７６、穷途百战问心路（八）
在金乌们的注视下，在人间百姓的瞩目中，程鹏化成了一只超乎任何人想象的巨鸟，冲向天空。
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此之谓鲲鹏！
虽然并不出色，但帝挚怎么也是神之子，是流淌着神血的半神，依靠着这些任务之中临时获得的神血，程鹏便能弥补自己鲲鹏血脉的不完整，化为鲲鹏，一飞冲天！
天高九万里，有无穷狂风罡气阻隔，在这个已经绝地天通的时代，就算是最勇武的英雄也无法前往天上，自然也奈何不了那些为非作歹的金乌们。
但……英雄做不到，不代表鲲鹏做不到！
九万里又如何？狂风罡气又如何？当程鹏展开庞大的翅膀，只是一扇便越过了成千上万里的距离，那些足以将犯人撕碎的狂风和罡气更是温顺地环绕在他的周围，不仅没有伤害到他，反而成为了他飞向天顶的助力！
他越飞越高，庞大的身体遮住阳光，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无数的人们都从藏身之地出来，惊疑地看向天空，甚至连幸存的鸟兽们都抬起头来朝着天上看去。
虽然看不真切，但谁都知道那只正在冲向天顶的巨鸟是天子帝挚所化。他这是要去讨伐金乌，拯救人间！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口，不少人开始祈祷。只是这一回他们所祈祷的不再是请求天帝拯救人间，或者是请求太阳们离开，而是祈祷天子能够获胜，能够驱逐那些为祸的金乌们……
程鹏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双翼扇动卷起狂风，狂风又托着他的身体直冲云霄，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滞。
他依稀听到了人间传来的祈祷声，这声音虽然很微弱，却让他心里感觉阵阵暖意——不同于灼热的空气所带来的炎热，而是一种令人很舒服很亲切的温暖。
这份温暖让他更加振奋。虽然距离天顶越近，金乌们传来的灼热就越难受，甚至于让他产生了“身上的羽毛都要燃烧了”的错觉，但有这股暖意在心中流淌，他就觉得没什么好担心、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仰起头来，距离那些金乌们已经不远了。
在这个距离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金乌们露出了慌乱之意，不再毫无顾忌地玩耍嬉戏，而是在不安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在这个距离上，曾经高高在上的金乌们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庞大，其实比他还要小上不少。
程鹏笑了，冷冷地狠狠地笑了。
他知道如果现在开口的话，没准这些金乌们会退去，没准这一关能够过去——是的，或许吧……
但他没有开口，只是坚定地冲向天顶，冲向十只被烈焰环绕的金乌。
没什么好犹豫的，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他现在已经不再考虑任务，也不再考虑别的，他要做的，只有冲上天去，狠狠地教训这些荼毒生灵的瘟鸟们！
如此而已！
九万里的距离，对于凡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对于神仙来说也颇为遥远，但对于鲲鹏来说就不值一提，哪怕程鹏所变化的鲲鹏比《庄子》里面提到的那只要小很多，也不过就是多扇几下翅膀，便能冲上天穹之顶。
虽然越靠近天顶温度就越高，虽然到后来这些高温已经灼得他就连用领域和真气护住身体都觉得刺痛，但他一点都没有因此放慢速度，坚定地冲了上去。
在人间苍生的注视下，在十只金乌不安的注视中，他终于冲到了天空之顶，来到了金乌们的面前。
一只领头的金乌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程鹏根本就没有跟它们罗嗦的意思，直接冲了过去，扬起利爪当头抓下！
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废话几句，人间受到的灾难就可以消失？那些死于酷热的生灵就能复活吗？
既然不能，那还废话什么！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金乌们显然没料到这人间的天子竟然决绝如此，甚至连交涉一下都懒得便直接动手开打，顿时便失了先机，被他当头一爪狠狠地抓住，然后那差不多比金乌的脑袋更大的铁嘴便毫不留情地啄了下来！
轰然巨响，天地间回荡着凄厉的吼声，只见一团巨大的火球颤巍巍地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朝着地面飞快地坠去。
所有人都见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人间的百姓们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金乌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了一个；金乌们也没想到帝挚竟然真的敢杀害天帝之子；甚至连天上那些正在注视着这里的神灵都没料到程鹏竟然一上来就痛下杀手！
但是程鹏没有呆住，他的动作不仅没有任何的停滞犹豫，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快！
被灼烧得焦黑的铁爪松开那只已经死去的金乌，任凭它坠向地面，他双翅扇动，轻易就来到了另外一只金乌的面前。
直到被铁爪抓住，这只金乌才反应过来，慌乱地大叫，也不知道是在嚷嚷“我爸是天帝”还是别的什么。
它嚷嚷什么，对于程鹏来说都毫无意义。
抬起头，扬起铁嘴，狠狠啄下！
仿佛是撞破了一层薄薄的木板，又像是咬碎了一块坚韧的脆骨，他的铁喙轻易地啄碎了金乌的脑袋。
一股灼热滚烫的气息爆发开来，灼得他浑身疼痛，头上脸上更是疼得仿佛被刀割针刺一般，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双爪也好像是浸泡在沸水里面一般，无处不痛，痛得他恨不得挥刀把爪子砍下来！
他松开爪子，将那只被啄碎了脑袋的金乌摔向地面，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可是这惨叫声中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却是快意。
痛，但是痛快！
（这才是战斗！这才是冒险！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情！）
程鹏一边惨叫一边狂笑，冲向剩下的八只金乌。
这个时候，金乌们已经反应过来，知道今日之事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若是不能在这里杀死对手，便要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一个个杀掉。它们身为天帝之子，骨子里面自然也有一股傲气，此刻傲气完全激发出来，一个个双眼通红，怒吼着冲向程鹏。
在高高的九霄之上，在距离地面九万里的地方，在无穷的狂风和罡气之上的极高极远处，一只硕大无朋的巨鸟和八只烈焰环绕的金乌战成一团！
地面上的生灵们注视着这场激战，天宇之上的神灵们也在注视着这场激战。
一位同样周身环绕着火焰的女神手持着武器，正要冲出去，却被身边一个威严的男子拉住。
“羲和，你要去哪里？”天帝俊用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帮助我的孩子！”
“他们胡作非为、残害生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
太阳神羲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已经长大了，自己做的事情就该自己负责。”天帝冷冷地说，仿佛正在和鲲鹏殊死搏斗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就算是我的儿子，他们也必须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他们会死的！那家伙疯了！”羲和失声大叫。
“或许会死几个，但他们会赢的。”
“或许会死几个？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天帝冷冷地笑了，没有松开手。
“惹事在先，无用在后，他们要是八个打一个都赢不了的话，我也不需要这样糊涂和废物的孩子！”
程鹏自然不知道苍天之上的这番对话，他此刻已经什么都不想，只是拼命地战斗。
以一敌八，这场战斗并不容易打。
金乌们虽然开头被他杀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但那是因为它们尚未反应过来，此刻它们已经拿出了拼命的气势来殊死搏斗，便不再那么好对付了。
不管怎么说，它们也是天帝的儿子，是能够光照人间的红日，虽然随便哪一个的力量都比程鹏弱，但八个联手便远在程鹏之上。
别的不说，光是那无穷无尽的光热，便足以将钢铁烧成汁液，将山石化为齑粉，令任何英雄好汉尸骨无存！
若非程鹏化身鲲鹏之后有无穷风水之力护身，此刻早已被烧成灰烬！
不过他也懒得考虑这些，只是竭尽全力地战斗，去和面前的金乌们厮杀。
激战之中，一个接一个火球凄厉地惨叫着从天空中坠落，掉向人间，化作一眼又一眼温泉。
但程鹏的力量也在不断消耗，他的身上不断增加伤口，恐怖的火焰甚至已经烧穿了他护身的力量，沿着他的身体在熊熊燃烧，将他化为了一只庞大的火鸟。
又过了一会儿，当程鹏击杀了第五只金乌的时候，突然身体一沉，几乎要坠落下去。
他立刻反应过来——环绕在自己周围的风和水，已经完全消失了。
失去了风和水的力量，就算鲲鹏也没有办法飞行——那庞大的身躯，原本就是靠着风和水的力量托住，才能纵横万里。
没了这股力量的承载，他顿时坠了下去。
眼看着敌人被烧成一团火球坠向地面，金乌们得意地狂笑起来；眼看着天子化成的巨鸟坠落下来，人们都惊惶地尖叫起来。
但程鹏并没有坠下很远。
他只下沉了很短的距离，就重新飞了起来。
一股鲜红的雾气从他胸口迸发出来，顷刻间浇熄了周身的火焰，更化作鲜艳的红风，托着他重新飞了起来。
这是他撕裂了自己的身体所流出的血。
没有水的话，就用自己的血；没有风的话，就把鲜血化成的蒸汽变成风！
靠着血之风的力量，他再次飞了起来，在猩红的狂风缭绕之下，冲向剩余的金乌！
这次，在金乌们的眼睛之中，他没有看到斗志，只看到了恐惧。
它们终于害怕了！
程鹏大笑着，狂笑着，冲向慌乱的金乌们。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笑声变得癫狂和嘶哑，但他却笑得特别畅快。
痛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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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７、穷途百战问心路（九）
血涌如泉，热风似烧。
被赤红血风所环绕的鲲鹏狂笑着，和剩下的五只金乌战成一团。天地间回荡着他嘶哑的笑声，笑声中的狂气和豪情令昂首观战的苍生为之热血澎湃，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放声呐喊，为他助威。
这喊声连成一片，响彻云霄，直上九天。更在穿透了狂风和罡气之后凝练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光柱，冲破穹顶，映入了天界之中。
天帝俊看着那道光柱，一直冷酷威严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想不到……本以为绝地天通之后，凡间再无雄伟人物……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们啊！”
“陛下！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吧！”羲和满脸焦急。
“有什么好担心的！”天帝冷冷地笑了，“你还怕他能杀得了剩下的孩子们？”
“那凡人已经拼命了！”
“要是拼命就能赢的话，蚩尤就不会被大卸八块，刑天也不会最终死在常羊山。别看他现在气势这么盛，但其实只是空壳子罢了——他的风水之力都已经枯竭，现在用自己的血作水，将蒸发的血雾化成风，能够坚持多久？”天帝的笑容之中充满了讥讽，“别看他化身鲲鹏，可骨子里面依然还是人，一个人能有多少血？”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天帝打断了羲和的话，“他拼了命，最多也就再杀死一两个吧……你不要出手，等着看结果，权当是敬他这番决心。”
羲和刚要反驳，天帝又冷冷地说：“儿子而已，死了再生便是，别说只死六七个，就算死掉九个还剩一个，只要这剩下的一个能成器，就是值得的。”
“他们不是一般人家的儿子，他们是天帝的儿子！若是不能成器，那还不如死了，省得丢我的脸。”天帝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决断了自己儿子们的生死，然而看向战场的目光却并不冰冷，反而有火焰在里面燃烧，“要成为我的继承者，他们就必须跨过这一关，而且……他们能跨过去的！”
“区区一个凡人，再怎么勇猛、再怎么凶狠，也拦不住他们，石头只拦得住凡人，对于他们来说，再怎么坚固的石头，也只配磨砺他们！”
羲和深深地叹息，看向正在和鲲鹏激战的金乌们。
父亲希望孩子能够成器，但母亲却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
若是程鹏听到了天界至高统治者之间的对话，他一定会哈哈大笑，笑完了一定会怒骂：“你们的孩子要平安，别人家的孩子就不要平安？拿我来当磨刀石？你们算什么东西！”
不过他并没有听到，他也不知道这些，他现在正全神贯注于战斗之中。
靠着以血为水，以蒸汽为风的手段，他再次飞了起来，可他知道自己已经飞不了多久——血能有多少？等血流尽了，他终究还是要摔下去。
或许，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力竭而死了吧……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所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战斗。
战斗！战斗！继续战斗！一直战斗到把这些遭瘟的火鸟都杀掉为止！
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这种问题根本就不在他的脑子里面！
乘着红风，带着血雾，整个身体已经被烧得焦黑的鲲鹏狂野地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声，用爪子去抓，用喙去啄，用翅膀去打，用身体去撞……用他所有能够想到的办法疯狂地攻击着剩下的五只金乌。
因为伤势严重，他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反应也慢了很多，如果五只金乌依然抱有刚才拼命时候的勇气和狂性，没准能够将他围攻而死。可它们已经吓破了胆，现在只是不断绕着程鹏飞来飞去，用天赋的火焰灼烤他，根本不敢靠近——之所以没有逃跑，只是因为还残存着理智，知道在战斗中背对着敌人是最危险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们没把握能够跑得比鲲鹏更快！
所以金乌们现在其实处于尴尬的两难境地——打？打不过，更重要的是不敢打；跑？显而易见跑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它们只能绕着程鹏飞来飞去，不断躲避他的攻击，不安地等待着，期待这个可怕的敌人会自己倒下，或者是……一贯宠爱自己的父母会帮助自己。
然而这两种可能，它们都没有等到，它们惴惴不安的等待，等到的只是来自于那巨大鲲鹏的铁爪和尖喙。
想靠那种半吊子的态度战斗，想用那种犹犹豫豫不干不脆的方法在程鹏面前蒙混过关，是绝对不可能的！
程鹏并不明白金乌们在想什么，他也没兴趣明白，但他看到了敌人的变化，看到了金乌们因为胆怯和犹豫所露出的破绽。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话并不是说勇者就不会露出破绽，而是怯者没有能力抓住对方的破绽——在狭小的空间里面战斗，进攻的瞬间必然会露出空隙，所以进攻就意味着要冒险，冒着受伤甚至于送命的危险，怯者不敢冒险，所以他们即使看到了机会也不敢进攻，只能逃避。
一味逃避的结果，就是失败！
程鹏微微收起翅膀，让身体借着惯性冲到一只因为飞翔的时候一时失误而不及转折的金乌身上，然后弯曲一条翅膀，就像是手臂一样，将它固定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体被烧得滋滋作响，贴着金乌的那部分皮肉一瞬间就化成了焦炭，紧接着内层的鲜血沸腾，肉被烤熟的香气混杂着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一起散发出来，更有大量的血蒸汽混杂着青烟腾起来，形成令人窒息的乌云。
自知死到临头的金乌拼命地挣扎，想要挣得一线生机，但那毫无意义。
随着一声闷响，巨大的鲲鹏松开了束缚，一团火球从他胸前落下去，笔直地坠向地面。
这一幕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剩下的金乌们心中那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斗志，让它们再也不复天帝之子的骄傲，惨叫着转身逃跑，化作四团耀眼的火球，直奔大地极东的汤谷，想逃到他们平时休息的地方，借助在那里的通天神木扶桑逃回到天界去。
已经杀得红眼的程鹏哪里答应！狂吼一声，展开双翼追了上去。
但他才扇动翅膀，便感觉到身体一轻，飞行的动作不知道怎么的歪歪斜斜，整个身体的平衡完全歪了，根本无法飞得稳。
转头看去，却是刚才夹住金乌的那只翅膀少了半截——这只翅膀刚才就已经被烧断了大半，只剩半截枯骨和少许焦黑的血肉还和身体相连，原本就摇摇欲坠，此刻猛地用力扇动，顿时再也承受不住力量，从中折断！
刚才激战之际程鹏完全没来得及注意身体的伤势，此刻看到翅膀折断，他才发现身上的伤势之重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硕大的身躯完全被住灼烧成了一片焦炭，更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撕裂了这些焦干的硬皮，形成了无数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里面汩汩流出，简直化成了无数的血泉，这些血流得如此激烈，甚至连他的控水之力都不能完全收住，其中许多已经洒向地面，化成了漫漫血雨。
自从十日并出开始一直干枯的大地上，第一次迎来了雨水，却是从守护大地的英雄身上流出的鲜血！
地上的人们自然也发现了这情况，虽然他们看不清究竟是谁在流血，但金乌是火鸟，火鸟身上当然不可能有血，那么这些血究竟从而何来，不问可知。
帝丘之上，那些虽然没什么本事却很忠心的大臣们捧着被天子之血染红的泥土嚎啕大哭，从他们开始，哭声不断蔓延开来，蔓延到茫茫大地的每一处，但凡血雨所落下的地方，无处不闻恸哭。
因为重伤而有些眩晕的程鹏听到了这哭声，却莫名地清醒了几分。
（不行！事情还没结束！）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四团鲜红的火焰正在朝着东方飞去。
（这些金乌们……还可能出来捣乱！——不，如果我不在了的话，它们一定会出来肆虐人间以示报复！）
（既然要做，就要做彻底做干净了！）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量，狂吼一声，全身的伤口一起崩裂，无穷鲜血疯狂涌出，在天空中汇成了一片血河。
控水御风之力完全激发，已经没有办法飞行的鲲鹏驾驭着这条自己鲜血化成的血河，呼啸间跨越长空，追向正在逃跑的四只金乌！
“别想逃！”声嘶力竭的吼声轰然如雷，连天界都在他的咆哮之中震动，“纳命来！”
这一刻，人间的百姓忘了哭泣，空中的金乌忘了逃跑，连天上的天帝和羲和都为之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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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８、无题
“你的任务失败了？”徐图从光之漩涡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程鹏既没有看书也没有打坐，而是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眉毛微微一扬，问道。
程鹏没有回答，反而扔过去一片西瓜，那西瓜仿佛有人托着一般停在徐图面前：“这瓜不错，不知道是哪个世界出产的……申琦她真是懂得享受呢！”
徐图接过西瓜，咬了一口，叹了口气。
“你还真看得开！”他说，“任务失败的人里面，就数你最快活，居然还能有闲情坐在这里吃西瓜！”
程鹏笑笑，反问：“那我该怎么办？”
徐图想了想，哑然失笑。
“第多少个任务？”
“第七十九关。”
徐图和岳羿已经后来居上，进度超越了程鹏，闻言立刻回忆了起来，讶然问道：“射日？那一关不是只要找到嫦娥当祭品，后羿就会下凡吗？挺简单的啊！”
程鹏愣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对，的确很简单。”
“那你怎么会失败的？”徐图更惊讶了，“难道你没找到嫦娥？她虽然不怎么好找，但只要发动所有的大臣去找，还是能找到的啊——我跟岳羿都找到了她。”
“如果我也去找的话，或许也能找到吧。”程鹏不置可否地笑了，“不过我没去找。”
“没去找？那你怎么办？难道你自己去射日吗？”徐图左左右右地看着程鹏，“我知道你弓马娴熟，对于射箭也并不外行，但你充其量也就是会射箭而已，哪怕算上系统加成也到不了百发百中的地步，想要弯弓射日——你恐怕不行吧……”
“当然不行，我连可以射到那么高的弓箭都没有。”
“那你怎么办的？”
“我变成鲲鹏，自己上去跟那十只遭瘟的火鸟开打。”程鹏轻描淡写地说。
徐图愣住了，皱了好几下眉毛，才点点头：“我们所扮演的帝挚是半神，加上临时的神血辅助，的确可以让你化身鲲鹏……但是就算你化身鲲鹏，也打不过十只金乌吧？”
“我明白了！你飞上天去挑战十只金乌，最后不敌被杀，任务就失败了。”徐图先是一笑，但随即又摇头，“不对！那十只金乌祸害苍生、罪大恶极，以你的性格，如果败给它们而被淘汰的话，只怕会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哪里还有这么轻松——”
他嘀咕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惊讶万分地看着程鹏。
“难道……难道……”
“没错，我打赢了。”程鹏轻松地笑了，将那场惨烈的殊死搏杀轻飘飘一笔带过，“我杀光了它们。”
“杀得好！——等等！你杀光了它们？！”徐图先是赞了一声，紧接着再次愣住，提高声音问道，“你杀光了它们？全部十只？”
“全部十只。”
“那么……你的任务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天上一个太阳都没有了？”徐图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
“也不至于一个太阳都没有——这不还有太阳神羲和嘛……”程鹏低声嘀咕，“那个也是太阳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失败？”徐图追问，“第七十九关只要解决‘十日并出’的问题就行，既然你杀尽十日，天上又还有太阳神羲和，那么应该过关了才对啊！”
“我被羲和杀了。”程鹏耸耸肩，“你得理解一个被我杀了十个儿子的母亲，这很公平。”
徐图呆了好半天，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看着程鹏那很若无其事的笑容，忍不住笑着摇头叹气：“真他妈的帅！果然像是你的风格啊！”
他赞了几声，却又忍不住叹起气来：“不过，真的很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程鹏笑着反问，“我做了我想要做的事情，而且得到了预料之上的回报，有什么可惜的呢？”
“回报？”徐图一愣，“这个任务不是只有经验奖励吗？”
“对于你来说或许如此吧，不过对我来说，这些战斗的经历本身就很有价值——尤其是后面那些上古洪荒神话时代的恶战，那让我提前领略到了现在还达不到的高层次战斗，对于我的进步帮助极大。”程鹏随即又拿出了一个有着暗红色花纹的青色卷轴，“而且我也不是没有物质收获啊，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我当初用大话西游副本里面‘身份提升’获得的奖励。”程鹏解释说，“当初是个挺鸡肋的奖励，说是只要杀死了足够多的敌人，就能给我一个可以强化鲲鹏血脉的任务。”
“哦……我想起来了！后来有段时间你整天都在血战战场杀杀杀，还经常抱怨说这卷轴好像永远都填不满……最后你不是放弃了吗？”
“是啊，我自己都忘了它了——可系统没忘，刚从副本里面出来，它就提示我了。”程鹏展开了卷轴，点开它的属性，让徐图也能够看到那些文字。
【鲲鹏血脉强化任务：（因为本人血脉强度较高，任务难度提升）１、击杀十只和鲲鹏同一背景的神话生物；２、击杀十只身份不低于鲲鹏的神话生物；３、击杀一百只著名的神话生物。】
“靠！能完成这任务的话，还要鲲鹏血脉干嘛！”徐图刚嘟嚷了一句，就见程鹏按下了翻页按钮，而道具介绍的第二页上，赫然是一行金色的大字。
【任务已完成！奖励已领取！】
徐图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
“十只金乌？”
“没错！”程鹏笑着收起卷轴，“背景：中国上古神话；身份：太阳。刚好符合前两条；加上我以前的积累，第三条也已经完成了……所以在击杀了十只金乌之后，我就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领取了奖励。”
“这么说来，你已经把鲲鹏血脉给强化完成了？”
“是的，好处很多，一时间说不完，但这次真的是赚到了呢！”程鹏哈哈大笑，“意外之喜啊！”
二人相对大笑，笑了好半天，直到岳羿从光之漩涡里面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笑。
当岳羿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之后，这位性格沉稳的军师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还拿出酒来，嚷嚷着：“如此快事，怎么能不喝酒庆祝呢！”
于是他们就开始喝酒，说笑，非常开心。
不久之后，偶然返回个人空间的申琦见到了这种情况，皱眉询问究竟，当得知了程鹏化身鲲鹏搏杀十日的这场大战之后，忍不住赞了一声，随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饭菜来，也参加了这场酒宴。
酒足饭饱之后，程鹏说：“我准备去商周战场，那边的正事拖延很久了。”
“这话没错。”岳羿点头称是，“那边缺人手吗？缺人手的话，我们大枪最近正好没什么大事，可以抽调一支大部队去帮忙。”
“不了，那边目前还没发展成双方玩家的大决战，现在抽调人手过去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而已。”程鹏笑着婉拒，“放心吧！如果真的遇到被人多欺人少的情况，我一定会找你们帮忙的！”
岳羿这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程鹏见时间不早便下线休息，结果还没睡觉，就接到了徐图的电话。
“你这段时间……在封神演义的世界那边，应该也挺闲的吧？”他问。
得到了程鹏肯定的回答之后，徐图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有件事要托你帮忙。”
“哦？”程鹏愣了一下——他印象里面，还真没遇到过徐图需要找别人帮忙的情况呢！
“你知道我女儿小孜吧？”徐图单刀直入地说，“她最近恋爱了，对方是个日本人……我很担心。”
“喂……你自己也在日本留学过吧……而且我记得你日本朋友不少的……”
“但这不妨碍我讨厌大多数的日本人！”徐图打断了程鹏的劝说，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那小子阴险恶毒卑鄙无耻道德败坏，完全就是个人渣！这段时间我让小孜到那边投奔你，那小子一定会死皮赖脸跟过去的，你替我好好收拾收拾他！最好能打得他从此不敢再到游戏里面来！”
程鹏很明智地没有说诸如“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去日本也就飞车半个小时而已”之类火上浇油的话，点头应下了这份差事。
只是他心里始终有点嘀咕。
被徐图称之为“阴险恶毒”、“卑鄙无耻”、“道德败坏”……那年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坏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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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的今天，日本承认战败，宣布无条件投降。
虽然我对于没有把那个最大的战犯挂上绞刑架深表遗憾，但这不妨碍我为了历史上的今天而欢呼！
对了，今年的今天，保.钓勇士们登上了钓鱼.岛——他们目前稍稍有点麻烦，祝他们平安无事，顺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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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９、同类相斥
“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坏人啊……”程鹏打量着那个陪着徐孜一起到来的青年，怎么看都看不出对方跟“阴险恶毒”、“卑鄙无耻”、“道德败坏”……之类字眼能够扯得上关系。
这青年大约二十出头，相貌颇为帅气，戴着眼镜、穿着书生袍，看起来很有学者气息，但却又自然流露出精明强干的感觉，尤其是环绕在他周围那凝练得几乎看不到的领域，更证明了他至少是六星级的角色，甚至可能是六星巅峰的高手——大冒险里面七星级的玩家依然凤毛麟角，六星巅峰已经是一整个世界里面数得上号的高手了。
他脸上带着富有礼貌的笑容，这种笑容程鹏并不陌生，那基本上可以作为日本人尤其是教养良好的日本人的标志，除了那一族之外世上再无第二个民族会没事都挂着这种笑容。但同样的笑容，在某些人脸上看起来就是虚伪，而在这青年脸上则显得从容而真诚，似乎他真的是在用礼貌而且善意的态度对待周围的任何人。
这样的人显然不会很多，但程鹏却不能武断地认为这青年脸上的笑容是伪装出来的。事实上，他对这个青年的第一眼印象相当好，一点都不觉得对方是坏人。
“程叔叔好～”和青年同行的徐孜很有礼貌地向程鹏打招呼，“我们这段时间，就要程叔叔你多多关照喽～”
程鹏笑了，很客气地回答，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惊叹。
上次见到徐孜，还是三年之前的事情，当时的她刚过十五岁生日没多久，一身日本动漫里面常见的旗袍式样武斗服，看起来是个常常可以见到的武斗系少女，无论相貌、气质或者实力都没什么可取的，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这次见面，他却实在只能想到一句俗话——女大十八变！
十八岁的徐孜个子长高了不少，身材显得纤细修长，气质上也成熟了许多，看起来倒是像她的阿姨常雫多过像她的父母——程鹏和徐图是很熟悉的，也见过徐图的妻子常希，那位女士相貌普通，充满书卷气质，说实话无论相貌身材气质都不如女儿——就程鹏的印象来说，常家二老似乎也属于那种帅哥靓女配的类型，或许美人才是这个家族的显性基因，常希那种反而是少数吧……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有点法袍性质的武斗服，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却依然流露出性感风韵的美人，程鹏实在是无法将她和三年前那个怎么看都很普通的武斗少女联系起来！
徐孜显然已经习惯了老熟人们的这种惊讶，她很骄傲地笑了，充满自信：“说起来……上次见到程叔叔，还是三年前呢……我的变化很大吧？如果不是有爸爸的介绍，恐怕就算当面遇到，程叔叔你也只会以为是同名同姓吧？”
程鹏想了想，苦笑着点头。
“不过程叔叔你认识我小姨的吧？对照一下小姨的相貌，应该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吧。”
“是啊……”
“话说……小姨自从结婚生孩子之后，这几年都在家里带孩子，基本上不上游戏了，真可惜呢……”徐孜显然是个健谈的少女，这就谈起了常雫、叶鹰的那个活力过头的儿子的事情，不时哈哈大笑，说了好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吐吐舌头，向程鹏介绍和自己同行的青年。
“这是我的男朋友，一乘谷归墟。”
“我是一乘谷归墟，请多多指教！”
程鹏愣了一下，打开字幕看了看，才算是确认这年轻人的名字。
姓一乘谷，叫归墟。
这名字真是够奇怪的……姓氏到也罢了，日本人姓什么的都有，别说阿猫阿狗，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古今中外——但凡你想得到的，很可能那边都有这个姓氏——据说他们一共有十几万姓氏！但这个名字可真的很奇怪，程鹏熟稔古文，自然明白“归墟”究竟是什么——归墟亦作“归虚”，传说为海中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列子?汤问》有云：“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一个日本人，用在中国都算是比较生僻的典故作为名字，这显然不能算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就算日本人里面的确有不少人以钻研汉学为荣，可真正热衷到给自己孩子取这种名字，可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程鹏很客气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将彼此的名字加入了好友名单——在好友名单上，一乘谷归墟的名字闪闪发亮，证明这的确是真名而非诸如“风月先生”那种化名。
（这个一乘谷归墟的父母究竟是何方神圣？没准我会跟他们有共同语言也不一定……）
程鹏心里暗暗嘀咕，突然身体一震，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乘谷归墟已经二十多岁了，徐孜也十八岁了，但他们却叫自己“叔叔”……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沦落到被这些成年人称作叔叔的地步了啊？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看着那对年轻人亲密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尤其是当他想起这两人才不过二十岁甚至不到就已经恋爱，而且就徐图所提到的消息来说，似乎甚至有结婚的意思，而自己却已经……算了，算了，伤心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这个时代，真是两极分化啊！）
因为沮丧的缘故，程鹏这天甚至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上阵厮杀，让商周双方的不少人都疑惑不解——自从回到封神演义世界以来，程鹏可是每天都上阵杀敌的，也不知道干掉了多少周军的玩家呢！
“奇怪……那些ＮＰＣ们怎么一动不动，纯粹让玩家们厮杀？”他们此刻正站在商军大营的寨墙上，一乘谷看了一会儿战况，就忍不住疑惑地问，“商周战争，他们才是主角，为什么战场上反而是双方的玩家们在对战呢？”
“商军这边早就已经习惯使用玩家出战了，因为我们不希望无谓地牺牲那些有才能的ＮＰＣ；至于周军那边，则是在被连续杀了好几位有本事的ＮＰＣ之后，才决定派出玩家参战的。”程鹏解释说。
一乘谷点点头，表示了解，但很快又问：“封神战争的本质不就是为了尽可能多死人，以便完结神仙杀劫，同时填满封神榜吗？我们这边不派出ＮＰＣ，那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那边也不派呢？”
“从情报看来，是因为姜子牙害怕人手折损太多，影响了天下修炼者对于西岐的信心。”
“恕我直言，姜太公可不像是个能和‘仁慈’扯上边的人啊！”一乘谷摇摇头，满脸的不信，“与其说他是害怕折损了人手，不如说他是不愿意让那些无名之辈占了封神榜的位置——封神榜里面的很多位置，是给碧游宫那些道行高深的仙人们预留的，姜太公恐怕是在故意等待，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来制造冲突，让截教的仙人们参战，好进而将整个截教拖下水，一口气打垮吧？”
程鹏楞了一下，回头看向一乘谷。
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他看到的是若无其事的坦然和认真的思索，却没有任何惊讶害怕之色，更没有任何的不忍和犹豫，仿佛说的不是阴谋诡计，讨论的不是阐截二教互相算计、自相残杀的悲剧，而是“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家常一般。
类似的情况，他只有在另外一个人脸上看到过。
那个人的名字叫徐图。
（我想，我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为什么阿土伯那么讨厌他了……这根本是同类相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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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说明：我对一般的日本人并无恶感——不过当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群体的时候，感觉就完全反了过来，真是诡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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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０、释然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程鹏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名叫一乘谷归墟的日本青年，骨子里面跟徐图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于同伴，他非常地诚恳和宽厚，总是凭借着自己的才智帮忙出谋划策，而且和徐图不同，他还很能打，是个厉害的言灵师，善于使用名为“真言”的法术战斗。无论智力还是武力，一乘谷都很可靠，很快就在商军之中结识了不少朋友。
但对于敌人，他的态度就非常的冷酷——不仅对于敌人，就算是己方，只要不是玩家，就都属于他算计的范围——他曾经设法让一个性格正直顽固的军需官触犯军规而被处死，只是因为那个倔老头总是要按照规章制度走流程，常常耽误玩家们的事情。
“我们玩家是朋友，朋友之间当然应该互相帮助，但ＮＰＣ只是一段数据而已，数据就是用来为我们服务的，如果它们不能好好地为我们服务，那不如把它们转变成经验值算了。”对于这件事，他如此解释，“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个ＮＰＣ不爆金钱，而且死亡的经验值也落不到跟我关系好的玩家手上……”
这样的思维方式，的确是跟徐图几乎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程鹏还渐渐发现，一乘谷的很多习惯和徐图都颇为类似——比方说闲暇时候休息的姿势，比方说站立观察东西时候的姿态……尤其当他沉思和看书的时候，如果从背面看过去的话，甚至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徐图本人呢！
而且时间相处久了之后，他也发现其实一乘谷是个很风趣很爱开玩笑的人，常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在团体里面是气氛的活跃者——这同样也和徐图类似。
所以过了几天，程鹏忍不住秘密联系了申琦。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乘谷这个人？”
申琦一愣，随即点头：“他是个很有本事的年轻人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特别像某个人？”
申琦皱起了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很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你在担心，徐孜对一乘谷的爱慕，其实是在寻找自己父亲的影子？”
程鹏默默地点头，脸色沉重。
虽然他在心理学的书上也看到过类似的话题，但一直都觉得是无稽之谈——什么“儿子最容易爱上的女人是酷似自己母亲的那种，而女儿最容易爱上的男人则是和自己父亲相似的”……这简直是放屁嘛！
但糟糕的是，现在，就在他的面前，这荒谬的理论却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如果说……徐孜之所以爱上一乘谷，其实只是因为她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那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程鹏记得那书上说过，这种爱情是畸形的和变态的，而且无法持久，基于这种爱情带来的恋爱，结果多半会是悲剧，如果形成婚姻的话，多半不能持久。
徐图和他是至交好友，他可不希望好朋友的女儿年纪轻轻就结婚离婚，因为失败的婚姻留下心理创伤！
“你想得太多了！”正当他苦恼之际，申琦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觉得徐孜像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吗？”
程鹏想了想，觉得那个叫自己叔叔的少女挺成熟的，并非所谓胸大无脑的类型，于是摇头。
“你觉得徐图和常希夫妇看不出这种情况吗？”申琦又问。
程鹏立刻摇头——那对夫妇可都是专家学者，见多识广，程鹏当初打听徐图年轻时候事情之际曾经听说过，徐图在大学里面被称为“徐博士”、“参谋长”，经常充当别人的参谋，对于心理学和社会学都有很深的造诣；他的妻子常希则被尊称为“百科全书”、“人形电脑”、“知识女神”等等，用博览群书来形容都算是有些小看了她。
这样的一对夫妻，怎么可能不知道连程鹏都知道的那些心理学知识呢？
“他们既然知道，那他们为什么没有严厉地阻止双方来往？或者是想办法拆散他们呢？”申琦又问，“难道是徐图夫妇不爱他们的女儿？”
程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脑子里面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大概明白了……”
于是，他找到了徐图。
“你说‘俄狄浦斯情结’之类的东西吗？”虽然被难度越来越高的“穷途百战问心路”搞得有些心力交瘁，但徐图还是被程鹏的问题给逗笑了，“我是该称赞你思路广呢？还是该嘲笑你胡思乱想？”
“那个混账小子的确和我有点相似，但我们两个人有最本质的区别，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弄混淆的区别！”他哈哈大笑，指出了程鹏的盲点，“相貌！还有气质！”
程鹏楞了一下，仔细地回忆起来。
的确正如徐图所说，双方的差异其实是非常明显的：徐图相貌普通，是个一点都不出众的普通中年大叔，而一乘谷归墟则是个帅气的美男子，相貌甚至稍稍有点秀气的感觉，如果不是和堪称美女的徐孜同行，而是和另外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站在一起的话，他甚至可能比女人看起来更漂亮。
虽然不像相貌方面的差距那么巨大，但气质方面的差距也同样很明显——一乘谷归墟是个日本人，日本人的气质和中国人实在是很有些不一样的，比方说那种充斥在生活各个细节中的礼貌习惯，中国人基本上就不会有——至少徐图肯定没有，这位大叔是属于那种颇为不拘小节的类型。
一个相貌普通、乐呵呵豁达开朗的中年大叔，一个俊美秀气、礼貌严谨的英俊青年……这得多么神奇的联想力，才能觉得这两个人“很相似”呢？
程鹏仔细想了半天，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的确啊，完全是在胡思乱想！
“对了，你这边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程鹏只觉得浑身轻松，随口问道。
因为他已经退出了任务的缘故，所以徐图和他交谈之间也没什么限制：“不怎么样，越来越难了……到九十关之后的任务，每一个都要花很长时间，而花费的精力更是让人难受。要不是经验值很多的话，我都有点想要放弃了。”
“我一直觉得很纳闷，所谓天书，其实应该是军师之间传承的东西吧？为什么我们也可以参加传承考试？”程鹏回忆着自己经过的那些任务，忍不住摇头，“要是万一被一个武将过了一百关的话，难不成真的要把天书传给武将？”
“过一百关？恐怕不可能。”徐图摇头，“比方说你吧，以你的性格和能力，其实七十九关就是极限了。”
“……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再继续挑战一下的……”
徐图忍不住笑了：“你觉得，你的失败只是偶然？”
“是啊！虽然我不会学习你们去找嫦娥，但如果我战斗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把十只金乌都杀了……那一关完全可以过的！”
“……你觉得要怎么做，才算是解决了‘十日并出’的难题？”
“把十个太阳干掉九个就行！”
“很显然，你忽略了另外一点。”徐图笑眯眯地看着很有些不服气的程鹏，“天帝的十个儿子被你杀了九个，这件事你觉得可以轻轻松松地解决吗？”
“是他们自己不对！”
“就算是他们自己不对，那可是天帝的儿子！被杀掉了九个，你觉得算不算很严重的事态？”
“……算。”
“那么，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天帝会不会震怒？会不会惩罚人间？”
“……会。”
“那么，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只是因为把十只金乌杀光了，结果激怒羲和导致被杀，才使得任务失败的吗？”
程鹏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羿射九日”的神话最后，身为天神的羿被放逐到人间，永远无法返回天界，最终死在了人间，这便是因为他杀死了天帝的儿子所受到的惩罚。
虽然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但实际上，正是因为羿扛下了“杀害天帝之子”的罪名，才使得天帝没有因为儿子们的死惩罚人间。
程鹏如果不扛下这个罪责的话，天帝必然会惩罚人间，那么问题其实根本没有解决；而他如果扛下这个罪责，自然难逃一死，他死了，任务当然也就失败了……
他唯一可能过关的方法，就是直上天界，连天帝也一起干掉！
但很显然，他做不到。
所以正如徐图所说，以他的性格和能力，第七十九关，就是他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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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１、战场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过关。”对于徐图的断言，一乘谷却提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断，“我觉得，程叔叔你只要冲上去，把十只金乌揍一顿，然后他们就肯好好听话了。”
程鹏闻言，顿时愣住。
“只是揍一顿，就行了？”
“当然。一群小孩子嘛，被打得鼻青脸肿，当然就认输喽——而孩子的家长一般也不会因为孩子做错了事情挨打就大发雷霆吧。”一乘谷笑了笑，突然若有所思，“……我明白了！程叔叔你在现实中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没有混过黑社会，也对他们没什么了解吧？”
程鹏疑惑地点头。
“我们日本呢，是世界上黑社会最猖獗的国家之一，可也是世界上治安较好的国家之一，对于黑社会的生活方式，对于他们交涉和解决问题的方式，都算是比较了解的——或者可以更加直白地说，日本人最熟悉有关于‘暴力’的话题。”
“暴力这东西，用起来的确是很方便的，但在使用之中却应该有个‘度’……一般情况下，揍人就已经足够完成‘交涉’了，根本不需要做到杀死对方的地步。后羿射日的故事里面，天帝并没有在自己的儿子们遭遇危机的时候出手救助，这代表他只会在事后报复，不会当场阻止，那么你既然能够杀死十只金乌，也就可以保证如果他们捣乱的话，你能够见一次揍一次……”
程鹏连连点头，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一乘谷的意思——简单地说，就是以打促和。既然天帝不会阻止他揍人，那么他完全可以狠揍那十只金乌一顿，揍到他们不敢再出来闹事为止。
“程叔叔你在游戏里面一直都是猛将，习惯于上阵杀敌，所以在你的思考方式里面，并不存在‘揍敌人一顿，打到对方认输就算了’的思考——人到战场，生命就变得廉价，杀人或者被杀都司空见惯，反而认输就可以不死的情况比较少见。”一乘谷叹了口气，“把这种思路广泛用到各个地方的话，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啊！”
程鹏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此刻却显得格外老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哈哈大笑，伸手揉乱了一乘谷的头发：“小家伙想得还真远！不过我觉得你真是担心过度了……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在游戏里面没必要太受现实中那些准则的约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自己想做的自己，这样才过得快活！”
“你说得对，如果我只是冲上天去和十只金乌恶战一场，把它们打得认输求饶，或许的确能够过的了那一关，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那些混账的家伙，只为了自己开心就闹得生灵涂炭，几乎将整个大地都烤焦了，这样的错误，难道认个错求个饶保证以后不犯，就可以算了吗？”
他恶狠狠地龇牙，白生生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既然敢做，就要乖乖承受后果！哪怕是任务失败，我也不会放过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
一乘谷并没有对这个回答感觉到惊讶，反而很高兴地笑了：“果然是这样！刚才就在想，你会怎么回答呢？会感觉到懊悔吗？会强词夺理来为自己辩护吗？会因此考虑以后改变做法吗？我的感觉是……不会！因为你是程鹏，是天下无双的英雄好汉，你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能够得利就放着恶棍不去讨伐，你绝对不会为了能够过关而放过残害人间的金乌！我的感觉，果然是正确的！”
这番交谈就到此为止，因为程鹏必须上战场了。
西岐那边，这次一下出动了六位七星级高手，而朝歌这边却只能凑出三个来——白羽一个，萧默然一个，最后一个就是程鹏。
三对六，战斗并不容易，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和以往差不多。
因为双方的统帅目前还限制着每天可以出战的人数，所以纵然西岐那边的玩家们人多势众，一时间也施展不开——一般来说，人多、基数大，就意味着能够选拔出的高手比较多，就算是限定人数的战斗也一样可以占到优势，但面对着程鹏、白羽、萧默然这七星三人组，他们的优势却完全无法发挥，反而落在了下风。
程鹏是一等一的近战好手，中远距离的投枪也颇有威力，攻坚冲锋无人可挡；白羽的近战武艺不是很高明，可她却拥有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高级技能，在近战方面虽然较程鹏略逊，可拉开距离之后的攻击力就连程鹏都要甘拜下风！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联手的话，那六位西岐方的绝顶高手们还可以凭借剑术组成剑阵来困住困住他们，但在这边却还有第三位绝顶高手——一个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准备，甚至连程鹏都要退避三舍的危险人物，一人成军的萧默然！
每次战斗，程鹏总是一马当先地冲上去打乱敌阵，然后白羽就不分彼此地大招乱轰，完全不担心是否会误伤到程鹏的问题，在她那铺天盖地的剑气攻击面前，就算是七星级的高手一时间也无法靠近。这种远近结合的战术其实并不能持久，可至少已经足够坚持到萧默然准备完毕，召唤出他引以为豪的召唤兽军团来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又一次吃了败仗之后，西岐军大营里面，天剑盟四神剑之首的“无双神剑”杜潇湘忍不住发起了脾气，将桌上的碗盏之类摔成了一地碎片，“程鹏他们三个人真是太难对付了！想不到六个打三个居然还打不过！”
“消消气，消消气……就算同样是七星级，彼此的战斗力也是不同的啊。”四神剑中最为年长的“幻影神魔”何奋发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大叔，平素就担任着调和、劝说的工作，见同伴已经气得在摔东西，便开口劝道，“程鹏、白羽、萧默然，这三个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说实话咱们天剑盟除了盟主之下，就只有小杜你能够跟他们过几招，我、小李和长生都不行，另外两个……他们还不如我们呢！”
“是啊，以这种阵势来打，打输了不奇怪，打赢了才奇怪呢。”素来以“沉重浑厚”著称的“驱山神君”何子斌叹了口气，“不知道盟主什么时候能出关……”
“盟主的伤势其实已经好了，只是最近略有所得，正在闭关苦修，希望能够有所突破而已。”因为负责联系的缘故，天剑六子之中速度最快的追风子对于周任的情况相当了解，一些隐秘的消息都是他负责传递，“你们也知道，渡劫升级的人，实力往往比破敌升级的要弱一些，其中关键就在于对‘完美模板’战斗方式的理解程度不够。盟主他为了弥补自己的缺点，现在正跟着散人陆压学习……我倒是宁可他学得更久一些，最好能把陆压的斩仙飞刀都学来……”
“到时候对付程鹏就简单了，只要来个‘请宝贝现身’，一道白光就能定住他；再来一句‘请宝贝转身’，他就完蛋了！”
“不会那么容易吧……”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突然一道剑光从营帐外飞来，停在众人面前。
剑光之中，现出了周任的身影：“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暂时还没办法赶来帮忙，实在抱歉……不过我前几天有幸拜见了人教教主太上师伯，得到他赐下的一张灵符，配合某些东西，倒是能够帮得上忙。”
说完，剑光便渐渐散去，显出了包裹在剑光之中的东西。
那是一张纯青色的灵符，和六支沉重的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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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２、探阵
“西岐军又摆下阵法了？”当程鹏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疑惑起来，“他们上次斗阵已经输了，怎么还想斗阵法？”
“而且……阐教跟截教斗阵……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朝歌军截教玩家的领头人之一，手持天魔诛仙剑的孙兵也显得忧心忡忡，“就阵法来说，我们截教从镇教大阵‘诛仙阵’、‘万仙阵’衍生出来的各个阵法精妙非凡，阐教根本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阵法。他们又不是笨蛋，稳输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只可惜魏野闭关修炼，打算练成秘法之后就去挑战完美ＢＯＳＳ……否则他在的话，一定能够看出问题！”程鹏看着打听情报的玩家送回来的截图，盯着那团迷迷蒙蒙的雾气看了半天，始终看不出名堂，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们谁能看出那是什么阵法？”
他一眼看去，全都是摇头。
“不如找闻太师吧。”温德提议，“闻太师是截教四大弟子之一金灵圣母的得意门生，又认识十天君这种阵法专精的朋友，没准他对于阵法也颇有研究……”
于是第二天早上，程鹏他们就保护着闻仲，来到了那个阵法前面。
“老朽修炼多年，也认识不少阵法，却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看了好一会儿，被众人寄予厚望的闻太师还是摇了头，“此阵分为六门，乍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阵，但六门的位置却又不对——**阵的六门应该是东南西北上下，应天地**，此阵的六门却歪歪斜斜，说不出个名堂来……”
“那么会不会是从别的阵法改出来的？”程鹏问。
闻太师又是摇头：“但凡天下阵法，无不讲究一个‘稳’字。有六个门，六个门就应该四平八稳左右对称，可你看这个阵法，六个门的位置却乱七八糟的，根本不成形状——天下哪有这样的阵法！”
“那么……老太师你有办法破阵吗？”程鹏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可闻太师依然还是在摇头：“天下阵法千变万化，老朽未必能够都认得。虽然这阵法完全违背了常识，可阵中杀气腾腾，更有一股磅礴浩然之力隐而不发，怎么看也不像是胡乱布设。依我看来，现在必须先设法探明此阵的虚实，才能再作打算。若是贸贸然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连商军之中道行最高的闻太师都这样说，那就的确是没办法了。
一时间，战争就陷入了僵局。西岐军固然没办法打过来，朝歌军却也无力破阵，无法进军。
对于这种情况，商周双方的一般玩家并没什么意见，他们只要每天可以刷战场就知足了，至于克敌制胜什么——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自然不会推辞，但平时考虑那些高层人士才要考虑的问题……不觉得有点蛋疼么？
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地每天战战战，双方的高层却不能。
西岐军那边，虽然对于无法击退商军颇为不满，但面对挟天下诸侯而来的浩浩大军，他们也实在是没什么底气，说不出“克敌制胜”的狂话来，能够像现在这样挡住，双方不分上下，倒也不是不可接受的情况。
可朝歌军这边就不同了，帝辛满怀怒气而来，每天都在咬牙切齿，只恨不得立刻就率领大军杀进西岐，把南北四门堵上，里里外外杀个鸡犬不留，哪里受得了这番等待！
之前双方厮杀不休之际，他的状态还好一点，但现在大军受阻，眼看着破阵无望，他的心情就一天比一天恶劣，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虽然一直在努力克制努力忍耐，但从他时不时捏紧拳头咬紧牙关的样子就看得出来，他的忍耐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达极限！
到那个时候，只怕他会亲自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杀进阵中，去轰轰烈烈拼个你死我活吧？
这种情况，朝歌军的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闻太师等ＮＰＣ将领是抱着“主忧臣辱”的想法在着急，而程鹏等玩家则是在担心帝辛会不会怒气攻心之下做出傻事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过了几天，闻太师终于按捺不住，提出要试着去破阵。
程鹏他们当然不能让老闻仲去冒险，经过一番商议，最终选定了几十位擅长飞天遁地和借物代形之类逃命法术的玩家，由闻仲出面给他们颁发了一个奖励不错的“探阵”任务，然后这些玩家们就一起出发，从那个诡异阵法的六道门分别冲了进去。
这些人入阵之后，只见云雾弥漫，东南西北都看不清，这情况倒也寻常，一点都没出乎意料，他们就各自施法想把身边的云雾避开好看个究竟——谁知道不施法倒也罢了，这一施法顿时就激起了阵势的变化，只见无穷云雾陡然化作五彩，四面八方涌了上来，进入其中一个门的玩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五彩云雾迷倒，直接挂了回来；而进入另一个门的玩家则是被五彩云雾之中蕴含的无穷暗雷一阵狂轰，同样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两门的玩家挂了，其余四门的玩家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中一个门的玩家只见周围突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不在话下，居然连系统窗口什么的都看不到！换句话说，视力完全失去了作用。
视力对于人类是极为重要的，这些玩家们陡然失去视力，顿时都有些慌神，一个个纷纷施展手段想要照明，或者放开自己的领域，希望用领域力量来进行探测。但他们却发现离开了身体的法术和领域全都失去了联系，一点也感觉不到——非但如此，他们的其它感觉也开始渐渐丧失，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到最后当他们稀里糊涂挂回来的时候，颇有几个人在嘟嚷“是天舞宝轮吗？难道看守阵法的是沙加？”
天舞宝轮是圣斗士世界著名强者沙加的绝技，能够剥夺敌人的五感，威力强劲。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处女座黄金圣斗士沙加不可能跑到这封神演义的世界来看守阵法，却还是忍不住怀疑。
挂回来的还不止他们，另外一个门的玩家只见周围五色流动，然后便幻象丛生，心中想到什么周围就衍生出什么东西来——想到任务奖励的就看到了大量的财宝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等着收割的高级ＢＯＳＳ；想到可能有危险的就看到了天雷地火汹涌而来；想到会不会有守阵敌人的就看到大批的高手从暗处杀出来……各种幻象都极为真实，以至于他们稀里糊涂从复活点出来之后，还在为究竟看到了什么和究竟中了什么陷阱而争执不休。
程鹏被他们吵得头大，而另外三个门玩家上报的情况也让他感觉莫名其妙——这些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人怀疑这阵法究竟是一个还是几个？
莫非……跟魏野上次摆的那个阵法类似，这其实是把六个阵法拼成了一个？
“绝非如此！”闻太师很肯定地说，“这六个门之间气息相连，不像是拼凑而成，最重要的是位于阵中那股磅礴浩然之气——它很明显统驭着整个阵势，让整个阵势浑然一体。我猜……那应该就是破阵的关键所在！”
坦率地说，他的结论实在很平平无奇，水平低到就连程鹏这个法术的外行人都能做得出来——程鹏还可以比他多一点结论，那就是“等剩下的人出来再说”。
可剩下来的两队人一时半会儿却没有出来，而且左等也等不到，右等也等不到。
等到最后，他们始终没有回来，却从游戏之外中发来了消息——他们被困在阵中了！
这两队人的境遇又各不相同，其中一队只看到五色光芒化作一个个光圈，迎面一罩就各自倒地，然后被弹出了游戏，系统提示说“你的角色正处于昏睡之中，预计最迟三天之内即可恢复”；而另外一队则见苍天倾覆，阴沉沉压下来，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却偏偏又死不掉，甚至连动手自杀都不能，只好强行下线，从游戏外面进行联系。
六道门，六种不同的遭遇。但有几点却是共通的——第一，这阵法之中云雾弥漫，一切的变化都由此而来，可见云雾或许是一个关键；第二，这个阵法威力非凡，一众玩家们的腾挪飞遁法术全部失效，就连这一类的法宝都没有能够产生效果；第三，这个阵法应该没有威力全开，因为直到六队人马全军覆没，位于阵中央的那股磅礴浩然之气都没有行动……
第二天，西岐的玩家们把陷落在阵中的两队人送了回来。这次他们显得信心十足，笑得洋洋得意，让朝歌的玩家们看着就牙根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们两口才好！
玩家们都是不信邪的，虽然这阵法威力非凡，但还是有人去闯，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去了上千人次。只可惜这些人全都败在阵中，不仅没有能够破阵或者冲出来，就连冲入阵法中央也只有一次而已。
那仅有的一次，闯阵的是白羽。
白羽是从“天空倾覆”的那道门闯入阵中的，她入阵之后同样被困住，但她实力强大，凭借本身的力量强行扛住了不断下压的苍天，继续前进，一直闯到了大阵中央。
在阵势的核心部位，她见到了一张悬浮在空中的巨大青色符箓，符箓上是魏野最喜欢用的仙篆云纹，一股磅礴浩然之力不断从符箓里面流出，将整个阵势勾连起来。
白羽闯到大阵的核心位置，自然不是来观光的，她二话不说就施展出了强力的绝招，从犹如烈日当空威风凛凛的“东方浩然”到迅猛刚烈一击冲霄的“龙跨千山”，再到霸气十足杀意毕露的“虎啸神州”，她以无穷剑气猛攻符箓，一口气击溃了环绕在符箓周围的三重防护，但等她施展出“剑气长江”，想以剑气组成无穷剑网，然后组合成惊天动地的一剑将符箓斩成两段的时候，却终于出了问题——
剑气斩在符箓本体上，不仅没有将它砍断，反而激起一股强大得超乎想象的浩瀚力量，将六道门中的气势全部收了回来，狠狠地当头轰下！
“这阵法倒也罢了，厉害的是那张符！”白羽挂回来之后很遗憾地说，“破不了那张符，这阵法就是无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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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３、魏野的归来
“破军啊，看起来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嘛～”随着那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声音，魏野推开了军帐的大门，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大家也是啊，怎么一个个都好像被股市套牢了似的，还是最近苦瓜吃多了？”
正在看着手头上整理起来的大阵资料冥思苦想的程鹏意出望外，抬头看去，之间魏野精神抖擞，全没有之前的萎靡模样——一个月前，他在周任夜袭朝歌的那场恶战之中受了内伤，虽然他自己不肯说明，但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却骗不了人。但魏野毕竟是魏野，是法术系赫赫有名的“万法归宗”，他只闭关几天就想出了尽快疗伤的方法，然后告辞离去，说是要找同门帮忙。看他现在的模样，显然那同门的确是很有本事，非但帮他治好了伤势，甚至还让他道行大进……
“咦？！你升到七星了！”萧默然突然惊讶地问，“疗伤还带升级的吗？”
程鹏这才注意到，魏野身上仙气盎然，行走时脚都没有踏上地面，而是在离地半寸的地方履空而行，脚下仙气凝成一朵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祥云，托着他一路走来——这当然不是他在故意摆谱，而是道门练气术修炼到一定境界自然会出现的异象，其原理程鹏并不清楚，但论坛上已经有人提到过，并且发过了截图。
这意外之喜让大家更为高兴，纷纷向魏野祝贺。魏野却显得并不在意，将自己晋级成功之事轻飘飘一笔带过，反而向大家介绍起自己所带来的那个少年。
“徒儿，这些都是为师的好友，你且一一拜见……对了，跟他们不用客气，拜见之后一定要讨见面礼。尤其是冷笑帝、冰美人和金甲将军，这三个一个经营魔法塔日进斗金，一个好运逆天宝物无数，还有一个手头上东西不多却全是精品，万万不能放过！”
魏野的话让三人忍不住苦笑起来，各自找出东西来当见面礼。不过那少年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和和气气甚至有些没大没小的相处方式，显得非常拘谨，非但没有像魏野说的那样讨要见面礼，甚至连拜见的时候都有点紧张。
程鹏等人当然不会小气，各自找出了适合仙道中人的宝物来作为礼物。这少年大约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宝物，在宝光瑞气环绕之中手足无措，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大家不禁摇头叹息。
“魏野啊，你待自己徒弟也太刻薄了吧……他看起来好像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似的。”
程鹏正在感叹，申琦却突然惊呼起来：“我想起来了，他是司徒平？苦孩儿司徒平？！”
魏野一愣，看向申琦的眼光多了几分佩服：“厉害！不愧是百晓生！光是靠着相貌就认出了人来……我还以为除非自己说明，否则你们万万认不出来呢！”
“其实也不难认的……你之前说要找同门帮忙，你的同门不外乎三处：无双世界的左慈门下，仙剑世界的蜀山仙派和蜀山世界的五台派。左慈门下厉害人物只有你一个，可能去的只有蜀山仙派和五台派。这两派有本事的人加起来也就那么十几个，略微排除一下就行。”申琦并无自豪之意，似乎不值一提似的——在十几个ＮＰＣ和玩家的人际关系之中排查，然后找出相关的线索，最终确定这少年的身份，这种就算消息灵通人士也要花上一段时间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魏野的同门之中，有一位号称“万妙仙姑”的许飞娘。这位ＮＰＣ和魏野的师傅太乙混元祖师关系暧昧，名义上是师徒，实际上是情侣。她最得到混元祖师的宠信，对其也最是忠心，混元祖师死后五台派烟消云散，也唯有她和魏野才念念不忘向峨眉复仇，为混元祖师雪恨。为了这个宏大的目标，她做了无数的准备，结交了无数的各派仙侠，虽然到最后依旧功败垂成，但至少这份信念值得肯定！
魏野的伤势，骨子里面是因为将本身精气炼化为一枚“衰”字去攻击周任，这个“衰”字大有名堂，乃是观想“天人五衰”而成，天人五衰是仙佛之类最为恐惧的灾厄，是死的预兆，魏野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强行动用这种手段，虽然重创了周任，自己却损耗得更惨，外表看起来只是萎靡不振，其实骨子里面已经到了几乎油尽灯枯的地步。
能够治疗这种伤势的人，仙剑里面是没有的，唯有蜀山里面才有这等妙法。所以魏野能去找的只有许飞娘，而既然找的是许飞娘，这个少年多半便是许飞娘所收的“逆徒”，苦孩儿司徒平。
司徒平，蜀山世界里面一个不算太重要的ＮＰＣ，具体来历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俗套的“苦儿努力记”罢了，在他的人生里面唯一值得让人在意的就是他极重情义，甚至到了有些软弱的地步。因为正道中人对他不错，他就愿意为正道奔走效力；因为天狐宝相夫人的女儿们对他好，所以他便毫不犹豫地去冒生死大险帮助宝相夫人渡劫；因为秦寒萼与他亲密，他便不惜为了秦寒萼毁坏道基乃至于兵解转世……
“这个人的一生，感觉就像是前世欠了别人很多债一样，始终在还债。”申琦在聊天频道里面叹息着说，“少年时代不断地倒霉，等到运气好转之后又是在不断地为别人卖力卖命，几乎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也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一点好处……”
“所以小生我在师姐处见到他之后，便将他讨来当了弟子。”魏野笑眯眯地说，“师姐她要跟峨眉为敌，我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孩子命运太苦，没必要让他像原著里面那么倒霉——跟在我身边，无论大道还是法宝都不会亏了他，所缺的只是两个美人罢了……想来他也不在意吧。”
“如果他在意呢？这种古代的少年对于传宗接代延续家族血脉都是有强烈使命感的吧。”杜早苗问。
魏野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那我也没办法，他既然不会加入峨嵋派，天狐姐妹就肯定跟他扯不上关系，我到哪里再去帮他找一对和他有夙缘的狐女姐妹来啊……”
一阵哄笑之后，申琦又问：“我记得司徒平的资质心性都是极好，峨嵋派弟子下山的时候要闯左元十三限或者右元火宅严关，他是他们那一批弟子里面率先闯过右元火宅严关的，可见其不凡——他究竟是什么模板的？”
“精英级，对于一个刚刚入道不久，实力勉强达到四星级的小家伙来说，很难得了。”魏野颇为骄傲地说，“在师姐门下的时候，他只是普通模板；转入我门下，传授了灵文之道后就升到了特殊级，我晋级之后为他洗毛伐髓化去凡胎，就升到了精英级……这样下去的话，升到首领级是迟早的事情，说不定传奇级也有可能……总之，捡到宝了啊！”
大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程鹏终于好奇地问起了魏野晋级的方法。
“我没渡劫。”魏野轻描淡写地说，“我比武赢了李英琼，完成了任务。”
“什么？！”众人惊呼起来——这李英琼乃是《蜀山剑侠传》的第一主角，峨眉派核心弟子“三英二云”的领袖，心性本领都高到了极点，甚至比很多前辈剑仙都厉害——不，最重要的不是实力问题，而是立场问题。李英琼是峨嵋派的核心弟子，魏野是五台派的余孽，双方见面打个你死我活是很正常的，和和气气地比武？这怎么可能！
“因为南明没有灭亡，反而成功收复中原的缘故，李宁、李英琼父女自然也就没有避世隐居，光明会早就找到了他们，和他们关系很好。在光明会的帮助下，李宁皈依佛门，取回了一身法力，李英琼也被他们引入了佛门俗家……光明会无意改变正道兴魔道衰的大势，却不愿意峨眉一家独大，他们以人间手段来影响李家父女，峨嵋派也无计可施。”魏野笑得很得意，“当然，背后有我一份推动就是……”
“靠！李英琼可是峨嵋派预定的下一代掌教啊！这么被你弄进佛门去了，峨嵋派怎么肯善罢甘休？”
“他们有什么资格跟堂堂大明叫板？”魏野冷哼一声，很是不屑，“蜀山世界最重气运，大明王朝泽被天下，凝聚九州气运，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峨嵋派识相倒也罢了，不识相的话直接宣布他们行为不端，妙一真人也得放下面子来京城解释一番……人间尊皇帝，仙道尊天帝，我们就是明着不许一家独大，，要百花齐放才能大兴正道——峨嵋派除了捏着鼻子认了，他们还敢怎么样？跟一个稳定的王朝作对么？仙凡有别，此乃铁律，不容挑衅。他们胆敢挑衅人间王朝的话，别说长眉真人，就是太上老君都保不住他们，等着被天雷轰成灰灰吧！”
“不过……总还是有点风险啊……”程鹏担心地说，“这种事情还是别做的好，要挖墙脚，也别冲着承重墙下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所以我们没有打其他二英二云的主意啊——其实别的我们也看不上眼，余英男和周轻云性格上都有点问题，不是能挑大梁的人物，严人英资质有点差，齐灵云其实很好，可惜是妙一真人的女儿……”魏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终于说到了这次的商周大战，“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遇到麻烦了吗？”
众人苦笑，将西岐军布下怪异阵法，朝歌这边无计可施的事情向他说明。
魏野闻言，眉头一皱，眼中精光闪过：“哦？明天我去看看，这阵法究竟是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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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会有人叫嚷“蜀山世界这完全崩了啊！”——反正不会继续写到，崩就崩呗……（不负责任地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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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４、破阵之法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使用特殊道具化装成一个妖怪玩家，探阵死亡归来之后，还处在虚弱状态的魏野的笑容中充满了讥讽，“周任那家伙想得出来的阵法，总不外乎这一招！”
“你认识那个阵法？”程鹏急忙问道，“那是什么阵法？”
“还能是什么阵法？峨嵋派翻来覆去就那一招。”魏野很不屑地说，“微尘阵呗。”
“微尘阵？”程鹏楞了一下，看向申琦——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不明白的事情问申琦就好。
申琦果然知道，她甚至都不用回忆就直接说了出来：“微尘阵的全名叫做生死晦明幻灭两仪微尘阵，分为主阵副阵两种，主阵以先天一气仙符幻化而成，专门镇守峨眉本山。它分为六门，神妙无方，能够化阴阳两界为微尘，也能化芥子为须弥，各种威能难以一一描述。故事里面只是微微一现，并没有具体描述过威能；而副阵则是以十二杆旗门和六件纯阳至宝组成，可以方便移动，一旦大阵结成，阵内就自成世界，任你多大的神通都闯不出去，然后宝物催动，源源不断地攻击……天仙李静虚一剑都没能砍死的绿袍老祖就是被微尘阵的副阵困住，炼化成灰、形神俱灭的。”
“绿袍老祖？”程鹏回忆了一下，似乎当初在蜀山世界做任务的时候曾经有人聊天时候提到过，“就是那个喜欢养虫子吃人心的变态？”
“没错，南方魔教教主，最擅长的就是百毒金蚕蛊、化血修罗幡和玄牝珠，凶狠残暴，喜欢活吃人心。这家伙也挺倒霉的，先是被极乐真人李静虚一剑砍成两段，又被破了金蚕蛊，好不容易重新炼出来，结果三仙二老已经找上门来……就这么死了。”
“我感觉他不厉害啊……”
“不厉害才怪！”魏野摇头笑道，“不厉害的家伙，需要三仙二老联手用微尘阵炼化？妖尸谷辰什么的，可都没这个待遇。”
程鹏倒也并不深究绿袍老祖的问题，又问起了正事：“那么魏野你有办法破阵吗？这个阵法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要是峨眉山上那个主阵，我是真没办法——那东西实在厉害！但这个不过是仿效副阵制造的山寨货罢了，我刚才已经仔细研究过，构成阵法的几件法器应该只是七星级的货色，技术也比较粗陋，甚至连人工催动阵法和加强威力都做不到，只能够是把西岐的气运和大地的气脉勾连起来，借天地之力杀敌而已。”魏野显得满不在乎，大包大揽，“除了中央那张灵符之外，别的东西都不足为虑！你稍等几天，我联系一下几个朋友，然后就可以动手破阵了！”
“哦？连你都要找朋友帮忙？”
“要破这个阵，需要六位七星级的术者联手压住六门，然后设法斩断灵符和大阵的联系，一旦没有了灵符，大阵则不攻自破。”魏野嘴上说的很轻松，表情却并没有松懈之意，“百晓生这种炮台法师是帮不上忙的；杜小妹的实力差了点，压不住微尘阵的门户；冷笑帝算一个，我算一个，有天魔诛仙剑的孙老弟算一个，还差三个人呢。”
“那你准备找谁？”
“灵能力者的于兵，高野山的赵子曰，还有五味斋的王大厨——可惜我的本家公主哥跟周任当初拜过把子，就算现在没什么来往，他也绝对不会帮着我们对付周任，否则他这‘碧玉剑’的名头可比什么见鬼的‘天剑盟三神剑’响亮多了……”
魏野扳着手指，将预备要邀请的三个人一一说出，随后又说：“不过破军你也不能闲着，那六道门是勾连地脉的，我们六个镇压不住很久，所以你们那边必须尽快把灵符跟大阵的联系给断下来——不管你们是打碎灵符还是摘走灵符，总之要快！”
“我明白了，我会找几个可靠的人手过来的！”程鹏连连点头，随即就打开好友名单，一个个询问诸位高手是否有空。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高手们的行动效率是很快的，虽然不少人手头都有各种事情，但他们还是纷纷暂时搞定了手头的麻烦，赶来了封神世界。
两天之后，也就是九月十七号这天，各路人马已经全部到齐，各种准备也都已经妥当，随时可以动手。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魏野站在自己手绘的“微尘阵示意图”前面，向一群高手们讲解作战计划，“微尘阵一共有生死晦明幻灭六道门，其中生门是天倾，死门是迷雾，晦门是漆黑，明门是彩光，幻门是幻象，灭门是暗雷。为了防止意外，每一道门由两人组成，术者负责镇压，武者负责保护。一旦镇压完成，武者便赶往阵中灵符的位置去参战——”
“具体的安排如下：王启年符箓法器多得可以批发，去镇压生门，力大无穷的张禅念在旁边保护，替他顶住天倾；萧默然输出最强，去镇压灭门，不怕死的何茗在旁边保护，必要的时候帮忙挡枪；我懂得的法术最多，去对付幻门，龙彪在旁边保护，你的小宇宙爆发出来能隔绝三界，给我争取一些时间就能完工；于兵灵感最强，去镇压晦门，程鹏在旁边保护，有他护驾你放心去施法就行；赵子曰擅长佛法神通，去镇压死门，白羽帮忙守护，相信你们一定能够顺利。至于刘玄……你和大部队从死门闯进去，别管什么迷雾不迷雾的，这边有人帮你们顶着，你们就直接冲过去，其他人会尽力保护你，你的任务是冲到那个灵符附近，把它连接阵法的那些宝光尽可能截断。”
“这有什么意义？”刘玄问。
“你每截断一道宝光，大阵和灵符的联系就弱一分——只可惜这些宝光多半能够复原，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截断它们，否则这阵破起来就简单了……”魏野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反正就这么回事吧，大家都明白了吗？”
“没问题！”
“明白了！”
“放心吧！”
“包在我们身上！”
魏野笑了，退后两步，将主持人的位置让给程鹏：“大将，好歹说两句吧！”
程鹏也没推辞，走上前去，一掌按在阵图上，目光扫过信心十足斗志满满的众人：“在坐的各位，有的跟我是老朋友了，有的则是初次见面，但不管是新朋老友，大家都知道我程鹏做事基本不会输……这次我也不打算破纪录。”
营中众人哈哈大笑，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蜀山剑侠传里面把微尘阵说得很厉害，可实际上呢？炼个残废的绿袍老祖都炼了几十天，还得三仙二老联手。咱们这些人加起来，去轰杀个绿袍老祖简直手到擒来，那么对上一个山寨的微尘阵，又有什么问题呢？”
“魏野和申琦说得那么详细那么严重，我认为这是从战术上重视敌人的表现，不过就对方那群人……嗨，要重视他们也真的不容易啊！当初我堵了他们大半天，也不见领头的好汉出来跟我协商什么的……”
“那是因为出来的都被你给秒了～”
“是啊，我可对照着视频数过，一共三十七个～”
“鹏哥威武！”
程鹏笑了笑，提高了声音：“什么人什么货，那群怂货能有什么厉害招数？总之只要大家都加把劲，这个山寨的微尘阵没什么好怕的！”
说着，他猛地一挥手：“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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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５、破阵（上）
这一次的战事，西岐军是主动出击的，双方部队在距离西岐城尚远的燕山山麓各自扎营对峙，和上次据守城池的情况迥然不同。
造成这种情况的，据说是因为姬发的命令——当他听说帝辛下了“讨伐西岐，大军所过，凡不望风而降者，格杀勿论！但有抵抗者，一律以谋叛作乱论处，城叛则屠城、村叛则屠城！”这种残酷的命令之后，便不顾尚父姜子牙的反对，强行命令部队出击，一直推进到了西伯侯领的边缘，和朝歌军对垒。
西岐军大营寨墙望楼上，几个负责轮值的玩家看到朝歌军又是浩浩荡荡一大票人冲出来，便纷纷调笑起来。
“又来了！哥们快看，这些二货又来了！”
“来了多少次都是送死，他们怎么就不会学乖呢？”
“就算是群老鼠……嘿～老鼠还真有排队送死的……合着他们跟老鼠一个水平啊！”
他们越说越高兴，忍不住哄堂大笑，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摇来摇去之际，一个人的目光偶然扫过了架在望楼的法器“照天镜”，看到镜面上的地图标识之后，整个身体顿时僵住，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了？”同伴们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笑呵呵地问，“内急？”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右手，颤巍巍指着镜面。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能够反映战场上各部队强弱的镜面上，赫然一片耀眼的血红！
这件法器是专门为了战场设计，不仅能够以红蓝两色光点显示出敌我双方的部队，更能以光点颜色的亮度来反映出各部队的强度，而这种耀眼的光芒……在过去的战斗之中，从未曾出现过！
哨兵们之中有一人比较熟悉这件法器，急忙凑过去仔细观察。他对照着自己手头的资料一个个仔细分辨哪些红点，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已经是一片苍白。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大家急忙问。
“七星级的……”他低声说。
“七星级也不算什么啊，这些天死在战场上和微尘阵里面的七星级总有七八个了吧。”有人还不明究里。
“……好多的七星级啊！”这位能够读懂数据的玩家忍不住尖叫起来，“十四五个啊！一下子来了十四五个啊！”
众人都僵住了——同时出动十四五个七星级高手？这种阵势就算是几个著名的大公会都凑不出来！现在西岐军可谓兵多将广，但七星高手却总共只有十人上下——其中几个还是最近刚刚渡劫成功的，还在休养，勉强出手的话未必能发挥出七星级的威力来。
面对十四五个七星级强者的阵势，他们没办法不感觉到压力！
众人呆了几秒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打开区域频道，声嘶力竭地大吼，“朝歌军来进攻了！十四五个七星高手带队啊！”
这一声吼，顿时惊动了全军上下，西岐军众人知道厉害，纷纷冲出营寨，能够容纳千人的战场一下子就满了，后来者在营中出不去，急得连连跳脚。
七星高手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有一位七星高手带队的五六位六星巅峰，足以横扫二十个以上的六星巅峰。更糟糕的是七星高手联手之后的威力不是一加一再加一那么简单，而是成倍成倍地上升，五六个七星高手组成队伍，足以在数百人的六星巅峰之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而要是十四五个七星高手组成队伍……
“上千人的阵势，也不知道拦得住拦不住……”
不止一个人悲观地叹着气，他们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战场上全军溃败的惨象。
“好在我们还有微尘阵！就算再多的敌人也休想突破它！”
但也有人不这么想：“咱们的微尘阵只是山寨货，真的能挡得住这么多高手吗？”
“你这就太悲观了！微尘阵虽然是山寨的，可镇压大阵的‘太清一气神符’不是啊！那可是圣人老君钦赐，一定能够搞得定的！”
“老君自己出手当然搞得定，但他画一张符就能搞定这么多高手？”
“你没听说过‘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吗？蝼蚁就算再多，也只是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渣渣，有什么好在意的？”
“封神世界有这个说法吗？”
……
且不论西岐军这边的惴惴不安，程鹏他们雄纠纠气昂昂上了战场，迎面就见到西岐军呼啦啦从大营里面冲出来，浩浩荡荡一大群。
“看来还得先热身啊！”他笑了，将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一声唿哨，龙马玉追嘶鸣着从虚空中奔出。
程鹏翻身上马，举起环绕着卢恩神文的昆古尼尔，率先冲向敌军：“程鹏来也！”
在他的带领下，同样浩浩荡荡的朝歌军大部队如同潮水一般涌过去，和西岐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仓促出战的西岐军根本不成阵势，其中高手的数量也不多……大概是因为急中出错的缘故，他们队伍里面竟然还有一些五星级的玩家！这些五星级玩家可能是来参观大战的，但一时忙乱，却稀里糊涂就冲上了战场……
以这样的队伍，对抗养精蓄锐多时、又有一群绝顶高手带队的朝歌军，胜负根本不用打就知道！
不过半个小时，上千人的西岐军就已经全军覆没。
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朝歌军士气大振，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让他们情绪高昂。若非程鹏的威望够高，他们甚至连休息都不愿意，直接就要冲击微尘阵！
经过一番休息，等体力完全恢复之后，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就按照事先的布置，冲向了微尘阵。
十位七星高手两人一队，分别冲进了另外几个门，其余人则在刘玄、白羽、赵子曰等人的带领下一股脑儿冲进了微尘阵最为凶险但也暗藏生机的死门。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程鹏和于兵前往的是晦门，他们刚刚进门就看到周围迅速暗了下来，景物转眼之间就变得昏暗模糊，仅仅几秒钟之后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系统面板都看不见，完全一片漆黑。
一般人在漆黑之中会恐慌，时间长了还可能陷入崩溃，但这两人都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绝顶高手，之前又都有了准备，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放倒。程鹏深深吸了口气，将全部的精神都收回体内，不听、不看、不闻，宁心静气，进入了入定状态。
在入定之中，他的心灵仿佛化成了一片完全静止的湖面，清晰地反映出周围的任何动向。
他能够感觉到于兵正在打坐，身上的灵气不断高涨，渐渐化作一个巨大的身影慢慢站起来，这身影感觉到了从头顶过来的压力，不甘地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的怒吼，举起双手朝着天空捶去。
一拳、两拳……他每捶一拳，笼罩晦门的黑暗就震动一下，而且震动越来越剧烈，显然阵法已经渐渐挡不住他的攻击。
这也是因为此刻微尘阵六门都在遭到攻击的缘故，若非如此，这大阵完全可以将六门之力集中到一点，那于兵就算实力再强一倍也休想撼动这无边黑暗！
过了一会儿，无法按照常规手段对付于兵的大阵终于发动了后续变化，黑暗之中突然暗流汹涌，不知道多少暗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周围，朝着二人撞了过来。
程鹏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挥动了神枪。
这种攻击的威力并不是很大，所仗的不过是晦门能够隔绝五感，打敌人个措手不及而已。面对隔断五感之后还能几乎不受影响作战的程鹏，它们就完全发挥不了预定的效果，还没能靠近就被纷纷打散，反而让大阵的力量进一步受到了损耗。
又过了一会儿，大阵突然轰地一震，程鹏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四面八方袭来的暗劲数量减少了一些，就连罩住他们的黑暗似乎都薄弱了半分。
（是哪一门已经成功了吗？还是刘玄动手截断了部分阵法之力？）
他这边暗暗猜测，于兵则敏锐地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大吼一声，跳了起来，和那个光之巨人以同样的姿势举起双手，双拳紧紧攥在一起，朝着头顶的黑暗狠狠地砸了过去。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凭空响起，笼罩着整个晦门的黑暗支离破碎，光芒重新出现。
在这片亮光之中，虽然依旧是云雾弥漫，但却没有了那种令人压抑的危险感。
不问可知，微尘阵的“晦门”这一块，已经被于兵成功地镇压了！
“这阵法比我预料的更强！”于兵双手虚抱，似乎用力勒住什么似的，大声说，“你快去阵中央，我坚持不了太久！”
程鹏点了点头，脚下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直奔云雾最为厚重的方向——微尘阵的核心位置——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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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着完成《慎二的圣杯战争》，所以大冒险每天只有一章。
挖坑不填伤人品，八月底我准备出去旅游，得攒点人品才行……
８６、破阵（中）
在于兵镇压晦门的同时，微尘阵的其余五座门户也正在激烈的战斗之中。
死门是最先被攻破的，虽然设计阵法的人针对微尘阵“死门就是生路”的设定，特别强化了这里的防护力量，但是被数百人一拥而入，实在大大超出了阵法预计的抵抗极限——按照设计，这种情况下阵法会暂时减弱攻击，让敌人得以深入阵法，再在一路上不断削弱，最后利用阵法中央的太清一气神符之力聚集山川地脉的能量，将敌人一举歼灭。
上一次朝歌军玩家们浩浩荡荡冲杀进来的时候，就是被这样给击溃的。
然而这一次情况不同了！
要说对微尘阵的理解，魏野只怕是玩家之中的第一人，甚至还在得到了峨眉真传的周任之上——常言说得好，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多半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魏野一直在苦心积虑向峨嵋派报复，自然想尽一切办法收集任何用得着的情报和资料，加上他有个路子野行动快的师姐许飞娘相助，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收集到了很多关于微尘阵的资料，甚至专门制造了针对这个阵法的克制用法器。
这次的破阵对于别人来说只是很平常的战斗，对于魏野却意义非凡，是五台派余孽们对付峨嵋派的一次重要试验！所以他一出手便是请出六位在蜀山世界也算得上高手的七星级术者施法，将六处阵门同时镇住，束缚了整个阵法的流转，也让微尘阵许多精妙的设计无法施展，为胜利奠定了基础。
得不到整个阵法支持的死门只坚持了很短的时间，那些令人窒息的死之迷雾就被轰开。玩家们以粗暴得毫无道理的攻击完全击溃了按照阵法运转而生的死雾，然后在阵法自然产生的云雾之中一路高歌猛进，直奔阵法的核心。
留在原地的，只有死门的赵子曰和白羽。
“看来我的任务是最轻松的啊……”板寸头的花和尚赵子曰嘿嘿奸笑，双手分别结印，左手太阳印，威光赫赫如红日；右手太阴印，清辉冷冷似皓月，身后浮现出两位女神的虚像，左边一个雍容而威严，身后一轮如火骄阳，乃是天照御尊；右边那个寂寥而清雅，身后一轮皎洁明月，乃是月夜见尊。
这和尚虽然吃酒喝肉说谎偷盗杀生外带调戏良家妇女，但出身“孔雀王”世界密宗圣地里高野的他至少法力方面绝对够强悍，密宗分为日本东密和西藏藏密，前者贴近神道教，后者贴近苯教，而赵子曰此刻施展的就是以佛门观想之法行神道教神来之术，请出日本三主神之中日月二尊，借两位尊神之力镇压大阵。
倘若面对的是峨眉山上那座正品微尘阵，恐怕就算孔雀王世界最强的几位ＮＰＣ联手也奈何它不得，但这座微尘阵只是赝品的山寨货，精巧之处远远不及，威力也是天上地下——各个世界的“太上老君”实力是完全不同的，蜀山世界的太清道德天尊是保守估计十星级的规格外存在，封神世界的人教教主太上老君却只是顶天九星级的强者，想用这位老君画的灵符取代正品太清一气神符……只能说，思路很好，但不现实。
赝品的山寨货，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呢？
不到半分钟，死门的阵法核心就被赵子曰激发，虚空之中突然生出一道比人还粗的灰色雷霆，朝着赵子曰当头轰下！
这雷霆突如其来，威力也大得出奇，赵子曰观想具现的日月二尊根本就抵挡不住，一下便被轰得粉碎，而它消灭了两位尊神之后没有丝毫的停歇，直奔赵子曰而来！
危急时刻，白羽终于出手了。
她冷冷一笑，手上已经多了一柄赤红如血、却又仿佛在熊熊燃烧的长剑，挥剑便迎向灰色的雷光。
赤剑出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点燃了似的，更有一股激昂澎湃的气势自剑招之中产生，和无穷剑气纠缠起来，化作一种遇山开山见海分海、破除一切阻碍追寻理想的无畏精神，和充满死亡灰暗衰败之意的雷霆狠狠地相撞。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碰撞在一起，并没有如同一般情况下那样掀起猛烈的冲击波，而是在剑气和雷光交汇之处化成一道扭曲的界限，界限的两边红黑分明，两种意志两种力量不断抵消，没有一点声音，犹如两群一言不发静静死斗的士兵一般。
这种光怪陆离却又寂静如夜的景象让赵子曰也啧啧称奇，心中更是暗暗惊叹——刚刚才被击溃了日月二尊的他，是最清楚那道灰色雷光威力的，在他的预计中，白羽多半抵挡不住它，需要他也一并出手才能度过危机，却不料白羽居然靠着一己之力，用最正面最简单最干脆的方法将这道威力无穷的雷光给顶在了空中！
（这妞儿的战斗力也太强了吧！她真的是七星级玩家吗？不是从哪个世界拐来的八星级ＮＰＣ？）
赵子曰心里暗暗吐槽，手头一点也不耽搁，双手十指翻飞不停，一个个手印如同流水般发出，在他周围结成了八个光圈，每个光圈里面各有一尊佛像，而他的身后也冉冉升起光华赫赫的如来影像——这正是密宗根本《大日经》所载之无上妙义“胎藏界曼荼罗”的核心，中台八叶院。
东方宝幢佛是菩提心义，南方开敷华王佛是大悲万行开敷义；北方天鼓雷音佛是如来涅盘说法智；西方无量寿是如来方便智。东南普贤菩提心，西南文殊大智慧，西北弥勒大慈悲，东北观音行愿成满……此皆如来心意智慧，此皆如来行愿成果，是故八叶皆是大日如来一体！
而赵子曰背后所升起的，正是密宗无上尊主，大日如来！
这个法术是赵子曰的压轴绝招，其原理和程鹏曾经的“刺秦”颇为相似，是在体内制造几道独立的法力，不断积蓄温养，必要的时候和本身法力一起发出，能够短时间内飚出本身极限六七倍的出力，堪称无比豪华的大绝招！
若非受到白羽的刺激，他是决然舍不得动用这个绝招的，但赵子曰向来自诩男子汉，从不肯在妹子眼前丢面子，所以纵然心中颇觉浪费，还是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这最终绝技。
九尊神佛具现，顿时天落花雨、地涌金莲，无数香风颂歌环绕周围，将微尘阵的死门化作了佛国净土一般。
就听得吱吱嘎嘎的响声，一道明显的裂纹出现在天空中，那灰色的雷光也失去了力量，被白羽的赤红剑气冲得灰飞烟灭，余势未衰，更冲出阵法之外，在空中化为一道数十丈的红色光柱。
看到从微尘阵内冲出来的光柱，朝歌众人顿时喜上眉梢，西岐玩家们却都面面相觑——自从这大阵布成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从阵中对外发出信号呢……
“成了！”赵子曰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不顾浑身疲惫，摆出一个英明神武的姿势，很有型地说，“你去阵内吧，这边交给我就行。”
白羽依然冷着脸，点了点头，身影一闪，犹如一块在空中飞翔的巨石，呼啸着穿透迷雾，冲进了大阵内部。
等白羽走远了，赵子曰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如牛。
“魏野这小子……这回我可真是出了大力气，赶明儿跟他要加班费去……不，还是找他问问这冰美人的联系方式吧……”
正在淫笑的他并不知道，这冰美人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当死门被强行攻破的时候，也正是程鹏他们感觉到大阵力量减弱的时候。而感觉到了这一点的并非只有程鹏等人，正在破阵的另外几组也都不例外。
“嘿嘿，有人成功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啊！”明明是法师却穿着厨师服的王启年对着正化身龙人族巨人形态的张禅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惨惨的牙来，这犹如老榆树一般的中年人看似普通，却是太平道中仅次于魏野的法术高手，最擅长的是画符制器，名下的饭店“五谷道场”除了出售茶水小点心之外，也兼卖各种方便好用的符咒和法器，颇为著名。
作为五谷道场的老板，王启年自然一出手就大把符咒，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小包，伸手进去满满抓了两把，看也不看，直接砸了出来。
五光迷离，五音纷乱，无数的法术光芒乱七八糟连成一片，朝着地面轰过去。
微尘阵的生门攻击力最为强大，乃是借天地山川之力，化为天倾之势，纵然千军万马也能一下子都给压扁了。想要攻破这阵势，迎着天倾硬顶是不成的——张禅念化身龙人之后力量大得离谱，全力狠撞出去就算是座山都得挪一挪，但却只是将天倾之势顶住，没办法推回去——所以想要破阵，得转换思路，从地上来！
不管这微尘阵幻化的是什么威力，其力量终究还是来自于和大地地脉的勾连，那么只要强行轰乱了地脉，自然就能阻碍大阵的运转，将它暂时停住。
王启年身为法术大家，他的思路当然没错，连续几把符咒砸出去，只砸得大地处处龟裂，地脉深处更是嗡嗡作响，不知什么时候，正在渐渐压下来的天倾之势已经停住，倒是让还保持着托天姿势的张禅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到王启年提醒，他才反应过来，恢复成平常的模样，扛着巨大的铳枪直奔阵法中央去了。
“年轻人真是活力十足啊！”看着张禅念轰隆隆远去，王启年笑了笑，拿出自己心爱的烟锅袋子，哧溜哧溜地吞云吐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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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７、破阵（下）
微尘阵中，灭门之内。
“似乎好几处都成功了。”萧默然一边指挥着召唤兽大军跟灭门之中层出不穷的无数暗雷对轰，将它们全部挡下，一边盘算着该怎么破阵，当感觉到阵法前后几次震动，发现那些暗雷无论数量还是威力都明显下降的时候，他又露出了习惯性的冷笑。
“黔驴技穷了。”他对提着龙凤棍在身边警戒的何茗说，“你进去吧，这边已经没问题了。”
“可是……灭门还没镇压……”
萧默然冷笑一声，对正在奋战的召唤兽们下令：“火力全开，给我把这里轰平！”
一令既出，召唤兽们顿时呼啦啦狂叫起来，各自施展出最猛烈的攻击，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震动，他们所处的微尘阵灭门更是轰然巨响，非但暗雷被涤荡一空，甚至连周围的迷雾都无影无踪，现出头顶远处高悬的那一支旗幡来。
“给我盯着它打，不要让它恢复！”
召唤兽们列成好几排队列，接连不断地将各种招数轰向旗幡，让这支压阵的宝物只能不远地把聚集来的地脉能量用在防御上，再也腾不出力量兴风作浪。
“搞定了，现在你放心了吧？”
何茗点点头，提着金红两色的棍子奔向阵中。
等他走远一些，萧默然身边突然幻影浮动，有模糊的声音在问：“大师，你为什么不用七曜之光呢？如果用那个的话，一下子就能打破这个法器吧？”
“魏野要的是我们分头镇压六门，可不是要我们打破六门。我猜他可能需要这六杆旗子去研究，打破了的话未免有点可惜。”萧默然淡淡地说，“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区区六支级别不算很高的法器，为什么却能有这种效果呢？等这一仗打完了，我也要参加研究。”
在萧默然和他的召唤兽首领们交谈的时候，彩光万丈的明门之中，一个穿着虎纹短衫却披着鹤氅，牛仔裤配着钢铁靴的怪异少年正站在空地上，他的身体周围有无数青色的珠子缓缓旋转，将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彩光一一化解，目光却浑然没在意这些危险的彩光，而是操纵着一道暗红色的剑光在空中四下游走。
这是六门之中唯一不需要两人配合就来破阵的孙兵，他昔日也在蜀山世界活动，和魏野颇为相熟，只不过这位明明已经奔三却长着犹如十三四岁少年般娃娃脸的伪正太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在背后敲闷棍，然后将倒霉的猎物洗劫一空，而他最得意的绝招其实不是这天魔诛仙剑，而是妙手空空。
自从在魏野的帮助下炼成天魔诛仙剑之后，孙兵便从闷棍专家转职成了绝顶剑仙，只不过这天魔诛仙剑凶性极盛，若是有诸如紫青双剑或者南明离火剑之类足以吸引它的强敌到也罢了，没有强敌的情况下它就喜欢随便找人来砍，单打独斗是一等一的强，却不适合跟人合作。所以这番魏野借给了他将三千灵文炼入其中的法宝“尔雅灵珠”以自保，让他一人来破明门。
孙兵跟峨嵋派的关系可不好——峨嵋派整天嚷嚷着要消灭邪魔外道，而他这个打劫专家怎么看都属于邪魔外道一类，贼和兵，那是天然的死敌。他此前出于谨慎考虑，并没有闯入过微尘阵中，这番进阵，首先做的不是设法破阵，而是观察大阵的运转情况，对其进行研究，以备将来对付峨嵋派的正宗微尘阵。
“……又是刚才那种变化！看来这山寨货的精巧程度也就到此为止了。”他点点头，打了一个响指，头顶突然升起一颗金色的明珠，
这明珠一旦升起，便垂下万道霞光，从他周围开始犹如水银泻地一般铺展出去，霞光所到之处和五色彩光互不相让，犹如两群人正在互相推搡似的，彼此不断争夺，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大片缓缓扩张的金色区域。
受到霞光的冲击，明门之中的彩光越发激烈，渐渐的流动起来，流动的彩光连成一片，仿佛是宽阔的河流一般。
孙兵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扫过流动的彩光，仔细寻觅着任何蛛丝马迹，突然间他冷笑一声，手臂一扬，天魔诛仙剑所化暗红剑光呼啸而出，直取彩光之中的一点。
只听得轰然巨响，剑光反弹回来，震得孙兵踉踉跄跄退出了好几步，但那遍地彩光也随之退去，整个明门之中顿时暗了下来，唯有插在那里地上的一支旗幡正在闪闪发光。
“就是你了！”孙兵哈哈大笑，操纵着天魔诛仙剑绕着旗幡缠斗，将它重新生出的彩光一一击溃，却绝不再和旗幡本体相撞。
他要做的只是镇压明门而已，这旗幡勾连大地气脉，具有无穷威能，现在跟它硬碰硬殊为不智，等破阵之后，它会变回寻常法器，到时候直接走过去一把就能拔走。
微尘阵生死晦明幻灭六道门户一口气被破了五道，西岐那边的玩家们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们除了面面相觑，却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刚才一时慌乱，已经把今天的出战名额给用完了，现在一个人都出不去，想修复大阵都没不行。
其实就算他们出得去也没用——微尘阵的核心在于位于阵法中央的那道太清一气神符，只要神符不被破，整个大阵就没有崩溃，还能缓缓运转、自行修复。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插手帮助阵法尽快恢复，那就需要能够一边镇压神符一边修复阵法……这可不是一般仙人做得到的，老君临凡还差不多……
“好歹还有一道幻门没出问题呢！”到这个时候，西岐玩家们只能用这话来安慰自己了。
但他们也没能安慰自己很久，因为大约半分钟后，原本流光溢彩的幻门突然就暗了下来，毫无征兆也没有任何迹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却一下子就失去了光芒，变得像其余五座门户一样黯淡。
微尘阵内，幻门之中，魏野微笑着将四散出去的三千灵文收了回来，让它们重新环绕着自己旋转。
和以前不同，现在的三千灵文已经不再是纯青一色，而是五彩缤纷，呈现出各种东西应有的光泽——“山”是黛青的，“树”是翠绿的，“云”是洁白的，“风”是透明的……五彩缤纷的灵文将他周围一大片空间全部占满，但这些灵文却没有寻常法宝那种流光溢彩的炫目光芒，而是温润得如同最上等的美玉一般，令人一看就心生亲切之感。
在他的旁边，穿着莲花座圣衣的龙彪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刚才全靠着他以小宇宙顶住了整个阵势的力量，才让魏野得以从容施法，找出了山寨阵法的薄弱环节，然后用一枚灵文嵌进去，轻轻松松就阻断了整个阵法。
这看起来似乎轻飘飘毫不费力，但背后所蕴含着意味却让人不敢小看——无论是能够不声不响挡住微尘阵变化的龙彪还是短时间内就在复杂的阵法里面找出漏洞的魏野，无不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能力，若是被设计这个阵法的西岐高手得知，只怕他们会惊讶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魏野制住了阵法，微微一笑，拿出一支画着十二道符印的小旗递给在一旁侍立的司徒平：“徒儿，你且跑上一趟，用这旗子去把各处门户之中的旗幡都敲上一下。”
司徒平点点头，也没问是为什么，接过旗子就去办了。
交代完了这件事，魏野才回过头来，对龙彪说：“这微尘阵十分奥妙，我一直就想找个样品来研究。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你研究这个，是打算日后攻破峨嵋派的微尘阵吗？”
“那可不敢想……正道大兴是天地大势，没那么容易扭转的。我只是打算找出一些破绽，然后在峨嵋派用微尘阵对付某些ＮＰＣ的时候……至少让他们也付出一些代价。”魏野笑得很温和，“三仙二老什么的，实在太多了一点！”
“你这笑容简直有点像徐图了……”龙彪叹了口气，“这边没我的事情了吧？那么我过去了。太上老君画的神符……我还真没见过，去开开眼界也好。”
司徒平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事情都做完了，带着那支已经变得五光流动异彩纷呈的小旗回来复命。而当魏野接过小旗施法之后，整个微尘阵更是光芒全失，就看到一团灰蒙蒙的云雾罩住阵势，再也没有半分威势灵光。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傻子也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个刚才还嘟嚷着“没问题”的玩家顿时就蔫了，更多的玩家则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微尘阵的中央地带——在那里，一股磅礴无穷的浩然气势还在巍然屹立，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六门俱破的影响一般。
只要太清一气神符还在，只要太清一气神符完好，微尘阵就还没有破！
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注视着那股透出微尘阵，贯通天地的清气。
那是整个微尘阵最后的希望所在，也是他们维持战线的唯一指望。
如果连太清一气神符都破了，微尘阵就真的被破了；而微尘阵一破，在战场上吃了亏的他们就没办法再维持燕山战线，不得不后撤，原定的“御敌于国门之外”的计划也就付诸东流。
被朝歌军攻入西岐领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敢保证。
当初纣王咆哮如雷暴怒如狂的一幕，早已随着论坛上的情报帖子一起沉甸甸压在大家的心头，而那个“城叛则屠城，村叛则屠村”的命令，更是犹如一根毒刺，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背后发凉。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玩家们都有各自的立场，也有各自的活动范围，在各自活动范围里面大多有关系不错的ＮＰＣ，除了徐图、一乘谷归墟那种完全不把ＮＰＣ当人看的少数派之外，绝大多数玩家都是挺重视这些虚拟朋友的，纵然明知道他们其实只是一些数据，也依然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遇到危险。
这时候，就免不了有人埋怨周任，怨他当初事情做得太绝，把纣王往死里得罪，现在他不知道藏在了哪里，结果麻烦却是让大家来扛！
虽然真将埋怨的话说出来的人并不多，可这种想法，却渐渐地在西岐玩家之中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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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８、太清神符
“这就是‘太清一气神符’？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张禅念来到大阵中央的时候，只见一大群人围在一张悬在空中发出无穷清气的金色符咒周围，却没有人动手攻击，便问，“你们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进攻？”
“这符咒有古怪。”程鹏回答，“攻击它的人都会遭到强大的力量反击。”
“哦？有多强？”张禅念来了兴趣，收起铳枪，拿出另外一件武器——一杆炮口粗得可以把个大活人塞进去的巨型火铳。
程鹏见他摆明了是打算硬干，不禁叹了口气：“你还是别试了，刚才四个六星巅峰用联手传功的方法去轰它，结果还是被轰了回来，挂了。”
张禅念点点头，表示了解，顺手开始装填弹药。
“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错！”张禅念很快就装填完毕，将炮口对准浮在空中的神符，强大的力量开始在炮管中集结，听到程鹏的评价，他呲牙一笑，“我就是去见识见识黄河的！”
“龙击炮，发射！”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炽热的光柱从炮口喷发，直奔神符。
一秒钟之后，程鹏看着冲天而去的白光，叹了口气。
【程鹏：黄河景色如何？】
【张禅念：好面有劲道！】
张禅念的失败让大家更加确定了“神符不可力敌”的想法，一个个纷纷开动脑筋挖空心思想办法，琢磨该怎么把这神符给干掉。
然而办法不是那么容易想出来的。
过了几分钟，想得头大的程鹏很恼火地一拍拳头，拉上几位七星级的高手，打算硬干。
一个人的攻击不够的话，那么就几个一起攻击；一个点的攻击会被反弹的话，那么就从几个点一起攻击！
“这样可以成功吗？”龙彪很有点怀疑地问。
“……或许吧……”
“喂！身为主将的你这时候不应该拿出气势来吗？应该拍着胸脯大笑，还得嚷嚷一句‘你以为我是谁啊’之类的台词吧！”何茗很不满地批评，“这种软绵绵的风格可不像你！”
“问题是……我真的没把握。”程鹏苦笑，“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觉得就算一起上，估计也是被轰回来的下场。”
“那有什么关系！”
“对啊！干吧！”
“力量的不足，就用气势来补足！”
“这个时候我应该说……燃烧你的小宇宙？”
白羽见一群男人们气势汹汹地准备冲上去跟神符火并，忍不住问：“送死也这么兴高采烈，难道你们就是所谓的‘抖Ｍ’吗？”
“突然微妙地感觉到了恶意……”
“是啊……恶意啊……”
“这满满溢出的恶意啊……”
“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冷下来了……”
白羽只用了一句话就打消了男子汉们的满腔热情，让原本准备无谋猪突的他们暂时冷静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一乘谷归墟适时的插了一句：“请问……你们这是打算和神符硬拼吗？”
得到了程鹏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显得有些疑惑的样子：“就这样和神符硬拼？你们对于胜利很有信心吗？”
“老实说没什么信心。”
“那为什么不先削弱神符的力量呢？”一乘谷问，“从战术的角度考虑，先把神符的力量尽可能削弱，然后再进攻，胜算总是会大一点的吧。”
“可怎么才能削弱它的力量呢？”刘玄问，“我的拳头打上去就像打中了水波一样，根本起不到效果——我的能力等级不如这神符，所以是没办法削弱它的。”
一乘谷越发显得惊讶，目光看过众人，然后说：“这神符不是会自动还击吗？那么不断地让人去攻击它，引诱它还击，就可以削弱它的力量了啊。”
呃？
程鹏等人面面相觑——这办法说起来其实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司空见惯，但他们都习惯于正面战斗，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干翻各种强敌，从来就没考虑过让别人为自己牺牲以提高胜算的做法，所以七八个绝顶高手居然没一个人往这方面去想。
一乘谷从众人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之先让我们去削弱神符吧。”
“你们？”程鹏愣了一下，反问。
“当然是我们……我们这么一大群人跟着过来，不就是为了出力的吗？让你们去战斗，我们在旁边看着，这个叫……叫围观打酱油对吧？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围观打酱油的啊！”
“让别人去拼神符，我们在旁边看着？”刘玄显然不习惯这种做法，咂咂嘴吧，眉头皱得紧紧的。
龙彪的反应比他还激烈，直接就在摇头，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圣斗士应该有危险冲在最前面，没理由让别人替自己打头阵送死！”
“我也觉得不大好……”黄巾军冲锋队队长何茗同样不赞成这种做法，“大家跟着过来是一起打胜仗的，不是来送死的啊！”
程鹏笑着摊摊手，以示自己无能为力：“你看，想让这群家伙答应这种做法，是不可能的——”
他话还没说完，白羽突然说：“很好，就这么办吧！”
“什么？”众人一起惊叫。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白羽很平静地看着他们，“面对强力ＢＯＳＳ的时候，让已经派不上用处的人员去先行试探，并且削弱ＢＯＳＳ的法力和体力，乃至于让它的大绝招进入冷却时间，以便为主力队员创造更好的作战条件——这不是基本的常识吗？”
程鹏一时语塞，看向其他人。
“我没带过这么有效率的团队。”
“我一向走单帮。”
“我们太平独立军从来都是一群人一起上，战术什么的不属于我的考虑范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番讨论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毕竟谁也不清楚魏野他们能够镇压六门多久，要是为了细节争执不休以至于浪费了太多时间的话，那简直就变成三流肥皂剧的狗血剧情了。
而讨论的结果，也是明摆着的。
当一乘谷归墟向同行的其余玩家们说明了自己的计划，然后率先攻击神符而被轰杀之后，事情就已经定了下来。
之前那场大战并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剩下的玩家总也还有好几百人，虽然每人都只能挨神符一击就化光而去，但那道神符储备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在整个阵法都被压制，无法汲取阵法之力补充的情况下接连不断地轰杀挑衅者，让它的力量不断下降……
一开始的时候，它很轻松地一道清光就能将挑衅者轰杀至渣；过了一会儿，就需要连续攻击两次才能轰杀一个人；再过一会儿，清光接连亮了好几回，才有白光升起……等到和程鹏他们一起闯阵的玩家所剩无几的时候，清光已经变得十分薄弱，在那些玩家身上刷拉拉攻击许多次，也只是让他们的生命值以缓慢的速度下降而已。
不过这神符终究不愧是太上老君出品，纵然力量已经衰弱到了极点，却依然妙用无穷，寻常高手的攻击打上去，只不过犹如挥刀断水一般，乍看清光四溢，仿佛很有效果，可其实却什么用处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众人也看出了端倪，纷纷停止了无用功。
“看来……到这个程度就是极限了。”白羽手持赤剑，身上剑气缭绕，将她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团烈焰似的，“该我们上了！”
“切！等很久了！”
“我的大斧——哦，我的拳头早就饥渴难耐了啊！”
“总算轮到我们了……”躺在地上几乎快睡着的何茗翻身爬起来，看向程鹏，“你准备好了没？”
程鹏笑了笑，晃了晃手上的神枪昆古尼尔。
总是围绕着枪尖缓缓旋转的卢恩神文已经停止了旋转，这是因为储备的力量到达了极限；而缭绕着枪身游走的电光则发出仿佛鸟鸣一般的声响，偶尔有一朵小小的电花闪过，空中便掀起一团激烈的旋风。
崩灭之枪和流星之枪的组合，已经准备就绪！
“那么我来发令。”不需要蓄力的刘玄大声说，“３——２——１——打！”
轰然巨响，天地震动。
这次的震动非但让整个微尘阵为之轰鸣，就连整个战斗都在震动，甚至连双方军营中的玩家和ＮＰＣ都感觉到了地面在犹如海浪一般起伏，不少人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跌得鼻青脸肿。
抬头看去，只见微尘阵所在之处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蘑菇云中有一道清光似乎要冲天而去，却被金色的身影追上，挥动神枪当头砸下，顿时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在此时，正在昆仑山接天神峰闭关修炼的周任眼睛猛地睁开，脸色大变，口鼻之中都渗出了鲜血。
“微尘阵被破，旗幡被收，连太清神符都被人毁了？！”他眼中满是惊骇，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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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９、大变故！
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朝歌方毕竟还是取得了胜利。
大破微尘阵，突破燕山防线，打得西岐军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白柳河一带，才重新构筑起防线，再次稳住阵脚——白柳河向西是一片旷野，直到岐山脚下都没有任何地利可以依仗，换句话说，如果能够击破白柳河防线的话，整个西伯侯领将会完全暴露在商军铁蹄之下，只剩岐山以西一小块地方能够得以幸免。
如果仗打到那个地步的话，至少就凡人的世界来说，西岐方便是一败涂地，再也没有回天之力，除了乖乖认输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姬家的人会把姬发和姜尚绑了送到朝歌吧。”程鹏兴致勃勃地猜测，“真想看到那时候玉虚宫神仙们的嘴脸呢……到时候，十二金仙肯定一个个都做失意体前屈ＯＲＺ状……元始天尊也会一脸囧相吧？”
他说着做出“囧”的表情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就连看到“坏小子”一乘谷和自己女儿坐在一起，阴沉着脸的徐图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可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吧？”笑了一会儿，魏野说起了有些煞风景的话，“玉虚宫处心积虑要让门下十二金仙逃过杀劫，又想让别人替自己顶灾……他们有可能让这场大战就这么收尾吗？”
“可他们不愿意又能怎么样？”申琦反问，“就算十二金仙自己下场，难道就能挽回战局吗？”
那当然不行，十二金仙名声虽大，实力其实却并不如何高明，欺负六星级的玩家们自然得心应手，但若是被七星级的高手围攻，别说克敌制胜，想要逃之夭夭都得问问玩家们答应不答应！
“麻烦的不是十二金仙，而是西岐那边的玩家。”当谈到谋略问题的时候，徐图立刻恢复了深沉镇定的军师本色，“虽然因为几次战败和周任的缩头，西岐那边的玩家数量减少了许多，而我们这边则增加了不少，但双方的总战力差距依然很明显——目前的优势局面，是建立在双方约束每天参战玩家数量，而别的玩家们又没有突破底线去到处袭击的前提之下。”
“你们设想一下：假如现在西岐那边分出一支具有战斗力的部队，前往朝歌袭击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这个可怕的设想让众人都捏了把冷汗，许久说不出话来。
别看正面战场优势明显，但商军其实隐患很大，大军出动就意味着后方空虚，如果像徐图说的那样，有一支由一两位七星高手带队，上百位六星巅峰高手组成的强力别动队此刻去奇袭朝歌，整个朝歌城只怕都要被他们给横扫了！
“我这就联系太平独立军！虽然主力部队正在孔雀王的世界跟天津、国津两线作战，但要抽出一支部队来镇守朝歌，应该还没问题。”魏野当即就要联系前黄巾军首领苟德拜，却被岳羿拦住了。
“不要联系，也不要派人入驻朝歌。”岳羿显得很沉着，一点都不紧张，“西岐军中不可能没人想到奇袭朝歌，他们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一则是因为这种做法有突破下限的嫌疑，面子上不好看；二则却是上次程鹏单枪匹马堵住天剑盟的那一战震住了他们——就算他们可以不要脸，却不敢无视‘捣乱之后被程鹏杀上门来’的风险。”
这话说得在理，众人纷纷点头。
“可如果我们派人入驻朝歌，那性质就不同了……”岳羿并没有详细解说，只是点到为止，让众人自己理解。
能够成为七星高手的没一个傻瓜，就算是被戏称为“热血笨蛋”的何茗和张禅念，其实也只是习惯直来直去罢了，绝不代表他们当真不会用脑子——能够在数万人的大公会中担任一部之长，能够在高手如云的怪物猎人世界成为最强的猎人，这可不是光靠肌肉就能做到的事情！
经过岳羿的提醒，众人很快就想通了缘由：
商军不派人守朝歌，那是摆出“战场的事情战场解决”的态度，犹如决斗一般，把事情都摆在最前面，西岐那边若是绕过战场去偷袭朝歌，那就是破坏了默契、破坏了决斗的规矩——这意味着程鹏之类绝顶高手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盯着进行朝歌破坏战的玩家进行个人报复，追杀到天涯海角……除了周任之类脸厚心黑龟壳坚固的变态，别的玩家是绝对不愿意被一位绝顶高手盯住的。
但如果商军分出人手去守朝歌，那就是把朝歌当成了军事重镇，既然是军事重镇，那么针对它的攻击当然也就是正当的军事行为……到时候就算西岐军分出上万大军去强攻朝歌，杀个血流满地尸横遍野，也最多就是“战争的残酷性”罢了，不会牵涉到个人的恩怨，程鹏他们要是为这个原因去追杀某人，那就反而是他们不对了。
“呼……总觉得有点不放心……”虽然想通了问题，可魏野却没有任何放松之色，“别人也就罢了，周任他……真的会这么老实吗？”
“他要是再去朝歌捣乱，我们就组队杀到十二金仙洞府去。”程鹏冷冷地说，“元始天尊肯定不在乎凡人的死活，但我倒想看看，他在乎不在乎自己十二弟子的死活！”
这里唯一有底气说出这话的，只有他一人。倒不是因为他的实力比别人强很多，而是因为他有封神表在手，展开之后能够隔绝万法，只需用封神表罩住十二金仙的洞府，然后一群人一起冲进去围杀，就算元始天尊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感应到弟子遇险，等大家撤了封神表闪人之后，他只能面对着一片狼藉的洞府和已经进了封神台的弟子欲哭无泪。
当然，这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做的。天子一怒尚且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元始天尊一怒的话……通天教主勃然大怒的时候曾经打算要重订地水风火，将整个世界推倒重来，虽然有人考证他多半是要利用当年开天辟地时候留下的后门来重启系统，本身实力并没那么强，但既然师兄弟三人之中的老幺通天教主做得到这种事，而大师兄太上老君根据小说的旁白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那没理由元始天尊做不到……
正当大家讨论纷纷之际，营中的召集鼓突然响了起来，这表示帝辛下令召集众将——大概是又有什么作战计划了吧？白柳河这一线也该到开战的时候了。
程鹏急忙赶到中军大帐，只见帝辛威武堂堂地坐在龙椅上，身边站着的是负责记录帝王日常事务以备史的大夫尤浑，二人脸上都挂着阴森色的冷笑，也不知道刚刚在商量什么。
他走到下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身边正好是五路巡查将军洪锦，因为也在劝说对方签契约的缘故，二人倒也熟识，此刻军议尚未开始，程鹏便顺口问起了究竟。
“我也不知道，陛下刚刚就一直在冷笑，老太师询问，他也不回答，就是那么笑着。”洪锦叹了口气，说，“总觉得他今天的笑容很凶恶，你看他头上，杀机简直要化成凶兽飞起来了……我虽然平素在外不常入朝，但毕竟也为官不少年头，陛下动怒的情况多少见过几次，却从未见他有如此杀机……”这位据说也师出截教门下，却来历不详的道术之士摇摇头，“不吉利啊！”
等群臣到齐了，军议便正式开始。帝辛并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尤浑拿出了一份军报。
这份军报的内容很简单，也就短短的几句话而已——燕山一带西伯侯领地之中，有十余路小诸侯支持西伯侯，不肯向商军开城投降。
“这不是多大的事情嘛。”闻太师听了微微一笑，“一些看不清楚形势的笨蛋罢了，何劳陛下费心？随便派两个人，提个万儿八千兵过去，这些小城自然一鼓而下，等那些愚笨之人被解送到陛下面前，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若是他们固执到底呢？”尤浑似笑非笑地问。
“那砍了祭旗便是！”闻太师也不妇人之仁，直截了当地说，“敢造反就要有被砍头的准备，袁福通的例子不就摆在那里嘛。”
“老太师，你好像忘了一点事情吧……”尤浑提醒他，“陛下此前曾经下过旨意，城叛则屠城，村叛则屠村！”
闻太师一愣，眼睛眨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命令一看就知道是气头上的胡话，但他身为臣子，难道能明言君主在信口开河吗？
“总还是有转圜的嘛……”威武大将军晁田出来打圆场，“那些百姓不过是被叛贼蒙蔽挟裹而已，他们既没有叛国的能力也没有叛国的想法，不能算叛，陛下远见千里，肯定不会弄混淆的。”
尤浑并未反驳，倒是帝辛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并不响亮，却流露出可怕的杀机，这杀机犹如一根钢针，刺得人心中隐隐作痛！
“威武大将军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些百姓就算平时被蒙蔽被挟裹，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难道还不知道自己错了吗？”尤浑立刻反驳，“若是他们幡然醒悟，将叛贼绑送出来，或者是开城投降，那自然可以说过去只是被蒙蔽被挟裹了，但若是他们协助叛贼抵抗王师的话……可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晁田咂咂嘴，无话可说。
“请让老臣前往平定！”闻太师大声请令，“老臣必定仔细筛查，绝不使一个叛贼漏网！”
话说到这个份上，别说是闻太师这精明人，就算平时比较木讷的，也隐约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他这是打算“说到做到”，屠城立威了！
但……屠城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
程鹏看看左右，洪锦满脸苦恼，低声嘟嚷着：“屠城……过头了吧……”而另外一边，出身冀州的邓伦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满脸的不忍，显然并不赞成屠城立威的做法。
程鹏自己也不赞成，正要发言反对，尤浑却又开口了。
“不劳老太师费神，撮尔小城，随便派了一员偏将就拿下了。”他说着却又一笑，笑容越发阴冷，“诸城之中，有两路冥顽不灵，负隅反抗，企图螳臂当车……”
“怎么样？”闻太师不禁握紧了拳头，大声追问。
尤浑看看帝辛，见帝辛微微点头，这才扬声喊道：“宣巡骑将军殷成秀奏报！”
这殷成秀乃是殷破败的儿子，和其父一样是个满脑子除“忠诚”之外别无他物的人，他得令进帐来，一身铠甲俱是鲜红，更有厚重得无法形容的血腥气透甲而出，中人欲呕。
“臣殷成秀拜见陛下。所伐六路诸侯之中，有两路冥顽至死不悟，臣已按照陛下所示，将其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此言既出，营中文武群臣一起色变，程鹏也惊得目瞪口呆，顾不得君前失礼，冲出中军大帐，看向营上的云气。
只见血云漫漫，阴风阵阵，一直笼罩着大营的王者紫气已经在血气的侵蚀之下，化为一股凄厉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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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０、大错铸成
当看到笼罩着朝歌大军的王者紫气化为血光，就算镇定如程鹏，也不禁急得跺脚。
王者紫气是一位王者的气运所在，紫气越厚重，表示王者的运气越好，越得到上天的庇佑，可血光是什么？血光是作恶多端之后被上天所憎恶的显示，血光罩顶就意味着噩运不远……这种道理在现实中当然是不成立的，可在封神演义这种神怪世界，却是确凿不移的铁律！
人们常说“天心难测”，其实老天爷的想法并不难测，尤其是这些传统的神话世界，天心即人心，老天爷对凡间君主的期望，其实也不过就是老百姓对君主的期望而已。
老百姓对于君主的期望是很朴素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总的来说不外乎“爱惜民众”罢了，但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就很难了——就算是再怎么淳朴再怎么正直的人，在那个至尊的位子上坐久了也难免慢慢变质，善良可以变得凶狠、直率可以变得阴险、满腔热血终究会渐渐化为满肚子的坏水……好在老百姓并不是那么苛刻，并不要求君主是圣人，只要做得不过分，让人有活路，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怨言，最多不过茶余饭后闲谈抨击时政，过过嘴瘾罢了。
然而，世界上总还是有“底线”这回事存在的。
屠城，不论是为了什么理由，都突破了“底线”！
周任身为玉虚宫门下，奉元始天尊的命令去扰乱朝歌杀害无辜，其实真正造成的死伤并不很多，却已经闹得程鹏堵门搦战多时，十二金仙没一个敢出头帮他的地步，就连最后南极仙翁来调解，也不敢说“化解仇怨”，而是“恩怨暂且记下，来日沙场见面再说”，可见这突破底线的事情，究竟是何等严重。
而这一次，帝辛却指示殷成秀将两路诸侯的领地屠城，满城上下杀得鸡犬不留！
天日昭昭不可欺，这倒行逆施的事情一旦做出来便立刻让上天震怒，后果究竟会怎么样，不问可知！
“唉！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队伍频道里面，魏野已经拍着大腿放声叹息，“帝辛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冷静呢！”
“他死了怀孕的爱妃，死了比兄弟还亲的师弟，你让他怎么冷静？”何茗深深地叹了口气，“换成你在他的立场上，只怕你做得比他更狠！”
“我是道士，他是天子，我做错了事情大不了被天雷轰灰灰，他做错了事情可没办法‘一人做事一人当’！”魏野立刻反驳，“谁让他是天子来着！既然坐在龙椅上，个人的喜怒哀乐就必须向大局退让！”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程鹏叹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
“看他身上杀气那么重的样子……恐怕这只是个开始，日后再遇到效忠于西伯侯的小诸侯拒不投降，他可能还要屠城。”
“不可能吧！”惊呼之声此起彼伏，紧接着就是一片哀鸣。
很显然，程鹏的担心绝对不是杞人忧天，帝辛会因为愤怒而牵连甚众，以至于继续屠城？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这一回的屠城已经将帝辛长久以来积累的气运抵消殆尽，要是继续屠城下去，那只怕不等战场上吃败仗，直接就天打雷劈了！
程鹏忧心忡忡地来到了帝辛的营帐，正看到晁田垂头丧气地出来。
“晁将军，你也是……？”虽然已经猜到了几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的意思如何？”
“唉！陛下这次铁了心要做到底，我劝了半天他也不理睬，就是坚持一句‘君无戏言’！”晁田整个人似乎都灰化了，沮丧得让人怀疑他会不会走着走着就变成一堆灰烬瘫在地上，“他平时挺好说话的人，这么这次就这么固执呢！”
程鹏闻言，也忍不住叹起气来。
“程将军你也要去劝吗？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刚才老太师也来劝了，陛下也是不听……老太师已经派人去请王后娘娘修书劝说了，现在……恐怕只有她说的话，陛下才有可能听得进去吧……”晁田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低头远去。
“有用没用，总要试试才知道。”程鹏自言自语，通过卫兵禀报，得到了觐见的准许。
进入帐中，只见帝辛满脸疲惫之色，无力地半躺在龙椅上，全无丝毫天子的威严，显然被群臣连续不断的进谏说得头晕眼花，和大臣们一场一场的辩论争执也让他精疲力竭，甚至连仪容都顾不得了。
“你也是来劝孤的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程鹏想了想，说：“一个人爬山，是从现成的山路走上去方便呢？还是自己开条路上去方便？”
帝辛笑了，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孤明白；你说的道理，孤也懂。但孤的心情，你不明白。”
程鹏微微惊讶，抬头看去，只见他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条只剩半截的狐狸尾巴来——此时已经是九月下旬，天气微凉，但却还没到需要用狐裘的地步，却不知他为何要——
程鹏突然身体剧震，明白了帝辛的意思。
“这是……杨妃？”他试探着问。
“你果然知道，不愧是代天封神之人。”帝辛一句话揭穿了程鹏的身份，不过没有深究，反而问道，“倘若此刻这里没有天子，没有神使，只有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和一个能够沟通阴阳的术士……她……还好吗？”
程鹏深深地叹了口气，板起脸来，严肃地回答：“杨妃娘娘已经身处天阙，陛下若是日后也能成神的话，当可见到她。”
“哦？”帝辛笑了笑，伸出手来，“把你那个什么‘契约’拿来吧，孤签！”
程鹏取出封神表，展开给他。
“哈哈！想不到已经这么多人签下名字了啊……”帝辛看着封神表上一个个名字，目光渐渐柔和，“老首相……岳丈……崇侯……师弟……爱妃……”
“我若是也签了名字，死后便有机会和他们相见，对吧？”
“没错。”
“那可真好！”帝辛笑了笑，提起笔来，直接在表单之首群星之主紫微帝君的位子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适合我，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办公罢了，天下没人比我更熟悉这份工作了！”
奇怪的是，他的名字写上去，只见血光流动便渐渐黯淡，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帝辛疑惑地问，“为什么我的名字写不上去？”
程鹏愣住了——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发生过，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你还是赶快去查查这件事吧！”帝辛不悦地说，“别人来劝也就罢了，你可是堂堂上天的使者，人间区区一两个城池百姓的死活关你什么事？快去把你的正事做好吧！”
“天心即人心。”程鹏回答，“天上地下，没有比‘人’更重要的事！”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感觉特别地怪异……”帝辛嘟嚷着，又躺回了椅子上，“我之所以胆敢做出屠城的事情来，不还是你鼓励的吗？”
“啊？”程鹏这下是真的呆住了——他可不记得对帝辛说过“鼓励屠城”的话来啊！
“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帝辛笑了，“说实话，在该怎么处置那些顽冥不灵的城池时，我也很犹豫——只诛首恶？他们上下一心，杀了首领根本毫无意义；大肆捕杀逆党？我们没那么多的人手可以用，何况人生地不熟，也根本不可能做得到；想来想去，只有屠城才能确保解决问题。”
“但是屠城可不是说说而已，这样做的话，天下人会批评我，列祖列宗也不曾这么做过，就算是上天都会因此震怒吧？”帝辛如此说着，反而笑得很轻松，“这时候呢，我就想到了你劝我的话——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
“只要我坚信自己是对的，就应该坚定地走下去，不管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也不该有任何的动摇！”他的目光之中仿佛有火焰燃烧起来，“一时的杀戮，可以阻止更多的人执迷不悟——就算他们不懂得谁对谁错，但‘不抵抗就不会死’总还是应该可以看得懂的。我不要他们能够支持我，只要他们不来反对就行……至于各种各样的麻烦，等解决了西岐，杀了姬发一家之后再慢慢解决也来得及。我年纪不算大，有的是时间慢慢补救！”
程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结果的确很好，经过两次屠城之后，别的诸侯们都老实多了，再也不敢站出来明着支持西岐了！”帝辛笑得很灿烂，“所以呢，真的要多谢你啊！若非身为上天使者的你给出的箴言，我真的没勇气也没决心去那么做的……那样的话，只怕现在大军还在各地磨磨蹭蹭呢！”
程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辞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线离开游戏的，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书房里面，面对着桌上摊开的史书发呆。
他愣了一下，突然跳了起来，奔到书架前，从一大排十八册的《资治通鉴》里面抽出了第十六册，翻开了最后的第二百六十五卷。
【……全忠留魏半岁，罗绍威供亿，所杀牛羊豕近七十万，资粮称是，所赂遗又近百万，比去，蓄积为之一空。绍威虽去其逼，而魏兵自是衰弱。绍威悔之，谓人曰：“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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