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实诚的宝玉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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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作怪
听了贾环的话后,王夫人心中暗怒顿生。
若是从前,她许是还会被这番鬼话糊弄过去。
可是为了王子腾的事,她近来没少打听朝堂的情况,焉有不知军机阁几乎完全被荣国一脉把持的道理?
军机阁五位大臣,一位由御林军统帅担任,但他常年不参与政事,只是个摆设。
其他四位,除了方南天外,三位都曾隶属荣国一脉。
只要他们三个点了头,在军方还有办不成的人?
可见,贾环说这话是以为她是个愚人!
只是,虽然暗恨在心,她一时却也无法。
只能强压着怒气,道:“你舅舅……宝玉他舅舅如今已经病倒了,怕是有危险……你还是要抓紧时间办……”
听到这话,贾环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了。”
然而其他人,却几乎以手捂面。
薛姨妈和贾环关系那么好,求他办事,还要好言好语,好话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堆。
王夫人与贾环的关系几乎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却居然这般居高临下的命令……
莫不成她以为,贾环还是当年那个生死都由她掌控的庶子?
连薛姨妈都有些想不通,论说王夫人的心智,应该远比她此刻表现出来的好无数倍。
可是为何每次对上贾环赵姨娘母子俩,就瞬间成了这般……
难道真的有魔障和宿敌克星之说?
眼见气氛愈发尴尬,贾母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王熙凤收到薛姨妈的脸色后。连忙一拍手,“啪”的一声。倒唬了众人一跳,她却高声笑道:“老祖宗。我可要同你告状哩!”
贾母觑眼看着这个也姓王的女人,没好气道:“你告什么状?满府里就你作怪,你还有脸子告状?”
王熙凤闻言干笑了声,随即“冤屈”叫道:“天爷啊!我本想跟咱家的青天老祖宗告状,谁知,这青天老祖宗的心竟是偏在一侧的,只向着孙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噗!”
本来因为贾母之言神色凛然的众人,听到王熙凤带着花腔儿的抱屈后,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母也忍俊不禁。哼哼了声,道:“就你会作怪,说吧,你三弟又怎么对付你了?你也能有今天……”
王熙凤闻言哭笑不得,而后“委屈”道:“老祖宗,您怎么能高兴呢……
罢了罢了,我也是看明白了。
以前啊,咱老祖宗最喜欢的是家里的姊妹们,喜欢女孩子。所以我也跟着沾光,受点宠。
可现在,老祖宗心里头最喜欢的,怕是变成孙子喽!
唉!
我如今是失宠了。真真是可怜见的……”
“呸!”
贾母被逗乐后,啐了一口,笑道:“就你这面皮。还可怜见的?快说,你要告什么状?”
王熙凤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半真半假道:“老祖宗。方才在东边儿府上的时候,三弟为了给家里姊妹们做事,居然把还没起好的园子里的差事都给分了。
二妹妹喜欢刺绣,所以他就要给二妹妹办一个织造刺绣局,让二妹妹来掌管。
三妹妹更不得了了,三弟竟将整个园子的管制都交给她去搭理。
连四妹妹,都可以组一个小乐器班子,以后她们自己享乐用。
最了不得的是林妹妹和云儿妹妹,老祖宗,三弟要把他那边的总账都交给她俩打理。
听三弟说,一年都是几十万近百万两银子的流水!
天爷啊!”
这个数字,让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众女面色都隐隐有些尴尬,林史二人更是羞红了脸……
贾母看着贾环,正色道:“环哥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许胡来。
这么大的数字,她们哪里经的起?
还有二丫头她们……”
贾母没说完,贾环就笑着插口道:“老祖宗放心,只是听着吓人,见惯了,也不过是一堆数字罢了。
二姐姐她们就更不成问题了,以后都是要掌家的,早点接触,总有好处。
就算现在做差了也没关系,孙儿有的是银子,就当花银子买个经验就是。
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母闻言,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贾环哈哈一笑,道:“论资质,家里姊妹们却是比我们兄弟几个都强。
以前觉着二嫂比二哥也强,如今看来,到底还是不如。
二哥就不会告状,二嫂居然敢告我的刁状!
哼!以后我寻摸的好东西,怕是可以省下喽!”
贾母等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王熙凤却急了,道:“我不是说姊妹们不行,我是怕她们累着。三弟,你安排了一大圈子,最后怎么反而把二嫂给落下了?”
贾环哈哈笑道:“二嫂,哪有你这样的?人家遇到差事都躲着走,偏你自己往上撞!
你如今怀着我的侄儿不说,又是将军夫人,还要伺候好老太太,一天到晚这边多少事,还不够你忙活的?
我心疼你才不给你事做,偏你不识好人心!”
这话让王熙凤心里听的高兴坏了,她拍着胸脯道:“这不用你担心,等园子起好了,我差不多也就生了……咳咳,至于这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肯定忙的过来。”
说着,见贾环还不肯松口,她又央磨起贾母来:“老祖宗,三弟起的园子跟画儿一样,就是比神仙福地都不差半分了。
孙媳妇住不进去,已经这般可怜,若是还不能插上一手。心里怕羡也要羡死!就跟猫儿抓的一样!
老祖宗……”
“呸!”
贾母笑容满面的啐道:“你真真是厚脸皮,哪有你这样自己上赶着要事管的?这满府的人还不够你管的。非要再操持园子里的事?”
王熙凤只是撒娇:“老祖宗,好祖宗。你就帮我说个话嘛!”
姊妹们哪里见过她这般小儿女之态,一个个惊笑起来。
众人也不反感她往园子里插手,她是同辈,而且向来愿意和她们姊妹玩笑做一处。
或者说,愿意讨好她们。
所以,她们也乐意让她进园子里来做事,还不是伺候她们……
贾母被她央磨的又头疼又好笑,大乐不止,而后对贾环道:“环哥儿。你看看,这个样子,我是没法子了,要不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劈柴挑水的活计交给她做?”
“哈哈哈!”
贾环笑了声后,做思考状,在王熙凤期待的目光中,沉声道:“老祖宗说的有理……”
“哎呀!三弟……”
王熙凤松开贾母的胳膊,转身就顺势拢住贾环的胳膊。抱在怀里晃了起来,道:“三弟,老祖宗是说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好三弟。这么好一个园子,我又不能住进去,你若不给我一个好差事。平日里我都不好意思进去歇个脚。
你要是给我一个好差事,我就有面子常往里逛逛了。还能帮你做点子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嘶!”
这女人真是疯了。当着满堂的面,居然把他胳膊卡进去,摇啊摇啊摇……
贾环强忍着胳膊处传来的舒爽,还坚持面不改色,做思考状,想了想,也不知是在想法子还是在享受……
总之,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沉声道:“真没什么大事了……要不,你就管管器具的发放?”
王熙凤闻言,真真是满脸的失望,让其他人看了都不落忍。
贾探春忽然笑道:“三弟,让二嫂帮我来管园子里的人吧。
家里那么些个婆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我面嫩,怕是镇不住她们。有二嫂帮忙,我就不怕了。”
王熙凤哭笑不得道:“三妹妹,你这是夸我能干呢,还是骂我面皮厚?”
贾迎春和贾惜春两人或许怕王熙凤,但贾探春却不怕。
她笑了声,道:“凤哥儿,你还不乐意?不乐意就算了,到时候,我自己去应付就是。”
“别别别,谁不乐意了?我自然乐意!”
王熙凤面色一变,连连改口应下。
让众人又是一阵大乐。
唯有薛姨妈心生怜惜,若不是为了给王夫人掩祸,王熙凤何苦用这般作践自己的手段要权?
以她的手段,有几百种法子,体面的要到这管事的权力。
只是,从贾母说出那句“满府人,就你会作怪”起,别说王熙凤,就连她心里都是一寒。
可见,贾母对王夫人的耐性,当真到了极致。
这种连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来的话,如今都说出口了。
可以想见,若是王夫人再逾越一点,等待她的,绝没有什么好果子。
若是王夫人与王熙凤没什么关系的话也就罢了,王熙凤管她死活。
可是,她却是王熙凤的亲姑母。
若贾母一怒之下,当真将王夫人也打发去了庵堂……
那么,贾母再见到王熙凤,就难免会想起王夫人,想到王夫人,她就会不自在。
日子一久,王熙凤的日子肯定难过。
许是正因为想明白这点,王熙凤才会拉下面皮,胡搅蛮缠的缠着贾母和贾环两人,大咧咧的要权……
唉!
……
终于转移了贾母的注意力,让老太太重新开心起来后,王熙凤才从半蹲在两人身边站起来,也让贾环的胳膊从她身前滑过,触动一片涟漪……
贾环只觉得头皮发麻,面带微笑着对贾母道:“老祖宗,我寻摸着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老祖宗还是回去歇息吧。每天规律的休息,对身体有好处。”
贾母笑着点点头,应下,又道:“那好吧,你就先和姊妹们玩一玩,等我醒来了,咱们再说笑!”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你是我的眼
待众孙子孙女们恭敬的看着鸳鸯搀扶了贾母去西暖阁午休后,大家才一起走出了荣庆堂。
出了门口,安静的在外面等了许久的小吉祥,笑嘻嘻的跑过来接过贾环的另一只手。
“讨厌你!”
贾惜春见状,皱起眉头,无声的用嘴型比划出三个字。
小吉祥哪里会怕,挑着毛毛虫眉,撅着嘴对她回了个鬼脸!
众人见状为之一笑……
不过,当小吉祥看到王夫人扫过来的淡淡眼神后,立刻又收敛了脸色,低眉顺目的垂头,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贾环来。
只是,她的脸上却并无一点畏惧……
王夫人看在眼里,暗恨在心里,不过陡然,她好像又想明白了什么。
回头淡淡的看了王熙凤一眼后,她就在众人的礼敬中离去了。
王熙凤本还想再和贾环等人玩笑几句,却也不得不跟着王夫人一起离去……
“行了,老祖宗歇息了,咱们也乏了,都回去午睡吧,下午再聚。”
待众人又送走了薛姨妈母女俩,李纨亦被婆子寻去处理内宅事后,贾探春忽然开口笑道。
她的话音一落,林史二人却几乎同时羞红了脸,但又出奇的没有开口反驳……
这个大姑姐,确实厉害,打蛇知道打七寸。
贾迎春虽然有些木讷,可毕竟年长,眨了眨眼后就反应过来了。
拉上吵吵要跟三哥去睡的贾惜春,俏脸浮霞的含笑走了。
贾探春还想好人做到底,帮贾环把小吉祥也带了去。
谁知道。她编好的理由还没说一半,这毛丫头人小鬼大。就大咧咧的道:“姑娘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噗!”
贾探春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小吉祥。在她脑门上点了点,而后瞥了眼两张俏脸如烧云的林史二人,强忍着笑意,最后对有些木登站在那里的贾宝玉道:“宝哥哥,我前儿得了盆月季,长的翠绿,可总是不开花,急也急死人了。宝哥哥去帮我瞧瞧?”
贾宝玉闻言,神色有些恍惚。怔怔的看了眼垂着头羞红着脸的林黛玉,她眉角处的神色,应该是幸福吧……
贾宝玉只觉得的喉头一阵腥甜,强行咽下后,点点头,强笑道:“好……”
贾探春看着他的脸色,心中轻轻一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颜如花道:“那就快走吧。快年了,妹妹门前的对联儿也该换了。本想让三弟写,可你也知道,三弟那笔臭字。鸡扒的都比他强,还是让二哥来写吧。”
贾宝玉闻言,死灰般的心里忽然多了一抹生气……
是了。我也不是什么都比不过三弟,他字写的没我好。书也没我读的多,赋诗作对就更不用提了……
这般寻思着。他脚下走路也不那么虚浮了,居然有心思和贾探春商议起该题什么字……
……
“嘿嘿嘿!”
“呸!”
人都走后,荣庆堂的后檐小道上就只有他们三人了。
听着贾环得意的笑声,林史二人一起啐出口!
“咱们是去我那里,还是去你们谁的那里?”
贾环嘴角含笑道。
“谁跟你咱们?我困了,你自去咱们吧。”
史湘云大眼明亮,看了眼贾环后,转身就要离去。
她不是在耍小性儿,而是不想让他为难……
不过,她刚转身,胳膊就被贾环一把抓住了,她面色一怒,扭头看向贾环,就要发怒。
可看到他脸上诚恳平静而又坚定的微笑时,却又发不出火来……
史湘云“哼”了声,瞥见一旁不语的林黛玉,心头起火,索性拉下脸来,也不出声了。
感受着这尴尬对立的气氛,贾环却没有如同以往那般焦虑不安,他微笑道:“在西北时,我眼睛看不见了以后,我心里想了很多。
也有过对黑暗的惶恐和不安,对未来的迷茫。
但是,在想到你们之后,这些惶恐,这些不安和迷茫,便通通消散了。
因为看不见了,心反而静了下来。
没事的时候,就想了首曲儿,想唱给你们听,现在就想唱……”
这一番语气平静而又和煦的话,让林史二女红了眼圈。
两人对视一眼后,史湘云道:“去你那吧。”
林黛玉流着眼泪,轻轻的点点头。
而后,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贾环的胳膊,往林黛玉的小院儿走去。
……
“咦!史姑……呀!三爷?!”
紫鹃见屋里进来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史湘云。
她正奇怪,因为她知道她们姑娘和史湘云素来不怎么合的来,却不知今日史湘云怎么会来她们屋。
不过当她看到另一边的贾环,顿时明了了。
正惊喜过望,可她看到贾环眼前的那条黑布时,心里便“咯噔”一声,惊呼出声。
“呵呵,紫鹃,我回来了。也给你带礼物了,改明儿让林姐姐送你。”
贾环笑呵呵的道。
紫鹃此刻哪里还听的进去礼物不礼物,她满色惨白,目光惊恐的看着贾环,眼中的泪“扑簌扑簌”的就往下掉。
林黛玉看的不落忍,也勾起了难过,又红了眼圈。
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儿,怕是早就哭了出来。
可是跟贾环相处了这些日子,她的性子很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至少,开朗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
因此,她强忍着眼泪,对紫鹃道:“你这傻丫头,哭什么?
环儿眼睛不过是受了些伤,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公孙姑娘说,他最不能见人哭。
你还不快收了泪去。如今倒比我还能哭。”
紫鹃闻言,心中顿时海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真真是吓个半死……
多亏菩萨保佑,能好就好。能好就好……”说着,她赶紧抹去脸上的眼泪,却也弄花了脸,她忙道:“三爷和姑娘还有史姑娘说话吧,我去外面走走。”
贾环几个应了后,紫鹃便笑着出去了。
待出了门,转过一个弯儿,进了一间小耳房后,紫鹃关上门。靠在门上便大口喘起气来。
面色依旧发白。
天爷啊!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贾环出了事,她们小姐该怎么活下去。
纵然不哭死,可等老太太没了后,太太怕是能活生生的吃了她……
还好,还好,总算无事……
……
进了林黛玉屋子后,就算素日里两人再不对付,可人家来自己的屋子来做客。林黛玉还是请史湘云坐下去,又给她斟了茶。
史湘云也客客气气的谢了声。
不过,落座后,两人隔的还是有些距离……
贾环心里有些挠头。不过面上还是不显。
他面带微笑,道:“林姐姐,云儿。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史二女摸不着头脑,她们准备什么?
不过两人还是模模糊糊的应了声:“准备好了。”
贾环呵呵一笑。而后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张口开唱。声音略带伤感……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轻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的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第一句唱罢,林黛玉的眼泪便“扑簌”落下,眼神哀怜……
史湘云虽然还未落泪,但明亮的大眼睛里水花浮现。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驾车带你到处遨游
就能惊喜的从背后给你一个拥抱
如果我能看得见
生命也许完全不同
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爱的
都不一样”
林黛玉流着泪,和史湘云一起怔怔的看着贾环,两人面容悲戚……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不是我记忆中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天在我眼前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听到此处,史湘云一下捂住了口,大滴的眼泪落下,林黛玉更是痛哭出声,手捂着心口,那里痛的几乎快让她无法忍受……
然而,贾环却没有停止,声音又提高三分,高声唱道: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
因为你是我的眼
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
唱前段的时候,贾环的脸色是黯淡的,声音也微带悲伤……
尤其是唱到那句“是不是上天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时,面色悲容,声音中隐有怒恨……
然而,唱到后半段后,他脸上却换上了温暖甚至是幸福的笑容,感染的林史二人甚至都忘记了哭泣。
只觉得曲子里描述的,是那样的美。
两人面上带着泪痕,怔怔的看着贾环的脸,感受着他高亢歌声中幸福和美好……
曲罢,过了好一阵,两人都没有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贾环也是,不过,他是男人,到底不同。
敛了敛心情后,他笑道:“林姐姐,云儿,在西北那会儿,在我眼睛刚看不到的时候,在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在我惶恐不安,在我坐卧不宁的时候,在我恨不得用头撞墙,恨不得提刀杀人的时候,甚至是在我想给自己一刀了结的时候……
我忽然想到了你们,也就有了这首曲儿。
然后,一切的焦躁不安,一切的暴戾怨气,通通都被与你们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驱散。
是,我的眼睛是看不到了,但我并不是真的瞎了。
因为我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还有你们,我有林姐姐,我有云儿。
你们就是我的眼,一辈子的眼。
有你们在,我永远都不会瞎。
林姐姐,云儿,我想永永远远的和你们在一起,我需要你们做我的眼。
你们愿意吗?”
“环儿!!”
两道身影,扑进了他的怀里……
……
(未完待续。)
ps: 这章写的时候有些激动,希望大家能慢点读……
第四百九十章 狠辣
“那个孽障回来后,可是问过小吉祥那个贱婢的事?”
荣禧堂旁边的厢房里,王夫人沉着脸,看着王熙凤问道。
王熙凤坐在炕边,闻言后,摇摇头,道:“他就问了句,有没有人欺负尤嫂子她们,自然都说没有。
太太,今儿你怎么这般急?就算让老三去张罗,也得让他缓个一天才是,又当着老太太的面儿……”
王熙凤今日真真是彻底舍下了面皮,几乎是撒泼耍赖的在折腾。
所为的,还不就是替王夫人擦屁股?
贾母那种话都直言不讳的说出口,她若不转圜,怕是真的要出大问题了。
因此,这会儿她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王夫人自然不会听不懂贾母那句话中的厉害,她面色又白了白,但却紧抿唇角,斥道:“你懂什么?不趁着还没人跟他告刁状的时候,赶紧把事情办妥了,等他知道了那个小贱婢的事后,你还指望他会出力?”
王熙凤闻言,脸色有些不自在,道:“该打点的都打点了,连赵姨娘那里都让三丫头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王夫人闻言,有些讥讽的冷笑了声,道:“原道你真长进不少,谁想还是这般糊涂!那个贱人的话你也信?
你以为她收了东西就能封嘴?哼哼,你等着瞧吧,最多明天,兴许都等不到明天,今天夜里她就要去给那个孽障说这事。”
王熙凤闻言,嘴角抽了抽,又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三丫头说。她已经答应了……”
底气已然不足。
王夫人冷笑一声,道:“怎么。连你都没把握了吧?”
王熙凤有些头疼,苦笑道:“到底是太太想的周到,还真保不准。那可怎么办……
太太既然早就知道了,干吗还要送她东西?”
王夫人叹息了声,神色有些落寞道:“送她些玩意儿,不是为了让她不跟那孽障告状,而是不让她给老太太说……”
“那现在怎么办?”
王熙凤头疼道。
王夫人闻言,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倒是问我。却让我问谁?
谁让链儿和你宝兄弟都不争气,不是嫡就是长,却连一个庶孽都不如!”
王熙凤闻言,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屋内沉默了片刻后,忽然,王夫人眼角闪过一抹厉色,道:“实在不行,也只好先给那孽障一个交代了。”
王熙凤听这话。心里陡生寒意,道:“太太,你是说……”
王夫人咬牙道:“那个老货,这些年仗着我的势。作威作福惯了,也愈发糊涂了。既然是她作的祸,那就让她自己来顶就是。没有奴才惹出的祸。牵累到主子身上的道理。
若是你舅舅因为这件事耽搁迁延下来,坏了性命。又岂有让她活命的道理?
既然都是死。不若让她先去死,也不能耽搁救你舅舅的时间!
你不用怕。这孽业,都要算到那个孽畜身上。”
王熙凤闻言,直觉得半边身子都唬麻了,差点都坐不住,她面色苍白道:“太太,你……你是说……不……不至于吧?”
王夫人眼角一抽,寒声道:“你以为我愿意这般做?还不是因为那个孽畜。你自己算算,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奴才有多少?赖家、钱家还有赵家,哪个不是府上的老人,赖家老嬷嬷还是老太太当年的侍女。
这样有脸面的人家,他说整就整,你还觉得不至于?”
王熙凤还是怕,道:“太太,要不,我再去催催?哪怕敲敲边角,问个处置意见也好……这人命,侄女怕是经不起……”
王夫人闻言横了她一眼,道:“知道你为肚子里的孩子惜福,我也没让你去杀人,链儿也不用……
你兄弟王仁不是在京营里当兵吗?
听你说,最近很有起色?
就让他去办吧。
至于再催催……
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一定要快点救你舅舅回来。
凤哥儿,不是我逼你。
老太太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都咬牙坚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还不是为了王家?
王家如今有出息的,除了你舅舅,还有谁?
他若没了,我们这些王家女还去靠哪个?”
王熙凤闻言,缓缓的点点头,道:“我今儿找机会再求他一求,若是真不成了,那……”
……
林黛玉屋内,气氛静谧而又祥和,甚至还有些幸福……
当然,这是贾环自己的感觉。
对林黛玉和史湘云二女而言,还是有些尴尬怪异的。
因为贾环此刻岔着腿,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的左腿上,坐着林黛玉。
他的右腿上,坐着史湘云。
好在,太师椅足够宽大,挤得下三人……
而贾环也足够高大强壮,即使体态康健的史湘云,靠在他身边也显得瘦弱。
而林黛玉则更显娇小,小鸟依人。
贾环没有使坏,就是静静的搂着二人,让她们靠在胸前,嗅着两种截然不同但又同样沁人心脾的芬芳,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可以尽心使坏。
但在人前,即使这人同样是最亲密的人。
他也最多就口舌花花几句,却不会动手动脚。
这是起码的尊重。
但就算这般,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还是觉得别扭。
可是,感受到贾环的享受,她们又不愿意坏了他的兴致……
“喂,你可别多想!”
贾环胸前,靠的挺近的两个臻首间。一道眼波从左边发往右边。
切!谁怕谁?
“没你想的多!”
一道眼波,又从右边回复到左边。
“哼!以后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那就说定了。不许在他跟前让他为难。”
“……好。”
“差不多了吧?我都困了……”
“困了你睡就是了。”
“说的轻巧,这般怎么睡?让人看了去还活不活了?”
“……”
史湘云想了想。也觉得这般不是个事儿,便轻轻的从贾环右腿上起来。
“云儿?”
只一动作,贾环就惊醒过来,侧脸“看”向她。
见他这个动作,史湘云心头一痛,连忙笑道:“林姐姐到午睡的时候了,我先回去,待下午再说话吧。”许是见贾环脸上失望的神色有些不落忍,她又轻声道了句:“以后的日子长着哩。待园子建好后,也方便些。”
贾环闻言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那我送你……”
史湘云闻言,面色一沉,不过好歹控制住了怒气,嗔了句:“这儿又不是你的屋,你送什么?”
贾环闻言讪讪一笑,倒是林黛玉一张俏脸笑的跟花儿一样。道:“云儿,他送和我送有什么区别,非得我送不成?”
贾环连忙补充:“若是在你那里,我也要送林姐姐的。”
史湘云闻言。脸色好看了些,对林黛玉道:“也用不着你送我,好生看好他。别让磕着碰着才是正经的。”
林黛玉闻言,弯起嘴角。笑道:“我自然省得,哪里还要你来说?”
史湘云哼了声。又看了贾环一眼,对他说了句:“那我去了。”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下午见。”
史湘云“嗯”了声,又看了林黛玉一眼后,转身离去。
待关门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远后。
贾环忽然低头,而林黛玉又同时仰起脸,二唇交接……
贾环似要将怀里的佳人揉进身体里一般,双手在她身上用力的抚着。
林黛玉娇.喘吁吁,眸光如水,却任凭爱郎所为。
最后,还是贾环自己怕把持不住,硬生生停了下来,唇角分开后,他“恨声”道:“怎么还破不了七品……”
“呸!”
本就面色潮.红的林黛玉听闻此言后,面色更如烧云晚霞一般,艳丽动人。
她却是明白此言之意的,贾环这臭不要脸的,老早就给她科普过这方面的知识。
第一次说的时候,他差点被林黛玉追杀到死。
可是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再往后后,虽然依旧惹的佳人嗔恼不已,却也不会再勃然大怒了。
其实,无论朝代,每个女孩儿的性格里,都有一份污女本色……
只是再怎么污,听到贾环这么赤果果之意,林黛玉还是羞恼不已,啐了口后,又捏着小拳头,在他胸前重重的敲了两下,却惹的贾环大笑出声。
笑罢,贾环道:“当初承诺给林姑丈和林姐姐的话,如今已经兑现一半了,侯爵之位已经取得。只待一年后,出了热孝,我就准备上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林姐姐过门儿。然后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生一炕的福娃娃!”
林黛玉前面听着还感动不已,可最后一句,却又羞恼起来,捶着他的胸口,不依道:“你才生一炕的福娃娃呢,我又不是猪,你爱找谁生就找谁生去。”
贾环哈哈大笑道:“一起,一起,只有我也生不出来呀!”
林黛玉捂着脸,一双美目起薄雾,眸光点点,犹如湖光影星辰,看着得意洋洋大笑的贾环,心中又羞怒,又有几分欣喜,更多的却是刺激和萌动……
她轻轻的站起身,然后双手搂住贾环的脖颈,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中,将樱红小口,印在了他的唇上。
一缕冬午正阳,透过窗几洒落房间,笼罩在沉浸在幸福中的一对人儿身上。
光束中,点点浮尘飘舞,缓缓起伏。
这一幕,微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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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神武将军
林黛玉身子骨毕竟还有些弱,大悲大喜之后,又经历了一场幸福而又激烈的缠绵,终于耐不住困顿,听着贾环哼着懒洋洋的小曲儿,在他宽厚温暖的怀中睡着了,唇角处还残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紫鹃悄悄推门走入,更换炭盆,看到这一幕,眼角也浮起了笑意。
她用火钳往铜盆里填了几块碳后,走了过来,看着脸上已经浮起微笑的贾环,轻声唤了声:“三爷。”
贾环点点头,也轻声回道:“紫鹃,近来可好?”
紫鹃笑道:“托三爷的福,奴婢还好。”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好就好……林姐姐近来睡觉可还踏实?进饭香甜么?每日里走步有没有完成?”
紫鹃听他“突突突”的问了一串子,掩口一笑,不过眼中却愈发满意,她点头道:“睡觉还行,就是有点浅,不过比前几年强的多了。
那会子,姑娘常常一宿一宿的坐到天明,哭半宿,叹息半宿。
现在虽说睡觉浅一些,不过就算半夜醒来,也是笑醒的,咯咯!”
“紫鹃你疯了吗?仔细你的好嘴!”
伏在贾环胸口睡的香甜的林黛玉,眼睛没有睁开,嘴角却弯起,红嘟嘟的嘴里嘟囔出一句威胁性近乎于零的话,难得显得有些娇憨,更可爱三分。
若非她正在睡觉,紫鹃又在场,贾环恨不能咬住芳唇不放开……
紫鹃掩口偷笑,道:“说你的好话呢!”
林黛玉本就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后,娇“哼”了声。又侧着脸,往贾环怀里挤了挤。寻着了个舒适的姿势,舒坦的睡了起来。
贾环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满脸的宠溺任谁都看的出。
紫鹃心里为林黛玉感到高兴,便对贾环轻声道:“三爷,我先出去了。姑娘每天午间约莫睡半个时辰,很准的。三爷再辛苦一会儿……”
贾环微笑道:“这哪里是辛苦,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呢。”
紫鹃闻言,俏脸微红,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
神京,西城,永和坊。
神武将军冯胜、飞武将军陈先还有永武将军卫顺三位将军的将军府便坐落于此。
此三位将军,在兵部是负责大秦各地兵备的将军。
隶属于太尉方南天分管。
只是,内陆城市的兵备驻军,多是一些没见过血的少爷兵,方南天有长城军团十万大军在手,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自然不怎么看的上这些少爷兵。
除了偶尔给手下退役军官谋个好去处外。寻常也不怎么干涉他们的部务。
而这三家历来保持中立姿态,所以也没有去亲近方家,当然,也没怎么疏远。
就如同他们三家曾也隶属于荣国麾下。但荣国战殁后,他们同贾家的关系便立刻拉开到一个合适的距离。
不疏远,也绝不过分亲近。
手中力量不强。又“老实本分”,该有的规矩都有。该孝敬的也按例孝敬。
因此,少有人去为难他们。
他们不想有多大的权势。只求平平稳稳,不招惹是非度日。
然而,世事岂能皆如人?
坐在房内不出门都有可能遭遇地震,又何况三家本就身在名利场。
这不,躲避不开的大.麻烦就上门了……
神武将军府前厅正堂上,贾琏正在品茶,上好的老君眉。
看样子,贾琏品的很满意,不时的啧啧出声,点头微笑……
贾环本让他知会李万机一声,让人给冯家、陈家、卫家下个帖子就是。
不过贾琏前几天积累了一肚子的郁气,着实郁闷不已。
如今神京权贵圈子里,差不多都知道他贾老二只负责府上的事,轻易不能交通外事,所以一个个都不拿他当回事。
当然,他也明白,就算是以前,真正的实权权贵,比如牛继宗等人,其实也不怎么拿正眼瞧他。
哪怕是理会他,也不过是看在先荣国的面上,客气几句罢了,不过分的要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应允……
所以,他并不怨恨贾环,只是觉得,有些气不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蠢人。
想好生整治他们一番,一时又没有机会也想不出什么手段,着实郁闷……
却没想到,贾环今日甫一回来,只听了个大概,便一开口就点了这三家的名。
贾琏喜出望外的同时,岂有不借机发泄一番之前遭受“冷遇”的恨意。
他倒是期盼着,这冯家能再将他冷遇一次……
可冯家又不是傻子,神京城里本就没有秘密。
太上皇特赐贾环一等侯,并着配斗牛公服的消息,早就传遍勋贵圈了。
更别提那顶闪瞎无数狗目人眼的明黄小轿。
此等圣眷,着实令所有人感到艳羡嫉妒。
贾环已经回来了,尽管听说眼睛出了事,可只要人没死,谁敢轻视贾家?
其实冯家也是冤枉,哪怕上回贾琏上门,他们也没有给他气受,一直客客气气的,他们又没失心疯……
只是推脱冯紫英重病在床,见不得外客而已。
但就这,已经让贾琏记恨在心了。
此刻,贾琏乐呵呵的坐在冯家正堂上,悠哉悠哉的喝了几口茶后,才不慌不仅的从怀里取出一张印有一朵黑云的帖子,随意笑道:“今儿我三弟刚从西域回来,听了姨妈的哭诉后,就想见见你们家冯紫英,这不,还特意给他下了个帖子。
也怪我,听到梁九功梁公公给我三弟传旨封侯后,给欢喜傻了,忘了给他说。
令郎如今正在病中。上回我来都没见着,今儿要他出门。想来是更不可能了。
得!这茶也喝了,帖子也留了。我就不多留了。
冯将军若有什么要我转告的,尽管开口,我转告给我三弟就是。”
说着,贾琏从椅子上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神武将军冯胜闻言,面色有些僵,却不得不挤出笑脸,连忙拦住贾琏,赔笑道:“二爷哪里话?这话……这话让冯家如何担待的起……还不去将那孽障喊来!”
看着贾琏皮笑肉不笑不为所动的模样。冯胜回头朝管家怒声咆哮一声。
管家闻言,忙不迭的往后走去,跌跌撞撞的。
不过没走几步就停住了,因为他家公子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
若说卖相,冯紫英相当不俗。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身姿英挺,气质颇佳。
他走进正堂后,对冯胜和贾琏一揖。道:“父亲,二爷,薛大爷之事,虽着实不与我相干。但因为那天确实是我派人喊了薛大爷来,所以才心有愧意,前些日子愧疚不敢见二爷。
二爷要打要骂。都随您,我绝无怨言。
不过。今日既然三爷亲自相招,我就算再胆怯。也不敢驳了三爷的面,更不敢因此牵连家族。
父亲,儿子不孝,行为不检,才招致此日,让您失望了。”
说罢,冯紫英跪下,砰砰砰的给冯胜磕了三个响头。
再起身,青紫着脑门,却一脸决然的对贾琏道:“二爷,我跟你去。”
贾琏其实心里也不过是想敲打敲打冯家,出口气而已。
他一个富贵乡长大的子弟,连只鸡都没动手杀过,何曾想过要人性命。
此刻反倒被冯紫英决然赴死的神态给唬住了,神色有些狐疑的打量了番冯紫英后,道:“冯世兄,我三弟不过招你过去问句话,又不是让你去法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紫英闻言,嘴角抽了抽,心中却叹息一声。
难怪外面都道,贾家若无贾环,实不足为虑。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薛蟠打死人一事,神京城内明眼人几乎都能看出其中有门道,冯紫英几个更是如此,偏贾琏奔跑了数天,此时还在迷糊……
冯紫英当时就在现场,薛蟠喝的迷迷糊糊,一拳能有几斤力?
他清醒的时候,身子都快被酒色给掏空了,都未必能一拳打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更何况大醉之后?
这其中若没有内情,怕是鬼都不信。
而敢对如此算计薛蟠的人,又能是谁?
薛家虽然已经败落了,可如今却寄居在如日中天的贾家。
算计薛蟠和打贾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敢打贾家的脸的人,满神京城数数,又有几家?
而对方这么做,显然不可能只为了打贾家的脸,薛蟠之事多半只是一个引子。
可以预见,日后更加激烈的碰撞,即将到来。
这也是冯家上次退避不见的原因。
因为无论是哪边,他们都惹不起,更不想惹。
冯家自先荣国战殁后几十年来都保持着中立姿态,这种姿态让他们躲过了许多“大劫”。
原本冯家以为可以这样到永远,却不想,终究还是躲不开这朝堂愈发恐怖的巨浪。
只是,这般明显的事,贾家中人居然还以为只是一件小事……
再看看贾环,第一天回来,就一眼抓住了引子,然后一张黑云帖发下,何等强势?
冯紫英父子甚至还能推测到,贾环原本派下下帖的人绝不会是贾琏,了不起就是一个管家,甚至还不是李万机大总管。
就权势而言,冯家父子这个级别的人,在贾环心中,还真不如一个李万机来的重要。
唉!
冯家父子对视一眼,眼中有轻视,也有无奈……
……
贾琏在冯家待的没意思,只觉得一口气没出来,还他娘的被一对乌龟王八蛋爷俩儿给小瞧了去。
只是又不好再发作,因为他确实没想明白,这一大一小俩王八羔子为嘛瞧不起他。
因此,去飞武将军和永武将军府时,脸色就不大好看。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扎 作死!
冯胜不敢让冯紫英单独去面见贾环,唯恐他年轻气盛,一时间不会说话,冲撞了贾环。
飞武将军陈先亦是如此。
因此,贾琏从两家出来后,带着冯家父子和陈家父子一起去了永武将军府。
不过,令贾琏几人感到奇怪的是,永武将军卫顺看到贾琏等人进来后,非但不像冯胜和陈先一般惶恐,居然还有些自得的矜持起来,看贾琏的目光和话里的机锋,竟隐隐有些长辈的姿态。
冯胜和陈先二人有些骇然的看着这位老友,频频以目相示,但卫顺非但不理会,还高声谈笑,拉起家常来。
贾琏当真是怒极反笑。
没错,按照辈分而言,冯胜、陈先、卫顺三人都是与贾赦、贾政一辈的人。
论理来说,确实是他长辈。
可是,与贾赦、贾政一辈的人海了去了,难不成都能当他贾琏的长辈?
真是人不知脸丑,马不知脸长。
卫顺拿捏了半天,见贾琏的脸色愈发难看,许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才笑呵呵的道出原委来:“二爷,保龄侯和忠靖侯府史家,可与贵府是至亲?”
贾琏冷笑一声,道:“谁人不知我家老祖宗,乃第一代保龄侯府嫡出大小姐,如今保龄侯和忠靖侯的姑母。永武将军此言何意?”
卫顺恍若不觉贾琏的怒火,继续呵呵笑道:“说来也是巧,前儿南安郡王太妃寿辰,内子前往祝寿。得太妃记挂,得问犬子年庚。有无亲事。得知并无后,便慈心大发。做了一门好亲事。二爷可知,这门亲事定往谁家?”
贾琏的脸色有些不大正常了,眼神更古怪,看卫顺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头朝着木桩冲锋的野猪,只求速死……
贾琏干笑了声,道:“不知南安老太妃提的,是谁家?”
卫顺看贾琏脸色有异,还以为是镇住了他,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心里说不出的熨帖,高声道:“正是保龄侯府的大小姐,贵府老祖宗的嫡亲侄孙女!今天,提亲的媒人都已经去了保龄侯府了……哈哈哈!”
这个时代,姻亲是贵亲,甚至还在族亲之上。
这才有了天大地大娘舅最大的说法。
卫家若与保龄侯府结亲,那么就是史家的姻亲。
史家向来与贾家同气连枝,如今贾家的老祖宗更是史家女,贾家血脉里一半流的都是史家的血脉。
与史家成为姻亲。和与贾家成为姻亲几乎是一个样。
既然是姻亲,而卫顺又年长贾琏一辈,所以,他以长辈的口吻说话。教训提点贾琏两句,虽显轻狂,却也说不上不合适。
然而。令卫顺失望的是,贾琏居然没有露出该有的喜色。脸色反而益发阴沉了下去。
嗯?
这就不对了吧?
你贾家也算是百年豪门,知礼之家。
纵然瞧不上我卫家。可也不能这般明显流露吧?
再说了,俗话说的好,高门娶妇,低门嫁女,本就是常事。
我卫家虽不比你贾家显赫,可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
卫顺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却不知,贾琏心里差点没悔死,他是真想今天没来这一遭。
若是今天他没来,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然后坐视卫顺作死。
上一回,就数卫家的嘴脸最他娘的装腔作势,所以今日他才留在最后,想好生恶心一番这家子。
谁知,今天竟又踩了堆****。
贾琏怒笑道:“想必你们在兵部都看过,我三弟在西域孤身千里潜伏敌后,割了准葛尔大汗的人头,又烧了他们囤积的军粮,这才让嘉峪关下准葛尔二十万大军一朝覆灭的战报了吧?
为此,他的眼睛都被准葛尔国师,武宗级活佛给打伤,至今都看不到。
你们可知道,他为何这般这样做?
以他的圣眷,以他的资质,侯位对他来说,很难吗?”
冯胜、陈先、卫顺三人闻言面面相觑,他们也曾嘀咕过,贾环此举略显莽撞。
不过……
冯胜试探道:“二爷,我听说,侯爷是为了帮武威侯去龙城附近采药……”
贾琏冷笑一声,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冯胜等人想了半天,还是摇头道:“我等着实不知。”
卫顺心里却隐有些不安了……
果不其然,贾琏又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卫顺道:“我三弟这般急着立下大功,马上封侯,就是因为,侯爵除了一个正妻外,还能娶两个平妻。
而其中之一,就是我的表妹,保龄侯史家的大小姐。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幼便两小无猜。
若非太上皇赐婚,日后宁国府的侯夫人,就是史家大小姐。
虽然皇命难为,可我三弟还是许诺史家大小姐,待他取得侯位后,便娶她为平妻。
为了这个承诺,我三弟不惜身赴死地,以立大功。
呵呵,这个时候,你们卫家跑去做这等事……
卫顺,你可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冯胜三人闻言,无不色变,卫顺更是面若死灰。
夺妻之恨,等同杀父之仇,可不共戴天!
这……
这这……
豆大的汗滴从卫顺额头落下,面色惨白。
毕竟是多年的老友,冯胜、陈先二人见之不忍,劝道:“老卫,史家一门两侯,未必就能瞧上咱们这样的人家……”
卫顺闻言却没有得到丝毫宽慰,声音发颤道:“我……我使人吩咐,愿……愿出十万两银子的聘礼……”
“嘶!”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倒也没有太奇怪卫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相比于九边苦寒之地的将领。内陆各大城市的兵备简直都生活在福窝里。
一年到头各种年节,收礼能收到手软。
想得到这种肥缺儿。又岂是容易之事?
而冯、陈、卫三家掌控着这些肥缺的出缺大权,可想而知。他们的家底有多丰厚……
他们倒吸冷气,不是因为卫顺舍得给银子,而是为了史家……
众所周知,史家一门两兄弟都从武,又为了双侯之位,生生掏空了家底,成了勋贵圈的笑柄不说,日子还过的紧巴。
这个时候,卫顺以十万两银子做聘礼。他们岂有不应允之理?
若是史家一口应下了,那……
卫顺的脸色已经不是惨白了,而是死灰之色,嘴唇哆哆嗦嗦,目光哀求的看着众人,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贾琏见状,心中虽然也觉得此事棘手,可看到卫顺此等神态,还是大感痛快!
他冷笑一声。道:“行了,这事你自己想法子解决就是。现在把令郎喊出来吧,我三弟还在家等着呢。”
卫顺闻言,面色更难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贾琏见状拧起眉头,道:“怎么?今儿还是请不动?”
卫顺面色哭丧,终于能开口了。道:“二爷,实不是请不动。犬子当真不在府上啊。”
贾琏道:“那他在哪儿?”
卫顺又说不出话来了。
正僵持着,门外忽然走进一管家服饰的中年人。一身酒气,虽然步伐还算正常,可眼神明显有些呆滞了,因为竟没有看到贾琏一行人。
他满脸笑意的对卫顺道:“老……老爷,少爷让奴才回来回报老爷一声,说,说忠顺王世子,哦,不对,是前世子,还有荆王世子,一起留他用饭。还说,史家的事,没有,没有问题!呵呵呵……”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宁寂。
想起史家确实差不多成忠顺王的门下走狗了,贾琏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
“哼哼……”
半个时辰后,林黛玉缓缓在睁开双眼,看着垂着头,“注视”着她的贾环,开心的哼哼了声。
这种小女儿撒娇的姿态,在林黛玉身上着实不多见。
“睡醒了?”
贾环微笑道。
林黛玉点点头,“嗯”了声,就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贾环,很享受这种静谧的幸福。
“帅不帅?”
可惜,某个三孙子本性终究是个浪人,耐不住寂寞,开口问道。
“噗嗤!”
林黛玉闻言,忍不住喷笑一声,然后懊恼的在贾环胸口拍了一把,嗔道:“别作怪!”
贾环嘿嘿一笑,道:“林姐姐,你知道我从西北回来,带你的礼物是什么吗?”
林黛玉摇头,道:“反正不会是金银首饰……”
贾环点点头,道:“那些玩意儿,我都送你一簸箩了,自然不会再送没新意的……当然,也带回来不少蒙族缠回还有哈萨克族很有特色的首饰,有喜欢的你也挑一些,自己不戴打发赏人也有趣……”
“知道啦!说你的礼物!”
林黛玉娇嗔一句,面色喜然。
贾环笑道:“之前在金城时,我发现了一种小矮马。就是那种永远都长不大的小马,只及我的腿高,虽然不能作战,也不能驮物,但真的很可爱。
我就使人特意寻了几匹,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留给你。
等以后园子修好后,你再走步,就不用干走了。
可以牵着小矮马放马玩儿,岂不有趣的紧?”
林黛玉闻言,眼中异彩连连,喜道:“真的永远长不大吗?”
贾环点点头,笑道:“真的,叫青塘小马,很有趣。
以前让你骑大马你不敢,如今这有了这小马,说不定你还敢骑一骑!”
林黛玉闻言大喜过望,忽然羞红起脸,抬起头,看着贾环温暖的面容,轻轻的将鲜唇印在了他的口上,然后闭起了眼……
……
ps:谈谈林黛玉的问题。
我认为,女儿家就是这样,当确定托付于某一人时,便会全身心的投入。
而当打破第一层矜持后,她们就会变得很勇敢。
为了爱情,比生命还重要的爱情,她们愿意付出所有。
前提是,你要让她感受到你的爱,你能担当得起她的爱。
原著里,林黛玉对贾宝玉其实也还不错,贾宝玉看到薛宝钗白腻的胳膊时,还想着,如果是林妹妹,倒还能把玩一下,但薛宝钗就不行了,可见一二。
但是,贾宝玉却始终没有勇气表白,就算在吵闹的时候偶尔透露心声,也是云里雾里的。
唯一一次,林黛玉还没听到,让紫鹃听去了。
这样的性格,怎么能让林黛玉全身心的托付呢?
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林黛玉忧虑,忧愁,成宿的不睡觉,流泪。
但现在完全不同了,林黛玉有贾环护着,她甚至比和林如海在一起时还有安全感。
她每天生活的很快乐。
又没有年长的妇女教她那些规矩,所以她敢亲吻贾环。
敢爱,敢恨。
只是,这一世,她不会再所托非人便是。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俏婢
“三爷……呀!”
紫鹃推门而入后,看到房间内的一幕后,顿时惊呼了声。
林黛玉满面羞红的从贾环身上起身,来不及整理衣衫,就转身趴到床上,再不肯抬头。
不过,心里并没有太多恼意。
因为那是最亲近她的紫鹃……
贾环面皮多厚,只呵呵笑了声,便大方道:“何事?”
紫鹃羞红着脸,不敢直视贾环,方才那“限制级”的一幕对她来说冲击太大,她喏喏道:“三……三爷,香菱来叫你,说……说武威侯携夫人、世子去了东边儿……尤大奶奶让你赶紧回去呢……”
贾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罢,起身往前走去。
“紫鹃,扶着你三爷点!”
把头藏在枕头里的林黛玉忽然瓮声说道。
紫鹃应了声后,脸皮发烫的走上前来,小心的搀扶住贾环。
贾环呵呵一笑,而后回头对林黛玉道:“林姐姐,等闲了我再过来。”
林黛玉连连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贾环呵呵一笑,便在紫鹃的搀扶下出门,香菱正在小院门口等着。
出了房门后,走到院子里,紫鹃忽然咬牙道:“三爷,你……你还在孝里,也还没和姑娘成亲,还……还不能……”说到这,却是说不下去了,眼中擎泪。
一个姑娘家,也真真为难她了。
贾环心中为她的忠心感动,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有心了,是真心为你姑娘考虑。”
紫鹃闻言。长呼一口气,再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因为香菱正探着脑袋往里瞧,睁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糊色。
紫鹃见状,忍不住一笑,道:“你这傻丫头,探头探脑做甚?还不来接过三爷?”
香菱闻言也不恼,甜甜一笑,小跑过来,要从紫鹃手里接过贾环的胳膊。
紫鹃没好气道:“三爷就一只胳膊吗……呸呸呸!三爷。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紫鹃连忙解释道,方才之话,在讲究些的人耳中,已经成了不祥之语了。
贾环却呵呵笑道:“我哪有那么小气,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紫鹃赔笑了声,然后和香菱一左一右的扶着贾环出了院门后,才松开手,对香菱道:“仔细扶紧了,不敢大意了哦!尤大奶奶也是。怎么派你这个糊涂虫来接人。”
香菱闻言撇嘴,道:“你才糊涂哩!小吉祥姐姐都说了,你连数数都不会,我比你厉害!要不咱俩比比?”一张绝美的脸上却满是童真。
紫鹃苦笑不得。道:“还说不糊涂,你比小吉祥大几岁,还管她叫姐姐?”
香菱更“鄙视”了:“小吉祥说了。年龄序齿是低级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才是正经的。你不懂……”
紫鹃闻言气结。看着哈哈大笑的贾环,没好气道:“三爷,都是你教出来的!”
贾环连连点头,道:“都是好样的!”
“嗯!都是好样的!”
这话让香菱笑弯了眼睛,甜甜的附和道,与有荣焉!
紫鹃气道:“那你们这些好样的就快走吧,不然尤大奶奶就等急了!”
香菱闻言,这才想起尤氏的交代,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大奶奶说了,不能耽搁,不能迷路……”
“噗!”
贾环忍俊不禁,道:“那咱们就走吧,紫鹃,再见。”
“紫鹃,再见!”
见香菱有样学样,紫鹃气道:“傻丫头!”
便回身进屋了,再留下去,怕被这一对主仆俩气坏。
香菱见状,咯咯笑道:“三爷,咱们走!”
说着,紧紧挽着贾环的胳膊,引着他往宁国府走。
贾环却有些不大自在,道:“香菱,你别挽那么紧啊。”
香菱却摇头道:“大奶奶叮嘱了,一定要挽紧一点,不然会跌倒的……”
贾环嘴角抽了抽,拿这个一脸较真儿的糊涂丫鬟没法子。
正巧,路过贾探春的院儿,听到里头侍书和翠墨还有小吉祥三人咋咋呼呼的嬉闹声音,贾环顿住脚,唤了声:“小吉祥!”
小院门打开,小吉祥脑袋先探出,看到贾环和香菱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几倍,然后整个人蹦跳出来,几步到了贾环跟前,拉住贾环另一只胳膊,欢喜道:“三爷怎么回来啦?”
贾环还没开口,香菱一脸得意道:“是我喊三爷回府的,大奶奶交给我的差事!”
小吉祥很有小领导风范,“深沉”道:“嗯,这次没走丢,做的好,以后更要好好做!”
“喏!”
香菱愈发得意,还行了个军礼,空闲一只手的小拳头在胸口敲了下。
这一幕,让贾环和从贾探春院内走出来的众人欢笑不已。
贾探春和贾宝玉以及几个丫鬟都出来了,贾探春道:“三弟这会子回去作甚?”
贾环微笑道:“大嫂子打发人来叫,武威侯一家过来了,让我赶紧回去。”
贾探春闻言“哦”了声,道:“那三弟快去吧,不好让人多等。”
贾环点点头,道:“那我过去了。”
说着,在小吉祥和香菱两人叽叽喳喳的逗趣中,贾环呵呵笑着离去了。
背后,侍书和翠墨却已然红了眼睛,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贾探春回头看了眼,叹息了声,道:“收了吧,三弟只是眼睛受了些伤,过些日子就能好。你们这一哭,反而不吉利。”
侍书和翠墨两人闻言,这才连忙收了眼泪。
只是。这番举动,落在贾宝玉眼中。却又变得落寞起来。
他可以不在乎名利富贵,因为无论他在乎不在乎。都不会缺了他的……
他也不在乎权势威风,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些。
但他却在乎女儿家的泪……
对他来说,这世间最珍贵的事,便是能有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为他流一碗清泪。
若是全天下的女儿家都为他流泪,他就是即刻去死,都愿意。
可是,侍书和翠墨却在为贾环流泪……
唉!
……
“哟!义父,干娘,风哥。你们怎么过来了?这话怎么说的,我原道明儿就去侯府拜见,谁曾想……呃!”
“我的儿啊!”
贾环满脸堆笑,话没说尽,就被武威侯夫人张氏一把搂住,捧着脸哭叫了起来。
贾环有些尴尬,道:“干娘,您这是……嗨!您放心,我这眼睛是小事。说不准哪天就好了,您别牵挂!风哥,你别干杵着,说说。说说啊!”
秦风脸上实在挤不出笑,看着贾环脸上的黑布条,他心里还是难过的紧。不过,因为贾环之前说过。不能让他家里人担忧,虽然是给牛奔和温博说的。他也听在耳中。
此刻,因为张氏的缘故,因此尤氏也出来作陪。
此通家之好之意,因此不用太过避讳。
有尤氏在,秦风就不能露了陷,他强笑道:“娘,环哥儿的眼睛受了伤,最见不得泪,你快收了眼泪去吧。”
这是贾环叮嘱牛奔、温博的话,秦风自也听了去。
张氏却是知道实情的,不过,来时秦风也给她说过贾环的叮嘱。
因此,她好歹才收住了眼泪,却依旧不松手,双手捧着贾环的脸,道:“环儿,你可哪里疼?让娘看看……”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干笑道:“干娘,哪里都不疼。要不是公孙神医叮嘱,我这眼睛见不得光也受不得风,我就取下黑布给您看了。”
“那你可想吃什么不?娘让人给你做!”
张氏还是不松手,眼中擎泪的问道。
贾环心里一暖,得意笑道:“干娘,如今神京城里最红火的酒楼就是儿子的东来顺,府上的厨子也都不赖。今儿难得义父和干娘一起上门,怎么着也要吃一顿便饭才是。咱也不做的太丰盛,就是家常菜,一家人吃就好。”
“好,好!一家人吃,咱们一家人吃!”
张氏闻言动容,颤着声道。
不知多少次,她都是半夜从梦中惊醒,梦到武威侯秦梁重病不治,嘉峪关破,黄沙军团二十万大军全部丧尽,朝廷震怒之下,圈了武威侯府,捉拿秦家满门下狱。
虽然知道这只是噩梦,可是她依旧忘不了,当日武威侯兵败西域,七万大军尽殁的消息传来,侯府天塌的感觉。
在最绝望的时候,在她自己几乎都要放弃的时候,是贾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干儿子,顶起了武威侯府的天。
不仅在大闹朝堂,替武威侯秦梁说了话,更亲自请缨,带着一干衙内日夜狂奔,赶赴武威,救治秦梁。
这还不算,待秦梁秦风回来后,听到秦风所述,贾环竟然冒死,孤身千里潜往龙城,替秦梁采药。
张氏真真是感动的无以名状。
谁都不是石头心,只要还有一丝良心的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张氏原本对贾环的印象就颇佳。
到了如今,贾环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不比秦风轻多少了。
“我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就算你要去采药,也该带上你风哥哥才是。有事的时候,他就该保护你。哪怕是战死,他身为武威侯的世子,也是应该的。我这个做娘的,就算再心疼,也只会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你啊,怎么就这么傻……”
张氏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再想起他临去西域时,当着她的面,睁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对她说的话,当真是心如刀绞,哽咽道。
贾环心里暖暖的,笑道:“干娘,是当时情况不允许,若是允许,我说什么也要拉上风哥一起。别的不说,就凭风哥的一表人才,说不准就入了准葛尔汗国金珠公主的眼,招他做个金刀驸马也说不准。那样的话,孩儿的眼睛也不用受伤了。
不过也不好,万一以后生个小鞑子出来,管干娘叫祖母,也怪别扭的啊……”
“呸!”
张氏闻言,“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捏着贾环的脸嗔道:“这个时候还作怪……”
“哈哈哈!”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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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屈辱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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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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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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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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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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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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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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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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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太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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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宫,寿萱春永殿,皇太后所居。
“太后,孙臣给您请安来了。”
赢皓跪下地上,毕恭毕敬的给堂上凤榻上的老妇磕头请安。
老妇人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金凤惊异,头戴九龙点凤簪钗,满身荣贵之气。
看起来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可却并不很显老。
她下方两边花雕朱椅上,坐着一众妇人。
同样是满身珠翠彩凤,多是中年女子,也有年轻的。
如今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概都在这间殿内坐着。
看到赢皓规规矩矩的请安后,皇太后笑的愈发和煦了些,道:“你这小猴儿,今儿怎么又想着过来了?”
赢皓三四岁的时候就被接到宫中,与众皇子皇孙们一起成长。
又因为荆王一脉与皇家的渊源,因此还要与众不同些。
他比其他皇孙更得便利,竟能和赢朗常常在龙首宫玩耍,因此能常见到皇太后。
又因为他自幼便乖巧懂事,知道哄太后高兴,所以颇得太后的喜爱,视若亲孙。
说话间的语气,也亲昵许多。
然而,今日,赢皓似乎却很不懂事,刚谢恩起身后,竟长吁短叹起来。
皇太后在宫里熬了一辈子,她原不是元后,是从嫔妃的位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天家二圣的位置。
若说她是个好糊弄的老太太,那才是见了鬼。
因此。她看到赢皓这个模样后,顿时忍俊不禁的笑骂道:“惯会弄鬼的猴儿。有话快说,没事就自去耍子吧,少在本宫这里讨巧。”
到了她这个位置,除却太上皇外,她几乎就是人间第一贵人,又升任了太后,放手后宫诸事,也就愈发不在意拘束世人的俗礼了,愈发随心所欲起来。
赢皓被揭穿后。却也不尴尬,而是满脸堆笑的拍马屁道:“皇祖母果然还是皇祖母,慧眼如炬,照尽天下奸邪……呃!皇祖母,孙臣可不是在说我自己……”
“哈哈哈!”
满殿笑声响起,皇太后也乐不可支道:“就是在说你,你却也明白的紧!”
赢皓打了个哈哈,干笑两声后,又唉声叹气起来。道:“皇祖母,孙臣着实是心有不甘啊!”
皇太后闻言,哼了声,道:“谁还敢给你脸色看不成……你若是又说你皇妹的事。就少开口。这事是太上皇亲定下来的,干系大着呢,不是让你闹着玩的。”
赢皓急道:“太后。您是不知道那贾环有多可恶,品性有多卑劣。您要是知道了,指定不会再这么说。”
皇太后闻言。面色微微不渝,道:“怎么说?”
赢皓满脸厌恶道:“孙臣也是才听说,那贾环年不过十三四,如今就已经有满房小妾了。这倒也罢,只当富贵人家的习惯,可以理解,妾嘛,就那么回事……
但是,让孙臣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杏儿妹妹还没过门前,居然还订好了两房平妻!
太后,您听听,这算是什么事?”
皇太后一干人闻言,面色纷纷一变,难看起来。
就是寻常大家子,尽管也常在婚前就有房里人,但即使如此,通常也不会先给名分。
这个名分要等正室过门后,由正室接茶赐予。
这是对正室的尊重。
妾尚且如此,更何况平妻?
平妻也是妻,一旦正妻亡故,平妻就可顺势成为正妻。
而且平日里,正妻也没有责罚管教平妻的权利,因为从礼法上而言,她们是平齐的。
一般而言,若是婚后正妻无所出,妾室有了长子,而正妻又没有抱过来养的意思,那么为了孩子的身份出身,日后不被人嘲笑是小妾养的,抬举妾室做个平妻,勉强还能接受。
可是现在这样……
堂堂皇家第一郡主,尚未过门儿,那里妾室满屋也就罢了,居然还搞出了劳什子的平妻!
这……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这是在往皇家的脸上扇耳光!
皇太后面色铁青,看着赢皓沉声道:“皓儿,你可知此事有多重大,绝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
赢皓赌咒道:“孙臣就是再不知轻重,这等事又如何敢说谎?皇太后若是不信,随意派人去问就是。”
“啪!”
皇太后一巴掌拍在面前小几上,怒声道:“这还了得?他废了本宫最爱的孙儿也就罢了,念在贾家二公的面上,本宫不与他计较。
可是,他如何还敢如此作践本宫最宠爱的孙女?
好,好!好一个贾环,好一个贾家!
赢皓,去把你十四叔找来,本宫倒要问问他,他是怎么还有脸做这个父王的……”
……
“环哥儿,你怎么说?”
贾母觉得史家兄弟不像是在说谎,虽然她明白贾环如何震怒,可两边的说法相差也太大了些吧。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老祖宗,当日您将云姐姐接回府时,是不是给他们说过,日后云姐姐的婚嫁,都由您来负责。
他们当初为了少出一份嫁妆,是不是也答应了?
孙儿就想不通,他们如今做的是哪份媒?
他们没有资格做媒,那他们收人银子不是在卖云姐姐又是在做什么?”
“你……你胡说!”
史鼎被打怕了,“你放屁”终究没敢说出口,他道:“没错,当初是这么说的。可既然遇到好人家。难不成我们这两个嫡亲的叔父,还不能替亲侄女做主?”
史鼐阴阳怪气道:“你这般说。是不是想让卫家直接来联系你们,由你们来收这十万两银子的聘礼?”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道:“都说穷措大眼里一个铜板比天还大,原我还不信,听了你的话却不得不信。
十万两银子,很多吗?
我给老祖宗修一个园子,花费就不下三十万两。
也就你们这样的人,才是眯缝着眼看天,真正的井底之蛙。
你们是不是觉得要是得了十万两银子,就成京城首富了?
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
贾环的话让史家兄弟俩的脸上如同开了染槽子一般。青红姿黑轮流变幻,真真是恨的咬牙。
但心里也对贾家的豪富嫉妒不已,心中又埋怨起贾母来,这般豪富,居然不知道拉扯一下娘家!
可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错都没有。
史鼎怕是穷疯了,竟然撒起泼来,对着贾母嚷嚷道:“我不管。姑母,卫家的婚贴我已经接了,回去就回复。姑母你也可以把卫家小子叫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兄弟俩见钱眼开才卖侄女的。”
贾母闻言。心知这卫家子说不准还真像史鼎说的那般,能文能武能入眼。
她一时又找不到好话来回拒史家兄弟,总不能说要给贾环留着娶平妻吧?
这种话在赢杏儿进门前。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不然会有大祸。
贾母有些无奈的看向贾环。道:“环哥儿,你怎么说?”
贾环冷笑一声。道:“是,卫家那小子好的很,现在就在忠顺王府,和赢朗吃酒。
你们知道他为何去忠顺王府吗?
因为连卫家都知道,你们俩如今不过是忠顺王的两条狗!
他们要给狗主人打个招呼,给你们施点压。”
“你……”
史鼐史鼎两人闻言,面色陡然涨的通红,指着贾环,怒声气结。
贾母的脸色也陡然沉了下去,看向史家兄弟。
贾政却有些不大满意贾环的话,君子当如玉,如何能这般口出恶言?
不过,他也是贾府少数几个知道内中情由的人,想了想,便也体会到贾环心中之怒了。
夺妻之恨,与杀父之仇一般,可不共戴天。
杀父之仇……
哼!
念及此,大感晦气的贾政不由黑了脸,冷哼一声。
史鼎还是不肯放弃:“不管怎么说,云丫头姓史,流着我们史家的血脉,就没有让你们扣人的道理。今儿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得把人交出来,我们要带她回家。”
贾环冷笑一声,道:“回家?呵呵,史鼎,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收拾行囊吧。黑辽路远,你早点赶路,方能不误军期。”
史鼎闻言面色大变,挥着手上的调令,怒道:“你做梦,我死都不会签字!想让我去黑辽送死,你想都别想!”
贾环呵呵一笑,道:“史鼎,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今儿之所以只是一张请调令,而不是一张命调令,除了给老保龄侯一个面子外,就是想让你识趣。
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么我保证,明天一早,军机阁的命调令就会传到你手上。
到时候,你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三爷我给你竖一根大拇指。”
所谓“请调令”,算是比较体面的一种调令,明面上还要征集一下被调人的意见。
当然,识趣的人都会赶紧签字,再送回兵部画押。
不过好歹还有一点准备时间……
但若是不识趣,不签这个字,那更高一层的军机阁的“命调令”就会颁下。
所谓“命调令”,即军情十万火急,接令者需即刻前行,并以限定的时间赶赴目标地,违背者或者延期者,皆以抗命不遵之罪,行以最严军法。
所以,很多人又将“命调令”也喊做“掉命令”……
史鼎闻言,顿时面如死灰,他自忖说不动贾环,又转过身,对贾母哀泣道:“老祖宗,您快看看,这就是您的好孙儿,您最得意的孙儿。
他拿着姑父留下来的威望,作威作福到侄儿头上来了。您快瞧瞧吧,这天有多黑暗哪!”
史鼐也兔死狐悲道:“是啊,姑母,太黑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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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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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既然唱绝了黑脸,贾母就开始唱起白脸儿来。
因为就算史家兄弟俩再不肖,她也不能真的眼看着他们被贾环一竿子抽到黑辽和西域去送死。
好在,她也还是了解到这哥俩的性子的。
色厉声荏,外强中干,看起来飞扬跋扈,实际上心虚的很。
这样的人,也最惜命。
贾母假意劝了贾环几遭,贾环只是不松口。
贾母“哀声悲叹”一声,对史家哥俩儿道:“如今环哥儿贵为一等侯,又有太上皇钦命着配斗牛公服,我的话,如今他也不大听了……”
史家哥俩儿腹诽,我若有这等圣眷,也不听你啰嗦。
只是,心中却愈发悲哀。
又听贾母道:“你们若是要带云儿回去,就带回去吧。
你们的事我都管不了,又如何能管的了云丫头的事?
只是,黑辽和西域皆苦寒,你们别忘了都带几件厚衣服……”
贾环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嘴角抽了抽……
而贾母一旁的王夫人脸色却阴沉的紧,当初王子腾被调去黑辽时,她也不是没求过贾母。
可是,老太太当时又是怎么说的?
这会儿祖孙俩一唱一和的,却不知给谁看!
史家哥俩儿彻底傻眼儿了,正想低头服软。忽然,听到外面有婆子进来。道:“府外有永武将军卫家父子跪在门外,求见三爷。想给三爷请罪。”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贾环想了想,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儿,神色狼狈的卫家父子脸便走了进来,看到满堂人中的史家哥俩后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们进来后,甚至来不及给贾母行礼,卫顺就对史家哥俩儿道:“两位侯爷,今日之事。真真是误会,真真是误会了。
我卫家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想高攀侯府大小姐。
还不知死活的提出用十万两银子做聘礼,其实,我们府上哪有那么多银子……”
“卫顺,你他娘的这是什么话?你敢骗本侯?”
史鼎闻言面色一变,厉声喝道。
卫顺苦笑道:“下官哪里敢骗侯爷,原是打算从别家借上六七万两,自家再拢一拢。也能拢出十万两。可是……
今儿那几家原本已经说好的人家,却忽然齐齐改了口,说借不出了。
不仅借不出,还要与下官绝交……
几辈子的交情。毁于一旦。
下官真是……没法子啊!”
史鼎闻言,转头看向贾环,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好凌厉的手段!
不过。既然如此……
史鼎正想借坡下驴,揭过此事。卫顺却又开口了:“再说,犬子猪狗一般的东西。如何又配的起侯府千金大小姐?
除了侯爷这样的人物,谁人又配得起?
早知道侯府千金乃是侯爷内定的平妻,情比金坚,侯爷甚至不惜为她……”
卫顺也是伶俐之人,说到这里话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满堂色变!
贾母沉声道:“卫大人,你此话何意?”
卫顺闻言一怔,连忙解释道:“不是下官造次,实是贵府二爷所说,说保龄侯府千金与宁国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还说宁国侯为了保龄侯府千金,不惜身赴死地,立下殊勋巨功,以得侯位,只待……只待……”
卫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说不下去了,面色有些惶恐。
“链儿!”
贾母面色铁青,咬紧牙关,嘴里吐出两个字。
王熙凤也是面带恨意,恨贾琏糊涂!
唯有王夫人的脸色,却是明媚了不少。
若非贾母几次三番警告她,绝不可外泄半点风声,哼哼……
现在好了,她倒要看看,这个“丑闻”传出去后,贾环该怎么应对!
然而贾环的脸色却没怎么变,关于林史二女的事,他早就与赢杏儿谈过。
虽然赢杏儿确实有些不高兴,但经贾环几番诚恳交谈,倒也抚平了她心中的疙瘩。
说来也讨巧,赢杏儿自幼便在宫中长大,除此之外,便是王府。
然而无论是哪边,无不都是妻妾成群的主。
因此,对她而言,只要正妻之位在手,其他的,至于是平妻还是妾室,对她没甚区别。
纵然是平妻又如何,在她这皇家第一郡主面前,难不成还敢不施礼?
须知家法之上,尚有国礼。
而她又天生大气,目光从未简单的停留在内宅,而是放眼朝堂,着眼天下。
胸襟之开阔,目光之长远,纵然贾环亦远远不如。
因此,贾环此刻闻言,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史家哥俩儿却又来精神了,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喜和……贪婪。
“平妻?给谁?老三?”
史鼎将信将疑的看着贾母问道。
贾母正在火头,闻言冷哼了声,怒道:“你浑说什么……与你何干?”
史鼎却听出了意思,顿时赔出大大的笑脸,惊喜道:“嗨!瞧这事儿弄的……
姑母,您也是,您早点给侄儿带个口信儿,哪还会有今天这出?
本就是至亲,能够亲上加亲,难不成侄儿还能说出一个不字?
那卫家小子,如何能和老三相比?
放眼瞧瞧,从国朝以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能在这个年纪立下这等顶了天的功业?
再比圣眷,又有哪个能比得上老三?
再论豪富……
咳咳!
总之。这门亲事,侄儿许了。”
史鼐也变成一脸笑呵呵了。上下打量着贾环,点头道:“嗨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闹了一出大笑话。
环哥儿,你也有不是,你既有这等心,怎不与表叔直说?
表叔最疼你不过了,你忘了,当初你去宗人府考封的时候,还是我带你讲人情的。
这是好事啊!哈哈哈!”
贾环闻言。直欲作呕,不过想到他们哥俩儿在忠顺王跟前更恶心的做派,也就理解了。
人一旦没了下限,能不要脸作到什么地步,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出。
“行了行了,没你们卫家什么事了,赶紧走吧。”
见贾环不吭声,史鼐有些拉不下脸面,转头对卫家父子呵斥道。
贾环却呵呵一声。道:“若无其他事,两位表叔就先回去吧。永武将军父子留下,我还有些事要问。”
史鼎史鼐闻言,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再造次。
史鼐强拉下笑脸,对贾环道:“老三,那为叔这张调令……”
贾环淡淡的道:“我会跟牛伯伯说的。”
史鼐闻言大喜。又恭维了几句后,连连给贾母等人赔笑脸。然后哥俩儿就离开了。
待史家兄弟离开后,贾环侧脸对向卫家父子。道:“是谁嘱意你们,让你们将薛蟠喊去快活林的?
卫若兰,我只问一次,你想好了再说。
否则,黄沙军团的斥候营缺口很大,我能独走一趟龙城,想来其他人应该也能。”
卫若兰闻言,登时面若死灰,腿一软就跪倒在地,泣道:“回三爷的话,是……是……是方冲。”
“谁?”
贾环闻言眉头一皱,再问道。
卫若兰道:“真的是方冲。”
贾环心中起疑,他以为又是赢朗那个废人,怎么会是方冲呢?
贾环道:“他为何让你这般做?”
卫若兰哭诉道:“我当真不知,只是那日吃酒时遇见,他那边有人笑话我和冯紫英几个被三爷罚去搬砖,还是因为薛大傻……薛蟠之故。
他们就说只要请他们一遭东道,他们就让方小侯爷替我出气。
我当时黄汤迷了心了,就答应了。
可我只以为,他们只是要捉弄薛蟠一番。
谁知道……
竟会出人命。”
贾环皱眉道:“那你今天去忠顺王府做什么去了?”
卫若兰垂下头,道:“我想着,史家两位侯爷都怕忠顺王府,所以想借点势……”
贾环闻言,好似疑团解开了,可眉头却愈发皱的紧。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却又想不出来……
他摆摆手,道:“今儿就这样吧,明儿一起去大理寺,给那些堂官们说清楚。”
“啊?”
卫若兰闻言,身子一颤,畏惧了声。
他固然惹不起贾环,可又如何能惹的起方南天?
两边都是顶级权贵、顶级大佬,夹着他这样的小虾米,真真让他感到惶恐。
但贾环却道:“明儿说清楚了,这件事我可以不怪你。若是说不清楚,卫家子,你算计我贾家姻亲之事,便是在打我贾环的脸……何去何从,你想明白。”
卫若兰闻言,回头与面色惨白的卫顺对视一眼,咬牙道:“好!我去讲!”
贾环点点头,道:“你们去吧……对了,小心点,万一被人灭了口,我纵然不惧,也嫌麻烦。”
此言一出,堂上人无不身子一颤。
却也不敢忽视这种可能。
朝堂争斗之阴毒凶险,绝不下于战场。
各种阴诡毒辣的手段,何曾少了去?
卫家顺风顺水的富贵了几辈子了,哪里经历过这个?
卫顺是真怕了,他不顾体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乞求道:“侯爷,下官出门时虽带了几个长随,却没有带兵丁。还求侯爷能暂借一队亲兵……”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道:“可。”
卫顺父子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毕恭毕敬的对众人施了一礼后,就退出去了。
待外人都走后,贾环对贾母道:“又给老祖宗添扰了。”
贾母却摇了摇头,却不提这茬,道:“这事传出去,会不会有大碍?”
贾环心知她说的是何事,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有甚大事吧,纵然有人以此为筏子,想要找我的错处。可太上皇当初赐婚,所为的并非单是杏儿的幸福,还有更深层原因。
嗯,想来不会有大碍!”
“明珠郡主来了!”
贾环话音刚落,堂外一小丫鬟子忽然跑了进来,惊喜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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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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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杏儿才从忠顺王妃礼佛的净室出来,她的贴身丫鬟便匆匆上前与她耳语了几句。
赢杏儿闻言后脸色顿时大变,随即驱马赶往贾府。
一路无阻的进了荣庆堂后,赢杏儿的目光没有落在满堂起身相迎的人身上,而是落在了贾环眼前的黑布上。
她皱起眉头,明亮的眼睛眼神凝固,一步步走向贾环后,轻语道:“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贾环苦笑一声:“运气差,被扎达尔追杀,没跑掉。”
赢杏儿闻言,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道:“他已经死了。”
贾环点头道:“是,被远叔杀了。”
赢杏儿叹息一声,目光怔怔的看着贾环,道:“太医看过了吗?什么时候能好?我怎么会不知道?”
贾环干笑了声,道:“可能得两三年吧,因为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往奏折上写。”
赢杏儿闻言,轻轻松了口气,道:“幸好,只是三两年,能好就好。”
贾环点点头,道:“是,能好就好。”
赢杏儿笑了笑,眼睛再次明亮不凡。
不过却没再和贾环说话,而是对堂上的贾母笑道:“太夫人,恭喜您,环哥儿如今已是国朝一等侯了。”
贾母看着赢杏儿的表现。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哭哭啼啼纵然好,可是却也失了大气。
像赢杏儿这般。不失该有的紧张、关心、牵挂,却又极为大气者。是最难得的当家主母。
普通内眷可以哭啼软弱,但当家主母却不能这般。
遥想当年贾代善战殁北海,噩耗传来,举族震荡不安。
若不是她强忍着心头剧痛,挺起精神来,安抚人心,处理家务,贾家怕是早就没了。
就今日所观,可以想见。纵然有一日,贾家再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赢杏儿定然会比她当年做的更好!
至少,贾家的门楣,不会再次倾颓……
念及此,贾母脸上的笑容登时绽放开来,她招手,将赢杏儿唤至跟前,握着她的手。满脸慈爱道:“王妃还好?”
赢杏儿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点点头,道:“母妃每日虔诚于佛前,倒也自得。看着气色很好。并不清苦。”
贾母闻言更喜,道:“自然不会清苦,虔心向佛者于佛前。只有受用的,没有苦的。所以。历代最高寿者,皆为得道僧尼。想来。王妃定然亦是如此。”
赢杏儿点头笑道:“托太夫人吉言,想是如此。”
“自然如此。”
贾母笑的慈爱,不说一旁的王夫人,就连王熙凤都吃醋不已。
多咱见过贾母对其他孙辈这般笑过?
就是最得宠的林黛玉都没这样过。
不过,若是换了旁人,她还有胆量打趣几句。
可是在赢杏儿面前,不说别的,只那一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轻轻一扫,王熙凤就觉得周身上下再无秘密,她哪里还敢造次?
只得陪着笑脸,僵硬的站在那里,心里憋屈的不行。
又说了一阵话后,赢杏儿便要告辞了,贾母还想多留,可赢杏儿说,宫里要下钥了,太后那边规矩严。
再说,本来出了净室就该先去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结果却先跑这边来了。
太后知道后,保不准又要排揎!
说着,赢杏儿还俏皮的对贾母做了个小鬼脸。
贾母见之,心里说不出的熨帖,顿时将孙子出卖:“太后若发作你,你就说是环儿的主意,他将你劫来的,让皇太后处罚他。”
赢杏儿甜美笑道:“好!”
说罢,又对贾环道:“这几日宫里大祭,我怕是难出来,你自己多照顾自己。若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惹上来,直接使人打杀了就是。若是宗室的人,你也不用顾忌太多,先处置了再说,宫里有我呢。”
贾环呵呵笑道:“我记得了,多咱时候就盼望有一天能吃上软饭,不想还真盼到这天了。”
赢杏儿闻言哈哈一笑,回头对乐不可支的贾母点点头后,看了眼王夫人和王熙凤,没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背影说不出的潇洒、大气和尊贵!
王夫人看之,脸色变幻不定。
贾环本就已经棘手,日后再进门个这样的人物,别说东边儿,就是西边儿,怕是都没她什么说话的份儿了……
……
“三弟,你到我那去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正事处理完毕,也到夜里了,贾环告辞,贾母本想打发鸳鸯相送,王熙凤又自告奋勇,说正巧和三弟还有事相商。
贾母也乐意家中和睦,相亲相爱,便准了,只是叮嘱她一定不得疏忽。
王熙凤又与王夫人使了个眼色后,就搀扶着贾环出去了。
王夫人心中了然,王熙凤当是为王子腾之事说情。
出了荣庆堂后,贾环就被王熙凤挽着胳膊,往她那里带去。
贾环笑道:“二嫂,有什么事不能在老祖宗那里说?”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我那里就这么寒酸,你就不乐意去坐坐?”
贾环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不是怕二哥见我不自在吗?”
王熙凤嗤笑了声,道:“咱家也是够奇的,以前是弟弟怕哥哥怕的要命,现在是哥哥怕弟弟怕的要命……放心吧,你哥哥今日被后廊三房家的老四喊了去吃酒,不到天明怕是回不来了。”
贾环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芝姐对希哥说。阿锋今晚不回来一样……
许是看到了贾环脸上的异色,王熙凤原本没什么心思。此刻心里却陡然痒热了起来。
当然,也只是痒热,还没什么妄念。
不过,贾环被挽的那只胳膊,又渐渐地卡进去了……
待叔嫂二人走到王熙凤的院内时,两人都觉得出了一身的热汗,黏黏糊糊的。
可是,却又说不出的刺激。
贾环却只觉得自己在玩火儿……
将贾环安顿在堂上坐好后,又安排了平儿伺候好。她回卧房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都快湿透了……
“三爷用茶。”
平儿看到贾环,就会想起至今还有些闷疼的胸口,不过看着他眼前的黑布,心中却又忍不住的怜惜同情。
贾环摸索着碰到平儿的手后,然后退开一点,将手伸平。
平儿面色复杂,却感慨。这个时候,他的心思还那么细腻,那么知礼,可见上午时是个意外……
将茶盏放到贾环手心后。她又叮嘱道:“小心别烫着。”
贾环笑着点头应了,啜饮了口茶后,放下茶盏。笑道:“平儿姐姐,近来可还好?”
平儿温柔一笑。道:“好,每日里帮大奶奶处理些府内琐事。也就没什么事了。”
贾环道:“那多无趣?平儿姐姐和二姐姐她们一般大,没事的时候,就去找她们玩耍呗!去我那边找小吉祥玩也成,百戏多有趣?”
平儿闻言笑道:“百戏可没有小吉祥子有趣,那个小丫头子,真是喜庆的可人呢。”
贾环得意道:“这还用说,自小和我一般长大。瞧瞧我多有趣,就知道她多有趣了。”
平儿可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捂着嘴笑不止。
“哟!聊什么呢?聊的这么热火?”
王熙凤换了一身新,走出来后,看到这一幕有些吃味道。
贾环私下里都不曾与她这般热乎的聊过……
平儿闻言,飞红了俏脸,瞪道:“真真是疯了,满嘴胡话。”
王熙凤笑骂道:“听听,都说我苛待人,替平儿抱屈的不知有多少。三弟,你说说,到底谁屈?”
贾环笑道:“平儿姐姐那么温柔可亲,定然最屈了。”
王熙凤闻言,嗔恼道:“以后你也是个糊涂官儿……平儿那么好,你干脆去跟你二哥讨了来算了,反正你开口他不敢不答应。”
贾环还在傻乐,平儿的脸却成了晚烧云,只叫道:“疯了疯了疯了,这种胡话也敢说,我……我不理你们了。”
说罢,跺脚离去。
“二嫂,你刚说有事要跟我说,不知是何事?”
玩笑了几句后,贾环正色道。
王熙凤也不胡闹了,她收敛了下脸色,酝酿了番后,道:“三弟,你才回来,眼睛又受了伤,本不该跟你说,可想了想,这事瞒着你也不好……”
贾环点点头,道:“二嫂尽管说就是。”
王熙凤道:“是这样,宝玉的奶嬷嬷,就是那位老厌物,李嬷嬷。前儿些日子,灌黄汤灌多了,路过四妹妹院门前时,看到小吉祥子正在和四妹妹拌嘴。
你也知道,这个老货以前还负责过给府里新进的丫头子教规矩的事,看着这一幕后,也没认出那丫头是小吉祥,只以为哪个不懂规矩的丫鬟竟然在跟主子顶嘴。
醉酒之下,火气又上来,就打了小吉祥一下,又踹了一脚。
不过待她看出是小吉祥后,就立刻收了手,只是没等她赔不是,小吉祥就跑了。
哎呀,为了这事啊,我和太太没少指责她。
整日价喝酒,连人都认不清了。
小吉祥虽说还是丫鬟,可她是普通丫鬟吗?她比一般的姨娘都尊贵,也是她一个老货能打的?
之后太太和我,还有那老货,也拿出了好多礼物去瞧小吉祥子。
只是这事,终究不能这么过去,还得三弟你发个话。
你若说这事过去了,那就过去了,我们再多多的送小吉祥一些礼物。
当然,嫂子也知道,小吉祥跟着你,哪里会缺那几个东西,不过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你若说这事没过去,那也不要紧。三弟你说出个框框来,该打该杀该抄家,都没问题。
总不能为了一个老厌物,就坏了家里的情分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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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拔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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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王熙凤的话后,贾环面沉如水,没有吭声。
心怀忐忑的看着贾环那张极为坚毅的脸上,肃穆的神色,王熙凤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已经忘记有多久,她没有这样紧张而又期待过了。
这种仰视一个人的感觉,等待被审判的感觉,让她的心愈跳愈剧烈,这是一种少女时期的感觉……
“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我不想再在贾家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和消息……
抄家也不必了,毕竟是二哥的奶嬷嬷,需给他面上留一分体面。
不过,告诉那边的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贾环淡淡的道。
王熙凤闻言大喜过望,道:“真的?太好了!”
激动了片刻,又嗔道:“三弟此次这般大度,只因为她是宝兄弟的奶嬷嬷?”
贾环闻言哑然失笑,道:“主要还是二嫂的面子。”
王熙凤笑的愈发灿烂,道:“这还差不多!那……”
想了想,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试探道:“三弟,那我舅舅王子腾的事……”
贾环闻言,脸色又淡了下来,看的王熙凤心头一紧,紧张的看着贾环。
贾环叹息了声,道:“罢了,打发人去给王子腾送信吧。让他上书乞骸骨,军机阁会允的。”
王熙凤闻言。心中大喜,颤声道:“三弟。真……真的?”
贾环点点头,道:“若他只是王家人,倒也罢了,我可以不去理会。
可他毕竟还是宝二哥与二嫂你的舅舅,不看僧面看佛面,许他回来吧……
二嫂,若没有其他的事,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额……”
贾环刚刚起身。话没说尽,王熙凤就扑了过来,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贾环,将脸贴在贾环强壮的胸前,她自己的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诱人的香气扑鼻,贾环却没有妄动,有的时候,人难免头脑一热,但不能两人都热……
贾环大方的环过手。拍了拍王熙凤微微颤栗的娇.躯,笑道:“二嫂,你是我二嫂,这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你这表达感谢的法子。也太隆重了些吧?”
王熙凤抱上贾环后,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只是想感谢贾环的帮助。
但她刚才确实压抑不住心头的悸动,只想上前狠狠抱住面前这个“小男人”。这个权势滔天,但却对家人极其呵护关爱的“小男人”。
王熙凤只恨自己早生了几年。若不然,她拼却性命,也要和那几个争一争。
深吸了口气后,她松开贾环,凤眼如水的看着他笑道:“三弟,以后,你会像照顾林妹妹……二姑娘她们那样,也照顾二嫂吗?”
贾环笑着点头应道:“当然,因为二嫂也是我的家人,是亲人。”
王熙凤闻言,只觉得这是她来到世上听到过最动听的话。
以前贾琏虽曾对她说过无数句情话,可是和这句话相比,似乎都不足为道。
她感动莫名,湿润了眼角,道:“好,好,谢谢你……”
贾环哈哈一笑,道:“这叫什么话,本是应该的,二嫂太见外了。
不过,如果二嫂真的要谢,以后再和小弟走几回路就好……
对了,当初二嫂还赖我偷你的汗巾子呢。
嘿!世事难料啊!”
“呸!”
王熙凤闻言登时羞红了脸,眼中的水光耀人,声音有些腻,娇嗔道:“还道你是好人,原也不是甚好人!你敢说,那条……汗巾,不是你拿的?”
贾环嘿嘿一笑,岔开不提,道:“二嫂别见怪,开个玩笑罢了,我没有不尊重。”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道:“谁怪你了?得,我现在就将你送过去吧。”
贾环连连摆手,道:“你肚子里有孩子,奔波多了不好,别不当回事,一旦有事就不是小事。
打发个丫鬟送我过去就是。”
王熙凤闻言,这才作罢,回头打发小丫头子去喊平儿。
平儿来后,便搀扶着贾环,送他回了宁国府。
贾环回了宁国府后,在白荷和小吉祥的服侍下睡下,一夜无话。
……
“三爷,三爷……”
香菱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蒙着眼睡觉的贾环,轻轻唤道。
床外边的白荷醒来,眯着眼看着香菱,道:“你这丫头,这么早,喊三爷作甚?”
贾环也醒来了,侧着脸对着香菱。
香菱道:“是前院儿婆子来传话,说是远大爷使人递话进来,喊三爷出去。”
白荷闻言,登时不说话了,翻身起床,然后服侍着贾环穿衣。
不过,她也有些怨言:“三爷才回来,有何大事非要扰着三爷休息……”
贾环轻轻揽住她的腰,道:“远叔是个沉稳的人,不会无的放矢的。”
白荷闻言,叹息一声,道:“爷,一定要注意眼睛。”
贾环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再多睡会儿。”
白荷摇头道:“爷都起来了,我再睡像什么话……”
贾环却不管,弯身一抱,就将白荷抱起,然后轻轻放在床榻上,在她唇上吻了吻后,道:“爷的话都敢不听,仔细家法!”
白荷闻言登时羞红了脸,喃喃道:“我听就是,香菱还在呢……”
贾环哈哈一笑,道:“她比小吉祥还小。懂什么?”
俏脸微红的香菱如今也不怎么怕贾环了,撇嘴道:“我怎么不懂。不就是亲亲吗?”
“死丫头,你疯了!”
白荷笑骂道。
贾环轻轻哈哈一笑。道:“好了,我出去了,你和小吉祥睡吧。”
白荷应声点了点头,看着贾环在香菱的搀扶下出了门后,眼泪却又滑落出来……
……
“远叔?”
出了二门,被匆匆赶来的李万机接过手后,贾环被带到了一处房间内。他不解其意,轻轻的唤了声。
乌远依旧是那身麻衣打扮,不过今天他手里并没有拿刀。
房间里一角落里。赵歆守着一个大笼子,披散着一头黑发,看起来更加勇猛了。
只是,他看向贾环的眼神,却出奇的柔和,有痛惜,有自责,还有难过和愧疚……
乌远先挥挥手,让李万机离开后。才对贾环道:“当年我闯荡江湖时,遭遇险战无数,连武宗之敌都遇到过。
但最凶险的一战,却是与蜀中唐门孽徒。八臂罗汉那一战。
而八臂罗汉万守虎,是一个盲人。”
贾环先前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到最后。眼睛却登时睁大,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乌远继续道:“八臂罗汉万守虎虽然是盲人。但一身听风辨位的功夫达到登峰造极,虽无眼更胜似有眼。
也正因此。他才能将蜀中唐门流传下来的诡异莫测的暗器之道,练到了极致。
若非他自身只有区区五品的武道修为,那一战,纵然我已经是九品之身,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所幸,他只有五品,因此最后才被我一刀枭首,并从他身上得到了他锻炼听声辨位这套功夫的法门。
公子,天无绝人之路,若是公子能将这套功夫练透,纵然眼睛不好,却也与眼睛好没甚区别。
那八臂罗汉万守虎虽然眼盲,但他行路过桥,却如同心有明镜一般,丝毫不阻碍。”
贾环激动道:“好,好!远叔,谢谢你!”
乌远摆摆手,道:“若非因为我之前进山,耽误了行期,才令公子遭得大难,公子必然不会有事。
公子不怪罪于我,已然是胸怀开阔,何谈一个谢字?
闲话不多说,咱们开始吧。
公子,你这般,这般……”
……
“呼!”
两个时辰后,贾环才又回到后宅,身上带了一身的鸟毛儿。
“天爷!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尤氏和秦氏都来了,看到贾环这幅样子,纷纷惊叫出声。
贾环笑着,任她们帮他揪掉身上的鸟毛,笑道:“远叔找了一套武功,正适合我练……”
“什么?还练?”
尤氏闻言又惊呼一声,而后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就算练也得等过两年你眼睛好了再练,现在是万万不准的。伤着碰着了可怎么得了?”
贾环笑道:“大嫂放心就是,是专门给我这样的人练的。练好了,可以听声辨位,纵然眼睛看不到,也不耽搁走路做事。”
“真的?还有这种武功?”
尤氏等人将信将疑的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可不是?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今儿早才得知。不过感觉是挺有道理的……”
白荷一边拔贾环后背的鸟毛,一边奇道:“三爷,练功怎么会弄一身的鸟毛呢?”
贾环面色微微有些不正常,因为站在他身前,替他整理衣衫的秦氏,一双手怎么老在下面打转……
听到白荷问话后,贾环忙道:“噢噢,是这样,远叔说,前期就先让我听鸟飞的声音,然后捉鸟。先捉大鸟……呃,先捉大鸟开始……”
贾环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避开那只快探到“鸟巢”的手,而后继续道:“大鸟飞的时候动静大,好捉。再过些天,再捉小鸟。远叔说,最后……呃,最后……能捉住蜻蜓和蝴蝶,就算小成了。”
贾环不自在的转过身,面对着白荷,背对着秦氏和尤氏,他借口道:“荷儿,小吉祥起来了吗?”
白荷不疑有它,笑道:“起了,起来后寻了你一会儿,没寻到,就带着香菱去找朱二丫练早功去了。”
贾环笑道:“练早功好啊,你和大嫂,还有秦氏,都可以一起去。多活动活动,对身子有好处,能活到一百岁呢!咱们一起活到老才好!”
尤氏面色微微古怪的看了眼还在贾环腿边忙活的秦氏,也笑道:“三爷说的是,三爷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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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走到今天第五百章,着实不易。
一路走来,有鲜花着锦,亦有批评怒骂。
毁誉参半,甚至批评居多。
但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走到了这步。
这其中,给我支持最大的,就是你们,我的书友。
是你们鼓励和支持,让我一直有勇气,去努力用心的写书。
是你们的批评和建议,让我不断的微调着水平和方向。
没有你们,这本书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在这五百章之际,屋外想真诚的对诸位书友说一声,谢谢你们。
谢谢!
第五百零一章 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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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皇城,大理寺。
“不知侯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若需要下官效力的地方,还请侯爷吩咐。”
一个留着山羊胡须,一双三角眼,矮鼻梁,身着浅紫官袍的官员,毕恭毕敬的对从黑云车上下来的贾环说道。
贾环却没有被他的言语所迷惑。
他来到这个世上,对文官的所闻所见,堪称瞠目结舌。
不要脸能到这个地步,也就前世某些****上官能相比了……
但是,这些人又惯会当面卑微,背后下刀子,又狠又毒。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可贾环此刻还是沉着一张脸,没有理会这位大理寺卿,而是微微侧脸,问道:“大哥,永武将军卫家父子来了没有?”
韩大扫视了一眼,看到不远处面色不大好看的卫顺和卫若兰,点点头道:“来了。”
贾环道:“招呼他们进堂,将事情说清楚。”
“是。”
韩大应了声后,却没有离了贾环,而是回头对韩三使了个眼色。
韩三朝那边卫家父子走去,韩大则引着贾环,径自进堂。
大理寺卿虽是九卿之一,却还不被武勋亲贵之家放在眼里。
更何况,这一届大理寺卿,乃是有名的酷吏。只要案犯没有什么背景,便会敲骨吸髓。不让对方家破人亡绝不罢手。
只因他是忠顺王的心腹,无人能奈何他。
但却很让人瞧不起。
看着贾环等人的背影。大理寺卿吴正德面色很是阴晴不定了片刻,而后看了眼卫家父子,一甩袍袖,也进了正堂。
进了正堂后,却见贾环已经在左首上座入座了。
“卫若兰,把那日的详情给吴大人讲清楚,他不是要依法办案、依据事实定罪吗?你就将事实与他说明白了。”
贾环淡淡的道,说出的话却让吴正德愈发面色不定。
他走上正堂官案前坐下,也没搞那么多繁琐名堂。只是让书案录事准备记案,而后便道:“卫若兰,既然侯爷发话了,你又是薛蟠一案的当事人,就再说说看吧。本官记得,当日你可没什么可说的……”
卫若兰躬身一揖,道:“大人,那****初遇命案,心神慌乱之下。才不敢多言。不过昨日经侯爷教诲点化,在下记起了许多,所以才来再诉。”
吴正德闻言,看着卫若兰涨红的脸。知道这么不要脸的话以此子的造化定然说不出,他瞥了眼后方的卫顺,心中冷哼一声。
这个永武将军。倒是个做官的人物,个中三味。倒是知道的清楚。
吴正德抽了抽嘴角,道:“好。能记起就好。本案的确有诸多疑点,你且诉来。”
卫若兰闻言,当下便把如何与方冲等人玩笑,而后又如何怂恿冯紫英喊出薛蟠,而薛蟠又是如何酩酊大醉,那酒保又是如何莫名其妙的挑衅,又如何莫名其妙的死去,细细的说了一遍。
吴正德听完后,却面色连变,他看着卫若兰,沉声道:“卫公子,你可要想好了,有些话不是可以乱说的。”语气阴森。
然而卫若兰说罢后,整个人却似乎清爽了许多,腰背也直了许多,他挺直胸膛,道:“大人,在下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大人若不信,还可去问问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和飞武将军公子陈也俊,他们也在当场。当然,您也可以传义武侯公子方冲前来一问。”
吴正德闻言后,瞥了眼面色淡然的贾环,三角眼抽了抽,满是忌惮之色,他想了想后,道:“滋事体大,本官一时间还做不了主,需要传条子去内阁……”
贾环闻言,呵呵一笑,不过,没等他出言讥讽挤兑,堂外衙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面色难看的吴正德闻之大怒,正要呵斥,却忽然睁大了眼睛,极为意外的看着门口处阔步走进的数人。
为首之人,正是义武侯之子,方冲!
他虽虎头虎脑,但一双细眸微眯,眸光清寒,却无法让人将他看成有勇无谋之辈。
方冲进来后,却没有理会堂上正坐的吴正德,而是先像贾环拱手一揖。
这是请安之礼,贾环位居国朝一等侯,更着配紫金斗牛公服,与其父方南天是一个级别。
尊重贾环,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尊重其父,至少从级别上来说是如此。
也不管贾环能不能看到,其他人看到就好。
行礼完毕后,方冲傲然挺身,对贾环道:“宁国侯,当日的确是我之意,喊薛家那个傻子出来,但我们当日只是觉得扫兴无趣,想找个乐子而已。
那个酒保,并不是我安排的。我方冲虽然没有你宁国侯那般勇气,敢孤身千里潜入龙城,夜割可汗头。但是敢作敢当的勇气,我方家人却是不缺。
而且,家姐之事,我也知晓。
我方家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更不屑说谎了。
你信不信?”
贾环闻言,微微侧着头想了想后,道:“当日是谁出声怂恿卫若兰整治薛蟠的?”
方冲闻言面色一变,他回头看了眼身后一人后,见他低垂着脑袋,再回过头,看着贾环道:“你什么意思?”
贾环呵呵一笑,道:“抽丝剥茧罢了。”
方冲闻言,皱着眉头回忆了下,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他转过身,看着那个脑袋越垂越低,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的少年,低沉的声音道:“周武,那日就你声音最大。说,是怎么回事?”
周武面色惨白。虽抬起头,眼神却不敢与方冲对视。底气不足道:“就是……就是想捉弄薛蟠一回,没……没甚……”
“砰!”
周武话没说尽,人已经倒飞出去,而后重重的摔倒在地,眼看着挣扎不起来。
方冲一步步走向他,寒声道:“枉我一直都将你当兄弟,该有的好处半分不少给你,你就是这般对我的?黑了心的狗东西。”
眼见方冲再下辣手,贾环一拨人自然无动于衷。而吴正德则面色极为犹豫,想拦又不敢,不拦吧,又着实说不过去,这里毕竟是大理寺啊,更何况,那周家也不是小门小户……
好在,周武自己也吓坏了,他连忙招道:“小侯爷。小侯爷,是忠顺王府的赢朗,还有荆王世子找的我,是他们逼我的。小侯爷。我也不愿啊,可是他们,可是他们……”
“滚!从今天起。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方冲原本还想再教训他一顿,可是听到那两个人名后。眼中瞳孔猛然收缩,止住了上前的脚步。怒声道。
周武闻言,喜出望外,连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就屁滚尿流的跑了。
看周武跑了后,方冲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而后转身,他对贾环道:“宁侯,此乃在下识人不明之过也,竟让奸人得逞。宁侯尽管放心,此事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贾环闻言,哑然失笑,道:“想交代还不好说?如今幕后黑手已然清楚,就是赢朗那个废物还有劳什子荆王世子。方冲,你不会欺软怕硬吧?”
方冲闻言,沉默了下,而后咬牙道:“我自会去与他们讨教一二,宁侯,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贾环却又呵呵笑道:“诶,却不急……既然薛蟠是被冯紫英叫出来的,而冯紫英又是被卫若兰蛊惑的,卫若兰则是被周武打着你的名头欺骗的,而你当时又默许了。
方冲,这件事根子上还在你这儿啊。
你若是男人,就不要推脱责任。
别的先不说,先把薛蟠捞出来再说。
这大理寺在外面的名声,可着实不大好听……”
方冲闻言,面色一变,细眸看着贾环,眸光阴沉,道:“贾环,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你已经明了,为何还要攀扯到我?莫不是,你也是欺软怕硬?”
贾环哈哈一笑,道:“谁软谁硬啊?赢朗那厮都被我废了,他也算硬?你这话怕是说反了吧?”
方冲闻言一滞,瞥眼看向满脸为难和拒绝的吴正德,心中急速盘算一圈后,目光又落到贾环眼前的黑布上,神色一顿,眼中闪过一抹轻视。
他哼了声,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是想欺我了?我倒想看看,宁侯如今,还能怎样欺我!”
贾环身旁的人闻言顿时大怒,贾环则笑容不变。
他站起身来,呵呵一笑,道:“你说的也是,呵呵,也罢……
哦对了,还有一事。
方冲,劳烦你帮我给你爹带个话。
就说,岳钟琪一事,你方家难辞其咎。
会有很多人弹劾他的,让他早做准备。
你看看,我就比你仗义的多吧?
还提前告诉你一声……”
方冲闻言,非但不感激,细眸还陡然变红,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怒视着贾环,道:“贾环,你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拿一件死无对证的事,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就拿下一位边关统帅,到这个时候,你还敢放肆?”
贾环皱眉奇道:“死无对证?这话是怎么说的?”
方冲怒声道:“那些斥候都死了,扎达尔也已经死了,不是死无对证又是什么?”
贾环呵呵笑道:“他们是死了,但本侯还没死啊。怎么,本侯的话就不能当做证据了?”
方冲冷笑一声,不愿理此言。
贾环也不在意,笑道:“当然,我也知道,这个世道就是这么黑暗。
唉,这次怕是会让岳钟琪这贼子逃过一劫。
但是……”
贾环的语气忽然变的很轻忽:“方冲啊,那些斥候,整整十八名,都自杀了,自杀在军营里。
扎达尔,堂堂武宗呢,也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瞧瞧,这个世界多危险?
既然这么多人都死了,还大都死于自杀,那么你觉得,他岳钟琪会不会也想不开?
嗯?”
方冲闻言,面色剧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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