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告密
就在皇城朱雀门外,在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官吏行走注视中。
一溜檐儿的趴着七个衣着华贵的少年郎。
每个人身旁都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内侍,手中拿着红木硬棍。
最前头还站着大明宫********,隆正皇帝的近身太监,苏培盛。
听他尖着嗓子念了老长一片檄文后,周围驻足看戏的大小老少官员们齐齐喝了一声彩。
“行刑!”
“啪!”
“啪啪!”
“啪啪啪!”
……
“嘶!”
倒吸了口冷气,站了起来,贾环看了看周围差不多表情的哥儿几个,面色古怪,道:“走吧。”
摆了摆手,止住了想上前说话的苏培盛,沉声威胁道:“老苏,今日的盛情我记下了,等有空到我府上去,我好好谢谢你。”
苏培盛闻言,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面色却发苦,道:“爵爷,这是张阁老的意思,奴婢也是没办法……”
“行了行了,我们都已经知错了,也都叩谢皇恩了,还想怎么着?
你回去吧,等着赏钱怎么着?”
贾环不耐烦道。
说罢,和牛奔几个勾肩搭背,却不带一旁费尽力气才站起身的方冲,扬长而去。
一群纨绔衙内都离开后,苏培盛的腰渐渐挺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轻轻笑道:“真是年少轻狂啊。”
周围围观的文臣们,也都面露鄙色,腹诽道:粗鄙无礼。难成大器。
……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
方冲居然没有远去。依旧跟在贾环几个相互扶持的人身边,皱眉狐疑道:“你们武功也没比我强多少。我强撑着走路,脸色肯定难看的紧,现在都快到极限了。
你们几个,没理由比我脸色轻松那么多……”
牛奔哭丧着脸,回头看方冲怒道:“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吗?你看看你牛爷的脸色,像是轻松的样子吗?”
确实不轻松,除了巴掌印、红肿耳朵外,牛奔一张惨白脸纠结的狰狞。
方才苏培盛确实放水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鸡腿是牛奔丢的。
反正,除了牛奔……再饶一个温博外,其他人打的都跟儿戏一般。
温博才是真正的冤枉,他甚至已经断定隆正帝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昏君……
方冲看见牛奔和温博的脸色后,释疑的松了口气,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贾环和秦风……算了,娘的,狗.日的苏培盛真是狗眼看人低。一定是他暗中捣鬼。
张老头儿也是,我都给他解释过八百遍了,和我没关系,他就是不听。”
秦风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也不能怪他,你说是奔哥儿干的,奔哥儿不承认。和博哥儿一起说是你干的。这就够乱了,偏那个状元郎也不知什么毛病。非说是环哥儿干的,哈哈哈!你让张老头儿信谁?”
贾环几个听着有趣。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牛奔一边笑,一边和温博一起倒吸着冷气。
方冲不笑,阴沉着一张脸看牛奔,道:“牛奔,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今儿是什么时候,底下那么多大佬在看着,你就敢拿东西砸状元?
想死也没这么个找死法吧?
你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作死好了,拖累我们作甚?
我方冲不是不能吃苦的人,真要只是挨一顿打没什么,日后好汉庄上讨回来就是。
可今天却丢那么大的人……”
“我请你来了吗?”
贾环很奇怪的看着方冲道:“我请我兄弟们吃饭,你不请自来就算了,我们都没说你,你啰嗦个鸡毛?”
方冲闻言,面色一变,虎目盯着贾环,森森道:“贾环,你非要与我为敌?”
贾环呵呵一声,冷笑道:“我贾环从不与人为敌,但我更不允许有人说我兄弟。”
方冲面色愈发阴沉,咬牙切齿道:“你讲不讲道理,你拍着胸脯说,今天是不是牛奔的错?
要不是他犯贱,我们何至于丢这么大的人?”
贾环脸上连冷笑都没有了,他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出奇的凌厉,走上前一步,看着方冲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出口不敬,你再说一个贱字试试。”
方冲一双腥黄的虎目渐渐充血,与贾环死死对视着,一双虎爪紧紧攥起,不过,他也看到了贾环身后几个人脸上的冷笑。
方冲缓缓点点头,看着贾环寒声道:“好,很好,贾环,这是你自己拒绝了我的友谊。”
贾环冷冷一笑,道:“方冲,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方冲看着贾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折向,一瘸一拐的离开。
待方冲离开后,秦风面色有些犹豫的上前,对贾环道:“环哥儿,有这个必要吗?我看他似乎真的想……”
贾环正色看向秦风,直言不讳道:“风哥,这个方冲面带猪相,但心歌嘹亮,我着实信不过他,他为人的目的性太强。而且,你觉得太上皇和皇上会愿意看到我们再结好方家吗?”
秦风闻言一怔,随即面色一变,摇头一笑,擂了贾环一拳,笑骂道:“都说你是贾家莽三郎,莽个屁!”
牛奔在一旁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秦风,阴阳怪气道:“秦风,你要想和方老虎做兄弟,你自己去就是了,还想拉走环哥儿?”
秦风闻言,没好气的瞪向牛奔,骂道:“你少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要跟方老虎做兄弟了?我还想你去做他姐夫呢。”
贾环哈哈大笑,对面色不善的牛奔道:“别那么小气,风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牛奔嗤笑了声。嘟囔着嘴道:“我看这小白脸儿骨子里还是文官那一套……”
“丑鬼,你骂谁小白脸?”
秦风大怒!
贾环和温博在一旁勾肩搭背的笑的前仰后合。韩家兄弟则先走了一步,去将黑云车赶来。牛奔确实骑不得马了。
虽说都是武人,开筋炼骨比这个疼的多。
但对于他们这样的武人,宫廷廷仗也有专门的人甚至是专门的木棍来行刑。
真正打起来,棍棍透力,甚至能摧坏內腑。
牛奔和温博最后被打的十大棍,可一点水都没放。
能强撑着走就不错了,再骑马就困难了,也大意不得。
兄弟几个勾肩搭背,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朱雀门。
还计划着。抽空一起去看看韩让的屁股和韩让相中的小妾到底何等姿色……
……
秦风将温博送回了奋武侯府,贾环将牛奔送回镇国公府。
都是武勋将门,对于如何治这种伤熟悉的很,就不用他们伺候了。
贾环送回牛奔,和其母郭氏简单解释了几句后,就在郭氏的笑骂声中逃了。
回到和韩家兄弟回到宁国府后,贾环正准备回内宅去找白荷,一起去城南庄子,却不想被贾母派来守着的婆子给拦住了。非要让他去西边儿荣庆堂,说是贾母紧急召见。
贾环挠了挠头,心知八成今天的热闹传回府了。
也是奇了,贾政现在请病假在家休养。每日清闲的不得了,也不上朝。
贾琏每天跟着亲兵队训个半死,自然也没时间去打小报告。
那是谁呢……
也没时间去想。他还要赶时间,就匆匆的赶去了荣国府。
一路上没有停留。径自去了荣庆堂。
几个守在廊下侍候笼鸟的丫鬟,看到贾环来后。面色纷纷古怪起来。
而屋内原本笑声连连的气氛,在丫鬟通报“三爷”来了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贾环有些苦恼的挠挠头,大丫鬟翡翠撩起门帘,抿嘴笑道:“三爷快请进吧。”
贾环干笑了声,谢过后,走了进去。
人倒是挺齐全。
连贾宝玉都来了,趴在贾母的那张软榻上。
贾母坐在榻边,倒是林黛玉没坐在跟前,也没跟薛宝钗、史湘云坐,而是坐在贾惜春旁边,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都笑的很开心。
贾母榻边的一个软凳上,坐着笑吟吟的薛姨妈,薛姨妈下面则是面色淡淡的王夫人。
李纨和王熙凤分立在两人身后站着,准备随时端茶倒水服侍……
不过,当贾环看到最下面端坐着的那个面色紧绷,有些紧张的小人儿时,顿时明白了谁是告密者。
贾兰!
今儿开金榜,新科状元出炉,许多蒙学童子都去观看了。
想来,贾兰就在其中。
贾环不知道的是,贾兰不仅就在其中,而且还就在东来顺酒楼。
还打着他三叔的招牌,和好朋友贾菌在二楼开了个小包……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还不用在下头跟那么些臭烘烘的人挤在一起闹腾。
在酒楼上视野也好,还有美味可吃打发时间。
不过当贾兰看到汹涌而来的人群时,真是将他吓坏了。
后来,贾兰看到贾环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沉下了险些跳出嗓子眼儿的心。
等贾环几个被张伯行驱赶着走时,贾兰还鼓起勇气,骑着贾环送他的黑马,带着小哥们儿贾菌,一起悄悄的跟在后面跟了上去。
直到看到贾环几个被施廷仗后,他才面色大惊的骑马带着贾菌,一起跑了回来。
贾菌回家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李纨。
而李纨在惊慌之下,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被贾母发现了异样,也就没能藏住“噩耗”。
之后闻言大惊的贾母速速将贾兰找来,细细听了一遍后,心里松了半口气,而后就派人驻守在宁国府,等待贾环回来,给她解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规划
“哟,老祖宗,姨妈,姊妹们都在呐……吃午饭了吗?”
贾环一张脸笑的格外灿烂,咧嘴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看向众人谄笑道。
大家面色古怪……
倒是贾兰在看到他三叔看向他时,小脸挤出了一抹讨好的微笑,可惜没被接受……
贾母先是上下打量了番贾环,发现出了脸色苍白外,并无其他异状,心里悄然松下了另半口气,然后皱着眉头,沉着脸,看向贾环,道:“环哥儿,听说,你今儿又淘气打人了?”
贾环连连摇头,真诚道:“老祖宗,谣言,绝对是谣言!
孙儿今儿绝对没有动手,一根指头都没动。”
对于贾环的话,贾母还是相信的。
她知道这个孙子跳脱归跳脱,可却从不说谎。
贾母面色再缓和三分,瞥了眼下头垂着脑袋的贾兰,微微皱了皱眉,又看向贾环,道:“那我怎么听说,你被人逼的跳楼,还被张伯行张大人给赶到了朱雀门外挨了廷仗?这也是没有的事?”
贾环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道:“这倒是有……”
“呀!”
众姊妹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目色关怀的看着贾环。
廷仗啊!
贾母面色又是一沉,有些难看道:“既然你今天没打人,那你跳什么楼,张大人那般的好官,你若没岔子,他为何要打你?”
贾环苦笑着解释道:“真是误会啊,老祖宗。孙儿今天都快冤死了。
是这样,今儿孙儿和几个兄弟吃酒。算是他们给孙儿接风洗尘。
吃的正精彩,外面忽然一阵鬼叫。
牛奔……就是镇国公府世子。他可能喝的有点多,听外面吼叫不停的声音觉得烦的很,就把嘴里啃了一半儿的鸡腿给砸出去了,看都没看……
谁曾想,运气就那么不好,那鸡腿也是,哪儿不好去啊,偏偏就落到了那鸟……那新科状元的脸上。
得,就惹了麻烦了。
被人冲到楼上来。虽说都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要还手的话,再来几百也不怕。
可我们哪里又能和百姓动手,也不愿光挨揍不还手,只好从楼上跳下去。
也是倒霉,早知道会落到张老头儿……张大人的手里,我们还不如被那群百姓揍一顿呢。
张大人也不听我解释,那个新科状元也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说是我丢的鸡腿。
我给他说。我今儿茹素,不吃鸡腿,他死活不信,非赖我!
得。就这样,解释不清楚,一群人就被张阁老赶到朱雀门外打了屁股。
唉!
老祖宗。您说孙儿多冤哪!”
还说个屁啊,满堂人都笑的东倒西歪。
连门外凑着耳朵偷听的丫鬟。也抱在一起笑个不停。
贾老三啊贾老三,你也有今天!!
被拉到朱雀门外打……屁股!
贾母居然还在叫好:“就得让张大人这样德行高尚的人。来好好整治整治你。
状元郎是文曲星下凡,御街夸官乃是天意,就是亲王宰相之尊今天都得避让。
你们倒是好大胆,敢往……敢往人家脸上丢鸡腿!”
说罢,老太太自己又笑的不成了,抓着身旁同样笑的打颤的贾宝玉揉啊捏啊……
薛姨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轻轻拭去后,看着贾环好奇道:“环哥儿,明明是镇国公世子丢的鸡腿,怎么那状元郎偏偏认定是你做的呢?”
贾环又干笑了两声,道:“姨妈不知,上回我揍李相家公子时,还揍了几个人。
谁知道,被我揍过后,有一个居然中了状元。
就是那个吏部天官李尚书的儿子。”
“噗嗤!”
林黛玉抱着贾惜春笑了半天,这会儿又喷笑出声,娇笑道:“环儿,那状元定是恨死你了,先头被你打了回,这次金榜题名,人生最得意时,竟被你丢鸡腿……咯咯!你要仔细着哩!”
贾环目光“哀怨”的看着林黛玉,还不忘给贾惜春挤眼睛,道:“看你林姐姐,多会冤枉好人,那鸡腿明明就不是我丢的。”
贾惜春被逗的大笑不止,靠在林黛玉怀里,嘴巴张的老大,贾环甚至能看到她的小舌头在里面打颤。
见状,贾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和林黛玉并史湘云使了个眼色后,贾环对贾母道:“老祖宗,若没其他事的话,孙儿就先退下了。”
贾母闻言一怔,道:“你身子骨还没好利落,有甚事要忙?”
贾环笑道:“孙儿不是给老祖宗说过吗,要给老祖宗建一个和奉圣夫人那般的园子,做观赏游玩之用。
老祖宗年纪大了,姊妹们身子骨也都不算太好,老窝在屋子里,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
你们得多走动走动,身子骨才能好起来。
孙儿建好园子后,每天进完饭,老祖宗都可以去园子里走走,赏赏景儿,也好消消食。
往年夏天的时候,老祖宗和姊妹们身子弱,经不住冰块的寒气,只能硬挨着热风,夜里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苦夏苦的孙儿心疼……
等今年夏天,园子建好后,咱们挖上大湖,再多移栽些大树和花竹草木,到时候,保准凉快儿快儿的。
定让老祖宗和姊妹们能睡一个清凉觉,过一个舒坦受用的夏天。”
众人都不笑了,女人都是感性生物,哪里经的住这般“甜言蜜语”?
贾母和薛姨妈的眼睛似乎都湿润了。
姊妹们也都目光亮亮的看着贾环,尤其是林黛玉。
她最怕暑热。
贾母感慨着对薛姨妈道:“我这个孙儿啊,也没什么大能为。还整天蹿上跳下的惹人厌,打了这个打那个。跟恶霸一样。
可就有这么一点好,他孝顺。
也算有一点子好。”
薛姨妈笑道:“百善孝为先。只要懂得孝顺的孩子,就是好孩子了。
更何况,环哥儿可不止是孝顺,待姊妹们都这般体贴用心,又那么有能为,真真是……难得啊!
环哥儿,你宝姐姐夏天时最苦夏,你建的园子里,可能给你宝姐姐也留一座小宅子?”
众人面色纷纷讶然。看向薛姨妈,又看向也怔住了的薛宝钗,最后看向贾环。
贾环笑的灿烂,道:“姨妈哪里话,家里的姊妹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座宅子,保证各不相同。等建好了,谁想要哪种就挑哪种。老祖宗自然是最好……”
话没说完,被贾母摆手打断。贾母笑道:“我一把年纪的老太婆了,睡觉认生,哪里还能与你们一般折腾。
不过,白天里没事的时候。倒是可以和你们姊妹兄弟们一起玩笑一回。
姨妈倒可以搬进……”
薛姨妈也是连连摆手笑道:“她们姊妹们在一起玩笑正好,我们年纪大的住进去了,她们不自在。我们也不自在。
珠儿媳妇也可以带着兰哥儿住进去,偏凤哥儿却可惜了。她如今是名爵夫人,离不得正宅。”
王熙凤连连叫屈笑道:“真真是没法说理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到时候。他们姊妹们住在大园子里,赏花赏月赏美景儿,吟着诗作着对,吃着瓜果看着戏。
又凉快又受用,多舒坦哪!
偏我不能住进去不说,还得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他们服侍着你们……
哎呀老祖宗哟,你可要给我评评理啊!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贾母早已经笑的不行了,还评什么理。
姊妹们更是“幸灾乐祸”的笑成了一团。
王熙凤从来都是贾府的笑果儿。
这也是她这般受贾母疼爱的原因。
笑罢后,贾环再次辞行,道:“老祖宗,近来正好没事,我去城南庄子上去看看,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若是齐备了,等年后雪一化,就可以动工了。
争取入伏前,把园子建好,让姊妹们搬进去,老祖宗也能进去避暑。”
“去吧去吧,只是说好了,不许在外面再打人了。”
贾母正色叮嘱道。
贾环苦笑道:“老祖宗,孙儿觉得自己老实的都跟小媳妇似得,哪里会……”
“呸!”
“哈哈哈!”
……
热闹喧嚣了半天后,贾环乘坐在黑云车内,头枕在白荷的头上,安静舒适的享受着白荷给他眉间的按摩。
白荷当真就如同一朵娴静的水中莲荷一般,静静的,不焦躁,不烦恼,随时嘴角都微微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让贾环陶醉。
这股娴静之美,甚至感染了贾环暂时遗忘了他脑瓜里的“肮脏”部分,学会了静静的欣赏。
白荷被他看的俏脸微红,长柳叶般大眼睛中,平和的眼神微起涟漪,有些羞涩的轻声求道:“三爷,别看了。”
贾环嘿嘿一笑,伸手抓住白荷抚在他额前的手,温柔的握在手心,柔声道:“荷儿,你整天在家里待着,也不去找我那些姊妹们玩,不闷的慌吗?
我看着都心疼呢。你看小吉祥,天一亮扒拉两口饭,就带着香菱去找雪雁去耍,一天到晚开开心心的,多好!
我希望你也能每天开开心心的呢。”
白荷笑的很甜美,道:“我很开心啊,也不闲哩。每天画着各种图纸,还能闲下来钻钻过去想不通的难题。三爷你教我的那些数理知识,真的好有用。
许多过去我爹都没法子解开的难点,用了你教的那些东西,居然都能解开。
我真的好开心呢!”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女学霸的人生,彪悍不需要解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悠闲
贾环陪着白荷去了趟城南庄子,受到了她那波师兄弟师姐妹们的强烈欢迎。
他们一波从小长到大的师姐妹们,甚至敢当着贾环的面问白荷有没有受欺负。
这是在冒着生命危险……
看着白荷微微湿润的眼睛,贾环笑着安抚,说这里的地盘已经有些小了,虽然已经往外移走了几个作坊,可地方还是不够用。
所以,她这波会精巧手艺活儿的师姐妹们,等到过完年后,就可以搬到城里去,就住在宁国府后面的一溜平房民宅里。
新修的园里需要大量的精雕装饰手艺活儿,若是出去另外购买,那就是白花冤枉银子,索性就用她的这班师姐妹们发动巧手去做。
而且,他这里修完园子,也会有其他人家要修。
比如说奋武侯府,他家才搬回京城没多久,但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了,肯定要花力气修整一个好环境。
总之,她们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白荷很满意,所以很幸福。
等到第二天清晨,贾环又陪着她,再加上李万机、胡老八等数个匠户出身的仆役,一起去了北城郊外的坟地上,给白荷父亲母亲一起烧了些纸钱。
当贾环陪同她一起给坟里的人毕恭毕敬的跪下磕头时,一直强忍哀痛的白荷,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到贾环怀里痛哭出声。
她父亲当年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积年累月的过度疲劳,以及早年为了自保庇护徒弟。与人争斗甚至厮杀时失血太多。
年轻时尚能依靠身体扛着,年纪大了就不好了。得要大补之药滋补,例如人参和冬虫夏草等。而只要慢慢调养,合理修养,也能养好。
只是,白父说起来是大匠,手艺精湛,连皇宫的建造都参与过。
可北城贱役的身份,却让他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而已。
哪有银子去买贵重的参药?
所以,一干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天天的熬死……
这种剜心的伤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体会。
因此,连李万机这样的昂臧大汉,和胡老八这样平日里不着调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还有负责烧玻璃的那位,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性格非常坚韧的老十三,此刻一个个都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像一群受了委屈做了错事却来不及悔过的孩子。
可以看出,这件事应该一直都压在他们心底。从来没有忘记过……
哭声之悲,连贾环和守在外围的韩家兄弟都被感染了,红了眼圈……
不过,当贾环为了哄好白荷。安慰她可以在家里给二老立个灵位时,白荷刚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万机就惊慌失措的止住了哭声。连滚带爬的跑到贾环跟前跪下磕头,不管贾环怎么说。就是不赞同。
因为别说是妾,就是正室夫人。嫁入夫家后就是夫家的人,没有在夫家给娘家父母立灵位的道理。
若是白荷不知分寸的应下了,日后怕是再难在后宅里立足。
西边儿的老太太也绝对容不下这样不知轻重不知礼的人。
贾环虽然不在乎,可见一群人跑来劝他三思,众人的注意力反而转移到这上面了,不由心中好笑……
不过,不哭了就好。
祭拜完毕后,众人准备返身回城。
贾环看了看墓地周遭混乱破败的环境,犹豫了下,又问,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二老换个舒适幽美点的居住环境……
得,一干人又自责愧疚的哭了起来……
下午回城后,为了让心情低落的白荷重新高兴起来,贾环抱着她,轻轻的哼唱了许多许多小曲儿。
直到夜里,贾环将她哄睡着时,她紧皱的眉心再次舒展开,嘴角又弯起了温馨的微笑……
……
“三爷,您醒来啦?”
白荷靠在床头,温婉一笑,舒展了下满头柔顺的长发,就要从床榻上下去,看到贾环睁开眼睛后,柔声笑道。
贾环哪里肯舍得放她走,揽住她的细腰,将她重新抱回怀里,额头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细细嗅着她的发香,道:“今儿心情好些了?”
白荷有些羞涩,点点头,抿嘴笑道:“昨天听了三爷哼唱了那么多小曲儿,梦里都在听,心情好得不得了呢。”
贾环看着她柔声道:“心情好了就好,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的笑脸,我觉得我看一辈子都不够。
所以我想趁现在你高兴的时候,和你做个约定。
荷儿,下辈子,下下辈子,还给我做老婆,好不好?”
白荷俏脸一片羞红,但并未低头,一双足以媚惑众生的眼睛里,目光是那样的平和,但又充满了暖暖的情意。
她回视着贾环,轻轻的点点头,道:“荷儿此生一定多行善事,多积阴德,不为日后黄泉下少受些苦难,只求来生,还有福分再服侍三爷。”
从贾环四年前来到这个世上后,多是他用情话打动姑娘的心,但此刻,贾环却被白荷的这句话给深深的打动了。
“好,三爷准了!”
无以为报,热吻献上!
……
有些扫兴,甜蜜的气氛被小吉祥给打断了。
她不甘当看客,也要……
其实小吉祥也不小了,和贾环同岁。
只是,许是被贾环和赵姨娘一起给宠着的缘故,虽然身子长开了许多,可心还是小孩子一样。
贾环也乐意当小孩子一样养起来,而在城南庄子时,赵姨娘待小吉祥,可能比待探春还亲,是真当女儿在养。
并且为了她以后的幸福。还亲自将她摸索多年的《姨娘心经》传授给了小吉祥……
不过贾环虽然也很喜欢这个小萌妹,可还是太小了。
胡里麻堂也亲了亲噘着小嘴索吻的小吉祥。贾环便逃了出来。
占一个六年级小女生的便宜,贾环觉得自己有点太渣渣了。初一还差不多……
……
出了门后,陡然闲暇下来的生活,让贾环有些不大适应。
今日唯一的行程,就是去好汉庄,摆一桌子酒宴,然后接受李武的敬酒。
当然,酒宴银子得李武掏……
除此之外,贾环这个守孝中的“孝子”,就没甚大事了。
其他同龄人。这个时候多已经在家里老子的威压下读书,或者开始习武了。
但贾环不同,首先,他如今是宁国府里的“南玻万”,是作爷的,还是唯一一个爷,所有人都看他的脸色生活,没有敢逼他。说不定有些人还巴不得他整天高乐,那样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其次。他的武功又到瓶颈了。
自扬州归来的路上,得益于与武宗魔皇一战,而后又经另一武宗乌远调.教后,贾环与韩家三兄弟纷纷突破到了五品武人的境界。
道理上来讲。突破五品武人后,应该就又到了一个长期积累的阶段,短时期内再想突破是不可能的了。
但让贾环和乌远都想不通的是。情况竟然相反……
贾环前日被九品大高手蒙石一掌击成重伤后,因体内蹿入一股极为阴毒的内劲。将他体内的经脉戳了个七七八八,几乎成为废人。
虽然在天下第一练体武学《白莲金身经》奇妙无方的效用下。经脉又得以重塑,但也该修养很久很久才能康复才是。
然而,另两人奇怪的是,贾环如此之重的伤势,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但之后,乌远在贾环胳膊上随意割开的一道小伤口,却并没有想象中飞快愈合的痕迹。
说明,贾环并不是神话中的不死之身。
但他的内伤,却又真实的好的差不多了。
不仅如此,经过毁灭、重塑、再毁灭、再重塑后,经乌远检查,贾环体内的经脉宽度和坚韧性,几乎都达到了六品武人的标准。
而通过对体内那股阴毒之劲的肆虐,以及与乌远度入的那股至阳至烈内劲的对抗,纠缠乃至最后的湮灭的贴切观察和感悟,贾环对劲的理解,似乎也一日千里,堪堪达到了六品的门槛,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膜,只需一捅而破,他就能成为真正的六品武人了。
但,这一层膜却又不是那么好捅的,绝不是磕几根人参吃一些鹿茸就能做到的事。
乌远告诉贾环,这种武功的暴增,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不能对劲的理解深悟感触,日后再每上一步,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
所以他建议贾环,最好不要着急着去捅破最后那一层膜,而是去细细的感悟,感悟五品武人该有的劲道,究竟是怎样的。
达者为师,贾环自然不会盲目自大,很谦虚的听取了乌远的建议。
先放一放,用心体悟一番,再去练。
……
无所事事下,贾环装模作样的拄着一根黑滕拐棍,慢悠悠的往荣国府走去。
既然没事做,那就去看妹纸吧,顺便再想想,薛姨妈到底是几个意思……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石板路上,路面光洁的连缝隙中都没有一点雪迹。
重生在这个封建时代,当真是活的奢侈啊。
每天早晨天不亮,就会有数个健妇,悄悄的将庭院和道路清扫干净。
若是以前,怕她们还会偷奸耍滑,随意清扫一遍就是了。
可自贾环当家做主之后,辣手整治府内内务后,宁国府很少再能看到做事不用心的人了。
有些自得的束了束脖颈处大氅的绒线,因为是在孝期,所以贾环只能穿一件银白色的大氅。
当然,已经很风.骚了。
贾环顺着小道,拄着黑滕拐,沿着青石板路走向了荣国府。
……
(未完待续。)
ps: 谢谢你们的理解和支持,实在也是无奈……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三爷安。”
会芳园园门口,一个很陌生的女子,身披青衣大氅,头戴一竹笠,手中捧着一瓷瓮,不卑不亢的屈膝一福,与贾环请安。
长相普通……
贾环一怔,看着这陌生人,微微皱眉道:“你是……”
那女子起身,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环,道:“小女子公孙羽,是太医院……”
“哦哦哦!”
一拍脑门,贾环连连应声,打断了公孙羽的自我介绍,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公孙老太医的孙女是吧?听说你医术高明,不下令祖,所以我就厚颜相求,希望公孙姑娘能到我府上来,给家里的老人并姊妹们看病。
实在是叨扰了,实在是叨扰了。
对了,姑娘不是要用那什么伏特加烈酒吗?
尽管用,只要没了,随时可以去管家那里要。”
见贾环不似传闻中的那么鲁莽霸道,公孙羽心里缓缓的吐了口气,面色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再次屈膝道:“谢过三爷。”
贾环摆手笑道:“哪里话,是我应该谢过你才是。”
说着,目光又落到公孙羽手上的瓷瓮上,好奇道:“这是……”
公孙羽微笑道:“这是我赶早起来,到园子里的松枝上采的清晨初雪和凌霜,备下了,待用时可入药。”
贾环眨了眨眼,道:“这么神秘……靠谱吗?”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见公孙羽一下沉下来的脸色,连连致歉道:“公孙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表误会。表误会。
我这不是没文化吗,觉得这跟七仙女采仙桃似得。就是好奇,就是好奇。”
公孙羽闻言,面色这才缓和下来些,但居然没有给贾环解释初雪和凌霜到底有何用的意思,只屈膝一福,淡淡的说了声告辞后,就离开了。
贾环拄着拐棍看着她的背影,嘿了声,不过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
晨雪,凌霜……
嘟囔了两遍后,贾环摇摇头,继续往前走,遥遥可见天香楼。
“前儿你才要去了三百两银子,今儿又要,问你做甚你也不说……”
一道熟悉的轻柔糯软的声音从天香楼小院儿里传出,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妖娆,却多了分无奈、焦虑、心忧还有凄苦。
“你管那么多作甚。我又不去做坏事,你只管给我就是。”
竟是一道男声,不过许是变声时期学女声学的太多,所以这道男声很有点女气。不过也不是做作的娘娘腔,像是天生的柔声柔气,不过声音里的情感却有些不耐烦。甚至暴虐。
“我哪有那么些银子给你,那三百两。就已是这些年积攒的所有了,你现在张口又是五百两。你教我去哪里与你找?”
柔软的声音愈发难过,又道:“钟儿,你在学里进学,不是已经不要束脩了吗?你怎地不好好读书,还……”
“你到底给是不给?”
“姐姐真的没有。”
“那……那把你的首饰拿两件出来,我去当了先使,等过几天手头宽松了,再给你赎出来。”
“你……我就那么些头面,你之前就拿走当了一些,我也不与你要,你若再拿去当,我连一套全的都没有了,日后家里有甚大事,可怎么办?
钟儿,你就不能好好的进学,不要再与那些人厮混了吗?他们不是好人……”
许是恼羞成怒了,男声说出的话愈发不堪:“你一个守寡的寡妇,要首饰作甚……怪不得外面人都在说,你与那人不干净……”
“吱呀。”
院门推开,一根黑滕拐探入,而后,贾环在姐弟俩吃惊甚至是惊骇的目光中走入。
两人的面色同时一白,但秦可卿是担忧的白,一双往日媚意妖娆的眼中,满是哀求。
而秦钟,则是一副见了鬼似得惨白,唬的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痴傻的看着贾环。
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儿,在晨风中打着摆子……
“噗通”一声,竟瘫软在地,跪了下去。
“叔叔,钟儿他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叔叔……”
秦可卿连忙赶上前,看着贾环面无表情的脸,连声哀求道。
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瑞珠和宝珠则也唬的跪在当庭。
贾环见秦可卿泪流满面的脸,不知怎地,心中说不出的心疼,还有怒火。
他柔声道:“外面天这么冷,在院子里站着作甚,快进去。”
秦可卿进个锤子啊,看到地上秦钟唬的上下牙齿不停的在那里磕碰,她虽怒其不争气,可到底是她幼弟,也心疼的紧,便也跪在贾环脚下,一双手拉着他的衣摆,哀求道:“叔叔,小钟儿还小,什么事都不懂,叔叔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贾环无奈的点头,道:“先起来,你身子骨本来也不好,哪里受的住这股冷风?”
见秦可卿执意不肯,贾环不得已,伸手置于她腋下将她揽起。
秦可卿俏脸登时羞红,本就满是泪水的眼眸,愈发欲滴水一般的看着贾环。
贾环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的感情忒丰富了些吧。
这臭不要脸的却也不想想,哪有把手放女儿家那里的,就不能扶着胳膊将人扶起吗……
扶好后,又对趴在地上头杵地,头也不敢抬的秦钟冷声道:“滚起来,到屋里说话。”
说罢,也不理他,就径自进屋了。
贾环不理,秦可卿却不能不理,只是她要忙着去让贾环消气,便连连对宝珠和瑞珠使眼色。让她二人去将秦钟扶起来。
而后便急匆匆的赶进屋里,去给贾环端茶倒水。用心服侍。
甫一进楼,一股甜香袭人。铺面而来。
贾环没出息,竟没忍住,驻足细细嗅了一口。
那神色让后面匆匆赶来的秦可卿面色再次羞染赤红,眼波如媚,轻声嗔了声:“叔叔啊!”
贾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回头皱眉正色道:“好好说话。”
不过,也不知这假正经的声音怎么有些变了……
秦可卿抿嘴一笑,也不恼,只一双纤纤素手。白皙娇软,轻轻的扶着贾环落座。
贾环却也不急,只是抬头看向正堂中墙壁上,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传神,其故事乃是《燃藜图》。
两边又有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忽地想起前世高三时背过这两句诗,再看看此地,熏香缥缈间。当真是恍若隔世,却也是隔世。
“叔叔……”
秦可卿轻轻的摇了摇贾环,唤道。
贾环回过神来,点点头。落座。
秦可卿又连忙去给他寻盏斟茶,又端来一碟精美点心,甜香诱.人。
贾环道:“不用忙。你也坐吧。”
秦可卿赔笑道:“叔叔跟前,哪有媳妇坐的道理。”
贾环嘴角抽了抽。偏没出息,又多瞧了眼她的笑脸和媚眼。让秦可卿忍不住抿嘴……
干咳了两声,假正经……贾环皱起眉,看着又在堂前跪下,低着头不敢抬眼的秦钟,淡淡的道:“说说看,两天三五百两,是青楼里快活去了,还是赌坊里赌去了?”
说到青楼快活时,秦可卿忍不住俏脸微红,轻轻的嗔了贾环一眼,不过随即又重新担忧的看向秦钟。
她这个弟弟,向来跟她不亲,只有惹了祸,或是缺银子的时候,才来寻她。
可是,尽管如此,但秦业夫妇于她有养育大恩。
秦业夫人病逝前,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要她照顾好弟弟,她答应了。
秦业去金陵上任时,也曾捎信给她,让她尽量多看顾秦钟一些。
所以,她这个长姐不得不多关心幼弟一些。
只是,谁料他竟这般不争气……
秦钟听了贾环的话后,脑袋垂的更低了,身子又轻轻颤了起来。
一副可怜相,让秦可卿着实不忍。
不过贾环没等她求情,就轻轻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又对秦钟道:“前儿从你姐这里取银子,想来是为了那个戏子,是叫……琪官,对吧?”
秦钟不敢答,但身体却一个激灵。
贾环笑道:“你们倒是会玩儿,只是,你既然有本事玩儿戏子倡.优,就该有本事赚银子才是,逼你姐姐算什么能为?”
秦钟有些听不下去了,低声道:“我没玩儿……他是我的好朋友。他被三爷毁了容,我们想……想请名医……”
贾环点点头,道:“好,倒也算有情义。请到了吗?”
秦钟没想到贾环居然会赞他,鼓起勇气,悄悄的抬起头看了眼贾环,不过眼神刚一接触贾环的眼睛,又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脑袋又立刻垂了下去,摇了摇头,沮丧道:“郎中说,打的太狠了,没法子。”
贾环呵呵一笑,点点头,道:“这一层,算是你重朋友之义,我替你姐姐原谅你了。那今儿这五百两,说说看,若是能说出个信服的理儿来,我也原谅你,还给你银子。若说不出,呵呵。”
秦钟被最后一声笑,直接唬趴到地上了,身子抖个不停。
秦可卿本来面色已经大好了,虽说她有些反感秦钟和那些倡.优交往,但世情如此,贵人们都这般玩儿,她也不知究竟是对是错,不好责备。
贾环又说他是为了朋友义气,那说明还不错。
只要没有混来,吃喝嫖赌,秦可卿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贾环后面的话,让她面色更好了。
也让她觉得,家里没有一个能当家的男人,真是不行。
看看,之前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幼弟竟学成了无赖,也不知是赌了还是嫖了……
她真觉得就是立马死去都没脸见对她再三叮嘱的娘亲。
却不想,贾环三言两语间,竟断出了秦钟还是个讲义气的人。
不坏就好,不坏就好。
秦可卿心里熨帖了许多。
只是,怎么转眼间,秦钟又成了这般?
秦可卿心里一沉……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叔叔啊……
“说话。”
贾环声音微微加重,不止秦钟唬个半死,连后面侍立的宝珠和瑞珠两丫鬟都快站不住了,腿发软。
“叔叔……”
媚眼含泪,秦可卿心中着实不忍,拉着贾环的衣袖,轻声哀求道。
贾环想也没想,伸手在她手上拍了拍,抚上去后才觉得不妥,又连忙收回。
咳了声,对秦可卿使了个眼色,也不知她明白了没,脸那么红作甚……
“我听说,你与水月庵的一个尼姑打的火热,没说错吧?”
贾环见秦钟唬的话都说不出,想了想,忽然开口笑道,却又把秦钟的魂儿给惊出三分,猛然抬头,见鬼了似得看着贾环。
贾环见状,心中有谱,冷笑一声,道:“我之前在老太太屋里碰见过一次,叫智能?”
秦钟连跪都跪不住了,一团泥一般瘫软在地,他完全想不通,这件事,除了贾宝玉外,怎么会还有人知道。
秦可卿也唬住了,她再也没想到,她这个弟弟,玩儿女人居然玩儿到了庙里,这,这不是亵.渎菩萨吗?
“小钟儿,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秦可卿惊的连话都说不全。
贾环倒是不大在意的笑了声,道:“你也不必吃惊,俗话说,不近僧道,便是好人。可见,僧道多不是好人。尼姑吧,也是女僧。做出这种事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罢,他喝了一口茶。目光淡淡的看着堂下面如土色的秦钟,又道:“你要五百两银子。是要给她赎身?”
秦钟许是以为这次又和刚才那般,还要夸他义气有情意。便鼓足勇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贾环点点头,小声道:“馒头庵的老尼净虚说,智能若想还俗,需要五百两银子才可。”
贾环哈哈笑道:“她那里到底是馒头庵还是青楼?那净虚到底是尼姑还是老鸨?怪道都说庙庵里多是藏污纳垢之地,倒是没错。不过我奇怪,你把那样的人赎了,准备往哪里接?
你现在是住在我宁国府里。为了让你方便进学,专门拨了一套独门独户的小院给你住。
可你总不能把那不清不白的人接到我府上吧?
那我宁国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叔叔……”
秦可卿眼泪都下来了,以为贾环要将秦钟清扫出门。
贾环摆摆手,示意她无事。
秦钟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他自然不愿搬出宁国府,回他以前的家里住。
在宁国府吃的用的穿的都有人伺候着,每月还有银子花。
若是回去后,冷冰冰的一套破宅子,哪里还能住的下?
而且,住在宁国府后。身份地位仿佛一下增高了许多。
住进来之前,他能和谁玩?
不过是左邻右里家的一些粗野孩子罢了。
可住进宁国府后,不仅结识了如宝似玉的贾宝玉,还借着宁国府小舅子的名头。混进了上层名流圈子。
连堂堂郡王都认识了,还结识了京城名旦琪官和柳湘莲,都是女孩一样贵重的人物。
这些人要么尊贵。要么有大名于外,就他不过是一落魄穷京官儿的儿子。
若非他还有宁国府的背景。根本混不进这个圈子。
所以,他着实不愿失去宁国府的招牌。
再次鼓起勇气。秦钟抬头低声道:“三爷,侄儿……侄儿知错了,再也……再也不敢去找她了……”
话没说完,伶俐的他就觉得不对了。
因为贾环的眼神清冷了许多,他立刻止住话,又垂下头去。
贾环起身,缓缓朝秦钟走去,秦钟听到贾环走来的脚步声,一时间只觉得亡魂大冒。
想起琪官的惨状,更是浑身抖个不停。
秦可卿也以为贾环要打秦钟,连忙一把抱住贾环的胳膊,哀求道:“叔叔,你别和他生气,他还小,他还小……”
抽了抽嘴角,花费了大力气和大毅力,贾环才将胳膊从那一处温香暖玉般的怀里抽出,回头笑道:“他和宝二哥一般大,比我还正经大两岁。
不过,我自是不会跟他生气。
只是,一来他是你弟弟,如今住在府上。
二来,你爹去金陵的时候,又再三求我,代他多管教一番幼子,我当时看他年迈可怜,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因为这是男人的责任。
可卿放心,我不打他。”
秦可卿一双媚眼里满是泪水和担忧,不过,听了贾环这般说,她还是松开了手。
因为管教子弟,本就是前宅老爷相公的事……
贾环居高临下的看着秦钟,淡淡的道:“你刚才若是坚持要赎智能,说不得我也就答应了,我欣赏有担当说话算话的人。
也可以在宁国府后面借一套宅子给你住,还能借你银子,只要日后还我便是。
因为这样的话,你起码还不失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一个不为荣华富贵抛弃情.人的爷们儿。
只是我就想不通,你在床上哄别人的时候,山盟海誓不要钱的往外洒,怎么遇到一点难事,那些话就都跟放出的屁一样不值钱?
你们这样的人,不是从来都自诩活的真切,看的透彻,清高了得吗?
怎么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就一个个都拉稀扯淡了呢?
你们就是这样清高脱俗的?
都什么鸟玩意儿?”
这一番粗鄙不堪的话,臊的秦钟脸涨红到发紫。
却也说的身后秦可卿一双眼睛,如水一般怔怔的凝视着他,似是痴了一般。
大丈夫的雄烈气息。熏的她快要酥了……
“既然之前我答应了你爹,要代他管教好你。那就不能看着你这般混账。
那个智能尼姑,我会让人去要过来。然后安排到一处住下,再找两个管教嬷嬷将她身上的臭毛病都磨干净。
你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现在做不到,我先帮你做到。
记住,以后不要随便许诺,许了诺言又做不到,你骗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骗的人。该有多可悲?
至于你,还是先住在府上吧。
不过从明儿起,跟我的亲兵队一起出操。
男人不吃苦,永远都不知道厚重和责任为何物。
对了,还有,把你偷当你姐姐首饰的当票拿出来,我去赎回来。
真真是没出息的混账东西!连女人的首饰都偷,我当年都……(好像也没少偷)
赎东西的银子,你得还给老子。
就去马棚帮人刷马。铲马粪,斩马草,一点点还吧。
还他娘的小清新,再敢玩儿什么小清新。老子砸断你的狗腿,听清了没有?”
最后一声厉喝,唬的本就面无人色的秦钟又是一颤。连不跌的应声道:“记……记下了,都记下了。”
“记下了就滚蛋。等着爷请你吃早餐还是怎么着?”
贾环瞪眼道。
话虽难听,可秦钟闻言。却恍若天籁,挣扎起身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呼。”
呼了口气后,贾环只觉得脑仁疼。
管这种混账王八基.佬蛋,还真是废脑子。
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刚一回头,却唬了一跳。
“可卿,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在那含情脉脉,甚至情深似海的眼神下,贾环心一跳,嘴巴愈发发干,干笑道。
秦可卿盈盈拜下,娇声道:“媳妇谢过叔叔。”
谢就谢呗,你别再往前走了啊,这都……这都闻到你的体香了……
不自然的退了两步,贾环干笑道:“客……客气了,不是因为答应你爹,我才懒得管他呢……
哟,不好,老祖宗那边叫我还有急事,我一时给忘了,快来不及了,不行,我得先走了。
可卿,回见,回见啊!”
说罢,发现宝珠和瑞珠两个丫头居然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屋里了,心跳有些加速的贾环,极为没出息的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夺路而逃。
腰胯下一个小帐篷,金枪鱼似得……
“叔叔啊……”
一道极为幽怨、妩媚又极为缠.绵妖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的贾环骨头都软了几分,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而后在后面得意的娇笑声中,狼狈的夺路狂奔……
真是个要命的妖精!
……
“三爷?!”
刚一推开小黑门,迈入荣国府,贾环还没来得及靠在门上松一口气,就听前方传来一道温婉中带有些许惊喜的唤声。
贾环睁眼看去,眼睛一亮,高兴道:“平儿姐姐!”
平儿大概是贾环在荣国府里最喜欢的丫鬟了,也不算丫鬟,她是贾琏的通房,也就是小妾。
性格极为温和善良,但人却冰雪聪明,长的也极美,也很正派。
平儿见贾环笑的灿烂,也笑的开怀些,道:“正要过去寻你哩,快与我走吧。”
贾环闻言一怔,诧异道:“寻我?”
平儿笑道:“宫里来了一大太监,前来宣旨,说是咱家大小姐正式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了,还赏下了许多宫中珍物……”
贾环笑道:“这不挺好的嘛,找我作甚?我自己也要来给老祖宗请安啊,还巴巴的打发平儿姐姐前来寻我……
哦,我知道了。定是宫里赐下的锦帛纱罗比我从宫里拿回来的好,二嫂子想借这个机会跟我显摆显摆是吧?”
平儿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不是,是那太监宣完旨后,虽让老太太和老爷起身了,却死活不交旨,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才问,说贵府三爷何在?
闹了半晌,人家像是来给你宣旨的,你不在,他不给旨。
老太太无法,正巧我无事,就打发我来寻你。
快与我去吧,不好让人多等。”
贾环闻言,眉头皱起,心中纳闷这他娘的唱的是哪一出。
贾元春是荣国府的大小姐,荣国府里老太太在,贾元春的生父生母俱在,好好宣旨就是了,找我作甚?
只是现在却也没功夫多想多耽搁,贾环只好跟着平儿一起朝荣庆堂走去。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勾当
拄着拐棍,跟平儿一起来到荣庆堂后,只见走廊外面站了许多内监,垂头躬身站在那里候着。
见贾环走来后,竟然纷纷跪下行礼……
贾环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看,没有吭声,见平儿有些不知所措,似是不敢从跪着的内监中走过。
便上前拉起她的手,笑道:“没事,这是他们的规矩,我们不走过去,他们不敢起。”
平儿的手被牵住后,面色登时大红,连忙从他手里挣脱出,瞪了他一眼,悄声道:“我知道了。”
贾环也自觉失礼,忙赔笑道:“平儿姐姐,我没别的意思……”
“呸!”
平儿简直羞的无处藏身了,当着这一走廊的外人,你想害死我么?
怒嗔着贾环,道:“还不进屋。”又看了看一地的内监。
贾环反应过来,连忙“哦哦”两声,又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惹的平儿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后,贾环才咳了两声,端起架子,挑开门帘而入。
堂内气氛比较古怪,贾母等人脸上多是喜色,但也有几分古怪之色。
王夫人的脸上除了喜色外,又有几分恼怒。
贾政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淡淡的和一个红衣大袍的太监在说话,语气不咸不淡。
那太监也不在意,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十分到位,恭敬却不失矜持。
不过,当他看到贾环进门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扩大了许多。忙站起身,快步上前。竟是要给贾环见礼。
这一番举动,让堂上众人心里极不是滋味。包括贾母……
就刚才,这大太监还有些自持着身份,端着架子,说话虽然恭敬却也不失体面。
怎么一转眼间,就成了这幅德性?
“行了,叫我来什么事?”
贾环不耐烦这些,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止住了那太监的行礼后,问道。
却不知。他这番语气,连前头的贾政都有些心态失衡了……
不过,那太监却是好脾性,谦卑讨好的笑道:“爵爷安,奴婢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是苏培盛祖宗的义子,今儿得幸,特来贵府宣旨。”
贾环奇怪,直言不讳问道:“我家老祖宗老爷都在。大姐是老祖宗的亲孙女,是老爷的亲女儿,你自宣旨就是,找我做甚?”
夏守忠陪着笑脸道:“奴婢想着。如今贾家的族长不是爵爷您嘛,所以奴婢就擅自做主,等爵爷来了再交旨……”
这番话。顿时让堂上众人的脸黑了下来。
贾环更心里大怒,你这他娘的不是来宣旨的。是来给老子招祸的。
念头一起,大怒之下。他扬起拐棍,就要朝夏守忠脑袋上砸去。
“环哥儿!”
“住手!”
“爵爷饶命啊!”
夏守忠半天魂儿都要唬掉了大半了,心里哀叹,果真是太上皇口中的莽三郎啊!
还好贾母和贾政同时喊住了贾环。
贾环却还不想罢休,对贾母和贾政道:“老祖宗,爹,我大秦向来以孝道治天下,当今陛下亦是最孝太上皇,为大秦亿兆臣民做出了表率。
偏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跑到咱家里说出这等不知礼的话,捧着孙儿,却踩低了老祖宗和爹。
岂有这般道理的?
待孙儿这就将他打出去,再进宫找苏培盛讨说法!”
说着,竟还要抽下去。
“环哥儿住手。”
王夫人、王熙凤还有李纨几个早就被贾环突然暴起后的这一番举动给唬掉了半个魂儿,她们何曾见过有人敢打宣旨太监的?连听都没听过。
这是要造反吗?
王夫人是第一次见到贾环这般暴虐,瞧那架势,竟像是要将人打死一般,心中唬的半死,竟生出了怯意……
还好,贾母还清醒,厉声喝住贾环,道:“人家说的也没错,你如今是贾家的族长,等你来再承旨,也是有理的。
你想干什么?还不把那棍子丢下。你可是要气死我这老太婆吗?”
贾政虽然也不喜阉人,却也受不了贾环这么超前的举动,大口喘息着,连连道:“快放下,快放下,快扶起公公,快扶起公公。”
贾环这才作势放下拐棍,瞪了眼被唬倒跪地的夏守忠,喝道:“还不起来?”
面无人色的夏守忠闻言赶紧起身,大口喘着气。
贾环皱眉道:“现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糊弄我,我自然知道,这样传旨,绝非陛下本意。你若说不清楚,那不要怪我真不讲情面了。”
夏守忠一口气还没松完,听闻此言,立马又跪下,道:“回爵爷的话,爵爷英明,是……是祖宗让奴婢这般做的,说是……说是……”
“什么?”
贾环不耐烦道。
夏守忠赔笑道:“祖宗说,陛下极为看重爵爷,又知爵爷与皇太孙情同手足,故,与贵府结亲,不以国礼为先,却要效仿百姓之家相互婚嫁一般,更显情义。
所以,这件事得由爵爷您这个当族长的出面,接受……接受这些聘礼。
因为此事没有先例,又不能张扬,所以,奴婢们只能尝试着办,没想到,险些好事办成了坏事。
还望爵爷体谅。”
贾环怔住了,贾母怔住了,贾政、王夫人等人也都怔住了。
什么意思?
……
“哈哈哈哈!”
宁国府贾环书房内,贾环一脑袋浆糊的看着仰头大笑不止的索蓝宇,摸不着头脑。
贾母、贾政、王夫人还有王熙凤等人,都换了大朝服,与夏守忠一起进宫谢恩了。
本来贾环还有尤氏都应该一起去的。但他们身上有热孝,所以进不得宫。
贾环草草和闻讯而来的姊妹们打了个照面后。就连忙回来,找人解惑。
太出格了。
完全。完全不成体统。
皇帝纳妃,不讲国礼讲民礼?
这算什么?
他想不通隆正此举的意义,但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门道,所以就匆匆赶回来找谋士解惑。
笑了好久后,索蓝宇终于停了下来,却又摇头叹息起来。
贾环“靠”了声,无语道:“老索,你表情太丰富了吧?赶紧说正事行不行?”
索蓝宇哼了声。道:“三爷,你这是……”
“诶,诶,先等等……”
贾环打断索蓝宇,头疼道:“老索,你和风哥自幼相识,与手足无异,你也没管他叫什么世子爷。
所以,你能不能也别叫我爷不爷的?
听着瘆的慌!日后当着风哥的面。也不好看。”
索蓝宇闻言一怔,奇怪道:“这有什么好瘆的?体统规矩如此,谁能说什么?
我若投入风哥儿的幕下,自然也当如此称呼。”
贾环想了想。道:“你索家世守武威,于国有功,我不能真以幕僚相待。再说。日后你总还是要出仕的。
这样好不好,你也别叫我三爷了。叫声公子即可。
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正事吧……”
说罢。眼睛巴巴的看着有些懵逼的索蓝宇。
回过神的索蓝宇笑了笑,看向贾环的眼神里有些触动,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道:“三……公子,这事倒也好解释,只是,我着实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这一步,还会做到这一步。”
贾环皱眉道:“什么意思?”
索蓝宇又哈哈笑了会儿,道:“公子,您不妨想想看,宫里以民礼,赠送了许多聘礼过来,那咱们是不是应该陪送些东西过去……”
贾环眼睛“噌”的圆睁,不敢置信的看向索蓝宇,嘴巴张大道:“不能吧?”
索蓝宇哈哈笑道:“既然他们送了聘礼,那咱们日后总得还一副嫁妆回去吧?不过,一般的嫁妆怕是难入他们的眼……”
贾环还是不敢相信,道:“他们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这算什么?
索蓝宇不笑了,摇头叹息起来,道:“那边也是真难啊,先林御史病故后,那边费尽心力布下的棋子,就断了。
户部不在他们手里,皇家内务府也不在他们手里,公子你说,他们能怎么办?
没有银子,百事不顺。
纵然他们有通天手段,也没法使出来。
许是,他们看到了最近名头愈发响亮的玻璃名器拍卖会的吸金能力,这才动了心思。
他们应该也能想到,咱们能猜出他们的意思。
他们这是想要一个能源源不断来银子的门道啊!
若是公开索要,别说公子你心里不舒服,怕是龙首宫那里都不准。
但若是公子以嫁妆的形式送入……
却是连太上皇都没借口插手了,他总不能打儿媳嫁妆的主意吧?
倒也是高明。”
贾环冷笑一声,道:“高明他娘的腿,他就那么肯定,我会送给他一副好嫁妆?”
索蓝宇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道:“公子,他们是算死了你,一定会出的。”
贾环拧眉道:“凭什么?”
索蓝宇叹息了声,道:“就凭公子你重亲重情,哪怕是为了贵妃娘娘能在宫里活的好一点,你也一定会出的。”
贾环闻言一怔,说不出话来了。
索蓝宇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心疼。
他这个主公,今年才多大一点,就不得不整天“装疯卖傻”,行那假痴不癫之计以藏拙。
却不想依旧要被这般算计……
皇家,果然无情。
沉吟了阵,索蓝宇道:“给,肯定是要给的。虽然如今那边声势愈发浩大,但却已经到了尽头。太上皇绝不会再让他们继续嚣张下去,既然到了这一步,太上皇都没有改变龙位的打算,那就说明,陛下还是太上皇看中的人。
所以,我们给并不亏,日后总能收回。
但是,却也不能这般简单的就给出,不然,日后更会索求无度。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这里也适合。
公子,我们这般……”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自在
贾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位列后.宫四妃之一。∈↗UU小说,www.uu234.com
这等泼天喜事,让荣国府高兴的大摆了三天大席,以待亲客。
只是让许多宾客诧异的是,这等喜事,却只见荣国府众人,居然没有看到那位霸名赫赫的贾家莽三郎!
这让许多想借机结交攀附一番的人都颇有些失望。
同时失望的,还有大明宫的隆正。
“邬先生,那贾环是个莽小子,你说,他该不会没想到吧?”
隆正帝失望而又担忧的问道。
邬先生依旧坐在轮椅上,微笑道:“他若没想到,就不会是这个表现了。”
隆正帝一想也对,面色就更不好了:“他想赖账?”
邬先生被隆正帝的想法给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隆正帝面色一青,道:“你还笑,朕最近愁的都快睡不着觉了,眼看内库里的银子流水一样撒出去,却一点进项都没有。时间长了,可怎么得了?”
邬先生摇头劝慰道:“陛下莫急,臣向陛下保证,一定不会断了银子的。只是……”
“只是什么?”
隆正帝忙问。
邬先生笑道:“只是陛下近来,需多往德妃那里走走,可以适当的叹口气,诉点苦。”
隆正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德妃与贾环不同,和一般宫人一样,却也无趣的很……”
见邬先生面色有些难看,隆正帝干咳了声,止住了这般肤浅幼稚不合身份的话。道:“朕不过发个牢骚,白话几句。先生哪里就值得生气?朕明白先生的意思,后.宫宠爱。从来与前朝分不开关系。
只是,朕就算再在德妃面前诉苦,贾环也听不到啊。再说,他就算听到,会不会也不愿与朕一心?”
邬先生笑道:“这点陛下完全不用担心,上回他已经誓言效忠陛下,更何况,他同父姊妹如今更成了陛下的贵妃,贾环一定是陛下这边的人了。
他也不是贪财如命小家子气的人。那韩家子不过是荣国故旧,还不算亲近,他都舍得花费大笔银子助他们习武。
可见,贾环并不是爱银子的人。
既然他一定明白他是陛下这边的人,就不会吝惜银财的。”
隆正帝还是不解:“那他是不知道朕缺银子使?”
邬先生嘴角抽了抽,却点头道:“想来正是如此,所以,臣恳请陛下,多幸凤藻宫。”
隆正帝有些抓狂道:“德妃身在深宫大内。给她说有甚用?”
邬先生笑道:“当然有用,陛下可以准许德妃省亲啊!”
“省亲?”
……
“省亲?”
贾环挑起眉尖,看着满堂大喜的人,问道。
贾母乐的合不拢嘴。高兴道:“可不是嘛!真真是旷古未有的隆恩啊!”
下头贾琏也在,虽只训练了几日,可贾琏如今的气色却比先前强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不那么娘了……
他正色笑道:“三弟不知。当今陛下贴体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
陛下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音容,岂有不思想之理?
在儿女思想父母是分所应当,想父母在家若只管思念女儿竟不能见,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皆由朕躬禁锢,不能使其遂天伦之愿,亦大伤天和之事。
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
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
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旨意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囿于国体仪制,使得母女不能惬怀。
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
此旨一下,谁不踊跃感戴?
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
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不有八.九分了?”
贾环笑道:“那咱们府上也要造一座省亲别院?”
贾琏点头道:“正是此理。”
贾环笑道:“却是好事。”便住了口。
众人闻言一怔,这就完了?
贾母有些诧异的看着贾环,直言不讳道:“环哥儿,这件事你要负责起来,你链二哥以前也没经过这种事,你爹虽是工部的官儿,可究竟怎样你心里也明白……
你当初起家就是靠那些泥啊砖啊的,这次正好都用上。”
贾环笑道:“老祖宗,这些小事还用您放在心上,你只管和姊妹们高乐受用就是,其他的事下去我和二哥谈……
罢了,不说清点您老还不放心我。
咱们本来就准备起园子了,各行匠役,一应金银铜锡,砖瓦木材都差不离儿备齐全了,方便的紧。
园子的图纸也由一名唤山野子的园林大匠在考察绘制,快成型了。
其余的一应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缦,孙儿自江南时并已经差遣人买好了。
还有其他园内的该有的各色物什,天南地北的,都已经开始使人去买了。
老祖宗,这下您可放心啦?”
贾环笑吟吟的问道。
贾母闻言大喜,白了贾环一眼,但脸上却尽是满意的笑容,嗔道:“我不过白问几句,你就笃笃笃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跟你二嫂一样。牙尖嘴利的。”
众人大笑,薛姨妈道:“环哥儿。我怎么听着,你竟是提前将所有都准备好了。你这是未卜先知,还是未雨绸缪啊?你链二哥竟连点活计都没了,帮不上忙哩。”
众人又笑,贾环道:“哪里算什么未卜先知,原就打算给老太太和姊妹们起园子的,这不正巧赶上嘛,链二哥自也有他的活计。
老太太和家里的姊妹们都喜欢看戏,我寻思着老从外面叫班子总不是那么方便和顺心。
所以,咱家干脆就自己起一台班子。到时候老太太喜欢听什么戏,就让她们排演什么戏。
等大姐姐回来了,也能清爽的瞧上一场。
这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置办乐器行头等事,我想就劳烦链二哥负责吧。”
说罢,许是因为涉及了人口买卖,多少有点不自在,便没有心思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没看喜出望外的贾琏等人。贾环转头看向贾母,道:“对了老祖宗,上回入宫回来孙儿也没来得及问,大姐姐在里头可还好?”
贾母闻言。面色微微一滞,随即又笑道:“好,怎么不好?那可是宫里呢!再说。又有你上下打点着,杏儿郡主也去看过她。这些贵妃都跟我们说了,她还夸你有能为。能干呢。”
贾环看起来很高兴,点头笑道:“那就好,我就担心大姐在宫里过的不痛快。
孙儿以为,不管嫁给谁,最重要的还是要快乐。
过日子嘛,不是给别人过的。
若是过的不开心,就是做了皇后也不值当。”
这番话真真是让堂上众人动容不已!
如今,满府上下都在为贾家出了一个贵妃而感到骄傲自豪时,居然还有人能想到贾元春过的好不好。
别说贾母和薛姨妈面面相觑,连王夫人都眯了眯眼睛。
这个问题,她都没有想过……
贾母拉着贾环的手,眼睛有些湿润,道:“你大姐姐说了,待她有机会回家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你这个好弟弟。
这些年若不是你泼水一样的往宫里撒银子,大到大铛尚宫,小到黄门宫女,她怕是熬不过那段苦日子……
她还夸你有能为,有担当,能担起贾家的天呢。”
贾环呵呵笑道:“大姐过誉了,都是孙儿该做的事。不过……”
贾环话音一转,又看向下头的贾琏,正色道:“二哥,有句丑话说到前头。
大姐姐当了贵妃,咱们贾家,也就算是皇亲国戚了。
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我见从上到下一个个都眉飞凤舞,神采飞扬的。
喜庆!
不过我也发现了个问题,怎么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走路都快用鼻孔看天了。
在府里尚且如此,在外面是不是更过分?
会不会有人打着皇亲国戚的牌子肆意招摇,或者是去坑蒙拐骗,插手司法?
这种事,不得不防备。
我那边已经给李万机下了死令,谁敢在外面举止轻浮无状,或者做了歹事,给我贾家脸上抹了黑,就绝不是打几板子能了账的了。
你这边也注意一点,不要让人笑话咱家爆发户一样,更不要给大姐姐脸上抹黑。
若是这种模样传了出去,传进宫里,让宫人们怎么看大姐姐?”
贾琏还能说什么,看了眼王熙凤后,嘴角抽了抽,点头应下了。
然后觉得没他什么事了,就退下了。
待贾琏离去,贾政也没兴趣待下去了。
走之前,深深的看了贾环一眼,眼神应该是很满意的表现,而后也离开了。
他们走后,场面上的气氛又渐渐活络开了。
薛姨妈对贾母感慨道:“真真不是我眼皮子浅,没有见识,着实是再没有见过环哥儿这样好的哥儿了。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竟然都想的那么周全,打理的妥妥当当。
老太太,你说说,娘娘当年进宫的时候,怕是都没怎么见过环哥儿吧?
那会儿环哥儿才多大一点?
就这样,他都能想到我们都没想到的事,好孩子,好孩子啊!”
贾母谦虚道:“不过都是他应该做的,姨妈却别再夸他了,贵妃是他的亲姐姐,一个老子,他不关心谁去关心啊?
好容易安稳了两天,姨妈一夸,他别再出去惹事,到时候,又不知哪家的王孙公子要倒霉呢!”
“哈哈哈!”
满堂大笑。
贾环也有些无奈的苦笑。
薛姨妈却还是拿一双眼睛盯着贾环看,眼神炙热,看的贾环颇不自在……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感谢
贾环着实被薛姨妈看的不自在,尤其是,背后还有几道若有若无的眼神烤炙着他……
“咳咳……”
干咳了两声,贾环看向薛姨妈,道:“姨妈可是有什么事要小子去做的?若是有,姨妈尽管吩咐。”
薛姨妈闻言,看着贾环呵呵笑道:“我一内宅妇人,能有什么事要劳烦哥儿的……
倒是,方才听哥儿说,府上起园子要从天南地北买物什,我忽然想起,我家在各省各地都有商号,掌柜的伙计也都是家里的老人了,环哥儿若不嫌弃,有用的上的地方,只管招呼便是。
我们一家三口,如今都厚着颜面住在府上,能帮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也算是能尽一份心吧,还望环哥儿不要推却才是。”
“诶,姨妈这是哪里话,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薛姨妈话刚落地,自贾母始,一干人纷纷“指责”薛姨妈客套,却也把贾环逼上了华山山巅,只余一条道下山。
贾母安抚完薛姨妈后,又回过头对贾环正色道:“环哥儿,姨妈的话你可听到了?
这也是姨妈见你近来表现不错,知道孝道,才特意心疼你的,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凉了姨妈的心。”
贾环苦笑道:“瞧老祖宗说的,孙儿是那种人吗?就是姨妈不说,说不得过些日子孙儿也得求上门去……”
“好啊!”
贾环话没说完,姨妈立马接口道:“这些外宅的事,我们这些内宅妇人也不懂什么。
你那大哥哥虽然整天不着调。却也多少明白些。
账簿花册什么的,也都在他手上拢着。环哥儿自去寻他要便是,不可客套生分了。
说句交心底的话。我啊,其实就是盼望他能多跟环哥儿多来往一二。
虽说他粗糙野马,身份品性下.流,原也不配与环哥儿这样的贵人相交。
只是,他爹走的早,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三人,我一个内宅妇人,也教导不了他什么。
就盼着他能跟环哥儿这样的好哥儿,多接触接触。哪怕能学到万一点好,我也算是有福的了……”
一番话说罢,薛姨妈眼泪流下,众人亦都唏嘘不已,连连好言相劝。
相劝不止,贾母竟然拿眼睛瞪起贾环来,好像是贾环作下的祸一般。
贾环那叫一个无语,回头望去,史湘云和林黛玉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好……
贾环挠了挠头。陪着笑脸,拍着腿对薛姨妈道:“嗨,我道是何事,原来就这……姨妈真是太外道了。还唬了我一跳,也不是,是白让我高兴了一场!”
众人诧异。齐齐看向他,不解其意。
薛姨妈也住了眼泪。看着贾环,道:“可是我做差了何事。惹的环哥儿……”
贾环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刚才啊,小子看姨妈那眼神,心里直噗通噗通的跳,还以为姨妈是相中了我,想让我去做上门女婿呢!原来是……”
“呸!”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贾母好大一口啐断,然后拉着薛姨妈的手,大笑道:“姨妈还不快去撕了这猴儿的嘴,无法无天了,敢拿姨妈和他宝姐姐开玩笑,快去撕他的嘴,快去撕他的嘴,哈哈哈……”
贾母一迭声的大笑叫道,也让堂上的哄笑声愈发大了。
薛姨妈似乎有些怔住了,张着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还好,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薛宝钗羞红了一张平静的脸,目光里满是羞恼之意,面色薄怒的看着贾环。
倒是林黛玉,居然和贾惜春两人笑的抱到了一起,也不用她那双动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贾环了。
史湘云则有些玩味的看着贾环,目光明亮,柔和。
这个玩笑,可不止是玩笑啊……
一旁处,王熙凤的眼神有些复杂,而王夫人的眼神,淡漠中,透着讥讽……
还好,没一会儿,薛姨妈也回过神来了,和贾母一起大笑了起来,道:“环哥儿倒也有趣的紧!”
贾环连忙赔不是:“姨妈千万别见怪,只是看姨妈伤心难过,所以才斗胆搏姨妈一笑。”
说罢,又对尤绯红着脸的薛宝钗也道歉:“宝姐姐,你可千万别多想,就当我劣性不改,白日做梦,说梦话呢,可得原谅小弟这遭才是。”
薛宝钗强咽下一口气,深呼吸了回后,面色缓缓恢复正常,大方笑道:“我自是知道环兄弟在开玩笑,哪里会真个生气?”
贾环还没再谢,贾母又赞,对薛姨妈道:“宝丫头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环哥儿这般不知礼,她也不恼她,若换一个姐儿,还不知得怎样呢。”
薛姨妈笑道:“她就是心实诚,知道她环兄弟是在与她说笑……环哥儿也爱玩笑,这般有志气的哥儿,哪有给人做上门女婿的道理。纵然你乐意,老太太也万万不会许的。”
众人又大笑起来。
王熙凤凑趣道:“到底还是郡主眼睛冒尖儿,只一眼就相中了三弟,又巴巴儿的求了太上皇的旨意,给压了下来。
若非如此,咱们来个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呢!”
众人大笑,有些比较干,王熙凤眼观八方,看到一些人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后,心里一凛,又忙笑道:“环兄弟是指望不上了,有太上皇和郡主在那里,别说我这样的烧胡卷子说的不算,就连老祖宗怕是也做不得他的主。
不过,咱们家可不是只有环兄弟一个凤凰,还有一块宝玉呢……”
“哎呀!凤哥儿,你今儿是喝多了,还是欢喜傻了?你再浑说。须仔细着!”
薛宝钗实在听不得了,羞红着一张俏脸。站起身,眼睛薄怒的嗔视着大笑的王熙凤。娇声斥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而后贾母也“责骂”了王熙凤。
玩笑过后,贾环见薛姨妈常以目视他,心里一动,想起还没给人交代,便笑道:“姨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最近还有些琐事要忙活,暂时也没时间出去。不如让薛蟠大哥先去给链二哥帮忙……”
话没说完,就见薛姨妈脸上流露出浓郁的失望色。
想想也是,贾琏那货色,虽比薛蟠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
跟他混,谁带坏谁还真不好说。
虽说贾琏最近几天表现的还不错,可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狗改不了****……
谁知道他的老毛病什么时候再犯?
贾环也不可能时时盯着他看吧?
让薛蟠跟他混……
见薛姨妈脸色不对。贾环又连忙道:“不过,这两天我还是要厚颜上门,和薛蟠大哥交流交流,有些南来北往的货物。没个熟门路还真不好捣腾。
黑辽那边的鹿啊鹤啊什么的还好说,南边儿的太湖石就差一点,没熟人。
我寻思着。姨妈家根基多在南方,定然不会有问题。改明儿我就去找薛大哥聊聊,顺便再赖姨妈一顿好酒和酒糟鹌鹑!”
薛姨妈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笑道:“好,好!今儿夜里我将那匹脱笼的疯马按在家里,哪都不让他去,就在家里好好等你!我再亲自下厨,给你准备好下酒菜!”
“姨妈可不能偏心,请客只请环儿一人的东道,我们姊妹们也要去叨扰姨妈哩!”
贾环还没客气,林黛玉忽然娇声笑着要求道。
众人闻言大笑,薛姨妈愈发高兴了,道:“就是要请哥儿和姑娘们一起去才好,人多更热闹!”
史湘云嘴角的笑容愈发有趣,而薛宝钗转过头,目光中蕴着淡淡的笑意,看向牵着贾惜春手的林黛玉。
林黛玉竟然冲她调皮的眨了眨眼……
笑眼旁观的贾探春抽了抽嘴,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里一叹:却也都是头疼事。
薛宝钗脸上的淡笑又浅了一分,与林黛玉点点头后,收回了视线……
……
“二嫂,还有事?”
贾环因为还有事,就与众人告辞,先出来了。
只是刚一出荣庆堂院门儿,就被身后的人喊住了,回头看去,竟是王熙凤。
王熙凤笑颜如花,道:“三弟,也没甚大事,就是想谢谢你。”
贾环好笑道:“二嫂谢我什么?”
王熙凤有些感慨道:“若非三弟,二嫂那不争气的哥哥就要去西北吃沙子了。
他那没用的性子,哪里吃的住那苦,真要去了,八成要……
虽说他不争气,可毕竟是我唯一的亲哥哥,我又不能不顾他。
所以,二嫂真心感谢三弟的大恩……”
说着,竟是要屈膝福下去。
贾环连连扶住,笑道:“二嫂,你快拉倒吧!这件事之前就翻篇了,你再说,我又记仇了啊!”
王熙凤闻言,顿时尴尬不已,想解释几句,见贾环似有些不耐烦,顿时收住。
她倒灵巧,也不知何时安排了平儿在不远处廊下站着,此刻朝那边招了招手,平儿就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见贾环眉开眼笑的冲她笑,没好气的给了一个白眼,却依旧温婉和善。
王熙凤从平儿肩头接过一个小包裹,递给贾环,正色道:“二嫂知道三弟你什么都不缺,库里的宝贝怕是二嫂一辈子都认不全……
也没什么珍奇宝贝送你,就亲手给你缝了套衣裳,还央平儿给你做了一双鞋,你别嫌弃……”
贾环哈哈大笑,伸手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一件金丝描绣穿花帛锦大红袍服,外加一双针脚细密的棉纱团锦布鞋,脸上愈发有喜色,拱手对二人道:“大恩不言谢!”
“咯咯咯!”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图纸规划
“爵爷,这……怕是会破坏风水吧?而且,还有暗道……”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头戴璞巾,拄着一根棍杖,看着图纸下方密码的“暗道”,白眉皱起,语气担忧道。
可能心里正担心会不会被灭口……
此老便是园林大匠山野子,专程负责根据地形、地利还有花费预算来设计园子的。
此老在园林行当的名头,连白荷当年都听说过,据白荷说,是非常了得。
所以贾环将他请来,负责园子的草图构画以及监工。
听闻山野子之言,贾环笑道:“这并非是什么暗道,不过是下水道罢了。”
山野子闻言一怔,随即道:“下水道?可是,用作排水的通道?”
顾名思义,山野子就将下水道的作用揣摩出来,轻声嘀咕一声后,也没等贾环的回答,就又顾自低头细看起草图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抬起头但还是摇头道:“没必要,毕竟只是一个园子,不是整座神京城,二人高的下水通道,还要全用花岗岩垒砌,着实没必要,太铺张浪费了,园中难道要住十万人不成?”
贾环脸上的得意顿时消失,有些尴尬道:“不是越大越好吗?”
山野子看神级败家子的眼神在看贾环,道:“这么大的通道,需要多大的水量才能冲洗……如此一来,怕是还要仆役每天下去清扫。
而且银子,更是要花海了去了……”
银子倒没什么,但是若再让人专门去清扫的话。就太费事了。
贾环闭上眼睛想了会儿动力、流速……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然后虚心问道:“老明公。那您说说看,造多大的下水道。才能既保证园内不积水,下水道也不会堵塞。
给您明说,一些生活污水什么的,包括烂菜叶儿烂菜根什么的,都会往里倒……”
对于贾环的态度,山野子的自尊心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大匠,说的好听,可实际上,还是个匠人。贱役……
白荷的父亲就是一个例子,苦干了一辈子,最后甚至连养身子的银子都攒不下。
寻日里,结交的虽是达官贵人,再不离儿也是高门管家,但他们却多被视作奴仆之流。
做的不好不称心了,打骂都是常有的事。
就算做好了,做的让人满意了,也不过赏几个金瓜子银豆子。已经算是大恩了。
贾环能用一个“您”字来相称,对山野子而言,真是莫大的尊重。
也是从未有过的事。
周围的李万机等人,见山野子用有些哆嗦的手装作扶璞巾时悄悄的擦了擦眼角。都了然一笑,没有揭穿。
他们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后。山野子重新抬起头,看向贾环道:“爵爷若信得过老朽。这个园子的搭建,就交给老朽吧。
爵爷尽管将意见说出。若是建成时达不到爵爷的要求,老朽以这把老骨头相谢便是。”
贾环干笑了两声,不大明白老头子怎么忽然间这般较真儿,不过有人揽事,尤其是非常有水平的高工主动揽事,贾环自然求之不得,巴巴儿的保证会尽快将意见汇总,然后交给老明公。
谦卑尊重的态度又让老头子流了一把老泪。
贾环心里松了口气,看起来,工程质量应该能有保证了……
其实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四年了,但贾环可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是没能太融入。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时代,并非如同他前世那般,任何一个领域,只要做到了极致,做到了一定高度,就能出人头地,就能受人尊重。
在这个世界里,贵人就是贵人。平民,就是平民。而贱役,几乎永远都是贱役,永远不会得到尊重。
就好比乌远这个武宗级的大高手,在武道一途堪称绝世。
可是,在甄家来看,除了奉圣夫人外,对他有好感的几乎一个都没有。
因为他不过一个家奴,却不仅分走了奉圣夫人的宠爱,还花费了淌海一般的银子。
却又没什么实际用处。
当然,就算有用,那也是理所应该的,没甚可值得敬重的。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贾环与这种思想的格格不入,他才能收获了李万机等人死心塌地的效忠。
对于久活于社会最底层污泥中的人来说,尊重,奢侈程度仅次于无忧的生活。
“还有,我的意思是,尽快动工。先设计几条路来,用水泥铺好,好往里运送材料,这样就快的多。
不用担心水泥的花费,都是自家产的,敞开了用就是。
起房子用的砖也都烧好备齐了,木材什么的都齐全。
老明公,您看,我们争取在六月份入三伏天前完工,可成?”
贾环颇为豪气的说道,但山野子却认为他疯了:“爵爷,若没有下水道的铺设紧一紧工倒还有可能,可要铺设下水道,只那些十尺见方的花岗岩石,就得要用滚木一点点的去砌合,哪里可能这么点时间就能做完?而且,这种石头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还要专人去采集……”
贾环表示,石头不是问题,都已经提前备好了。
别的不说,城外玄真观拆了的,就不知有多少方。
至于那么重的石头该怎么办,这就太简单了。
运输用的骡马自然不会缺,因为要运水泥之故,这些年贾家负责运输的骡马车架规模也已经起来了,除了运送水泥和拉回石灰石外,甚至已经能接一点外活儿了。
所以运输绝不成问题。
至于搬石块这种大难题。贾环以为,对于普通人自然难以抗动这么重的岩石。但他可以啊。
不仅他可以,韩家兄弟也可以。牛奔、温博、秦风都可以,他们的家将也行。
当然,只他们几个可能还不够,可除了他们,好汉庄里能抗的起石头的骚年不要太多。
大几十上百个还是有的。
东来顺的锅子管够,好汉庄的伏特加管够,又能和他们这群顶级衙内并肩作战一次,这么好的机会,不来的都是傻缺。既然是傻缺,那以后也不用再打交道了……
所以,下水道的铺设完全不会耽搁工程建设,事实上,现在就可以开工。
山野子彻底拜服,让武人……而且还多是一些有爵位或是出身豪门世家的贵公子,去扛石头,垒下水道?
前所未闻啊!
……
“林姐姐,说说。说说看,你都有哪些要求,就说想住哪块儿,周围想要哪些景儿?”
都傍晚快入夜了。贾环胳膊下夹了一个纸卷,做贼似得偷偷溜进林黛玉小院儿,差点没被紫鹃和雪雁当成贼子!
说明来意后。林黛玉的表情却似乎没那么期待,她懒洋洋的歪靠在小姐榻上。觑着眼看贾环,道:“园子起好了。你住进去不?”
贾环有些遗憾道:“怕是没机会,我的身份……也不大好住进去。”
林黛玉有些不喜,冷哼一声,道:“宝玉能住,你凭什么不能住?”
贾环闻言大喜,嘎嘎怪笑一声,抛媚眼儿:“还是媳妇疼俺!”
“呸!”
林黛玉羞红了俏脸,眼波流转,嗔视了贾环一眼,道:“你还是去姨妈家做上门女婿去吧,噗……”
话没说完,自己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贾环也乐意逗趣:“我倒是想来着,可谁让你不放心我一个人上门儿?我还没去呢,你就要召集一伙子的大小姑子前去压阵。”
“呸!不要一张脸!”
林黛玉有些羞恼,娇声斥道:“你爱去,那你就去,谁跟你一道了?你快吧,现在就去,去了再别回来。”
贾环好像长了豹子胆了,一下冷下脸来,起身头也不回,颇为绝决的就走出去了。
林黛玉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榻边,再看看门口晃动的珠帘,确认人确实走了后,小脸瞬时煞白,直觉得心口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的她喘不过气来,也让她浑身麻木,没了半点气力。
林黛玉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不过,还没等她哭出声,就又看见一张极为令人厌恶的臭脸,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还趾高气扬的得意道:“我就要回来,你能怎么滴?我赖死在你这,有种你来打我啊,有种你打死我啊,哇哈哈哈!”
林黛玉岂有还不知被捉弄的理儿,力气回身,气的小脸涨红,从小姐榻边抄起野鸭子锦毛掸子,就朝贾环身上“用力”抽起来。
没抽几下,就被大笑中的贾环紧紧抱在怀里,也就不动了,却小声的哭了起来。
贾环也不哄,只微笑着一点点将她眼角处的泪珠啄掉,许是被啄的痒痒,林黛玉又忍不住破涕为笑起来。
“刚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将脸儿贴在贾环的心房处,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林黛玉心有余悸的后怕道。
贾环也不耍流.氓了,柔声笑道:“我原道林姐姐是家里最聪慧的女孩儿,现在看来,也是个小迷糊。方才我都觉得,那可能会是一个失败的玩笑,被你耻笑哩。谁知,竟然会流下金豆豆!”
林黛玉哼了声,张口轻轻咬了贾环一口,以示不满。
贾环哈哈一笑,道:“傻瓜,就知道你心里还是不放心,所以特意来逗逗你。
你也不想想,我贾环为人虽不着调,可我几时负过我的女人?
我连老太太跟前都直接表明了,日后要娶你为妻,难道还会变?
你啊,就安安心心也开开心心的在家里,和姊妹们开心玩笑就是,等着我去马上封侯,然后娶你为妻。
我们一定会幸福一生的。”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吃醋
“偏你就会拿这些好话哄人,然后轻.薄欺负于我……”
被吻的几乎喘不过气后,林黛玉挣脱了王八蛋的怀抱,清醒的揭穿了贾老三的丑陋面目。
贾环嘿嘿一笑,威胁道:“林姐姐,你再这么可爱,我可又要忍不住要欺负你了!”
林黛玉脸上又是笑意又是恼意,有些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呸”,勾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梢,终究不敢再惹那霸王,走到书桌前,看着上面的图纸,最后在上面一点,道:“我就要这里,挺爱会芳园里的景儿,若是能在周围再栽几束竹子就更好了。”
贾环看了看她纤白的手指指的地方,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而且还自得起来。
看的林黛玉俏脸愈红,羞恼道:“你得意什么?”
贾环嬉皮赖脸道:“唉,没法子,魅力大啊!”
因为林黛玉选的地儿,是紧靠宁国府的一处,与宁国府只有一墙之隔。
若是起朱楼的话,临二楼,甚至可以临窗尽览宁国府。
也难怪贾环这般得意……
“呸!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爱会芳园的……唔!”
“你当然是爱我!”
没等林黛玉狡辩话说完,贾子爵化身霸道总裁,强吻腹黑小冤家。
……
“哈哈哈!云儿,吹箫呢……
来来来,快来瞧瞧,喜欢哪处就圈出来,我给你起新房!”
被林黛玉从房里轰出来后。贾环又顺势溜入了隔壁史湘云的院里。
其实打头的是贾宝玉的院子,不过贾环自然不会去关心他愿意住哪儿。给他建一座富贵楼就是……
这三人的院子连在一起,隔一条小道西去。才是贾迎春她们三姊妹的院落。
贾环今日打算顺势一趟走完。
史湘云在屋里,正拿着一根箫尝试着呜呜呜的吹着,她的师父是秦眉……
初学,自然不会有多好听,鬼叫似得……
也许是受了自己箫音的影响,史湘云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怎么样,面色淡淡。
即使在贾环再三要求下,她也只淡淡扫了眼图纸,而后随手一点。却让贾环张大了嘴巴。
好死不死,怎么和林姐姐点在一起了呢?
难道是她看到了上面的小圈儿?
这个问题很严肃,贾环老老实实,实事求是的解释道:“这不是顺路嘛,我就挨着门儿顺过来了。你要是在前头,我肯定先进你的门儿……”
“呸!”
别以为史湘云就不会啐人,当初贾宝玉最受宠的时候,她都敢啐,何况如今的贾老三。史湘云板着脸,不近人情斥道:“你爱先进哪个门儿就先进哪个门儿,用不着与我说,和我什么相干?”
不要惊讶史湘云居然也有这等小意儿的时候。若是众看官以为,这世间的妹纸永远都是谈恋爱温存时的那般甜蜜美好,那只能说明你还是只单身汪……
因为再甜蜜再美的妹纸。吵架不讲理的模样,也能将人气坏肾。脸也没那么美了……(切身体会,切肤之痛……)
当然。主要也是人家占理,唾弃花心渣男天经地义。
贾环心虚还没脑子,妹纸生气时居然还想讲歪理,瞎扯淡:“云儿,你想啊,我要是从老太太那边过来,我肯定先来你这,对不对?我是那样的人吗?
可是呢……”
“呸呸呸呸呸……”
一连串的呸声,伴随着的,还有滚滚而下,失望的眼泪。
相比之下,贾环其实更愿意听她的骂声。
因为史湘云眼中的委屈,伤心还有失望,真如一把刀一般,在切割着他的心。
贾环在姊妹们面前,脸上一贯带有的从容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无声流泪的史湘云,不知怎地,声音居然变得有些黯哑,道:“云儿,对不起……”
“呜呜……”
一贯坚强的史湘云,在听到这句话后,居然哭出声来。
“云儿,是我混账,是我贪心,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把委屈憋在心里,我看了真的心疼,难受。”
贾环恳求道。
史湘云住了哭声,但还是流泪,也不看贾环,目光落在手上的洞箫上,无言。
贾环掏心掏肺,不过又赔起了笑脸,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冷场。
贾环厚着面皮往前赖:“云儿,你打我,打我吧……”
史湘云看都不看,冷冷的道:“别让我真啐你。”
贾环不怕,还是往前赖:“云儿,我知道也明白,若非你真的在乎我,心里有我,以你的性子,哪里会在乎这些小事?
我也明白,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大方,什么都可以分享,唯有爱情,每分一份,都会让人心痛欲碎……”
史湘云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内心明显震动了下,她回过头,泪眼中眼眸微微有些黯淡,看着贾环道:“既然你知我心,为何还要找她……”
贾环苦笑了声,上前拉住史湘云的手,让她坐下后,自己也找了把椅子,拉近后面对面坐下。
贾环想了想,似乎是整理了番思路和措辞,而后问道:“云儿,我们交交心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提前说好,你若是生气就不用回答……”
史湘云虽然嫌弃,可还是淡淡的道:“你问。”
贾环道:“为何你……还有林姐姐,并不吃白荷、小吉祥的醋,好像也不吃杏儿的醋,怎么就吃彼此的醋呢?”
“谁吃你的醋了?”
史湘云俏脸有些红,怒视着贾环道,贾环无奈一笑。道:“云儿,这里只有咱们两人。难道也不能交心吗?
我真的好想建一个最温暖,也最温馨的家……
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好。也很卑劣,可我也真的好想找到问题,然后弥补。
云儿,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
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做呢?
你是知道的,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开你的手,哪怕我现在就死去……”
“呸!”
又滴下两行泪。史湘云瞪着贾环,急怒道:“哪个要你去死了?哪个要你去死了?”
一迭声的责问和眼泪,让贾环愈发心疼,探出胳膊,不过史湘云的挣扎,强行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腿上,搂进怀里。
抱了一会儿后,任她捶打了几下。便又安静了。
贾环轻轻的用下巴摩挲着史湘云的青丝,柔声道:“我自是舍不得现在就死,我还要与我的云儿共度百年人生呢。”
史湘云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幽幽的道:“我和她都不计较白荷、小吉祥,就如那明珠郡主也不会计较我和她的存在一般。只有相仿的人,才会在意对方的存在……”
贾环闻言。既明白,又有些不解。道:“有什么不同吗?”
史湘云像是认命了般,也不怒了。又叹了口气,道:“你不懂。”
贾环哈哈一笑,低头在她额前吻了吻,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其实,无论是白荷还是小吉祥,杏儿还是你和林姐姐,对我来说,其实都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未来都是我的妻子,是会陪伴我一生而不离不弃的女人。
当然,你们每个人都不同,我爱你们的原因也不同,但我自问我心,可以十万分的确定,我是深爱你们的。”
史湘云关注点不同,忽然仰起脸,一双较方才明亮了些的大眼睛看着贾环,道:“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当初……为何会……相中我呢?”
语气还是有些羞涩。
贾环闻言哈哈一笑,在她红润的唇上啄了一口,在史湘云恼前连忙正色道:“很简单,因为我很欣赏你。”
史湘云眉头一皱,道:“欣赏?什么意思?”
贾环有些慨然的叹息道:“或许也可以说是,同命相怜吧。在很早的时候,我刚醒来时,就听说过云儿你,听姐姐说的。
她说了些你的情况,又说你是如何坚强,如何乐观,如何面带笑容积极的活好每一天。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处境比你还惨,二嫂赖我偷了她的汗巾子,把我和我娘一起赶出府去了……”
“噗嗤!”
史湘云还是第一次听这事,她只听说当初贾环是要从武,在府里施展不开,扰的众人不得安宁的缘故,才会被发落到庄子上去,哪怕是暗地里的消息,也是王夫人邢夫人等人不乐意一个妾生子花费太多银子去从武……
史湘云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有些娇憨的看着贾环,问道:“那你到底偷还是没偷呢?”
咦?好像有个贼娃子男朋友很有趣一样……
贾环只好配合出一副得意的模样,弯起嘴角道:“偷了!”
“啪!”
史湘云在贾环胳膊上拍了一下,道:“你真是太不像了,难怪老太太要将你发落出去,没把你打个半死就算不错了。”
贾环委屈:“我那会儿哪知道什么,又不是只偷了那一个,我偷的东西海了去了,老太太房里的,太太房里的,大老爷房里的,大嫂房里的,还有兰哥儿的,还有……”
“咯咯咯!”
史湘云趴在贾环怀里笑个不停,笑了好久后,才靠在怀里,又想起来刚才的话题,轻声问道:“你就是因为欣赏我才喜欢我的,那她呢?”
贾环笑道:“对林姐姐,起初是因为怜惜,她的身子骨那么弱,还天天哭,当然,也是因为她长的好,我不说瞎话。咳咳!”
史湘云皱眉头:“怜惜她?老太太待她那么好,还用你怜惜?”
贾环摇头道:“也就老太太待她好了,可是,你想想,太太她们,哪个真心待见她?底下那些婆子们的话,你应该多少也听到过一些。
你想啊,老太太在的时候尚且如此,倘若有一天老太太不在了……
她的身子骨和性子又是那样,你想想,我若不保护她,怕是老太太前脚走,她也就……”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力量储备
翌日清晨,宁国府马圈旁的演武场。±UU小说,www.uu234.com
贾环身为国朝一等子,可配享亲兵八十。
为避嫌,这些年贾环只招了七十,还多是蒙满两族出身的奴隶。
原因很简单,这样的人,就算闹事,也成不了大事。
关中没有民众会自甘下贱,和异族人一起造反。
而且,因为相貌特征出众,所以隐藏不了,成不了奇兵,就不会引人忌惮……
这七十个亲兵,府上驻扎着三十,城南庄子驻扎着四十,每一旬日轮换一次。
但两边无论哪处,都一样要每天的训练。
负重跑步,骑马,射箭,对抗,冲击。
此刻,贾环负手站在校场旁,看着场中人马的对抗,他身旁还站着一人,乌远。
“远叔,可有心情,收一弟子?”
贾环淡淡的笑道。
乌远闻言,面色不变,眼睛却看到了场中那位披散着头发,一人扛着三个蒙古鞑兵硬憾的少年。
看他大冬天里,赤着的上身上流出的热汗,在晨辉的照耀下晶莹一片,古铜色的虬扎肌肉看起来充满了力量,随着他一声声的怒吼咆哮,肌肉上的汗珠被甩飞到空中,落地成冰。
乌远眼睛微微眯起,道:“是个好苗子,年纪虽有点大,但骨骼很正,最重要的是,刚烈之气更足。”
贾环闻言一喜,冲场上喊道:“赵歆,过来。”
校场上正打的欢实的赵歆闻言,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继续对抗下去。却十分懂事的退了出来,跑到贾环跟前。毕恭毕敬的行军礼,还喊了声“将主”……
都是跟喜欢看戏的蒙古鞑兵们学的。
贾环笑吟吟的看了看他。又转头对乌远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为了保护祖母,正拿着跟木棍,和一群豪门子弟的家奴恶斗,死战不退,我非常喜欢他的孝道和勇气。
远叔,您看看,可有从武的希望?”
乌远淡淡的看了赵歆一眼后,淡漠道:“根骨倒也还勉强。只是,有根骨的人多的是,但有那份毅力和心性坚持下去,却寥寥无几。
还有就是,想要从武,尤其是想要有所成,银财,最缺不得。
他虽然不错,但是。我不认为他有这个心性值得公子扶持。”
贾环用眼神止住面色涨的通红,神色暴怒的赵歆,而后正色对乌远道:“远叔,您放心。赵歆这小子是穷苦出身,自幼便受过很多苦,我想他一定不会怕苦怕难。也一定能坚持下去。
至于银财,您尽管放心。只要他坚持下去好好练,我就一定会供他习武之资。
我做人处世。最讲一个缘法。
这个孩子对了我的眼缘。”
乌远看着贾环皱眉道:“你这又是何苦?从武一道,若只开筋锻骨,万把两银子倒也就够了。可若想让他继续练下去,所耗银财,何止十万?等他从武有成后,若就此离开,转投他人,那你……”
“姓乌的!”
赵歆整张脸都扭曲了,一颗少年质朴之心受到了严重的侮辱,甚至都不将传说中无敌的武宗放在眼里,贾家亲兵们,都知道乌远的来历和基本底细,所以他并不陌生的指着乌远怒道:“不要以为世上就你一个忠仆,你能待奉圣夫人至忠至孝,我赵歆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混账,三爷与我和祖母有活命之恩,我怎会……”
话没说完,被贾环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后,赵歆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贾环对乌远呵呵笑道:“远叔,狗儿也是一个侍奉祖母至孝的人,我想,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忠诚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如果真有那么一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当自己看错了人就是。”
“三爷!狗儿绝不会有那一天的,不然,狗儿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一定不得好死!而且,奶奶也一定不会再认我的!三爷……”
赵歆猛然抬起头,颤抖着嘴唇,激动的脸色涨红,指天起誓道。
贾环瞪了他一眼,喝道:“那你就好好跟着你师父练,若是受不了疼,吃不了苦,你就离了我这地,还是回村子里打野猪去吧。”
赵歆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什么师父?”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贾环又好笑又好气的瞪着他,朝一边使眼色。
赵歆见状,陡然惊醒过来,随即狂喜莫名,不敢置信的看着乌远,尝试叫了声:“师父?”
贾环气的抬脚踹他的膝盖上,将他踹倒在地,骂道:“天地君亲师,有第一次站着跟师父说话的吗?”
赵歆连声“哦哦”应道,倒也学乖觉了,不用贾环再教,就趴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确实很实诚,没几下,额头处便一片青紫。
“蠢货。”
声音严厉的吐出这两个字后,乌远转身离去。
赵歆傻眼儿了……
贾环好笑道:“真蠢啊?还不赶紧跟上去,记住,师父骂你,是天经地义,因为他不想日后让别人骂他的徒弟,更不想他的徒弟在战场上送命,明白了吗?”
赵歆连连点头应声。
“那还不快跟上去?”
赵歆闻言又一怔,然后冲贾环嘿嘿咧嘴一笑,他虽然不善言谈,却也知道谁在真心对他好。
赵歆又跪下,给贾环磕了一个头后,被贾环踹了一脚,然后抓着后脑勺嘿嘿笑着爬起身,撒腿向前跑去。
“臭小子!”
贾环笑骂了声后,看向结束了一天晨练,走过来跟他请安说话的博尔赤。
这个蒙古少年,身上的气息愈发深沉了。
一双土黄色的细眼中,散发着狼一样的犀利眸光。
贾环知道。这种目光,是他练箭的效果。
“将主!”
博尔赤右拳重重捶了下左胸。低头行礼道。
贾环点点头,微笑道:“我听说。你和狗儿相处的不错?”
博尔赤不大会笑,点了点头,沉声道:“赵歆箭法很准,不过他比不过我。”
蒙古人从来都这么直来直去。
贾环哈哈大笑道:“对,他的弓箭天赋虽然也不错,但比不了你。所以,你也不要羡慕他被远叔收为徒弟,你们俩以后走的方向不同,明白吗?”
博尔赤闻言后。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但还是点头道:“祖父曾说过,天上的雄鹰,只会盯着一只猎物紧追不舍,地上狼群,也不会羡慕老虎的强大。将主,我明白你的意思,博尔赤有博尔赤的长处,就是我手中的弓箭。”
贾环点点头。正色道:“你想的很对,与其羡慕别人的,不如抓紧自己拥有的。
博尔赤,你记住。你手里的这七十人的亲兵队,人数虽然不多,但却被我寄予了厚望。
我希望。等到我们上战场的那一天,你们将会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只箭。箭芒所指,所向披靡!”
“是。将主!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博尔赤站的笔直如箭,厉声应道。
“好了,去吧。”
博尔赤“砰”的一声,又砸了下胸膛,而后转身退下,回到校场,列队离去。
等一干亲兵走后,校场上还有两人。
一个还能站着剧烈喘气,一个……瘫软在地,正哭的快没魂儿了。
贾环看向还能站着的那个,道:“二哥,身子骨感觉比以前强多了吧?”
贾琏闻言,一边大喘气,一边苦笑道:“是,是强的多了,不过,也忒累了些。”
贾环呵呵一笑,道:“习惯了就好。”
贾琏嘴角抽了抽,又点头笑道:“我比王仁要幸运一些,他如今在京营里,真真是被往死里操练。
前儿我去看他,他跟我哭诉,如今他连病假都请不得,还说韩家那个黑面鬼,根本不理会他打你的招牌。”
贾环哈哈笑道:“那个蠢货,不打我的招牌韩叔说不得还记不起他,他还能松快一点。打出我的名头,韩叔还不往死里练他?”
贾琏苦笑着摇头道:“三弟,我不是为他求情……我那个大舅哥,真是已经快烂到骨子里了,再那么训下去,我怕会出事。
我都没敢跟你二嫂说他的惨样,怕她又生事。”
贾环笑道:“你放心吧,韩叔是军伍老人,什么样的孬兵没见过?他心里会有分寸的。”
贾琏闻言只好点点头,又道:“我看后面园子已经开始拆了,那么些个人,在那里挖着,现在就开始干了?这地儿还没化开呢。”
贾环道:“无事,现在正是农闲时候,城外好招苦力,多招一些,也就挖开了。”
贾琏又点了点头,而后迟疑了下,道:“三弟,这起园子的花费……是不是两边均分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贾环呵呵笑道:“二哥能有这个心就好,不过不用了。杏儿从镇海侯府给我讨了二十万两银子回来,虽然被皇太孙黑心的扒走了十万两,可还有十万两……”
贾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艳羡,不过还是犹疑道:“那也不够吧,我听人说,周贵人和吴贵妃家里为了起园子,至少都准备了几十万两,两家都卖了不少田庄才凑齐的。”
贾环道:“咱们与他们不同,咱们首先不用再找地盘,就是从我府上会芳园起,往北扩展三里半地就好。其次呢,起园子用的砖石水泥,都是咱家自己产的,连各色匠人咱家都齐备,一来二去,省下来的就多了……
行了二哥,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虽说是为了接大姐姐的驾才急着起园子,可她一年也就回来一次,还不能住下,这园子终究是给老祖宗和姊妹们游玩的,就当是我的一片孝心好了。
不用再争了,等我负担不起的时候,再找二哥讨吧。”
贾琏闻言苦笑:“三弟如今是圈儿里有名的小财神,岂有银库匮乏之理。不过若能用的上,三弟只管吩咐便是。
三弟如今愈发兴旺,我在外面行走,都跟着沾大光。能出点子气力,也是好的。”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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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族规难容
第三百七十九章族规难容
贾琏走后,贾环目光淡淡的看了眼瘫软在地上低声哭泣的秦钟。
但也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秦钟许是觉察到了越来越清冷的气氛,连哭都不敢哭了,趴在烂泥里一动不动。
直到贾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才可怜巴巴的抬头看了眼。
眼中没甚怨毒和恨意,只有畏惧。
当地位相差太悬殊时,底下的人其实连恨意都生不出的。
秦钟垂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脏泥,和在马圈里熏染的马粪味道,又自怜的流起泪来……
不过,面对“强权”,他也没胆子反抗什么,甚至都没胆子去跟他姐姐秦可卿闹。
因为他心里以为,秦可卿和贾环是一伙儿的,那天早晨的事,他感觉到了……
给秦可卿告状,她一定会“出卖”他,到时候,贾环这个蛮狠的霸王,还不定要怎么折磨他哩。
唉,只能自叹一声命苦,流着泪,秦钟爬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朝他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他却不知,或许,这就是贾环连话都不愿同他讲的原因。
……
“三叔……”
贾环晨练完,刚准备回房沐浴,就在宁安堂门口看到一个小人儿蹲坐在门台前,垂头丧气的,听见贾环的脚步声后,小人儿抬起头,连忙起身,有些心虚的喊了声。就又垂下头去,耷拉个脑袋站在那里。
“兰哥儿?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
抬起头!”
贾环诧异的问道,后面一句声音加重。
他着实看不上这种畏畏缩缩的德性。
贾兰抬起头来。眼睛红肿,脸上还有两道泪痕,眼神委屈,后怕,也有羞愧。
宁安堂堂门后面,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悄悄露出,表情居然都有些兴奋。
贾环瞪眼看去,“嗖”的一下,小脑袋消失。大一点的脑袋有些木瞪,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眼神茫然的看着贾环,有些害怕,直到一只小手探出,抓着她也“嗖”的一声消失后,传来一阵隐隐的嬉笑声。
贾环抽了抽嘴角,看着脑袋愈发低下去的贾兰拳头握紧,哑然失笑道:“刚才小吉祥捉弄你了?”
贾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贾环哈哈笑道:“行了,抬起头……说说,怎么这是,一大早的。”
贾兰又抬起头。纠结着一张小脸,眼泪也重新酝结在眼眶,他撇着嘴低声道:“昨儿夜里。娘检查侄儿的功课后,很不满意。责备侄儿荒废了学业,连篇经义都解不好。
还说。都是侄儿白天里整日疯玩,骑马乱野的缘故。”
贾环皱眉道:“那你就顶嘴了?”
贾兰连连摇头,道:“侄儿岂敢如此不孝?侄儿老老实实的给娘跪下认错,保证以后一定用心读书,不再贪玩了。
可娘……娘让侄儿以后不得再骑马出去野了,侄儿小声辩解,说是三叔的意思,骑马可以锻炼身体。娘就……娘就恼了,还哭了。
侄儿赶紧认错,答应娘再不骑马,以后一定好好用功。可是娘还是哭……”
贾环无奈的摇头道:“那然后呢,你就跟着哭?”
贾兰闻言,又垂下头去,摇摇头,却不说话。
“那你怎么哭了?我不是给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吗?是你娘打你了?”
贾环面色有些不好的问道。
若真是孩子淘气不认错打也就打了,可孩子已经这么乖巧懂事了,还打?
贾兰不说话,却小心的往后收了收左手。
但贾环什么眼力,上前抓起他的左手,贾兰忍不住一个激灵,连忙往回缩,眼中眼泪滴下,看着贾环哀求道:“三叔,我没事……三叔,疼……”
贾环先看他左手,没事啊……又撩起他的袖子,而后瞳孔猛然收缩,倒吸了口凉气,只见贾兰瘦瘦的胳膊上,竟然满是密密麻麻的细孔,这是……针眼?
贾环面色陡然铁青,他深吸了口气,而后蹲下.身,看着委屈的“呜呜”哭泣的贾兰,拍了拍他脑袋,强笑道:“你娘也是想让你上进,是吧?好了,别哭了,三叔带你去找郎中,擦抹点药膏就好了。心里不许有恨意,明白吗?”
贾兰止住了哭声,看着贾环点点头,道:“三叔,我不恨,娘也是想让侄儿成为三叔这样有能为的人。”
贾环笑着揉了揉他脑袋,道:“好,那以后就要努力进学,更要努力锻炼身子骨。你想想,要成为三叔这样的人,没个好身体怎么了得?那在外面还不被人打个半死?”
“哼哼!”
贾兰闻言,想起了贾环那些光辉历史,忍不住破涕为笑起来。
不过又有些迟疑:“可是娘……”
贾环笑道:“放心,三叔去跟你娘讲道理。”
贾兰更担心了:“三叔,你不会……你不会打我……”
“啪!”
贾环在他小脑瓜上弹了个瓜崩,笑骂道:“三叔何曾打过女人?臭小子!放心,三叔从来都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走,先带你去找公孙姐姐看伤。
你说你娘也是,要打拿起鞋底子抽你屁股两下也就是了,她这是拿你胳膊当鞋底子在纳啊!
疼吗?”
“不……不疼……”
“好好说!”
“疼……”
“哈哈哈!好,一会儿你先在公孙姐姐那里看伤,等三叔去跟你娘讲完道理后,带你去街上耍耍,散散心。耍完后,心里就不许再记着这事了。三叔向你保证,以后你娘再不会这样做了。”
“真的?”
“当然!三叔什么人啊?顶天立地大丈夫。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你当初说没拿侄儿的月白勺,还拿姨奶奶的名义起誓……”
“啪!”
“臭小子。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怎么还记着?赶紧忘了,再提三叔跟你急!”
“咯咯咯!”
……
荣庆堂。
每日清早,自王夫人而下,家里的姊妹们都要来给贾母请早安。
所谓晨昏定省,都是孝道规矩。
贾母喜欢热闹,即使是大清早的,一房子的人,也开始嘻嘻哈哈的笑闹起来。
有王熙凤在里头周转。说说这个,笑笑那个,不过多是拿她自己当筏子,不一会儿,就乐的众人大笑不止。
直到贾环走了进来。
“环哥儿?不是给你说了嘛,后面园子里事忙,时间紧早上就不用过来了,怎么巴巴儿的又来了?”
贾母见到贾环进屋后,有些惊喜的嗔道。
贾环笑道:“孙儿这不是想老祖宗了吗?”
“瞧瞧!还是我这三孙子最孝顺!”
贾母乐得合不拢嘴。王熙凤不乐意了,高声道:“你们听听,你们快听听,合着咱们这一屋子的孙女孙媳妇们。一大早巴巴儿的来给老封君请安,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太阳高升后才来的!
上哪儿说理去这是?哎呀,走了走了。快都离了这地儿,让他们爷孙儿俩。好好唱个堂会!”
“哈哈哈!”
众人大笑,贾母笑的更欢快。指着王熙凤骂道:“惯的你这猴儿愈发胆大,整天拿我取乐作笑,总有一天,要撕了你这张好嘴!”
王熙凤撒娇道:“谁让老祖宗疼媳妇呢?当然,只能排到第二、三、四……七八……”
见她越往后数脸色越纠结,众人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贾环脸上的笑却不怎么好,让贾母有些奇怪:“环哥儿,你这是有甚正事?”
贾环苦笑道:“原不该打扰老祖宗和姊妹们的雅兴,只是,有一事侄儿实在恼不过。原也想私下里再谈,只是,若没老祖宗压着,怕也谈不妥。”
贾母闻言,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道:“到底是何事,还能让你恼着?你说出来,若是你有理,我给你做主!若是你无理,却也不能混闹……”
贾环苦笑着点点头,然后目光直射王夫人身后,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李纨,沉声道:“大嫂,我看你也是面善心和的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大惊,谁能想到,贾环居然会朝李纨这个寡嫂开炮!
这……
成何体统?
“环哥儿!你混说什么?”
贾母有些不乐意的喝道。
这事要是传出去,贾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人家年纪轻轻的给你家守着寡,每日里上伺候老太太、太太,下还要服侍一帮大姑子小姑子,晚上还要抚育幼子。
这般辛苦,却从未喊过苦累。
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贾家人还不满足,还想怎样?
咋不坐着蹿天猴上天呢?
李纨的眼泪都落下来了,满堂人的眉头也都蹙起。
贾环脸色却也越来越不好看,对贾母道:“老祖宗不知,刚才孙儿过来时,无意间碰到兰哥儿,小孩子哭的脸上都是泪,我问他是淘气了挨打了,他也不说。
最后孙儿检查了一遍,才发现,兰哥儿左臂上,整条胳膊上都是绣花针扎出来的针孔。
最后问明白原因,居然是因为大嫂嫌弃孙儿送兰哥儿马骑,耽搁了功课造成的。”
说罢,又对泣不成声的李纨开炮道:“你要怪你来怪我啊,你是我长嫂,你想打骂都随你,我皮硬,不怕你扎。
可兰哥儿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你怎么就能下这种狠手?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这般虐待我贾家子弟的?
大嫂,今天你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纵然有老太太护着你,我贾家族规也再难容你。”
“嘶!”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喜脉
“环哥儿!”
明显被最后一句话给震了震的贾母,面色极为不悦的喝了声。
贾环脸色难看道:“老祖宗,不是孙儿不念大嫂的好。是,她这些年对我贾家是有大功的,我承认,孙儿也极为敬重她。
可是今天这件事上,她做的非常不对,也非常恶劣。”
贾母怒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大嫂这般对兰哥儿,她心里就好受?
兰哥儿如今就是她的命,针扎在兰哥儿胳膊上一下,却也扎在你大嫂心头一万下。”
贾环还是恼:“孙儿早就跟她说过,不会管教孩子你就少管,你照顾好他的生活,督促他进学就是了。
偏不听,非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逼的跟什么似的。
老祖宗,这件事你不能再向着大嫂,不然还有下次。
您老是没看见兰哥儿那惨样,孙儿当时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那会儿大嫂子是不在跟前,她要在跟前,我非捶她一顿不可!”
“你敢?!”
贾母又厉喝了一声,喝住了贾环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下面哭成了泪人的李纨,道:“珠儿媳妇,你又是怎么回事?
上回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把兰哥儿交给他这个三叔去管,左右是他亲侄儿,他还能看他学赖?你怎么……
唉,兰哥儿呢?”
李纨哭的不能说话,贾环道:“孙儿送他去郎中那里去看伤了,一会儿带他出去散散心……”
“散心?”
众人奇怪。
贾环解释道:“大嫂这样做。孩子心里肯定又怕又气,还委屈。时间长了就会生出郁结之气。
纵然兰哥儿懂事,不会恨大嫂。可这种郁结情绪在心里憋的久了,对身子骨,对以后的性格,都会产生很坏的影响。
我刚就开导他,大嫂这样做,是为了督促他学好上进,他说他明白了。
可我担心他小小人儿心里还是想不开,压抑在心里,对他成长终究不好。
就许诺给他。今儿带他出去逛逛,玩耍半天,总要将他心里的郁气散了才好。”
众人闻言,又是霍然动容,李纨也是又羞又愧的看着贾环。
贾环还不放过她:“大嫂,我不是跟你说笑,你要表态呢,当着老祖宗的面,你要说清楚。以后绝不能再这样对待孩子了。我知道你也心疼,你是好心,可好心有时候却容易办坏事。
你以后就好好服侍老太太,和姊妹们做女红就好。顶多负责一下兰哥儿的生活,别让他冻着饿着。
其他的,不用你再操心了。
好好的孩子都给你教坏了。”
“行了。有你这么跟你大嫂说话的吗?得理不饶人了还……”
贾母又喝住了贾环,而后看向羞惭的没脸见人的李纨。道:“珠儿媳妇,你也不用难为情。有什么难为情的?要论难为情,我不比你还难为情?你好歹教的兰哥儿乖巧懂事,我比你却不如。儿子儿子没教好,孙儿孙儿将我气个半死……”
“老祖宗,您这不是冤死孙儿嘛……”
贾环苦笑道。
“哼!”
贾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又对李纨道:“环哥儿虽然胡闹,不过他一句话说的也对。
这教导家里哥儿的事,本来就是前头爷们儿们的责任,他们在外面做事,见多识广,知道怎么教育哥儿以后才能在外面更好的做事。
咱们内宅妇人却不知这些,所以容易好心做下错事。
这也是常有的事,你不必难堪。
环哥儿方才不也说了,他能体会你的好心吗?”
李纨肯开口了,用素色帕子抹去泪后,红肿着眼睛对贾母道:“老太太说的是,都是孙媳妇的错,孙媳妇见三叔(随贾兰叫)愈发成器了得,可兰哥儿却还是整天贪玩,心里焦急,才做下错事。
前儿看戏时,见岳飞之母往他背上刻字,教训岳王爷精忠报国,孙媳妇就想……”
贾母哭笑不得道:“你也是糊涂,你三弟这么一个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整天翻天覆地的折腾,搅和的我不得安宁,已经够惹人厌的了,偏你还看着好。
要是你让兰哥儿也变成小孙猴子,那我这个老婆子还活不活了?!”
“哈哈哈!”
见气氛缓和过来,王熙凤等人也可以大笑起来,不过,看向贾环的眼神却也愈发亲近了。
大家都可以感觉的出,他是真心在关爱贾兰,他是一个好叔叔。
相比之下,坐在贾母边上的贾宝玉,还比贾环与贾兰更亲一分,却……
不过,众人也习惯了……
“三叔,这次都是嫂子的错,你就原谅嫂子这一遭吧。嫂子当着老太太和太太的面,给你保证,日后再不打他了,要打也交给你打。”
李纨面色惭愧的对贾环屈膝一福,做下担保。
贾环心里的火气总算消去大半,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道:“你看你,哪有大嫂子跟小叔子行礼的,你这不是骂我吗……”
“呸!都成你的理了不是?”
贾母站在李纨这边,正色道:“今儿算是过明白了,日后兰哥儿也就真真切切的交你手上了,他可怜见的早早没了爹,以后,你这当叔叔的,就和他爹一样,要负起教导管教之责,若是教不出个名堂来,我可拿你是问!”
贾环呵呵笑道:“成,没问题。想当年我还偷过兰哥儿的碧玉碗和月白勺儿,后来又糊里糊涂的赏给他了,如今也算是……”
贾环话没说完,满堂人就已经快要笑岔了气。
连方才哭的一塌糊涂的李纨,此刻都忍不住笑弯了腰。
“猴儿。猴儿,你倒是还有脸提!”
贾母大笑着抓住一旁贾宝玉的手捏着。指着贾环笑骂道。
一旁处,林黛玉几个姊妹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贾环还得意洋洋顾盼自雄。好似那是多么了不起多么光荣的往事一般。
却让众人愈发可乐。
“呕!”
众人正大笑着,王熙凤笑着笑着,却忽然干呕了起来,众人顿时止住了笑容,关心的看去。
只见王熙凤捂着心口,使劲在那里干呕,脸色惨白。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贾母一迭声的问道。
王熙凤强笑一声,刚要起身说话,却没忍住。又伏下身干呕起来。
早有鸳鸯送上痰壶,与她接着。
贾环上前,在众人注目下,拎起了王熙凤的右手,双指搭在脉搏上,细细听了一会儿。
他虽然不精于医道,但当初为了好好习武,不得不去了解一些经脉知识。
所谓医武不分家,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许是还不能给人看病。但起码的一些脉象,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见贾环在诊脉,众人也就安静了下来,齐齐看着他。
没一会儿。忽地,贾环咧嘴一笑,回头对正紧张望着他的贾母道:“老祖宗。脉象浮滑,有二声。是喜脉。”
“当真?!”
贾母闻言,一下起身。惊喜交加的问道。
贾环笑道:“八.九不离十,孙儿可要恭喜老祖宗,这是又要做太祖母了!”
“好,好,好,好啊!”
一迭声的叫好声后,贾母忽然又冷静下来,道:“环哥儿,你刚不是说送兰哥儿去瞧郎中了吗?郎中呢?”
贾环抽了抽嘴角,知道贾母信不过他这个“蒙古医生”,就对旁边站着的鸳鸯道:“那就劳烦鸳鸯姐姐去我那边,将郎中带来,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家里的姊妹们都瞧瞧,就算是做个预防性的身体检查。”
贾母闻言忙嗔道:“尽胡说,家里姑娘们瞧病,哪次不是提前清个屋子,放下厚重的帛纱拦着面,只露一只手腕出来。
女孩子那般尊贵,哪里能跟你一般,随便让人瞧!”
贾环脸色纠结了下,惹的众人又一笑,才道:“老祖宗放心就是,孙儿岂有不知此理的道理?是个医术高明的女郎中,孙儿寻了好久才寻来的,专门给家里的姊妹们还有老祖宗瞧病的。
这医术之道,讲究一个望闻问切,这是一个系统的流程,只一样肯定是不全也不够。
而且有些时候,对着男郎中,姊妹们害羞,有问题也说不清。
看病就看不真切,身子就养不好,比如说林姐姐!”
林黛玉闻言,又是感动又是害羞,没好气的嗔了贾环一眼。
不过余光却轻轻的扫过了身旁的史湘云……
小得意?
贾环咳咳笑了两声,又道:“所以,孙儿就想着,若能寻着一个医术高明的女郎中就好了。
嘿!也是咱们家有福气,前儿来给孙儿瞧伤的那位老太医,正巧有一个痴迷医道的孙女。
她的医术,连太医院的王老院判都夸赞!
孙儿就将她给请来了,就在府上待着。
也是这几天忙着大姐姐的事,不然孙儿早就请她过来了。”
贾母等人闻言,又是一阵感叹,好孙子啊……
而后就让鸳鸯去请人了。
贾环提前打预防针,道:“老祖宗,这个女郎中年纪不大,但许是因为有真本事的人,所以脾性不算小。一会儿啊,她若是表现的不大热情,老祖宗还要多多体谅一二才是……”
“呸!”
贾母好笑的啐道:“真当我们是那无知的内宅妇人,偏你懂的多?
还巴拉巴拉个没完了,外宅的事你巴拉也就罢了,如今愈发连待人接物的规矩都要管!
难道我们还不如你懂得敬人?”
贾环哈哈大笑道:“是,是孙儿小家子气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教导
贾环真想多了,人家公孙羽也算是名门出身,岂有不知礼的道理?
来到荣庆堂后,就规规矩矩的给贾母老太君请了安。
而姊妹众人们,见了其貌不扬的公孙羽后,也愈发热情起来……
对于公孙羽来说,号一个喜脉实在太简单不过了,贾环还要装模作样的号一会儿脉象,公孙羽只看了看王熙凤的脸色,手在她腕上轻轻一搭,就确定了:“喜脉。”
王熙凤还有些不放心,道:“果真?”
她与贾琏成亲几年了,一直都没信儿,她也是急。
公孙羽闻言,也没觉得不尊重,只是淡淡的道:“天葵之信,已有两月不至了吧?”
饶是王熙凤性格疏朗洒脱,可此刻还是滕的一下羞红了俏脸,不过事关重大,她还是轻声道:“以前也有时候不大准……”
说着,眼睛有些水汪汪的看向了贾环,害羞……
贾环干咳了声后,对公孙羽道:“劳烦姑娘,给二嫂诊脉后,再给我家老祖宗和诸姊妹们看看。若是需要甚药,只管说便是,这边没有的,我那边多半都有。要是还没有,不管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开口便是,我都能寻来。”
公孙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亮光,属于女学霸的亮光……
不过,她也只是轻轻点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叮嘱罢,贾环对贾母笑道:“都是女孩子的病,孙儿待这里不合适。就先告退了,带兰哥儿出去耍耍……”
贾母点头笑道:“你去吧。仔细别惊了马。”
贾环笑道:“不会……”说着,又看向贾宝玉。道:“二哥,一起走吧,你也去看看秦钟。这小子最近和链二哥一起跟我亲兵队训着呢,想来有一肚子委屈要跟你讲。”
贾宝玉脸色有些讪讪,不敢看贾环,而是看向贾母。
贾母不大放心贾宝玉跟贾环这个魔王去混,担忧道:“好端端的,你训秦钟作甚?”
贾环笑道:“他那身子骨太弱了些,风一吹就能倒。他爹去金陵做官时。托我代为管教一番。前儿一直没得闲,最近不是正好闲下来了吗?就训他一训。
读书做学问我管不来,但锻炼身体还是没问题的。
他太瘦弱了,病怏怏的,若是出点事,孙儿日后须不好见他爹,所以就拉着练一练。”
贾母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转头跟贾宝玉道:“你听到了?不是坏事。”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看到贾环的目光后,登时心中一慌,垂下头去。
贾母见状。也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是我这两天没见那个孩子,才问的宝玉。与他无干。”
贾环笑着点头道:“没事,关心朋友也是一种美德。行了。走吧二哥,让公孙姑娘早点给老祖宗瞧瞧。保佑老祖宗长命百岁。她老人家只看兰哥儿和二嫂的孩子可不成,我还指望她以后给我带孩子呢!”
“哈哈哈!”
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只有贾环说的出,也让刚才微微凝滞的气氛又活跃起来,还让几人羞红了脸……
……
“来这逛过么?”
神京南城城厢处,贾环和贾兰两人从过街天桥上走下,手里一人端着一碗卤煮,吃的稀里哗啦的,贾环看着眉头郁气渐渐散去的贾兰,笑问道。
贾兰闻言,看着贾环咧嘴笑,摇头道:“没,娘说,不能来这种地方,仔细花子拍了去。”
贾环哈哈大笑道:“你娘说的也对,每天都有孩子被花子拍去,尤其是你这样,穿的干干净净的富贵家子弟,最受花子欢迎。
日后若想来,别和贾菌两个人偷偷来,还要带上随从,最好从三叔那里叫两个亲兵陪着。
男人做事,一定要为自己负责,一点大意,就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得不偿失时,悔之晚矣。
记住了吗?”
贾兰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三叔,我记住了!”
贾环哈哈笑道:“记住就好,小小年纪,别那么深沉……
走,咱们再去前面逛逛,好像还有杂耍的?
唔,想吃冰糖葫芦?成!不过刚才是我请的客,这回该你请东道了……”
贾兰:“……”
而后叔侄俩一起大笑了起来!
“回去别给老祖宗告状啊,不然我揍你!”
“咯咯咯!”
……
“好!”
看一个与自己差不离大小的小丫头子,竟然用脚尖堪堪顶起一个瓦罐,并用另一只绷紧的腿缓缓站了起来,贾兰激动的大声叫好,用力拍起手来。
等看到小姑娘保持着姿势,缓缓站在竹竿顶,被人用头支起来时,贾兰一张嘴张的老大,小拳头紧紧的攥着,小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最后看到人家小心翼翼的成功跳下来后,贾兰彻底没了往日小老头似的沉稳了,小脸儿涨的通红,跟着周围人一起又跳又叫的尖声叫好。
等到杂耍团的掌柜的拿着一个铜拔四处讨赏钱时,方才看热闹激烈叫好的人,一文两文打赏的不多,转身就走的人不少。
不仅转身走,还啧啧撇嘴不屑点评,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刺激,也不够惊喜云云。
这就让贾兰太不忿了,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小姑娘有些黯淡的神色后,愈发激愤,不过还好,他只是转头跟贾环抱怨,没有鲁莽的上前去打抱不平。
“三叔,哪有看白食儿的理,看白食儿就看白食儿,偏还这般说。这些人忒也不讲究了!”
看着面色涨的通红的贾兰,贾环好笑道:“你为何这般着恼?”
贾兰激动道:“三叔。不是侄儿没个定性,实是他们太不地道了。
人家辛辛苦苦的表演。他们看完后不说赏些辛苦银子也就算了,只当他们穷。
偏还站着说话不腰疼,看完后又说人不好。
侄儿就奇了,不好他们还看个甚?”
贾环呵呵笑道:“那你觉得好不好?”
贾兰重重点头,道:“当然好看了,若是不好看,侄儿也不会和三叔在这里看了。不好看谁还看,又没坏了脑壳……”
贾环道:“那你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做这般说?”
贾兰摇头。
贾环道:“其实倒也没什么,一来嘛。许是有人真的太穷,一两个铜板对他们来说,和月亮差不多大。”
贾兰摇头,道:“可是侄儿看他们嘴里多半在嚼着吃食,身上穿的也不比别人差。”
贾环笑着夸道:“不错,有眼力。那你说说看,既然他们明明有银子,偏又舍不得,只去看白食儿。是为什么?”
贾兰皱眉想了想,而后看着贾环道:“说明他们的吝啬,不懂得尊重。”
贾环点点头,赞了声。又道:“那吃了白食儿不说,还在背后说人表演不精的人呢?”
贾兰闻言,小脸上满是鄙夷厌弃。道:“这种人就是……就是癞子,品性里都是坏的。”
贾环笑道:“既然他们是坏的。是癞子,那他们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呢?”
贾兰闻言一怔,有些迷茫的看着贾环,不解其意。
贾环抚着他的脑袋,教导道:“兰哥儿,你记住,一定不要做这种混赖的人,太没出息,因为他们已经舍弃了他们的脸面,为了一两个铜板,就可以去不要脸。
瞧瞧,连你这样一个孩子都会鄙夷这样的人,何况其他?
这样的人,不仅丢了他自己的人,更丢尽了他爹娘和祖宗的颜面。”
贾兰听贾环说的这般严重,觉得有些过了,惴惴道:“三叔,许是……许是真有人穷呢?”
贾环奇怪道:“那为何别人不穷?为何别人会一个铜板两个铜板的往里丢,别人看后怎么不说怪话?
穷还不赶紧想法儿去赚养家的银子,还在这里看杂耍?
兰哥儿,你记住,穷不是丢人的事,这大家都知道。
谁都会说一句莫欺少年穷。因为只要肯脚踏实地的努力,大家都能摆脱贫穷。
但穷更不是一件值得骄傲,不是可以用来傍身,为错事辩解的光荣事。
穷,一定是一件耻辱的事,尤其是那种以穷为借口,去光明正大行无赖事的人,最令人瞧不起。
你万万不可做这样的人,记住了吗?”
贾兰闻言重重点头,道:“我记住了,三叔,我以后一定不会做这样的混赖之人,也不会做小气的人。”
贾环哈哈大笑道:“成,不做小气鬼,既然你看的那么高兴,就给人多打赏点,对咱们不算什么,可对别人,却是生活的口粮。”
贾兰闻言,高兴的重重点点头,还跳了跳踩着一双鹿皮小靴子的脚,倒是与普通孩子一样了。
他从怀里掏出装银子的荷包,解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锭二两的小银锞子,然后有些惴惴的看着贾环,道:“三叔,我给他们这些,行吗?”
贾环笑着点点头,道:“是个心意就好。”
贾兰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绽开,叔侄俩都笑的极为灿烂。
不过,让贾环有些抽嘴角的是,贾兰没有将银子直接给来讨赏的人,而是跑进场子里,塞进了那个瘦瘦的大眼睛小姑娘手里,羞的人家姑娘红了一张营养不良的小脸儿。
贾环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从袖兜里取出一块十两的银锭,交给了正想回去救女儿的汉子手中。
那汉子看到银子后,顿时止住了脚步,有些迟疑的看向贾环。
贾环微笑道:“放心吧,我们不是恶霸,他只是个孩子,一个好心的孩子。”
……
ps:原著里,李纨极为小气,看重财务,一个铜板比月亮还大。贾兰则被李纨教的牛心古怪,小心眼小气鬼,长大发达后愈发成了一个抠门小气的人,贾家落难后,都未接济,所以原著第五回中,对他母子二人的批语充满了冷言讽刺。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奇葩
杂耍艺人虽然常听人说,富贵人家的子弟知人事早,不过,再早也要十一二岁。
他女儿旁边的那个哥儿,看起来也就八.九岁而已,想来无事。
又经不住贾环赏银的诱惑,汉子跪下磕了个头,大礼谢赏后,小心翼翼的将那锭十两重的纹银放进怀里,给贾环赔了个谦卑的笑脸后,又去跟别人讨赏去了。
有了贾环这个重赏,后面的人倒也不好意思空手,或一二个铜板,或三五个,都有。
不过是个心意,贾环没有嘲笑他们给的少。
相比起来,贾环的十两,未必就比他们的一二个铜板更值钱。
因为十两银子对贾环来说,微不足道。
但一二三五个铜板,对于这些人来说,许是就是一顿饭的饭钱。
笑着跟周围人点点头后,贾环又看向贾兰。
这小哥儿,给了赏钱后却没回来,居然挨着人姑娘坐下,聊起天来。
贾环见状,忍不住哑然失笑。
只见那姑娘极有些不安,但许是见到了这“小登徒子”的长辈打赏了那么些银子,也只能强忍着委屈。
对于“小登徒子”的问题,一一作答着。
一双大眼睛,却一直怯怯的随着她爹转……
忽地,小姑娘眼睛睁的愈大,小脸愤怒的发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唬的一旁的贾兰一跳。
他自忖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呀,正想辩解一二,只见那小姑娘指着人群里一人。大声道:“爹,那个贼人又来了。就是他,快抓住他。他又偷咱钱了!”
说罢,小女孩儿也不顾一旁还在啰嗦“谁,谁,谁偷你银钱”的贾兰,速度极快的朝人群里跑去。
贾兰也不知怎地,居然担心起来:“二丫,你小心点,仔细被歹人伤着,哎呀!”
许是心虚。回头看了眼贾环所处的地儿,见贾环没有恼,还在吟吟笑着望他。
贾兰一跺脚,竟然朝那小丫头追去。
贾环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韩大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贾环便知道,韩三已经追了上去。
他便也不急不缓的跟在贾兰身后,看他要如何处理。
走过天桥桥洞,又几经折拐,看热闹的人早就没了耐性。舍弃了这处,去别处瞧热闹去了。
等拐到一处胡同里,就剩下贾环叔侄、韩大并前头的杂耍父女二人,和前头被踩在地上的贼人和韩三。
“爹。就是他,就是他!”
小女孩儿虽然瘦小,但应该是经常锻炼的缘故。身体并不虚。
跑了老长一段路,居然也不气喘。
反倒是贾兰。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富贵子弟,此刻跟条小狗似得就差吐出舌头来喘气了。
小女孩儿的叫声没有让杂耍的汉子太过高兴。眼中却多了许多担忧。
他有些不安的回头看向贾环,拱手道:“这位贵人,小人贱姓朱……”
贾环摆手道:“萍水相逢,只路不见不平事罢了,无需多想。若非我这侄儿古道热肠,我也不会多事。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动机。”
那朱汉子闻言一怔,没想到贾环说的这般直白,不过随即一想,便苦笑出来,道:“果然是小人之心,在下父女二人身无长物,竟还担心贵人的用心,岂不是可笑?”
贾环不耐烦说这些,用眼神看了眼被韩三踩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好奇道:“这是贼吗?听你女儿的意思,还不止偷了你们一次?”
朱姓男子苦笑了声,道:“说来贵人许都不信,此人不仅不是贼人,还是官府里的公人。”
贾环讶然,道:“什么?”
朱姓男子点头道:“小人不敢欺骗贵人,此人名唤泽琰,是长安县县衙刑科负责案牍的差人。”
贾环惊讶道:“那他怎么还……”
朱姓男子苦笑不已,道:“贵人啊,这人吃百样米,故生百种人。
此人经常来看小人的杂耍,以前还只是看白食儿,看完就走,小人也不好说甚。
但不久前的一天,他忽然打赏了两个铜板,小人也谢过了他。
可谁知,小人转身后,他就将小人的钱袋给顺了去,小女当时虽然看到,可人太多,追赶不及……”
贾环皱眉道:“你这钱袋里,也没几个钱啊。他既是官身,就穷到这份儿上?”
朱姓汉子闻言后,脸上的笑容就更苦了,摇头道:“他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家里亦有宅有产。而且,他偷去的银钱,并不是给自己花用,而是舍给了一些……”
“穷人?”
贾环有些目瞪口呆道。
朱姓汉子摇摇头,道:“是一些混赖的癞子。”
“什么意思?”
贾环不解道。
朱姓男子解释道:“就是一群游手好闲,整天也不做事,有一顿没一顿的混吃等死的懒汉。”
贾环愈发不解,道:“我知道世上肯定有这种臭虫,可,与泽琰何干?”
朱姓男子可能也是至今都无法理解,道:“他说,他有责任为穷人服务,不能让他们饿死……”
贾环和韩大彻底震惊了,这尼玛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人都有。
贾环走上前,用脚拨动泽琰趴在地上的头,露出一张其貌不扬很普通的脸,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
但脸上的神色却是极为认真……
贾环见状,抽了抽嘴角,道:“喂,纵然你有圣母之心,愿普度众生,那为何不拿出你自己的家财,散给他们,让他们去买吃的。这样岂不是显得你逼格更高?你偷人家卖艺人的银钱作甚?”
泽琰哼了声,道:“既然他们在卖艺赚银子。就有被人偷的觉悟。”
“啪!”
韩三着实气不过,一脚踹他脑袋上。踹的泽琰嘴巴磕在地上,啃了一嘴的臭泥。韩三不解气的怒骂道:“你狗娘养的这是什么歪理?”
泽琰居然也不恼,一副举世皆醉吾独醒的模样,哼了声,道:“你不懂。”
韩三还要动手,被贾环摆手止住了,贾环对已经是一脑门子浆糊的贾兰笑道:“你能明白他的意思吗?”
贾兰连连摇头,拨浪鼓似得,小脸纠结道:“三叔,这世上。竟还有这种人?”
一副见了鬼……不,应该是见了鬼,鬼还在吃.屎的恶心模样。
贾环哈哈大笑道:“方才这位先生不是说了吗?世上人吃百样米,自然就有百样人。林子那么大,什么样的鸟人没有?”
“噗嗤!”
听贾环说的有趣,贾兰还在纠结着,倒是那朱姓汉子的女儿笑了出来。
倒也玲珑,惹的贾兰再三瞅去……
贾环呵呵一笑,也不理睬。转头对韩大道:“大哥,对这样的人,有何法子?”
韩大冷着脸看泽琰,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道:“只需下个条子给长安县县令,革去他的公职即可。”
“别别别,千万别啊!”
始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泽琰听闻韩大之言后。顿时慌了神。
他不怕朱姓父女,因为这种无权无势的草民。别说没银子也没胆子敢去衙门告状,就算去了。他也不怕。
因为他娘以前也在衙门里做一些杂事,在衙门里老熟人很多……
那些人哪怕念他娘的旧情,也不会理睬朱姓父女。
但眼前之人显然不同于朱家父女,只看他们身上的衣裳,就知道非富即贵。
再听韩大口中,连长安县县令都能随便下条子,更不是他娘那点井水旧情就能够扛的住的。
泽琰不敢再举世皆醉吾独醒了,他连连爬起来,跪着磕头不止,哀求道:“贵人开恩,贵人开恩,给小人一条活路,给小人一条活路吧。”
韩三气道:“你偷人银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人一条活路?”
泽琰避口不谈此事,只是求饶:“贵人开恩啊,小人家中还有五十老母,还有三岁稚子,若无公事在身,小人全家都得惨死啊……”
“呸!”
那朱家女孩许是怕贾环心软,跳出来啐道:“你这害人精!只你家有老母幼子要养,你就求人活路,可怜我娘至今病倒在床上,无钱沿医请药,呜呜,你却把我们辛苦赚的银子散给混赖子……”
说到伤心处,朱家小丫头哭了起来。
但奇葩的是,泽琰居然还铮铮有理道:“你家要活命,难道那些穷人就该死吗?我既是公人,就要为他们做主。”
这下,韩三连打他的心情都没了,满脸不可思议道:“就你他娘的这幅德性,长安县的主事们到底收你多少银子,才放你进去的?”
泽琰闻言,面色隐隐露出得意之色,道:“我一两银子都没花,我娘和主事们的关系好着哩!”
“噗嗤!”
韩三生生被这奇葩给气乐了,这得是多光荣的事……
朱姓汉子气的不行,骂道:“他娘也是这样一个讲不通道理的老虔婆,这厮仗着公人的身份,勾骗了别人家的女儿,还祸祸大了肚子,孩子生下来后,他娘将孩子抢走,却不认人家姑娘了,害的人家姑娘上吊自尽。
他家的私生子,如今都三岁多了,每天都被他家那老虔婆带着,如今小小年纪,也教成了这幅歪样。
他家家风如此,谁要跟这畜生较真,还不活活气死!
我们草民百姓,遇到这样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能将偷去的银财要回,就是大幸了。
不止如此,若是贵人能将他公职革去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小人也只好带着小女远走他乡。”
贾环理解的点点头,虽然对他来说,泽琰不过一狗屁不算小人,但对普通百姓而言,却是真正官儿,得罪不起。
贾环道:“放心吧,他会被革职的,还会被打板子,论盗窃罪关押一段日子,你们放心就是。你们去吧……”
“三叔……”
贾环说没说完,就看贾兰忽然非常不好意思的唤他。
贾环见他一脸害羞的表情,眼神不时往一旁那个朱家小丫头身上瞅,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好小子,不愧是我的亲侄儿!”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