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凝魂草
楚然和荆秋雨在仙灵谷分开,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临时组队。任务完成之后,各有各的事情,不管是楚然还是荆秋雨都有那么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两人分开的很爽快,一个点头示意,不需多说,互相转身离去。
对于荆秋雨而言,为什么要将他最重要的秘密告诉楚然,不过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人能够记住他,不是现在这个荆秋雨的他,而是曾经五百年前道宗精才绝艳的那个他。即便是躯体在南离之火下被焚烧殆尽,不屈的灵魂依然永存世间。他从熊熊的烈火中走出,复仇的灵魂从地狱回到人间,世人已将他遗忘。复仇的镰刀举起,他希望有个人见证这一切,这是一场复仇,而非屠杀。
楚然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是谁的人,他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存在,时时刻刻警醒他,他是谁。
而楚然,荆秋雨于他来说,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从烈火地狱中回到人世间的冤魂,本该满心愤懑怨恨,灵魂却依然高洁。如此不可思议,真让人想要亲手玷污那个高洁的灵魂。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荆秋雨和他是不一样的。越发是这样,越让人期待,仇恨是毒,是利刃,是枷锁,仇恨可以是任何东西,独独不可能是解药。
我身陷烈焰火海之中,身若烙铁,心如冰川,我双目已瞎,看不见尽头,寻不到出路。唯有将整个世界拉入火海之中,世人与我作陪,我方能寻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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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楚然长的太过柔弱无害了,他行走在仙灵谷内,短短几天,就遭遇了好几拨的打劫。秘境之中,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并不鲜见。无论是哪个世界,劫匪和强盗总是不缺的。
而楚然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他骨子里比谁都凶狠,比谁都嗜血,却偏生长了一副孱弱无害的身体,一张清冷俊秀的脸。总有那么些眼睛不好的人,前来找死。
那些打劫他的人,最终都被一寸寸打断了骨头,浑身被剥的精光,只留下一条底裤,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我不杀你们。”楚然的面色冷然,声音冰冷毫无温度,像是这仙灵谷内阴冷潮湿的天气一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的运气。”
说完转身离去。
“啊!”的一声惨叫。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现出身来,一刀捅穿了那几个人的心口,浓郁的血腥味盖过了草木的芬芳。这是曾经被这些人抢劫过,侥幸不死逃脱的人。作孽的人,头顶总是悬着那么几把刀,黑暗中总是有仇恨的目光窥视着他们,如影随形,一旦逮到机会,便是不死不休。
凝血草喜阴,长在丛山阴面。楚然沿路采药草,三日之后,终于来到了丛山的阴面。与阳面不同,阴面多雨水,连绵不断的细雨,潮湿阴冷。草木沾染着雨水,被洗涤的山林,纤尘不染,翠绿茵茵,生机勃勃。
那是一处连绵的山坡,绿草成荫,草丛里又夹着无数的药草灵草,混在一起,不仔细辨别,难以分清。楚然撑着一把油纸伞,雪白的伞面,墨色的伞骨。他身后背着一个药篓子,时而弯腰在山坡草丛里踩着药草。
凝血草稀少,往往一大块草地只生长了一株。不过楚然并不介意,因为除了凝血草,这片山坡还长了许多其他的灵草,这都是灵石,顶多花费些功夫罢了。
等王家的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一个撑着油纸伞,黑衣红裾的纤弱少年,弯腰采药。细雨绵绵,丛山峻岭,远山如黛,近处草木青翠,就像是一副空山新雨的水墨画,画与少年,相得益彰。
“你确定是他?”王行一问身边的人说道。
“是他,就是他!”他身旁的一个瘦高的修士连忙说道,“少爷你别被他骗了,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老四老五就是死在他手上!”
“你有没有闻道什么味道?”王行一突然说道。
“什么味?”他身边的修士闻言怔了怔,说道。
“闪开!”王行一突然爆喝出声,一把推开了那修士,剑出鞘,一剑刺下,一条碧绿的细蛇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啊!”一声惨叫。
只见从草地上一条细长的蛇爆射出来,直扑那瘦高修士的脸。眨眼,那修士的脸便发青了,片刻浑身僵硬,往后倒在地上。
窸窸窣窣。
草地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王行一和他身后的一干人顿时头皮发麻。
草丛间一阵抖动,爬动的声音。
只见无数青绿的小蛇爬了出来,朝前方那瘦高修士的尸首爬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这群铁血的汉子生生打了个寒颤。
“少少少爷,他……他怎么没事!”王行一身边的一个修士哆嗦着声音问道。
王行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前方撑着油纸伞,姿态闲适随意,宛若林中漫步的瘦削少年。草木野兽比人类更加敏锐,比起依赖自己的双眼看这个世界,看人,看事,看物的人类,它们更相信自己的直觉感官,所以它们不会被双眼所蒙蔽。那个少年,身上有着让冷血剧毒爬虫野兽都为之忌惮恐惧的森冷气息。
“走!”半响,王行一咬牙说道。
丛山阴面,剧毒之物,死亡之地。
素来,无人敢涉足。
这回是他托大了!
王行一带着他手下人,匆忙逃离。这块看似如诗如画的山坡草地,草丛灵草之下不知藏着多少剧毒之物,稍有不慎就成为了它们的口粮。
楚然小心翼翼的挖出了一株凝血草,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他的四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缭绕,无数的细长青蛇躺在草丛里,雨水洗刷着它们的尸首,顺着雨水,蛇血渗入土地里,滋养这片草丛。
为什么这片山坡草丛能够生长出如此多的灵草?为何这里的灵草比之其他地方长势更好?以灵血为养料,尸首腐烂入泥,长出来的灵草比之其他地方更加的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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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株凝血草采集完了,楚然离开了这片背阴山坡,朝下一个地点走去。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一片辽阔的湖泊旁,湖泊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楚然有些口渴了,来到湖泊前,拿出玉壶,舀了一壶水。
却忽然从前方树林里跑出一个人来,浑身是血,那人看到楚然,就两眼放光,几步跑到他面前。
“救我!”那人说道,说完两眼一闭身子朝前一倒,就晕了。
晕了还不忘两手死死的抱住楚然的腿。
“……”莫名其妙被人抱住大腿的楚然。
楚然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血人,穿着浅黄色的衣衫,头上戴着白玉冠,冠上镶嵌着一颗浅紫的宝石,那颗宝石蕴含着无穷的灵气,那是一件防御灵宝。腰间挂着玉坠,脚上穿着的是号称千里神行的长靴,一身穿戴至少是上亿的灵石。
这是一个土豪!
壕的没有人性!
这么一个土豪,岂能见死不救?
于是楚然就继续拿着玉壶舀水,盛满水之后,将玉壶收了起来。然后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单手拎起那人,按到水里,按下去,拎上来,按下去,再拎上来……
土豪竟也没被他淹死。
几下之后,这人就浑身干净了,一身血迹被洗刷干净。
楚然将他丢在地上,只见他黑发湿漉漉,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却是五官俊美,长相贵气俊逸。但是看着长相气质和衣着,必然又是一个世家子。
楚然暗忖,今年仙灵谷来的世家似乎过多了些,来的世家的质量也未免太好了些。
眼看着那壕无人性的土豪要没气了,楚然拿出一颗丹药,喂进了那人的口中。还好心的喂了他几口水,当然是他洗了澡之后的水。
不知过去多久,陈留衣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满天的星辰闪烁,迷离而清冷。
得救了!
陈留衣起身坐直了,他目光往旁边一扫,就看见了坐在他左边的楚然。墨衣红裾的少年,清冷俊美,眉目精致至极,却冷的难以接近。他的身前,是一片无边的湖泊,月下,湖面波光粼粼,湖水深幽。
“是你救了我,多谢。”陈留衣说道。
楚然转头,目光看着他。
陈留衣顿时呼吸一窒,那人的眼如同这湖水一般,冷然深幽不可测。
“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楚然声音幽幽地说道。
“你救了我,你是。”陈留衣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不过还是诚实的回答了。
楚然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说道:“我不是,所以我没想救你。”
“是你抱着我的脚不肯撒手,没办法我只好救了你。”楚然说道。
“咳咳……”脸皮还没修炼到那么厚的陈留衣。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人有好报。”陈留衣说道。
“你是在提醒我,其实我可以砍掉你的手吗?”楚然声音在凄冷的月色下格外的冷然。
“……”陈留衣。
“为了救你,我可是用了一颗珍贵无比的丹药,那本是我用来保命的。”楚然声音幽幽道,并且恰逢时候的唇角流出了一道血迹。
“!!!!!!”陈留衣。
赶紧的陈留衣,掏出了一件小极品的防御灵宝,递过去,语气大义凛然的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收下!”
楚然目光看着他手里的那件防御灵宝,嘴角翘起,“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
说着,伸手就接过了灵宝。
陈留衣感觉心塞塞的,说好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呢?他眼睛偷偷地瞅着这墨衣的少年,少年的颜色当真是清俊至极,即使是见惯了各色没人的陈留衣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美的触目惊心,明明是清冷至极的人,却偏生让人一眼看去恍如看见了世间浓稠至极的艳色,又无端的清冷,又冷又妖。
如果是他,他愿意以身相许,陈留衣心中偷偷地说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楚然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上回对着我心怀不轨的人,现在估计还在闭关修炼。”
陈留衣不明所以,神色却讪讪,连忙扭过头,知道自己偷看被发现了。
“修炼葵花宝典。”楚然说道,语气幽幽,“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他舍不得切掉那孽根,我就好心的替他解决了后患。”楚然道。
“……”陈留衣。
陈留衣,师叔说得对,美人都是凶残的!
第51章 元灵果
楚然随意的坐在草地上,墨色绣着精致复杂花纹的衣摆随意的散落,毫无顾忌。他的身后不远处,陈留衣打坐入定调养伤势。
楚然的神色漫不经心,眼神也随意,就这样在湖泊前坐了半个时辰。半个时候后,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稳定了下来,他起身进了树林。
陈留衣是被一股香味引得清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只见前方湖泊前火堆燃烧,上面烤着一只鸡。烤的金黄滴油,香味扑鼻。天色已黑,月光照耀在湖泊上,波光粼粼。那个救了他的少年,正蹲在湖泊旁,眼睛一眨也眨的盯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留衣瞧着楚然一双眼睛盯着湖面看了半响不动,忍不住出声,“你在看什么?”
“看水。”楚然说道。
陈留衣不解,水有什么好看的。
“水里,有鱼。”楚然又道。
陈留衣还是不解。
楚然语气幽幽的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非要兼得,如何?”
说完,便手往水里一抓,探出水面,一条鱼被他抓在手上活蹦乱跳。
“……”陈留衣。
看着前方的楚然,动作利落的破鱼腹,刮鱼鳞,忍不住说道:“熊掌何在?”
楚然一声嗤笑,语气漫不经心道:“你面前不就是。”
陈留衣目光看了一眼他面前火堆上烤的金黄滴油的烤鸡沉默,无语。
楚然手上抓着鱼,走了过来,随意的拾起一根树枝将其串起来放到火架上烤。然后又拿起熟了的烤鸡,递给身旁的陈留衣,陈留衣一言不发的接了过来。
夜色静谧,无人说话。
楚然目光看着远方,眼神漫不经心。陈留衣低头兀自吃着烤鸡,动作斯文优雅,即便是落得如此窘迫处境,依然姿态清贵,可见自小所受的贵族优雅的风范教育已经融入他的骨血。
吐了一地的鸡骨头,陈留衣手绢擦着手指,一根根擦过,便是指缝也不放过,低头垂眸,眼神专注的看着手指,一心二用说道:“仙灵谷有个疯老头,一身黑袍,头发灰白,在谷内大开杀戒,见人就杀。”
顿了下,他继续道:“你小心些,我就是被他所伤,他修为不到筑基,堪堪半步筑基,但是我瞧着他的战力不比筑基弱。”
陈留衣此言是在提醒楚然,却并没有说实话。那个疯老头疯疯癫癫,神色癫狂,说他是见人就杀,倒不如说是疯狗一样胡乱攻击。听他言语,是被人夺了宝贝,却不知那小贼是谁,故而才会见人就咬。这谷内不少人都被他攻击了,打不过就逃,那老头也没死缠着不放,想来就是心下愤怒胡乱攻击以发泄。
但是陈留衣比较倒霉,他是雷灵根修士,因为如此,所以被那老头死缠着不放,口口声声说他是偷了他灵草的小贼,要他将宝贝还给他。天可见的,他哪有得了什么宝贝,简直是千古大冤!宝贝连根毛都没见到,还惹来一个疯子追杀,去了半条命,真是晦气!
楚然闻言,神色不为所动,似乎不在意,语气随意的问道:“疯子?这世上还真有人没有缘由的造杀孽?也不怕被雷劈?”
“好像是宝贝被人偷了,在抓贼,见人就是贼。”陈留衣说道。
楚然垂下眼眸,心下有了计较。
这真贼遇上了背了黑锅的假贼,也算是世上难得的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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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
陈留衣道:“在下药王谷陈留衣,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伤势已无大碍,就此告别。”
楚然语气淡淡,道:“不必,你我钱货两清,恩情不敢当。”
陈留衣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这人是真高尚还是见钱眼开,鼠目寸光。不过是一件防御灵宝,虽然价值不菲,但也仅此而已。而若是让他欠下一份人情,那价值可要远超过那件防御灵宝。
看着,不像是个庸俗的人。陈留衣心道,一声告辞转身离去。
楚然目送他离去,心下若有所思,药王谷的人。看来今年这仙灵谷不同凡响,引来了不少人。如此盛况,必有异宝出世。只是这宝贝在何方,楚然却是一无所知,但是心却是动了。
楚然素来是个胆大心黑的,既然是无主宝贝,人人可得之。重点是,这里是仙灵谷。仙灵谷只可炼气修为的修士方可进入,就算是夺宝打起来,楚然也自觉地无惧,打不过总能逃了。所以,他便起了争夺之心。虽有意争夺,却毫无线索。不过,他不知道,有人知道。
两天之后。
“你要找的人,在东边的千鹤峰上。”一陌生修士说道。
楚然得到了想要消息,将奖赏给了那人,转身离去。
“一共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半步筑基修为,两个练气九层。”看在雇主出手大方的份上,这修士出言提醒道,虽然不知道楚然的目的是什么,但也不愿看他去找死。
楚然脚步顿了一下,“多谢。”
随后继续抬脚走了,神色依旧冷淡。
半步筑基,难以对付。以他眼下的修为,不是对手。楚然改了主意,决定找个地方闭关,先提高修为要紧。有了决断,楚然便寻找隐秘安全的地方闭关。
半日之后,他来到一个隐秘的山谷。
楚然手上是一株千年的洗髓草,他深黑幽暗的眼眸看着手中的洗髓草许久。许久之后,他服下了洗髓草。药性发作,一寸寸疼痛自经脉传来,楚然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毫无血色。
咬紧了牙关,痛的神色扭曲。仿佛听到了体内骨骼破碎重组的声音,药性一遍遍的冲刷经脉,骨骼一次又一次的碎裂重组。唇角的血迹流出,而后是大口大口的吐血,浓稠的结块的血。洗髓草的药性霸道,洗髓伐骨向来是难以忍受的疼痛的过程。即便是身体强壮健康的修士都难以忍受,更别说是楚然这个病秧子。
不过病秧子有病秧子的好处,长期处于病痛折磨中的楚然,忍耐力远比一般的修士强。所以即便是疼的骨头的碎了,恨不得满地打滚,他却依然承受着,忍耐住,一波波的疼痛传来,以惊人的忍耐力承受住,丝毫没有过放弃的念头。
与天争命,与道争锋。
楚然的浑身都开始渗血,透过毛孔,冷汗与血液交织。
这个洗髓伐骨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楚然一共服下了三株洗髓草,一般人也只能承受住一株,但是楚然体质特殊,能够承受三株洗髓草的药力。
三天之后,楚然浑身都是血,血糊了一脸,当真是像是从血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浑身黏糊糊的,难受的紧。他找了个水潭,脱了衣服就下水。
整个人浸在水潭里,黑发披散,如墨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圆润的肩头,白皙的皮肤,略显单薄纤细的手臂,毫无瑕疵如玉的腰身。
楚然面无表情的想,他的体质提高了一截,战力翻了几倍,持久力也增强了。以往楚然打斗的方式都是速战速决,恨不得一招秒杀对方。他爆发力强,但是持久力很差。或者该说,正是因为他体质弱持久力不行,能够坚持的战斗时间短,所以不得不爆发力强,以节省时间。
眼下,他大概能支持半小时的战斗,这个时间眼下足够。
修为也进阶了,炼气八层的修为,直接进阶了两层的修为。看来这体质的提升,对于修为来说进益很大。楚然的体质一直在拖他的后腿,否则他的修为不会多年没有寸进,也就是这几年身体在顾夷的调养下逐渐转好,加之他修行的坚持不懈,修为才跟上一般人的水准。否则以他的血脉体质以及天资悟性,何以才如此修为。
练气八层的修为,还不够。对方有一个半步筑基,筑基和练气是天差地别,即便只是半步筑基,但是对上,依旧是胜算微弱。至少得练气九层的修为,否则那就是找死。楚然想,还是得再升一级才行。
他一边想着如何提高修为,一边浸泡在水潭里,自地底涌上来的泉水温热,不似一般的带着寒意的水潭。这股温热,传遍了楚然的四肢五骸,一股热气自体内涌起。
楚然神色有些讶异,却是没想到这随意找的一个水潭,还有这个疗效。当下,楚然便有了主意。他拿出自沙海的药谷里得来的元灵果,一颗元灵果能有百年的灵力。他一共得来十几个元灵果,一口气服下三个。三百年的灵力在体内涌动,配合水潭的疗效,楚然阖眼入定,运转周天。
灵气修复了因为服用洗髓草洗髓伐骨霸道的药性留下的身体损伤和隐患,滋养了经脉骨髓肺腑丹田,巩固了修为。充沛的灵气在经脉内流转,运行周天。
几个时辰之后,水到渠成,噗的一声,瓶颈打破,修为得以再一次进阶。
炼气九层!
一连进阶三层修为,匪夷所思,前所未闻。
进阶太快,根基不稳。眼下却是无奈之举,但楚然根基打的稳固厚实,也没留下隐患,日后巩固一下修为便是了。世间还早,天色未亮,再打坐几个时辰。
楚然眼睛睁都没睁,继续入定。
却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第52章 不如你
一道人影悄然而至,无声无息。
月色下,深幽水潭里阖眼运行周天的楚然,兀自沉浸在玄妙的境界内。
一袭雪白的道袍,纤尘不染,千年雪蚕丝织造的布料低调而奢华,淡淡光泽流转,如罩光晕。身形修长挺拔,如玉树,又如芝兰,气质清华。见他微抬下颌,轮廓优美,白皙如玉,嘴唇略薄,唇色浅淡。那一双深邃不可探的漆黑眼眸,盯着前方水潭。
一抹分明的黑白,刺目而来。
如墨的黑,黑的纯粹干净。霜一样的白,白的分明。世间最纯粹的两种颜色,无法侵袭的纯色。
黑发如瀑垂下,披散在霜白的肌肤上,腰身纤细羸弱,带着少年雌雄莫辩的美,如同三月里沾染了清晨露水的欲放桃花,带着寒春的料峭,却也灼灼其华。
一瞬间,灵魂仿佛被侵袭了。
眼里只容得下这抹分明的黑白。
哗的一声!
衣摆在空气中划过,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却再也站不住了。
再小的石子,坠入止水中,免不了激起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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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浸在水潭里,运转周天,阖眼面无表情的楚然,敏锐的察觉到自身四周的异动。
之所以不动,是因为身后人没动。
也是因为来者似曾相识。
那一抹淡淡的却清晰漂浮在空气里冷香,清冽幽然,让人不禁想起雪中的寒梅。
这个味道,曾经闻到过。
等楚然从水潭中走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微亮,他从储物镯里拿出了一件深红的单衣,黑色腰带束腰,脚下着一双木屐。眉目精致,面相俊美,风流而不羁。
千鹤峰,居山涧。
一高一瘦一黑衣三青年修士步履稳重的踩石踏水而行,忽的走在前面领头的黑衣修士停住脚步。
那黑衣修士目视前方,不动声色的四周打量了一圈,道:“是何人前方阻路?”
一阵寂静,一股冷风吹过。
片刻之后,一道深红人影从石壁后走出。
“是你!”高个子的修士猛地出声道,瞪圆了一双眼睛盯着走出来的楚然,面带恨意。
楚然目光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唇,神色愈发冷然了。
领头的黑衣修士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楚然,说道:“阁下有何指教?”
楚然道:“你们是魔修。”
“那又如何?”黑衣修士目光盯着楚然,道。
只见楚然勾起唇角,掷地有声,竟是义正言辞,“除魔卫道,义不容辞!”
“……”黑衣修士神色一怔,自楚然出现的那瞬间,他的脑海里便闪过万般猜测,独独没想过这个!
去你妈的除魔卫道,什么时候正道门派的修士这么有觉悟,如此正义了?我作为资深魔道人士,我怎么不知道!
一时间,黑衣修士竟然是无言以对,半响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高个子修士却是忍不住了,本就是心下有恨,又听了楚然这般猖狂的话,顿时怒道:“黄口小儿,也敢如此大话!饶不了你!”
黑衣修士闻言皱眉,却没有出声阻止他。
楚然转头,漆黑冷然的目光盯着他,却是笑了,笑容冰冷,“那就来做一场!”
登时,藏于袖中的轻剑便落入手中。
七尺青锋,冷光凌厉。
高个子剑修祭出法宝,使得一把大刀,虎虎生风。一刀去,劈裂山峰巨石。
楚然使剑,二人缠斗在一块。
“你杀了老七,今日我便要你以命偿命!”那高个修士声音冰冷道。
“杀了就是你们这些魔道邪魔!”楚然说道,句句不离除魔卫道,那凛然的正气迎面扑来。惯是张狂无忌的脸,此刻也像模像样的摆出正道君子的嫉恶如仇。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那崇高无私不惧恶势力的正义使者。
一个字,装!
楚然心知对方战斗经验丰富,修行这么多年必藏有底牌,不好对付。只能速战速决,打的对方措手不及,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掏出底牌,也不能让他的同伙来救他!
否则,三对一,他必输无疑!
机会只有一次!
楚然的眸色一厉,手下动作越发凌厉,杀机不掩。
一旁的黑衣修士冷眼旁观,他想趁机套出楚然的底细,敢以一对三找上门来,必然有所依仗。他此次身负重任,决不能有差错,谨慎无错。
就是逮着他们这种心理,楚然才越发无所顾忌,下手一招比一招狠。那高个修士竟然被一时间被他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味的抵挡。
不能给他喘过气来的机会!
这些年纪大的修士,常在江湖漂哪个身上没藏着底牌,尤其是魔道人士,那些手段让人防不胜防,闻所未闻。
当下,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一波带走!
一招回元剑法!
消耗的剑气顿时补满,剑气飙升,剑光大作。
当空,一剑穿云而来!
高个子修士抬头,眼睁睁的看着那剑朝他劈来,满目骇然,却是浑身无法动弹。
他被定住了!
这是什么招式!
满脸惊慌。
一旁的黑衣修士面色大变,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当即就出手欲救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楚然的那一剑,名逝水无回。
剑既已出,就无回头路。
无法回头,亦无法被阻!
高个子修士最终只看得见,那一剑的璀璨,光芒耀眼的吞噬了四周的一切。
吞噬了他。
“你怎么敢!”黑衣修士又惊又怒,“你竟敢!”
楚然笑的讥讽又轻蔑,“我为何不敢?”
“一个。”楚然道,“两个。”
剑指了指黑衣修士,“三个!”
“现在轮到你们了!”
黑衣修士惊怒不已,却同时也是无法理解,他目光看着楚然,道:“你只有一个人,你凭什么敢对上我们!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谁告诉你,我会死?”楚然道,“谁又告诉你,我只有一个人!”
“啧。”楚然啧了一声,说道:“出来吧,看了这么久,该干活了!”
随着他的话落地,一个藏青色道袍的年轻俊朗修士走了出来,是荆秋雨!
早在得知他要对付的是三个修士,一个半步筑基两个练气九层的时候,他就当机立断绝对找帮手了。孤胆英雄固然潇洒,可是也要掂一掂自身的实力。眼下,他还没那个实力逞强。只能找外援,而在这秘境内,有谁能比刚和他做了一笔的荆秋雨更适合的?
无论是从人品还是实力,亦或是两人的交情上来看,这都是最合适的人。
所以,楚然当下就联系了他,两人联手,再做它一笔!
黑衣修士目光看着出现的荆秋雨,神色变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复,轻蔑道:“就凭你们!找死!”
“没错,的确是找死,只是死的是你们!”楚然道,“动手!速战速决!”
荆秋雨对黑衣修士,黑衣修士是半步筑基,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长年被困于半步筑基境界,让他的战力远比一般修士强,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和体能,都让楚然棘手。而荆秋雨虽然现在也只是一个炼气小修士,但是他曾经是元婴修士,境界的感悟和战斗经验远超一般修士,由他对上黑衣修士,再是合适不过了。
荆秋雨和楚然想的一样,速战速决,打的对方不能还手,绝不能让对方有机会使出底牌。高阶修士和低阶修士之间的差距,不仅仅只是在修为上,战斗的经验,战力的强弱,以及他们不为人知的底牌,这些都能够瞬间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击杀敌手!
面对这样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对方留有余力,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使出底牌,趁势杀了他们!
这种战斗方式被楚然称之为闪电战,楚然觉得死于闪电战中的修士,那多是死不瞑目的,死的憋屈。真论起实力来说,这些修士不比他们差,甚至要强,但是空有实力却被压制的打不出来,憋屈的死了,甚至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生死一线间,决定生死的因素很多,并非只是强弱这么简单。
楚然天生就是一个战者,或者是杀手,他生来就是敏锐,思维比一般人强大。他比一般人看的更清楚,想得更多,所以他赢的最多。或许,这和他的体质有关。十大特殊体质中排名前列的天生战体,为战斗而生的体质。
一剑破防,穿心而过!
楚然杀了那个与他交手的修士,转头不忘提醒荆秋雨道:“留那人一条命,还有用。”
荆秋雨闻言,当即废了那黑衣修士的手臂,将他擒拿。
两死一伤,黑衣修士被抓,满脸的怒不可遏,他竟然被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炼气修士给抓了!
没有被抓的恐惧,只有满心的不服和愤怒!这是因为他打从心底瞧不上楚然和荆秋雨,自视甚高,便是败了也不承认败了,只觉得是他一时失手。
然而,他却是没意识到,这一时失手意味着什么。
楚然目光瞥了一眼那被荆秋雨擒拿的黑衣修士,当即就是一脚踹过去,踹出一口血。
黑衣修士满嘴鲜血,愤怒抬头,目光瞪着楚然,“你胆敢!”
一声冷笑,不屑而轻蔑,楚然的神色说不出的嘲讽,“你以为你是谁,看清楚了!你现在,阶下囚,那是给你面子!”
“蝼蚁不如,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看看你现在这份样,你有什么资格傲气,你狂什么狂!”楚然说着,当下又是一脚踹过去,“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别怀疑,我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那黑衣修士被他一脚踹的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荆秋雨见状,皱了皱眉,抬头看去,只见楚然双目眼角发红,那神色不对,有些发狂受控的迹象,出声道:“你收敛点,把人弄死了,我们就白忙活这一场了。”
顿了一下,楚然说道,“你说得对。”
竟是冷静了下来,他目光冷冷的看着黑衣修士,道:“说!老实交代,你来仙灵谷是为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全给我说!你要是敢不说,呵……”
一声冷笑,那黑衣修士浑身一颤,他竟是怕了这个少年。秀美清丽有些羸弱的少年,却心肠如此歹毒!下手之狠,不比他们魔道人士差到哪去,最可怕的是,黑衣修士在楚然身上看到了他的癫狂扭曲,这让他觉得畏惧,胆寒。出生魔道,黑衣修士见多识广,魔道里的人,多是性格扭曲的,越厉害的人越扭曲,喜怒不定,嗜杀成瘾。因为疯狂,因为扭曲,所以他们丧心病狂,无所顾忌,不受伦理道德约束,不畏天道律条,魔道的可怕,便是在这里!因为无所顾忌,所以癫狂扭曲,所以让人害怕。
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心中怕了,所以老实了,黑衣修士一五一十的就将事情往外道。
这群人是来自魔道的一个世家,他们侍奉的魔君偶然得到一张仙灵谷的地图,上面记载了一处隐秘之地有秘宝,算算时间正是此时出世。
魔君有意寻到这件秘宝,但是仙灵谷只是一个低级的秘境,并且还是盛产灵草的秘境。所以魔君并未有多上心,便随意让手下前来寻宝。被派来寻宝的人却想着要魔君面前立功,所以对此行十分看重。发散万仙令,被楚然所杀的那个魔修,正是因为想要多抢几块令牌,招揽几个人来替他们做事,才会去抢楚然的令牌,结果被楚然所杀。
楚然得到想要的消息,从黑衣修士身上搜出了地图,然后一剑捅死了那黑衣修士,干脆利落。
荆秋雨见状,皱眉,道:“你怎么杀了他。”
楚然闻言神色诧异,转头目光看向他,道:“他是魔修。”
“你不杀他,难道等他来杀你吗?”楚然道,他见荆秋雨的眉头依然皱着,想着接下来还要和他一起行动,于是解释道,“姑且不说,正魔不两立,除魔卫道,我等顺手为之。就是你现在杀了他们两人,重伤他,还抢了他的地图欲夺秘宝,他能饶你?他恨不得你死,一旦有机会,让他逃脱,他必千百倍的将今天所受还给我们。”
“所以他必须死,不能给他任何能够卷土重来的机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只有死人才能够让人放心!”楚然道,“更何况,他身后还有魔道世家的魔君,今日我们的所作所为一旦传出去,被那魔君知晓,你觉得我们能落得好?杀他的理由很多,我却没有一个理由放过他。”
“心软没什么,但是要看你对谁心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难道你想要死吗?”楚然目光盯着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荆秋雨,道:“你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难道你想再死一次吗?不是次次都能那么好运的重生的,你考虑清楚了,心软可是能要你性命的!”
最后一句话,楚然说的声音发狠了,如同当头一棒,狠狠砸下。他对荆秋雨有着微妙的好感,这种基于我很惨结果遇到一个比我更惨,所以我安慰了,以及期待对方的复仇大戏希望能看一场好戏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诡异微妙好感,让他一改往常不耐烦冷淡性子,对荆秋雨多了些话。其实就是他恨不得洗脑对方,把自己的扭曲病娇心理统统灌输给荆秋雨,一起放弃治疗,我们来报复这个冷酷无情的社会吧!
其实就是报社的路途太孤单寂寞,想找个病友。
半响,荆秋雨说道:“你说得对。”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荆秋雨语气一顿,然后语气有些微妙的说道,“只是对方太弱势,我们威逼欺人,正魔立场反了,比起他们,我们更像是杀人夺宝的魔道之人,所以一下心情有些复杂……”
说白了就是,我们比魔道还魔道,凶残的无与伦比,那些魔道邪魔在我们面前可怜的就像是小鹌鹑,所以他体内的正道因子作祟……
楚然此刻正欢快的摸尸体,从死人的手里扒下来一个储物戒,闻言回头,语气惊诧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明明是替天行道,降妖除魔,不畏强权,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崇高,如此无私,正直的我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荆秋雨。
许久,荆秋雨目光幽幽的看着从死人身上摸东西,雁过拔毛的楚然,语气佩服道:“我不如你。”
不如你不要脸!
第53章 寿元果
地图到手,楚然和荆秋雨二人便沿着地图所示走去。
魔君的这块地图也是偶然所得,并且明显是对它不上心,所以派了几个炼气修为的手下前来。魔君对于地图上示的秘宝知道的不多,楚然也无法从中知道更多的信息。不过他不在意,关键的地图有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并且,他对于秘宝也有几分猜测。
不同于魔君的不以为然,楚然觉得这秘宝必然是有价值,并且价值不低。否则,这仙灵谷内不会涌入这般多的世家和大派弟子。说来,楚然会对这秘宝起了心思,正是因为这些世家和大派弟子,能够让他们都心动,派出门下精英弟子前来一探,岂能是寻常之物?
仙灵谷的确是低阶的秘境,但是楚然不像一般人那般想当然,低阶秘境又如何?但凡是天生天养之地,哪怕再贫瘠,也能有一两个镇山之宝,集天地造化而生,气运所钟。所以楚然猜测,这地图所示的秘宝,八成应该是这仙灵谷的镇谷之宝了。思及仙灵谷的特性,宝贝是什么,呼之欲出。
感谢魔君的不以为意,这份机缘落到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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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的尽头,是一条深幽的甬道。
道路很窄,一次仅容一个人通过,四周是高耸的峭壁。阳光被阻拦在山壁之外,甬道幽深。
“这里给我的感觉不好。”荆秋雨说道。
他修习的道宗的正统心法,对于阴邪之气十分敏感,他说不好,那此地可见是真的不好。
楚然目光看着这条幽深的甬道,一眼看不见头,没人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在这充满灵气清气的仙灵谷,这条充斥着阴邪之气的甬道,突兀而不合常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样的地方,真的能有天才地宝吗?楚然不禁怀疑了。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修仙本身就是最不科学了的,其他在奇怪点也没什么。都走到这里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再走下去。
“走。”楚然道,言简意赅。
荆秋雨也不废话,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甬道。
一走进去,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沉重的,压抑。
脑子逐渐沉重,神魂混浊,眼前的画面也随之变了……
猛地,楚然一瞪眼,凭着一股气,使出最大力气咬了舌尖一口,随之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清醒过来的楚然连忙运转心法,抵御外界侵袭的浊气,固守心魂。
做完这些,他才回头看去,只见荆秋雨的神色满是恨意,俊朗的脸都扭曲狰狞了,心知他这是浊气入体,失了神魂,陷入幻境中。
心道,荆秋雨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恨,只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有着如此深的恨意。人可以自己骗自己,心却是无法被欺骗的,幻象由心生,幻境显示出来的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楚然伸手抓住了荆秋雨的手,将一股清气传入他体内,驱散浊气。片刻之后,荆秋雨涣散的眼神清醒了过来。楚然见他清醒了,放开他的手,道:“这地方有些古怪,你小心些,别着了道。”
已经着了道的荆秋雨哪能不知道这地方的古怪,道了一声谢,说道:“我知道了。”
两人谨慎的朝前走去,这一路走的辛苦,充斥在此地的混浊之气,极为容易的惑人心神,引诱人陷入幻境之中,分不清真假虚实,一旦沉迷无法醒来。
非是心性坚定之人难以通过,经历越是复杂不堪内心有着深刻难以释怀的情感之人,走这条路越是沉重,因为无法释怀,无法忘记,耿耿于怀,刻苦铭心,所以幻境才会越发厉害。这就像是一道无解的题,心性坚定的人往往都是经历复杂坎坷,因为复杂坎坷的经历造就了他们坚定的内心。但是复杂坎坷的经历,难以释怀的情感,却使得幻境越发强大。
楚然曾经走过上清宗的问心路,与这相比,问心路简直是不值一提。果然,上清宗给放水了吧!再一次感慨人心的力量,一个人最大敌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力量不是来源外物,而是发自内心。
楚然倒是走的顺畅,除去一开始,后面所受的影响不大。能走过这条路的人,不是心性坚定的已经毫无破绽之人,便是丧心病狂放弃治疗已经思想扭曲了的人,楚然介于二者之间。荆秋雨这一路走的艰难,他本身就是个矛盾之人,明明恨着却不愿意恨,自欺欺人,如此,又岂能得了清静?
楚然一路冷眼旁观,再没有出手。在他看来,这幻境反倒是成全了荆秋雨,逼得他做出选择。犹豫非我辈之色,修道的人果断干脆,犹豫徘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荆秋雨他也该做出选择了。
出了这条路,楚然偏头望了望他身旁的荆秋雨,勾起了唇,说道:“看来你已经想通了。”
荆秋雨神色不变,道:“之前是我着相了。”
他目光有些出神,终究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恨意已经扎根于心,岂能是三言两语能说服的?不讨回一个公道,恨意难消。
终究还是,意难平!
楚然见他如此,脸上笑意更深,病友病的更厉害了,再加把劲,赶紧的放弃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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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抬脚继续朝前走。
楚然目光四处一扫,此地清灵之气竟比外界高出几十倍!如此地方,必有天才地宝。
看来,他猜的没错。
因着此地的清灵之气浓郁,草木长得茂盛高大,葱葱郁郁。灵草散落各地,数量不少。不过此刻无论是楚然还是荆秋雨都没有去花时间采它们,前面有至宝在等他们,岂能舍本逐末,买椟还珠?
走了许久,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有人捷足先登了!
楚然垂下眼眸,道:“不急,宝贝应该还没出世,此地的灵气还未散去。”
有人走在他们前面,楚然说不惊是假的,好在时候还早,这灵宝还没出世。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虽没赶上巧,但也不晚。
楚然和荆秋雨二人继续朝前走,从树后走出,只见前方两方人马在对峙。
楚然的目光越过这些毫无价值的人,落在了前方一株黄橙橙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灵根上,寿元果!
这也是稀罕的宝贝,修仙的人哪个不想长生,不想长生也不会来修仙。就是楚然自个,也是拼了命的想活下去,不想死。但是不成仙,终难逃一死。炼气百年寿命,筑基五百寿元,金丹千年可活,时候到了,该死的都要死。但是人都不想死,所以想方设法的活,能够延长寿元的丹药天才地宝就是他们所求。
延长寿命的丹药和天才地宝都是稀罕的东西,越是稀罕越值钱,有市无价。寿元果就是延长寿命的一种灵果,一颗寿元果可延长三百年的寿命,人一生最多可服用三颗寿元果。这东西可不常见,无论在哪个拍卖会那都是能够压场子的宝贝,让一干真人道君抢破头,谁想死呢?
楚然目光一扫,统共有九颗寿元果。前方两方人马对峙,其中之一还是楚然认识的,有一面之缘的许文山。楚然正是从他手中拿到仙灵谷的地图。
当下,他就有了主意。这寿元果既然他看见了,那必要分一杯羹。两方人马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他必要选择一方帮助联手。选谁还需要说吗?他有许文山有一面之缘,又受了他一分情,当还他。
有了决断,楚然现出身来。
他的出现,登时引起了两方人马的主意。
许文山看见他,顿时惊喜,叫道:“楚道友!”
而与许文山对峙的则是世家柳家的人,柳鹤。柳鹤看见许文山和楚然相熟,顿时面色不好。柳家和许家同为一地世家,平日里便是大小摩擦不断。此行,仙灵谷有秘宝出世,是这几个世家皆知的秘密。他们都派出了人前来探宝,但是此地难寻,他们不像楚然那么狗屎运能直接捡到一幅地图。他们能够得知秘宝的存在,皆是因为家中典籍有所记载,记载了秘宝所在的大概方位,却不兴致,仙灵谷那般大,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还真挺难。
柳家和许家一前一后,是最早进入此地的人。又差不多时间发现了寿元果,当下便起了夺宝之争。都是一地世家,势力差不多,不相上下,便是带出来的人马实力也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谁都不愿意妥协,一下就陷入僵局了。而楚然的出现,足以打破僵局,分出胜负。
还不等柳鹤拉拢突然出现的楚然,许文山的一声楚道友,顿时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竟是许文山认识的人!拉拢不行,难道他这回就要这样输了吗?
楚然目光淡淡的扫了激动热情洋溢的许文山一眼,语气冷淡的说道:“许道友。”
再无下文。
柳鹤见状,原本拔凉拔凉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态度这么冷淡,莫非两人交情不好?他和许文山认识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小子,看来许文山压根就和这人不熟,装的那么熟,瞧他那激动的样,这是想驴他!
想通了这点的柳鹤,当下心中暗骂许文山一声狡诈!而后便面带笑容,那笑容也是灿烂真挚,见着楚然就像是见到了亲兄弟,热情洋溢的说道:“道友,我与你一见如故,甚是欢喜。不知道友名讳,在下柳鹤,柳树的柳,闲云野鹤的鹤。”
楚然目光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道:“楚然。”
“楚兄弟!”柳鹤顺势说道,“我看你实在是欢喜,实不相瞒,我一直很想要个兄弟。看见你,我就仿佛是看见了我亲兄弟!”
“我呸!”许文山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知道柳鹤这小子一贯是无耻,但是不知道他竟无耻到这个境界,“谁知道你柳鹤家中兄弟死的死,伤了的伤,做你的兄弟……哼!”
就像许文山说的,柳鹤兄弟很多,活着的,活得好好地却没几个,柳鹤作为其中成功活下来并且活得不错的人,别的不说,起码能沉得住气,能屈能伸。对于许文山毫不客气的揭穿了自家老底,他也没见动怒,更没羞愧,面色坦然好像压根没听到那番话一样,继续对楚然道:“初次见面,哥哥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这送你一个寿元果,见面礼!兄弟你别嫌弃,更别和哥哥客气!”
草,你个不要脸的阴险小人!一旁的许文山那简直是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惊呆了。他素来知道柳鹤阴险无耻不要脸至极,但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没脸没皮,这种话也说得出!那是你的寿元果吗?是你的吗!
许文山不干了,他道:“我说柳鹤,你这是拿着我的寿元果做人情呢!要不要脸。”
不愧是宿敌,瞧这不要脸的架势,那简直是如出一辙。那寿元果不是柳鹤的,那就是你的了?
柳鹤当下就是一声冷笑,“什么时候这寿元果成了你的,楚兄弟,这厮不要脸至极!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弄死他!”
全程围观了这不要脸二人组掐架的楚然表示,一丘之貉!
他都不好意思在这两人面前没脸没皮,肯定比不过他们不要脸。
无论是许文山还是柳鹤都想拉拢楚然,至于荆秋雨,那不明摆着的,这两人是一伙的。拉拢了楚然,还怕荆秋雨不来?
楚然神色从头到尾就没变过,掐的正厉害的许文山和柳鹤二人,冷不丁的看着他冷淡无情的脸,顿时心中就咯噔一声,好家伙!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瞧着也是不好对付的。当下,两人心下就有了保留。
楚然哪能没看到他们的变化,只语气淡淡说道:“柳兄。”
“欸!”柳鹤一听到他这句柳兄,顿时是眉飞色舞,道:“兄弟,快来帮哥哥一把!”弄死那个姓许的。
楚然没接他的话,继续语气淡淡道:“我曾受了许道友的帮助,今日既然得见,便顺势还了他的人情。柳兄,既与我是兄弟,不如成全了小弟如何?”
“……”柳鹤。
这回笑不出来了。
去你妹的柳兄!我让你叫哥哥那是想坑你,反是被坑了!
柳鹤目光看着清冷秀美的楚然,心道,这人看起来冷清仙气的很,却想不到也是个不要脸阴险的。比起他,也不遑多让。
面对着柳鹤的审视,楚然眉目不动,神色依旧冷淡。
好胆量!
柳鹤脸上的神色冷了,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坑人结果被人坑,心下不悦,顿时是怒从心起,就想狠狠的折磨这仙气冷淡的小子一番。
到底还是顾忌着一旁的许文山,按捺住了心态的怒火。
而许文山呢,早就在听到楚然的那番话时,就笑喷了。干得好!楚道友。我呸,你个柳鹤!让你不要脸,让你占人便宜,哥哥来弟弟去的,报应!不是谁都吃你这套的。
柳鹤的神色冷了下去,语气也不太好,道:“楚兄弟,那你说如何是好?”
“你三,许道友四。”楚然说道。
柳鹤的神色越发冷厉,道:“还剩两个呢?怎么,楚兄弟,我倒是想不到你胃口那般大,胆量也大。”
楚然却是不为所动,道:“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结果就是,你连三都得不到。”
说完便转头对许文山道,“许道友你说呢?”
许文山心中乐的不行,笑的打滚,但是面上还得装作面无表情,生生忍住爆发的笑意,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做人不能贪心。楚道友的剑道精湛,昔日那一剑斩杀魔修,我至今难以忘怀。”
听着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柳鹤的神色越发难看,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对。楚然和许文山联手,他绝对占不到好,不如……就这样。
没有再比楚然更好的结果了。
楚然漫不经心道:“你们快点,时间不等人,我还要继续往前走,后面的人也差不多该追上来了。”
此话一出,顿时提醒了柳鹤、许文山二人。寿元果的确珍贵,但是前面还要更好的宝贝在等着。若是在僵持不下,等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他们失了先机,别说其他宝贝,就是这寿元果都留不住几个。
当下,柳鹤就不犹豫了,说道:“好!就照你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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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和荆秋雨各得了一颗寿元果,剩下的柳鹤三,许文山四。这可把许文山乐坏了,不但占了好处,还恶心了柳鹤一把,简直是痛快!
柳鹤吃了这么一个亏,生生忍住了,忍的憋屈!
一路上都沉着一张脸,他越是这样,许文山越是高兴。
作为功臣的楚然,得到了许文山的热情招待,他一路上都特别热情的和楚然说着话,楚然自始至终都是态度冷淡。
“我观楚兄一身剑法精妙,尽显大门派底蕴,不知楚兄出自何处?”许文山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在套话呢!
楚然语气冷淡,道:“不值一提。”
许文山依旧是笑眯眯,道:“我误打误撞,进了此地,得了机缘。不知楚兄是如何进来的?”
“走进来的。”
“楚兄你真逗。”许文山一瞬间无语,然后道。
他开始有些怀疑他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了,他锲而不舍继续道:“楚兄,接下来怎么走,你可识路?”
“我不是一直在跟着你走吗?”
“……我不认识路了。”许文山。
“那就随便走。”
“……”许文山。
那一瞬间,许文山特么的特别想掀桌,简直是气死人!
一旁安静的走着的柳鹤,乐了,嘿!风水轮流转,这回到你了!我就说这小子不安好心!不是个好惹的!
让你得瑟,有的吃亏的!
第54章 地下河
报应来的很快,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条路。
左边,还是右边?
楚然和许文山、柳鹤等人皆停步,难以选择。
许文山问道:“楚兄,你走哪边。”
“不知道。”楚然回答的很干脆。
“……”许文山。
你真是够了!这一路上许文山锲而不舍的套话,结果半点东西都没套出,反而被楚然噎的半死。
谁也没动就站在分岔路前,停了半响,柳鹤先走出来,他道:“你们慢慢想,我先走一步。”
说完就往左边那条路走了。
见柳鹤走了,许文山目光看了楚然一眼,见他依然是不动,开口试探道:“楚兄不如与我一道走?”
“你不是不认识路吗?”楚然说道。
“我可以随便走。”许文山道。
“做人不能随便,你走吧!”楚然道。
许文山顿时被噎的脸青,刚才是谁说的随便走!
虽然许文山认为楚然这一路上都是在糊弄他,也怀疑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眼下看着楚然丁点也不急的就这样干站着,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简直是在浪费时间。许文山没有他沉得住气,他一方面当心前面的宝贝被人捷足先登了,一方面又担心后头的人追上来。尤其是柳鹤已经出发了,他更坐不住了。
等了等,见楚然还是不动,他决定自己走了,“既然这样,楚兄你慢慢考虑,我先走一步。”
他选择了和柳鹤相反的方向。
楚然看他如此,心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等许文山也走远了,荆秋雨才出声道:“接下来怎么走。”
“往回走。”楚然说道。
荆秋雨闻言目光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想到,正确的路竟然是这样。
“你说这谷内的主人阴不阴险,给了两条路以供选择,却没有一条是对的。”楚然说道。
荆秋雨想了一会,说道:“那两条路通向何方?”
“没有路。”楚然道,“那是两条死路。”
无人说话,一阵安静。
许久之后,“虽是死路,却藏有生机,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走回去方才寿元果树所在的地方,楚然目光看向那一侧岩壁,挥剑一砍。
轰的一声!
面前的岩壁竟消失了!
不是被砍裂倒塌,而是消失,就好像从不存在过一样。
不存在……荆秋雨想到了什么,他说道:“这是……?”
“是虚幻。”楚然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块岩壁是不存在的,禁制或许还有其他。”
“走吧!”他说道。
楚然和荆秋雨踏步朝前,穿过禁制。
他们进去之后,整个人恍若凭空消失了一般,那块岩壁又重新出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荆秋雨说道。
“我猜的。”楚然说道。
荆秋雨偏头,目光看着他。
楚然解释道:“那块岩壁很突兀,和四周环境不符。地图上没有显示那两路,所以那不是对的路,我猜正确的路应该是在这里,所以我试了试,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听上去很简单,但是想要想到却是很难,至少许文山和柳鹤没想到。如果没有地图,如果楚然一心只看得见那价值□□的寿元果,或许他也无法发现正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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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楚然和荆秋雨面前的是一片无边的如同海洋一般宽广的湖泊,远处,天水一线。茫茫白雾笼罩,看不见太阳,有些冷意,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象,恍如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荆秋雨看着这白雾笼罩的宽广无边湖泊,忍不住道:“仙灵谷内竟有这般地方。”
“出乎意料。”楚然也道。
半响之后,惊愕过去,荆秋雨说道:“这里也没有路。”
“水里。”楚然说道。
荆秋雨一下没反应过来,“路在水里。”他道。
“你会潜水吗?”楚然转头,目光看着荆秋雨,说道。
荆秋雨苦笑一声,道:“这湖泊如此广宽深不可测,只怕简单的潜水无用。”
“你说的有理。”楚然赞同道。
荆秋雨一下脸色就苦了,废了这么大的劲,到头来还是被困于此,要放弃吗?
只见楚然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两株草,递了一株给荆秋雨。
“这是什么?”荆秋雨问道。
“鱼草,吃了可以像鱼一样在水里游。”楚然说道。
“哪来的?”荆秋雨神色惊讶,楚然怎么会有这个?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
“想多了,我不会掐也不会算,这草是长在外面甬道旁的石缝上。”楚然说道,“我看见了,顺手就采了一些。”
荆秋雨神色越发惊讶了,他怎么没看到。不是没看到,而是根本没去看,当时他心神都被幻境所折磨,为了抵御浊气的侵染,他便耗尽了心神,哪能注意其他。也只有楚然这样不为幻境所动,能自然运转心法抵御浊气侵染的人,才能有那个精力去四处张望。
“你怎么会想到采这个?”荆秋雨不禁苦笑,就算是让他看见了,他也不会注意,如此不起眼的草,更别说特意去采。看来,若是没有楚然,单是他一个人,他就算有地图在手,也无法成功到达秘宝所在地。
楚然说道:“我认识它,鱼草不是什么珍贵罕见的东西,它到处都是,只要有心就能找到。但是认识它的人很少,不起眼,因为没价值。但是我却是认识它的,鱼草一般长在水泽旁边,甬道那并非是适合它生长的地方。所以,它必不是天生天养,而是后天有人特意摘种的。”
“我就想带上它或许用得上,顺手就采了一些,果然用上了。”楚然说道。
听了楚然的解释,荆秋雨越发蛋疼了,这到底是多小心眼的人才能做出这么一环扣一环的提示陷阱,那得该如何心细眼尖才能发现。想想那两个走错路的倒霉蛋,荆秋雨脸都疼了,还好他认识楚然这个小变态。
“有趣,真是有趣!”楚然神色愉悦,嘴角上扬,道:“留下这条路的人,我对他越发好奇了。”
这是得多大仇,才会给出如此小心眼的提示,陷阱一个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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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和荆秋雨服下了鱼草,跳入水中。
潜入水底,二人像鱼一样,虽然没有长出鱼尾,却如鱼得水。四处游动,找寻机关。
一个时辰后,一无所获。
又半个时辰……
还是一无所获。
楚然拦住了还要寻找的荆秋雨,说道:“或许,正如我所说。”
“什么?”荆秋雨不解道。
“路在水里,我们要走的是路,而非找机关。”楚然道。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会想水下有机关,打开了机关就能进入宝藏的所在地。但是他们找遍了四周能找的地方,却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而整个湖泊大的没边,真要整个湖泊找下去,那得找到何年何月。
楚然拿出地图,仔细的看,对比他方才走过的地方。
“这里,往这边走!”楚然说道。
荆秋雨跟着楚然,二人游走了半个时辰,面前出现一个圆孔,能容一人进入。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又游了一段路,进入了幽暗的地下河。
两人探出水面,在地下河里游动,寻找出路。
地下河的河水冰冷刺骨,楚然的身体承受不住,不过浸泡了一会,便寒气入体,唇角有血流出。他连忙以灵气护体,抵御寒气。二人游动在地下河,往前游。
楚然的眉头皱起,说道:“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荆秋雨闻言抬头竖耳,说道:“歌声。”
“这里怎么会有歌声……”荆秋雨声音惊诧道,仔细去听,生怕自己听错了。
歌声断断续续,却是真的存在,如同天籁,说不出的动听缠绵,灵魂都会洗涤了一般……
“别听!”楚然突然出声道,“固守神魂!”
“是鲛人,是鲛人的歌声!”楚然道。
这是侵入灵魂的歌声,无法听不到,只能守住神魂,不为所动。
鲛人的歌声被称为天籁,能够捕捉任何他们想要引诱的人,他们用天籁的歌声以及惊人的美貌引诱人类沉沦。而不论是楚然还是荆秋雨,这两个都不是一般人,他们的灵魂远比一般修士强大。一个是重生者,在十几年日日夜夜的病痛折磨中,灵魂日趋强大。一个是前元婴大能,夺舍重生,修为和身体虽然是炼气,但是灵魂却远达到元婴。
见无法被引诱,动人的歌声化为音波攻击。
音波一阵阵的侵袭灵魂,楚然不得不稳住神魂去抵抗,撤去了防御,冰冷刺骨的湖水一下就侵袭了他的身体。楚然唇角的血迹不断的流出滴落水中,鲜血是鲛人的□□,无法逃脱的引诱。
此刻,楚然却是顾不上这个了,或许说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他吐血都吐习惯了,所以见怪不怪。而他的鲜血滴入河水中,虽然浅淡,淡的可以忽略不计,不过那甜美的味道却依然引来了被诱惑的。
那是一条湖绿色的鱼尾,优美而性感,鱼尾在水里游弋,长长的头发如同水藻散落。深居在水底的鲛人,被鲜血引诱而来。
无孔不入的音波攻击让楚然疲于抵抗,孱弱的身体却已经支撑不住。
他硬是撑着一口气不肯晕过去,而他身旁的荆秋雨已经远游而去,他的目标是前方吟唱的黑发鲛人,要逃脱险境只有杀了他!他灵魂强大,但是修为身体体质跟不上,能抵挡一时,却也觉得吃力,更别说楚然那个病秧子了。天时地利人和,地下河根本就是鲛人的主场。
楚然倒是想动,孱弱的身体却是心有余力不足。
忽然的脚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不是湖水。
而是一双手!
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脚,将他整个人往下拖。
第55章 鲛人
猝不及防,楚然整个人都被拽入水中。
入水的那一刹那,一双滑腻而冰凉的手抚摸了上来,搂住他的腰,禁锢住他的身体。楚然浑身都冻僵硬了,地下河湿冷的寒气如跗骨之蛆,他感受到自骨头传出来的冰冷寒意和疼痛。
即便是在的无法动弹被禁锢的情况下,楚然的眼神依旧是冷静的,甚至是平时更加的冷静了几分。他幽暗深沉的目光,如果这地下河暗沉的光线一般,带着致命而迷离的危险。
他被搂紧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墨绿的长发滑落在他的胸前,带着淡淡的海水咸湿的味道。
海水的味道……
楚然的脑子瞬间闪过丝什么,这里是淡水湖泊和河流,怎么会有海水的味道?
冰凉的手指拭过的他的唇角,那渗出的血迹被擦拭干净,楚然仰起头,看见了那张冰冷苍白却容貌昳丽的脸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沾染着他唇角血迹的修长手指,含入他的口中,那苍白而冰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沉醉迷恋,甚至是病态满足的表情。
楚然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关于鲛人的种种习性在他的脑海迅速的闪过。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边,那苍白而昳丽的鲛人俯下头靠近他,冰冷滑腻的声音自他的口中倾泻而出,“抓到你了,你是我的。”
真是……糟糕的经历。
他被一条成年的健壮的雄性鲛人给抓住了,修真界十大悲惨最不想遭遇的经历之一。
楚然想起他昔日病歪歪的躺在软榻上面,看似仙风道骨清雅出尘实则是欺世盗名阴险无耻的医仙顾夷坐在他身旁,随性的给他讲着修真界各种奇闻,“南海之外有鲛人,居水如鱼,不废织绩,泣泪成珠。鲛人人身鱼尾,生的美艳动人,浑身是宝,鲛珠可炼丹入药,鲛纱是珍贵的炼器材料,便是连他们的血肉都可入药炼丹。”
顿了顿,继续道:“传闻鲛人的血肉食之可长生不老。”
“不过啊,这修真界可没几个人敢打鲛人的主意,因为那都是一群疯子!”顾夷道,唇角翘起,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鲛人性凶暴,善战,嗜血,且偏执无药可救。但凡是被他们看中的东西,必要得到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若是得不到,那就毁掉。”
“数百年前,修真界曾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惨案。金陵周家的一名子弟,出海遇到一名鲛人,与之结交。岂知那鲛人对周家人生了欲念,那名周家子弟不从,逃离回去了金陵。几十年后,那名周家子弟再一次出海,鲛人来寻,整搜船被掀翻,周家子弟被鲛人抓走。”
“然后呢?”楚然起了好奇心,漫不经心的神色收起,一双深黑的眼睛注视着顾夷。
他的眼睛长得十分好看动人,当他目光专注的看人的时候,那双深黑宛若夜空的一般迷离而璀璨的眼眸,能轻而易举的让人沉迷其中,勾魂夺魄。
“你真应该这样多看人,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样的你。”顾夷的眼睛带着深沉而不知名的情绪望着他,轻声说道,而后又正色道,“海洋是海族的地盘,茫茫大海要寻人岂能容易?等那群修真界找到周家子弟所在的位置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周家子弟已经是尸骨不存。”
“尸骨不存?”
“没错,他连人带皮肉,连发丝汗毛也不剩,被那求而不得鲛人吞吃入腹。”
往年的这桩惨案惊动了整个修真界,身居大海的水族素来和陆地而居的修真界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水族和人族鲜少有利益上的纠纷,故而也没深仇大恨,既无仇,便无事。而这一桩惨案的发生,却使得修真界的几大世家各大势力联合在一起,打着复仇的口号对海族宣战。其真实目的谁都知道,海洋富饶,无数奇珍瑰宝。但是这些都是属于海族的,人族想要,必须付出重金购买。
海洋的富饶广阔引来了贪婪的垂涎者,这一战来得快,却也是情理之中,结束的亦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一场由修真者发起的对海族的复仇之战迅速的平息了,南海龙宫的大太子一战屠了整个修真界人马的半数以上人,其中领头的元婴修士尽灭在他手。
败的如此之快,震惊了整个修真界。海族龙宫的强势,让整个修真界感到可怕,为之忌惮。大约也就是这个时候,海族的势力才从幽深的海底深处浮上了水面,他们的可怕和强势,富饶和广阔正式为人所知。这几百年来,海族的势力如日中天,称霸一方,以往的低调赫然不见。
同海族的强势出世相比,那一桩鲛人和修者的惨案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但是有心人,却依然记得了鲛人的可怕,偏执而不可理喻的生物,对于看中的人死也不放手。
修真界有句话道,惹谁也别惹海族,遇到鲛人你就赶紧自我毁容吧!
被紧紧搂在冰冷的怀抱中,身体被禁锢住的楚然纠结了,难道他要毁容?他倒是不介意毁容,如果毁容能够让他逃出眼下的困境,这代价完全值得。
但是问题是,鲛人看人可不是看脸。
对于一条鱼来说,人类长得都差不多,你能指望一条鱼给你分辨人类的美丑吗?生物种族压根就不是一类的。那么鲛人又是如何分辨人族的?
是气味。
鲛人对于人类的第一印象来自于他们身上的气味,就是如此高端,咱不是看脸的庸俗生物!身居在海底的鲛人,隐于海水深处并不轻易外出,但是一旦当他们闻到让他们感到欣喜、喜欢、好闻的味道时,他们便会不顾一切的被吸引而出,将那个散发着好闻味道的人或者其他生物,紧紧地抓在手里,永不放弃。
以上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鲛人是无视种族,不管性别,并且是难得的不看脸求偶的种族。在这个残酷的看脸的世界里,鲛人的存在简直是一股清流!
好闻欣喜喜欢的味道特指,能够让他们发/情的问道。
从这个方面来说,鲛人还真是诚实的忠于自身欲/望的种族。
楚然就是被这样一条成年健壮的雄性鲛人给俘虏抓住了,饶是淡定如他,也不禁心下不好,这运气简直了!居于南海之外的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条地下河内?
他只不过是想寻个宝而已,这下连贞/操和小命都要赔上了!
第56章 吃了你
楚然被鲛人带着游入水底,他面色青白,浑身僵硬,心跳微弱,宛若是死人一般。
冻得哆哆嗦嗦的楚然再一次感谢鸡肋的系统在,我感谢你大爷的!死是死不了,但是生不如死,这个中滋味谁在其中谁知道。
前方出现了一个深幽的洞口,鲛人朝那游去,楚然想着大约是他身边这个鲛人的洞穴。鲛人居洞穴吗?楚然有些迟疑不定,鱼是离不开水的,话说鲛人这种东西到底是鱼,亦或是鱼人?谁知道,造物者的脑洞真是大的没边,大自然真奇妙。
快到洞穴的时候,鲛人低头看了一眼他怀中的人,见那好闻秀美的少年面色青白,浑身僵硬,宛若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毫不犹豫的,他伸手拦腰打横抱住,将楚然抱在怀中游入了洞口。
洞内光线明亮,楚然抬头看去,只见洞内的石壁两侧各挂着一排硕大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皎洁明亮的光,整个洞穴都被照亮了。洞穴内干燥没有水汽,内铺长长的华美精致纱缎,鲛人小心翼翼的将楚然放下,动作轻柔宛若对待珍宝。躺在华美精致的纱缎上,楚然的手摸了一把身下的纱缎,触感冰凉柔滑,他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材质?
楚然躺在了地上,那鲛人欺身而上,半压在他身上,一双墨绿的眼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看,他的头发界于水绿色和墨绿之间之间,如同水底的海藻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海水咸湿的味道。
这条鲛人一定自海中而来,这个地下河通往南海!楚然的心中想到。
他垂下眼眸以掩饰眼中的情绪,头顶那来自鲛人的目光灼灼,灼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人给燃烧了一般。只是这深居冰冷海底的鲛人,从血液到皮肤都是冰冷的,他又怎会有如此灼热的目光?
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那是鲛人的手抚上他的脸,冰凉的手一寸寸的抚摸他脸上的肌肤,动作轻柔而暧昧,仿佛在爱抚心爱的珍宝一般。而楚然却觉得心中颤栗,杀气顿生,他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忍耐住心中蓬勃的杀气。即便鲛人的动作再轻柔,楚然依旧无法忽视自他脸上传来的尖锐锋利的触感,那是鲛人与生俱来的锋利如刀足以切断一切宝兵利器的指甲,不过是寸长,薄如纸片,却坚硬锋利异常。不像人修需要借助外物宝兵,鲛人他们锋利的指甲,鬼魅的歌声,强而有力的鱼尾,这些都是他们最好的与生俱来的兵器法宝。
被堪比极品法器的鲛人手指一寸寸的划过肌肤,楚然用着平生最大的忍耐才没有拼着老命暴起反击。像他这般的敏感多疑之人,绝不会允许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当真,也就是他现如今身不由己,毫无反抗力只能任人宰割。
鲛人的手指在楚然的唇边流连不去,摩挲着那处的柔软肌肤,他方才从这里品尝到的美妙足以让他发狂失控的味道,至今记忆尤深。
这个人,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也很好吃。
他是我的。
有着深海咸湿味道宛若海藻一般散落的墨绿色长发的鲛人,眼瞳墨绿深邃如同是一团化不开的潮湿雾气,冰冷而没有一丝人性。这来自海底深处,自远古而来的海妖,目光迷恋的看着身下的人,他俯下身,身下的人一个偏头躲开,一个带着海水咸湿味道的冰凉的吻,落在了那人的耳边,鲛人冰冷苍白的脸上露出病态的满足表情。
他的手抓紧了楚然的手,五指死死的交缠,“你,是我的。”
楚然在晕过去前,耳边听着这样一句冰冷湿滑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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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大半天,被寒气侵体,又受到了惊吓的楚然,成功的晕了过去。他孱弱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罢工了,病魔缠上了他的身体,一如往日。
高烧不退,浑身烧的滚烫,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嘴唇干涸。神智都不清了,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之中,楚然分不清人间和地狱。
他开始做梦,梦境模糊了过去和现在。
他又梦见了幼年的自己缠绵病榻,虚弱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整天整天的卧病在床。屋子里长年萦绕浓郁的药味,经久不散。他独自一人住在偏远冷清的小院里,有人不顾代价的要他活命,有人想法设法的要他死。
那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那个高贵美艳的女子闯进了他的屋子,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满脸的扭曲恨意,“她害我孩儿,我要你偿命!”
那双手紧紧地掐上他的喉咙,掐断了他的喉管。
“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素来冷静的声音此刻也带上了几分惊惶失措。
随后是那个女人惊惧的声音,“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不死!怪物,怪物!”
“咳咳……咳咳……”
面色潮红眼睛紧闭,烧的迷迷糊糊的楚然,感觉什么东西灌进去自己的口中,他死死的闭着嘴,不肯张口。努力的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即便是神志不清了依然本能这般做,也不知是求生,还是求死。
察觉到他的反抗,那人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半醒不醒的楚然感觉到他的下巴被捏紧,一股冰凉的有着淡淡海水的柔软覆上他的嘴唇,撬开了他的嘴,被嚼烂的东西强硬不容拒绝的喂入他的口中。
而后,一阵轻柔的抚摸自他的脸颊传来,那双手依然是冰冷的却带着温柔的缱绻,一声冰冷的嗓音贴在他耳边响起,“你要是死了,我就一口一口吃了你,你的血,你的骨,你的皮,你的肉……全是我的。”
顿时一个机灵,楚然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太可怕了!
他刚才做了一个梦,有人说要连人带骨头的吃了他!
妈呀,太可怕!
楚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神清气爽,竟是一点事都没有,好的不能再好。他有些惊异,他可没忘记之前自己是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记得他发病了。他已经许久不发病,自从半年前开始,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即便依旧是孱弱,却没有再发病过。一旦发病,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咳血不止,缠绵病榻没有个数月好不了。
这回竟这般简单的就好了?
楚然觉得惊讶,或许是之前吃的洗髓草改善了体质的效果?也许是修为提升带来的体质好处,各方面的原因综合在一起,得到的结果。楚然之所以那么拼了命的修炼,想要的无非就是一具健康的身体,永生的不死。
如今却是个好开头。
一阵声响传来,楚然抬头看去,却是那鲛人回来了。
鲛人从外游进来,看见楚然醒了,他苍白冰冷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他游过来的速度变快了,靠近楚然,他的手抚摸上他的脸。温热舒服的触感,与之前高烧不断仿佛能烧化手指的滚烫截然相反,这让鲛人欢喜。他半趴在楚然身上,手里捧着一株灵草递到楚然面前。
楚然仔细一看,惊了,万年的墨叶碧玉花。
这可是号称吃了就能立马得道成仙的圣药。
楚然的表情一下有些古怪,他记得自己发病的时候,神志不清,有人喂他吃药。难道这些天,他就是吃的这些药?如果是这样,那他醒过来病好了,完全是理所当然。若是不好,才不正常。
墨叶碧玉花本就是神药,万年的更是前所未有。传闻虽有夸张,但也是有所出处。墨叶碧玉花是神药,凡人吃了它立马就能炼气筑基,一跃成为修士,这岂不就是所谓的成仙?在凡人眼中,可移山倒海呼风唤雨的修者便是仙。修真者服用了千年的墨叶碧玉花,修为可立马堪破瓶颈进阶。
这般的圣药,竟然就这样被他给吃了!
而且吃了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楚然简直是心痛的快吐血了,忍不住就要捶地,满脸懊恼神色。
重点是他吃了竟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真的吃了圣药吗?楚然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了。
鲛人墨绿宛若萌上一层淡淡雾气的眼眸盯着他看,手捧着万年的墨叶碧玉花,捧到他面前,见他久久不动,张口说道:“吃。”
声音冰冷湿滑,不愧是深海的海妖,即便是声音都带着与众不同的来自深海的气息。
鲛人的歌声,是足以迷惑毁灭一切的凶器。
冷不丁的听见这声音,楚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抬头目光盯着面前的鲛人。鲛人见他目光放在他身上,微微一笑,苍白冰冷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他将手往他面前送了送,“吃。”
楚然的目光看着捧到他面前的万年墨叶碧玉花,顿时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这宝贝,不该他现在吃啊!这特么得值多少灵石啊!他现在吃纯属浪费!
浪费!
尤其是在他昏迷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浪费了多少次,楚然的表情越发难看了。
“吃。”鲛人见他不动,催促道。
明亮的夜明珠光辉下,有着墨绿色宛若水藻长发的冰冷俊美鲛人,半俯在躺在扑救这价值千金的鲛纱上面的柔弱秀美少年身上,目光贪婪而迷恋的盯着身下的少年,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露出了藏在嘴唇内的锋利牙齿,“你不吃,我就吃你了。”
“你的味道,我记住,很好闻,很好吃。”
“我想吃你。”
深居在海底的海妖,欲望贪婪而无节制。
这是连真龙都为之忌惮的深海海妖。
第57章 黑曜石
楚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一只鲛人给圈养了。
他行动的范围被限制在那个由鲛人打造的洞穴里,也许是担心猎物跑掉,洞口被下了禁制。鲛人的禁制吗?楚然病歪歪的躺在铺着价值千金的精致丝滑的鲛纱的洞穴地上,目光看着畅通无阻的洞口,眼睛是会欺骗人的,看似来去自如的大敞而开的洞口,实则被下了难以破解的禁制。
以楚然当下的修为并不能破开那个禁制。
楚然的神色漫不经心,因为大病一场,他的脸色苍白憔悴,下巴微尖,看起来羸弱而秀美。就像是精致的玉娃娃一般,光是摆在那里就赏心悦目,脆弱而无害。
鲛人也有收藏癖吗?
楚然不禁如此想到,想到那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鲛人,楚然的神色就有些古怪。
从他被鲛人捕获到现在,已经六天了。
这六天来,鲛人不断的送给他各种东西,有圆润明亮的珍珠,璀璨迷人的珊瑚,罕见珍贵的灵草,万年的海底圣药……这些放在外面修真界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生死相斗的深海瑰宝,一件一件宛若廉价的随处可见却能够讨好心爱人的娇艳花朵一般,被鲛人捧到楚然面前。
就像是求偶一般。
意识到这个的楚然,神色越发古怪,说不出来的诡异。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热烈的追求,对方还是一只性别为雄的鲛人,这感觉说不出的荒唐和不可思议。
楚然懒懒的躺在鲛纱上面,手指摩挲着身侧的鲛纱,冰凉丝滑的触感,薄如蝉翼,却坚韧不可破,水火不侵。鲛纱是修真界价值千金上好珍贵的炼器材料,鲛纱所做的道袍衣衫,是极品的防御法器。这长长的铺满了整个洞穴的珍贵鲛纱,价值连城的让楚然都不禁眼红。
海族真特么有钱啊!
老实说,他仇富了。
楚然的手随意的摩挲着身侧的鲛纱,神色漫不经心,脑海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鲛纱冰凉丝滑的触感让他想起了鲛人身上的触感,一样的冰凉,一样的丝滑,与人族截然不同的感觉。他整个人往后靠了靠,眼睛阖上,脑海里不断地想着脱身之策。
他不可能留下来,更不可能答应鲛人的追求,他必然要离开。深海的海族一贯是神秘,深不可测,不为人知。楚然不知道这些鲛人是如何自南海来到这条地下河的,看来这处秘境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一直被修真界以为独立于世界之外存在的小秘境,竟是沟通了现世的吗?秘境的真实为何,自古以来便有无数说法,却无定论。
眼下这个不是他所关心的,他要做的是逃离,远离这只凶残冷酷的鲛人。必须是一击逃离,否则一旦被抓住,下场必然很悲惨。鲛人的凶残偏执和冷血,这些日子他已经是亲身见证过了。所以这些天来他一直按捺不动,等到机会。
游动的水流声在耳边响起,有人靠近。
淡淡的咸湿的海水的味道袭来,楚然不需要睁眼,便知道来人是谁,那只鲛人回来了。他依旧是闭着眼睛,神色倦怠,懒得睁眼,省的看了心烦。以下这个被困的局面,显然他的心情并不美妙。要逃离一只成年健壮的雄性鲛人,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和一个元婴修士单打独斗。成年鲛人的战力相当于修士的元婴修为,并且忠于本能在深海中猎食厮杀的海族,远比人族更加凶残好战。
冰凉的触感自脸颊传来,那是鲛人的手指,在抚摸他的脸颊。动作轻柔缓慢而极有耐心,冰凉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抚摸他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到了嘴唇……
鲛人的手指覆在他的嘴唇上,顿了一下,而后极为缱绻轻柔,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情/色意味缓慢的摩挲着。这下,却是没法在装死了,简直是得寸进尺!
楚然睁开眼睛了,深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的鲛人。
鲛人的目光撞进了楚然的眼中,他看见他喜爱的那个秀美苍白脆弱的让他心惊的少年,一双深黑宛若深海黑曜石的眼眸,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因此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
被气得。
鲛人一下就心下欢喜了,冰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喜欢鲜红生动的东西,就如同他最爱食用的是深海里活蹦乱跳的鱼虾一样。海水是冰冷的,海洋孕育出来的生命亦是冰冷的,无论是血液肌肤还是天性都是冷冰冰的,如同这海洋一般。
生物总是本能的追求自己所欠缺的东西,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鲛人喜爱鲜红生动有着温暖温度的东西,就像是他身下的这个少年一般。他是鲜活的,有着生动的表情,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温暖,不滚烫的灼烧人,亦和海底生灵的冰冷不同,恰到好处的温暖。
这世间最珍贵的,最让人沉迷的,最让人无法放手的就是恰到好处这个词,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但是却正好对了你的喜好,每一点每一处都恰好的符合你的喜爱,让你欢喜,无法放手。
鲛人不懂人族复杂的情感,他们不像人族一样什么都要个分明,爱需要理由,恨亦需要理由,而鲛人并不是如此。他们只知道喜爱了就是喜爱,那就牢牢地抓在手里,永不放手,欲望主宰了人性,或者说鲛人这种深海的海妖生来就是妖性主宰,既非人哪有人性可言?
鲛人对着楚然摊开了手掌,修长白皙的手上,躺着一只深海的海参。
“吃。”鲛人的声音冰冷而滑腻,听着十分诡异,与人类完全不同的音色,更加的低沉性感。
楚然目光看着鲛人手上的那只可怜兮兮蜷缩着身体的海参,嘴角抽了抽,海参是大补之物,尤其是上了年份快成精的,功效相当于陆地的人参精,吃了都能延年益寿,补足血气。楚然重病昏迷那几天,被少被喂海参。不过自他醒来之后,就死活不肯再吃这玩意了,看上去真恶心,这东西能吃?还是生吃!妈呀太可怕了!所以说,物种不同,怎么能谈恋爱!光是为了吃生食还是熟食,都能够大打出手,反目成仇了!
楚然目光厌恶的看了一眼鲛人手上的海参,当即就扭过头去,抗拒的意味十足。
鲛人见他如此,脸上的神色愈发冰冷,他锋利尖锐的指甲在海参的身体上一划,而后将它吞入口中,手朝前一伸,捏住了楚然的下巴,将他整张脸转了过来,然后俯身下去,唇贴着唇,将口中的东西反哺过去。
口腔内传来腥味,楚然的神色登时难看,脸色铁青。
半响,待确定楚然吞下去了他喂的海参之后,鲛人才离开他的唇,放开了他。
楚然的脸色难看的很,身上的气息也十分阴郁,被强迫吃了讨厌的恶心的东西,简直是让人反胃恶心想吐!
重点似乎……哪里不对?
这被逼着吃这些恶心的东西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是赶紧逃吧!这是生吃海洋生物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看着少年阴郁的脸色,鲛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冰冷有些低哑滑腻的说道,“乖孩子。”
然后拿出了一个水晶的器具,里面盛满了游动的鲜活的鱼虾,他捧到楚然的面前,夸奖的摸了摸他的头,言简意赅道:“吃。”
楚然的脸瞬间黑了,吃吃吃!吃你妹啊!
所以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深水底下,不分日夜。
洞穴内的夜明珠光辉永远是那般明亮,无关昼夜。
又一个和往常一样的夜晚,楚然根据鲛人的习性猜测这是晚上。
鲛人每到天亮清晨的时候就会游出去,然后等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回来,这时候他身上海水的味道越发浓郁,他总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许多来自海底深处的瑰宝捧到楚然面前,歉意的摸了摸他的脸,给他喂食,用名贵的珍宝讨好他,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一个人。
我保证,尽快带你回归我们的圣地。
吾爱。
楚然根据他的行为推测这里距离南海海族的聚居地有多远,猜测鲛人的行为意味着什么。而每到夜晚,鲛人自深海归来,他总喜欢躺在楚然的身边,与他相依在一起,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腰身,牢牢的禁锢住。
楚然偏头,目光正对上鲛人的脸,大自然总是偏爱妖族的生灵,他们有着惊人的美貌。来自深海的鲛人,是其中翘楚。他们被称为海妖,除了因为他们鬼魅的歌喉,更是因为他们美得近乎妖异的容貌。
那是人族迥然不同的长相外表,墨绿色的浓密宛若水藻一般的长发,当他散落在水下,就如同是摇曳的水藻一般。比之人族更加苍白的肤色,细腻的看不出任何瑕疵,透着冰冷不近人情的温度。耳边长着人族所没有的的类似鱼鳃一般的东西,他的眼睛是比海水更加深的墨绿色,弥漫着淡淡的经久不散的薄雾,深邃而神秘,正如同这海洋一般。
他的脸俊美的近乎妖异,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唯有自然才能够造出如此美丽的生灵。两只手臂强而有力,身躯健壮而性感,那条墨绿色的鱼尾优雅而性感,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却是鲛人最为有利的武器。鲛人的鱼尾足以在海洋中掀起惊涛骇浪,足以沉翻任何船只,是出海人的噩梦。
冰凉的触感自脸颊传来,那是鲛人的手抚上了他的脸,有着墨绿色海藻一般长发,眼里带着经久不散的海雾的冰冷俊美鲛人,目光专注宛若深情的看着他,桑心低哑滑腻而性感,“你的眼睛看着我,真好看。”
“比我见过的任何黑曜石还要更加的迷人。”
鲛人俯下身,逼近他,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我想永远珍藏他。”
第58章 逃离
楚然随意的坐在铺着精致华美鲛纱的地上,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水晶透明的容器,里面盛满了海水以及满满的鱼虾,这是鲛人留给他的食物。
楚然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些鱼虾,然后拿出了一个白玉瓶,打开瓶塞,将玉瓶里的白色粉末到了下去。遇水则化,白色的粉末很迅速的在水中融化,消失不见。
这一小缸的鱼虾,他已经养了六天了。
时间差不多了。
他将白玉瓶收好,继续病歪歪的往后躺,阖眼以养精蓄锐。
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后,洞口传来一阵波动,鲛人从外游了进来。他朝楚然靠近,咸湿的海水的味道迎面扑来,不管多少次依然无法适应这个味道,楚然喜欢江南三月桃花的味道,素雅清新带着丝丝料峭冷意,三月的春月都是细密连绵的,淅淅沥沥的,洗涤这个满是灰尘的世界。
鲛人看见他,唇角弯了弯,苍白冰冷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极为欢愉的笑。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项圈,项圈的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明亮而圆润的珠子,不像是珍珠,看上去不是凡品,价值连城。海洋广袤富饶,海里的那群生灵素来都是壕,鲛人拿出来的东西,想也知道必是珍品。这几天,楚然是大开眼界,见识了不少好东西。
鲛人双手拿着项圈,靠近了楚然,他将银色的项圈呆在了楚然的脖子上,墨绿的眼眸看着他,许久,低沉滑腻的声音从他口中流出,“好看。”
楚然闻言,低头看了看脖子上带着的那个硕大珠子,语气漫不经心道:“是人好看,还是珠子好看。”
鲛人苍白冰冷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意,眼底的神色欢愉,墨绿色的眼眸里雾气愈发浓郁,像是化为海水一般,他嗓音低沉滑腻,道:“你好看,喜欢。”
“喜欢你。”
“只喜欢你。”
粗糙简陋而直白的话,海族都是如此的天真纯情吗?
天真的他都有些不忍下手了,楚然深黑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鲛人,生平第一次产生不忍心的情绪,仅仅只是产生了而已。他看着面前的鲛人,与人族截然不同的长相,无论是发色、眸色还是长相身躯,都截然不同。人族拥有和夜空同色的黑发和黑眸,年老了青丝变白发,就好像是昼和夜一般。而鲛人墨绿色的长发和同样颜色的眸色、鱼尾,则是靠近海洋的颜色,他们生于大海,葬于大海,不论生死,永远都被深蓝的海水包围。
他们的长相性情都像海洋靠拢,既像海洋一般温柔似水,又同样的喜怒不定,翻脸不认人。大海是深情的,亦是冷酷无情的。海洋的生灵,像极了这片生他养他的海洋。
楚然目光看着鲛人,垂下了眼眸,说道:“我也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
鲛人苍白冰冷的脸上笑容更深,神色越发欢愉。
“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他说道,他手捧起那个透明水晶的鱼缸,脸上神情柔和,声音似水一般温柔,道:“这是我亲手养的鱼虾,送给你。”
说什么亲手养的,其实不过是鲛人送给他的食物。
恋爱中的人都是没脑子的,显然这具人族的话跨越了种族的界限,适用于所有的生灵物种。沉浸在爱情中的鲛人,显然已经失去了判断力,他的脸上因为楚然的话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受宠若惊的接过了楚然手中的鱼缸,眼睛深情的注视着楚然,眸色因动情而变得越发深邃了,像是海水的深蓝一般。
“你不喜欢吗?”楚然说道,“那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鲜活的鱼虾。”
他甚至亲手伸进去鱼缸抓起了一条银色的鱼,喂到鲛人的嘴边,鲛人片刻犹豫都没有,张口便吞下,这让楚然看清了他藏在口腔里的尖锐锋利的牙齿,鲛人真是危险的生物。
楚然一次次的喂着鲛人,鲛人来者不拒,似乎只要是楚然喂的,哪怕是毒药他都甘之如饴。
直到……
鲛人的唇角流出了殷红的血,苍白的脸上神色越发惨白,浓稠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价值千金的鲛纱上。
楚然的脸上露出得逞的欢愉的表情,他放下了空荡荡鱼缸,声音柔和的说道:“好吃吗?”
鲛人的目光依旧看着他,变得深蓝的瞳孔如同深邃的海洋一般,深情而动人,他的嗓音低沉滑腻说不出的性感蛊惑,“好吃。”
“那就好,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楚然说道,唇角勾起冰冷的笑,“焚心粉,心痛的感觉如何?”
“是不是无法动弹了?只是一点后遗症而已,不用担心,这点分量还要不了你的命。”楚然语气冰冷的说道。
鲛人唇角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越发浓稠,最后他甚至是呕出血来,雪白的鲛纱上,殷红浓稠的血块一点点晕开。鲛人的神色惨白,他的唇失去了血色,他的眼睛依旧是看着楚然,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哪怕是怨恨的。
楚然袖口滑落一把短刃,噗呲一声,他将短刃插入鲛人的心口,鲜血喷出。
把刀拔出,短刃上涂满了鲜红的血。
他起身朝洞口走去,要破解鲛人下的禁制,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用他们的心头血。
这个鲛人活不成了,焚心粉加上刺心一刀,能活下来那真是命大。
楚然走了没几步,却发现没法动了,他回头看去,只见鲛人趴在地上,嘴角的鲜血不停,一双手却死死的抱住他的腿。楚然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唇角露出冷然的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
“知道为什么你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吗?你不够狠,你要是心狠点,杀了我,或者打断我的腿,更重要的是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下辈子做个好人。”楚然说道,然后毫不留情的一脚朝他胸口踹去。登时,鲛人被他踹了出去。
楚然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却突然被身后扑来的人压倒在地。
被楚然踹飞出去的鲛人,看着楚然要走了,苍白冰冷面无表情俊美的脸顿时狰狞扭曲,深蓝的眼眸瞳色越发深暗了,像是狂风暴雨的海洋一般,深沉,晦涩,而阴暗。
他锋利的指甲闪着寒光,墨绿的长发凌乱有些狼狈的散落在脸颊两侧,鲛纱织造的衣服上满是鲜红的血迹,尤其是心口那处,鲜血绽开了花,大朵的蔓延开来。
他目光盯着前方要走的楚然,猛地整个人朝前扑去,压在了楚然身上,双手掐住了他的咽喉。脸上的神色扭曲而狰狞,眼眸深处狂风掀起了暴雨。
楚然被压制住,咽喉被鲛人所掐住,冰冷锋利的指甲按在他的脖子上的肌肤上,他神色惊讶,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鲛人还能有还手压制他的力量,他太大意了。还是不够心狠,一时心软,他就该直接杀了他才是!
鲛人压在楚然身上,他低头靠近了楚然的脸,张嘴露出了口腔里锋利的牙齿,然后狠狠的咬下,咬住楚然的脖子。鲜血顿时迸出,鲛人的眼力闪着凶光,他大口的吞食楚然的血液,满脸的狰狞。
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让楚然不禁皱眉,他惹怒了这只鲛人,处境不妙。然而,他却没有反抗的力量,鲛人锋利的可以切断一切东西的指甲此刻正抵在他咽喉,他相信他要是敢反抗一下,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下场。
再一次后悔了,被鲛人的温情面目所蛊惑,他都忘记了这深海的海妖是何等冷酷凶残的生物,一时不慎,竟是心软没有直接杀了他。虽然其中也有顾忌海族的原因所在,但是人被逼急了谁还顾得上那么多?
难道真的只能束手待毙了吗?不,当然不,楚然不甘心就这样被一只鲛人给吞吃入腹了。想要他死,他偏不死!想要吞了我,我先杀了你!
他袖中滑落了一支箭,那是仿射日神箭所造的短箭,箭上淬毒,是无药可解的见血封侯的剧毒。这毒箭世上只有三根,九州神兵榜上排名第十一位,其中一根就在他手上。
他手捏着毒箭,小心的朝身后缓慢移动。
就在这时,鲛人吞食他鲜血的动作突然停止,掐着他咽喉的手一松,鲛人竟然是晕了!
中毒,伤及心脏,失血过多,能撑这么久,那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楚然转身,目光看见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鲛人,手中捏着毒箭,神色冰冷。沉思许久,最终,他还是没有将毒箭刺下,海族护短,除非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否则一旦今日杀鲛人的事情暴露,以后面对的就是整个海族的追杀,不值得。
暂且饶他一命了,反正他也不见得能活。
楚然当下就起身,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他连忙止血,拿出一颗回血丹吞下,转身来到洞口,涂满了鲛人心头血的短刃朝前一挥,禁制被迫,他急匆匆的离去。
直到出了洞穴,来到地下河水中,他才知道鲛人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他戴在脖子上的那颗珠子,竟是传说中的避水珠,带着它,在海洋水底如履平地,河水在他面前分开两道,水不沾他身。他神情一怔,鲛人这些天不断的送他各种珍贵宝物,他一件没拿全丢在洞穴里,他就算再爱财,也有底线。他能够抢劫,却不接受这样的给予,若是接受了,他有种骗财骗色的感觉。
这颗避水珠,罢了,难不成还要走回去还回去吗?刚逃脱,他实在是不想再走回去了,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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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走后不久,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鲛人的洞穴内,浑身是血晕过去的鲛人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擦拭了唇角干涸的血迹,并且脱下了身上满是血的衣服,露出了苍白却意外的健壮的胸膛,只见他心口处,光滑一片,没有丝毫伤痕。
他就这样赤/裸着上身,鱼尾躺在鲛纱上面,四周满是血迹,他苍白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墨绿色的眼眸如含薄冰,冷酷无情,冰冷刺骨。这才是让所有海族为之胆寒的深海海妖,笼罩在海底的巨大阴影。
他目光看向一旁那个水晶透明的鱼缸,他伸手抓出了鱼缸里剩余的鱼虾,一口一口的吞食入腹,明知这是有毒的。但是这是他心爱的伴侣送给他的食物,一点都不能浪费。
他锋利的牙齿咬断了银鱼的身躯,苍白的脸上神色冰冷,你逃不了的。
我会找回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将你留下,与我融为一体,骨血相融,永不分离。
这就是海妖的爱情,贪婪和独占,永不放手。
第59章 悟道树
楚然沿着地下河往前走,直到河的左边出现了岸。
河岸上,荆秋雨正阖眼打坐,入定修炼。楚然看见他,顿时嘴角抽了抽,这种地方他还能心平气和的修炼,不愧是道门的高徒。
楚然上了岸,听到声响的荆秋雨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看着楚然,视线在他脖子上的牙印停了下,说道:“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一个人走了。”
楚然闻言笑了,说道:“你不会。”
他语气笃定,道:“你要是要走,就不会在这等我这么多天。”
荆秋雨不接话,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你在河里遇到了什么?”
“鲛人而已,这地下河怎么会有鲛人。”他语气轻描淡写,显然不愿意提及地下河发生的那段事情,他说道:“鲛人身居在南海之外,这条地下河通向南海。”
荆秋雨闻言点了点头,他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于是说道:“你要是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河岸往前走,河岸的尽头竟是一条石梯,沿着石梯往上走,眼前骤然一亮。走出去,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灵气逼人的山谷。
他们继续朝前走,山谷内的草地上生长着无数的灵草,都是上千年份的,楚然和荆秋雨二人将之席卷一空,留下了不足千年的灵草,可持续发展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越朝这边走,灵气越浓郁了,看来就在前面。”楚然说道。
二人加快了脚步,朝前走。
等到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看清了所谓的至宝,顿时是呼吸一窒,眼睛都看呆了。
那是一株高耸入云,笔直茂盛的古树,叶子翠绿晶莹如玉,生机旺盛,灵气浓郁的可化为实质。他们情不自禁的被吸引的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树下,浑身的杀气顿时散去,心头一派平和安详,丁点杀意暴虐躁动等负面都没有。
“这是……悟道树!”楚然语气怔怔的说道,饶是淡定冷静如他,都不自觉的乱了呼吸,无法保持镇定。
悟道树下悟道法,悟道树上结道果。
远古十大神树中排行第三的悟道树竟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抬头朝悟道树上看去,只见树上挂着九个青色的果子,九是极树,所以悟道树只能结九个果子。
“现在怎么办?”荆秋雨说道。
不管是坐在悟道树下悟道,还是摘了悟道果都是天大的机缘,悟道树可助修士感悟,一个悟道果便是一条道法,能服下一个悟道果便能领悟一条道法。
所以是在悟道树下悟道好呢,还是摘了悟道果就跑?前者需要耗费时间不定,不如摘了悟道果就跑安全起见,可是能够遇见悟道树那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大机缘,就此错过,实在是太可惜。
不怪荆秋雨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是楚然都有那么一瞬间迟疑。而后,他说道:“不要被蒙蔽了,这悟道果还是青的没成熟,看样子还要等几日,我们暂且在悟道树下先悟道吧!”
“机缘难得,至于悟道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楚然说道,他肯定仙灵谷的那些世家宗门弟子找的就是这悟道树,悟道树的出现是随机的,并不是固定生长在一个地方。这是天道对修士的恩赐,是莫大的机缘,悟道果成熟了便落地,一旦接触到大地变化融入大地中消失不见,而悟道果落地之后,悟道树叶会消失不见。
他们能进来,其他人也能找进来,早晚的事情,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一旦那群人进来了,人多势众,他和荆秋雨两个人能够获得悟道果的可能很小,悟道果实在是太珍贵了,即便是在大宗门里也只有核心的天才修士才能够得到。
即便是得不到悟道果,能够在悟道树下参悟一番道法那也是莫大机缘。楚然和荆秋雨顿时不再迟疑,二人走了过去,坐下悟道树下,参悟道法。
楚然阖眼打坐,入定之后,宛若是置身在灵气的海洋里,浑身无处不舒爽,灵气涌入体内,滋润经脉,神魂为之迷醉。耳边响起道音,声声入耳,引我入道。
道法玄妙,天地有灵。
自然为道,万法之门。
楚然周身的气息祥和静谧,神态安详,眉宇出尘。
道可道,非常道,道家之法是无为,清静方止水,无为而有为。
这是道的根源,万法不变其中。
而下一秒。楚然的眉宇顿时肃杀,杀气横生凌然。
我求长生,不愿死。
剑为凶器,杀为骨。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苍生不仁,我不义。
以杀而止杀!
剑是凶器,杀为气,以战养战,以杀养剑!
沉浸在道法之中的楚然,浑身的杀气暴涨,杀意攀升,他满心戾气,道家的清静无为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怨恨,唯有以杀止杀,杀尽天下负他者,杀出一条道!
剑意尚未领悟,剑道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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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然和荆秋雨二人在悟道树下领悟的时候,几番人马出现在了山谷内。
临海王家的王行之一行人,天水姜家的姜若柯一行人,以及一个黑衣疯疯癫癫的老头,先后出现在悟道树旁。
就在他们出现的时候,楚然和荆秋雨同时睁开了眼睛,目光看向来人。
“这里怎么有两个小娃娃?”黑衣老头目光阴沉的看着悟道树下的楚然和荆秋雨,说道。
王家和姜家的一行人目光看着他们二人,却是不动声色。王行之目光扫了扫楚然,心下略微复杂,他之前与楚然有过一面之缘,却是被他给唬住了,原本是要去找他麻烦的,结果连招呼都不敢打就跑了。眼下,他带着家族的高手前来争夺悟道果,没想到又一次见到了他。
这小子倒是福缘身后,竟能发现悟道树。王行之如此想到,看他二人在悟道树下已然是参悟了许久,这天大的机缘带给他们的是受益匪浅。而轮到王行之等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悟道树上的悟道果由青转黄显然是要成熟了,一旦成熟落地,这悟道树便会消失。他们没有时间去参悟道法,只能抢夺悟道果!
黑衣老头目光阴鸷的盯着悟道树下的楚然、荆秋雨二人,内心的嫉恨情绪不断翻滚,这两人年纪轻轻天赋出众,福缘深厚,气运和实力具备,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年迈气血衰弱,躲在沙海内蒙蔽天道以求活命,岂能不恨!
黑衣老头面色阴沉,声音沙哑道:“这两个小娃娃在悟道树参悟许久,神色沾染了悟道树的气息,一旦悟道果成熟落地,会被他们身上的悟道树气息吸引而去,以防万一,杀了他们!”
这老头好生歹毒!楚然目光盯着他,心下杀机浓郁,竟是开口就要杀他!
楚然传音给荆秋雨说道:“还记得沙海的那片千年洗髓草吗?是这老头种植的,你小心些别露了马脚。”
“我知道了,这老头不好对付,他要杀我们。”荆秋雨道。
楚然一声冷笑,道,“不用担心,他杀不了我们。”
王行之闻言不答,没有出声。
姜若柯也没说话,反而是他身后的站着的一个少年跳出来道:“不行!不能杀他!”
这人正是姜若瑜,沙海的药谷内被楚然黑吃黑反打劫了的那个高傲的姜家少爷。
楚然闻言,目光看了看姜若瑜,像是有些惊奇他会跳出来给他说话。
姜若瑜的兄长姜若柯沉了脸色,说道:“你何时认识他了?”
“别胡说!我才不认识他!”姜若瑜顿时跳脚,否认道。
“你不认识他,缘何替他求饶?”姜若柯道。
长得眉清目秀俊朗出众的姜若瑜顿时涨红了一张脸,语气结结巴巴道:“我……我才没有给他求饶!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的姜若瑜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说道:“只有我才能杀他!他必须死在我手里!”
“没错,杀他的人只能是我!”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的姜若瑜,顿时镇定下来,语气高傲无比的说道:“他曾经打败了我,我要一雪前耻,在我打赢他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这理由……简直是神了!姜若柯嘴角抽了抽,给自家没心眼的弟弟给跪了,就为了这,你就得罪了几方人马?黑衣老头想杀楚然和荆秋雨,王行之不见的不想,姜家……杀不杀都一样。
只不过有了姜若瑜的这番话,姜若柯沉思了一下,目光看了看悟道树下的楚然和荆秋雨二人一眼,长相气质出众,风姿秀雅,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散修,想必也是出身名门有来历的。这样的两个人,杀了说不定惹来什么麻烦,倒不如结个善缘。
姜若瑜还在一旁眼巴巴的盯着自家兄长看,姜若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道:“钟道友,此言差矣!宝物有能者得之,何必徒造杀孽。”
姜若柯的心下有些不屑,他们这些人中,就数黑衣老头最为势单力薄,战力又不行,真要抢起来,他是最没机会得到悟道果的人。就他这样,还想杀别人,看不清形势!
钟老头的神色难看,转头看向王行之,说道:“王道友你说呢?”
王行之沉思了片刻,转头对楚然说道:“如果你们二人发誓放弃悟道果,不争不夺,那便放了你们。”
楚然神色不变,依旧冷静镇定,声音冷冷道:“不可能!”
“那就没办法了。”王行之道,转头对钟老头,说道,“钟道友,便依你所说。”
钟老头顿时一声得意的冷笑,“嘿!两个兔崽子也想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找死!”
第60章 药王谷
当下,钟老头便祭出一圆形法器,朝悟道树下的楚然打去。
楚然却是坐在悟道树下不动,神色丝毫不见慌张,只唇角冷冷勾起,露出轻蔑的笑容。钟老头见他如此,越发怒了,心中恨意不止。
姜若瑜见钟老头和王行之联手,要置楚然于死地,顿时急了,连忙扯姜若柯的袖子,叫道:“六哥!”
“不急。”姜若柯安抚他道。
姜若瑜都要吐血了,这还不急?那王八蛋都要被人打死了!他还没报仇呢,他要是死了,他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奋发向上,有努力超越的目标,那不是全都白搭了吗!
姜若柯目光好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就冲你这个奋发向上的决心,六哥都会让那小子好生活着。”
姜若瑜简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自家六哥,人都要被打死了,你说这些有意思吗?
圆形的法器,速度极快,杀机毕露,朝楚然砸去。却只见,楚然随意一抬手,轻飘飘的的就接住了那法器。这一下,却是惊了在场的众人,怎么会这样?
姜若瑜变了脸色,这几天不见,那小子就这么厉害了?那他还能打赢他吗?
神色铁青更为难看的是钟老头,他要杀人,祭出法器当头砸去,结果却是被人轻飘飘的的接住了,这就好比是空手接白刃,楚然是爽了,钟老头能乐意?他都快气死了!
钟老头当下又祭出几件法器,无一例外,全都是被楚然给空手接住了。
姜若瑜看得呆了,呐呐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信!”
“我不信他那么厉害!”姜若瑜跳脚道,“他使诈!”
姜若柯嘴角又是一抽,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道:“他要是能使诈,那也是他本事!”
“这么说,他没使诈咯。”姜若瑜顿时意会,道:“那是怎么回事,六哥,你告诉我,告诉我呗!”
姜若柯面对这个撒娇的小混蛋,翻了个白眼,道:“悟道树下不见血,但凡是杀气和杀意都会被削弱,钟老头祭出的法宝被削去了威力,就是普通的物什,自然他能双手接住。”
楚然手里把玩着钟老头砸来的法宝,目光嘲讽的看着钟老头,声音讥诮,道:“所以说你是傻逼!多谢你大方赐宝,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钟老头是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目光杀意骇人。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钟老头道,说着,他便祭出一面黑色的幡。那幡阴森无比,邪气环绕,一看就不是正道之物。
一旁的姜若柯见状皱了皱眉,阴魂百鬼幡,魔道之物,正魔不两力。悟道树乃是天地至纯之物,能削去一切恶念杀意杀气,但是阴邪鬼魅之物,却能够无视悟道树的作用,不受影响。
当即,钟老头就挥动阴魂百鬼幡,顿时阴气升起,飞沙走石,乌云遮住太阳,光线昏暗,阴邪百鬼出!百名恶鬼,面目狰狞,煞气冲天,一齐朝悟道树下的楚然扑去。
楚然见状,当下皱了眉,垂在身旁的手,指尖一动,一簇幽然的火焰燃起。
就在这时,忽的远处一道金光打来,金光迸发,耀眼。只听见无数惨叫,那些恶鬼顿时在金光下化为灰烬。楚然垂眸,不动声色的熄灭了指尖的火焰。
“谁!是谁!敢坏我事情!”钟老头的面目已然扭曲,转头看去。
只见一青年修士带着一群弟子走来,这修士剑眉高鼻,长相英气。此刻,好看的剑眉皱起,冷峻的脸上神色不悦,道:“什么时候临海王家、天水姜家也和魔修混为一道!”
姜若柯道:“别污蔑我,我和那老头可没交钱。”
撇了撇嘴继续道:“这杀人的主意可没我的份,但是谁让我势单力薄,形势逼人啊!无力阻止呢!”
一旁的王行之顿时脸上难看,这时往他身上泼脏水,污蔑他和魔修往来?他出声道:“钟道友并非魔修……”
“非魔修,使的阴魂百鬼幡?”那青年修士冷声道。
王行之道:“林道君,钟道友是正道修士无误,至于这阴魂百鬼幡那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姜若柯声音懒懒拆台道,“正魔不过一念之间,他既用的阴邪魔道法宝,看来也距离魔道不远了。”
王行之的脸色顿时难看,要不是碍于在场这么多人,他真想跳起来指着姜若柯的鼻子骂道,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这般和我过不去!
钟老头冷笑了几声,说道:“林道君?”
他目光审视的打量了青年修士几眼,说道:“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
“什么道君,剑君到了这仙灵谷统统都是炼气修为,杀你如屠狗!”钟老头道。
青年修士闻言笑了,说道:“你尽可来试试!”
悟道树下的楚然看着这一幕,脸上难得露出兴味的表情,这突然冒出来的青年修士有点意思。他早就猜到,这仙灵谷内混进来不少高阶修士,修为能够压制,但是身上属于强者的气息却无法掩饰。不管是姜若柯,还是王行之,他们身边都藏了不少强人。就是那钟老头,也只怕是远不止是炼气筑基修为。
那青年修士和钟老头交战了起来,二人修为境界相当,都把修为压制到半步筑基。但是显然,钟老头远不是青年修士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压着打了。
要说这钟老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别看他之前叫嚣的那么厉害,真动起手来见打不过,连忙喊停道:“我不和你打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我二人还是保留余力,以免便宜了他人。”这话说的意有所指,直让一旁的姜若柯翻白眼,打不过就老实承认认输,非得嘴硬。
那青年修士脸上笑吟吟道:“你不打了?”
“不打了。”钟老头道。
“你不打了,该我找你算账了!”青年修士道。
钟老头傻了,说道:“我和你有什么仇?”
青年修士顿时冷笑,说道:“你伤我师侄,害他性命,你说我和你有仇没仇!”
说着,他身后那群弟子中就走出来一个人。
楚然睁眼一瞧,呦,是他!眼熟的很。浅黄色衣衫,头戴白玉冠,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浅紫宝石。腰间挂玉坠,脚着千里靴,长得贵气俊美,不正是那个被他救了敲了一笔的土豪吗?
陈留衣从他身后走出来,还冲楚然眨了眨眼,然后收回目光,又是一脸斯文有礼,他指着钟老头就对青年修士告状道,“师叔,就是他!”
“是他打伤的我,他还想杀我!”陈留衣告状道。
楚然顿时心下了然,这群都是药王谷的人,来寻仇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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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头的脸黑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小兔崽子,我当初就该一掌打死你!”
青年修士,也就是药王谷的林景道君,脸色也顿时阴沉了,这当着他的面也敢打死他师侄,要不是他师侄运气好被人所救,那就真没命了!陈留衣出生世家,背景深厚,自身的天赋也好,更是难得的雷灵根,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在药王谷人缘很好,药王谷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他前不久更是被选入了宗门核心弟子之列,备受宗门器重。这回出来,与其说是为了宗门任务,倒不如说是历练。
这要是陈留衣真在仙灵谷出事了,林景难辞其咎,他岂能不怒?宗门的那些长老高层能轻易放过他?
当下他便怒声道,“你好大胆子!开口便是要打死我药王谷的弟子,我岂能饶你?”
钟老头道,“我呸!什么药王谷,都是一群贼!偷我千年洗髓草,卑鄙无耻的小偷!”
远处悟道树下的荆秋雨闻言,眼皮就是一跳。反观他身边的楚然,那叫个淡定自若,冷静自持,连呼吸都不颤一下。
林景道君越发怒了,脸上温和的神色也维持不了,他冷着一张脸道:“满口胡言!不过是区区洗髓草而已,也就是你这般人视为珍宝。我药王谷要什么珍奇灵草没有,贪图你的洗髓草?荒谬!”
楚然闻言,心想,这药王谷果然是财大气粗,忒有钱了!
被嘲讽土包子的钟老头脸色涨的通红,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欺人太甚!”
当下,两人就打起来了。
一个心里有怨,一个心里有怒,皆是不留手,一时间斗的是天昏地暗,打的是飞沙走石。
楚然在一旁看的咋舌,这一出好戏。钟老头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鄙视土包子,心下委屈,要找回场子。林景道君觉得自家师侄差点被人害了,那狂徒还口口声声骂他药王谷是贼,污蔑他们的名声,简直是该杀!
都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正义的使者替天行道,找回场子。楚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算了,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情。他乐得这场面混乱,越是混乱,越是好摸鱼。
他抬头,眼睛盯着悟道树上的悟道果,他可没忘了这宝贝。
等他一回头,吓!好家伙,陈留衣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身边来了!
“我们又见面了。”陈留衣笑眯眯的对他说道。
第61章 儒门
楚然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陈留衣,见他锦袍华服,俊朗英气,风采过人,丝毫不见当初落难时候的狼狈不堪。他目光看着陈留衣,神色冷淡,“陈道友,有何指教?”
陈留衣闻言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道:“你可以唤我名字。”
楚然面色不变,语气斩钉截铁,“道友自重!我们不熟。”
“……”陈留衣。
陈留衣闻言傻眼了,他只是想和救命恩人刷个好感度,顺便套点话而已。救命恩人委实是太冷酷,太无情,太不平易近人了。
被冷酷无情的拒绝了的陈留衣,脸上笑容有些勉强,“以前不熟,现在熟。在下陈留衣,药王谷弟子,今年年方十六,家在兰陵,小有资产……”
悟道树前的那群药王谷弟子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纷纷心中开始揣度了起来,陈师兄和这人是什么关系?一会他们要是为了悟道果打起来,他们是打呢还是不打?
楚然闻言神色不为所动,坐在悟道树下不动如山,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
陈留衣只得神色讪讪,走到一边,也学楚然的样子席地而坐。他神色坦然,丝毫不见被冷淡拒绝的尴尬和恼怒。这倒是让一旁的荆秋雨对他刮目相看,荆秋雨亦是出自名门大派,自然知道大宗门的弟子素来心高气傲,像楚然这样对他的示好毫不客气的一再拒绝,只怕是要心下恼怒记恨甚至是结仇的。这人倒是豁达大度,荆秋雨如此想到,心中对陈留衣印象不错。
楚然实在是没那个心思去应付陈留衣,他目光看着前方半空中斗法的林景道君和钟老头,心思飞快的转动。要如何才能在这一众人手中,夺得悟道果全身而退?
入了宝山空手而回,楚然实在是不甘心,他素来知道自己是贪心之人。但也是惜命的,若是真到了要在性命和宝贝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性命,再珍贵的宝物岂能比得上命来的值钱?
而半空中斗法的两人,钟老头到底是年老气血不足,这老家伙只怕是早到了寿元尽时,这些年来躲在天道法则不全的小秘境中,用秘法吊着寿命。如何能比得年轻气血足的林景道君,数十个回合下来,被落了下风,被林景道君压制住。眼看着不敌,王家的人出手,跟在王行一身边的一个中年修士,手指一弹,一道剑光迸出,朝半空中斗法的二人射去。
正交战的林景道君和钟老头二人立马分开,林景道君的神色不好看,回头看向王行一等人,目光在方才出手的那个中年修士身上顿了顿,然后落在了主事的王行一身上,语气不悦道:“王家小辈,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袒护与我药王谷有仇的人?”
王行一苦笑一声,说道:“不敢!钟道长与我王家有旧,还请林道君高抬贵手。至于贵派和钟道长的恩怨,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王家愿做担保,此事了后,必同钟道长一同亲自上门赔罪。”
林景道君的神色依旧是不好看,钟老头虽顽固但也不是不识好歹,当下就说道:“是我脾气暴躁,伤了你家小辈,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林景道君冷哼了一声,却是收起剑,转身回去。
神色不悦的林景道君看着自家师侄正盘腿坐在悟道树下,仰着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树上的悟道果,一派没心没肺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冲他道:“还不快滚回来!像什么样子!”
陈留衣闻言,转头,目光看向自家师叔,语气迟疑道:“林师叔……”
“有事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林景道君心情正不好,语气不耐的说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双眼睛?”陈留衣语气迟疑道。
“眼睛?什么眼睛?”林景道君说道,然后抬头朝悟道树上看去,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抬头看去。只看见了翠绿如玉的叶子,以及由青转黄灵气浓郁的逼人的悟道果。
林景道君目光盯着悟道树,蹙了蹙眉,道:“你看错了。”
“是吗?”陈留衣说道,而后摸了摸鼻子,“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众人脸上神色莫名,眼睛都盯着悟道树看,眼看着悟道果就要成熟,这关头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
而坐在悟道树下神色冷淡的楚然,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荆秋雨抬头正好看见他这个眼熟至极的笑容,顿时心下一寒,他这个狡猾的同伙又在算计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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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道果即将成熟,散发出来的浓郁灵气和甜美的香味,引得在场的人莫不是咽口水。悟道果,虽前面有一个悟字,却也是属最末等的道果。修道之人,莫不是渴望得道成果,有哪个是不眼馋想要近在眼前的悟道果的呢?好在不论是王家、姜家还是药王谷的人,都是心性坚定,不至于失态露出什么丑态。
而就在此时,一阵沉稳有序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却见又来了一群人。看那门派的服饰,“是儒门的人!”坐在悟道树下楚然身旁不远处的陈留衣说道。
楚然眼底一道光快速闪过,儒门。
“奇怪,远在京都的儒门,怎么会出现在临海的一个不起眼小城?”陈留衣低声说道,道儒佛三家,三分天下。道门是远古的至尊,道统曾经遍及九州四海,上古之时万仙来朝,何其可怖!后来佛门大兴,道门隐世,佛门香火鼎盛,俨然有天下第一教的势头。再后来,武帝灭佛,佛门退守西方灵山,儒门兴起。儒门以君权神授宣扬皇权而屹立在皇庭之中,俨然与皇权不可分割,在京都建立儒道阁,势力强盛。
这样一个长据京都的鼎盛宗门,为何会出现在临海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便是仙灵谷亦只是一个低末的小秘境,悟道树的出现纯属意外。除非,儒门和他们一样事先得知了悟道树的存在。大约是一千年前,悟道树出现在了仙灵谷,正是因为它的出现,使得这个曾经满是黄沙荒漠的荒芜秘境,繁荣了起来。灵药仙草遍布,肆意生长。不过终归这只是一个小秘境,天道法则不全,所能生长的灵草大多都是中低阶。否则以悟道树的灵气和气运,若是放在天道法则俱全的大世界,必能造出一个人间仙境,洞天福地。
千年前因为悟道树的出现,仙灵谷由一个荒芜的秘境迅速的改头换面,成为繁茂的药草谷,引来大批的修士。大约是五百面前,有一个队伍因缘巧合之下闯入了此处,发现了当时还只是开花的悟道树。当时虽未有结果,但是悟道树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机缘,这些修士在悟道树下静坐悟道,直到秘境快要关闭的时候离去。
陈留衣小声的给楚然说着这段隐秘往事,不过在场的都是修士,他的声音再小,也逃不过这群修士的耳朵,陈留衣继续说道:“当时发现悟道树的修士一共有九个人。”
楚然闻言眼底的目光一闪,王家,姜家,钟老头,药王谷,儒门,他手上的地图是从魔道的人那得来的,还得算上迷路了未来到此处的许文山和柳鹤,一共是八方势力,八个消息!
那么还差一个人。
楚然的眼眸低垂,他想起了那一晚上的情景。
“哈哈哈,老夫来的正好。”儒门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修士,他面有美须,长相英武,看修为,又是一个半步筑基!想来也是压制了修为进来的。
“赵道友。”林景道君目光看着他,脸上不动声色。
“是林道友!”儒门的修士赵显朝他点头示意,叫道。
两位宗门的道君,不动声色的互相打量,互相寒暄,言语里暗藏锋芒。
“那个人一直盯着你看,你和他有仇?”陈留衣不知何时蹭到了他身边,说道。
楚然抬头,朝儒门的那群人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修士,一双眼睛盯着他看,看他神色目光不像是好意。楚然看了他几秒,说道:“不认识。”
陈留衣闻言顿时意会,而后语气笃定说道:“你不认识他,他认识你,他和你有仇。”
“这不认识结仇的也不是没有,这世上莫名其妙的仇恨多得是。”他说道。
然后语气顿了顿,有些纠结的说道:“你怎么那么多仇家,到哪都能遇到。”
钟老头就不必说了,他们来的时候,这老头就一心想要弄死楚然。和钟老头一伙的王行一目光看着楚然也不善,更别提姜家那个口口声声的说要找楚然寻仇的姜若瑜,这不,现在那姜小少爷的目光就盯着楚然,脸上神情愤愤,嘴里嘀嘀咕咕,“靠那么近做什么,不是好人!虚伪!”
陈留衣的耳力很好,听到这句话不由的就神情纠结了,他说的是谁?谁不是好人,谁虚伪?心虚的陈留衣感觉膝盖中了一箭,然后转头,目光看着楚然,一脸认真的说道:“别听他胡说,我是好人,我不会害你。”
“……”楚然。
半响,楚然道:“哦。”
陈留衣闻言更纠结了,心下挠心抓肺的,你这哦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楚然补了一句,“我知道了。”
刚才不知道你不安好心,现在知道了。
陈留衣看着他脸上的神色,顿时心有点塞。
第62章 隐秘
姑且不说陈留衣是如何心塞的,楚然瞥了一眼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儒门的年轻修士,心下有了几分猜测。儒门,儒道阁,这个地方他可不耳生。
儒门与皇权联系紧密,儒道阁是京都的第一大宗门,京都那些世家,包括皇家,家族中的子弟都入儒道阁修炼。楚家是战神后裔,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世家,修真界的皇权更替很快,但是战神只此一家。楚家传承千年有余,在京都屹立不倒,底蕴可见深厚。
自儒道阁崛起之后,楚家的子弟也多半都入了其中修炼。而除了楚家之外,孙家在儒道阁亦有超然的地位。儒门早年势微的时候,儒门的领袖李成蹊在京都各大世家游走讲学,当时孙家的当家便是对他十分礼遇,并且极为推崇他的学说道理,后来也是孙家牵线,将他举荐给了当时还只是世家一列的司马家的司马如。
后来,李成蹊助司马如举兵清君侧,一路从陇西杀到京都,皇宫一战时,李成蹊更是亲手诛杀了前朝皇族的底蕴,一名修为大乘期的修士,覆灭了前朝的皇族,司马如才得以登基称帝。可以说,若是没有李成蹊就不会有后来的太祖司马如,也不会有如今的大晋朝。
司马如登基称帝后,封李成蹊为国师,李成蹊一直在司马如身边给他出谋划策收服世家,敲打各大宗门。直到司马如的皇权稳固之后,李成蹊辞官归隐,开山立派,创立了儒道阁。而当初将他推荐给司马如的孙家,也水涨船高,在朝廷和儒道阁内都有重量的话语权和超然的地位。
这个孙家,就是楚然他父亲,楚谨的另一个岳家。
楚谨有一妻一妾,妻正是临海白家的大小姐白慕,妾是孙家家主的小女儿孙颜。外界都道楚谨好福气,娇妻美妾,好不快活。知情的人却是摇了摇头,这一妻一妾皆是出自世家,一个是古老世家,一个是京都新贵。这若只是得其一,那必然是莫大助力。若是两者在一宅内,那只怕是要家宅不宁。
事实可不正是如此,孙家的娇贵的小姐怎能做妾?当年孙家要的可不是妾位,而是妻位。楚家差一点就多了一位平妻,还是后来楚谨发话,楚家当家夫人只有一位,楚家的妻子从来只有一个。你要嫁进来只能做妾,若是不愿,这婚事作罢。孙颜才不甘不愿的嫁了进来,嫁进来没多久,又闹出了一大丑事,捅了天大的篓子。
给当家夫人下药,害得夫人早产,生下体弱幼子,医者断言活不过三岁。这事情当时在京都掀起了大风暴,死了无数人,整个京都都是笼遭在血雾之下。若非孙家势大,若非皇家插手,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平息。
作为几大家族较量,后宅阴私的受害者的楚然,在这件事情的存在被无限的淡化。众人只知道楚家有个病弱的幼子,一出生就被断言活不过三岁,为了安抚白家,被楚家用无数天才地宝吊着,堪堪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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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阁,楚然眼里闪过一道光,作为孙家的势力所在地,楚然很不喜这个门派。他就是这么小心眼的迁怒,若说这世上最恨他,最想要他死的人非是孙家,孙颜莫属。而儒道阁,孙家在其中说一不二,所以楚然的大哥楚意,并没有进儒道阁修炼,怕的就是昔年楚然的事情再一次在楚意身上发生。楚谨唯二的两个嫡子,已经废了一个,剩下的一个绝对不能出错了。
儒道阁那个年轻修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怕是认出他来了。他在京都楚家长到六岁才离家去的临海白家,在楚家的时候长年卧病在床,鲜少外出,见过他的人很少。看样子,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运气好,随随便便遇到几个儒道阁的人,就碰上了认识他的老熟人,虽然这个熟人,他并没有印象。
楚然抬头,深黑点漆若寒星的眼眸盯着那年轻的修士,然后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那修士见他如此,顿时脸上惊骇,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楚然心下微惊,我有这么吓人?至于一副见鬼的表情吗?
楚然却是不知道,在儒道阁那些知情人的眼中,楚然可不就是活着的恶鬼吗?当年白慕被下的落子的剧毒,他们没胆量害白家的大小姐,不过一个未落地的婴儿,死了就死了,楚白两家还能为了这么个东西和他们孙家过不去。结果,白慕生下了楚然,楚然虽然体弱多病看着像活不成了,但是却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胎死腹中。消息传出去后,孙家惊诧无比。这百试百灵的胎死腹中的落子剧毒,怎么到了楚然这就没用了?
再加之后来,孙家,孙颜用了无数歹毒的方法要楚然的命,那些手段寻常人遭受一次都必死无疑,但是楚然却活得好好的。就连神医罗老断言他活不过三岁,他都好好的活着,虽然病歪歪的但是一时半会死不了。这些落在了有心人眼里,容不得他们不多想,比如这孩子命硬,恶鬼报仇什么的……这修士的脑洞大起来,那可远比凡人没边多了,谁叫修真界本身就是一个光怪陆离不可思议的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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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的修士目光忌惮有些畏惧的看了楚然一眼,然后转身走到了儒门领头的元婴修士赵显的身边,苍白着脸色低头小声的对赵显说了几句。赵显抬头,目光看了楚然几眼。
楚然顶着他打量的目光,神色不变,呼吸如常,不见丝毫异色。
儒门年轻的修士说完,抬起头离开了赵显。赵显目光看着楚然,忽的说道:“悟道果快要成熟,我们有些事情也该做了。”
在场的众人闻言目光看向他,林景道君开口道:“你的意思是?”
“清场。”赵显道,“无关人员离开这里。”
顿了顿,又说道:“悟道果关系甚大,为了消息不泄露,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只有死人,才不会张口。”
楚然闻言不禁笑了,这话说得漂亮,无关人员?这在场的,谁是无关人员,谁又是有关?王家,姜家,药王谷,儒门都是自带势力,便是钟老头都是和王家一伙的,唯独他和荆秋雨势单力薄,修为在这群老妖怪面前也不够看,这群人哪家不是藏了几个元婴修士,即便是压制了修为,也非一般炼器筑基修士能敌的。
林景道君皱了眉,这欺负小辈,无缘无故杀人的事情他可不爱干,赵显的心思未免太毒辣了。钟老头却立马说道,“赵道友说得有理!这小子该杀!”
赵显目光瞥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在他看来钟老头这个落魄老儿实在不值得他正眼相看。不过钟老头和王家是一伙人,这钟老头的态度是不是就是代表王家的态度。赵显转头,目光看向姜若柯和林景,说道:“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陈留衣见状,立马说道:“林师叔,我受伤的时候,是他救了我。”
林景目光看了眼楚然,见他年纪虽小遇此大难却神色不惊,难得沉稳。他心下赞了一声,收回目光,说道:“这人于我药王谷有恩,我保了。”
说完,他又道:“赵道友,你也是前辈,堂堂元婴道君和一个炼气的奶娃娃过不去,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这修真界也有修真界的规矩,大能修士不对小辈出手,否则各个都以大欺小,元婴修士去追杀炼气的后辈,这谁还敢修真?修真界岂不是要乱了套。小辈的事情自有小辈自己解决,起码明面上,大能修士不能对小辈直接出手击杀。
赵显闻言皱眉,却没有说话。要他一个元婴修士去杀一个炼气的奶娃娃,的确是失了气度,不过这事关重大。只要杀了这小子,他能获利无数,便是被人嚼舌取笑又如何?他已经是六百多岁了,修为困在元婴初期迟迟不能寸进,若是再不突破,也顶多不到百年寿元,他岂能甘心?
这般想到,他心一狠,道:“大丈夫不拘小节!”
他转头对姜若柯道:“你的意思?”
姜若瑜闻言顿时急了,伸手就扯他哥的袖子,姜若柯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回头对赵显笑了,说道:“并非人人都像前辈一样,不拘小节。”
赵显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他心下恼怒,却不敢得罪姜家,只脸色阴沉的可怕,转身看向王行一和钟老头,说道:“那小娃娃,老夫亲自动手!你们拦着姜家和药王谷的人。”
王行一闻言,说道:“好!”
王行一身边的两个中年修士便拦在了姜若柯和林景的面前,阻了二人的去路。
赵显手提一口大刀,步履沉稳,面色阴沉的朝悟道树下的楚然走去。
便是这个时候,楚然脸上的神色依然是如常,不见丝毫惊慌,仔细看竟是隐隐的有了消息。
赵显踏入悟道树下,手上的那口大刀,煞气凛然,这是一把凶刀,饮血万千。即便是悟道树都无法压制它的煞气,赵显一双虎目,凶光毕露,沉声说道:“要怪就怪你这辈子投错了胎,下辈子投个好胎!”
第63章 救美
赵显的一双凶光虎目瞪着楚然,浑身的气势节节攀升,杀意翻滚。
一旁的陈留衣见状吃惊,这人与楚然有什么仇?竟不顾元婴修士的脸面,不惜亲自动手要楚然的命。他被楚然所救,又对他心生好感,有意与他结交。这样的人,若是这样死了,真是可惜。陈留衣心下想到,却无可奈何。他想救楚然,却不是元婴修士的对手,明知不敌,不敢妄动。
陈留衣垂下眼睑,心中情绪翻滚,战意升腾,他渴望变强。
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变强的信念。
一颗强者的心,开始躁动。
再看楚然,面对如此大敌,如此险境,竟是面色丝毫不见惊慌,面沉如水,不知何时,他手中握有一剑。他抬眸,目光直视赵显,说道:“这里是小千秘境,你的修为只在筑基以下。”
“那又如何?”赵显说道。
“我亦是筑基以下修为,我想与你比一比。”他道。
赵显闻言却是笑了,神色轻蔑而不屑,“区区一个炼气小儿,也敢如此妄语!杀你,轻而易举!”
“那便来试一试。”楚然道。
赵显一口大刀,虎虎生威,刀锋雄厚,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气血足,正处巅峰时期,哪怕是修为被压制到半步筑基,但境界在,且他手中大刀是宝兵,战斗经验雄厚,战斗意识以及对于天地道法的理解,远非区区炼气修士能比的。正如他所说,所想,杀炼气修士如屠鸡杀狗。
但楚然非一般人,战神血脉他天生战体,剑仙血脉又是剑胚体质,前者赋予他天生的战斗意识和本能,后者给予他千锤百炼脱变进化的非凡体质,天生战体生来便是为战斗而生的体质。剑胚之体,在千锤百炼中不断的进化脱变,以战养战,经过无数锤炼,最终铸就一把让人惊艳的惊天神剑!
无论是天生战体还是剑胚体质,都是万年你难得一见的特殊体质,得其一便可称血脉不凡天资万里挑一,足以笑傲同个时代的修士,九州天才榜亦榜上有名。楚然一人身兼两种绝世体质,却最终被病弱所拖累,没能上九州天才榜,但也因此得到了成长的时间。天才之名,是荣耀,亦是负累。以楚然的处境,这天才之名无异于是催命符。
楚然初时和赵显能战个平手,结果越战越落了下风,对方元婴的境界和战斗意识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不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炼气修士能比的。但是即便是落了下风,只能一味的抵挡,也让赵显伤不到他,更别说是杀。而赵显,亦是吃惊极了,他原本是想速战速决,以为杀一个炼气修士,不过是眨眼片刻的功夫,这就像是和吃饭喝茶一样容易。结果,已经是过去一刻钟的时间,他竟没能伤他!
赵显有些恼怒,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竟是伤不了一个炼气修士,心中越发恼恨,下手越发重。楚然一面抵挡,一面从中回味,他目光沉静无比,脑海里无比清醒,赵显的一刀一式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他开始分拆他的招式,找出对应之招,手下的剑也心随意动。
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剑出无回,剑啸九天,抽刀断水!
一招招剑法,凌厉而强势。
带着无可抵挡,无法睥睨的杀气!
世间最强最纯的杀气!
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二人打斗的姜若柯抽了一口气,声音不可置信:“他竟是与赵显占了个平手。”
林景道君语气平静的说道:“赵显心浮气躁,道心不纯,他那口刀凶煞之气强盛,在悟道树下被压制了半分实力。那小子,修为虽然只有炼气,但是道心之纯粹坚定是我平生罕见,他的剑道坚定,一往无回,杀之剑道。剑宗何时出了这么一个惊艳的小辈,了不得,了不得。”
“不过……”林景的话锋一转道,“他怕也撑不了多久。”
这一战竟是打了两刻钟,楚然和赵显是战了个平手,他伤不了赵显,赵显也杀不了他。迟迟未能杀了这小子,甚至是连伤他都不能,这让赵显心中恼怒异常,越发暴躁,他越暴躁,手中大刀凶煞之气越是强盛,悟道树对他的削弱越发明显,手中也失了分寸。
而楚然则是越战越勇,打出了血气,整个人亢奋不止,平日里没有血色略显苍白的皮肤,也泛起了红晕,满目的痴迷沉醉,脸上甚至露出了病态一般的满足的笑容。他手下的剑越发凌厉,剑光闪过,倒映出他沉醉在杀戮中的痴迷目光,这一场持久的战斗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时间一久,他甚至开始咳血,沾染了鲜血的嘴唇越发艳丽,黑发张扬,红衣如血,肤色苍白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整个人鬼魅的可怖。
赵显看着他的神色,看着他沉迷于杀戮中的眼神,脸上诡异病态的笑容,心下一颤,竟是被震住了。这小子真邪!他想起了楚家的那些传闻,竟心下迟疑了,一时不慎,被杀来的一剑给刺穿了胸膛,噗的血花溅开。
一旁的姜若瑜被震住了,目光直直的看着战斗中的楚然,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感觉到哪里噗咚噗咚的剧烈心跳,仿佛要跳出心口一般。以炼气之身挑战元婴修士,竟还战了个平手,甚至是伤了对方!简直是匪夷所思,亦是让人热血沸腾!心神向往。
修真界以强为尊,弱肉强食。
向往力量,尊崇强者。
强者让人臣服,力量被人所求!
浑浑噩噩了十几年的姜家小少爷,被宠的不谙世事,天真而鲁莽,此刻却宛若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浇的他一个透心凉,心底却有燃起了一把火,熊熊燃烧,仿佛要将人给烧起来一般。
一面是冰,一面是火,告别过去,觉醒未来。冰火两重天,本是骄纵的姜家小少爷,燃起了对力量的渴望,觉醒了强者的心。
战斗的浑身战栗的楚然,面上泛着红晕,激动的不能自己,他甚至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目光迷离危险,他手中的剑在颤抖,鸣叫,那是在渴望杀戮。
剑是凶器,剑是死物,剑因人而觉醒,剑因人而有灵。
楚然是个病态般好战渴望杀戮的人,他手中的剑亦嗜杀饮血。
赵显面对如此的楚然,不得不正视这个被他瞧不起轻贱的区区炼气小儿,手中大刀凶光闪现,他开始慎重以待,不再轻视,他脸上的神色亦凝重,在这之前,他绝对想不到他会被一个他所瞧不起的炼气修士逼到如此地步。即便他被压制了修为,但他也是元婴修士!
儒门的那群人也脸色难看的很,尤其是那个年轻的修士,目光恼怒,早知道赵师叔不过是最差的那等元婴修士,服用了法宝才进阶结婴的,多年来被困在元婴初期修为不得寸进,也因此才会在得知悟道树的消息欺上瞒下,私自带人前来,为的就是想要得到悟道果,参悟道法,以求突破。其他的元婴修士哪有像他那样迫不及待的渴求悟道果,真是吃香难看。悟道果,终究是前面多了一个悟字。悟道果对于修士的作用便是助修士悟道,元婴修士多是已经明自身的大道坚持,早已坚定自身的道,根本不需要悟道果。
便是林景道君也不过是要悟道果拿回去入药炼丹的,悟道果的用处大了,可不仅仅只是给修士服用悟道,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下乘的用法,毕竟若是道心坚定的修士,没必要借助悟道果来悟道。
再看楚然和赵显,赵显是打定主意要杀了楚然,否则他面子何在。而楚然,早在这长时间的高强度的战斗下,体力消耗到极致,先前凭着一股胸中一股澎湃战意,没觉得什么。此刻这战意减弱,登时,反应就来了。
“噗!”
一大口血就这样喷出,楚然瞬间白了脸,整个人摇摇欲坠。
站在儒门那边的那个年轻修士顿时面色一喜,这是天都在助他!楚然死定了!
赵显见状也是心中一喜,登时笑道,“原来不过是纸老虎!”
一旁的林景和姜若柯闻言顿时嘴角抽了抽,你这捡了便宜的高兴模样,实在是太丢元婴修士的脸面!哪个元婴修士有你这么废的!你的元婴修为是嗑药磕上来的吧!
你还别说,这还真给他猜对了。赵显可不就是嗑药流的代表人物,嗑药流的另一个代表人物,正是倒霉催的荆秋雨他那小师弟。
“这回你逃不了!”赵显说道,“我非杀你不可!”
楚然抬头,他面色苍白如纸,唇角有血,他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讥笑道:“我真怀疑,你真的是元婴修士吗?”
“你的元婴修为是嗑药磕上来的吧!”他讥诮道。
一旁的林景和姜若柯闻言,顿时眼皮一跳,他问出来了。
真嗑药流赵显闻言,顿时恼羞成怒,杀意暴涨,面色阴狠,道:“小兔崽子,王八羔子!你还嘴硬,老夫废了你丹田,挑断了四肢,以后你就只能像狗一样匍匐在老夫面前。”
楚然闻言,一声讥笑。
赵显心中恨意难止,恨恨道:“死到临头还猖狂,这回,我看谁能救你!”
他这话刚一落地,便一道剑光杀来,直射穿他的胸口,噗——的,有血花溅出。
一股冷厉剑气袭来,四周顿时空气冷凝,温度骤冷。
只见一个白衣修士手持长剑而来,容颜如霜雪,俊美冷厉,一双寒星般深邃冷凝的眸子四下一扫,冷声道:“你们,谁敢伤他!”
第64章 杀敌
一时间四下俱静。
楚然抬眸,目光看着护在他身前的白衣剑修,低声道:“齐道君。”
持剑而立,白衣黑发的齐修宁目光看了他一眼,神色虽是冰冷,但那看向他的目光却是柔和了几分,起码他看赵显等人的目光,那冷厉的不带一丝感情,他道,“你别怕,有我在,定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他语气冰冷,却异常坚定。
楚然深黑的眸子注视他,道:“我信你。”
齐修宁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朝脸色惊骇的赵显走去。
赵显面色骇然,眼底带着惊惧看着这个朝他走来的白衣剑修,剑宗冰魄剑君齐修宁。
在看见齐修宁的时候,赵显心中就暗道不好,道门是出了名的护短,不管道宗还是剑宗都如是,并且还十分的不讲理。欺负了我弟子,打!不管有理没理,打了再说。这小畜生入了剑宗,那就是剑宗的弟子!剑修素来蛮不讲理,又十分凶残可怕,战力惊人。尤其是这冰魄剑君,出了名的性子冷厉不近人情。
赵显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先声夺人道:“这是个误会,那小子对我出言不逊,我吓吓他。”
“要废了他丹田,打断他四肢,这是吓人吗?”姜若瑜躲在姜若柯的身后,小声嘀咕道,“胡说八道,真不要脸。”
赵显听见,差点没一口血喷出,好你个姜家小儿!
齐修宁面色冰冷,朝赵显逼近,他目光冷厉盯着他,厉声道:“你说,要废了谁的丹田?打断谁的四肢?”
齐修宁亦是元婴修士,不过他是元后大修,年纪轻轻修为早已臻至化境,是未来可期的年轻修士。化神大乘渡劫飞升,于他来说,不过是修行时间长短。同赵显这等勉强结婴困在元婴初期修为多年不见寸进,虚耗光阴等死的二流修士不一样,齐修宁哪怕是压制住了修为,一身的凛然气势,轻松的便压制了对方。
赵显脸色发白,他被齐修宁那凌厉凛然的强大气势给压制的无法动弹,额头布满了冷汗,眼看着齐修宁一步步逼近,他的眼底甚至是浮现了惧怕的神情。
楚然苍白着一张脸,他靠在悟道树粗壮的树干上,耗尽体力的他,也只能背后依靠才能不瘫倒在地。他抬头,看着赵显眼底的惊惧,讥诮的勾起了唇。
齐修宁停在了赵显身前几步远,目光冷厉盯着他,道:“那我便废了你丹田,断了你四肢!”
话落剑出,一剑便搅碎了他丹田。
“啊!”的一声惨叫,“你敢!你竟敢!”赵显双目眦裂,眼角发红,神情癫狂瞪着齐修宁。
“我有何不敢?”齐修宁冷声道。
便又见几道剑光分别朝赵显的四肢打去,割断了他的四肢,
赵显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浑身颤抖,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鲜血染红了华贵的道袍,发髻凌乱,血迹斑驳,狼狈而不堪。被废了丹田四肢,他疼痛惊惧,强烈的情绪之下,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儒门的人见状,连忙后退了几步,脸上神色惊惧。望向齐修宁的目光皆是骇然,惧怕,这人元婴修士说废就废,行事简直是肆无忌惮。儒道阁的势大,在这人面前完全不管用,他可不会因为他们是儒门弟子,而手下留情。一个个面白如纸,生怕被牵连了。
而林景、姜若柯、王行一等人,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可真是来了一尊杀神!便是换做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也不敢真的对赵显这个儒门的元婴修士下狠手动真格,即便赵显本身天赋修为一般不值得看中,但他身后毕竟是站着整个儒门,当下儒门势大,轻易还是不得罪的好。齐修宁却是说废就废,这可比杀了他更让人难受,与其这般被人废了丹田修为,断了四肢折辱,不如死了算了。修士,都是心高气傲的。
王行一更是面色变幻不定,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来得及对那小子出手,否则王家可比不过儒道阁势大,连儒门的元婴修士说废就废,更何况他。隐隐的他心中又觉得那小子不厚道,早说他背后有人,何至于如此?要是他们早知道他和剑宗冰魄剑君关系斐然,谁会和他过不去?剑宗那群老疯子,这修真界还真没人敢和他们叫板。
齐修宁目光扫了儒门的那群人一眼,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顿时心中发憷,有的甚至是当场腿软了差点没跌倒在地,他冷声道,“带着他,离开这里!”
这个他指的便是赵显。
一时,儒门的人没反应。
“若是现在不想走,那便不要走了。”齐修宁说道。
顿时,儒门的那群人连忙走了过来,抬起了浑身是血晕过去了赵显,脚步匆匆凌乱的走了。有人鼓起勇气,对上齐修宁的目光畏缩了一下,最终勇敢的说道:“多谢剑君。”
说完立马跑了,活像背后有恶鬼在追一样。
靠在悟道树下的楚然见状,不禁轻笑出了声,多谢什么?多谢剑君不杀之恩吗?真有意思,受害者朝施害者道谢,这便是修真界,弱者该死,强者为尊。
齐修宁听到笑声,转头,看向靠在悟道树旁的楚然。寒星一般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他,让人恍惚有一种,这个人很重视在意他的错觉。
齐修宁朝他走了走去,停在他面前,楚然抬头,一双深黑纯粹的眼眸看着他。
齐修宁目光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然后伸出手半搂住他的腰,手指拭去了他唇角的血迹。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带着丝丝冷意,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大抵美人的手指都是这样让人享受的吧,楚然如是想到,他的眼睛瞥了一眼齐修宁的脸,那张脸长得极为好看,如冰雪干净冷淡的美人。
齐修宁拿出了一颗丹药喂到他嘴边,楚然偏过了头,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吃。”齐修宁声音冰冷不食烟火一般,说道。
“用不着。”楚然说道,“反正吃了也没用。”
齐修宁闻言,深邃的眸子注视着他,只说了一个字,“吃。”
“说了不吃。”楚然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十分不喜这人的固执,干脆言道:“九转回魂丹,这东西太珍贵了,我吃了也是浪费。”
这能卖多少灵石了,虽然不是我的,但是我要是吃了,心疼的都要碎了。
齐修宁固执的把九转回魂丹喂到他嘴边,说道:“我有很多。”
楚然抬头,目光看着他,对上他冷淡坚持的目光,几秒之后,无奈张嘴,齐修宁适时的将丹药喂入他口中。见他吃了药,齐修宁一直紧绷的神色才松了口气。身体这么弱,真是让人不放心,齐修宁如此想到,眉头又皱起了。
几分钟之后,楚然看着塞到他手里的白玉药瓶,抬头,目光询问的看着他。
齐修宁一脸冷淡神色,语气淡淡,轻描淡写道:“我有很多。”
所以呢?
“给你。”齐修宁道。
“……”楚然。
他顿了一会,语气迟疑的说道:“你有很多九转回魂丹,所以给我?”
齐修宁一脸冷淡理所当然的点头,目光赞赏的看着他。
“……”楚然。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姜若瑜,立马扭头对自家兄长语气兴奋的说道:“六哥,你有很多灵石。”
姜若柯看着自家傻弟弟,挑了挑眉,“所以呢?”
“所以给我吧!”姜若瑜神色激动道。
“呵呵……”姜若柯嘲讽的笑了几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语气感慨道:“我的傻弟弟啊!”
“你怎么这么傻!”姜若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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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服下了九转回魂丹,这是疗伤的圣药,医死人肉白骨,给他吃了还真如他自己所说,浪费。他自己的体质他最清楚,方才是在和赵显一战中战的太激烈,持久,体力耗尽。所以才会虚弱不堪,伤是没什么伤,不过是旧疾复发。回去修养个几天就好了,不过如今有九转回魂丹这等圣药,他倒是省去了修养的功夫。
他便在悟道树下入定打坐,调养生息,化解药力。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淌,滋养恢复受损的经脉以及千疮百孔的肺腑,说到底,不过是他这具躯体太弱了。昔年孙家下的是世间罕有的对胎儿的剧毒,因为楚然穿了过来,有系统吊着命没死,不过五脏肺腑却是被剧毒腐蚀,这些年来为了调养身体,楚家和白家也是耗尽心思了。
他自得了上古的丹方药典传承后,也一直暗中在以药方修补受损的五脏六腑和身体,初步是见效了。否则,他如今哪能拜入剑宗修行,也只能像以前一样病歪歪的躺在床榻上,终日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九转回魂丹不愧是圣药,两刻钟的打坐调息之后,体力会便恢复了大半,比起以往简直是好上太多,楚然猜测,这和他之前服下千年的洗髓草改善了体质,以及在鲛人那整日服下的深海万年圣药有关。他明显察觉到自己体质的转好,以及战力的提升,若是以前他顶多打个十分钟,在和赵显这等高人的手下过招,只怕只能撑个五分钟。但是,现在他却能和赵显对战三刻钟,他的体质提升可见一斑。
估计大部分还是那海底的万年圣药起了效果,深海藏着瑰宝无数,陆地上的人族一直以来都觊觎垂涎深海的圣药。只是海洋终究是不利于人族,并且海族凶猛好战,得罪不起。纵观修真界那些对战海族的战役,无一都是以修真者的战败告终。
海族和人族也有互市,互相交易沟通有无。不过海族也是狡猾,交易的都是一切不涉及根本的东西,像是海底的圣药这等珍贵能够提升修士资质和救命的东西,都藏的严实,轻易不肯拿出来。楚然被鲛人抓去的那几日,真是见了不少好东西,光是他吃下的那些圣药,那都是一座座的灵石山,一条条灵脉。
楚然扪心自问,光是他吃的那些鲛人的东西,让他卖身肉偿都不足以弥补那个价值。不过他是不会肉偿的,他没其他优点,胜在皮厚,卖什么都不卖身。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他头上。
正在打坐调息的楚然伸手便是朝头上摸去,摸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睁开眼睛,对上了前方一群目光惊讶呆滞的看着他的人。
楚然不明所以,说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陈留衣咽了咽口水,说道:“你手上……”
“我手上怎么了?”他说道,低头便朝手上看去,神色一怔,他手中拿着的……散发着浓郁灵气甜美香味的橙黄果实,不正是一群人争着抢着等它成熟的悟道果?
楚然惊讶了,心道,他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好了?
便是性子冷淡如楚然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砸金子的事情,都忍不住有些自得,道:“看来我运气不错,在这坐着也能从天上掉下来宝贝。”
陈留衣又吞了吞口水,脸上的表情都要哭了,“你……你头上。”
“我头上?”楚然不明所以,抬头看去,差点吓尿。
他头顶一张巨蛇口张着,还能看见那锋利的獠牙。
“楚然,躲开!”一声冰冷的声音传来,是齐修宁。
那通体碧绿的巨蛇,从悟道树上钻出,巨大的蛇头正对着楚然的头顶,一双眼睛盯着他手上的悟道果。楚然见状闻声,立马就地一滚,滚了几圈,滚开了。
那巨蛇口中喷出无数道灵光朝楚然射去,楚然的闪躲技能满点,竟敏捷的全都避开了。
一旁的人看的瞠目结舌,陈留衣震惊道,“他竟然全躲开了!”
神一般的躲避技能。
楚然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双雪白的靴子前。
滚了一身草屑的楚然抬头,正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齐修宁难得脸上露出笑容,含冰的眼眸刹那冰雪化开,宛若噙着一汪春水,盈盈动人。他的目光含笑的看着楚然,弯腰而下,修长的手指拿掉他发上的草屑,语带笑意的说道:“滚的不错。”
顿时,楚然脸红了,偏过头,复又理直气壮道:“大丈夫不拘小节,生死关头,何必注重这些虚的。”
“呵!”一声好听的轻笑声自头顶传来,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齐修宁声音清越好听,“你说的在理,大丈夫……当,不拘小节。”
话说这样说,但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
楚然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