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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处雨潇湘     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txt下载     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 圣女选夫!

    一名黑衣男子,从散开的人群后缓步走出。

    他清俊的面上毫无表情,眉宇之间依稀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让人瞧上去越加不近人情,着一身黑色劲装,体型修长精瘦,手中那没了剑鞘的利刃尖端点滴,折射出幽冷的光芒来。

    这是一名在人群中并不会很醒目的男子,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一般,但若他走出在大家的视线中,只一言不发,便让人不寒而栗。

    “啊,啊。”满身是血的雷霸天,在地上哀嚎惨叫。

    只是他身躯却不能动弹,因为你若是仔细打量,便能发现,那刺入他肩胛骨的剑鞘末端,已入他背后的砖石之中,将他死死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得是多狠的力道!?

    周围散开的酒客吓得捂嘴噤音,浑身簌簌发抖,若是这黑衣男人是因为之前雷霸天对圣女的亵渎而发怒,那他们跟着起哄,也有自己一份啊,脑中的弦紧绷,大家都不敢再发出任何一点响动。

    眸中程白的光芒一闪而过,雷霸天只觉寒气以及雷霆之势扑面而来,不由得奋声疾呼,“大人饶命!”

    在他惊恐闭眼之后,只问得唰地一声刺耳响动,肩胛骨再度传来分筋错骨般的剧痛。

    “啊——”

    惨叫之音绕梁盘旋,久久不散。

    而周围的酒客狠狠咬紧了牙关,见到那情形之后却也是稍舒了口气,因为,那破空闪至的利剑,只是没入了刺在雷霸天肩胛骨上的剑鞘之中,并未给他再添伤痕,但就这一下,瞧那雷霸天满脸煞白的样子,便已经被吓破了胆,浑身像一团烂泥巴一般瘫软在地。

    一双黑靴落在雷霸天贴地的面颊盘,惊得他浑身又是一个猛颤,浑身冷汗涔涔,“你,你什么人。”憋得满面酱紫,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来,“不,不知,哪里得罪大人。”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雷霸天身边,缓缓抬臂,那修长的虎口掌心都密布厚茧,可以见得是常年持剑而成,在雷霸天惊惧惶恐的眼神中,握住剑柄,唰地一下抽出。

    热血飞溅,雷霸天浑身痉挛,蜷缩在地抖若筛糠。

    周围人还能瞧见那剑鞘末端带起的石子四射,只是在大家心惊胆颤的眼神中,黑衣男人拔剑而出后,却是头也不回地朝茶楼门外走去,从头到尾都没留下一个字。

    酒客们面面相觑,到男人离开许久之后,依旧寒在心中。

    这一日,天朗风清,碧空辽阔。

    晨光熹微,大地霜染霞披。

    血族王宫之前,正城大道之末,铁木红绸,雷石赤毯,搭起了一个直径五十丈之宽的巨型擂台,左边十二架擂鼓,右边十二旗幡帐,正前方搭起的围栏,后面是一字排开的几十个座位,高位将偌大的王宫正门都直接挡住。

    那似火的红绸花朵将周围街道都纳入其中,将整个比武场都烘托得喜气洋洋,周围密集的人山人海,议论之声犹如涛声阵阵,更是让这气氛越加热烈。

    “哇塞,哥哥,好热闹啊。”童音蠕蠕,异常激动。

    小男孩儿傲娇的声音随之传来,“勉勉强强啦。”

    殷玲被连哄带骗地押到比武场后,直接就疯了,“我的天啊!”

    这阵仗,是玩儿真的啊!

    “玲儿,还磨蹭什么,赶紧的,再磨蹭这时辰都快过了。”殷圣沉着脸推了推身边的孙女,一边还眼神示意旁边的殷离把她给拽上去。

    殷玲转身,欲哭无泪,“爷爷,咱不闹了行吗。”她双手合在一起,朝殷圣轻作揖求饶,“爷爷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离开了,这次你就放过我把。”

    这阵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夸张!

    “不行。”殷圣也呼下脸来,扯了扯她的膀子就往上提,佯怒地朝她一喝,“谁在和你开玩笑,也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整天追着那个冷面小子跑,追也就算了,还一追就是十几年,他这个当爷爷的看不下去了!自己孙女有哪里不好,还能没人要不成?这一次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小兮和凌风的做法,这么多人,他就不信挑不中一个好的!

    “玲姨,有小兮和哥哥把关,放心放心。”楼筱兮拍着小胸脯,在旁边脆声脆语地起哄。

    殷玲快哭了,“怕的就是你们。”

    要不是这两个小鬼头在这里乱出馊主意,她至于有现在这么惨么,这可怎么办啊,照这样看,爷爷和长老们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溜走的,难不成,她真要随便逮个人嫁了?

    “玲儿,听话,你也不小了。”殷离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

    殷玲苦笑着扯了扯唇,被几人拥着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逼上了高栏之后的看台上,隔着一层若有似无,几乎可以忽略的轻纱,坐在那最显眼的位置。

    “快看,圣女出现了。”

    “那就是血族的圣女,果真是个难得的美人!”

    “不仅如此,还是如今血族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而随着殷玲的出现,周围热闹的气氛也被瞬息掀到了新的高度,嘈杂的讨论声犹如沸水般滚滚翻腾。

    下面人山人海,以男性居多,那是削尖了脑袋像往前挤,甚至于远远的,连一些房屋顶层之上都匍匐着有人,就是为了一窥这招亲会盛况。

    “族长,这是在报名的人中,我们统计到附和条件的人,这是他们的大致资料。”旁边一长老将个红色的册子递给殷圣,趁着他翻看的时候,大致汇报道,“总共有三万六千多人报名,现在我们大概筛选出来的有一千余人,这些人,在前几天的预选之中,已经被淘汰了大半……”

    殷圣看着手中的册子,听着身边人的汇报,连连点头。

    “不是吧。”殷玲纠结不已地别过头去,伸手抓头面色一阵扭曲,只是听着便一阵心惊肉跳,而偏偏旁边还有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鬼头,在那里添油加醋。

    “哥哥,你瞧瞧,那个人是不是很美啊!”楼小丫头坐在殷玲身边的大椅上,脚悬在空中晃荡,小手兴致勃勃地指着一男子,脆生生地道,“我看就很配玲姨。”

    “笨蛋,男人是俊,美什么美。”楼凌风白了妹妹一眼。

    楼筱兮崛唇,“哦。”

    楼凌风顺势瞥了眼小兮看中的那人,扯了扯嘴角嘀咕了声,“娘娘腔有什么好的。”随后小家伙左右扫视后,下巴朝一人抬了抬,“我看,那个还勉勉强强。”

    “咦,小兮也觉得这个更好。”楼小姑娘乖巧回应。

    楼凌风给妹妹一个有眼光的表情,“慢慢挑,一切为了玲姨。”

    “对,着急选不到最好的。”

    听得两小你来我往的交谈,现在是骑虎难下,殷玲简直要疯了,那血红的双瞳飞速扫视周围的情况,不过她是在巡视着怎么想办法开溜。

    “不就是挑选一个夫婿,搞这么大阵仗,至于么。”殷紫衣坐在靠后面的一个位置上,心中暗自念叨,看着周围那排场,是真的有些不甘。

    因为上次在宴席上的事情,她被罚了一百鞭子,足足关了半个多月,若不是因为族中几位长老求情,现在能不能出来都还不一定,如今刚一出来,便瞧得圣女选婿这般浓重的盛会,心中就越加不平,嫉妒,怨恨,憋屈,心脏就像是有一只手,在那里狂拧。

    殷玲察觉到殷紫衣那愤恨的眼神,扭头望向她,正对上她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不由得微微挑眉。

    其实,这个时候殷玲倒是希望殷紫衣能闹点什么事情来,这样她也正好找机会开溜,只是今天的殷紫衣倒是真老实,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冷淡,不发表任何意见。

    “哼!”殷紫衣冷冷一笑。

    她还不知道么,这殷玲儿喜欢一个很是神秘的男人,也就是前些日子到过他们血族的那个黑衣男子,不过可笑的是倒追了十几年也没见人搭理,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殷紫衣勾唇,只是用口型无声地朝殷玲道,“你就得意吧。”

    她上次可是偷偷听族中长老提及过,那男人可是在神魔大陆逐日之巅天帝天后麾下,都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这殷玲就算是血族圣女又怎么样?算个什么东西,也不瞧瞧能不能配得上人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臭不要脸!

    “关你屁事。”殷玲也朝殷紫衣一哧。

    殷紫衣笑得妩媚多姿,别过头去打量下方那拥挤的人潮,的确是不关她的事。

    她最喜欢这殷玲灰头土脸的样子,今天,她就是要坐在这里好好看她希望落空,所以,即使对这太过夸张的阵仗不满,她也不会多生一点事端。

    若不是这死丫头横空冒出来,这血族圣女本就应该是自己!她真是受够了。

    “咚咚咚咚咚!”

    重锤击鼓,震慑四方。

    鼓音散后,周围喧哗之音也逐渐被控制下来,殷圣就在这个时候起身,缓步走到那擂台正后方,看座前的那高高围栏边上,沉稳有力的声音中气十足,“众位能给我血族面子群聚于此,多的闲话,本族就不再多说,大家想必也知道,今日我族大费周章所为何事,圣女招婿,唯武论尊……”

    “愁死我了,怎么办。”殷玲那是越来越焦急,搁在大椅扶手上的手指在那里频繁敲打着。

    殷圣正在那里打官腔,这边两小那也是一刻也没闲着,两双眸子,四只眼睛,将挤着成千上万人广场的每个角落都给扫遍了,却依旧是没发现他们想见的那道人影。

    “哥哥,到底靠不靠谱啊。”楼筱兮扯了扯哥哥的袖口。

    楼凌风扒开小姑娘的手,头也不回地嘀咕,“这不正找着么,我就不信剑奴能沉得住气。”可是,小家伙巡视许久,还真就没发现剑奴的丝毫气息。

    小姑娘有些着急了,和哥哥小声嘀咕,“万一他就不来怎么办。”她可不想真把玲姨就这样卖了。

    楼凌风啧一声,“不都说了吗,小爷我还有后招。”

    “?”小丫头皱眉,偏着脑袋望向哥哥。

    楼凌风跳转回身白了妹妹眼,低头凑到她脑袋边,伸手附耳神秘兮兮地道,“我之前都说了,是我和你一起把关,就算剑奴最后真没来,那胜出的人,还得过了我们这一关,才能娶走玲姨。”小家伙嘀咕完之后,伸起身来,拍拍妹妹的肩,“你的,明白?”

    小姑娘眸子瞬间一亮,小手一握,“小兮,明白!”

    “乖乖的。”楼凌风做出一个倍感欣慰的表情来。

    当然,这只是给那个万一留的收拾局面的后手,小家伙对于他这一剂猛料整体上来说还是信心十足的。

    楼凌风的算盘,那是真的噼里啪啦地打得叮咚响。

    其一,就算这次没逼出剑奴来,最后他一个小屁孩儿要求最后的胜出者需得过了他这一关,才能娶自己的姨,谁会反对?而如今镇得住这个小家伙的,也就逐日之巅还有雷罚之城的那几位,这结果可想而知,伸出去抱美人的手,还没碰到,就给打折了,最后都得夭折在他手中。

    其二,他们这日子是真无聊啊,何不乘此机会,让大家‘聚一聚’呢?也给大家一个友好交流的平台,比个武什么的,你瞧瞧现在多热闹。

    再说,这万一搞不好还真给殷离撞上她喜欢的,那就没剑奴什么事了。

    一箭几雕,这样瞎搞胡扯,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楼凌风这小家伙能做的出来,半大不点便能将所有人就算计其中,还真不愧是从某人肚子里面出来的种。

    “这两个小家伙,又在嘀咕什么。”殷玲暗自打量身边一直在那里贼头贼脑交头接耳的两小。

    “最后本族也得提醒众位,既是比武,那么,还请各位把握分寸,无论怎样切勿伤及性命,本族是不会容许故意捣乱者。”殷圣好大一通开场之后才结束,那浑厚有力的声音犹如洪钟阵阵,在天地之间回荡着,“那么,本族现在宣布,我血族圣女,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好啊!”

    “终于是开始了。”

    “这可都是已经经过层层筛选,剩下的前一百精英,都是个中好手,还有不少都是各方高门显贵。”

    台下的看客们那可也是一刻都没闲着,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哈哈大笑,最后汇聚成一片喧哗的热闹情形,而那暗红的擂台之上,已经有八位对手相继上了去。

    整个六七十丈的擂台,由中心的十字被分开成了四块,由四组人同时进行比武。

    “哥哥,呀,那人真黑,她怎么能那么黑呢,比小黑都黑。”楼筱兮瞅着其中一人,长咦着摇了摇。

    听着小姑娘那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楼凌风若无其事地叉手在胸,淡淡道,“可人家实力却是这八个人中最强的,肤色不是关键,能打就行。”

    “说的也有道理。”楼小姑娘偏了下脑袋,“这是比武招亲哦。”

    殷玲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她真的快兜不住这两个小不点了,谁能来帮她给收了去?凌姐姐,救命啊!殷玲在心中哀嚎,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叛变,将这两个小家伙供出去?

    “你们还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中谁更厉害?我现在可都拿不准。”旁边的殷离倒是兴致高昂,他对于两小的了解,也仅在于他们是凌无双和楼君炎的两子而已。

    楼筱兮扬了下头,“就知道。”

    “哈哈,好。”殷离拍着大腿笑了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在一声重鼓猛敲后,擂台之上拉开战鼓,八个人,四分擂台,两年对峙,最后只会有一名胜出者站着走下擂台。

    此战一开场便打得如火如荼,那飞沙走石的气势可不是虚的,蓝色的玄气四处飞溅,若不是周围有血族四位长老各持一方,以一种阵法控制禁锢了空间,早已波及周围。

    “哇,这一招真狠!”

    下方惊呼四起,只见得擂台上一人被对手抬腿一个横扫千军,一脚到了擂台边缘,险些直接落下来。

    “完了完了,我家公子快撑不住了。”

    “那谁,没想到还留有这后手!”

    “铿铿——”

    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擂台之上对战的人最差都是上品巅峰神人,这打起来周围的大地都是一阵摇晃,玄气爆鸣之音,兵器相交巨响,震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唏嘘感慨。

    果然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手啊,还都是无边血海顶尖的青年才俊。

    “就是这样。”楼凌风站在自己的座椅上,挥着拳头也跟着在哪儿一阵比划,时不时摇摇头,感慨,“真是笨死了,不是这样的。”

    “哎呀,哥哥。”楼筱兮扯着哥哥的衣摆,不满地蠕了蠕唇,“别激动,别忘正事。”

    “咳。”楼凌风低咳一声坐回了来。

    殷玲满脸黑线,看来,这两个小家伙玩儿得够欢的。

    殷圣瞧着孙女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沉下双眉忍不住警告一声,“玲儿,你就乖乖待着,别想着耍滑头溜走,这次可不准你胡闹。”

    “我敢吗。”殷玲双手举起。

    殷圣上下看了她一眼,这才稍微放心地点点头。

    第一场四组,足足交战了三个时辰才完全结束,硝烟弥漫中,站着走出擂台的,竟果真如楼凌风所料,真是那个敲上去乌漆墨黑,却是孔武有力的魁梧男,实力是个中品最强王者,这样的状况惹得身边殷离看小家伙的眼神,都带上了点怪怪的莫名意味。

    一轮轮,精彩纷呈的比试,各种玄技绝招看得围观者们是眼花缭乱,从朝霞初生,到漫天星辰,那精神是越来越亢奋,呼声像是浪潮般一波盖过一波,直到亥时末,才决出最后的两名胜者。

    殷玲被吵得是一个头两个大,左右巡视两眼后,默默起身。

    “你去哪儿!”殷圣的低喝紧随而至。

    殷玲哭丧着一张脸,“爷爷,我去方便一下。”

    殷圣立刻就沉了面,“不准去。”

    “爷爷?”殷玲双眸瞪大。

    “别想找机会开溜。”殷圣气呼呼地大手一挥,这都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了,这丫头可不能掉链子,他还不知道玲儿打的是什么主意么。

    尿遁未果,殷玲有气无力地跌坐回位置上,抬眸,兴致怏怏地打量起场上剩下的两人,难道她还真要嫁给这其中的一个,自己的命不会这么苦吧?

    此时,擂台之上对持的两人,那都是过五关斩六将闯过来的,值得一提的是,两位不仅仅是实力过硬,就连那长相也都是仪表堂堂。

    一个着白衣,经过几番激战之后略有些灰尘,但却并不显得狼狈,面上还有浅浅笑意,一位穿青袍,高傲的气质显得很是出众,冷冷注视着他的对手。

    “这一个是祈城风家堡的少主,一个是暗岛花家的大少爷。”

    “是啊,都是大陆上的顶尖天才。”

    “这两个人打起来,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真期待。”大家对最后的决赛都抱着极大的兴趣,场上的气氛,瞬间也被掀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有什么发现没。”楼筱兮用手肘默默地抵了抵哥哥,小姑娘趴在一侧的大椅扶手上,有些无精打采。

    两小是共坐的一把大椅,楼凌风一手撑着脑袋,搁在另一边的大椅扶手上,眸子闲散地落在擂台上准备交战的两人身上,扯了下嘴角,淡淡地道,“人早就来了。”

    搭在座椅扶手上神色恹恹的小姑娘似乎没听清楚,好一会儿之后,眸子眨了眨,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身板儿都唰地立了起来,“啊?”

第十八章 你们,一起上!

    “哪儿呢,哪儿呢。”小丫头瞬间来了精神。

    剑奴真的来了!

    “还真是能忍,这样都能憋得住,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忍。”楼凌风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声,这个时候,小家伙倒也不担心剑奴有那个闲功夫来逮他们回去,这个时候估计是自顾不暇吧,破天荒的因私忘公。

    楼筱兮听得哥哥的嘀咕,乌黑的眼珠子咕噜着。

    “真是好命呢。”殷紫衣这个时候在后面也有些坐不住了,看着擂台之上那两个无论是样貌,家世,还是实力都出类拔萃的人,不甘地咬牙暗恨。

    这该死的殷玲,真是什么好事都让她给占尽了,就算是嫁不了心仪的男人,经过比武招亲都能寻到如此出色的夫婿,为什么不是个五大三粗的丑八怪?真是气死她了!

    “好耶!”

    就在最后一场决赛即将开战的时候,清脆悦耳的童音传遍四方,在成千上万名观赛者略感诧异的眼神中,一个小姑娘甩着可爱的小辫子,一蹦一跳地跑到看台围栏处,扒在上边平视赛场。

    “好漂亮的孩子。”这般精灵似的孩童,瞬间掠夺了大家的视线。

    楼筱兮瞧着赛场上的人,脆声脆语,一字一句笑眯眯地道,“你们可要拿出真本事来呀,这一场,谁赢了就可以娶小兮的玲姨,可以做血族的王夫。”

    风家少主和花家大少爷眸中都迅速燃起热火,这一场,无论是为名,为利,还是为人,他们都会竭尽全力一搏,这是自不用说的。

    “小兮!”殷玲慌不迭地追出来,“你做什么,赶紧回去,乖乖的,不然玲姨生气了。”

    这丫头真是还嫌她不够惨啊。

    楼筱兮顺势拽上殷玲伸过来抓她的手,使劲儿扯着她朝栏杆靠来,挥手另外一只小手,对两人嚷嚷道,“你们瞧,我玲姨漂亮不?”

    殷玲嘴角狠狠一抽,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妮子想什么!

    “貌若天仙。”风家少主彬彬有礼,眼神落在殷玲的身上,饱含温柔笑意。

    “自是极美。”花家大少爷点头,眼神虽然还有些淡,但是那神情却是诚恳。

    “美!”周围的人也跟着瞎起哄,挥手嚷嚷,“圣女可是我们血族群岛第一美女,当然美啊。”

    “美!”

    潮起似的恭维入耳,殷紫衣手中的丝帕直接被扯成了两半,嫉恨的眼神淬毒般落在那一大一小的背影上,心中憋着一口火气上不来下不去,“天杀的!”

    “有美貌,有地位,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娶回家来啊。”

    “就是,咱圣女……”

    殷玲实在是有些适应不了这种状况,并未觉得有多少开心,只觉倍感尴尬,见到大家如此起哄,只能讪讪地笑着伸出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笑地嘴都快要抽筋了,若不是骑虎难下,如今为了血族的颜面,依她那脾气,估计早就甩手走人了。

    沸水般欢腾的人群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环抱黑色剑刃的男子靠着木柱斜站,周围的喧嚣仿佛如何都闯不如他的世界,只是那眸色越发寒冷,逐渐升腾而起丝丝愠怒,紧捏剑身的手越来越紧。

    他的眸光由擂台之上对持的两个男人,慢慢转到那个挥手给周围人打招呼,且笑得‘温柔似水’的殷玲身上,手指骨节脆响,似乎还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大家先静一静,这最后一场比试,可还未分胜负。”殷玲硬着头皮站在那里,抬手压了压,朝下方热情似乎的围观群众示意安静。

    楼筱兮笑得眉眼弯弯,“是呀,玲姨的王夫马上就要选出来了,大家稍安勿躁哦。”小姑娘朝某个方向垫垫脚尖,长长地哦着。

    “我挺风公子!”

    “不不,我更看好花少爷。”

    “这场可都得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了,格老子的我都想上去争一争,真后悔当初没报名。”上面擂台还未开打,下面的人群便已闹得不可开交了,场面轰动异常。

    殷玲朝下方点头一笑,拧着楼筱兮的领子就把她揪了回去,“别在添乱了,我的小祖宗。”再乱下去,那就真没法收场了,她得趁没定下来,赶紧想个折。

    “啧啧。”楼凌风朝妹妹挑眉,孺子可教也。

    楼筱兮动作利落地爬上大椅,和哥哥暗自击了个掌,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就等着看好戏吧。”楼凌风搜索着那抹并未多做隐藏的气息,小俊脸上的笑意越发欢快了,哟,这气息有些不稳啊,看他到底还能死撑到什么时候,还以为这在开玩笑呢?

    “啊——”殷玲狠狠地揉着自己的脸,跌坐回到位置上,看着两小交头接耳鬼鬼祟祟的样子,心中抓狂不已,面上愁容更甚了。

    怎么办,这两个机灵鬼肯定有办法帮她的,现在估计也只有他们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了,不过,殷玲有气无力地瞅了瞅,瞧这样子,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

    “风兄,请吧。”花家大少爷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风少主呵一声,语气温柔地道:“风某自五年前的惊鸿一瞥,便对圣女阁下念之不忘,幸得这个机会,不为名,不为利,就单单只是为了圣女阁下,风某今日就是拼死,也要将你击败,所以,可别怪本少主没提醒,你小心了。”

    某角落,有人紧握剑柄的指骨都有些泛白。

    “好一个不为名不为利!”众人听得这话,瞬间感动异常,真是难得啊,这风家少主原来早就钟情于圣女阁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连殷圣都无声点头,“是不错。”

    “这样的鬼话爷爷你也信。”殷玲在旁边臭着脸拆台。

    殷圣轻喝,伸手气鼓鼓地指着孙女,“总比你整天追着的那小子好,半天不吭一声的。”

    “那至少人家说出来的都是有用的,从不油腔滑调骗人。”殷玲别开脸去,说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有闲心般那家伙说话。

    殷离伸手指了指侄女,无声地摇了摇头。

    花家少爷似也不甘落后,盯着对面的人,大手一挥冷冷地道,“难道本少爷就是贪图名利之人吗?若不是倾慕圣女已久,本少爷还不愿千里迢迢奔波而来。”

    “原来两位公子都是真心求娶圣女阁下。”

    “是啊,真难抉择,都不知道该支持谁了。”这还未开打,两人便是一通唇枪舌战,围观众人多数就是看个乐子,自然是照单全收。

    “哎哎哎,看来都是被玲姨的魅力深深折服。”楼凌风连叹三声,小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搁在座椅扶手上,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说着风凉话,随后两手一摊,“不过也是,我玲姨这么好的姑娘,弄没了上哪儿哭去。”

    他都快听不下去了,再保持沉默,这媳妇儿可就真没了。

    “喂喂,适可而止啊。”殷玲满脸黑线,眼角狂抽,浑身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还真不习惯被这小家伙夸,让人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风家少主笑了,言语之中似乎染上些许恼意,“看来花大少也是绝不相让了,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们便一决胜负,来定圣女阁下究竟落于谁家。”

    “废话少说,圣女阁下本少爷是娶定了,出招吧!”花家大少爷毫不相让。

    “这要开战了!”

    围观的人似乎比擂台上的两人还要兴奋。

    众人精神异常激动,可就在裁判提起了手中的铜锣,准备一挥而下的时候,冷冷两字犹如冰箭寒风破风而出,不知从何而来,却又无孔不入,“够了!”

    城楼广场拥挤着数以万计人,却是因为这极寒的一语全部停下了口中的呐喊。

    殷玲豁然起身,险些将剩下的座椅都给掀翻了去,踉跄着一下被身边的人扶了把才稳稳站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的,欣喜,激动,恼怒,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她那血红的双瞳之间一闪而过。

    是剑奴?是剑奴的声音!

    “真是愁死我们了,还真非同一般的难搞。”楼凌风扯扯嘴角,两小肩并肩坐着,眸光皆是平视着前方擂台,说话间,一人伸出一手默默地击了一下掌,搞定。

    楼凌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异常欠扁,小样儿,跟我斗。

    难道是她幻听了?殷玲瞪大着眸子巡视周围,这会儿倒没时间搭理两小,但是这事情前后,却慢慢地在她脑海中清晰,她是不是因为太过着急,而忽略了什么。

    就在那寒冷之极的两字落下后,一道黑影恍若鬼魅般,在人潮顶部划出一道轻虹,在大家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唰地出现在擂台之上,稳稳站立。

    俊秀男子,黑衣,黑剑,还有,沉静如冰的一张黑脸。

    “这人又是谁。”

    “从哪里冒出来的,莫非是来踢台捣乱的?”

    沉寂的人群有人发出异议,胆子也忒大了点。

    “真的是剑奴。”殷玲血瞳之中溢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她真的真的没想到剑奴会出现在这里,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殷玲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脑子也有些木木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竟然还跑她的招亲宴上来了,想干什么!

    殷圣和殷离对视眼,微微有些恼怒的同时却也有些释然,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两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两小身上,不由得无奈摇头,若到了这一刻他们还不知道这两个小鬼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几十年就白活了。

    “这又是闹哪出。”后面的殷紫衣此时有些云里雾里,目光望着忽然出现在擂台上的黑衣男子,恼怒不已,莫非这人转性了,怎么能这样!

    “这位兄台,我看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风家少主怔忪片刻后才开口,同时目光还暗自打量着凭空而来的男人,暗道不简单,是以并未轻举妄动。

    花家大少很是不爽地皱了皱眉,虽然恼怒,但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口气,“这里是血族圣女殷玲比武招亲的擂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上的。”

    剑奴抱着乌黑锋刃,缓缓抬起头来,“我知道。”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从他唇瓣将飘出,带着点沙哑,让周围的观众都隐隐感觉到一点汗意,不由得下意识戳了戳自己的臂膀,这人怎么能冷成这样呢。

    殷玲咬着自己的唇瓣,眼神落在那道匀长的笔直背影上,心中紧张不已,但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双手交握在一起无意识地狠狠绞着。

    对上剑奴那面无表情的脸,风家少主心中再度涌出一股寒意,但此时却只能故作镇定地道,“既然知道,便别再捣乱,现在下去,我们大家就息事宁人,不做追究。”

    “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你要知道,这是圣女阁下的招亲宴,在血族地盘上捣乱的后果可不是你能担当的起的。”花家大少也硬着头皮威胁,心中却是根本没底。

    这个人的气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准确的说,他身为一个中品最强王者,竟然连这个人身上的丝毫气息都无法查得,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我知道。”剑奴还是这冷淡的几个字,抿唇沉默少顷后,才又缓缓道,“所以,你们现在就离开吧。”这恐怕是这段时间以来,剑奴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岂有此理!”

    风家少主和花家少爷怒火中烧。

    “这人是想干什么,莫非是想抢亲不成?”有人扬声做询问状,下方群众更是议论纷纷,对于血族此时不管不问的态度也实在是有些好奇。

    殷玲这个时候似乎才从神游中晃过来,理智压过心中的欢喜,疾步走到看台的围栏后,微踮了脚,朝擂台上有些恼怒地喝道,“你要干什么,还不快下去。”

    也不看看现在是不是捣乱的时候,早干嘛去了!?

    大家听得殷玲那虽恼却明显带着点娇嗔的话语,心中顿时便明白了几分,原来圣女阁下和这男人认识啊,或许,还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剑奴闻得这声,那张冷硬的面色这才有些细小的变化,那浅青的唇瓣抿了抿,慢慢侧过身去望向不远处的女子,却只是看了一眼后便默默地微垂下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但也只是须臾,便唰地抬眸而起,冷冷对向擂台上两人,“你们,一起上吧。”

    不是要,比武招亲么?

    “你!”风家少爷眸子一瞪。

    花家大少更是觉得荒谬,呵一声,“你是不是疯了。”

    殷玲美眸轻瞪,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了,眨眨眼再度审视那人面无表情的冷硬侧脸,这人是剑奴么?他这意思,是要参加自己的招亲宴?

    “哇偶,帅!”楼小姑娘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围栏上,而她身边的楼凌风,小俊脸上笑意偏偏,小手猛地一握成拳竖着往下狠狠一拉,加油哇,不过能一直忍到现在,功力还真挺深厚的。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下方的争论声音越发汹涌。

    “看着挺正常一人,就是冷了点。”

    在决赛场上半路杀出来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要以一敌二打下擂台,不是疯子就是脑子有点问题,风家少主和花大公子那可都是中品最强王者的存在,手中还有底牌什么的就不用说了,这黑衣男人看上去也是年纪轻轻,不过三十微出头,到底是拼什么这般狮子大开口?

    “殷族长,这是怎么回事。”风家少主朝上方询问。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这又置他们于何地?

    被呼的殷圣抿着唇思量许久,才拍着椅子慢慢站起身来,“事发突然,既然这位公子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老夫现在就再定一规矩,你们先且听听,如何?”

    “殷族长请说。”风家少主和花大少回应。

    剑奴虽未应声,但那静默的表情明显是在听。

    殷圣点点头,走出来站在殷玲身边,沉声道,“这一场比试,就依这位公子所说,一对二,若是他赢了,那么大家就不得再有异议,算这位公子胜出。”沉默少顷后又道,“若是输了,便以性命相抵,作为捣乱圣女选婿宴的代价,随后风少主和花少爷再决出胜负,你们看如何?”

    这话一处,四下皆默。

    输了就以命相抵,这代价是不是严重了点?不过想要乱了之前的规矩,就得付出点代价,不然这初定好的规矩,岂不是想改就改。

    “这下那位公子的玩笑是开大了,想收也收不回了。”毫无疑问,在围观着的眼中,剑奴这一场挑衅式的比试根本就是必输无疑,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而殷玲,此时却颇为诧异地盯着身边的殷圣,欲言又止,“爷爷?”

    爷爷,他明知道……

    “傻孩子。”殷圣摇头叹息,伸手摸着孙女的头。

    他当然是知道,别说两个风家少爷这样的人,就是两百个也不会是那小子的对手,他虽然对这小子很不满,但没办法,说一千道一万都抵不过孙女自己喜欢啊,他能不帮吗?

    “爷爷。”殷玲眸光之中逐渐闪起泪光,嘴角弯了又收,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气死我了。”殷紫衣柔媚的面色微显狰狞,其实说白了和她屁事没有,她却是在旁边咬牙抓狂,这一切便是嫉妒使然。

    “好!”花家大少率先应下,抬头挺胸,哼声道,“本少爷倒是想要见识见识,这位兄台到底有什么本事,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风家少主无奈点头,“既然如此,最后可别又抱怨我们以多欺少。”

    “动手吧。”剑奴只是轻微皱眉。

    天穹,繁星满天。

    周围架起的几十个巨型火盆将擂场包在其中,把整个王宫前的场地映照得灯火通明,赤红的火舌舔舐黑夜雾色,底部燃烧着的木材像是熔浆的色彩,时不时发出噼啪炸响来。

    风家少主和花大少对视一眼,交换个眼神后,便唰地散开,极快的动作形成两道残影,瞬间便以掎角之势将剑奴前后堵在其中。

    “哼!”风少浑身玄气蜂拥,出手快若疾风,被他在分秒之间调动形成一条蓝色的长龙,正面朝剑奴轰出,卷动起周围狂风阵阵,咆哮而去。

    “咦,出手就这么狠。”围观着忍不住缩了缩头。

    “小子,看招!”前面的攻击将至,背后花大少也已经出手,在大家惊惧异常的眼神中,腹背受敌的剑奴却是原地动也不动,龙腾虎啸,两道玄气骇浪就那么直接狠狠砸在他身上。

    巨响阵阵,惊动天地。

    “闹半天,不会就这样吧?”大家心中似有不安,也有不甘,觉得既在情理之中,又好像哪里不对。

    尘嚣散去,剑奴冷傲挺拔的身躯依旧笔直立在原地,剑奴没有任何反抗接下这一招,仅是让他们的,表示一下让他们半路给撵出局的一点愧疚。

    在四起的惊呼声中,那黑影动了!

    却见前一秒还在四五丈开外,下一秒钟,他的身形便出现在了风家少爷身前,平静无波的眸光与惊惶不安的眼神猛一对上,后者吓得反射性连连后退,却觉得脖颈一阵剧痛传来,呼吸猛窒,下一刻整个身形脱离地面,还未待他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被剑奴挥手便扔了出去。

    “啊——”剑奴背后愤恨咆哮忽起,剑刃寒冷的气息急速袭来。

    冷眸轻眯,转身,反手一抵,动作一气呵成似是随意而为,那尚未出鞘的剑柄准确无误,重重击在来人胸膛之上,闻得花家大少一声痛嚎,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弓,便若流星便飞射出去。

    “碰!”

    “碰!”

    陆续两声重物落地的响动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余风声阵阵。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都是轻飘飘的一招取胜,没有他们想象中激烈的交战,没有惊天动地的打斗,甚至于人家连任何亮底牌的时间都没有,这赢得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第十九章 玲儿是我的!

    围观群众左右对视,不知面对如此情形,该做出什么反应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强了,和风家少主等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到现在他似乎根本就没调动玄气,根本就看不出他究竟达到了什么境界。

    前不久血城小镇刚出一个诛神君王的传言,莫非就是这人不成?可还是有些不对啊,传言不说只是个敲上去七八岁的英俊男童吗?

    “公子!”

    “少爷,怎么会这样?”

    落地的风家少主和花大少爷两人被自家的族人扶起,左摇右晃还有些站不稳,但剑奴明显是手下留情了,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目的只是将他们掀下擂台而已。

    剑奴淡淡地收回手,大掌从剑身之上拂过,抬手一挥便将之背负在后。

    “你究竟想干什么!”还未待剑奴做出任何动作,殷玲便已冲到他身前,漂亮的脸上表情纠结不已,惊喜之后这会儿更多的是恼怒,狠狠一拳砸在剑奴的胸膛之上,“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殷玲怄得咬牙切齿,“你给我走啊!”

    一声不吭地就离开王宫,头也不回,现在她好好的招亲会,即使不是自己愿意的,但这人怎么能说搅和就搅合了,还是一个字也没给她交代,也不顾忌她会不会不高兴。

    “我——”剑奴被殷玲砸得连退几步,薄唇狠狠抿成一条直线。

    “你什么?”殷玲血瞳死死地盯着他,手中推搡的力道更甚了,一拳拳那是结实地往他胸膛上砸,“你现在又想干什么,不是说让我别跟着你了吗,好啊,我现在要嫁人了,以后再也不跟着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多年的委屈在此时尽数爆发出去,殷玲的声音隐隐都染上了点难以察觉的哭腔,心中的火气也被剑奴这一出给点燃,犹如火山喷发般直往外冒。

    “玲儿,我——”剑奴皱眉,被身前张牙舞爪的女子给逼得连连后退,浑身僵硬,伸了又缩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又是在闹哪出?”人群之中有人嘀咕。

    不过看着样子,是有人愿打有人愿挨啊,如果这黑衣男人不是真的喜欢圣女阁下,一位这样的高手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被人这般推搡,怕是早就忍不下去了还手了,哪能站在原地像个孩子一样被女人数落,还一声不吭的,这像什么话。

    “哎呀,这白痴!”剑奴这个天生的闷葫芦不急,把楼凌风倒是急得够呛,在一边龇牙咧嘴地蹦跶,“说啊,你倒是说点什么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数落剑奴的时候,还不忘鄙视妹妹,“简直比小兮都笨!”

    “你才笨!”旁边的小姑娘顿时炸毛,小手双拳一握,粉嫩的面颊气呼呼鼓起。

    殷圣在旁边也是急得吹胡子瞪眼,“这小子,嘴长来不是说话的啊,真不知道玲儿喜欢他什么。”难怪每次丫头回来都这般失落,无精打采好几天才能缓过神来,他真是看不下去了。

    “你走,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殷玲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气话说完之后又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她在说什么啊,不是盼着他来吗,自己这又是在干什么?矫情!

    但随即一想,若是这次他真的再看头也不回地离开,就说明人家是真的不在乎她,她一定转过身就找个人嫁了!

    “你不是天天想着怎么甩掉我吗,走了为什么又回来,没看见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吗……”只是这一推,剑奴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

    听到她再度说想要嫁人的时候,剑奴眸光骤沉,双眸猛地握拳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随后,像是下了什么扭转自己命运的决定般,抬臂,伸手,一把将喋喋不休的殷玲按入怀中,“我,我会对你好。”

    干涩的话语,只是微微不适应地一顿,便极为坚定地说出口来。

    温热的气息不似剑奴平常的拒人千里的冷,清晰地呼在殷玲耳边,坚定无比的字语虽然不多,却是让情绪暴躁的她瞬间便安静下来,乖乖待在他宽敞的怀抱之中,双眸懵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我会对你好的。”剑奴双臂下意识地紧收,同样的话语再次出口,但这次明显顺畅了许多。

    “耶!”

    两小击掌的脆响,被傻愣的大家直接忽略了。

    围观的众人大断断续续听过殷玲那带着的愤怒埋怨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两个人恐怕不是一点半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牵扯,这故事应该很长,很纠结。

    殷玲在那陌生又熟悉的怀抱之中呆愣了许久,才晃过神来,被剑奴挤在他们胸膛之间的手推了推,使了好大的劲儿都脱离不出来,直到剑奴似乎意识到她的挣扎时,才松手放开。

    “玲儿。”剑奴双唇紧抿,有些僵硬地缩回手。

    只是殷玲退出他的怀抱时,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一言不发。

    慢慢地,剑奴似乎有些不安,盯着眼前女子的眼神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许,“玲儿,我,之前不是那样的,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他五指有些烦躁地抓入自己发中,又默默甩下,狠皱了下眉,虽然那张清俊的面容看上去依旧风平浪静,但心中早已是巨浪翻滚,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剑奴从未懊恼过自己口笨,他不知道这事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他很清楚的知道,绝对不能让玲儿嫁给别人。

    殷玲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那,那你说想要怎么。”剑奴垂眸,语气沙哑低落,匀长精瘦的身躯就那么定在殷玲面前,愣愣地待在原地,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噗——”

    直到对面噗地传出女子娇俏的笑音,剑奴脑子才从纠结状态逐渐清明过来。

    他微眨了下眼,这才疑惑抬眸,对上那双携着促狭笑意的血瞳,嘴张了张,“玲儿?”

    他似乎不明白,这人的情绪为何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前一秒还对他喊打喊杀的,现在又笑得如此开心,但剑奴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也随着眼前女子的笑意,心头一松。

    “果然是块木头。”殷玲憋着笑别过头去,随后撅了一下唇,抱怨道,“你现在知道之前你不理我,不和我说话,总是想着赶我走的时候的感觉了?”

    声音依旧委屈不已,但却没了愤怒。

    殷玲扯了下唇,“每次我可都是伤心死了。”

    这个木头总算是说了句让她高兴的话了,虽然还不是她最想听的那句,但是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以后的事情慢慢来,她可以等,十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不能要求剑奴一下子就变成满口甜言蜜语的另外一个人,若是那样的话,他也就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了。

    剑奴的手微有一僵,默默地别过脸去,不想让人察觉到他的一丝尴尬和莫名的愧疚。

    “不过,现在好了。”殷玲说着一蹦就跳到了剑奴怀中,伸手牢牢抱住她,也顾不得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笑得眉飞色舞地道,“你以后再也不准凶我。”

    剑奴清冷的眉宇之间显得有些慌乱,还是有些不适应有人会和他这般亲密,但是他也没出手阻止殷玲,只是因为自己的心里并不排斥。

    “好。”他点头。

    “也不准说让我离开的话了。”殷玲追加。

    剑奴依旧默默点头,“好。”

    殷玲抱着他笑意更盛,得寸进尺,“就算我生气让你走,你也不准。”

    “嗯。”

    ……

    对于剑奴这般犹如孤狼一般的男子,若是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那么会得到的也必定是一颗永世不变的心。

    活泼美艳的女子,冷面清俊的男人,两人相拥的画面却是异常和谐,一个使劲儿地要求,一个默默地点头,围观众人只觉得似有温泉浅浅从心间淌过。

    “这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啊,绝配。”

    “也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什么身份,我看着很不简单。”

    “能是普通人吗,手指都不用动,便能将两名王者收拾得服服帖帖。”众议不断,纷纷为此高兴不已。

    一个人的才能若是普通出色,或许会得来大家的嫉恨,但若是超出了大家常理认知的非凡,便不会再让人有任何妒忌之心,只余敬仰甚至于奉为神话。

    只有一人,几乎懊恼得将自己的指甲都掐断了去。

    “可恶。”殷紫衣满目狰狞,面色难看得不成人样,见得这般情形那简直是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咬牙切齿地暗恨,“为什么,这根本就不公平,我哪里比不上这该死的殷玲!”

    这殷玲怎么就这么好命,凭空冒出来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圣女之位不说,现在竟然真让她死缠烂打得到了这位大人的青睐,那么不要脸的行径,究竟是凭什么?为何什么好事都被她殷玲占尽了!

    “哥哥,我们是不是该开溜了?”楼小姑娘这才想起什么,转过身去,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着望向身边还在那里看戏的哥哥。

    楼凌风挥手,“不急不急。”

    不过,这倒也是有点悬了。

    “走,我带你去见爷爷。”殷玲滔滔不绝地压榨了剑奴许久,这才松开他,很是自然地拽住他的胳膊,“还有离叔,你之前应该见过。”说完步伐又微微一顿,她转身望向剑奴,伸手两指掐了掐,“或许,他们对你会有那么一点点意见,你得忍忍,知道吗。”

    血色双瞳闪烁着动人光泽,带着期待。

    “嗯。”剑奴盯着玲儿,颔首点头。

    殷玲瞬间笑意满面,两人飞身而起转眼便闪身到看座前的围栏后,出现在殷圣和两小等人面前。

    “这是爷爷。”殷玲跑到殷圣身边,拽着爷爷的胳膊,又指了指旁边的殷离,“这是离叔,你认识的。”

    虽然剑奴之前因为一些原因与血族有过接触,也认识两人,但现在这个时候对于殷玲来说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想要剑奴再重新认识一下她在血族两个最重要的亲人。

    “幸会。”殷离倒是客气。

    逐日之巅炎帝麾下冷面剑奴之名他怎会不知?炎帝左膀右臂的存在,可谓是如雷贯耳,今日近了一见,果如传闻所言,他想若不是玲儿有无双护着,恐怕早当初早就被这个人不知扔哪儿去了,哪还能有如今的这局面?

    也亏得玲儿这丫头能隔三差五地就往上跑,跟着人家屁股后面一追就是十几年,说实话他都佩服玲儿这丫头,换做旁人,不被吓跑也被冻僵了。

    剑奴颔首点头,面上表情并未有多少变化,依旧浅淡。

    他的冷淡态度并没有对人的任何藐视,而只是性格使然,不擅长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别说旁人,就算是与他相识几十年的云臣,都得不到他什么热情脸色。

    现在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对殷玲不一样,却不代表他能对她的亲人也如此,但也能看得出来,为了身边的女子,他在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表情柔和一些。

    “爷爷。”殷玲暗中扯了扯殷圣的衣袖,老头子隐隐哼了哼,这才朝剑奴沉声道,“既然我孙女喜欢你,那老夫我也无话可说,我也不管你是谁,若是你再欺负她,我不会让你小子好过的。”

    “爷爷,你说什么呢。”殷玲扯着爷爷的衣袖,朝他挤眉弄眼使眼色,虽然心中很是动容,但现在却还是不想让老爷子刁难剑奴。

    殷圣挥手,佯怒地瞅了眼身边的孙女,“你一边儿去,胳膊肘尽往外拐的丫头。”说这话时,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剑奴,不得到他的承诺就不会罢休。

    剑奴抿唇皱眉,面无表情地盯着殷圣,冷淡的话语微有沙哑,“我会对她好,但是,我不需要给任何人承诺,因为玲儿是我的。”

    “你!”殷圣眸子一瞪,竟被剑奴一句话噎得不知如何回应。

    殷玲笑意僵在嘴角,心中动容不已,她也没想到剑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就像她了解的一般,这个人不会油腔滑调,甚至于可以沉默寡言到几个月都不吭一字,但只要是他说出来的,便就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现在,在剑奴的认知中,他才是玲儿最亲近的人,人是他的,心也是他的,受了委屈应该只朝他抱怨,甚至于不管什么火气都可以直接撒在他的身上,不需要别人再来说道什么。

    他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

    “哼,你知道就好。”殷圣重重哼一声别过脸去,虽然剑奴的话说得冷硬又不好听,但无疑是给了殷圣最好的承诺,他还能再要求些什么?

    剑奴敛眉,没再多说一字。

    血族之中其余人对剑奴的身份虽不如殷圣和殷离两人清楚,但也是略有所知,对于他自然不敢有任何不好的脸色,就这事便也未提出任何异议。

    这里已经没热闹可看,也没大家什么事了,成千上万的围观群众在这个时候也逐渐散去,抱着疑惑和惊叹,谁都没想到这盛大的招亲宴最后会已这种情形收场,被半路杀出来的神秘人夺魁,还是那般让人无言以对的方式。

    “你,你们。”殷玲眼尖地逮住了两个想要开溜的身影,身形一动便截在两小身前,笑得那是一个春风满面,“凌风,小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都是这两个小家伙搞的鬼,她这分明是被算计了啊。

    “我说,这是要上哪儿去呀。”殷玲这个时候当然是明白了两小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也是亏得这一闹,终于让这木头有点开窍了,那她现在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两个小家伙呢?

    “玲姨。”楼筱兮讨巧卖乖地嘿嘿笑着,两只小手麻溜地挥着,“不用太感谢,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殷玲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脸,剑奴也在这个时候望过来,眼神落在两小身上,幽暗的眸光微微一深。

    “真巧,哈。”楼凌风对上剑奴的眼,表示真诧异。

    殷玲嘴角一抽,的确是很巧。

    楼筱兮也乖乖地眨眼,小手握着放在胸前,睁着一双乌黑纯洁的大眼睛,做出一副好久不见的无辜表情来,“呀,你怎么也在这里呢,你也来看玲姨的吗。”

    小姑娘那表情,他乡遇故知啊,这个巧!

    血族众位也有些诧异,小兮和凌风和这位神秘的大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似乎不仅仅认识,还很熟的样子,瞧两小莫名反常的表情,好像也不是怕眼前的人,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之前两小肩负重任,才冒着被逮回去的危险没趁机溜走,而剑奴难得出现了因私忘公的片刻,现在他已从那混乱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恢复成那个冷面无私的模样,事儿又都搞定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你和玲姨应该还有话说,我和小兮就不打扰了。”楼凌风打着哈哈笑了笑,扯过妹妹的手就要开溜,“我们就先自己玩儿去了。”

    “是呀是呀。”楼筱兮挥手再见。

    “少主,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剑奴的声音如凉风的从背后吹来,铁面无私,直接戳穿两小,“你们离家,主上和夫人怕是不知道吧。”

    楼凌风背对着剑奴偏头龇牙,小俊脸上的表情变来换去,他就知道!

    因为有所顾忌,剑奴只称楼君炎为主上,凌无双为夫人,而不是帝君和王后,但就此称呼,便已足够周围那些本就只是一知半解的人惊讶了。

    少主?小姐!

    据说这神秘男人来自于逐日之巅,可是这两小不是神女之子么?怎么又成他少主子了。

第二十章 机缘天降!

    “这怎么可能。”殷紫衣不可思议地喃呢声,脑海之中忽的惊雷划过,浑身猛地一抖,脚下踉跄着险些栽倒在地,接连后退几步直到跌坐回椅子上,身躯才直接软了下去。

    她这是做了什么,自己之前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这些人不知道,但是她却偷听大长老和族长的话听到过,这神秘男人是炎帝麾下的臂膀,而现在他竟称这两小为少主子,那么这两个小鬼头就是……殷紫衣瞪大着双眸望向那两道小小的影子,这才后知后觉得浑身一震寒凉。

    天啊,她是不是闯大祸了?

    此时当然没人察觉到殷紫衣的异样,大家伙的注意都在剑奴和那两小身上,有人疑惑不解,有人暗自看戏,有人摇头失笑,那是个众生百态各不相同,只是谁也不会有殷紫衣那般,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后怕之中。

    三人只是僵持须臾,楼筱兮便笑嘻嘻地转过身来,精致脸蛋儿上是若无其事的天真样,“怎么可能呢,小兮和娘亲说过的呀,还有紫邪哥哥也知道。”

    说完还狠狠地一点脑袋,真的。

    “没错。”楼凌风也转过身来,昂首挺胸说的一本正经。

    “是吗。”剑奴面无表情地盯着两小,淡淡地道,“可是属下怎么记得,少主和小姐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关禁闭呢。”

    对于这两小的风光事迹,剑奴可是一清二楚,当然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也不计其数。

    旁边传出殷圣和殷离的轻笑,难怪这两个小不点刚到的时候,玲儿便让他们不要声张,也不要让天帝和天后知道,原来是越狱偷溜出来的啊。

    “那是你记错了。”楼凌风斜了剑奴一眼,小俊脸一派深沉模样,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道,“再说了,你都离开多长时间了呀,我和小兮早就出来了。”

    “就是呀。”楼筱兮帮腔。

    两小一唱一和的,都是煞有其事的样子。

    殷玲在旁边捂嘴偷笑,并未直接拆穿两小。

    剑奴皱眉,口气依旧,“竟然如此,那属下先禀告主上,再做定夺。”

    “你真讨厌!”楼筱兮黑眸子一瞪。

    这定夺当然是抓回去,还是当做没看见了,不过若是被楼君炎和凌无双知道,这结果便定然是前者无疑了,剑奴在得到楼君炎的命令后,就更不可能考虑两小的想法了。

    剑奴依旧不动如山,那纹丝不动的表情似乎只待确定,便将两小缉捕归案般。

    “哥哥,我们还是溜吧。”楼筱兮默默退后一步,在哥哥耳边细声嘀咕。

    “别乱来啊。”楼凌风微不可见地摇头,在小兮耳边龇牙咧嘴地道,“锁神塔应该还在剑奴手上。”

    若是剑奴一人,即使他现在实力远在楼凌风和筱兮之上,但还是没那么容易逮住这两个手段花样层出不穷的鬼精灵,可现在麻烦就出在,他们家娘亲的锁神塔极有可能在还剑奴手上,这事情就难办了。

    上次楼凌风跑到东荒去,凌无双知道即使是再多几个剑奴也不一定能逮住她儿子,便将锁神塔暂交于他,这才顺利将楼凌风这小家伙押回来,按照这时间推断,那锁神塔真是极有可能还在剑奴身上,若是想要开溜,在剑奴发现他们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

    剑奴看着在哪里叽里咕噜的两小,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在他开口之前,楼凌风便抬头朝他抛了个挑衅的眼神,小家伙下巴轻扬,口气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慌张,“好啊,你尽管和爹爹说就是,我和小兮等着。”

    “是呀。”楼筱兮点点脑袋。

    剑奴眸光沉了沉,此时也对于两小的话语难辨真假。

    “好了好了,都杵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先回宫。”殷玲走上前来,挡在剑拔弩张的三人中间,顺手抱起小筱兮,捏了捏她软乎乎的粉颊,“有什么待会儿再说。”

    说完便侧身下台,一手就势推了推楼凌风的肩。

    剑奴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殷玲转过头来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你还愣着干什么,传讯台也在里面,就算你要给凌姐姐禀告,也得先过去吧,这两个小家伙在这里玩儿好长时间了呢,又不会跑了。”

    剑奴定定地看了玲儿一眼,眸光微垂,随后缓缓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都散开吧,今日的事情就此为止,以后谁也不需再提及。”殷圣朝周围血族众人挥挥手,玲儿和那男人剩下来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再插手的了。

    殷紫衣从大椅直接滑落在地上,一阵心惊肉跳,殷玲口中的凌姐姐,神女之子,还有这个神秘男人的来历,这一切虽未放在台面上来明说,但到此时已经再明显不过。

    救他们整个血族的神女君凌,就是如今神魔大陆逐日之巅的天后凌无双,而这两个小娃儿,就是帝子和帝女!

    她之前如此挑衅作死,岂不是自掘坟墓!?

    “紫衣,你这是怎么了。”旁边一位长老见得殷紫衣滑落在地,面色青紫,表情难看之极,惊呼一声后抓着她的臂膀往上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老焦急不已地盯着殷紫衣,提在手中的人却像是一滩烂泥般扶不起。

    “没,我没事。”殷紫衣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惶惶然地摇头。

    殷紫衣此般表现的原因,其一是深受打击,原来殷玲本就和天后渊源颇深,与帝子帝女关系也如此亲密,如今又得到炎帝重臣的倾心相爱,这样的关系和地位是她永远也无法嫉妒来的。

    其二,便是浑身发凉地后怕,她之前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还暗生出谋害之心,若是两小有意追究,她怕是有多少命也不够搭的,难怪族长这次会如此重责于她,若是知晓此中厉害,她宁愿到现在都在刑罚室不出来。

    殷紫衣在这边担忧着自己小命不保,惶惶不可终日,却不知道,两小几乎都快忘记她这个人的存在了,若她不再生事端,又有谁会在意到她?

    “真的没事?”那位长老的表情明显是不信,狐疑地看了她许久之后,才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弟子上前将她扶下去,“应该是之前受刑后没养好,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四处跑动,耐心养伤的好。”

    “紫衣知道。”殷紫衣有气无力地点头。

    就算是这位长老不说,殷紫衣也早就打定主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那两个小家伙离开之前,她都是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心中的震惊以及后怕还未散去。

    两小随着殷玲去了王宫之内,剑奴刚在他们眼前消失,楼筱兮便顺着她的胳膊滑了下来,拽着殷玲左右摇晃,“玲姨,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若是让剑奴禀告父皇母后,他们就真的得被逮回去了。

    “我能干什么呀。”殷玲两手环胸,有些好笑地瞅着两小,像是打定主意看好戏般。

    楼凌风立刻接道,“送我们离开。”

    殷玲扯着嘴角点点头,低下头来和两小对视,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来,“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啊,别忘了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们待在血族不准捣乱,我才没告诉你们娘亲和父皇,可现在也不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唱这么大一出,我没揍你们屁股就是手下留情的了。”

    楼凌风悠悠地望着她,两手叉在胸前,“可是玲姨,别告诉我这结果你不满意。”

    “就是,小兮和哥哥可是为了玲姨你好,现在你不能恩将仇报,这样是不对啊。”楼筱兮轻撅起红唇,那黑漆漆的眸子很是鄙视地望着殷玲。

    殷玲嘴角狠狠一抽,敢情她这还恩将仇报了?

    “公主殿下!”

    就在两小和殷玲僵持间,外殿有弟子禀告。

    “进来。”殷玲直起身子朝外挥了挥手。

    那弟子进来后,便急匆匆地汇报道,“公主殿下,外面有贵客到,族长和离执事让公主立刻过去。”说完他又补充句,“对了,那人还特意说,让小公子和小小姐也一起过去。”

    “贵客?”殷玲有些疑惑,“什么人。”

    弟子回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穿着紫衣看上去很是冷漠,一个穿着火衫,漂亮得像是个女人一样,看族长和离执事的样子,似乎很是忌惮。”说完他都有些担心,“我瞧着那两人很是不好对付,就先来禀告公主一声,我估计等不一会儿公主殿下你们若是不出去的话,他们就会亲自找来了。”

    族长和离执事的态度,很是奇怪。

    “公主殿下,你说会不会是风家和花家因为刚刚的事情,上门来找茬的啊,可是感觉又不像。”那弟子随后又忧心忡忡地问道。

    “当然不是。”殷玲头更疼了,她当然知道是谁了,都是些小祖宗。

    楼筱兮瞪大的眸子逐渐恢复,随即便跳了起来,“是哥哥,哥哥。”小姑娘左右乱窜,剑奴还没搞定,哥哥和小九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啊。

    “赶紧的,你还真见死不救啊。”楼凌风龇牙,“还愣着干什么呀。”

    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若是让剑奴和紫邪那家伙碰上面了,那事情就都露馅儿了,他现在可不想回去。

    “是你急还是我急?”殷玲额头滑过几条黑线,被两个小家伙左右缠着,她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也只是迟疑片刻,她咬咬牙,扯过楼筱兮的手往外跑去,“走,跟我来。”

    趁着剑奴上报的空档,三人一阵风似地往血族中央祭坛而去。

    “我们去哪儿。”楼筱兮麻溜地跟着跑的同时,转眼望着哥哥。

    楼凌风扭着眉头,色彩如冰湖澄澈的眸子闪动着点点细碎光芒,“这里是不能待了,神魔大陆一回去估计就会被父皇和母后察觉到,就更不行了。”

    “那就去星辰界呗!”楼小姑娘眸子哗地一亮。

    楼凌风皱眉,“星辰界。”

    楼筱兮笑得眼睛眯成月牙状,狂点着小脑袋,“虽然星辰界小,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但是太姥爷在那里呀,有太姥爷在,父皇和母后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虽然落日城的事情凌老爷子并未再多管,但是他和凌莫秋等人想守着凌家的根基,是以一直居住在星辰界,只是偶尔想念两个小家伙的时候,才会前往逐日之巅暂住。

    这说到凌老爷子对两个娃儿的疼爱,那才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甚至于有了重孙子就直接将凌无双都给忽略了。

    “是啊。”楼凌风眸子微微一眯。

    殷玲跑得气喘吁吁,“到底去哪儿,你们定下没有。”

    瞧着两小有商有量的样子,殷玲很是无奈地摇摇头,敢情这两个小家伙早就吃定她一定会帮着他们跑路了,不过若是她不从的话,估计这两个小家伙威逼利诱撒泼耍赖都会使个遍,她实在是太了解了这两个鬼精灵了,所以还是自己主动的好,这是经验之谈。

    “去星辰界。”两小异口同声。

    他们往太姥爷那里去,直到父皇和母后说不会关他们禁闭了再回去,对,早就该这样了!

    “两个小滑头。”殷玲捏了捏楼筱兮的鼻子,随即动作迅速地站起身来,在打开祭坛大门的时候又提醒道,“不过现在时间不多了,来不及联系四方城那边对接传送台,我只能将你们直接送去星辰界,至于会落到哪儿,我可就不太确定了。”

    “没问题。”楼凌风扬了扬下巴。

    楼筱兮嗯一声,笑眯眯地点了点脑袋。

    “真拿你们没办法,快快,赶紧的,动作快点。”殷玲将两小推上烙印着传送阵纹的祭台,朝他们做了个搞定的手势,“你们走吧,玲姨断后。”说完又愁眉苦脸地道,“若是没挡住,你们可要记得回来给我收尸。”

    楼筱兮蹦跶着朝殷玲挥手再见,笑得开怀。

    “没问题。”楼凌风扬起眉毛一笑。

    殷玲吐血,能别这么没同情心吗,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碰!”

    在万道红芒冲天而起淹没两小身影的刹那,一人卷着寒风破门而入,让整个祭坛都轻微地抖的动了动,不远处一紫一赤两道长虹也迅速朝这边而来。

    “王后之令,立刻将他们带回去。”剑奴稳步而来。

    殷玲背后是汪洋般的红芒,映得她面色飞霞,瞧着朝她步步逼近的人,有些讪讪地耸了耸肩,面不改色地道,“我刚都把她们送回去了。”

    剑奴狠狠皱眉,微有恼意地盯着殷玲。

    “喂,不准凶我!”殷玲在他开口之前果断取得先机,抬手伸出一指对着他。

    剑奴微微一僵,瞧着眼前昂首挺胸一脸正色瞪着她的女子,轻轻抿唇,垂头微不可查地叹了声,冷硬的神色之间涌出一股颇为无奈的表情来。

    日月更替,斗转飘移,苍茫星辰,浩淼天地。

    星辰界,虽处三界最低,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和其余两界比较起来,又未曾不是最为安宁的一片大地,厮杀予夺没有那般激烈,生存的竞争也没有如此残酷。

    东临国西,落日森林以东,这里是一片较为开阔的草地,晨露滚珠,繁花姹紫嫣红点缀其间,草木散发着阵阵幽香,虫鸣鸟叫听着让人心旷神怡。

    “哈!”

    “碰——”

    一阵孩童的哼哈声远远传来,那碰碰的交手响动并不刺耳,估计用的都是一些木剑木棍之类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加频繁,在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的时候达到最盛。

    “孩子们,快过来吃点东西。”有老妪的声音乐呵呵传出。

    只见得那空地上,竟是四五十个孩童在两两打斗,年龄皆是在八九岁左右的样子,都是手持粽木长剑,在朝阳中挥汗如雨杀得很是起劲儿,听得老妪这一声呼唤,纷纷放下手中的长剑,一阵风似地往这边冲来。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

    “阿婆,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我都快饿死了。”

    “呀,有我最爱吃的枣糕。”

    ……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欢快,纷纷爬上那摆满了食物木台边的凳子,远远的只瞧见还有一个影子,那是一个模样十分普通的小男孩,身材瘦弱的他依旧在不远处挥着木剑,抓耳挠腮地摆弄着,姿势倒颇为漂亮,但是挥出去的剑明显是后劲不足,也没什么力道。

    “小木,吃点东西再练吧,饿了没力气的。”老妪远远唤他一声。

    身边小胖子往嘴里塞着东西,口气很冲地道,“阿婆,你别理他,那个小废物饿了自己会知道吃东西的,只是不能修炼,又不是没手没脚。”

    “就是啊。”旁边有孩子帮腔。

    这个小废物,根本就不能修炼玄气,还缠着长老非得加入他们训练,也根本就没人愿意和他对手训练,没人喜欢搭理他,他自己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这片林场是如今东临三大家族之一苏家的地盘,自从当年四大家族撤出东临国后,随着十几年的势力变更,苏,姚,程这三个玄师家族慢慢地崭露头角,到如今形成三大玄师家族,而这里便是苏家培训年幼弟子的林场,那被称作苏木的小男孩,是家主之子,可遗憾的是却不能修炼玄气。

    孩子的世界其实并不复杂,他们喜欢美好的东西,就如实力强大者,天赋卓绝者,这只是人的天性,而排斥碌碌无为者便也很是自然,也并不能苛责他们什么,但前提也是要在不伤害别人的基础上。

    “阿婆,你们先吃吧,我再练会儿。”苏木有力的声音远远传来。

    老妪摇头叹息,“这孩子。”

    多好的孩子,努力上进,孝顺父母,可是天道不公生得不能修炼之躯,若是身在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偏偏落在苏家,又是家主之子,这饱受非议的一辈子该如何熬啊。

    “又不能修炼玄气,再炼也是没用的,成天那么费劲儿折腾干什么呀,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去。”那小胖墩儿咬着包子,远远看着那道身影奚落。

    旁边几个小孩也跟着起哄,有个漂亮女孩细着嗓子道,“他再怎么练都是这个样子,我们管他干什么,就当没看见便是了,免得他去告状,又向家主说我们欺负他。”

    “也是。”

    众小孩纷纷点头赞同,能看得出来,这个漂亮女孩是孩子说话比较有影响的,就像领头羊的存在。

    “你们又是在说道什么。”这苍老的声音一如往昔的和蔼慈祥,但也微带着不满,此时站在大家身后的,是一位身着灰色玄师长袍的老者,从那满脸的沟壑来看估计已有八九十岁高龄。

    “太爷爷!”

    “太长老——”

    小孩子们见到这人身影瞬间惊喜,纷纷从凳子上滑下来朝他围去。

    这位是苏家最为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比家族的威望更甚,也是家族之中实力最顶尖的存在,九品封号圣者,号古,位高权重却又平易近人,孩子们自然很喜欢他。

    古圣在一木桩上坐下,孩子们也端着吃食也围着他坐了一圈,见得他刚坐下便抚着膝盖长叹道,“太爷爷之前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不能因为苏木无法修炼玄气,就轻视孤立他。”

    孩子们皆是静默下来,只是偶有不明显嘀咕声传出。

    古圣远远地望去,苍老的眸光饱含着赞叹,但更多的却是遗憾,他手指着那晨光下挥汗如雨的苏木,“我们苏家最需要的,是这种奋发向上永不言弃的精神,就算苏木不能修炼,但是他的心却是你们之中最为坚韧的一个。”

    论品行,论韧劲儿,论聪明心思,这苏木都是他最为满意的,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若不得天大机缘,这苦命的孩子怕是再挣扎苦练,一辈子也都是只能如此,若是入朝廷为官也必定能有一番作为,何尝不是一条出路,只是这孩子太过于执着。

    “我看你们啊,还得向苏木好好学习才是。”古圣指着围在他身边的一圈孩子,而此时他也是不知,自己心中几乎不抱希望的莫大机缘,会真的从天而降。

    “学习他什么,我可不想当废物。”那漂亮女孩细声嘀咕。

    其余的孩子不吭声,但是从那态度来看,是根本没将老人的话放在心上,而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一个毫无成绩的人,就算你再努力,也充其量得到别人的同情而已,更何况在这群孩子眼中,那就更直接了,谁也不想变成苏木那样。

    太长老见大家无动于衷,长叹一声后,“这样,太爷爷我给你们讲个人的故事吧。”

    “好啊。”

    大家瞬间来了精神,孩子们最喜欢的便是听老人们讲故事,关于这个大陆的怪谈奇事,天下名人,恐怖险境,还有那些让人可望不可及的圣地。

    “这故事,最最开始,就是发生在我们东临国。”太长老眸光飘渺,满脸沟壑却是笑意柔和,转口问道,“你们知道落日城的令主,她是哪里的人吗。”

    “不知道。”多数孩子懵懂摇头。

    “我知道!”孩子中有人兴奋举手,随即麻溜地站起身来,“令主名字叫凌无双,是我们东临国人!”这孩子显得很是激动,说完讪讪地抓了抓脑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哈哈哈哈。”

    凌无双,星辰大陆古今第一天才,平险地,建神城,落日峰火令之主。

    落日烽火令出,号召天下,莫敢不从!

    这个女子在这片大陆之上无疑是被神化的人物,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关于她的事迹却在口口相传之中变得模棱两可,最后都是当成了传说来听,真真假假早已没人可以辨认清楚,随着她十几年的销声匿迹,也逐渐变得更为神秘。

    “关于落日城令主的传说,你们之前应该也听家族中的老人们提起过。”太长老摸着一个孩子的头,神色恭敬而又沉着地缓缓道,“她并不仅仅是个传说中神,不可触及,她是个存在的,真实而普通的人。”

    “太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呀。”孩子们十分好奇,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中间的老人。

    “因为啊,我见过她。”老人接着道出的一句话,让孩子们皆是大吃一惊。

    “真的吗,太爷爷!”

    “天呀。”

    古圣连连点头,思及此顿时容光焕发,呵呵回忆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她当时也和你们一样,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也就是当时四大家族之首凌家的小姐,凌无双。”

    “哇——”

    孩子们的激情瞬间达到顶峰,对于老太爷见过传说中的那个人十分羡慕,要是他们也能见到就好了。

    “当然,这不是我今天最想和你们说的。”古圣此时口气微微一转,在众小好奇的眼神之中,缓缓开口,“现在,可能几乎所有的人都快忘记,这凌家小姐,当初还有一个称号。”

    “什么呀,什么呀。”

    一群孩子扯着中间的老人,热情高涨。

    古圣轻呵一声,而随着他的开口,几十个孩童都愣在了原地,“凌家第一废物。”

    “废物!?”那漂亮女童憋得面色泛红,脆声问道,“那样的神人,怎么能是废物呢。”

    刚收好木剑朝这边来的苏木也愣住脚步,听到这里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张张嘴,随后便很是失落地垂下头,凌大人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怎么能是废物呢。

    “事实便是如此。”古圣摸了下那女童的脑袋,“所以,太爷爷和你们说过不止一次,只有一颗永不言弃的拼搏之心,一切皆有可能,苏木虽然……”

    “碰!碰!”

    老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两道闷响打断,四处飞溅的草屑将大家的吃食都弄脏了不少。

    刚想朝前迈步的苏木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擦在草地中的石子上破了好大一块皮,吓得他惊呼出声来,两个不明物体在他一左一右砸下,将他手中的那柄木剑都折断了去,一截飞出去老远不见了踪影。

    “真是的,就不能传个没人的地方,怎么能随便丢呢。”小男孩声音清亮,起身拍着自己衣服,嫌弃不已地抖开上面的杂草。

    “呀——”小女娃的声音倒是焦急许多,见得踉跄不稳起身的她朝前一扑,软软的小身板儿整个人都向地上的苏木扒去,蠕蠕的稚嫩话语带着关心焦急,“小哥哥,你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这——”古圣豁然起身来,只是见得那诡异情形后,更加惊异不已,两个小娃娃?这是不是他苏家的弟子,到底是从哪里落下来的!事先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第二十一章 你看那棵树

    “你——”苏木直接便傻了,愣愣地瞅着都快扑到他脸上的小姑娘,反射性地往后退了退,撑在砂石上的手还在滴血都没察觉到,随后只是呆呆地就着跌下去的姿势杵着。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娃娃,漂亮得就像是个小粉团一样,可是应该不是他们家族的弟子。

    “如果你现在还有命在,那么你就死不了了。”小男孩的童音清越,带着些浅淡懒散,让发呆的苏木猛地回过神来。

    苏木抬眼顺着声音望去,朝他伸出手来的是个小男孩,比自己小约莫两三岁的样子,模样更是说不出的俊俏出挑,苏木略有迟疑之后便伸出手去,“你们,是什么人?”

    两只小手相握,仿佛多年的挚交好友般熟悉。

    “楼凌风。”小家伙伸手一扯,便将苏木拉了起来。

    楼筱兮眯眼一笑,眉眼弯弯,“我是小兮。”

    “小兮。”苏木默默地念叨了下两小的名字,左右看着两人很是疑惑,口气是一贯的谦和有礼,“你们是从哪儿掉下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苏家的训练林场,他之前在苏家也从未见过他们,而且,怎么能凭空落下来呢?真是奇怪。

    “苏木!”古圣扬手高呼一声打断了三小的交谈,沉着脸阔步走来,来不及询问如何从天而降的两小,抚着苏木的肩膀仔细打量检查一番,心急如焚,“孩子,没什么事吧。”

    苏木从小就体弱,又不能修炼玄气御体,若是给出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太爷爷,我没事。”苏木抬了抬自己的手,笑着道,“只是被石子擦破了一点皮而已,没事的,太爷爷你别担心,过不了几天便好了。”

    “那就好!”古圣皱眉点了点头。

    “苏木,你没事吧。”几个孩童也远远跑过来。

    因为苏木对人好性子又善良,即使身为废柴之身也依旧有一些孩子与他私下关系不错,只是碍于多数人,不想也被大家孤立平时对他才未那般热切,而见到此番突发状况后,还是忍不住匆匆围过来,焦急不已。

    苏木笑着朝大家摇摇头,“真的没事。”

    “果然是个倒霉蛋,本来就是根废柴火,若是再给砸傻了,可就好玩儿了。”以之前那漂亮女孩为首的一群孩子姗姗来迟,甚至于交头接耳地奚落。

    “心姐的话果然不错,离这倒霉鬼远点才是对的!”

    “是啊。”

    很显然,古圣给大家还未讲完的那个故事被绝大多数孩子当成了耳边风,转眼就给忘了,此时被那漂亮女孩苏心这样一煽动,便越加讨厌苏木了。

    一群孩子继古圣之后纷纷朝这边围过来,多数都只是因为心中的好奇,想看看这苏木究竟又倒霉地被什么东西给砸了,而看清楚那两个影子后,也是有些傻愣了去。

    “你看那小妹妹,好漂亮呀。”孩子群中有人开口。

    “对啊,她是真的吗?”

    苏心脸色瞬间就有些臭了,气冲冲地快步走去,天赋好人又漂亮的她在家族之中就是孩子王,每天就像是个公主一般被大家吹捧着,怎么能听得这些话。

    古圣见苏木并无大碍,这才将疑惑的眼神转向他身边的两小,口气也不自觉带上点审度,“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苏家的林场中?”

    竟是两个孩子,莫非是姚家和陈家想要偷学他们的玄技?可也不应该派两个孩子来啊,一个瞧着还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而且,他活了一辈子,都还未见过如此乖巧精致的孩子,最为主要的是,他们浑身周围好像有一层浅浅的光芒一般。

    “老爷爷,我们路过。”楼筱兮睁着黑溜溜的眼睛,蠕蠕甜甜的声音让人心不设防。

    楼凌风耸着小肩膀,浅浅点头,“只是路过,不小心掉这里的。”随后他左右瞥了眼,抬眼望着古圣,“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东临国,苏家训练场。”古圣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回答,丝毫没意识到这个时候应该是自己在质问楼凌风。

    楼凌风撇了下唇,“大陆还是落对了。”

    玲姨也太不靠谱了吧,幸好没给他们直接送到神魔大陆去,只是不小心砸了个人,星辰大陆东临国他知道,凌家的祖宅如今还在这里。

    古圣对楼凌风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再开口,苏心便皱眉眉头跑出来,站在古圣腿边扯着他的衣摆,很不友好地朝两小直接就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想偷学我们苏家的玄技?”

    楼凌风瞥了眼她,抬头下巴轻扬,“关你什么事。”

    “你——”苏心脸唰地便涨红一片。

    她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最主要的对方还是一个那般俊俏的男孩子,她刚刚的话也只是冲着楼筱兮去的,却是没想到被楼凌风不讨好她也就算了,还一句就给顶了回来,丝毫不留面子给她。

    周围一大群孩子都瞧着,苏心面子上过不去简直就是要她的命,涨红着脸掩饰性地大声道,“这是我们苏家的地盘,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本小姐就是苏心!”

    “师姐。”苏木唤了声苏心,示意她不要这样,随后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身边的两小。

    在东临的大家族和上层人士中,苏心倒是真的很有名气,第一玄师家族苏家的五小姐,嫡系血脉,不仅仅天生就是个没人胚子,还是个玄师天才,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是九品高阶地玄的存在,再一突破可就是天玄强者。

    在这个小小的东临国,不对,在大家眼中,这偌大的东临国可都是一等一的天骄人物,她如此轻狂傲慢也是因为有底气十足,怎懂天外有天。

    “你什么人,关小爷我什么事。”楼凌风冷淡地哼一声,无动于衷,谁都没想到,这个凭空天降的小男孩眉毛都没有多皱一下。

    “你怎么能这样无礼。”苏心眼眶顿时就红了,气得直跺脚,这般年纪的她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将你们丢出去。”

    楼凌风口气依旧淡定,“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着眸光上下瞧了眼前的人,“小爷我还真不想欺负小孩子,这名声可不好。”

    小家伙似乎忘了,除了小筱兮之外,他在这里估计算是最小的。

    “你——”苏心快抓狂了。

    “师姐,别这样。”苏木几步走到苏心身边,伸手扯着她,让她不要激动。

    苏心却是很不领情,看他的眼神越加厌恶,“你走开!”狠狠一挥手将靠过来的苏木掀开了去,是楼筱兮及时扶上一把才没有直接跌倒。

    “你怎么能这样呢。”楼小姑娘生气了。

    苏心怎么会知道那严重后果,哧着道,“我就这样了,你管得着吗。”

    小兮漆黑的眸子色彩徒然一深,手暗自握了一下,迈着小腿上前,却是被身边的刚站稳的苏木一把就给扯住了,连忙开口劝阻,“小兮,我没事的,算了。”

    这些他都已经习惯了,可若是真惹火了苏心,小兮会吃亏的,她现在还这么小,软软的像是一碰就会碎了,这苏心都已经是高阶地玄了,可比家族中大多数的大人们都厉害。

    苏心傲气十足地仰头,“你还能打我不成?”

    就这么个粉娃娃,还能对她怎么样了不成。

    “好了孩子们,都快别吵。”古圣面带怒色地出言制止。

    其实对于两小不知苏家也不知苏心,连他都有些小小的意外,古圣沉吟少顷后,他微弯下腰打量两小,神色很是认真地询问道,“小娃儿,你们父母何在,莫非你们两不是东临国人?”

    楼筱兮撅了下唇这才不理苏心,随后眼珠子咕噜了下,很是乖巧地回道,“小兮和哥哥是东临国人。”一边答还一边煞有其事地点着小脑袋。

    娘亲是东临国人,他们应该也算是吧?

    “我和小兮自己回来看太姥爷的,只是走到这里就迷路了,我们要去的是凌家老宅看看。”楼凌风这时也嗯一声,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刚从空间裂缝掉下来?

    “原是凌家弟子么。”古圣颇为意外。

    楼筱兮摇头晃脑地继续道,“我们家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兮和哥哥可是走了好久才到这里的呢。”小姑娘比了个大大的圆,又笑眯眯地道,“老爷爷你能带我们去吗。”

    古圣实在是没忍住,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爱怜地摸了摸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口气和蔼,“当然可以啦。”最后还忍不住叹一声,“多乖的娃儿呀。”

    按这小丫头说的,那他们应该是凌家的旁系血脉了,估计也是背着家里面的人,偷偷跑到东临来想见见凌家祖宅,又不小心从飞行玄兽上掉了下来。

    古圣自己脑补了许多便就想通了,因为他也没指望这两个瞧着都只有几岁的孩子能有多明白事,自认为他能问出这些来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老爷爷你真好。”楼小姑娘眼睛眯成月牙状。

    古圣当即哈哈大笑,“这样就好了?”

    “那你可以收留我们一天吗。”楼凌风顺势开口。

    小家伙眼珠子转悠两下,反正到了星辰界随时都可以去太姥爷那,也不急于一时,还不如自己四处转转,比身后总跟着一屁股的人要好吧?而且,他瞧着苏家就挺有意思的。

    古圣微怔了怔,但也只是须臾便乐呵呵地笑道,“是身上没有银子了吧?”

    楼凌风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古圣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当然可以,你们想住多久都成。”

    就因着凌家旁系这个身份,苏家都会将这两个小家伙奉为上宾,即使不是,古圣也不认为两个这样的小家伙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就是简单的添上两幅碗筷而已。

    两小一老那熟稔的口气仿佛认识许久了般,主要是因为眼前的两个小家伙看上去都无害纯良之极,长得又是如此的精致俊俏模样,实难让人讨厌。

    只是总有那么些人是例外的存在,就如这苏心,她听得古圣这话后简直就是要气炸了,属于她的光环被两小带走后,好像古圣的疼爱也被他们一下子抢走了般。

    “太爷爷,凭什么留这两个人在苏家。”苏心直接便不满开口,狠皱着眉头,“你别被他们骗了,我看呀,他们肯定就是姚家或者陈家跑来偷学我们玄技的。”

    “小苏心,你这脾气应该改一改。”古圣无奈摇头,对于苏心极为了解的他,当然知道苏心为何会如此排斥两小。

    “就是嘛。”苏心跺了跺脚,委屈得都快要哭了,转身就跑,“我要去告诉父亲,他们就是来捣乱的,应该把他们抓了关刑室里去。”

    旁边的苏木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

    苏心的父亲是刑堂的最高执事者,手段一向严苛,说得严重点就是那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人,他的决定有时候即使是家主都不太好插手。

    “师姐!”他连忙伸手阻止,瘦弱的身子挡在苏心面前,“别这样。”

    苏木急得面色也有些涨红,“我,他们。”磕磕碰碰两下后,苏木情急之下匆匆道,“他们是我的,我的朋友,我之前认识的朋友,不是坏人。”

    楼凌风挑眉,朋友?真是个别致的称呼,不过似乎还不错。

    直到千百年之后,当苏木统领众山之巅四方神将,站在那个君临三界的男人身边时,还依旧在懊恼自己当时那般冒失的称呼,可同时也因此庆幸不已。

    “你撒谎!”苏心猛地一跺脚,推开他就跑了出去。

    苏木焦急不已,“太爷爷。”

    “没事。”古圣给苏木一个安心的眼神,那沟壑密布的面上浮出慈祥笑意,他又半蹲下身子朝两小道,“早课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玩,饿了就过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就和苏木一起回去。”

    “嗯。”楼凌风点头。

    古圣拍拍小家伙的肩,站起身来朝苏心跑开的方向走去,灰色的玄师长衫衣角被乘风阵阵掀起,面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微皱了皱眉头。

    “谢谢阿婆。”苏木接过老妪递过来的布条,围着手绕了几圈,简单地包了一下便望向身边的两小,“走吧,我们先过去,你们吃东西了没呀。”

    苏木虽然已有十一岁,但个子却和刚到八岁的楼凌风相差无几,一是因为楼凌风身材本就出众高挑,半大不点,除了那时而高冷淡漠时而傲娇无礼的性子外,模样身材却是很好地继承了他老爹,二也是因为苏木不能修炼的原因,和周围那些活力四射的孩子比起来,他瘦弱得就像是个书生般。

    “没有呀。”楼筱兮笑眯眯地回答。

    小姑娘这一笑,周围草地上的花都仿佛尽数绽开了般,旁边一些孩童此时看着苏木的眼光倒有些莫名的羡慕,有意识无意识地都朝楼筱兮和楼凌风的身边靠,似乎也想和他们搭话,完全忘了之前因为苏心的话对他们的隐隐排斥。

    小孩子的世界,变化就是如此之快。

    苏木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瞬觉浑身都有了力量般,乐呵呵地道,“那你们就有口服了,我告诉你们喔,阿婆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楼凌风看了朝他笑得友好而开怀的苏木一眼,浅淡吐出两个字,微带意外,“废体?”随后的话更加残忍而直接,却是肯定语气,“你不能修炼。”

    灿烂的笑意僵在苏木面上,只是瞬息,他的面色便变得惨白一片,小身子都哆嗦着踉跄后退了下。

    被他们知道了,果然么,又要因为这个原因离得他远远的?他只是想和这些人一样,不想被大家嫌弃,只是想有几个好朋友而已。

    “哈哈。”

    孩子群众传出偷笑,小废物就是小废物,这两个小孩儿应该跟他们玩才是。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呢。”旁边的老妪口气染上不满,哆嗦着手指了指那依旧一派淡然的楼凌风,“亏得小少爷还将他当成朋友呢。”

    谁都未曾料到楼凌风回如此这般回道,有人伤心欲绝,有人皱眉不满,有人暗自偷笑,因得都是小孩和老人,心思简单的大家都直接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小小年纪的孩童,是如何一眼便看透苏木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体?就算是家族中的长老人物,也得三番几次地天赋觉醒不成功后,才能坐下定夺!

    楼凌风不甚在意地耸了下肩,迈着步子朝不远处的一堆吃食走去,只是在路过苏木身边的时候,拍了下他颓废的背,朝前带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包在我身上。”

    苏木愣神,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楼凌风便已经错过他朝前走去。

    什么事包在他身上?

    “没事没事,放心好了。”楼筱兮拍了拍胸脯朝苏木偏头一笑,稚言稚语的口气又是萌翻周围一群老少,小姑娘向他神秘兮兮地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随后也一溜烟地朝哥哥跑了过去。

    苏木心中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双眼之中浮出欣喜光芒,虽然还是没能明白两小话中的意思,但是只要他们不嫌弃自己,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什么嘛。”

    周围的孩童不少都崛起了嘴,心中很是不快。

    那满头白发的老妪明白之前误会了那小家伙,此时心中乐呵又感觉有些歉意,于是在旁边不停地给他们添食,一边还轻言细语地询问,再瞅着两小估计这一副贵家公子小姐模样,却是丝毫不嫌弃她做的东西,便越加开怀了,那是越看越打心眼儿里面喜欢。

    此时朝霞满天,将周围的山川林木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悬在树叶草尖的露珠都闪动着五彩光芒,鸟叫虫鸣不断,玄兽的嘶吼只是偶尔会远远传来。

    “好吃,阿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呀,小兮之前都没见过呢。”楼筱兮回答着老妪,嘴角四周还沾着些吃食碎屑,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地叽里咕噜念叨。

    早就吃饱结束的楼凌风忍无可忍,极为嫌弃地瞥了眼妹妹,“你可以少说两句吗。”

    楼筱兮撅了撅红唇,默默扒饭。

    “呵呵。”旁边的老妪一颗心早就化成了水。

    苏木站在旁边傻傻笑着,一会儿默默地瞅瞅楼筱兮,一会儿暗自观察下楼凌风,握在一起的双手紧了紧,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你想修炼么?”楼凌风双手一撑,便侧身坐到了木台上。

    苏木没明白过来,只反射性地啊了声,“什么?”随后面上神情忽明忽暗地变幻了好一阵,他才垮着肩膀小声道,“当然想,可是父亲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我还是不能凝聚玄气。”

    他微垂着头,失落极了,像是一个朋友般和楼凌风倾诉。

    “不管是灵丹还是圣药,这天下四国,父亲能找到的都给我找来过,也花了很大的代价,办法都想尽了,可是都没用,太爷爷说除非是能遇到落日城的高人,那就一定能行。”苏木眼中希望的火苗刚燃起便唰地熄灭,他脚无意识地提着旁边的木桩,神情落寞之极,“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落日城隐世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就算是能成功进去,人家又凭什么出手帮他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他又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而遇见落日城隐世的高手,那就更加是不可能了。

    “哈!”

    “哼!”

    周围有孩子的哼哈之音传来,是一些吃完了点心的孩子拿着木剑在两两对练,其余的三五两人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自己又学会了什么新的玄技。

    “哎呀,你什么时候晋到玄者了!”一个孩童被对手一剑便劈倒在地。

    他对面小胖子骄傲地扬起头,哈哈笑着,“我三天前就晋升到玄者了,怎么样,厉害吧。”

    苏木眼神不由自主地被那声音吸引过去,心中充满着浓烈的渴望和向往,但也只是片刻便回过神来,继续给坐对面木台上看着自己的小男孩说道,“只有每隔十年,落日城才会招手一些外族弟子,但也只是极少数的几个,就连苏心那样的天才都没希望能进得去,更别说我了。”

    一辈子都别想见到落日城的人,苏木垂下头,踢着脚边的木桩继续道,“我坚持跟着大家一起训练,相让自己看上去能精神点,只是为了不让父亲失望而已。”

    他现在几乎都不抱希望了,最难过的还不是自己处处被孤立,而是父亲身为家主,却有他这么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儿子,总受其他几脉的奚落。

    “嗯。”楼凌风耐着性子听了许久之后,才伸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能听我说一句么。”

    “不,不好意思。”苏木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面色也逐渐涨红开去,“我只是,只是有点激动了。”

    后面的话他也没好意思说,他只是因为没有能说话的好朋友,是以今天才会说这么多。

    苏木虽才十岁,但性格却是比同龄人深沉许多,平时更是沉默寡言,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和一个刚认识不足一个时辰的人絮絮叨叨说这么多,这人还是个比他都年幼两三岁的孩童。

    “没事,我们会帮你的。”楼筱兮从凳子上滑下来,伸手抹了把小红唇。

    “谢谢。”苏木很是感激地看了眼楼筱兮,朝她勉强地扯嘴笑了笑,随后又默默地垂下了头,眸光有些失神地望着地面,并未将一个五岁小姑娘的话放在心上。

    “明白了!”楼凌风两手一撑,小身边便利落地跳下高高的木台。

    他拍拍手朝苏木走去,“我可以帮你,也就是说你可以修炼。”还未待苏木回答,小家伙又似笑非笑地添上句,“但是有个条件。”

    “我可以修炼?”此时苏木脑子中满满的只有那么一句,你可以修炼!

    楼凌风小眉毛轻扬,瞧着苏木的反应,“你不信?”

    苏木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朝他讪讪的笑了笑,到此时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不是他不信,而是这事情实在是太难做到了,父亲想尽了办法都不行,凌风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他能做什么啊?

    “我知道你们很像帮我。”苏木心中的确是不信的,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人家也是想帮自己,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刚交到的朋友。

    楼凌风点了点脑袋,怎么会不明白?

    左右巡视了几眼后,小家伙将目光定在远处一颗巨槐身上,朝它扬了扬下巴,“你看那棵树。”

    “嗯?”苏木顺眼望去。

    在数百丈开外,矗立着一颗巨树,那是苏家这片林场最大的一颗古槐,十几个大人牵手都不能将它环住,枝桠纵横密集像是一把巨伞一样撑开,根茎深入地底估计至少有十几丈。

    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

    苏木眨眨眼,很是疑惑地偏了偏头,左右打量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那树怎么了?”

    楼凌风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眸若星辰,在此时蕴着与他年龄极为不符的深邃光芒,眼神停留在那颗树上,在苏木开口的瞬间,瞳孔徒然一缩。

    “轰!”

    电闪雷鸣,巨响震天。

    紫黑闪点犹如巨蛇飞舞,破空降临,林场大地迅速龟裂。

    坐卧在草地上的孩童们惊叫着散开,纷纷朝响动传来的相背方向狂奔,苏木下意识想要伸出捂耳的手,在见到远处的那一幕之后,僵在了空中。

    那几十丈高的古槐被破空而来的紫黑色天雷击中,当中破开,倒地,龟裂,碎裂成焦黑的一块块碳土四处飞溅,就如一座山岳轰然倒塌。

    只是须臾,黑云散去,天朗风清,碧空辽阔。

    “这——”苏木整个人也像是被雷劈中了般,直挺挺地杵在楼凌风身前,双眸瞪大凝着前方,若不是那山丘般的一堆黑炭块就那么堆在那里,他真的会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僵着脖子扭过身来,苏木眸色逐渐变得深沉一片,语气带着些干涩,“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啊,他刚刚究竟是看见了什么!

    楼凌风俊秀的眉毛轻扬,面上的笑意更盛,而此时又多了一丝赞赏在里面,调侃的语气是一种稚气未脱的潇洒,“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苏木抿唇,默默摇头。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他知道,即使是身为九品巅峰圣者的太爷爷都没有这本事的十之一二,更何况凌风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莫非是传说中的一些神通?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

    两小对视间,远处早已闹开了锅。

    “这是怎么回事。”嗓门儿最粗的那个男人手中牵着一脸惶恐的苏心。

    “怎么会这样。”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浑身浩然正气。

    古圣的神情凝重,这样的现象也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盯着那诡异的情形打量许久,才沉声道,“天雷异降,莫非是什么凶煞之兆?”

    苏木眼神从楼凌风肩上错过,瞧着远远而来的一行人,“是父亲。”随后微微一怔,手捏了捏衣袖微有慌乱,“还有刑堂长事,苏心的父亲。”

    难道这苏心还真向她父亲告状了,要来抓凌风和小兮?这是涌入到苏木脑子中的第一想法,忽然间,他的担忧失措又转变成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

    这……哪里还需要他担心呀?

第二十二章 真龙血!

    楼凌风眼神也若无其事地别开,好像周围发生的事情真和他没什么关系般。

    “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苏木迟疑间,他父亲苏承,也就是苏家现在的家族阔步来到他的身边,打量了他两眼,“阿木,你有没有伤到那儿?你刚刚一直在这里,有没有看见什么异样情况?”

    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雷云呢,远远看着都让他吓得不轻,还仅仅只是劈了一棵树就散开了。

    “父亲,我没事。”苏木深吸几口气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暗自瞅了两小一下,便沉默地摇了摇头,面上有些不自然的尴尬潮红,眼神隐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飘忽,“我,我也没太看清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父亲。

    在星辰大陆,对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来说,见到如此惊奇的事情能这般迅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且冷静地分辨着其中的利害关系,是真的极为难得。

    “或许只是个意外而已。”古圣靠近苏承耳语一句,说着他环视周围一圈继续道,“老夫看也没伤着孩子们,可能是要变天,树太高便招雷了,我们也不必太过惊慌,免得弄得人心惶惶。”

    虽然很是牵强,但古圣现在也只能这般解释。

    “那就这般吧。”苏承对于古圣很是尊敬,听得他这般说后便挥手让人去安抚受惊的孩子们,沉声道,“快都带回家去,短时间内这边的林场封了,任何人不得私自入内。”

    余惊未消,苏承还是不敢冒险,刚刚的震动实在是太骇人了,幸好孩子们都离得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是雷神发怒了吗?”

    “阿叔,吓死我了。”

    刚刚还在林场中嬉闹的孩子们都吓得不轻,毕竟只是些十来岁的娃儿,见识浅薄,一个个还从未遇过这般大的阵仗,此时还有不少孩子躲在大人怀中轻泣。

    这样恐怖的异动实在是让人终身难忘,到此时苏承等人的心脏还在不规律剧烈跳动,以至于都快忘了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注意到苏木身边的两个孩子。

    只是,这两个漂亮的孩子却是与周围惊慌乱窜的娃儿明显不同,他们显得很冷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没大叫,没乱跑,甚至于也没有丝毫的好奇,这让一行人都惊讶不已。

    “你们,就是太长老说的那两个孩子?”苏承仔细打量着两小。

    楼凌风耸了下肩淡淡地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的。”

    “嗯,是呀!”楼小姑娘脑袋欢快地点着,粉嫩的面颊上笑出个浅浅的梨涡,仿佛有细碎的阳光从她小身子周围缓缓落下,慢慢散开。

    苏承微微一怔,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

    苏心一直被他的父亲邢掌事牵在手中,到这个时候才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想起她扯着父亲过来的正事,听得家主苏承的话后立刻便撅起嘴嚷道,“父亲,这就是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儿。”

    “父亲,这是我的朋友,他们只是迷路了,不是什么坏人!”苏木连忙拦在家主和两小之间,抬头又望向邢掌事,神色是一种莫名的慌张。

    古圣笑意依旧柔缓,“苏木,你先被紧张,没事的,你父亲和邢掌事只是过来瞧瞧而已,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对这两个小家伙怎么样的。”他呵呵道,“还有太爷爷在呢。”

    他知道,苏木很珍惜这两个刚交到的小伙伴,更何况他也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再说了,怎么着苏家也不至于伤害两个小娃。

    “太爷爷……”苏木扯了扯嘴角,这会儿是有口难言啊。

    苏木之前是害怕苏心等人难为两小,这会儿却是完全反过来了,他现在是生怕父亲等人一不小心惹毛了楼凌风,那今天事情才是真的大发了,刚刚的情况他可是亲眼看见的。

    “好了,爹知道你想说什么。”苏承摸了摸儿子的头,那一丝不苟的国字脸上难得浮出笑意,“放心,我就听太长老说刚来了两位小客人,就顺路过来瞧瞧而已。”

    他只是听苏心说得那般玄乎,又砸到了儿子,才急忙跟着过来看看的,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了什么怪物,搞半天就是这么可爱精致的两个小娃儿,真是大题小做。

    “没事,就留在我们苏家做客吧,不是你的朋友吗,那你就好好招待。”苏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苏木这才放心地笑了笑,松一口气,“谢谢爹。”

    得到父亲的允许后,苏木很是高兴地看了看楼凌风,此时那眼神之中充满着敬佩和好奇,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怯意,难以察觉。

    只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苏心听得家主完全转变了口气,越发妒忌那眼前笑意甜甜楼小姑娘了,之前又在楼凌风那里受挫挨气,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会轻易算了?

    “父亲……”苏心撒娇似地嗲嗲开口,拽着自己父亲的手左右摇晃着,“就是这两个人欺负女儿,你快帮我教训教训他们!”

    不能让这两个小鬼在她面前得意了去,否则她以后还有什么面子,说话还会有谁信服。

    “我知道。”邢掌事示意女儿先安静,即使是女儿不说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两小的,思及此他阴沉的眸光闪了闪,开口道:“家主,我看此事不妥。”

    苏承侧过身来,皱眉,“有何不妥?”

    “这两小来历不明,先伤了小公子不说,刚又引发那般异动,你不觉得这事蹊跷吗,如今将他们留在苏家,怕是会让整个苏家都不安宁。”邢掌事说得义正严明。

    “那样的响动,和这两个小娃娃有什么关系。”苏承伸手示意邢掌事打住,“他们碰伤小儿也是无心之失,只是两个孩童而已,邢掌事何必揪着不放。”

    一个五六岁的小粉娃,一个七八岁的小公子,能对他们苏家怎么样?况且他也想苏木能多两个玩伴,儿子天天这般沉默寡言,除了训练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研习对他来说根本无用的玄技,他看着实在难受。

    邢掌事依旧坚持,搬出刑堂掌事的身份来,“而且,我觉得刚刚心儿的话很在理,本掌事也觉得这两小极有可能是姚程两家派来的奸细,想要偷学我们苏家的玄法秘技,这才不小心从飞行玄兽上掉了下来,不然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他们就正好落在我苏家弟子训练的林场中。”

    苏心抬起下巴,做出傲慢的姿态来。

    她才是孩子中的领袖,谁都不能违逆她的意思!

    “依我看,不如先将这两个小鬼头关起来,待得本掌事审问观察一番再多定夺,若真无辜再释放便是。”邢掌事试图说服苏承,“家主你不能为了两个外人,而至家族于不顾。”

    他苏邢的女儿,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更何况是两个来历不明的小鬼!

    “好了!”苏承却是扬手打断了他的慷慨陈词,“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两个小娃娃是苏木的朋友,便是我们苏家的客人,邢掌事你若是不放心,派人跟着便是。”

    他再了解不过苏邢为人,若是真进了刑罚室拷问,这么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娃娃,还能有命出来?

    “邢掌事你若是不放心的话,老夫这几天陪着两个娃儿便是。”古圣也在这个时候开口,在平时他本就极少露面,除非有关乎存亡的大事,都是不插手家族中任何事情的。

    “爹爹。”苏心拽了拽父亲的手。

    邢掌事浓黑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见德高望重的古圣开口,便也不再好坚持刑审两小,但心中却是不甘,就做出已经让步的样子,点头说道,“既然太长老和家主都坚持,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这两个孩童实在诡异,万万不能留下,还是赶出苏家的好。”

    将这两个娃儿赶出去之后,他想弄死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邢掌事,你今天是真的有些过分了。”苏承还极少用这般严肃的口气和苏邢说话,“先不说这只是两个毫无威胁的娃儿,就说他们是凌家弟子的身份,我们也得礼待三分,这般咄咄逼人怕是不妥。”

    邢掌事也有些怒了,“家主,老夫已经做出让步,你还想如何,我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

    “你,别逼我。”

    浅淡的几个字,猛地打断邢掌事的话。

    让人意外的是,这句反驳话却并非出自家主苏承之口,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分明来自于一个孩童,几双眼睛左右扫视后,纷纷落在了楼凌风身上。

    “别惹我,小爷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小家伙微偏了下脑袋,那仿佛落着漫天星辰的漂亮双眸紧盯邢掌事,再次开口道,语气淡漠染上些愠怒,“我可不想欺负老人家。”

    稚气的话语让人啼笑皆非,但此时却离奇的没有人笑出来。

    苏木眼皮子一阵狂跳,快速侧身到小家伙身前,连忙挥手,急匆匆地说道,“凌风,别,邢掌事只是人凶了点,他没有恶意的。”

    虽然知道苏邢是个什么样的人,苏木平时受父女两人欺负的时候,也曾闷闷地想着什么时候帮父亲灭一灭他们的气焰就好了。

    但此时的情况那可完全不一样,眼前的这个人要是真发火了,那可能波及的就不仅仅是邢掌事一人了,万一连带着苏家也遭殃了怎么办?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甚至于还猜测过他们究竟是不是人,否则怎么会如此恐怖,是以苏木焦急不已。

    “哥哥。”楼筱兮暗自扯了扯衣角,用口型无声地提醒一下,让哥哥别再闹出什么大动静了,不然他们刚到就得被太姥爷他们发现的。

    楼凌风看了小兮一眼,默默地撇了撇嘴角,这才作罢。

    的确,落日城虽是隐世状态,但对整个大陆上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任何一处发生寻常异动便会被他们迅速察觉到,而且因为两小的关系,这会儿落日城应该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了。

    苏木是冷汗都快要急出来了,现在又不能对父亲等人明说。

    他眉毛扭动,表情纠结,面上神色那是一个精彩,见楼凌风并未作出任何举动后,这才使劲儿朝邢掌事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找茬了,不然真没人能给他收场。

    古圣和苏承对视眼交换了个眼神,眸中都是惊奇疑惑,被那小家伙的话,还有苏木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给弄得云里雾里,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哈!”邢掌事从惊异之中恍过来,也被这情形给气乐呵了。

    什么意思?他堂堂苏家掌事,杀圣的名号只是喊出去,便让整个东临国的高手都闻风丧胆,这意思也就是说,此时他却需要一个小鬼头给苏木脸面而手下留情?

    奇耻大辱,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看来他之前还是心慈手软了点,今天不将这小鬼得打哭爹喊娘,他杀圣名号就倒着写!

    “邢掌事,不得胡来!”苏承从邢掌事那逐渐狰狞的表情便看出了他的想法,奈何他的实力无法阻止,而旁边的古圣面色愠怒,一步上前,已经做出了出手的姿势。

    “都给我让开。”邢掌事怒不可遏。

    苏木下意识的缩了缩头,但天知道他不是被气势冲冲而来的邢掌事给吓的,而只是不想看见接下的惨状。

    楼凌风那句警告的话简直比要他命还要严重,心中火冒三丈的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以大欺小的罪名,一把挥开苏承便朝两小而去,“今天,本掌事就帮你们父母好好教训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然你嗯——”

    他咆哮的话徒然卡在脖子中,胸腔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面色迅速惨白。

    “碰!”

    “啊——”

    电光火石之间,邢掌事强壮的身躯整个猛弓,仿佛听见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咔嚓声,在他感受到剧痛的下一秒,人便像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痛呼着在碧空中划出一道擦痕来。

    重物坠地,炭木飞溅。

    他猛扎入到远处的那一堆巨槐坍塌的炭木之中,瞧上去就像是一只青蛙般匍匐在地。

    “我可是很认真地警告过你。”楼凌风朝远处眺望眼,面不改色地拍拍手,皱了下俊秀的眉头一本正经地叹声,“说过不想欺负老人家的,逼我。”

    楼筱兮眼睛从张开的手指缝望出去,踮着脚尖瞅了瞅,这才默默地放下手来,小姑娘还撅着红唇啧啧两声,很是遗憾地嘟囔道,“怎么就是不听呢。”

    “爹——”

    苏心失心疯似地鬼叫起来,朝那碳堆的方向跌跌撞撞奔去。

    “这!”苏承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与已到小家伙身边的古圣无声对视,后者那伸出去准备阻止邢掌事的手还僵在空中,显然是被这突发状况给弄傻了,随后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苏木。

    苏木却只是干扯了一下嘴角,讪讪地挤出点笑意,情况就是这样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放心吧,死不了的,只是得卧床休息个一年半载。”楼凌风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几人大梦初醒般接连愣过神来,眸光唰唰全转到了两小身上,各种古怪的眼神都有。

    苏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僵硬着点了点头,“嗯。”

    他明白,邢掌事毕竟对这小家伙起了杀意,人家这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苏邢也该趁这次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他那般凡事锱铢必较的性子不行,若不是有一身不凡实力,早就吃大亏了,哪里还能待到今天?只不过这次的教训是尤为惨重,更是诡异出奇!

    楼筱兮眨巴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声音蠕蠕地解释道,“阿叔,老爷爷,小兮和哥哥没有恶意,真的真的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小姑娘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太长老干涩地呵笑一声,手可是不敢再去碰那小不点的脑袋,“老爷爷知道。”

    古圣现在心中很没底,因为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小男孩就那么轻飘飘地挥了一下手,便直接将身为三品封号圣者的苏邢给横扫了出去,浑身隐约的玄气色彩他甚至从未见过,也没在哪听说过。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即使是自己,在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眼前,也根本什么都不是,别说他们真的没有恶意,就算是有恶意,整个苏家也都毫无反抗之力的,这苏邢这次还极有可能是闯大祸了!

    “那,这,苏木,你先带两位小贵客下去好好安置,不得怠慢。”苏承憋了好半天才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这样一比起来,他的儿子倒是真冷静许多。

    苏木向父亲点了点头,这才朝两小细声道,“我们,先回去吧,待会儿我陪你们出去逛逛京都。”

    “行。”楼凌风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楼筱兮蹦蹦跳跳的欢喜不已,“好呀。”

    之前回来都是在落日城,她还从来都没出来逛过呢。

    见得三个小家伙有说有笑地远远走开,苏承和古圣对视着才猛松一口气,两人几乎都汗湿了背去,生怕楼凌风将火气撒在整个苏家头上,只是现在看来他们想多了,这两个小不点是真的很友善,对他们也根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苏邢出手的时候才回击了一下而已。

    “圣老,这两孩子究竟是什么人。”苏承神色沉重,这才细细地开口询问。

    古圣面色更是严肃,眉心都拢出了个川字,“老夫也不是特别肯定,之前他们提及过想去凌家祖宅看看,我就估摸着以为是凌家的外族弟子。”他摇了摇头,“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看,刚刚那响动,估计也和那两小脱不了关系。”苏承默默接口。

    古圣神色猛然一正,两人对视了眼后,眸中的色彩越发凝重了。

    “圣老,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苏承朝古圣很是严肃地开口,幸好因为刚刚林场发生异动,已经清场了,只有他们几个人瞧见了刚刚那一幕。

    古圣颔首,“这是自然。”

    这事情,简直比整个东临的玄师都突破巅峰神人还要惊人,那两个娃儿定然是来历不凡,他们小小的苏家可惹不起这样的麻烦。

    “那这邢掌事?”苏承征求古圣的意见。

    “老夫早就说过,他这脾气得吃亏,他自己才是,认为有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古圣狠狠甩袖,苍老的眉目之间顿染恼意,那是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次险些就闹出祸端来。”

    他对苏邢的放任态度是完全错了,族中的事情,他该插手的时候,也必须得插手了。

    “几十年的臭脾气了,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苏承叹一声,幸好这次没出大事。

    古圣也长叹一声,“算了,带回去治伤吧,朝外就说外出落日之森的时候受伤了,刑堂就暂交予苏凡掌管,以后看他悔改的态度再定吧。”

    “我会安排的。”苏承表示赞同。

    古圣远远望了眼匐在邢掌事身边的影子,又皱眉道,“苏心这孩子身上的戾气太重,也该严加管教一下,不然指不定就是下一个苏邢,这段时间关在房间面壁反思,小小年纪虚荣心太强,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苏承嗯一声,“孩子还小,会慢慢改的。”

    碧空辽阔,草木幽香,长吁短叹之音逐渐消散开去。

    待得苏承和古圣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来后,却是四处找不到苏木和两小的踪影,不由得有些急了,难倒是出去玩忘了时间,还没回来?

    “家主,圣老。”

    沿途的弟子长老见得并肩走来的两人,纷纷靠边儿站让出路开。

    “有没有见到小公子?”这已是古圣询问的第十个人了。

    “小公子?”那弟子眨眨眼,抓耳挠腮地想了想之后长哦一声,“我刚刚似乎看见一眼,跟在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两个陌生的小娃儿?”

    “对啊,他们去哪儿了。”苏承口气有些焦急。

    那弟子想了想,“我就晃了一眼,去的好像是炼丹堂的方向。”

    古圣与苏承对视眼后迅速离开,朝炼丹房的方向而去,这两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怪胎若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啊。

    只是,当两人行色匆匆赶到炼丹堂的时候,隔老远便听见孩童的嬉闹声。

    “就这样,真的行吗?”苏木弱弱的声音之中夹杂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只见他浑身浸泡在一个大桶中,只剩下脑袋露出在外面。

    扒在木桶边缘的楼凌风伸手凫了下水,“不信?”

    “不是。”苏木摇头,几乎是立刻便应了声,像是生怕楼凌风再干出什么吓人的事情,因为自己之前不相信这小家伙的话,他可是差点被雷劈。

    苏木笑意腼腆,仔细看了一下水面漂浮着的一些简单药材,这才细声道,“只是就这些简单的药材,怎么可能有修补丹田的奇效呢,之前父亲可是连神药都给我找来过。”

    “当然可以呀。”楼小姑娘笑眯眯地冒出头来。

    楼凌风顺手就将她小脑袋给按了下去,龇牙道,“让你一边儿去,怎么还赖在这里,都说了我们是男孩子,你小屁孩儿知不知羞啊。”

    “可是,苏木都已经到水里去了!”楼筱兮委屈噘唇,不满哥哥的暴政。

    楼凌风拿她没治,嫌弃不已地挥手,“好了好了,那就乖乖待着,别乱动哦。”说完还不忘警告一句,示意小丫头就站在旁边不许捣乱。

    “嗯嗯。”楼筱兮拼命地点脑袋。

    小姑娘踮着脚尖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扒在木桶边缘,下巴就搁在手上,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水面被热气鼓得飘来荡去的药材,还真乖乖地不动。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也来点。”楼凌风在药堂内穿来跑去地忙乎着,不停地往苏木的木桶内扔药材,那不靠谱的姿态就像是在点菜一样,让人看着实在忐忑。

    也亏得苏木还能如此淡定地待在装着热水的木桶内,若是换做旁人,怕早就跑了。

    “这个,还缺什么吗,我可以让父亲去找的。”苏木声音弱弱地问了句,他此时已经被热气熏得满头大汗了,也没多抱怨什么,或者心中早已打定了慷慨赴死的决心也说不定。

    小家伙帅气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道,“有就用,没有就算了。”

    “……”苏木越发觉得自己性命堪忧。

    楼筱兮笑着脸颊露出个浅浅的梨涡,趁着哥哥不注意小手伸在水里来回涮了下,安慰道,“苏木你放心,我们之前偷偷瞧娘亲练过丹,这个应该也差不多的。”

    “?”

    这也能差不多?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苏木潮红的面色古怪地动了动,白了几分,估计是害怕自己会被直接炼成丹药,成功与否也还不是他能关心的问题。

    “小兮,不是叫你别捣乱。”楼凌风的声音飘来,小姑娘唰地一下便收回玩水的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态来,朝哥哥嘿嘿笑了笑。

    楼凌风转过身瞅见一株血红色的甘草,轻咦一声,“呀,还有这东西。”小家伙摇头晃脑地感叹道,“都够能毒死一头地龙蜥了。”说完捏着它笑眯眯地转身,说出一句险些让苏木直接跳出木桶的话来,“既然有,那就也来点吧,不要浪费了。”

    苏木狠狠咬牙,并没有开口阻止,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楼凌风将那株草抛入水桶之中,不过瞧他那梗着脖子的姿态,那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干什么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开心点,一会儿就好了。”楼凌风撇了下嘴角,像是刚朝汤里撒了作料般抖了抖手,随后拍了拍,“这下就勉勉强强了。”

    到这个时候还是这样不靠谱的话,能让人放心吗?

    “这样就好了?”苏木勉强挤出点笑意来,只是他现在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对于能修炼的渴望,早已被楼凌风磨得只剩下求生欲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踏出们去。

    过了好一会儿后,苏木才试探性地问道,“可是,我现在没什么感觉,丹田处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当然不会有反应啦。”楼凌风咧嘴一笑。

    “啊?”苏木不明白。

    他双瞳被水汽蒸得越加懵懂,随后慢慢垂下头,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凌风只是逗他玩儿的,此时心中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也并不绝望,至少现在还有两个人原因和他玩儿。

    “想什么呢。”楼凌风调侃的呵笑传来,小家伙拍了下苏木的肩,“是因为还有一味药材没放。”说话间,楼凌风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在苏木眼前晃了晃,“这才是关键。”

    刚放的都只是一些活血化瘀,疏通经脉的药材,能有什么大的反应才是怪了。

    那巴掌大的透明瓶子中装着的是半罐东西,翠绿的色彩就像是最上等的翡翠般,只不过却是液体状态,随着楼凌风的摇晃将整个瓶身都染绿了去,能看得出来很是粘稠。

    苏木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真龙血。”楼凌风摸着下巴唔一声,“准确的说,是一头地狱烛龙的血。”

    “呀——”趴在木桶边缘的楼小姑娘瞬间一蹦而起,双眸瞪若铜铃,两只小手唰地紧握成拳头,气呼呼地朝哥哥龇牙,“哥哥你竟然偷偷放小绿的血!”

    这丫头那是气坏了,小拳头瞧得木桶砰砰作响。

    而大桶中的苏木早已僵成了石块,真龙?

第二十四章 锻体再造,恐怖的跃级!

    瞅着妹妹那一惊一乍似乎想要吃了自己的样子,楼凌风头疼不已,摇了摇手中的翠绿瓶子,“只是放了一点血而已,又死不了。”

    “阿绿会痛的好吗。”楼筱兮黑眸子瞪了又瞪。

    楼凌风微耸了下肩,“那好吧,回去我就让小绿给喝了,还给它就是了。”

    “哪有这样的。”楼小姑娘粉颊泛红,额头滑下道道黑线。

    苏木左右看了看争吵的两小,尴尬不已的同时更是惊奇,心中的震撼再次被刷到新高度,小兮竟然养了一条真龙,那可是传说中才有的真龙啊!

    “还给你就是。”楼凌风伸手将透明瓶子递向楼筱兮,却是悠悠地说着风凉话,事不关己一般,“不过我可告诉你,这要是再等一会儿,苏木可就没命了。”

    “真讨厌。”楼筱兮撅了撅红唇,怎么能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楼凌风倒是一点都不急,下巴轻抬指了指木桶中的人,“给他活血热体的药材里面有血纹草,一刻钟能毒死几百个苏木都没问题,若是再没有真龙血疏通经脉,那就只有爆体而亡啦。”

    最后那语气竟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苏木泡在热水中的身躯忽冷忽热,不仅为自己性命忧心,还怕这两个小家伙直接就在这里打起来,此时真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好啦,赶紧的。”楼小姑娘气冲冲地偏过头。

    “早不就完了。”楼凌风撇了下嘴角。

    说罢他慢悠悠地伸手拔开瓶塞,在他手中的瓶口一低的时候,小家伙又忽的顿住,抬眸望向苏木善意地提醒他一声,“可能感觉会强烈那么一点点,忍不住可不要怪我,还有若是中途你跳出来了,那可就前功尽弃,就真的废了,可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

    咱能别再说这样不靠谱的话了吗?本就忐忑不已的苏木一听得这话,面上的表情再度僵硬了几分,牙关紧咬,狠狠抿着唇瓣,朝楼凌风无声地点了点头,“嗯!”

    “放心放心,没事。”楼筱兮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状,倒是说了句像样的安慰话。

    苏木还没来得急回给小姑娘一个笑意,见得楼凌风手一倾,一滴翠绿的浓稠状液体滑下,从瓶口拉出细长的轻丝,在它接触到水面的刹那,整个木桶中的水瞬间便被染成碧绿色,在下一秒钟便像是沸水般翻腾起来!

    “啊——”

    苏木双眸之中血丝仿若蛛网蔓延,仰头一声惨烈呼喊,消瘦的面颊唰地变成了青紫色。

    这反应哪里是楼凌风口中的一点点强烈?这根本就是分筋错骨般的剧痛难忍!

    “忍着。”楼凌风很是淡定地收回瓶子,给苏木淬体洗筋只需要一滴真龙血就完全够了。

    “阿木!”苏承和古圣破门而入,瞧见苏木的状态后两双眼瞬间猩红,两人远远听着几人的嬉笑音,本是慢慢踱来,只是这突然就转变成了苏木的惨叫,惊地两人根本来不及询问情况,便仓促地闯了进来。

    “别乱动哦,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儿子会怎么样。”那个始作俑者却是悠闲地坐在一边,小家伙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贸然闯进来的两人,并不意外。

    “啊——”

    苏木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裸露在水面外锁骨以上的部分在此时竟布满了深红色的血纹,浑身所有的血管都在此时涨大,狰狞显露出来,就连那张脸上都纵横密布。

    “阿木。”瞧着儿子如此声嘶力竭的呼痛,苏承双手扶在木桶边缘,不知究竟的他踉跄着险些急晕了去,眸光猩红地射向那一派安然的小家伙,“你把阿木怎么了!”

    “不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楼凌风两手一摊,似乎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既然来了,那就帮忙搭把手吧。”

    小家伙扬了下巴指向苏木,还有被他挣扎地碰碰晃动,似乎随时都会散开的木桶。

    “你!”苏承急疯了,作为一个爱子如命的父亲,苏木如此痛呼哀嚎他是真的心如刀割,儿子命在旦夕,他哪里还能顾及得了那么多。

    “苏承,你先冷静一下。”古圣老脸表情极为肃然,快速出手截在不顾一切冲向楼凌风的苏承,双手紧紧扣住他的往下压肩膀,“你冷静一下,冷静下来,这小家伙是在帮阿木!”

    “什,什么?”苏承僵住。

    古圣眸光落回到药痛中挣扎痛呼的苏木身上,“苏木身边的那些草药都是活络血脉的东西,最主要的是我感觉到其中还有一剂奇药,能帮助他打通浑身聚往丹田之处的堵塞筋脉!”

    他惊叹如此小的娃儿竟然这般精通药理,更好奇那一剂重药究竟为何物,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沸腾气息,只是站在旁边都能感觉自己体内被引动得气血沸腾!

    “这。”苏承此时真被惊住了,尴尬不已地快速看了眼楼凌风后,便急匆匆地退回到儿子身边,四十来岁的男人眼中淬着泪花,“阿木,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木的反应实在是太惨烈,苏承哪里能思考那么多?

    “能熬不熬得过去,就得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古圣长叹一声,惊惶忐忑的同时也抱有一丝希冀。

    “没,我没——”苏木浑身血红铭纹,嘴角被他咬得血迹斑驳,翻滚的翠绿药液之中,他躯体剧烈地抖动着,刚吐出两个字来,便又险些被一股袭来的剧痛震得仰头痛呼,“啊!”

    话语被惨叫痛呼淹没,场景极为惨烈。

    苏木只感觉到无数股滚烫的气浪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要将他活活撕裂开去一般,那接触到药液的肌肤最甚,仿佛受着烈火焚烤,随时都会将自己烧成一堆灰骨!

    楼凌风盘膝坐在对面高高的木架之上,一手撑着下巴,淡淡地打量着苏木的情况,这房间内估计就数他最冷静了,似乎就像是一个看好戏的。

    “苏木,你忍住呀。”楼筱兮趴在木桶边缘,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反应激烈的苏木,小丫头瞧上去似乎也有些紧张。

    “碰碰碰碰。”

    装满着碧绿药汁木桶在苏承死死镇压下,依旧在剧烈地晃动。

    “哧。”一点滴碧绿色的液体飞溅到苏承的手上,顿时便冒出一缕青烟,那骤然灼痛的感觉让苏承都险些甩手飞离,只是为了儿子才强行忍住,由此也可想而知苏木现在正受着怎样的折磨。

    药堂之内香烟袅袅,如此折腾了两个时辰,苏木早已喊破了嗓子发不出声来,此时他双眸紧闭坐在木桶之中,唇色惨白毫无血色,只从那浑身频繁抽动哆嗦来看,他依旧在受着非人的折磨。

    这时楼凌风从高高的木架上跳了下来,小家伙背着手踱到木桶边,伸头朝苏木凑了凑,“如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告诉我一声,不然把命折腾没了,那可就不划算了。”

    “不——”双眸紧合的苏木立刻应声,口气极为虚弱,却是依旧不想放弃,脑中浑浑噩噩几乎只剩下本能在让他倔强摇头,“我……我能,忍得住。”

    他不想再做一个废人,他只是想要和其他孩子一样可以修炼,可以为家族争光,然后成为一代强者游历大陆……这样想着,苏木的脑子却是逐渐浑浊,他是不是要死了?

    楼凌风俊秀眉头轻扬,“那好吧,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这是你最后的放弃机会。”

    不错不错,他果然没看错人。

    “阿木,还是放弃吧。”旁边的苏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瞧着那气若游丝的儿子热泪盈眶,“不能修炼就算了,不是还有父亲在吗。”

    若再继续下去,不待一刻钟的时间定然没命,废物就废物吧,他本来就不在意,总比儿子命没了的好,他知道那奇怪的小家伙如此说,就定然还是有办法救儿子的命。

    气息若有若无的苏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准确地伸出手去,一把扣住苏承准备将他提出药痛的手,再次袭来的剧痛让他脑子也有片刻的清明,双唇哆嗦着吐出一个字来,“不——”

    虚弱的口气依旧倔强,苏木无意识地摇头,即使是死了,他至少也全力以赴过,不会遗憾。

    “你这孩子。”苏承又痛又恼。

    “啊——”苏木忽然仰头声嘶力竭地吼出一声,药材密布的水面猛地激起一股浪话,随后他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肌肤之上的血红色纹路也潮水般消散。

    “阿木!”

    古圣老眼瞪大目眦尽裂,这下也急坏了,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了苏木的生机!

    “急什么,这还没死呢,最后的几条筋脉被冲开了而已,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楼凌风悠悠的童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苏承依旧是满脸忧色,焦急不已却又是束手无策,瘫软在木桶中的儿子气若游丝,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靠他双手提着才没沉没下去,极有可能这眼睛一闭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现在该怎么办。”苏承眼神复杂地在楼凌风身上打转,却也是不敢有轻举妄动。

    楼凌风叉手在腰,缓步踱到木桶边上,“提子——”

    小家伙拉长着嗓子,慢慢悠悠地一唤,声音像是袅袅青烟般透过无数缝隙,传往某一安宁空间,只是许久都不见有任何的回应。

    “你又想干什么。”楼筱兮撅了撅小红唇。

    楼凌风啧一声,做出一个废话怎么这么多的表情,几步走到妹妹身边,伸出手就往妹妹袖口的空间内掏去,惹得小姑娘一阵痒痒得咯咯笑呵,“别躲了,我知道你在的。”

    摸索好一会儿之后,楼凌风黑眸微动,嘴角逐渐勾起的同时,缩手一把就从小兮的袖兜里面逮出一物,捏着它顶部的绿叶子在空中晃了晃,“还想往哪里跑,至于这么小气吗。”

    “啊啊啊,我真是受够你们两个了!”抓狂的声音从楼凌风手上的果子上发出,那团小小的银芒左摇右晃地挣扎着,“还让不让我活了。”

    苏承和古圣脚下一滑,惊得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人眼神错愕对视后,齐刷刷停留在那骂骂咧咧的巴掌大银褐色果子上,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认知都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被彻底颠覆了。

    有手有脚,会说人话,长得像一颗果子的东西?准确的说,那就是一颗果子!

    “好了好了,少睡一会儿又不会死,不过现在先帮个忙。”楼凌风提着菩提子悬在翻滚的碧绿色药水上空,下巴轻抬指了指苏木,“啰,来一滴血。”

    菩提子的真血,就是最浓郁的天地精华原液,能在瞬息愈合烛龙真血焚烧疏通时经脉受到的损伤,且蕴含着无穷生命气息,能立刻充盈苏木失去的生机。

    “我就知道叫我准没好事。”菩提子龇牙咧嘴地抱怨。

    楼凌风抖了抖它,掐着指尖一小截笑眯眯地道,“哎呀,只要一小滴滴就可以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没看这人快死了吗?”

    “求你,救救我儿子!”苏承听得这话,也连忙哀求地看着那古怪的不明物体。

    菩提子头顶的绿叶子拽拽地一甩,却是无动于衷,盯着楼凌风瞪向它的眼睛,两手一叉,兴致缺缺地道,“他要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你要死了。”

    果然是物以类聚,这菩提子说风凉话的本事还真是和楼凌风这小家伙有的一拼。

    “提子,提子,你就帮帮苏木吧,他是我们的朋友。”楼筱兮在旁边蹦跶着跳了跳,双手合在一起,水灵灵的眼睛带着请求巴巴地盯着小不点。

    见楼筱兮开口了,菩提子很不情愿地哼唧两声,但那态度明显已经开始松动了,只是还没待它做出表示来,耳边又传来楼凌风凉凉的声音,“再磨磨唧唧,小爷我可就动粗了。”

    “喂喂!”菩提子扭了扭身子,奈何它头顶最为脆弱的那片绿叶子被楼凌风拽在手中,只能手舞足蹈抓狂地嚷嚷,“你有没有人性啊。”

    菩提子龇牙,给楼凌风一个‘你逼良为娼’眼神。

    “不就是一滴精血嘛,至于就要了你的老命,大不了回去多给你找点吃的补偿就是了。”楼凌风摇了摇手,继续诱惑菩提子,“陨石心,天雷矿,七宝丹?”

    古圣瞧菩提子的眼神越发离奇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吃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连陨石宝矿都啃,估计古圣心中最为担心的是,会不会他们不小心也成了它的盘中餐。

    在说到七宝丹的时候,菩提子终于是送动了,身子左右荡了荡之后,做出一副很是勉强的样子,“好了好了,我救就是了,不过之后你说过的东西可得给我。”最后还不忘强调一遍。

    “知道了。”楼凌风嘴角轻轻一抽。

    七宝丹是绝世宝丹,他现在可炼不出,看来又得爬墙进母后的丹阁了,真让人头疼。

    “你先放开我。”菩提子这才吭吭唧唧答应下来,在楼凌风撒手后就那么悬在药桶上空蹲着,偏着头顶的叶子左右巡视几番后喃喃开口,“竟然还没死。”

    苏承整张脸都黑了,两手抓着儿子,心中是又痛又恼,浸泡在药水中的苏木气息已经极为微弱了,能不能救回来苏承心中根本就没有谱。

    “提子,你快呀!”楼筱兮伸手戳了戳半空中磨磨蹭蹭的菩提子。

    菩提子哼唧两声,头顶的地搭下来,见得它伸着手,坚硬而锋利的小爪子在上面轻轻一划,绿色微芒一闪而逝后,有浅绿色的汁液从那道微不可见的缝隙中渗透出来,沿着它的筋脉凝聚成一滴水珠子,从上面滑落朝那下面沸腾翻滚的药液水面滴下。

    “嘀嗒。”

    响动轻微,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就这么浅浅的一滴汁液,竟让整个沸腾的水面瞬息归于宁静,那浓稠的药液在刹那之间变得澄澈一片,所有被染成了绛紫的药材转眼之间变得生机盎然,静静地漂浮在清可见底的水面之上,仿佛刚刚从山上采摘下来的一般。

    苏承和古圣对视眼,双瞳难以置信地瞪大。

    轻微的嗡鸣声响,整个药堂都被映得水波荡漾,屋顶之上湖光山色潋滟,满室飘满着让人心旷神怡的莫名幽香,使人精神抖擞着亢奋不已。

    “阿木,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苏承惊喜地发现前一秒还气息奄奄的儿子正在皱眉,扶着苏木的手明显感觉到了他正在恢复力气。

    他就像是一颗正在抽枝发芽,获得新生的树苗般!

    菩提子抖了抖头顶小荷叶似的绿色,怨声哀悼地嘀咕,“你们同情心泛滥我可不管,但是以后这样的事情可别再找我,再多的血都不够放的。”

    “一滴血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小题大做。”楼凌风表示鄙视。

    菩提子凌空蹦起,顿时就炸毛了,握着爪子朝楼凌风气呼呼地嚷嚷道,“就知道压榨我们,那你怎么不放你自己的血,你的血还更有用呢!”

    大帝血脉,那比烛龙真血好上千万倍,这家伙怎么不放自己的!

    “你确定他不会立刻被烧焦?”楼凌风白了菩提子一眼。

    菩提子哼了哼,但也不得不承认,别说是苏木这脆弱的小身板儿,就算是一般的诛神君王,都承受不住一滴大帝血脉的洗礼,苏木能承受烛龙真血的焚烧,坚持到这一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古圣瞧着两个小家伙你来我往的争吵,浑身早已是冷汗涔涔,别再刺激他了,他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这人老了看来是经不起吓。

    “再打扰我睡觉的话,我就自己回神殿树上待着去了,总是没个清净!”菩提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溜烟便窜回到了楼筱兮的袖兜中,又飘出一句话来,“还有我的七宝丹,别忘了。”

    楼筱兮拍了拍袖子,又朝哥哥摊手,表示无奈。

    苏木脑子里面浑浑噩噩,感觉耳边嘈杂的人声忽近忽远,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温热的气息仿佛涓涓细流一般,逐渐蔓延向他四肢百骸,最终凝聚在他腹部丹田之处,顿时便灼热一片,沉甸甸的,暖洋洋的,充满着生机与希望,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唔——”

    猛吸一口气,苏木大梦初醒,像是溺水者刚浮出水面般,拼命地喘息着,因为太过于急切而轻咳出声来,面上也瞬间染上些潮红。

    “阿木!”古圣激动上前。

    苏承险些痛哭出声,两手还扣在儿子消瘦的肩膀上,惊喜不已,“阿木,你终于醒了!”

    他还以为真的会失去这个乖巧懂事的儿子,没想到绝处逢生,阿木最终还是撑过来了,感激,骄傲,庆幸,欢愉,各种各样的情绪满满充斥在苏承心间,此时也不顾上究竟成功与否,儿子能有命活着他便很高兴了。

    “父亲,太爷爷。”苏木瞧着两人的眸光晶亮一片,眉清目秀的脸上精神头儿十足,语气清晰而有力,哪里还有丝毫之前气若游戏的影子?

    楼凌风踱步上前,“感觉怎么样。”

    “很好!”苏木看向楼凌风的眼神充满着感激和崇拜,此时的精神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因为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丹田处不再是冰凉一片,温热而丰盈,像是海纳百川般,接受着由筋脉四面八方涌至的暖流。

    “这就是玄气入体凝聚的感觉吗?”苏木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手,紧紧握拳,他筋脉打通了,他可以修炼了,他真的可以修炼了!

    苏承和古圣僵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苏木的话是何意,便见得苏木浑身猛地一抖,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撞击般,双眸猛然一瞪,仰天长啸,“啊——”

    语音带着些许痛苦,但又不全然是。

    浪花绽开,一股巨浪从苏木体内冲天而起,将整个房顶都轰开一个窟窿,苏木浑身青色气浪翻滚不息,随后在他的大呼之中更以江水蔓延之势四散开来,将整个药堂房顶都掀开了去,碎木飞溅,古圣和苏承一个不慎被直接撂翻在地。

    “别慌,屏息吐纳,气沉丹田。”

    楼凌风浅淡的声音传来,稚气未脱,却充满着一股让人不容置疑的感觉,“冷静下来,不要害怕,用你的意念去感受它,操控它,引导它顺着你的筋脉沉入丹田……”

    苏木浑身都变形扭曲着,此时是真的难受之极。

    他感觉体内那乱窜的气浪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了般,随时都有可能会破体而出,但却不知如何控制,在听得楼凌风的话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聚精会神,按照他的说法慢慢引导体内翻滚的气浪。

    “别怕。”楼筱兮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像是怕吓到他一样,小姑娘一直趴在木桶边缘,轻咬着粉嫩的红唇,眨巴着眼盯着苏木的一举一动。

    慢慢的,能明显发现苏木面容扭曲的幅度变轻了,周围的风浪也逐渐平息下来,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是,丹堂周围几乎被夷为平地,只剩下那个木桶大咧咧地立在房屋的地基上。

    楼凌风的笑意清越,“怎么样?”

    早已平静下来的苏木唰地睁开眼来,呼吸之间能感觉到自己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他缓缓握拳,甚至于产生出一种能擎起一座山岳的错觉来。

    “从没这样好过。”苏木斩钉截铁地回答。

    苏承和古圣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朝苏木跑去,在楼凌风死死捂住妹妹的眼睛时,苏木利落地泛出木桶,捡起了旁边地上的衣服,快速抖了抖套在身上,感觉到自己身轻如燕般。

    “孩子,没事吧。”苏承忐忑不已,真是要吓死人啊。

    苏木握住父亲伸过来的手,笑意明媚,“没事。”

    “啊——”苏承一声惊呼,被儿子握得臂膀传来剧痛,骨头都传出噼啪声音来,苏木惊得立刻松手,也察觉到他的力气仿佛和之前不一样了。

    苏承一边甩着吃痛的手,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儿子,面色狐疑不已,他眉头扭曲着皱了又松,有些试探性地开口,“真的可以凝聚玄气?”

    “嗯。”苏木狠狠点头。

    “真是苍天庇佑,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啊。”苏承扶着儿子的肩,激动得热泪盈眶,不对,应该是这两个神秘的小家伙庇佑才对!

    此时苏承也想不了那么多,满脑子都是儿子终于不是废物了,终于可以不受家族中人的奚落了,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苏承忍不住再三确定,“那现在,你已经是玄士了?”

    可是,玄士哪来的这么大劲儿?他自己是九品巅峰天玄,竟然被儿子随手一握得险些骨折,但刚疏通经脉也只能是最基础的玄士啊,他实在是想不通。

    苏木讪笑着抓了抓头,“应该是吧。”

    他也不是特别确定,但现在是兴奋地想出去沿着京城大街狂奔几圈,于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父亲,我是真的可以凝聚玄气了!”

    “当然不是了。”楼筱兮蠕蠕的声音从旁边插过来。

    激动不已的苏承和苏木两人也是没有发现,古圣就愣愣地站在旁边,表情莫名地瞧着两人,那表情怎么说呢,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不是什么。”苏承反射性地回一声。

    楼筱兮跳下小凳子,轻撅了下红唇,软软甜甜地道,“苏木现在怎么能是玄士呢。”她和哥哥折腾半天,怎么可能就弄出个玄士来。

    “不是玄士?”苏承疑惑了,心中顿时也有些忐忑,“阿木不是已经可以修炼了吗,难道还没开始凝聚玄气?所以才没踏上玄士的品阶。”

    真不怪苏承,按正常的逻辑来说,便就应该是这样的,若仅仅只是打通了筋脉,还没开始修炼的话,那也还算不上是一名初级玄士。

    “小兮的意思是,苏木现在的实力不止一名玄士。”楼凌风声音悠然,不紧不慢地走到几人身边,小家伙当然明白苏承父子是想歪了去。

    “莫非直接升到玄者了。”苏承眸光顿时一亮。

    楼凌风撇嘴,“你胆子可以再放大点。”

    苏承不敢说,但心中却是激动不已,“地玄!”

    “再稍微大点。”楼凌风两手一叉在胸,这会儿似乎闲得有些无聊。

    “天,天玄?”苏承怔怔地望着楼凌风,吐词不清,事实上他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楼凌风淡淡耸肩,表示沉默。

    苏承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楼凌风,一阵呵呵干笑,“难不成还到圣者了,哈哈,那岂不是比他老子我还高一阶了,这也太离奇了吧。”

    他此时已经觉得自己胆大得可以包天了,四周沉默,似乎觉得这玩笑并不好笑,苏承也干咳着沉下脸。

    “好吧。”楼凌风点点脑袋,很好笑么?

    古圣拍了拍苏木的肩膀,在这个时候终于是开口了,语气是一种古怪的干涩,说道,“阿木,你让我们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苏木开心不已地点点头,“好的。”

    经过刚刚楼凌风的一番指导,他现在已经能稍微控制体内的玄气了,于是轻吸一口气,在缓缓吐纳的时候,调动丹田处的气息,顺着筋脉流淌,最终从他的掌心之上升腾而起。

    “这是什么!”苏木却是在下一瞬间,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天青色的玄气也如炊烟般消散开去,引动周围的空间起了细细的涟漪。

    怎么会是天青色的玄气?他从来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自己难不成变成什么异类怪物了!?

    古圣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还是被彻底吓到了,“天青之力!”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身为九品封号圣者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分明就是巅峰神人的标志啊,他刚刚被震飞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是真的!

    “什么?”苏承直接跳了起来,一股气浪惊地由脚底猛然窜起,险些之间将他的天灵盖儿都给掀开。

    “准确一点的说呢,还只是次神级而已。”楼凌风伸出手,将苏木从地上拽起来,他的话让苏承和古圣货真价实憋出一口心头血,只是没直接吐出来。

    次神级?还而已!

    苏木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疑惑地偏着头,“次神级,那是什么?”

    对于星辰大陆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来说,别说巅峰神人这样的级别,就说是天玄强者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遥遥不知期,更别说次神级,听都没听说过。

    “简单的说呢,就是封号圣者之上,巅峰神人之下中间的一个分水岭。”楼凌风摊手,“明白了吗?”

    封号圣者之上?苏木只听明白了这一点,但却足够让他心惊肉跳了,甚至于能感觉到心脏都快冒出嗓子眼儿了,许久之后,才看着楼凌风支吾出一句,“那,那详细一点说呢?”

    能够修炼便已经是奢望了,苏木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夸张的结果,这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儿直接将他砸晕了。

    楼凌风秀眉轻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他背着小手绕苏木缓缓踱步,“这详细点说呢,我刚刚给你洗通筋脉,淬炼体魄的是烛龙真血,能将你体质改善得极易吸收天地灵气。”

    绕了一圈后,小家伙又默默地折返绕回,继续道,“而后来给你用来恢复血肉生机的,是神物菩提子的汁液,它在修补你受损筋脉的同时,也蕴含着极为磅礴的天地灵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你的躯体吸纳淬炼成了玄气,所以你刚刚才感受到体内胀痛难忍,若是控制不住,便会爆体而亡。”

    他忽然凑到苏木眼前,“而且,有一大部分你并未吸收,还在你的体内。”

    小家伙笑眯眯地退开,“明白了?”

    “好像,有点明白了。”苏木呆呆地点点头,实际上他的接受能力已经很强了,和他身边苏承和古圣那两个呆若木鸡的身影一对比,便能明显看出来。

    苏承和古圣默默对视,真龙血,修炼成精的菩提子汁液,那可都是传说中都难以触及的神药,这究竟是哪里来的两个怪娃儿,竟然被他们给撞见了。

    欣喜激动,前所未有的震撼,超出他们认知的事情一波波冲击着两人,就像是在惊涛骇浪中飘摇般,让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反应来应对这一系列的事情。

    “不过,你还得学习如何调动玄气。”楼筱兮眨巴了下水灵灵的眼,笑眯眯地提醒一句。

    楼凌风颔首一点,“没错,苏木你现在只是拥有次神级的玄气,但是却不懂任何玄技,甚至于因为之前不能修炼,连玄气都还不能操控自如,若是遇上同级者是必输无疑的。”

    毕竟不是自己慢慢领悟出来的东西,就仿佛一笔财富从天而降,是福是祸还犹未可知,若是不正确地利用起来,可能反倒伤人害己。

    “原来是这样……”苏木微垂下头,的确,刚刚若不是有凌风在旁边提点,他恐怕早就被体内乱窜的玄气给震得爆体而亡了,只是短暂的茫然后,苏木便极为坚定地握了握拳,望向身前的楼凌风,沉声道,“我会慢慢学习如何使用这力量的,总有一天能补回来的!”

    楼凌风勾唇一笑,对这一点他倒是深信不疑。

    “两位恩公,还请受我苏承一拜。”背后传来苏承颤抖的声音,楼凌风转身回望的时候,顿时一阵恶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见那苏承单膝跪地两手交合着正朝他作揖。

    “喂喂!”小家伙手朝上凌空一托,一股力道送出将苏承给抬了起来。

    苏承左右看了看,又朝前迈上几步,“恩公!”

    “停停!”小家伙两手交叉着快速挥动,示意那满面红光想要朝他扑来的苏承打住。

    他可不喜欢别人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只是想想小家伙就一阵哆嗦。

    苏承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感激,而且,他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对于这两小来说怕也不算什么。

    “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是苏木自己坚持了下来,若是他中途直接熄火,我也没辙。”楼凌风一蹦跃上身后那倒落下,离地约莫两三米的木架上,生怕苏承一个激动再朝他扑来。

    楼筱兮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其实没哥哥什么事的。”

    不过小家伙说的也是打实话,即使是烛龙血,还有菩提子的精华,对于楼凌风来说都是举手之劳,若不是苏木自己坚持到了最后,他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如此效果,最多也就是将筋脉洗通,拥有普通的玄师体质。

    “你又知道了。”楼凌风居高临下地白了妹妹一眼。

    楼筱兮扬了下巴,“我就知道。”

    古圣神色极为凝重,到底是哪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非凡的孩子来,他们背后又会是什么势力?按照自己的了解,即使是落日城,也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能和这两个小家伙相识一场,他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苏承和古圣对视眼,只是那隐隐不成形的猜测,便让两人心脏狂跳不止,久久无法平静下来,更是无法用平常心态对待这两个半大不点的小家伙。

    苏木走到父亲身边,轻捏了捏他的手,随后抬眸望向坐在木架上的楼凌风,恭敬且真诚地道,“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若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苏木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简直就是恩同再造,知道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但苏木还是相让两个小家伙知道他的真心感激,更多的惊奇和感叹苏木说不出口,这一切都颠覆了他十年来的认知。

    “我帮你又不是相让你再去死的。”楼凌风悬在空中的腿晃了晃。

    苏木微有尴尬地低下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我又不需要你什么东西。”楼凌风嘿嘿一笑,摸着下巴道,“不过,你似乎也忘了,我之前好像说过,帮你也是有条件的。”小家伙打量着眼前的人,越看越满意。

    苏木很是激动地抬起头,觉得自己浑身力气又有了用武之地,沉声道,“当然没忘,凌风你说,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办!”

    那消瘦的脸上此时容光焕发,满是坚定。

    苏承和古圣对视交换了个眼神,既然能让这小公子开口的,那必定是极为艰难的事情了,不过对儿子的这般再造之恩,即使是拼了老命,他都得去办。

    “干嘛这阵仗,又不是要你去拼命。”楼凌风扯了扯嘴角,随后的话又让苏木三人有些意外,“当然,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不勉强。”苏木连忙回答。

    苏承也赶紧表示自己的态度,“恩公请说。”

    楼凌风小身板儿抖了抖,实在是太不习惯苏承的称呼,但也没再去纠正什么,他点了点小脑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让苏木跟我走。”

    “?”苏承没明白过来。

    苏木隐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眨眨眼将他的话逐渐消化后,抑制不住心中瞬间涌出狂喜,清脆的声音都拔高了许多,“凌风你的意思是,愿意让我追随你左右吗!?”

    他已经明白自己和眼前两人的差距,还以为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呢,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机。

    “额——”楼凌风皱皱眉,“反正我也没有玩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回家去。”

    他才总是被大家孤立的那个好吗?小兮是个最不靠谱的!有这个妹妹还不如没有呢,天天粘着紫邪那家伙,几个月都能不见个人影,他还是自己找个玩伴得好。

    “愿意,属下当然愿意追随小主子!”苏木激动得不能自己,眸光颤动,连称呼都迫不及待地给自作主张改了,像是生怕楼凌风会后悔一般。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里,苏木对楼凌风简直就崇拜钦佩到了极致,能追随在这样的主子身边,那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天上掉馅儿饼也没这样的好事啊,竟然被自己给遇见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楼凌风微微有些头疼,默默捂额,说好的朋友呢?

    “只是——”苏木从亢奋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的父亲,有点舍不得父亲还有苏家,随后他神情又瞬间紧张,抬眼望了望楼凌风,害怕自己的迟疑而错过了这个机会。

    古圣一瞅这情况,真是要急疯了。

    “是什么是!”苏承的眼睛才是彻底红了,瞧着苏木微有迟疑的样子,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把儿子打成猪头,“父亲就在这里,你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就是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啊,别人求神拜佛都遇不见的!

    这两个神秘的小家伙能挥手便让人提升为巅峰神人,是整个星辰界玄师想都不敢想的存在,那得有多么恐怖的实力以及雄厚背景?肯定是哪个隐世势力,或者还在他们的认知之外的世界?怕是落日城都无法与之匹及,更别说他们苏家了,简直就是蝼蚁尘埃。

    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是怄死都回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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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落日烽火令!

    “家主,圣老,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呢,丹房给炸了。”

    苏承父子正在眼神交流间,周围嘈杂四起来,有人被这边的响动引了过来。

    药堂发生这么剧烈的爆炸,大家都一位是炼丹炉之类的东西爆炸了,纷纷赶过来瞧有没有人员伤亡,这一见家主和古圣都在这里,还有三个小娃儿,不由得都有些意外。

    “没事,只是一点小意外而已,大家都散开吧。”古圣沉面朝围过来的人开口,他此时本就是为苏木焦急不已,因此连连挥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闻声大多数的人都退了回去,只有少数的一些弟子长老不放心留了下来,这么大的爆炸,差点将整个苏家宅院都给震垮了去,怎么可能只是点小意外?而且瞧这情形,怎么看怎么有些莫名的诡异。

    “三长老,那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今天出现在林场的两个娃娃。”来人之中有早晨在林场训练的孩子,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之中分外惹眼的两小。

    “怎么又是这两个娃儿,关着他们的准没好事。”苏心被一个老者牵在手中,瞧着不远处的两小恨得咬牙切齿,摇了摇身边老者的袖,委屈道,“大长老,就是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娃儿,害得我爹爹重伤。”

    她被人从训练林场带回来,按苏承的意思本是得关禁闭,但还未押至她的房间,带着她的两位长老便被这样的响动给惊得赶了过来,她自然也是在其中。

    “这两个娃儿是什么人,竟让圣老如此惩罚邢掌事。”大长老很是不解,但明显是想偏了。

    “一看就不是好人。”苏心眼神躲闪,父亲苏邢还昏迷不醒,她也是被楼凌风的出手给吓坏了,只能暗恨却不敢在做出任何举动来,但还是不忘在旁边煽风点火使点坏心。

    大长老默默地点了下头并未立即发表意见,随后提步走了过去,环视着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由得越加疑惑,“家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普通的丹鼎爆炸,哪里来的如此恐怖威力?这片土地直接变成焦土了都!

    苏承见是大长老等人,也不好敷衍,这件事情更不能张扬,最重要的是此时他记挂儿子哪里有心思来解释什么?也没那闲工夫操心这些,只能沉声说道,“此事有些复杂,容我稍后和你们解释。”

    说话间,苏承暗自推了推儿子,狠命地给苏木递眼神,那简直是要挤出来了,真是快急死他了。

    大长老也跟着下意识地挤了挤眼,这又是个什么表情,脸抽筋了?

    古圣也是肠子都要纠结出来了,“赶紧应啊!”

    傻小子,千载难逢的机会,稍纵即逝啊!

    三长老和大长老等人隔空交换了个眼神,为何家主和圣老今天都如此古怪,似乎是有些激动过头了,家主也就算了,圣老什么时候也如此不冷静了?真是奇了怪了。

    楼凌风两手抄着,盘腿坐在那高高的木架上,一会儿瞅瞅这儿,一会儿敲敲哪儿,倒也并没开口催促,这点时间还在他的耐心范围内。

    苏木抿了抿唇,得到父亲和圣老的鼓励后,心中的欢腾终于毫不克制地表达了出来,眸光微颤地望向对面的小家伙,极为坚定地脆声道,“我愿意追随小主子!”

    其实,苏木心中最不确定的是,为什么楼凌风会瞧上资质平凡的他,更何况他之前还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这才是他不敢答应的最主要原因,有些质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的有追随的资格?

    但不管怎样,从他下定决心的这一刻开始,不管前路如何艰难,他都会义无返顾地追随左右,他需要变得更加强大,自己是一定能做到的!

    “好。”楼凌风下巴微扬,眯眼轻笑。

    小小年纪的他眉目清朗,俊逸落拓,只需一眼便能瞧出那尽然到骨子中的桀骜之气,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无法言说的尊贵无双。

    楼小姑娘倒也是真的开心,跳着拍了拍手,“好耶。”她瞧着自己手指细细地拨弄着,自言自语地嘟囔,“小红,阿绿,提子,苏木,又多一个!”

    “谢谢,谢谢!”得到楼凌风的最终肯定,苏木按耐不住心中的雀跃,左右环视几下后,只能傻傻地唤了下身边两个最亲的人,“父亲,圣老!”

    他昨天还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可能就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了,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在今天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能跟随在楼凌风身边,比实力达到了巅峰神人还要令苏木兴奋,此时他心中的想法也是很单纯,并不是想得到更多,只是简简单单的为能追随心中神明般存在的人儿高兴。

    苏承激动得手足无措,双手使劲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真是太好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心中的开怀,一次脱胎换骨的重生,一个展翅高飞的机遇,现在就是让他立刻死去也无憾。

    圣老也感动差点没老泪纵横,使劲儿沉了一口气才稍微忍住,拍着苏木的背哽咽,“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这么残忍,孩子,你应该感谢自己从来没有放弃啊,终是让你等到这一天了。”

    苏木对楼凌风的选择意外,但古圣却深解其中缘由,他早就看到了这孩子身上有着许多别人没有的优秀存在,庆幸的是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看来,他以后教育家族中后代的时候,可以舍远求近,用更实际的现成例子了!

    旁边的大长老等人却是越看越迷糊,瞧着此时那抱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三人,直接就晕了,这又是在场哪一出?苏木是要跟着这孩子去哪儿?

    “咳——”楼凌风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场景。

    苏承和古圣反应过来,这才深吸几口气,缓了缓那激动的情绪。

    “家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木要去哪儿?”大长老揪住这个空隙,终于是插上话了,旁边的三长老眉头都要皱成麻绳了,“这两个娃儿哪里跑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得无礼。”古圣连忙开口一喝。

    大长老和三长老等人被古圣的口气弄得更是莫名,无声对视一眼后愣在了原地,圣老一向从容和善,还极少有这般口气严肃的时候。

    苏承语气沉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两位小贵客的事情你们不得再私下议论,至于苏木,他现在已经能修炼玄气了,以后会跟随这位小公子回他们的地方学习。”说到这里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涌动,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这才沉声道,“至于其余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

    “苏木可以修炼了!”大长老和三长老异口同声。

    这怎么可能,苏木的体质他们最是了解的,这个天生的废体突然就可以修炼了,开什么玩笑,这苏承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胡言乱语!

    “嗯。”苏承瞅着两人明显不相信表情,有些不满地嗯了一声,但也未再做多解释,只是道,“你们知道就是,其中缘由便不用深究了。”

    “圣老,苏木要去什么地方?”大长老身边的苏心好奇地插上一句。

    大长老和三长老等人也齐齐看着苏承,也是不解,“苏木毕竟是苏家弟子,怎么能随便进入到其他势力呢,更何况还只是两个来历不明的娃儿,怎么能让人放心。”

    “大长老。”苏木有些急切地看了眼大长老等人。

    古圣也赶紧手打断大长老的话,暗自留意了下楼凌风,见得小家伙并未见气才微微松神,口气极为严肃地朝眼前一行人说道,“此事老夫和苏承已经决定了,而且要知道苏木能跟随这位小公子,可是天赐机缘,也是我们整个苏家的荣幸,你们不得再有异议。”

    大长老与三长老闻得这话,当下大骇,看来家主和圣老并非是在玩笑,苏木也的确是能修炼了,看来与这两位陌生来客有很大的关系,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苏心眼神微微闪动,莫非这苏木是要去什么好地方?

    “是这样的,我们呢,这暂时还不打算回去。”楼凌风这才悠悠地开口插上一句。

    小家伙拍拍手,一蹦就从那高高的木架之上跳了下来,飘然落地走过妹妹身边的时候,顺手将小姑娘头顶的一片杂草拨去,嫌弃不已,“愁死了。”

    苏承会意,立刻便道,“当然,小公子和小姐想在苏家待多久都行。”

    他怕的只是这庙小,能不能容下这两尊大佛啊,还从未招待过这样的贵客。

    楼筱兮扭了扭眉头,只有她明白哥哥的意思,于是挡开楼凌风的手,抢着说道,“小兮和哥哥不待在苏家,上别处玩儿去了,苏木可以先待在苏家。”

    苏承一听面色顿时就变了,这可不得了,急忙问道,“莫非是有哪里招待不周?”难道是刚刚有人说错话了,哪里惹到了这小公子,现在就要离开,还要将苏木也留在苏家!

    “小公子。”苏木也有些急了,有些迟疑地细声唤了句。

    “这笨蛋。”楼凌风伸着一根手指戳了戳妹妹的脑袋瓜,让她一边儿去,又看向面色焦急的几人笑了笑,解释道,“小兮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准备上别处溜溜,苏木马上离开的话可能会舍不得大家,所以可以留在苏家和你们呆上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觉得准备好了,就可以什么时候去找我和小兮。”

    苏承大松口气,心中高悬的石头落地,“原来是这样。”

    这小公子也还真是贴心,他当然是舍不得自己儿子,但为了儿子的前程未来,必须得放儿子去更广的天地,这一去定然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归家,能在离开前陪他呆上几天也是好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我可以上哪儿去找小公子你们呢。”苏木也是感动不已。

    楼凌风和小兮默契地对视眼,轻咳一声,“这还真难住我了。”

    “是呀。”楼筱兮撅了撅唇,说不定他们还没走出苏家,就被父皇和娘亲逮回去。

    他总不能让苏木自己去逐日之巅吧?楼凌风摸了摸下巴,思前想后了才道,“那你就去落日城找我们吧,直接去见城主,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们来见我的,咳……因为可能那时候我抽不开身。”

    至于楼凌风口中的这抽不开身,自然是被他老爹不知道关哪儿虐去了。

    “落日城?”苏木眸光一亮。

    他猜得没错,这小公子果然和落日城有关系,那可是他从小就心心念念的圣地,而且听这口气,小公子和小姐似乎比城主的地位都还要高很多,那会是什么?

    “落日城!”三长老等人也是被吓到了,难道苏木被选去了落日城?可还是有哪里不对啊!

    苏承和古圣对视眼,难以言喻的兴奋激动在两人之间流转。

    苏心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左右看看大人们,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苏木这个废物被选入的落日城?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要去,那也得是她苏心啊!

    “可是,你怎么去呢。”楼凌风说完抓抓脑袋,蹙着眉头又有些为难了。

    苏木现在的实力稍作调息穿过落日之森当然是没问题的,可是外面的人即使是进入落日城,也不可能轻易进城主府的,难不成他真还得回来一趟?

    “这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苏木开心地笑了笑。

    楼筱兮乌黑的眼眸子咕噜了下,小姑娘贼兮兮地凑到哥哥耳边,叽里咕噜地嘟囔,“哥哥,我好像有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东西,不过应该是个有用的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楼凌风满脸黑线密布,缩头望向妹妹,快被她给绕晕了。

    楼筱兮努了努红唇瞥了下,为什么哥哥就不能对她态度好点呢?真是令人忧桑,自己肯定是娘亲捡回来的,不是亲生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一边想着,小姑娘一边伸手在自己的袖兜里面左右捣鼓着使劲儿掏,忽的黑眸子微微一亮,“找到了。”说话间,小丫头笑眯眯地将它扯了出来,“哥哥你看,有用么。”

    楼凌风定眼一瞧,顿时眼角狠狠一抽。

    楼筱兮纤细白嫩的一根手指垂下一方令牌,巴掌大小,火焰形,令身赤红,中间圆形的凹槽内雕拓着一个落字,是古老的异形文体,下方坠着一小撮金黄色的细穗,像是金属的材质,却是异常柔软,随着楼筱兮放出令牌的瞬间,在空中左右晃了晃,荡起微微的波澜,一种极为神秘的威压瞬间侵袭整个院落。

    “落日烽火令!”

    楼凌风还未开口,古圣便惊呼出声来,而随着他的高呼,院中十几人齐齐矮下了身躯,恭敬地单膝跪地,苏心被身边的大长老伸手一抓,便碰地也跪在了地上。

    “真的是落日烽火令。”

    是货真价实的落日峰火令!

    在星辰大陆,几乎稍微上得了台面的势力都保存着有此令的拓印图,苏家的众位长老自然也是认识的,再说落日烽火令谁人敢作假?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最为主要的是那股迫人的气息根本难以仿制!

    “怎么会在你这里。”楼凌风有些头疼,从妹妹手中扯过来。

    楼筱兮踮踮脚笑着嘀咕声,“太姥爷说拿着这令牌在这里干什么都行,上次太姥爷拿出来给小兮玩的,忘要回去了。”小姑娘偏偏脑袋,自言自语地道,“可能是老人家记性不太好吧,不过,我正想着还给太姥爷呢。”最后连忙补充一句,证明自己的清白。

    楼凌风斜了妹妹一眼,“信你才有鬼了。”

    不过这东西现在也确实有用,可以让苏木畅顺无阻地进去落日城主府,即使到时候他和小兮不在,太姥爷也会帮忙将苏木送到逐日之巅。

    “救救急吧。”楼凌风嘀咕声,将落日烽火令在手中掂了掂,随后转身递在苏木手上,“这东西你先拿着,到时候还回到城主手中便是。”

    “是!”苏木神情正色地点头,心中肃然,在楼凌风放下的瞬间他双臂无意识地微微沉下,入手温润暖热,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材质铸成。

    楼凌风轻笑声,“那我们可等着哦。”

    苏木心情激荡不平,但在他兴奋抬头的时候,只见得唰唰两道白影轻虹滑过,眼前却不见了两小的踪影,消失得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嗯。”苏木慢慢站起身来,神色坚定地点点头。

    “这——”苏承也连忙起身,四处巡视还是不见两小踪迹,不由得遗憾叹声,下一刻心中惊异瞬间又盖过失落,急匆匆地望向自己儿子,“真的是落日烽火令吗?”

    落日烽火令总共只有三块,苏家保存着的也只是落日烽火令拓印的图文,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那小公子和丫头到底是什么人,连落日烽火令都可以拿来当玩具耍!

    “是真的,父亲。”握着落日烽火令的苏木最能知道真假,因为这种一令在手,便仿佛御统群英的感觉是如何也无法仿制的。

    古圣狠狠拍了苏木的肩膀,“好小子,这次真的是走大运了!”

    “我一定不会让小公子失望的!”苏木紧握手中的令牌,给古圣一个极为坚定的眼神,而千百年后,苏木也的确是实现了他今日的诺言,成为楼凌风君临天下时的臂膀重臣。

    大长老和三长老等人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心中巨浪翻天,他们是彻底被惊住了,难怪家主和圣老之前对那两个小家伙如此恭敬客气,他们竟连落日烽火令都能随意拿出!

    苏心从地上爬起来,都快要急哭了,“为什么苏木可以去落日城,我就不可以。”她拽着旁边大长老的袖子使了劲儿地摇晃,“大长老,求求你了,心儿也想去落日城!”

    她此时才知道自己之前和两小较劲儿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但纵使她肠子悔青了,也不能让时光逆转,便只能寄希望于和她父亲关系最好的大长老。

    “胡闹!”古圣当即何止,面色猛沉,“落日城哪是你想去就能随便去的,明年就是落日城的弟子选拔试,想去就加把劲努力训练。”

    “凭什么苏木现在就可以去。”苏心真哭出声出来了,一边哀求地望向身边的大长老,“不应该是让家族中最优秀的弟子去吗,我才是天赋最好的,我才能为家族争光。”

    苏木只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他凭什么去落日城?去了也只能是给整个苏家丢脸,不管怎么想这个人也应该是自己才对,苏木就只是因为运气好,讨得了那两个小鬼的喜欢而已!

    “其实家主,这心儿其实说的也有些道理。”大长老这么一听,顿时还觉得还真是这么着,于是劝解道,“我们应该选出家族之中最优秀的弟子,这样才能给我们整个苏家争光,此时作为家主你不能偏心。”

    “是啊。”旁边的三长老眸光闪了闪,也开口帮腔。

    古圣真是被气乐了,甩袖一挥,“苏战,老夫看这偏心的是你吧。”

    “不敢,圣老,我也只是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誉着想,苏木即使现在能修炼,但也不知资质如何,我们不能拿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来冒险啊。”大长老牵着手中抽抽搭搭的苏心上前。

    被大长老这样一说着,苏承竟被扣上了一定徇私舞弊的帽子。

    “大长老此言差矣。”性子平淡如苏木此时都有些怒了,他平时处处退让,为何这些人总是咄咄逼人?现在竟还想代替他让苏心去落日城。

    苏承给儿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此时也真的是失望至极,但作为家主他还是按捺住了满腔怒火,只能咬牙道,“大长老,你刚刚也是亲眼看见的,这落日烽火令是那位小公子亲手交给我儿,怎么能随意换人?”

    “这还不好办。”三长老笑着插上一语。

    苏心顿时会意,抹开面上的泪水,极为兴奋地道,“只要苏木把落日烽火令给我,我就可以代替他去落日城了,家主,圣老,你们放心,心儿一定不会让苏家丢脸的。”

    苏心跃跃欲试,对苏木手中的落日烽火令垂涎三尺,只是想想便激动地不能自制。

    “苏心,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苏木消瘦的面庞上表情凝重,还是第一次口气这般严肃,“这落日烽火令是小公子给我的,我会亲自将它归还到城主手中,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交给旁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苏心气急了,跳脚抓狂,“你怎么能如此自私,只考虑你自己!”

    大长老口气也含着苛责,“是啊,苏木,你应该为整个家族着想。”

    “没错。”三长老表示赞同。

    周围人神色不已,各有各的私心,最好还能是自己呢,谁都不服为何苏木一个废物会如此走远。

    “够了!”古圣大喝,声如洪钟盘旋在耳,“都给我闭嘴,苏木是那位小公子亲自选中的人,谁都不能代替。”他重重地盯了眼大长老等人,“谁也都别打落日烽火令的注意!”

    大长老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心中很是不平,他本就不满苏承继承家主之位,如今他儿子只是一个废物却如此走运,自己一脉最有天赋的苏心却被遗弃在旁,这让人如何甘心?

    “不行,我一定要去落日城。”苏心垂头心中暗恨,两手使劲儿地拽着,眸中闪动着如狼似虎的贪婪光芒,在几位长老争执间,橙色的玄气漫出,她闪身便朝苏木手中的东西抓去,“令牌是我的!”

    若是苏木死了,那机会就只能是她的了!

    “心儿。”

    大长老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不赞成苏心如此鲁莽,可那阻止的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是啊,若是苏木死了,那机会便只能是心儿的,如此一想便没出手阻拦。

    更让人奇怪的是,苏承和古圣竟然也没出手阻拦。

    苏心虽才十三岁,但却已经是地玄,几个闪步便到了苏木身边,异变就发生在她伸出手拍向苏木胸口的瞬间,一股青色的气浪从苏木急速漫出,刹那之间直接将她震飞了出去。

    “噗——”几丈开外落地,苏心呕出一口鲜血便晕厥了过去。

    苏木面沉如水,“我不想伤害你的。”

    苏木现在还不能将体内的玄气运用自如,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不想动用武力的,但有的人必须要用这样直接的威慑,才能断了她的念想,而这种程度明显已经是他极力克制后的结果了。

    “什么!”

    就连大长老等人都在没有留意的情况之下,被震得连连后退出一丈开去,稳住身形之后许久,都依旧显得惊骇未定,神色慌乱地望向对面三人,苏承和古圣气定神闲,那态度对这样的结果分明是意料之中。

    怎么会这样……

    清风阵阵,不寒而栗。

    两小从苏家出来后并未直接离开东临京都,而是手牵着手,在大街上四处游荡,两边小贩吆喝得是交相呼应,传流往来的人群不断,傍晚的大街上真的很是热闹。

    “真好吃。”楼筱兮一直小手捏着五根糖葫芦,嘴角上沾染着红色的汁液,朝身边的哥哥笑得眉眼弯弯,小家伙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应该不是捡来的了。

    楼凌风扛着一根糖葫芦的草把,朝满嘴鲜红的楼筱兮皮笑肉不笑地呵呵扯了扯嘴角,摇头无语地望向别处,草把上插着的十几串糖葫芦还随着他的走动而颤颤摇晃着。

    “哇,那是什么!”

    在日暮时分,天上滑过几道金芒,吸引得街上人群纷纷抬眸。

    楼筱兮左右瞅了瞅,随后也跟随着大家抬头,大眼睛眨巴了下,“哇——”嘴中的糖葫芦就那么滚了出来,吧嗒落在地上,小姑娘不管不顾,扯了扯楼凌风的袖子,“哥哥你看,你快看呀。”

    那金芒越来越甚,隐隐有漫天之势,一直没入到昏暗的天际,真的是漂亮之极。

    “金色的流星雨吗,还从来没见过呢。”大街上的人都显得惊奇不已,纷纷指手画脚地品论着,“这是不是什么祥瑞之兆啊。”

    漫天金芒美得夺人心魄,天穹之中不断拉出金色的丝线,又逐渐消失在远方,这一幕清晰地映在楼凌风漆黑的双瞳之中,却是让他微眯了眯,“这气息。”

    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星雨!

    “哥哥怎么了。”楼筱兮偏了下脑袋,很是好奇地打量眉头紧蹙的楼凌风。

    楼凌风对上妹妹的眼,“你没感觉到什么古怪的气息吗。”

    “古怪的气息?”小姑娘眨眨眼,纠结地轻咬唇瓣偏着脑袋打量许久,“唔……好像是有那么一股……玄兽的气息。”小姑娘眸子一亮,“对的,就是有那么点远古玄兽的气息!”

    楼凌风想了想,一把拽起妹妹,朝那金芒消散聚集的方向追去,“走,我们去看看。”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谁都没察觉到刚刚还在这里的两个小不点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只留得几串滚落在地的糖葫芦,被抬头望天的人群踢来踩去,可怜兮兮的满身灰尘。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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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三魂重聚,众神齐现!

    京都十里开外是一处密林,竹影重重,阴风飒飒,灌木丛生,树盘藤绕终年不见天日,在夜晚凉风月色的映照下,更加现在森冷。

    忽的,树影婆娑之中传出一个男人声音,“这金家小公子真是太惨了,这是扒了衣服被活活打死的啊,哎唷喂,就差没断成几块了都。”

    “是啊,还都是一家人,犯什么错也不能这么狠心啊,你瞧这浑身没一处好地方,我这见惯了死人的都看不下去了。”另外一人轻叹着回应。

    之前那声音压低了接着道,“不过我倒是知道点,谁让他只是个庶子,爹娘都死了,大娘还不是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他,我看能活到现在就算是他命大了,大家都还说是他命太硬,把爹和妹妹给客死的呢。”

    “好了,你还是别乱说了,这被人听去了可不好,反正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也只是收尸的,别去瞎操心那些事情,早点埋了回去好抱着老婆睡觉,我总感觉今天这林子邪乎的很。”男人开口打断他伙伴的叨叨。

    “哈哈,那就给扔这里吧,反正谁会知道呢?”

    “也是!”

    “那就这里吧,正好有个坑,还不用刨了,直接丢进去就行。”密集的树影之中,能依稀瞧见两个人影,他们之间似乎横着一块什么东西,被两人有些吃力地抬着拖行。

    “一,二,三,放!”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后,两男人同时松手,被他们抬着的死尸便落下草坑,顺着那坡便咕噜着滚了下去,最后匍匐躺在水坑底部,接着树木缝隙透下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他面目全非的脸上血迹斑驳早已看不清长相,双眼狰狞凸出血丝密布,死得定然是极为痛苦。

    “真惨。”两男人离开时还不忘感慨一句。

    另外一个人已经催促起来,“赶紧的,快走吧。”

    只是,当后面那个男人刚转过身,准备跟着离开的时候,忽见天空之中金芒大盛,在此等环境之下,这忽来的状况吓得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哇!那是什么!”

    墨空之间,万道金光从遥远的从天际急速而来,在他们眼前迅速聚集,就像是无数的金色箭羽,不停地轰在两人头顶高处,迅速聚集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我的天啊,快躲,我感觉它朝我们过来了。”两个男人瞬间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被那强势而浩瀚的神秘气息压得呼吸困难。

    “轰!”

    震天巨响,山动地摇。

    金色光球毫无征兆地骤然天降,直径数丈宽的光柱轰入那草坑之中,将站在它旁边的两个男人直接震飞了出去!

    此时,东临京都,漫天金芒宛若流星瀑雨,从墨黑的天穹之上倾洒而过。

    “那边,快点快点。”楼凌风带着妹妹一阵风似地狂奔,两个小家伙朝着那金芒消逝的方向径直追去,轻松越过城墙,不一会儿便出了京都城门。

    “真是太美了!”

    整个东临京都都沸腾了起来。

    意料之中的是不仅两小,还有众多玄师都感觉到了此迹的不同寻常,或以为是祥光瑞兆,或以为有神兽出世,或以为有世外高手陨落,或者以为有异宝降临……几乎是瞬间,这一场金色的流星雨便吸引了整个东临京都所有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东西啊,走,我们去看看,万一真能捡到宝呢。”一些人甚至于也和两小一样,朝那漫天金芒消散的方向靠去,想一探究竟。

    “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有鬼,即使捡不到宝,开开眼界也行啊。”人们或独行而去,或三五成群,最主要还是一些有点实力的玄师。

    金色的星雨虽美,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疏散,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墨空都黯淡了下去,慢慢的只是偶有零星丝雨滑过天穹,最后一切都完全归于沉寂,只余点点繁星闪耀。

    “这就没了?”

    大街小巷传来唏嘘之音,更有没来得及看上的人上蹿下跳遗憾不已。

    但在这个时候,朝京都郊外忽然平地炸雷,几乎让整个东临国版图都簌簌抖动了几下,但那摇晃感也只是一两秒的时间,便迅速归于平静,薄雾徜徉,山峰叠嶂之间似乎有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连贯在寰宇大地之间,宛若银河之水倾泻倒流而下一般,美轮美奂之极。

    “这动静也太夸张了。”胆小的人便立刻选择了折返,但更多的人在强烈好奇心的趋势下,朝那方向更快地赶了去,毕竟那似乎不是厄运天降的征兆。

    “快看,震动就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的天啊——”

    丝丝缕缕金色光束聚集成一个巨大的光柱,至今约莫十丈宽,连贯在天地之间,顶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不知道通往何处,那金芒比太阳的光线更为耀眼,汇聚成灿灿的一片海洋像是有它自己的生命一般,偶能听得时有时无的嗡鸣声响,像是梵音般飘渺不定。

    “这是什么神迹?从来没听说过啊。”

    “这炙热的气息好恐怖,莫非是太阳落下来了?”众多夸张的猜测纷至沓来。

    因是正好在人口数千万的东临京都外不远处,在短短半个时辰里,便已有数百人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在了那道光柱百丈开外,绝大多数都是有一定实力的玄师,明显都是被这场星雨和那震响引来的,但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是仅到这里,不敢再朝前靠近,只是远远观望打量。

    之前那震动的力量太骇人了,大家不敢轻举妄动,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光束是从哪里来的,它到底什么,或者这光束里面有什么。

    当楼凌风和小兮赶到的时候,这里都已经是人踩人了的场景了,这片草场直接变成了泥地,树上挂着人,甚至于一些灌木丛顶都蹲着有,至少三四千人。

    原本偏僻寂静的竹林,瞬间炸开了锅。

    “哇,这么热闹。”楼小姑娘凭借着身板的优势,在夹缝中扭来窜去,不一会儿便挤到了最前面去,小丫头脸蛋儿红扑扑的异常开心。

    楼凌风看了看正前方的金色光柱,又左右巡视一番,啧啧两声之后,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莫非是远古玄兽陨落后,未散神魂意志造成的天地异象?不过似乎又不全然是。”

    小家伙俊秀的眉毛轻拧,他现在也是不能确定。

    “哥哥,我们过去看看。”小丫头扯了扯哥哥的手,情绪高涨。

    楼凌风颔首一点,“好。”

    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只是,在两小兴致勃勃准备出发的时候,却被他们身后的大汉一手一个,给一把就逮了回来,嘈杂的周围也有人立刻开口提醒,“小娃儿怎么也跑这里来了,那边危险。”

    “是啊,别乱跑,那边还不定什么情况呢。”那大汉也好心提醒。

    楼凌风看了大家一眼,口气淡定地道,“我们就看看去。”

    “没事没事的。”小丫头也笑眯眯地开口。

    那彪形大汉放开两小,蹲下来瞧着他们,佯怒轻喝道,“小孩子不知轻重,赶紧回家去。”

    “快看,那是什么!”

    楼凌风眸光微闪,正当他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再度潮涌般接连响起一阵惊呼,几乎同时所有人的眸光再度转向了那金色光柱,准确的说是它周围的天空。

    小丫头眨眨眼,紧靠在哥哥身边站在拥挤的人潮前,她也顺着大家的眼神望去。

    苍穹辽阔,只见得围绕在那金色光柱周围星移斗转,三团星云列成三角形,将那金色的光柱围在正中间,星云处像是龙卷风一般快速扭曲旋转起来,随后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墨空仿佛域门洞开,三束光芒从天而降!

    飞沙走石,狂风呼啸。

    “又来了!”

    人群惊呼,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下来了。

    墨,白,银三束光芒裂空坠下,周围狂风瞬间平息下来,人们在夜色之中远远望去,有人惊得牙齿连连打颤,感觉浑身都忽冷忽热,“天啊,是人,那光束中好像有人影!”

    “好像是有,我也看见了。”人群惊呼之音潮涌而起。

    漫天繁星闪烁,那三束光芒逐渐消散后,能见得苍穹之下,围绕金色光柱三方各有一人凌空而立,皎洁的月光将周围映得恍若白昼,加上那炙热宛若太阳的金芒,胆肥一点的,靠得较近的围观者已经能够清晰看见那里的状况。

    离地百丈高空之上,凭空天降的三道人影各执一方,最远处的是一位着银色长袍的老者,白眉白发,随风飘飘,仙风道骨的一位世外高人,只是神色看不清明,他手执一柄光芒微泛的木杖,目光平视身前的金芒光柱。

    另外一边,那道身影之上披着的白色斗篷被狂风舞起,隐约可以见得其身材纤细,头临日月苍穹,踏着千里群山傲然而立,身处一团忽明忽暗的神光之中,依旧瞧不清模样,但定然是一名女子无疑。

    而这最后一道凭空落下的墨色光影,人们只是这般远远瞧着,便打心底不自觉升起一股灵魂都颤抖的战栗感,男人身形松拔挺立,墨色的斗篷由他头顶直接罩下,飘飞而起的袍角能依稀看见似有金线蜿蜒穿刺其上,像是有生命一般。

    踏山河之上,擎苍穹而立!

    楼凌风嘴角猛地一歪,惊得小心肝儿都险些直接被他给吐出来,楼小姑娘表情更为夸张,水灵灵的双眸猛地一瞪,然后扎在后脑勺小辫子一下就翘了起来,“咦——”

    亲娘啊!

    不对,还有阿爹!

    隔得较远那一位也再熟悉不过了,是南屿的云老老太爷,完了完了,小丫头小手伸出吧地扣入嘴中,磕磕碰碰地咬着,这下是真的要翘辫子了。

    喧嚣的场景逐渐安静下来,最后归于沉寂,大家都自觉地闭上了嘴,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仿佛在这道人影出现的时候,就该禁尘埃,止喧嚣,不容任何一点咋闹。

    数千人聚集的地方,竟连一丝言语都听不见,周围丛林之中蝈蝈的叫声都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只是远远一道身影便有如此恐怖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这实力究竟大道了什么程度,或者还是不是人?!大家静默不严,但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没人留意到,在后面那两道声音相继出现的时候,楼凌风和楼筱兮两小默默地抱在了一起,极为小心地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然后逐渐靠拢,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伸手互相捂着对方的口鼻,动作那是一个迅速且默契十足,估摸着都比较信任自己吧。

    两个小家伙的状况真的是分外滑稽,连呼吸都完全停了下来。

    开玩笑,这样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是能掉以轻心的吗!

    不过,让两小稍微安慰一点的好消息就是,楼君炎和凌无双此时似乎神识极为专注,远远的可以瞧见他们的眸光相对,一刻都未离开过中间的金色光柱。

    背后的大汉感觉到自己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撞了,这才从那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只是垂下头瞧到是这两小之后又微微一怔,疑惑地狠皱了一下眉头,这是个什么扭曲姿势?

    不过随即他也就恍然了,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叫这两个娃娃赶紧回去,偏不听,现在好了,竟被吓成这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大汉此时也没法子,只能眼神示意两小安静,不要乱动!

    楼筱兮瞪着眼望向哥哥,眨眨眼表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楼凌风也无声地回以眼神,比小丫头瞪得更厉害。

    他敢保证,若是现在他们一开溜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被父皇和母后察觉到!

    此时周围虽有数千人之多,但对于此时那聚精会神的楼君炎和凌无双来说,他们和周围的林木并无多少差别,但若是有任何异样的风吹草动,即使是百里开外,可也都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神识,更何况还是自家闺女和儿子的气息。

    因为此时的状况夺去了他们的全部心神,加上又还有那金芒气息的掩盖,两小才幸运地没在第一时间就被直接揪出来,不过瞧瞧这可怜的两个小家伙,现在紧捂口鼻,是连呼吸都不敢发出来。

    小丫头眉毛一扭:就这么呆着?

    楼凌风无奈:那还能怎么着!

    小丫头肩膀一垮:真是倒霉。

    楼凌风翻个白眼:是你自己要想看热闹的好吗?

    小丫头顿时龇牙:是谁带路来的!

    楼凌风望天,表示沉默。

    两小眼神你来我往斗争几圈之后,决定,静观其变。

    楼凌风纠结不已,瞧这情况,父皇和母后也不是专门为抓他们来的是吧?说不定这事情解决了之后,就立刻离开了呢,那不就又万事大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连父皇和母后都给惊动了,甚至于还亲自下到了星辰界来?

    想到这里,小家伙心中的好奇像是火山熔浆般,噗噗地往外喷。

    云木尘神色极为凝重,道袍被大风鼓起,在他手中木杖高举的瞬间,传音入耳,“他快撑不下去了,炎君,快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墨黑斗篷下,男人暗红的双眼微微一眯。

    弹指一挥,苍穹之上银芒轻闪,随后一个半透明的光罩浮现,随着他沉臂而下的动作,像是巨碗倒扣而下,将这片天地隔绝其中,外界瞬间风止林静,连那灼热的气息也一并消散。

    “嗷呜!”

    那巨大的金色光柱之中,忽有龙吟之音四起,贯彻天地寰宇,徘徊在这方空间之内,仿佛是一种近乎痛苦的嘶鸣,让整片大地都簌簌颤抖起来。

    “又来了。”

    不远处的人群被震得东倒西歪,根本站立不稳。

    “还是赶紧回去吧,再待下去真的会没命的。”不少人纷纷打起了退堂鼓,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开去,心肝儿齐抖,唯恐由着自己的好奇心再看下去,便因此丢了小命,唯有极少数的人咬牙坚持着。

    这样的神迹有多少人亲眼见过?这样真正的神明般的存在又几辈子能见一回?他奶奶的,就算是为了以后出去吹牛逼,趴也得继续趴着看!

    楼筱兮和哥哥默默地对视了眼,因为两个小家伙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人类的,有玄兽的,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四周飘荡游离,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天地之间徘徊,时聚时散,若有若无……

    “嗷呜!”

    困兽之鸣,大地迅速龟裂开去,被挣开一条条狰狞的裂缝,远处的山峦都在不断地塌陷,巨石飞溅,四处滚落。

    凌空而立的白衣女子身躯之中有异色光芒破体而出,听得这若有若无的挣扎嘶鸣后,她清眸猛沉,冷声急喝,“金翎,坚持住!”

    若熬不过三魂重聚,那就真正的魂飞魄散了!

第二十六章 他金翎,回来了!

    神魂破灭可成命魂,天魂,地魂,若是再散去,便是真正的神形俱灭,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当年的紫邪神魂被雷劫轰散,他是靠着紫域龙麒麟先天的强悍血脉,才可亿万年破而不散,直到最后命魂机缘寻找到拥有神族王者血脉的楼君炎,在他识海二十余年,后又在雷中池寻回天魂地魂之后,才得以活得重生的机会。

    而对于人族来说,达到神域天境的至强者,只要神魂不散不灭,寻得血脉相融的合适肉身,便也可造体重生,就如当年的魔胎圣琴。

    十年前的灭世之战中,在竭之气完全吞噬了整个神魔大陆的最后一刻,金翎为了给三界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楼君炎和凌无双的归来,驱散了自己的神魂,利用三魂破体的强大力量,强行轰开竭之气的灭绝封锁,但也因此不仅仅神魂破散,三魂也在那一刻俱灭于天地间。

    凌无双和楼君炎突破冰封大帝之后,在他的神魂意志消散在天地之间的最后时间,两人联手之下才强行将他的散去的三魂重聚,奈何这本就是逆天而行,三魂虽然归来,但却是极其虚弱,根本不能重新凝聚成可以附体的神魂。

    最强的命魂被凌无双即使收住,因为寻不到适合寄存他命魂的强者,十余年来一直温养在众山之巅天池寒泉之中,而天魂和地魂,却是在凝聚后挣脱而去,一直游离在三界之间,踪迹飘渺不定,这些年两人也一直在追踪天地两魂。

    直到今日,天地两魂似乎寻到了血脉适合者,在这个即将附体的时候,它们的气息是最为强烈的,加上又有命魂的感应,所以即使是身在神魔大陆,楼君炎和凌无双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没有丝毫耽误便立即用最快的方式赶来,且下界之后,便放出了命魂。

    命魂,天魂,地魂,三魂都拥有主人金翎的意志,在恢复一定力量再度相聚在一起后,便在主人意志的驱使下,自然而然地进行融合。

    若成,便能脱胎换骨的重生!

    若败,便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你们瞧,那三位神人似乎都很紧张光柱中的东西。”远远的,那些剩下站立不稳的人们还真是匍匐在地,伸长着脖颈观望着,时不时还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两句。

    有人感慨,“那里面定然是什么绝世珍宝。”

    因为楼君炎设下结界隔离了那片区域,大家便只能感受到脚下大地被波及得震动摇晃,光罩之内毁灭性的能量无法传出,龙吟沉吼的声音他们自然也听不见。

    而此时,凌无双浑身紧绷,感受着周围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神色凝重之极,最后磨牙冷声大喝,“金翎,你想死没关系,老娘我十年的心血可不能白费!”

    清冷的话语,在天地之间久久回荡。

    “你现在竟然还真敢死给我看!”凌无双又急又恼,她辛辛苦苦给这小子护了十年的命魂,难道就是等今天再拿来给他自己散的?

    楼君炎抬眸,冷静依旧,默默地看了眼凌无双,随后广袖一甩反手轻拂而下,修长有力的五指弯曲呈爪朝下扣去,一股无形的力量辐散而出,将那不断碰撞又未能融合的三魂牢牢困在那方空间内。

    祸害遗千年,哪那么容易死!

    “嗷呜!”

    龙吟震天,星云流转。

    三魂重聚不断碰撞磨合,那种力量,就像是将人彻底碾压成粉末之后,再造而成新的肌肉骨骼,这种痛苦和艰难程度即使是至强者,也难以承受下来。

    在远古时期,到达神域天境至强者几乎十余个,其中不乏陨落后神魂被驱散,却三魂犹在的存在,但最后除了最强的魔胎圣琴之外,却没有任何人能再度重生,这便是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即使是他们也熬不过那种痛苦。

    其艰难程度可见一斑,而旁人能帮的,也只是用外力控制住三魂在一个空间内,不让其那般容易消散而去,因为在融合的过程中,任何一个剧烈的撞击,都可能使得其中一魂脱离。

    “无双丫头,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得靠他自己。”云木尘道袍白须被劲风鼓动而起,他神色也是担忧不已,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已经是金翎的造化了。

    若不是这十年来,炎帝和无双不断地帮金翎修补主命魂,它早就衰竭消散了,即使天地两魂再融合也于事无补。

    凌无双沉默,嘴角轻抿成一条唇线。

    而离这百丈开外的草地上,两小也像是做贼一样拍在人群前面,观察了许久之后楼凌风逐渐明白过来,转头口型示意楼筱兮,“应该是拥有远古玄兽血脉的人类。”

    小姑娘眨眨眼,她也想到了。

    “继续看还是趁着爹爹娘亲不注意,赶紧溜?”楼筱兮在哥哥耳边细细地问了声,“现在是关键时候,娘亲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赶紧走吧。”

    楼凌风想了想,“再看看吧。”

    他也很是好奇这人是谁,能让爹爹娘亲如此大费周章地出手相助。

    “那好吧。”楼筱兮点了点脑袋,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嗷呜——”

    龙吟之音在天地之间盘旋,那光柱膨胀开去,弥漫向整个光罩结界,将这方天地都变成一片金灿灿的海洋,伴随着那轻微的嗡鸣,像是仙音袅袅。

    凌无双踏空而立,身上白色的披风随着那疯狂流转的金色力量哗哗舞动,她冷眸轻垂凝视下方,红唇紧抿,面无表情,凝白的额头之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那玩意儿不会爆炸吧。”趴在远处的围观着都隐隐冒出了冷汗。

    隔着这般远的距离,震动停歇了下来,周围也已经没了什么风吹草动,但只是远远瞧着那巨大的金色光球,都让人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那力量恐怕是沾上点,便能直接将他们化成飞烟。

    这里到底还安不安全?

    大家心中生出担忧,胆子再大还是不想死的!

    不过大家的猜想也的确是正确的,那流转的金色力量,可是一个神域天境至强者三魂聚散形成的气浪光波,别说实力微薄的这些普通玄师,就算是真正的神域天境强者再此,也不敢掉以轻心随便闯入。

    若非楼君炎和凌无双及时赶到,恐怕整个东临国的版图都会在星辰大陆之上消失,还有这些人还能趴在这里一边看戏,一边担忧?

    “嗡!”

    忽来一声巨大嗡鸣音波刺透外围的光罩结界而出,传遍千里之外!

    毫无任何征兆,那些趴在远处草地上观望的人们脑海之中猛地一白,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达到了封号圣者的玄师,皆是浑身一软便直接晕厥了过去。

    两小瞅瞅周围趴了一地的几百个脑袋,默默的扭头对视了眼,暂时没发表任何看法,然后继续看。

    凌无双眸光微微一眯,随后迅速抬眸望向对面的楼君炎,清眸赤瞳,四眸相接,前者隐隐轻颤,随后逐渐溢出喜悦色彩,后者冷淡深邃依旧,并无多大的起伏,只是那殷红的嘴角微不可查地隐隐一勾,转瞬即逝。

    “成功了!”

    云木尘激动不已,伸手撸着自己的白须,哈哈大笑出声。

    他就知道,金翎这小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挂了!那也太对不起无双为他辛辛苦苦修补了十余年的命魂,若是最后就这么死了的话,恐怕无双这丫头真和他没完了。

    只见得那一声嗡鸣巨响之后,漫天金色的光芒开始迅速收敛,犹如浪潮退去一般,月黑风清,最后归寂于一团巴掌大小的银灰色物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天穹之下四处由窜,拉出长长的虚幻尾影。

    “还在瞎转悠什么,浪费时间!”

    凌无双微微咬牙,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给拍散了去。

    那团银灰色的东西之中隐隐传出一声轻哼,若有似无,带着几人再熟悉不过的傲慢轻狂,随后绕着墨空迅速转了一个圈,随后犹如鹰隼瞄准了猎物一般,径直朝地面一个位置俯冲而下!

    “哗——”

    地面那草坑内,也就是之前金色光柱中心的位置,忽起一阵亮芒。

    “怎么没动静了,应该是没问题了吧。”凌无双微偏了下头望了望,“不会又出什么差错了吧。”

    凌无双皱眉自言自语地念叨两声,可是正当她准备飞身而下的时候,一道耀眼的金芒忽然炸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她擦身而过,径直朝楼君炎面门而去!

    楼君炎修眉微拢,身形侧开,墨袍斗篷随风轻撩而起。

    谁料,那道凛冽的金芒气势冲冲地朝楼君炎而去,在他侧身躲过之后,竟也没再追击,而就是那么径直地击向墨空,随着一声炸响,将楼君炎先前结的禁制冲开了一个破洞,波及山野又是一阵剧烈摇晃,那炙热的金芒却是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消失在黑暗的天际。

    “嗨,这小子什么意思!”凌无双直接炸毛了。

    他们这辛辛苦苦一阵忙活,这家伙活蹦乱跳了之后,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就跑了?这什么人啊!

    楼君炎俊眉轻扬,暗红的眸光投向星穹深处,在凌无双横眉竖眼撸着袖子就势要追去的时候,凭空出现在了她身旁,出手顺势一环,就将她娇小的身躯顺势揽入了怀中,“让他去吧。”

    沉缓迷人的声音平淡,并未发表任何不满意见。

    凌无双真想逮着金翎就是一顿胖揍,她这些年来在两小有意无意的撩拨下,这性子是越发急躁,或者说有着极为严重的‘暴力倾向’,此时在楼君炎的出声安抚下才压下火来。

    “有本事就一直躲着,最好别让我遇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她撇撇嘴角没好气一阵嘀咕,有什么见不了人的,碰上一面会死吗?

    楼君炎轻呵一声,颇为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

    云木尘踏空而来,长须冉冉白发飘飘,在两人身前微微站定,然后挥了挥手呵呵笑道,“那小子性子古怪的很,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让他自己慢慢恢复去。”

    他看那幅身躯很弱,因为是先天通灵体质,才能暂时容纳神域天境至强者的神魂,时间甚至于不能超过一夜,之后是都需要锻体重铸的,不过这对于金翎来说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嗯。”

    凌无双颔首微点,心中的担忧完全消去,一口气憋到现在才沉沉地吐出来,如释重负。

    “怎么,现在是回去,还是去一趟落日城?”云木尘左右看了下两人。

    楼君炎眉心微动了下,随后便道,“回逐日之巅。”

    “嗯。”凌无双点点头,“过不几天就是老爷子的七十寿辰了,到时候再和父亲母亲一同回去,我也得给爷爷准备点什么礼物才是。”说着她有些好笑地调侃一声,“这老头子真是越发难伺候了。”

    云木尘也笑了,丝毫不客气地道,“那我就不和你们一块回去了,既然到这里了,就正好去找擎兄下几盘,也顺便能凑凑过几天后的热闹,哈哈。”

    凌擎天与云木尘在逐日之巅碰见过一次,两个脾气都有些古怪,且年龄相差几千岁的老头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就差烧上几根香就拜把子了。

    “也好。”楼君炎轻点了点头。

    云木尘撸着胡须开怀大笑,这会儿心情是真的不错,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忽地就皱了起来,“你父亲又将灵儿带哪儿去了。”说道这里云木尘显得有些气恼,“老头子我都好几年没见那丫头了,每次都碰不见。”

    虽然十几年过去,但云木尘对凌昊的排斥态度,却有增无减,谁料这凌昊脾气更犟,像是故意和云木尘作对般,每次见到南屿的人,二话不说,立马将妻子连哄带骗地拐走。

    “你问我,我问谁?”凌无双忍不住噗笑一声,“这会儿指不定逛游到哪儿去了。”

    在十年前的灭世之战后,凌昊便退下了风雪铸剑城的城主之位,将铸剑城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欧阳千泽,带着云灵在三界之间游逛,想要将之前缺失的那些年都补回来,以凌无双的话说那就是:啥事不干,专心陪老婆。

    “我也快两个月没见着他们了。”微顿后想了想,凌无双又转口道,“不过这马上就是爷爷的七十大寿了,我估摸着老爹这两天就会回众山之巅。”

    “哎哎,不提那臭小子了。”云木尘烦躁地挥挥手,真是一提到凌昊他就火大。

    “那我就先走了。”云木尘背手在后,当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眨眨眼,又转过身来,轻咦了声,瞧着凌无双和楼君炎讶声道,“我就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两个小家伙呢。”

    他就说,这到众山之巅待半天了,和之前相比那安静得简直是出奇,若换往常,他恐怕胡子都被小兮那个淘气包给拔好几纽了。

    楼君炎眉心一蹙,凌无双脸更是瞬间就黑了下来。

    云木尘瞅着两人的表情便明了大半,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开,“这又是闯什么祸,被你们关起来了?”

    若是被凌擎天那老不死的知道了,岂不是又好一阵肉疼?那家伙现在是典型的有了重孙子,就忘了孙女,这凌昊也差不了哪儿去。

    “走你的吧!”凌无双朝云木尘连连挥挥手,“赶紧的。”

    她现在是提到两小便头疼,这次是真的给气乐了。

    “你这下手可悠着点啊。”云木尘满脸褶子的老脸之上笑意丝毫未敛,反而笑得越发欢快了,但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转身化作一道长虹便迅速消失在天尽头。

    凌无双轻扬下巴,抬头望向楼君炎,舒出一口气来,“我们也走吧。”

    凌无双接到的最新消息,便是她家儿子闺女出现在了血族,且闹了好大一出戏,就差没将整个无边血海的强者都召到血族去了,因为锁神塔还在剑奴手中的原因,她料想着这个时候两个小家伙应该已经被逮回去了。

    这会儿,远处的人堆中,那两个小小的草坑里面哪里还有两小的影子,两小逮准时机,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哪还能在原地等着他爹娘回过神来?

    他们可没那么笨,以楼凌风自己经常挨娘亲胖揍时候的话说,那就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那是将凌无双惹得又好笑又好气。

    “嗯,走吧。”楼君炎薄唇轻勾。

    凌无双抬手轻摊,“这次我是真不管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其实呢,在修理两小的时候凌无双就是个纸老虎,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但楼君炎可就不一样了,他是闷不吭声地动真格啊,对自家闺女能控制到点到为止,但对于儿子,那可是真的逮住就往死里虐啊。

    就如那次将楼凌风顺手一丢,扔到暴乱星空,若不是凌无双偷偷将那小子拎回来,并亲自开口向楼君炎求了情,指不定那小子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飘着呢。

    楼君炎若有似乎地轻呵一声,口气凉凉地道,“我早就说过,落崖那地方关不了凌风几个时辰。”

    “呵呵。”凌无双讪讪一笑。

    上次从暴乱星空都差点自己挖洞爬出来,她怎么会不知道落崖关不住自家儿子,这不是还抱着一点希望,自家儿子能自觉好好面壁嘛,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多了!

    楼君炎轻瞪了怀中扯着嘴角朝他讪笑的女子一眼,摇头,有些无奈地轻哼一声。

    这个时候,草地上晕厥的人们也接连醒来,只是当他们再度抬头望去的时候,却见得一道黑白氤氲的光芒冲天而起,直没入漫天繁星之中,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月上柳梢,暮色四合。

    四下寂静一片,风吹草木莎莎,时有虫鸣鸟叫传出,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幻觉一般,大家左右望了望,这才逐渐清晰过来。

    “那三人似乎是从天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是啊,从未见过这样的神迹!”

    “难道是真神?”

    议论之音乍起,越传越远,逐渐被夜色湮没。

    东临京都另外一片荒地山林之中,有一处天然湖泊静躺在月光之下,源头有清泉泊泊而来,在湖边一块巨大的青石之上隐隐金芒闪动。

    定眼一看,那团金芒之中隐隐竟是一名男人的轮廓,身材消瘦,衣衫褴褛,鼻青脸肿可谓是惨不忍睹,不过随着那金芒越来越甚,男人浑身逐渐传出血肉滋长迸开的声音,还有骨骼也在不断噼啪脆响,在夜色之中显得尤为吓人,而再一看,他的身躯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增长,变幻!

    就像是树木抽枝发芽一般,他浑身骨骼不断增长,那消瘦孱弱的身材慢慢变得健硕修长,满头黑发色彩瞬间褪去,在分秒之际,便被一种犹如太阳般炙热的纯金色代替!

    肌肤缓缓透出金芒,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麦色,然后是俊修的眉,狭长的眼线,高挺的鼻,樱花般漂亮至极的唇瓣,精致绝伦的五官构成一幅惑人之极的画,彻底代替之前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女人的阴柔,男人的阳刚,在这一刻完美地融合在了他的身上,除了那个恣意于天地之间,来去如风的小龙王,还会是何人!

    龙游神魔任所意,一飞冲天九万里!

    他金翎,回来了!

    “轰!”

    双眸唰地睁开,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千丈高浪,水的波光映照在那纯金的双瞳之中,锐利迫人,就像两轮烈日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

    “啊——”

    双臂展开,修长五指成爪向天,金翎畅快地仰天长啸一声,周围山林簌簌发抖,一条金黄色的巨龙从他身躯之中冲天而出,那是远古神圣巨龙的虚影。

    “哈哈哈哈!”

    熟悉的张扬,恣意的轻狂。

    金翎忽然敛声,樱红的嘴角轻勾,只是朝一旁侧了侧身躯,头也不回地轻笑声,“你们还准备蹲多久?再不出来本王可就要走了。”

    楼筱兮望了眼哥哥,呀,被发现了。

    “咳。”楼凌风低咳一声,牵着妹妹若无其事地从草丛中走出来,左右望了望,煞有其事地道,“这边风景不错,月色正好。”

    金翎上下左右瞅了两小,微挑而起的眉梢之上诧异一闪而过,他两手环上胸前,随后弯了弯嘴角,直接朝楼凌风扬着下巴喂了声,“有衣服吗?”

    这个时候,金翎身上还挂着之前那破烂衣衫,只是因为身形拔高了许多,那布料显得越加拮据,但这换他来穿,倒也别有一番风味,那是一种狂野的落拓美。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楼凌风撇撇嘴。

    金翎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本王可不想穿你老爹的。”听这口音真是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很明显,金翎只一眼便看出了这是谁的种。

    一个七八岁的诛神君王,一个五六岁的最强王者,除了那两个人,谁能生出这样的妖孽?再加上小丫头那和凌无双简直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样,这还用过脑子来猜么?

    但真是不爽呢,他才离开十年,人家娃儿都两个了!这自己还有毛希望?

    楼筱兮撅了下唇,盯着金翎眨巴了下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道,“那你是想穿小兮的?”

    金翎凝着满脸天真无邪表情的小姑娘,嘴角微微一抽,在他愣神间,伴随着楼凌风淡淡的奚落声,一件衣服便被当头抛来,“凑合着用吧,有就不错了。”

    回眸,金翎顺手接过,潇洒地旋身一转便直接穿上。

    “勉勉强强吧。”左右打量着看了看,金翎指尖弹了弹左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纯白色袍子,不是很讨厌的颜色,大小倒也蛮合他的身。

    “走吧。”金翎拍拍手,从青石上跃下。

    楼凌风皱眉,“去哪儿?”

    金翎勾唇一笑,“上门找茬,带你们揍人去。”

    金翎的神魂夺了这个已亡的身躯,相当于是借着他的血肉重塑了自己的体魄,自然也通过体内那残余的意志知晓了一些事情,这人还能死得再惨烈一点吗?

    “这我喜欢!”楼凌风眸子一亮。

    金翎偏了偏脑袋,“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哈,一起一起,小爷我也正好无聊。”楼凌风摩拳擦掌。

    楼筱兮眨眨眼,望了望金翎,又瞅了瞅面露兴奋的哥哥,两人那简直是一拍即合,而且,瞧瞧这自来熟的模样,两方都不用自我介绍就直接勾肩搭背上,就差没称兄道弟了。

    楼凌风这算是找到革命同志了!

第二十七章 带你潇洒去!

    金家并不是玄师家族,但在东临京都的普通家族里面,也可谓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在朝廷之中的势力如日中天,甚至于还有封爵王侯,而在商场里面这些年更是无往不胜,风头大作。

    或许是因为命运的巧合,被金翎神魂幸运选中的这个躯体也姓金,但是他的身世却是极为不幸,可谓是命途坎坷,他原本也是家族中备受疼爱的小公子,却是十岁那年因为亲生爹娘的接连去世没了依靠,而被一直怀恨在心的大娘折磨。

    三餐不保这是时有的事,逮着一点小错就往死里打那更是家常便饭,皮鞭没几天都要坏上一根,可以见得这心中的积恨到底是深到了什么程度。

    而在大家族中,庶子的地位本就低下,加上那强加在身客死爹娘的罪名,哪个亲人会出手相助?没火上浇油就已经是万幸了,就连被家中的奴仆打骂呵责,亲人们都选择冷眼旁观,地位还不如一个奴隶。

    而那天,这金小公子挨完了一顿毒打之后一觉醒来,却是见得妹妹硬指着自己因为怀恨在心,而出手非礼了她,这下可了不得,此等丑闻如何能见得天日?

    众议之下,便赞同了他大娘的建议,直接乱棍打死,丢出去从家族里面除了名,这样就不会辱及金家名声,估摸着是这大娘是折磨够了,便想眼不见为净,直接清理了。

    于是,几百鞭杖活活打死,最后抛尸荒野!

    东临京都,夜凉如水。

    月上中天之时,高宅朱门紧闭。

    在金家所有人睡得天昏地暗之时,一声震天巨响,外院的红漆大门直接碎成了齑粉,连带着整个围墙都坍塌了下去,断壁残垣,据乱石飞溅。

    大地抖擞,房梁被震得噼啪断裂。

    只这一下,金家所有人都从睡梦之中惊醒,走出房门四处观望,惊慌失措之下,纷纷披上衣服匆匆朝前院的大厅,那响动传出的方向而去,而所有的护院高手,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爹,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爷啊,什么情况!”

    金家老少叽叽喳喳吵成一团,其中以女子尤为严重,焦急的声音之中蕴含着惊恐,这怎么睡得好好的,前院大门就给人炸了呢,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当家家主挺着身躯站出来,朝大门处沉声大喝,“大胆狂徒,竟敢上我金家撒野,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究竟是何人,还不给我速速滚出来!”

    护院高手们一行二三十人,迅速以他为中心朝大门出围去。

    整个前院此时的气氛异常诡异,那碎了一地的围墙大门之上,仿佛镀上了点点金粉,在月色的照耀之下异常美丽,就像是朝霞洒下般,尘嚣逐渐散去,只见得在煌煌灯火映照下,破碎的大门处出现了两个小影子,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粉嫩的小孩童睁着眼睛瓜瓜地望着他们。

    在楼凌风自告奋勇下,两个小先锋打头阵。

    “两个娃儿?”

    “这——”

    金家众人两两对视,云里雾里,却又觉得背脊隐隐发凉,寒毛直竖,这情形怎么瞧怎么让人觉得诡异,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随后再定眼一看,这才瞧得两小背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他两手环胸站在大门处,光线太为昏暗看不清模样,只是能感觉到那逼人的眼神讥诮莫名。

    “究竟是何人,敢来我金家撒野!”家主铆着胆子一喝。

    哧笑轻呵,金家家主忽然感脖颈猛然一紧,窒息般的感觉铺面而来,在他还为反应过来之际,双腿离地,整个身躯骤然凌空而起,脚尖插着地面迅速朝前扑去,最后被扣在一只犹如钢铁般的大手之中!

    几十个护院高手,形同虚设。

    “额——”金家家主双眸凸出,痛苦万分地扭动着,喉咙之中发出粗嘎的咕噜声,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小鸡被人提着脖子拧在手中,只是任由他如何挣扎,那只大手都未松开半毫。

    “啊!”

    院中惊叫四起,被这状况给吓呆了。

    忽然院内金芒大盛,惊慌之下大家这才看轻来人模样,一大两小,金发飞舞的男子天人之姿,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两个孩子更是精致绝伦,仿佛小仙童一般,大家直接就惊呆了,只是这个时候,却没几个人有心思停下来欣赏,纷纷激灵着回过神来,明显的来者不善!

    “快放开家主!”护院的玄师之中有人大喝,他的发音有些轻微的大舌头,若是旁时听着倒有些搞笑,但这个时候却是没人笑得出来。

    金家有钱有势,请的护院之中不少都是天玄高手,其余剩下的那也都是高阶地玄的境界,他们自认为都还是有些底气的,只是现在家主在别人手中,感觉到有些投鼠忌器。

    金翎眉梢轻扬,呵一声,饶有兴趣地道,“家猪?”

    “猪?”楼小姑娘眨巴下黑漆漆的大眼睛,倒是配合得好,在金翎开口的时候,伸出一根小指头戳着自己鼻头,做了个猪鼻子的模样,随后开心不已地呵呵朝着哥哥笑了笑。

    楼凌风难得不拆小丫头的台,“还真挺像。”

    “……”小姑娘又纠结了,真的很像吗?

    “放开?”金翎又呵笑着弯了弯唇,在两字出口的瞬间,提臂一震,手中的人顿时就像是麻袋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几丈开外的石柱之上,浑身是血地弹落下来,生死不明。

    “你!”

    护院高手们神色大骇,惊怒不已。

    “家主!”

    金家大小心中的惶恐更甚,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越发忌惮,别说是看向他,就单单是站着这里便是战战兢兢,感觉毛骨悚然。

    金翎嘴角望去成优美的弧度,若无其事地拍拍手,“是你们让本王放的。”他下巴轻抬指向那匍匐在地的一堆,“啰,本王这不就反了吗。”

    众人心中猛地一抖,却是敢怒不敢言。

    “都还给我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几十个护院高手在领头人一声号令之下,震着胆子齐刷刷朝金翎冲去,欲以多胜少将他制服,却是在他们刚做出那动作时,便面色一白,随后仿佛天女散花般震飞出去,不堪一击。

    “你,你究竟是何人?”

    金家众人大骇,不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素昧平生,我们金家和公子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下此毒手。”开口的是一位老者,在金家的地位应是颇高,有了家主那个前车之前,他开口说话的语气是注意了许多,“不如公子言明,此事恐怕是有误会。”

    其实众人心中也早就有了思量,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的这一些所谓的护院高手,简直就像是一堆杂草般不堪一击,这种感觉是由内心自然而然升起的!

    胆颤,恐惧!

    “是,是啊,恐怕是有误会。”

    “不知是何原因,我们可从未得罪公子!”

    有人大着胆子帮腔,唯恐小命不保。

    “需要理由吗?”金翎轻呵着提了一步向前,睥了众人一眼,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就是看你们不爽。”

    姿态潇洒,恣意轻狂,他没有做任何解释,金翎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解释什么的人,他看这些人不爽了,想提出来揍一顿,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这!”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离谱的答案。

    “这位公子怎能如此不讲道理?这等没有教养!”金家之中有人愤怒了,因为躲在密密的人群之后,自以为不会被那般容易发现,便恼怒地大吼一声。

    “啊——啊——”

    只是,在他话都还未落句的瞬间,整个人便凌空飞了起来,最后在金翎扬手一挥之下,便如流星一般嗖地滑落了出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哇!”

    楼筱兮配音,张着小红唇,瞪着大眼睛,仰着脑袋一直望着那条长长的抛物线消失。

    金翎收手勾唇,绝美之姿笑得绚烂无比,啧了一声后才想起什么般,“忘了告诉你们,本王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说点有用的。”

    “哧!”

    金家众人再度后退,谁还敢多说?

    这样说着问题可就真无解了,看他们不爽就要揍,这又不和人讲道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极品,偏得还让他们给遇见了,难道要问现在该怎么做,这大爷才能看他们顺眼不成!?

    “大,大大爷。”

    有人战战兢兢出列,想溜须拍马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却不料金翎刚还笑意灿烂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随即反手一挥,那人啊一声后,便被隔空一巴掌给扇得飞了出去,挂在了金家大门外的歪脖树上。

    楼凌风嫌弃地皱眉,“这么土的称呼。”

    “翎叔叔有这么老吗?”楼小姑娘也颇为遗憾地摇摇脑袋。

    “?”金家众人这下子是彻底抓狂了,这样也不对,说什么都是错,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奇葩?难道他们今天真的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啊!”

    一声惊呼忽起,大家反射性地瞬间毛发直竖,定眼一看原是金小衫不知道被谁给推了出去,摔在了厅前的砖石上,疼得娇呼出声来。

    楼凌风秀眉轻挑,美人计?

    楼筱兮憋了下嘴,过时了。

    只是金家众人却瞬间生出了希望,还别说这可是一奇招,于是乎一个个都盯着金小衫的动作,见得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反而是轻揉着自己的脚踝,呼着疼望向对面的男人,水眸之中闪动着楚楚动人的泪光,至于是不是真崴着脚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别说,这金小衫长得倒真是有模有样的,担得起京城四大美女第二的美名,媚骨天成,浑身有着一股让人不自觉生出怜意的娇弱感,生得可谓是闭月羞花,这个时候被金家的人给推了出来,意思不言而喻。

    “哟,这位姑娘瞧上去倒是有些眼熟呢。”金翎两指捏着下巴轻轻摩挲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般,嘴角勾勒出若有似无的笑意,轻佻俊逸。

    金小衫顿时眸光大亮,微红着脸腼腆地垂下头,“是,是吗。”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因为金翎这话便也没再怀恨将她推出来的人了,心中的恐惧反而慢慢散去,逐渐被一种娇羞代替,“其实我看公子也感觉非常熟悉,仿佛相识许久。”

    这男人实在是俊得太为耀眼,她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本是不小心被人推了出来,却不料这因祸得福了,也幸亏自己随机应变,金小衫捂着自己碰碰狂跳的胸口,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幸运!

    金家众人将此情况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管这是哪里的祖宗,总算是暂时安抚住了,果然这男人还是美女能降得住,早知道早这样了。

    “本王这还正找你呢。”金翎面容之上笑意越发灿烂。

    金小衫竟还傻傻的以为眼前这人怕是早就倾心于她,顿时羞得面颊绯红,“公子说笑了。”

    而这金小衫又怎么会知道金翎的话中真意,她可不就是诬赖金小公子试图非礼她的那个好姐姐么,怎么会不熟悉呢,金小公子落气的时候,可都瞪大着双眼看着她,可是至死‘念念不忘’呢。

    “脚崴了?”金翎语气温柔。

    金小衫眸光闪烁地瞥了眼那俊逸非凡的男子,不敢多看,矜持地垂下头,颤着睫毛道,“多谢公子担心,不碍事的,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作势忍着剧痛起身,因为疼痛那眉头拧成了一团,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一会儿就好了?”金翎修眉轻扬。

    金小衫微微一笑,“真的没事。”

    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喜欢娇弱的女子才是,她得作得坚强点,金小衫心中默默念叨着,不得不说,她对男人倒是颇有研究,也很是了解,不过金小衫却是不知,对于金翎这样的异类来说,怎么研究都是假的,因为他做事就只是靠自己的心情,且阴晴不定。

    金翎哦一声,“竟然没事,看来还不够严重。”

    “啊?”金小衫一怔,茫然地抬起头。

    “那让本王帮你一把!”金翎唇角一勾,五指成爪虚空一抓,金小衫瞬感浑身一紧,面色狰狞当场哀嚎出声来,骨骼碎裂的噼啪炸响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尤为清晰。

    吓得众人连连后退,谁都没料到这男人前一刻还好好的,却是说变脸就变脸。

    “啊!”

    金小衫站在原地吼得撕心裂肺,哭爹喊娘地将什么都给唤了个遍,浑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根本不能动弹分毫,骨骼却是寸寸断裂开去,在金翎收手一松的时候,便像是烂泥般软在了地上,不停抽搐打颤,浑身骨骼筋脉具断,还有一息苟延残喘,继续受着非人的折磨,没有个几天是断不了气的,大罗神仙难救!

    “都说过时了。”楼凌风面做遗憾地摇头叹息,“大婶,现在已经不流行美人计了。”

    金小衫双眸吐出,血丝密布,瞪若铜铃。

    惨吗?似乎有点,但和无端枉死的金小公子相比,谁更冤?

    更何况她还沾到了金翎的头上,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主,狂人一个,别试图他讲什么大道理,那通通都是废话,看不惯都能直接宰了就是,更别说这还是真惹到他的!

    金家众人这下是真的怕了,男女老少抱成一团,簌簌发抖。

    整个家族的风气都是一种极端的自私自利,之前全部冷眼旁观金小公子被冤活活打死不说,如今躲在别人身后呵责,为了生存将亲人毫不犹豫地推出去……表面光鲜的家族,却是腐烂到了骨子里!

    “别害怕,我们又不是坏人。”

    楼筱兮声音蠕蠕的,迈着小步子朝前去一步,瞪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扫向对面的人,却是惊得他们又是狠狠一抖,连头发丝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金翎眸光扫去,还有一个人。

    而此时,跻身在人群中间的一个美妇人吓得更是面色都青了,东躲西藏地尽量让自己不引起注意,她便是金小公子的大娘沈氏,刚刚也就是她咬牙一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了出去,只是没料到那般漂亮的人儿都没能迷住眼前这个男人,还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不由得心中越加惶恐不安。

    “啊,啊!”

    沈氏忽然发出惊恐大呼,两手像是断翅的鸟一样拼命地上下挥着。

    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这,两脚离地已经从人群之中脱离了出来,瞬间吓得浑身冰凉,绝望地嘶嚎着,险些直接晕过去。

    “原来躲在这里。”金翎那调侃的话语此时就是魔音。

    沈氏碰地跌落在地,爬着往金翎脚边而去,哭喊着碰碰磕头,“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小人只是一介民妇,杀了小人也只是脏了大人的手而已啊,大人若是看不顺眼,小人立刻滚就是,滚得远远地,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大人面前!”

    为了活命,沈氏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尊严和面子,怎么可怜卑微怎么说。

    金翎呵一声,“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了。”

    “多谢大人饶命!”沈氏一听顿时喜不自胜,头都磕破了去。

    “凌风。”金翎指尖点了点下巴。

    楼凌风举手,“有!”

    金翎垂眸瞥了小家伙一眼,笑眯眯地问道,“有什么好去处没?”

    “你让我想想,想想想想……”小家伙顿时会意,收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在那里有模有样地开始琢磨,拧着眉心想了想之后,忽然笑着举起一指朝天,“落日之森荆棘林!”

    “荆棘林?”沈氏双瞳豁然瞪大。

    就算是她一个妇道人家,都听说过落日之森荆棘林,在落日之森东部,有一片绵延百里的地狱,暗无天日的荆棘纵横密布,最为主要的是,聚集着天下各种各样的毒蛇,即使是封号圣者都避之不及!

    “不可以,不不!”

    沈氏摇头,发髻之上珠钗乱颤,只是一想便已觉浑身奇痒。

    “不错的去处。”金翎逐渐笑开,淡淡地瞥了眼面色惨白,不断朝他磕头的美妇一眼,“你老人家不是最喜欢抛尸荒野了吗,本王瞧这地儿倒是不错。”

    “不是这样的啊,大人饶命!”沈氏哭得撕心裂肺。

    楼凌风想了下,提了个小小的意见,“那要不要先乱棍打死呢?”

    “乱棍打死?”金翎啧啧两声,还真开始认真思考着楼凌风的提议。

    两人在这里你来我往地商量,沈氏却是吓得浑身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乱棍打死,抛尸荒野……不对!乱棍打死,抛尸荒野?在几个时辰前,那个小杂种不也就是被她这样弄死的吗?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股凉意从沈氏脚底直窜上头顶,让她牙齿都开始打颤,惶恐万分地抬眼朝金翎望去,血丝密布的双瞳惊恐瞪大,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你你!”

    那小杂种怎么会有如此实力恐怖的靠山?

    “你放心,本王不会送错位置的。”金翎朝她勾唇一笑,在沈氏都还未你完的时候,抬手拂袖一甩,面前一脸惨白的美妇整个人便被掀飞了出去。

    目标明确,分毫不差。

    金家剩余的人三五两个抱在一起,一直在发抖,唯恐下一个便是他们自己,这个时候似乎听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传来沈氏凄厉的惨叫般,想想都让人浑身发软。

    “啊——”

    一声轻哈忽来,众人瞬间每个毛孔都吓得张开了去。

    顺眼一瞧,原来是楼筱兮在那里捂嘴打着哈哈,小丫头一脸倦意地揉了揉眼,黑眸子中水汪汪一片,已经是深夜十分,估摸着是困了。

    “困了?”金翎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

    楼小姑娘摇了摇脑袋,却是在还未开口的时候,再度张着小红唇长长打了个哈欠,她伸手再揉了揉眼睛,放下手的时候小身板已经离地,被金翎健硕的臂膀抱了起来。

    “猪。”楼凌风白了妹妹一眼,说她像猪还不承认。

    楼小姑娘瞬间精神了,“你才猪。”

    “打瞌睡的可不是小爷我。”楼凌风两手一环。

    楼小姑娘死不承认,两个小拳头死死拽起,就那么瞪着哥哥,重复地念叨:“你才猪,你猪,你猪……”

    楼凌风斜了妹妹眼,“幼稚。”

    “你才幼稚!”小丫头炸毛,却就知道傻乎乎地重复哥哥的话。

    “好了好了,别吵。”金翎拍了下小丫头的背,示意她安静下来,瞅着那张和凌无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脸,左看看,右看看,很是不爽地叽歪声,“真是比大的都难伺候。”

    但没办法,再不爽也得忍着,他若是一巴掌给拍了的话,有人会吃了他的。

    金家抱作一团的众人也是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是内讧了?别再吓唬他们了行吗。

    “是哥哥先说的。”楼小姑娘不服,乌溜溜的眸子朝金翎一瞪。

    金翎头疼不已,连忙道,“是是!”

    “哼!”楼小姑娘嘴一撅,气呼呼地转过脸趴在金翎肩上,不看楼凌风。

    金翎嘴角微微一抽,“真是个小祖宗。”

    又谁会想到,那不畏神魔,不惧天地,来去自由如风的金翎小龙王,也会有抱着一个奶娃儿哄的一天,不过这大的楼君炎霸着不给抱,现在抱抱小的似乎也还不错,这样一想金翎心中倒稍微平衡了不少。

    “走了小子。”金翎挥挥手,抱着怀中的小祖宗转身离开。

    楼凌风跟过去,“上哪儿去?”

    金翎阔步而出,“那可是好地方,哥哥带你潇洒去。”

    和老爹是情敌,和儿子称兄道弟,这乱的。

    “好地方?”楼凌风一拍手,迈着腿几步便追了上去,星眸之中微微泛着亮芒,“什么好地方啊?”

    “急什么,去了就知道了。”金翎头也不回地道,绯红似火的唇角勾了勾,若是楼君炎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跳脚呢?还真想瞧瞧那闷骚家伙的抓狂样。

第二十九章:严重的童年阴影!

    一个大半夜还热闹依旧,能喝酒,能吃肉,能睡觉的,还能有什么地方?

    “大爷——”

    “公子,来嘛……让奴家陪你喝两杯。”

    楼凌风这一刚走到门口,便被这声声入耳的魔音给喊得掉了一层鸡皮疙瘩,瞪着那些袒胸露乳,一边还挥着手中绢子群魔乱舞的一堆‘雌性动物’,小家伙眼角狠抽,立在门口一愣一愣的。

    红绸高匾:风花雪月楼。

    妓院!?粗俗点,称窑子,温雅点,曰会所。

    这小家伙虽然调皮捣蛋,天宫顶穹上都能找到他的脚印,但是呢,这妓院对他来说还真是陌生得慌,平时身边的人呢,那也都是正儿八经滴,在他脑袋中这地方还仅仅只是个生硬的名词,哪见过这阵仗。

    门口的姑娘们在看见朝她们迈步而来的男人后,直接就傻眼了,那金发半扣披肩,一袭白衣若仙,丰神俊逸的高大男人,就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却是一步步正朝她们走来,那么的真是仿佛可以触摸得到般,这样的情形直接让她们忽略了金翎怀中的‘一物’。

    “我的天啊,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男子。”

    “不行不行,我快晕了!”

    众女手捧面颊狂犯花痴,你挨我,我搀你,偏着脑袋靠在一堆都要看醉了去,什么京城第一美男子宫少华都通通靠边站,连这男子一块衣角都比不上!

    “公子!”众女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手中的绢子狂挥,身躯抖得像是羊癫疯一样,就想在第一时间引起那正迈步过来男人的注意。

    金翎抱着手中的小不点,几步走到风花雪月楼前,发现身后刚刚还紧跟着的步伐没了,随即顿住脚转身望去,见得那呆愣的小身板儿后,俊美轻扬,“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这样真的好吗?”

    小家伙眨眨眼,似乎已经看到了楼君炎黑脸咬牙的模样。

    金翎撇了下嘴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没勉强他,长哎一声道,“那也行,你不去我可就自己去了,你就在外面蹲着等我们吧,顺带自己把食宿解决了。”

    “那你把妹妹还给我啊!”楼凌风面色微黑,那猪估计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金翎挥挥手,“这不行,小兮本王暂时保管着,去不去由你。”说完这家伙甩手阔步悠哉起步,头也不回地往风花雪月大门而去。

    楼凌风嘴角微微一歪,麻溜地快步跟了过去。

    他有预感,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指定得打断他的腿!

    “孺子可教也。”金翎眯着眼赞叹一番,嘴角高高弯起完美的优雅弧度。

    “这,公子?”

    直到金翎人走至门口,众姑娘们才纷纷从晕眩中回过神来,这也才看清他怀中抱着的那‘物’,竟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不点,眯着眼小脑袋靠在男人的肩窝中,小丫头正睡得香甜。

    带着一个奶娃儿逛妓院!?这——

    “怎么,有意见?”金翎侧头望向那发出异议的姑娘,似笑非笑的轻佻话语声线惑人之极,让那姑娘直接就醉了去,垂头羞红着脸细声道,“没,奴家怎敢有意见。”

    这姑娘顾着羞涩去了,她哪里会知道眼前是多么危险的人物,若是她回答一个有字,恐怕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飞出多远,挂哪根树杈上去了。

    金翎弯唇点点头,抱着怀中熟睡的某小猪就提步往里面走去。

    逛窑子呢!这一切都新鲜得很,楼凌风掉了几层鸡皮疙瘩之后,便兴致勃勃地跟着金翎屁股后面往里面走去,咕噜着那双星眸好奇地左右打量,用一下他老娘的名言,那就是:凡事都会有第一次,你不勇敢地跨出去,怎么会知道前路迎接你的究竟是什么呢?是吧。

    是滴是滴,楼凌风总觉得他家娘亲的话都是很有道理滴,只是凌无双从来不知道,她自认为教育这两小的‘至理名言’,原来是被拿来如此理解的,还总是用在这样的关键时候。

    “他刚刚看了我一眼,那公子他真的看了我一眼呢,真是太迷人了!”那姑娘揪着手中的趴在兴奋之极,扯着身边的人就是一通犯花痴,也顾不上疑惑他为何抱着娃儿了。

    只是下一秒,她笑得春风拂面的脸又是猛地一僵。

    “这!”

    众姑娘们此时也见到,一个只到他们腰肢的漂亮男孩,从她们眼前一溜烟窜过,那动作怎一个迅速了得,她们都快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了,顺眼望去,瞧见那白衣金发男子屁股后面,还真颠颠儿地跟着一个小男孩,只有七八岁模样,模样长得是异常漂亮精致,小家伙左右张望着往风花雪月楼大门进去,瞬间觉得这个世界都玄幻了。

    众女两两对视,都傻在了大门边上,一时间连继续招客都给忘了。

    抱着一个不算,还拖着一个!

    这年头逛窑子还拖儿带女的,一个丫头,一个小子,他怎么不将全家都带来?

    先是带两小揍人闹事不算,这又来这出,这楼君炎若是真知道了金翎刚能蹦跶,就拐着他儿子,抱着自家闺女来逛窑子,新仇旧恨,还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丝竹之音袅袅,风花雪月楼内暖室生香。

    “公子,来嘛。”大厅之中喧嚣异常,客人们喝酒吃肉,划拳吟唱,来往穿梭的舞女婀娜,搔首弄姿,这是一个不夜的国度,整个东临京都最大的销金窟。

    “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酒菜,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本王上来。”金翎进了前提之后,朝迎上来的老鸨扬手一挥,阔步便朝上面楼阁而去。

    老鸨有些傻眼,好一会儿才愣过神来,“好嘞!”

    起脚一踹,破门而入,金翎怀中抱着的楼小姑娘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小脑袋深深埋在他肩窝之中,睡得那是一个安稳,怎么就能这么放心呢,就像楼凌风嘀咕的,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公子,奴家彩蝶。”

    隔着轻纱帘子,有一女子开口轻唤,但也只是招呼了声后,便开始奏琴,房间之中随即响起优雅的乐音,倒还是有颇有一番高山流水之风。

    “脱,脱,一百两,你再脱一件!”

    “哈哈哈哈。”

    楼下时不时传出客人们的大笑声,舞台之上一群身着纱衣的女子舞动风骚,下面桌子上聚在一起赌钱的,三五成群喝酒的,坐在角落里搂着美女上下其手的,那是个应有尽有。

    “啧啧。”楼凌风眼神带着好奇,神情模样却是一本正经,背着小手缓缓踱步,在外面的栏杆处朝大厅打望,惹得过往之人频频回首。

    什么世道,这年头,七八岁的小娃儿都知道逛窑子了,这真的好吗?

    小家伙左右来回转悠了几圈之后,才慢悠悠地走进包间,利落地跳上凳子,斜眼望向对面的抬手斟酒的男人,摇头啧啧奚落道,“小爷我瞧你这熟门熟路的,没少逛这些地方吧。”

    香间内美酒佳肴,很快便摆了满满一桌。

    “这算什么,天下虽大,可本王什么地方没去过?”金翎扬眉勾唇哧笑声,随即拂掌一甩,手中的酒杯朝对面的小家伙脱手而出。

    楼凌风顺手接过,滴水未洒,反身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唉声叹气颇为无奈地道,“你倒是真潇洒啊,小爷我就惨了,真是没天理。”

    “你是在暗示本王,你经常受你老爹的欺压吗?”金翎呵一声。

    楼凌风星眸闪了闪,侧眼盯着金翎,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问道:“你打得过我父皇吗?”

    的确,他发现似乎就这家伙一点都不怕他父皇,似乎还有深仇大恨的样子,他得给自己寻个靠谱点的盟友靠山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或者就跟着这家伙溜了得了?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免得回去忍受父皇那惨无人道的暴政。

    “你这个想法是很不错的。”金翎一眼就看穿了楼凌风的花花肠子。

    楼凌风眼珠子一瞪,希望的光芒更甚了,“你瞧,咱两相处不是挺融洽的吗。”说着小家伙挥了挥拳头,兴致勃勃地憧憬着,哈哈乐道,“咱们联手闯荡,指定打遍天下无敌手!”

    小家伙仰头,微笑,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光明自由的未来。

    金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端着酒仰头猛灌上一口后,啪地放下酒杯,随后啧啧道出他刚没说完的话,“不过,恐怕要辜负你的厚望,你真是想太多了。”

    金翎白了楼凌风一眼,这家伙倒也是丝毫不矫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金翎不是个自欺欺人的性子,是怎样就怎样,十几年前在众神之锤要塞初次碰面的时候,他或许还能与楼君炎一较高下,但是现在,不得不说是真差上一大截,即使他三魂相聚后实力更上一层,如今已是上品神王的实力,但与冰封大帝是质的差距,那是任何功法玄技,或者血脉都无法超越的。

    “哎——”

    小家伙听得这话,肩膀顿时垮了下来。

    金翎瞥着小家伙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捏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弯了弯,又悠悠地补充一句,“你找你娘亲,去抱她的大腿,这希望会大一点。”

    不过这怎么听怎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相处时间里面,两小的基本情况金翎已经了解不少,却是在心中忍不住偷笑,这是两个要债的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说了当没说。”小家伙从桌子上滑下来,瘪了下唇瓣,说出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父皇将我揍得屁股开花的时候,娘亲就差没在旁边摇旗呐喊了。”

    金翎一噎,刚喝入口中的茶险些直接吐出来,“是不是亲生的。”

    不过,他怎么就这么高兴呢,真想亲眼瞧瞧楼君炎抓狂的样子呢。

    “这个问题我也怀疑来着。”楼凌风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几根指头在桌上细细点着,摇着脑袋忧郁一叹,“那小爷我现在岂不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谁能拯救我啊。”

    金翎扬手一挥,颇为豪爽地拍了拍这位小兄弟的肩,“不过,只要你不乱来,跟在本王身边,本王保证你爹娘找不到你们,唔,多的不说,至少三五几个月不成问题,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

    “真的!”楼凌风眸子一亮。

    “这点本事都没有,我金翎就不用混了。”金翎颇为不屑地哧了声。

    楼凌风拍拍胸脯,“这我就放心多了,能拖多久是多久吧,等父皇母后气消了点再说。”

    那个时候他再回去肯定会从轻发落的,还有这万一他离家几个月,父皇母后突然哪根筋不对就想他了呢,娘亲不常说距离产生美吗?他觉得很有道理啊!

    楼凌风的思绪飘啊飘,真不知道该不该残忍地提醒他一声,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想得太美了。

    “这话说,你怎么死得这么惨烈?”楼凌风也端了酒杯,有模有样地仰着脖子一口闷,最烈的千里香,烧得小家伙嗓子眼火辣辣地一阵冒烟儿,不由的张嘴长长啊一声,啧啧道,“三魂离窍,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准确的说,是都已经魂飞魄散过了,被父皇和母后硬给逆天聚了回来,好歹也是个达到了神域天境至强者,怎么能死得这么惨?

    谁料金翎眉毛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道,“就想死不行吗,你有意见。”

    “当然没有。”楼凌风眉毛一抖,随即撑着下巴望向那正襟危坐的男人,又喃喃道,“那你哪天要是活得不耐烦了,又想死了怎么办。”

    “暂时还没这想法。”金翎面色微黑地接道。

    楼凌风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暂时不会被老爹逮回去。”

    “……”金翎无语。

    这一大一小有一搭没一搭天南海北地瞎扯着,越聊越起劲儿,觉得那是个相逢恨晚,正在他们聊得欢的时候,一阵娇呼伴随着各种香味扑门而入。

    “大爷——”

    “公子!”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齐刷刷往门处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连金翎自己都被这夸张的阵仗吓了一跳,几十个五颜六色的花蝴蝶正在扭头摆腰,搔首弄姿地眨着眼朝他们快速扑来。

    姑娘们可是早在金翎进来的时候就瞄着,这老鸨一招呼人上来的时候,大家直接就疯了,争抢着纷纷自荐,即使是分文不取也想前来一瞻风采,于是就造成了这样恐怖的后果。

    “公子,妈妈让我们姐妹上来伺候公子!”

    “是啊——”

    这群女人红了眼,完全是疯了。

    “离本王三尺远,站住,不然断手还是断脚你们自己选。”金翎嘴角狠狠一抽,他倒是眼疾手快,抬手一立示意她们站住,醇厚迷人的声音不威自怒。

    众女一怔,见男人那双眸锐利逼人,竟没人怀疑他的话语是假。

    金翎反应倒是迅速,可这楼凌风就没那么幸运了,小家伙见得这阵仗直接傻愣在原地,众女扑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被金翎那样一喝怔忪两秒,却是转向就朝楼凌风扑去,三五成群地涌来,没几下便将小家伙的那点身板儿给淹没其中,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哎呦小弟弟,这是第一次来吧。”袒胸露乳的女人热情似火。

    姑娘们争先恐后,“让我来伺候小弟弟你吧。”

    那大的公子不准她们碰,这小公子模样也是俊俏非凡,精致得让人春心荡漾,能多看一眼都丢了魂儿去,即使只是个娃儿都让人心动不已,这可如何是好呢,真是羞死人了!

    几十个女人堆中,伸出一截小手,在空中拼命挥舞。

    亲娘啊,救命啊!

    “哈哈哈哈。”

    金翎纵声大笑,极不厚道地在边冷眼旁观。

    几十个女人还在前仆后继地朝楼凌风涌去,你推我搡的还险些打起来,最终,那截挥舞在空中的细嫩手臂也给直接淹没了,只能听见唔唔的声音。

    “你走开,老鸨说了,让我来伺候两位公子。”

    “胡说,明明安排的是我!”

    “你们都走开,让我来。”

    又一个千娇百媚地花蝴蝶扑了上去,人垒再度高上一层,就在姑娘们一层层往上摞的时候,最下面一直小手极为艰难地扒了出来,然后是脑袋,最后上身,整个小身板爬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只能瞅见那双漂亮的星眸,在外面傻愣地眨啊眨的,面颊之上全是口红印。

    “噗——”

    金翎刚入口的酒水瞬间便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

    随即他哈哈大笑,拍着大腿眼泪都飚出来了。

    为此大打出手的众女这也发现楼凌风不见了踪影,纷纷散开,几十双眼睛如狼似虎地左右巡视后,又迅速凝在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小家伙身上,“小公子!”

    一声娇呼,楼凌风猛地一个激灵头皮都麻了。

    “站住,你们别过来!”

    小家滑步一脚退后,双手迅速交叉在胸,做出防卫的姿势,这下是彻底惊醒过来,“再过来,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啊,小爷我不想打女人。”

    金翎在旁边喝酒看戏,嘴都快笑歪了。

    有姑娘娇笑着调侃,“哎呦,这位小弟弟害什么羞嘛,别不好意思,习惯就好,姐姐保证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来了一次还想第二次,哈哈哈哈。”

    “对啊,你都到这儿来了,不让我们姐妹伺候,难道是来参观的呀。”一个姑娘挥着手中的绢子朝楼凌风一舞,顺带还朝他跑了个媚眼。

    楼凌风浑身一抖,当即打了个寒颤。

    金翎厉声喝止的话大家心中忌惮,但一个小家伙的威胁能被谁听入耳中?自然便以为只是这小家伙不好意思了,毕竟还,只是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儿,当做了和初来此地的那些公子哥们一般欲拒还迎,大家便也未想那么多,在第一个姑娘朝着小家伙热情似火地扑去的时候,后面的几十个也紧接着蜂拥而上。

    “来嘛!”

    “我靠!”楼凌风忍无可忍,浑身一震,室内狂风大作,朝他迎面扑来的几十个花蝴蝶顿时惊叫四起,随即像是秋风扫落叶般,被一股劲道给震出了房门,从二楼一股脑儿直接给全部丢了下去。

    “哎哟喂,我的腰啊。”

    “我的腿啊!”

    “我的胳膊肘啊——”

    伴随着碰碰碰碰的重物落地声,楼下人惊慌起座,桌子板凳散架的声音同时传来,菜碟酒碎裂的脆响不断,紧接着便是众女娇哭哀呼,那是怎一个惨烈了得。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厅之中顿时也吵成一团。

    屋内的一纱之隔后还有一位女子,那就是刚刚抚琴的清官,瞧见这一幕之后直接就傻眼了,僵坐在原地连手中的动作都忘了,天啊,这是个什么情况?幸好她没有冲动啊!

    楼凌风踮着脚尖望了望,“我说过不想揍女人的,非逼我。”话音刚落句,他小手一挥大门便被碰地合上,小家伙出着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

    “哈哈哈哈。”

    金翎瞅着小家伙的狼狈样儿,这下笑得更欢了。

    “你还有脸笑。”小家伙横眉瞪向金翎,一张大花脸敲上去异常滑稽。

    金翎瞅着朝他气势汹汹而来的人,不慌不忙地斟满一杯酒递给他,啧了声道,“这有什么,你小子也太大惊小怪了点吧,习惯了就好,本王这就是带你见见世面。”

    楼凌风还就势接过他递来的酒,朝他龇牙,“那你怎么不上!”

    “咳。”金翎咳一声,轻啄了口小酒,随后若无其事地道,“这不今天主要是让你开开眼界嘛。”

    金翎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快要憋岔气了,真是笑死他了,原来这小鬼头除了他老爹之外,还有一件怕的东西呢,真是个不错的发现。

    “是吗。”两个字有些阴阳怪气。

    可怜的小家伙,这一个不慎被被一群女人偷袭,清白就此毁于一旦啊,以至于从这之后,除了他家亲亲娘亲和白痴小兮,任何雌性生物在近他身三尺后,便会被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

    按楼凌风自己之后总结的来说,那就是以至于给他自认为还挺潇洒自在的童年,都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人生一大败笔,无法愈合的创伤啊!

第二十九章 灵岛来人!

    “本王都让给你,那是心疼你。”金翎瞥了眼楼凌风,给他一个你别不识好歹的眼神。

    楼凌风幼小的心灵严重受伤,扯了嘴角呵呵假笑两声,“你还是留个自己吧,小爷我无法消受。”想到这里,小家伙还抑制不住打了个寒颤,胳膊上接连鼓出小鸡皮疙瘩。

    金翎端着手中的酒樽,撇唇耸了下肩。

    “唔。”这个时候,金翎怀中的某小猪拱了下屁股,左扭扭,右扭扭,揉着眼睛从金翎肩窝从抬起小脑袋来,似乎终于被周围的动静给吵醒了,有些茫然地唤了声,“哥哥,哥哥。”

    小娃儿的脾气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一觉睡醒就给忘了之前和楼凌风吵得面红耳赤,且自己似乎还下定决心,再也不理哥哥了。

    “哪儿去了。”小丫头撅了撅嘴,不会丢下她自己跑了吧。

    “这里。”楼凌风吱一声,很是无语地看了眼那个只知道左右找,就是不知道回头的小白痴。

    “在这里呀。”小姑娘蹬在金翎腿上,开心地转头找到了哥哥,只是随后那小眉毛却猛地一扭,伸着两个小拳头再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她哥哥?

    楼凌风嘴角抽了抽,这什么眼神?

    “噗。”原谅金翎实在是没忍住。

    楼凌风微微蹙眉,就着小姑娘打量自己的那奇怪眼神,默默地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在瞧见那满手胭脂红唇之后,顿时磨牙龇唇,整张小俊脸都黑若锅底,“金翎!”

    罡风四起,小家伙火冒三丈。

    “喂喂!”

    金翎两手举起,做无辜投降状。

    “轰!”

    随着楼凌风的磨牙厉喝,一圈凛冽的罡风由小家伙身躯豁然而出,瞬间,整个风花雪月楼的顶穹都被炸开了去,砖石木屑四处乱溅。

    “哎呦妈呀,这动静怎么是越来越大了。”楼下的客人们今天受到的惊吓可是够了。

    在硝烟沉寂下来的时候,隔间内弹琴的清官便趁人不备,默默地从偏门连滚带爬地溜走了,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实在是有限,再待下去恐怕随时都会没命的。

    金翎金色的双瞳左右上下转悠地扫了一圈,整个房间就三人中间圆桌安然无恙,随后伸手弹了弹肩头的灰尘,叹道,“小孩子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这样可不好,以后小心去不到媳妇儿的。”

    “呵。”楼凌风忽然一笑,尾音轻佻上扬,面上的表情顿显悠然,不以为意。

    金翎扬眉,“笑什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跟你说。”

    “你脾气很好吗?”楼凌风颇为不屑。

    金翎拍了下胸膛,复有伸手搁在桌上,樱唇自信满满地勾起潇洒弧度,朝楼凌风笑道,“那还用说吗,这天下上哪儿去找本王这样完美的男人。”

    “那你媳妇儿呢?”楼小姑娘忽然插上一句,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咕噜着望向金翎,闪动着无辜而好奇的光芒,蠕蠕地继续念叨,“怎么没瞧见你有媳妇儿。”

    她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楼凌风撇嘴点头,朝妹妹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这默契!

    金翎一噎,顿时眼角狂抽。

    “还好意思说呢,这得去问你们老爹了,本王的媳妇儿可是被他给抢了。”金翎把小丫头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站着,颇为哀怨地瞧着两小,一副你们有罪的样子。

    “哦——”楼凌风慢慢仰头,面上是原来如此的表情,语音也长长轻拉,“原来是这样啊。”

    他就说嘛,这家伙每次提到父皇的时候,就一副苦大仇深,恨不得冲上去狂揍一顿的样子,搞半天原来是情敌啊。

    只是可怜了,父皇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靠近娘亲的,这一点楼凌风是深深的理解,因为他和金翎也可为是难兄难弟的,因为连他都不行!

    金翎哧一声,白了楼凌风一眼,“你又知道。”

    “哼。”楼凌风也不想回忆他惨败的血泪史。

    犹记当年,某人可是一把就将赖在娘亲怀中的三岁娃儿揪了出来,丝毫不顾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提着小家伙的领子阔步而出,一把就将他甩到了众山之巅边界最最处,一个鸟不生蛋的旮旯里。

    说好的父爱母慈呢?这也是血淋淋童年阴影啊!

    “小兮知道。”楼筱兮踩着凳子,趴在桌上,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楼凌风嫌弃地瞅了妹妹眼,“一边儿去。”

    这笨蛋怎么能理解他的痛苦呢?为何受伤的总是自己呢,这是性别歧视!

    “得。”金翎拍拍白袍前襟起身来,“要吃的赶紧吃,吃完该睡的睡。”

    金翎忍不住深深感慨,这带孩子也真是怪不容易的。

    “呀,这个我喜欢,看上去都很好很好吃的样子。”楼筱兮两手撑在桌上,小丫头瞧着满桌的酒菜直流口水,她可是饿了一整天了呢,虽然不吃也不会死人,但是还有什么会比吃东西更加让人开心了呢?

    “就知道吃。”楼凌风习惯性地鄙夷句。

    “金翎!”

    一道女音忽来,石破天惊般。

    “呀。”楼筱兮惊得手猛地一抖,抓在嘴边的肉吧嗒一下掉在桌上,再一滚落地,小姑娘顿时委屈不已,而刚躺上榻的金翎,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

    楼凌风也盯着金翎,眨眨眼。

    “金翎——”

    这一道女音再度袭来,在整个东临京都高空震荡盘旋。

    金翎翻身而起盘膝坐在榻上,这下才彻底听清楚,也慢慢地回忆起来这人是谁了,只是那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很是无语地呵了声,“这女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他都死十年了,可自己这才刚见天日,马上就找来了,要不要这么狠,他都快忘那谁谁长啥模样了,能别这样吗?

    “你女人?”楼凌风俊秀的眉头扬起老高,小家伙嘿嘿笑得更是不怀好意,眸光上下左右扫视金翎,像是逮到了他的尾巴一样。

    金翎抖抖袍子起身,斜了楼凌风一眼,“送给你。”

    “得,小爷我可无福消受。”楼凌风摊手,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睨了他一眼,转而又调侃奚落道,“你不会是一个欺骗人家感情的负心汉吧。”

    金翎很是无语,“你看本王像吗?”

    一定是有人出卖了他,至于这个人是谁,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该死的楼君炎!

    至于吗?也太记仇了点!

    风花雪月楼上空迎风站着一位黄衫女子,容貌眉清目秀,不是极美却别有一番风味,但身材却异常火爆,前凸后翘迷人之极,眉心的月牙状饰品随着她皱眉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着。

    此女正灵岛后裔华凤瑶,十几年前在东荒对金翎一见钟情,更认定了金翎就是灵岛赤龙陛下的血脉传人,一心想要说服金翎与他们重建灵岛,从此便在整个神魔大陆之上追寻他的踪影,此女可也是将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而在那场灭世之战中,刚赶到众神之锤要塞的华凤瑶却是正好见到金翎冲上云霄,自爆而魂飞魄散的一幕,一时间万念俱灰。

    这十余年来,除了时常去往众山之巅看护金翎的命魂,竭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帮助他修复命魂,之外,亦是一直漂泊三界各处寻找金翎的天地两魂,倒也是个重情有义,心性坚韧的女子。

    “在哪儿?”

    华凤瑶目光仔细打量四方,几乎是一寸寸扫去。

    即使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道娇躯都惹得不少人抬头相望,又加上是在风花雪月楼半夜男人扎堆的地盘上,那道道凝视的目光就越加火热了。

    华凤瑶轻咬了咬唇瓣,口气有些紧张,“山叔,你确定小龙王就在这里?”

    金翎神魂归来,已经重塑了肉身复活,这可是炎帝亲口所说,华凤瑶神情激动得难以自控,但比她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她等了十年,也找了十年,他是真的回来了!

    “我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会不会是搞错了。”华凤瑶久久等不到回应显得颇为焦急,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衣带上挂了个酒葫芦。

    十余年过去,华酒山依旧还是半神境界,他听得身边女子的话后,抖了抖袖袍拿出一颗巴掌大的珠子再度凝了眼,“就在这附近,最多不出十里,不会错的。”

    那颗珠子在夜色之中流光溢彩,映着月光分外美丽,朝外一阵阵闪着金芒。

    只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那颗珠子便瞬间黯淡下来,恢复成了石灰色,瞧上去就好像一块普通的原石般,阵阵金芒也完全收敛不见半寸。

    “这——”华酒山一怔,气息断了。

    华凤瑶瞳孔缩了缩,连忙将华酒山手中的灵石拿过来,左右翻看依旧无果之后,很是紧张地道,“山叔,怎么会这样呢,你刚刚不说就在这周围吗,灵石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反应?”

    “没用的,凤瑶。”华酒山叹一声,抓住华凤瑶激动得有些颤抖的手,神色很是无奈,“今时不同往日,小龙王刚刚的确是在这里,但现在他应该是敛了气息,即使是我灵岛的通灵石也不可能再寻得到他的气息。”

    真是没想到,金翎神魂复生之后,实力竟得如此突飞猛进,恐怕已经提升到上品神域天境了吧!

    华凤瑶急了,“那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寻到的蛛丝马迹,若是留有他气息的灵岛通灵石都失去了效果,那她以后还如何找到金翎的位置?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复活!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的时候,耳边同时传来一声冷哼,犹如惊雷阵阵,“老头儿,本王再说最后一遍,本王不是你灵岛血脉传人,那什么劳什子地方本王也不想去,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让本王发现你们跟踪我,可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小龙王?且听老夫一言。”华酒山大声道。

    “轰!”

    话音落句,回应他的却是一道金色的闪电,从墨空急速滑过,就像是一条巨蟒穿梭而过,又仿佛一柄擎天巨剑,瞬息之间将整个天穹瞬间劈成两半!

    “啊——”

    酒楼之内的人惊呼,这声炸雷都将大家吓了一跳。

    华酒山心中更是大骇,难以控制地踉跄退后一步,“果然!”

    这一幕完全证实了他先前心中的猜想,金翎竟真的达到了上品神境界,逐日之巅那两个大帝之下的唯一神王!

    雷电散去,周围瞬息风平浪静。

    华凤瑶反射性地一惊,娇躯抖了抖,却是急急凌空迈上几步唤了声,“金翎!”她左右巡视却依旧发现不了纤毫痕迹,清秀俏丽的面容之上布满忧色,“小龙王?”

    想让金翎和她回去,不仅仅是为了灵岛啊!还有一件事情,她都还未来得及开口和他说,她必须要亲口告诉他,不想再后悔十年!

    “凤瑶。”华酒山摇摇头回过神来,络腮胡密布的面容之上忽地正色,见得华凤瑶匆匆四顾的模样,伸手拍了拍的她肩,叹道,“算了吧丫头,他已经走了。”

    早在十年前,他便知道金翎不会跟他们回灵岛遗迹,也不会以灵岛血脉传人的身份光复远古世家,即使是得了赤龙陛下的赤字大道神纹和赤龙锏,但他依旧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小龙王,没有人能操控他的人生。

    他现在也看淡了,也接受了,灵岛已经淹没在历史之中,不复存在。

    “山叔,我怎么甘心,你是知道的,这十年我一直在等他,我始终坚信他总有一天会回来得。”华凤瑶眸中噘着泪光,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轻抿了抿唇瓣喃喃道,“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让我怎么放弃?”

    “哎,山叔也知道。”

    这个孩子他从小带到大,她心中的想法,华酒山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这一次陪这孩子过来,已经不是为了灵岛,而就单单只是为了她啊。

    在东荒的时候便已经表现的极为明显,回去之后那般失魂落魄,之后一直随着他满世界追踪金翎的踪迹,劝说金翎跟他们回灵岛,那强烈的渴望早已不是单纯的希望光复灵岛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丫头心中的执念可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而这十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华酒山面色为难,沉声叹道,“今日不同往日了,我现在根本不是小龙王的对手。”他苦笑一声轻呵一声,随后才接着道,“若是和之前一样正面交手起来,恐怕我是一招都无法接下的。”

    华凤瑶错愕不已,盯着身边的人瞳孔轻微一缩。

    华酒山摇摇头,很是无奈地道,“金翎的脾气也你是知道的,若是惹毛了,他是真的会翻脸不认人,可不会管我们是不是灵岛后裔,这次已经是很给我们面子了。”

    在神魔大陆,他追踪劝说金翎的时候,两人交手不下十次,有一次甚至于足足打了月余,金翎可都是招招必杀,丝毫没有留情面,但因他当时实力比金翎要高一阶才次次都是以平手告终,也才会有那样僵持的局面,让金翎最后只能选择对他们冷眼视若无睹。

    但是现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华酒山厉声提醒,“这是最后一次,别再去招惹金翎了。”说完又很是严肃地强调一句,“你也不会例外。”

    他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金翎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刚刚可能是念及灵岛和赤龙陛下的面子,才没有直接翻脸。

    “我知道。”华凤瑶脸色有些难看,娇媚隽秀的面容也微微有些泛白,退去那所有的光环,她也仅仅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普通女子。

    华酒山凝眉沉声,“知道就和我回去。”

    “不。”华凤瑶却是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说完微微偏过脸颊望向别处,“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既然喜欢,那就要竭尽全力去争取,不然一定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等了十余年,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华酒山险些气得跳脚,哆嗦着手指向那倔着脸的华凤瑶,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打醒,“你你你!你非要死在他手里才甘心是吧?”

    “那就让他杀了我好了。”华凤瑶犟着头甩下这么一句话就飘然飞离月空,随后,更是丢下一句让华酒山险些气吐血的话来,“其实能死在他手里也挺不错的。”

    “哎!”

    华酒山连连跺脚,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一声。

    “呀,刚那仙子不见了。”风花雪月楼的传出躁动,扒在栏杆上的那些人们伸长着脖子四处打望,许久都没寻到丝毫芳踪才纷纷叹息着缩回去。

    翌日晌午,天朗风清。

    一袭白衣,金发飘飘的男子从酒家走出,左手牵着一个精致粉嫩的小女童,右手边拖着一个同样俊俏的小男孩,三人一走出酒楼,瞬间成为了大街上的聚光点。

    “我说,你真就这样抛弃你女人了?”楼凌风抱着手走在金翎右边,小俊脸是笑意揶揄。

    金翎嘴角连带着笔尖都抽了抽,愉悦心情消散,面色晴转阴云,一字一句磨牙道,“你再说一个字,本王现在就将你丢你老爹面前去。”

    小家伙耸肩,当他没说。

    楼筱兮眼珠子咕噜下,聪明地岔开话题,“对了哥哥,太姥爷不是马上就七十大寿了吗,不如我们今天帮他挑一个寿辰礼物,你看怎么样?”

    小丫头眸子亮晶晶的,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随你高兴。”楼凌风没意见。

    “好的!”小姑娘高兴地拍着手,随后扯了扯金翎的衣摆,两只小胳膊很是自然地就朝他伸出了去,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站在原地不走了。

    金翎垂眸瞅着小姑娘张手要他抱的样子,修眉狠狠一挑,也就是说,他的意见不但被直接忽略了,还得当牛做马沦为交通工具是吧?

    看他给惯的!

    “自己走。”金翎满脸黑线。

    楼筱兮摇了摇脑袋,“不要。”

    “……”金翎无语。

    在打望别处的楼凌风转过头来,看了金翎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了句,“我劝你还是从了吧。”

    金翎嘴角轻轻一抽,随后沉眉冷眼朝小丫头厉声拒绝,“自己走!”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红唇微微一瘪。

    “喂喂,别告诉我你要哭。”金翎双瞳一瞪,竟朝后退了两步,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哇——”

    小丫头小嘴一瘪,竟张嘴就来。

    “我天,这小祖宗。”金翎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他哪见过这阵仗,无奈之下赶紧弯腰下去,一只手将小丫头提了起来,挂在眼前,“你哭什么。”

    这人怎么可以说哭就哭呢!

    楼凌风摇摇头,他已经习惯了。

    “啊——”金翎表情一阵扭曲,自己才是欲哭无泪,多想提着手上的小不点就给直接丢天边去,但是瞧着小姑娘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也只是试了试,便认命地丢到了自己怀中,“好了好了。”

    金翎头疼不已,抱在怀中拍了拍,就差没心肝儿宝贝地哄了。

    若是让任何一个认识金翎的人瞧见这场景,指定得将眼珠子都给瞪出框来,堂堂纵横三界的小龙王,竟落得这等田地,惨烈啊。

    而楼筱兮这一到金翎怀中,哭声便戛然而止,小家伙粉嫩的面颊红扑扑的可爱异常,小手挂在金翎脖子上,眨着一双大眼睛巡视打量周围,哪里有一点哭过的痕迹?

    这收放自如的本事,也的确是需要一定功力才能做到的。

    楼凌风默默地摇头,他也是醉了。

    “快走呀。”楼筱兮转过小脸蛋儿来,还顺便朝金翎嘿嘿一笑,双眼弯成可爱的月牙状,金翎顿时双眼发直,被小姑娘那变脸速度给彻底惊到了。

    他以为自己翻脸的速度是够快的了,没想到这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习惯就好。”楼凌风拍拍金翎的腰,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儿,然后悠哉地迈步走在前面。

    一哭二闹三上吊,小兮虽然笨成猪,但这三招却是屡试不爽,可是,为何他这一哭就得挨揍呢?也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所以这一招三岁后他就停止实验了。

    都是娘生的,待遇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题外话------

    因为是番外,所以处雨写得很随性,偏轻松搞怪的路线,大家如果还想看谁的番外,可以在评论区给处雨留言,会参考大家的意见的,评论可能因为时间问题不能一一回复,但是都会仔细看的哦。

第三十章 文房四宝!

    金翎在原地傻愣了下,再低眸瞅了眼怀中朝他笑得眉眼弯弯的小不点,那雌雄难辨的精致容颜微微扭曲,看来他是一脚踩泥坑里去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快点快点呀,哥哥都走了。”楼小姑娘催促。

    “行。”

    金翎认命地仰天长叹一声,抱着小家伙稳了稳才提步而去。

    “咦……是那个,我要吃那个!”金翎还没走出几步远,怀中的小丫头也不知道瞧见了什么,小身板儿左右扭着就开始闹腾。

    金翎无奈,停下来望向她,“哪个啊?”

    楼筱兮黑眸子贼亮一片,伸手指着从人群堆里面冒出来的一个草把,小红唇嘟着就差没流口水出来了,“就那个呀,那个红红的,圆圆的。”

    酸酸的,甜甜的,小丫头咽了咽口水,“好好吃的。”

    昨晚急急忙忙跑去看热闹,手中的糖葫芦都掉了,小家伙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心心念念着这东西好半天,人群堆中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刚冒出来,就被楼筱兮一眼给盯住了!

    或许,这就叫吃货的直觉。

    金翎抬头去看向小丫头指的位置,瞧见那鲜红滴汁的玩意儿修眉狠狠一蹙,冷声拒绝,“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的,你早上刚吃完一堆东西。”

    抱着一个奶娃儿在大街上溜达样子就已经够蠢的了,还要再加上她吃得满手满嘴是油,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娘亲说了,这叫饭后甜点。”小丫头不满了,偏着脑袋和金翎理论。

    金翎暗自磨磨牙,想维护自己的形象,又不想再把怀中的这家伙惹哭,于是乎,只能硬挤出友好的笑意,和楼筱兮有商有量地道,“小兮,吃多了那东西不好,牙齿会掉光光的。”

    掉光光?天啊,他在说什么!

    楼筱兮眼珠子咕噜下,没有开口反驳,正在金翎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小丫头手朝外迅速一伸,再缩回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挥着它乐滋滋地朝金翎一笑。

    金翎面色一黑,鼻孔都险些冒烟。

    “喂!”

    从旁边过去的小贩也察觉到了,立即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草把,瞧见小丫头手中的东西后,很是不满地大声嚷嚷,“我说,你们怎么能不给钱就直接拿呢,信不信我拉你们去见官!”

    “叫什么叫!”

    金翎眸光若两柄利刃,唰地朝那小贩而去。

    小贩当即猛地一颤,手中插满糖葫芦的草把都险些直接飞出去,意识到什么之后,磕磕碰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这,这位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瞧这位公子的打扮也不像付不起钱的人,他只是没看清啊。

    “嘿嘿。”小丫头挥舞着手中的东西,朝金翎龇牙笑得欢喜。

    金翎深吸一口气,在即将冒出来的时候,又拼命地将它给压了下去,他终于知道,楼凌风这臭小子为何总是嫌弃他怀中的这一团了!

    “拿去拿去。”金翎随手丢了件东西给那小贩,然后大手一挥就扯下十几串,反手就塞给怀中的小不点,“吃吧,你爱怎样怎样。”

    他就让这小丫头吃个够,以后看见这东西就想吐!

    谁料楼筱兮还真来者不拒,笑眯眯地全捧在小手中,低着脑袋,还在那里细细地嘀咕着数着,“爹爹一个,娘亲一个,紫邪哥哥一个,外公也要一个……”

    “怎么本王没有。”金翎越往后听心越凉。

    小姑娘直接忽略了金翎,只是数着数着又纠结了,娟秀的眉毛扭成毛毛虫状,拿起三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聚在眼前,“呀,小兮只剩三个了。”

    不是还有多的两个吗,这都没自己的份!他金翎竟然混到这地位?

    “凌风都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去。”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就算了,听得小丫头蹦出这么一句,金翎更是步伐立马加快,离那小贩远远的,生怕她再让自己折回去。

    而那小贩,还捏着金翎扔给他的那颗珠子,傻愣地站在原地对光打量。

    楼筱兮手中,怀中,嘴中全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小家伙手中的东西越来越多,金翎面色越来越黑,只是,他最开始还抓狂反抗,到现在是完全已经麻木认命。

    “呀,小兮还要给太姥爷买寿辰礼物呢。”楼筱兮忽然一声惊呼。

    金翎叹声,“终于想起来了?”

    “能想起来就不错了。”旁边的楼凌风头也不回地道上句,小家伙左右张望着,他倒是真留心在找,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

    楼小姑娘在金翎怀中正了正腰板,噘着红唇,“小兮怎么会忘呢。”小丫头说着,手顺带着在金翎的肩头上擦了擦,笑眯眯地脆声道,“走吧,我们去找吧。”

    糖葫芦的红,梨花糕的黄,夹心酥的紫……金翎那纤尘不染的白衣肩头,新添好几个小手指印,横七竖八张牙舞爪,且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样样具备。

    金翎牙齿磨得吱呀响,他忍!

    “你瞧,这位公子不但长得英俊非凡,对她怀中的娃儿还这般温柔。”金翎走在哪里都异常惹眼,这个状态的回头率那更是直线飙升,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了。

    多是女子陶醉的声音,有人道,“温柔体贴,现在这样的公子哥真是少了。”

    “是啊!”

    其余人纷纷附和。

    大家是不知道啊,这金翎是来回试了多少次想把怀中的小不点给丢出去,只是在最后关头给咬牙忍住了,克制啊克制,别冲动。

    楼凌风背着手在前面走着,无聊瞧了眼那挂在外面白墙上的一副字画,便被那的小厮一把逮住,指着那缺了一角的东西就是乐呵呵地道,“小公子,好眼光啊,这可是幅百年古迹!”

    金翎靠过去看了眼,也跟着弯了弯嘴角,饶有兴趣地轻笑出声。

    “是吗。”楼凌风眼角微微一抽,悠悠道,“可我看的不是那幅。”

    现在的店家也太无孔不入了吧?

    “咳!”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那小厮略显尴尬一咳,不过立刻也就缓了过来,面上再度堆笑,“没关系,没看上这副,其他的也不错,小公子你随便选。”

    瞧着大小三人的模样,就知道非富即贵!

    “没兴趣。”楼凌风作势就走。

    楼筱兮却挥舞着小手指了指里面,眨巴着黑眸子,“哥哥,不是给太姥爷买寿辰礼物么,我们进去瞧瞧呗,你忘了太姥爷就是喜欢字画呀,还有烂石头什么的。”

    “若是给老人家选寿辰礼物,你们还真是来对了地方!”那小厮立刻就来了精神,尽往好了说,“我们这里啊,收藏着古往今来众多名家的古玩字画,可是应有尽有,最受一些老人家的喜欢。”

    楼凌风琢磨着也是,“也行,那就看看去吧。”

    门提:山水居,铺内布置得也是冠冕堂皇,复古风格,场子很大,走入之后,隐隐可闻墨香扑鼻而来,可以看得出在东临京都应是数一数二的字画古玩铺。

    金翎和楼凌风刚入山水居大门,街上一袭黄衫的华凤瑶便匆匆而过,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而去,很是不巧地和金翎他们正好错过。

    “怎么会没有呢。”华凤瑶站在原地左右巡视,面带愁色,“难道已经不在东临京都了?”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整个东临京都都寻了个遍,只是灵岛的通灵珠失去了效用,想要在茫茫大陆寻找一个人,那犹如大海捞鱼般,难如登天。

    “我就不信找不到!”

    她望向左边紧了紧手中的佩剑,狠跺了下脚便快步离开。

    山水居内来往客人颇多,亦是热闹异常。

    “是不是真的啊!”

    一群人围在一副字画下,听着一位店员在那里介绍。

    那店员正色道,“这还能有假?这幅字可是我们老板花重金买来镇店的东西。”

    旁边站着一位白眉白发的老者,是位书画行家,他缓缓沉声道,“这画几笔勾勒,却是意境悠远,可见作画之人功力非凡绝非等闲之辈,而这字迹,雄劲有力,也不是出自于凡人之手,不说盘的,单单只看这字画,便是价值千金之物。”

    “可惜的是,只是作在一张普通的糙纸之上,像是随性而为。”有人叹息。

    老者恍然,望向那店员,“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山水居才想的这个由头,来故意太高此画的价值?”

    “胡说!”店员神色正然。

    他说着缓了顿了下,才又神神秘秘地道,“此书画千真万确出自于天夜大人之手,而且据说啊,这副字之中还深藏玄机,有什么玄师功法来着,你们之中肯定有玄师,瞅瞅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是不是真的啊?”

    这样一说大家的兴趣就越加浓厚了,有人甚至于双眼都红了。

    “这传言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副字的确是天夜大人的真迹没错,不信你们瞧瞧这落款。”他指着右下角的三个字,一字一句念,“天夜云。”

    有人反驳,“这落款可不能说明什么。”

    “就是啊。”大家起哄。

    “这天夜大人都十余年没有音讯了,还不是你们想怎么冒充就怎么冒充,要我说,还是得个找信得过的人鉴别下,大家可别轻易下手上当。”有人大着嗓子提醒。

    “不,这的确是天夜云的字。”

    一道声音横插而入,不属于那店员的故作深沉,清越自信,却是明显还带着稚气未脱的童腔。

    众人眸光疑惑地左右巡视,最终纷纷落在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俊俏小男孩身上。

    楼凌风拍拍袖子迈出人群,再次肯定道,“这的确是天夜云的字。”

    小家伙撇了下嘴角仰头,仔细瞅了眼高挂在上的字画,眸光微露诧异,这副字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是从哪里搞来的?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靠边儿看就是。”大家接连笑呵出声,而在瞧见一身贵气逼人的金翎从人群中走出来,在小家伙背后站定的时候,又纷纷干笑着住嘴,那眼神只是示意他看住自己孩子。

    金翎神色淡淡,并没有像插口的意思。

    有人看了看金翎,这才瞅着楼凌风问道,“小家伙,那你怎么知道的啊。”

    “难不成你亲眼见他写的啊。”有人甚至于这般开玩笑洗涮。

    谁都没有料到,楼凌风却是下巴轻扬道出两个字来,“没错。”

    “这?”

    那开玩笑的人怔忪当场,表情自然是不信的。

    对于那人的态度楼凌风无所谓地耸耸肩,也并未辩驳什么,随后慢条斯理地走上前两步,转口道,“不过,这画却不是天夜云作的。”

    “是吗,那你说是谁作的?”那店员呵呵干笑两声,有些尴尬,但看着小家伙那煞有其事的样子,以及他背后那尊瞧上去就不好得罪的大佛,只能顺着他的话细声询问。

    楼凌风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但话都已经说这份上了,他也只能再说下去,于是撇了下唇便道出他亲亲外公的名字,“凌昊。”

    “开什么玩笑!”

    旁边立即便有人尖叫出声,难以置信。

    “这小家伙的意思是,这副字画乃天夜大人,和凌昊大人的合作?”

    “还是他亲眼所见!”

    说这字是天夜大人所提的也就算了,现在这画竟成了凌昊大人所作?除却那什么传言隐藏的功法秘籍不提,这字画本身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藏品了!

    从十年前那场惊天变故之后,凌昊在整个星辰大陆的名望甚至于力盖天夜云而上,两人被天下人合成并世双雄,这一人作的画,一人提的字,即使是一些门阀世家能得到这样一幅意义非凡的字画,那都就能作为传家宝珍藏了。

    众人捉摸不定,只能纷纷望向金翎。

    虽然这位娃儿看着仙肌玉骨的,俊俏模样都能揣测出家世非凡,但是小孩子说的话始终可信度不高,于是大家只能向金翎确认,希望得到他的一言半语。

    “都看着本王干什么,没见过美男?”金翎眉梢轻扬,随后他瞥了眼在他腰间的楼凌风,他对小家伙是不是在忽悠人玩儿更感兴趣。

    “咳!”

    众人顿时一阵咳。

    楼凌风倒也不是很在乎,小手摊了摊,“不信就算了。”

    这字画的确是外公和天夜外公所作,那日在落日城的后院,不巧他当时正好在场而已,不过什么功法秘籍就算了吧,有人就想太多了,那只是因为酒喝迷糊了,估计是亢奋加上晕乎手有点抖而已,这字画才显得有点飘渺。

    不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们就当我没说。”楼凌风小袖袍一挥,倒是拍拍屁股就走,留下的一堆人纠结得神色各异。

    但那店员却是个见风使舵的主,这下瞬间就亢奋了。

    “喂,你!”店员,啪地打开有人试图摸上来的手,“只准看不准碰!”更是马上转了口风,“这副啊,画是凌昊大人所作,字乃天夜大人所提,不可多得的旷世真迹……”

    “哥哥,瞧见什么可以送给太姥爷的东西了没。”楼筱兮在金翎怀中困得打哈哈,伸手揉了揉眼睛,漆黑的眸子之中瞬间水汪汪一片,“要不去别的地儿吧。”

    小姑娘眼睛一眯一眯地,就快要合上了。

    金翎老老实实地抱着小不点在怀中,已经打消了将她丢出去的想法,他面色神情浅淡,可心中却在狂念:快睡吧,睡吧睡吧!

    睡着了就老实了,也没那么折腾。

    “字画,字画……”楼凌风自言自语地念叨声,若有所思出神,忽的星眸一亮,右手握着小拳头在左手掌心猛地一敲,“有了!”

    “什么呀?”

    小丫头上下左右歪着脑袋四处看,以为哥哥瞧见了什么,瞬间精神亢奋了。

    金翎只能捂额哀叹,这就是命。

    楼凌风勾唇笑意灿烂,抬眼和妹妹对视着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可以自己亲自画一幅贺寿图给太姥爷啊,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着好像不错的样子,哥哥你作画,小兮提字。”楼筱兮跟着傻乎乎地跟着点脑袋,漂亮的眼睛笑成月牙儿状,越想越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金翎斜眼望向怀中的小不点,表示怀疑,“你行吗?”

    “哦。”楼筱兮眨眨眼,这才想起一个很是严重的问题,望向哥哥很是纠结地蹙着眉毛,嘟囔道,“可是,小兮的字写得不好。”

    金翎默默摇头,他就知道。

    “没让你动,就乖乖站旁边,不添乱就成。”楼凌风白了妹妹眼,说不好还都是口下留情了,这笨蛋的鬼画他都不忍心看下去。

    楼筱兮乖乖点头,“好。”

    “我怎么能这么聪明呢!”楼凌风心中直乐。

    金翎舌尖抵了抵樱红的嘴角,慵懒姿态带着迷人的随性潇洒,眼神投向在那里傻乐的楼凌风,逐渐染上狐疑,“这么有孝心?可本王怎么就怀疑你的动机不纯呢。”

    “哼。”楼凌风轻哼,“要你管。”

    “切。”金翎表达了下自己的不信,但是也的确是给他说中了。

    楼凌风两手环在胸前,一手摸着自己下巴点了点,若有所思地道,“既然这样的话,就得动真格的,一般般的就不行了,看来是得出点大血。”

    他们就赖落日城不回去,或者把太姥爷请回众山之巅,这把太姥爷哄乐呵了,老头子震声一吼,父皇母后也不会当着太姥爷的面动粗的是吧?那不就好糊弄过去了。

    若是再乐观点呢,这父皇母后瞧见他们这么有孝心,还掏心掏力地亲自准备了寿辰贺礼,万一这一感动,啥事儿都给忘了呢?

    母后不都经常说孝能感动天吗,到时候别抱着他们哭啊,那多不好意思呢!

    “哈哈哈哈。”

    楼凌风越想越兴奋,神色之间自信飞扬,双手插在腰上就差没仰天大笑了。

    “真是够能折腾的。”金翎瞬间无语,只是瞧这自我陶醉的模样,便将楼凌风那点花花肠子都看穿了,也实在是不想那么残忍地提醒他,不要把事情想象得太美妙了。

    小家伙无限地憧憬着母慈父爱的场景,小俊脸上表情更是喜滋滋的,随后星眸一沉,扬手一挥,“文房四宝!”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唰!”

    一张丈宽,三尺长的上等宣纸哗地在地面铺开,完全占据了这方宽敞的地板,人群反射性地纷纷退让到边上去,被风带起的四角落下镇石,随后一两百只毛笔哗啦啦地天降而下,咕噜着滚开一大摊!

    赤橙黄绿青蓝紫……几十种颜料托盘接连闪现,整理地排列在宣纸左侧!

    “嗬!”

    这夸张的阵仗将周围的人吓得不轻。

    “这是要作甚!?”

    大家纷纷围了过来,好奇不已。

    金翎眼角狂抽,“来真的?要不要整得这么夸张。”

第三十一章 乌龟长寿啊!

    大小粗细一两百支毛笔散落,各式各样可谓是应有尽有,砚台之上的色彩更是斑驳陆离,缤纷美丽看得人目不暇接,铺在地上的宣纸丈长三尺宽,似云白洁白无瑕,两边是巨幅卷轴的轴承。

    “哇偶——”

    楼筱兮瞪着眼睛,红唇大大地张开,随后小身子在金翎怀中左右扭了扭,小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根本就不需要小丫头开口,金翎便立刻会意,弯腰将楼筱兮放下来。

    这小祖宗,真难伺候。

    “小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山水居的老板见这边人群围堵,过来一瞧也是疑惑万分,只是见那三人贵气逼人,也不像是要捣乱的样子,这才没有直接轰人。

    楼凌风捣鼓整理着地上的东西,头也不抬地道,“借你的地盘一用。”

    “这不妥啊。”山水居老板皱眉。

    旁边已经有人看出来了,甩手指着地上的一大摊道,“这不很明显吗,这小公子好像是要作画,你就腾个地方呗,反正也是空着。”

    山水居老板很是不满,看了几人一眼后,沉声道,“可是小公子,你瞧大家都堵在这里,这样妨碍我做生意了,想玩儿还是上别处去吧。”

    金翎撇眼那老板,“聒噪。”

    山水居老板瞬间感觉心中一寒,浑身难以置信地抖了抖。

    随后一抹金泓在空气中滑出一条优雅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入山水居老板的怀中,原是一颗指尖大小的金色珠子,映得满室亮芒。

    “什么东西呀?”旁边几人伸长着脖颈,投来诧异眸光。

    山水居老板捏在手中几番打量,双手狠狠一颤,“这!”

    他双眼瞪大,瞅了眼那神色不耐烦的金翎,呵呵讨好地笑道,“我这就退下,这个地方公子你尽管用就是,不用客气,想怎么用都成。”

    随后便不顾周围人的异议和追问,迅速收好手中的东西,准确的说死死捂好手中的东西,垂头退到一边儿去,转身逃也似地阔步离开。

    “搞什么。”

    “见鬼了?”

    周围人对山水居老板的反应很是诧异。

    不是见鬼了,而是见宝了!

    就瞧这名满京城的山水居,也知这老板定然是个识货的人,刚虽那匆匆一眼不能准确地知道这个金色的珠子是何物,但是却能肯定绝非凡品。

    别说让这小家伙在这里作画,就算是让他马上关门走人,把店送给他们都没问题,也是害怕大家看出端倪惹来祸端,这才匆匆离开。

    山水居的老板打发走了,这里便彻底成了楼凌风的地盘,大家也只是疑惑地议论两声,这注意便全都放到了这边来,想瞧瞧这小家伙究竟搞什么名堂。

    “别说,这么大阵仗,弄得还像模像样的。”

    “不过这么个七八岁的娃儿,能作出什么来,还搞这么大阵仗,唬人玩儿的吧,哈哈。”周围的人多是抱着看戏的姿态,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楼筱兮却是撅嘴哼了声,反驳道,“哥哥可厉害了。”

    小姑娘扬着下巴,一副我以为豪的样子。

    “是吗,有多厉害啊。”旁边的人逗弄楼筱兮,多精致可爱的娃儿啊,这是谁家孩子?

    楼筱兮揪着金翎的衣角,红唇轻撅,“反正很厉害!”

    “哈哈哈哈。”

    大家接连笑出声,倒是被小丫头那可爱模样给逗乐了。

    楼凌风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视若无睹,小家伙站在宣纸前摩拳擦掌,一双眼睛似星辰微微泛着光芒,兴致勃勃地勾画着心中宏图,“作个什么呢。”

    这可是关乎他生死存亡啊,可马虎不得,得吐点血用上心才行!

    金翎默默垂眸,瞥了眼那下了地还一手揪着他衣角的小姑娘。

    “?”楼筱兮也在这个时候抬起脑袋,对上金翎投下来的眼神儿,小姑娘眨眨眼,随后很是友好地给他一个灿烂笑意,粉嫩的面颊上浮出个可爱的小梨涡。

    金翎却是嘴角微微轻抽,这是怕他跑了?不过他现在还真是有这想法,这丫头真是敏感呢!

    唉叹一声,金翎认命,“自找的。”

    他两手环上胸前,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瞧着楼凌风的动作。

    他也想看看,这小鬼头能捣鼓出个什么名堂来。

    “有了。”楼凌风挥手一个响指,眸光湛亮。

    围观的人也侧眸望去,见得小家伙几步跑到那一排排砚台边上,然后一手拿起一个,抖着里面的墨汁便往那纯白的宣纸上胡乱倒去,挥洒姿态那是个利落,没几下便将那张丈长的宣纸泼得满目狼藉。

    “如此浪费。”大家眉头狠皱,这也太孩子气了。

    楼凌风反手一丢,手中的两方砚台便滚落开去,随后几步回到那一摊毛笔处,两手拿起拖布般的大笔在宣纸上就是一通鬼画,拽着它跑过去,走回来,忙得是不亦乐乎。

    “这……”旁边的人却是逐渐看出些了端倪。

    那一大笔过去,山脊轮廓渐显!

    小家伙跑着挥臂再回,长河盘旋而下,瀑布飞流!

    舞着那拖把般的大笔使劲儿地跺几下,神似几处盆谷山坳,转着圈儿绕几下,湖泊相连!

    “你们瞧出点名堂没,这小家伙似乎有几把刷子。”来这里的不乏名人雅仕,不少人都发现那小家伙瞧上去是在那里跳来跳去的鬼划,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是啊,我看这样子倒不像是在乱涂。”有人开口这般回应。

    “啊。”约莫半刻钟后,楼凌风便抬起头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扬手甚是洒脱地一挥,拖把般的大笔顺带着就给丢了出去,咕噜在大家脚边,那边人群散开些。

    只是这般简单的几下勾勒,连绵的山脊高峰,垂落的瀑布,幽暗的深谷密林,长河连贯的湖泊浅滩……顿时跃然纸上,意境悠远,墨色层次分明,看得大家连连惊叹。

    “好手笔啊!”

    “这家公子小小年纪,也不知师承何处?”

    大家完全转变了先前的看法,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地一番欣赏,皆是连连拍手叫好,真是没想到一个瞧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娃儿,却是又这等手笔,天才!

    “呵。”金翎眉头轻扬,自言自语地喃呢声,“这小鬼头还真有两把刷子。”

    “哥哥真棒!”楼筱兮开心不已地跳了跳,一边还兴高采烈地拍着手,小辫子也跟着蹦跶摇晃。

    楼凌风在那里挥汗如雨,小姑娘在这边摇旗呐喊,“哥哥最棒!”

    楼筱兮完了嘻嘻笑着安静下来,小手又拽回金翎衣角上,黑漆漆的眼珠子咕噜下。

    这么大一副,哥哥得画到什么时候啊,她要不要帮一下忙呢?

    别看楼凌风平时不靠谱,但干起正事儿来可是真正的聚精会神,丝毫没受到外界的打扰,周围一切杂乱之音都被他自动屏蔽了,更是抓紧每分每秒,只见得他扔了拖把大笔之后,迅速跑回那一摊笔处去。

    双手伸出,再拿起的时候两手五指之间分别夹了四支笔!

    “这样也行?”

    大家此时虽是诧异,但都默默地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小家伙一双手,八支笔,甩袖一挥,便在那装着各种色彩颜料的砚台之中接连滚了一圈,然后趴在宣纸最角落的边上,从左至右开始细细勾画。

    “唰唰唰唰!”

    速度极为之快,就像是在那里舞剑般,直看得大家眼花缭乱,直叹:非人哉!

    “这都画的些什么呀。”因得只是些粗略轮廓,根本看不出他究竟画的是些什么东西,只见得小家伙从左至右,由上到下,将整个宣纸都跑了个遍。

    扬手一挥,八支毛笔被甩手扔掉。

    “呀。”笔杆落在地面滚落发出脆响,大家纷纷避让,但还是有人被上面的颜料溅到,发出轻微的惊呼声,几人却也只是默默地摸了几把脸,并未出口谩骂,似乎对那个在那里挥汗如雨的小家伙极为尊敬。

    “你瞧出画的是些什么了没?”

    “没有。”

    只见得那丈长的巨幅宣纸上,色彩斑斓煞是迷人,但却杂乱无章,让大家不得不沉下心来等待。

    楼凌风再拾八支笔,染上另外一层色彩,然后重复先前的动作。

    或趴或坐,或站或靠,小家伙成画的速度极为之快,甚至于有时候还悬在空中抖着小手搅着,看得旁观的人们面上色彩也是丰富异常,面色就像是调色盘一样,交替更换。

    没见过这种画法,更没这等速度的!

    “真乃神人也!”

    旁的不用说了,就这姿态,便已经让众人森森折服。

    楼凌风再换的八支笔又细上几层,在小家伙微顿的时候,大家眼神得隙挪开,众观整幅巨画,顿时心神一震,这是分明是一副万兽图啊。

    “妙,实在是妙不可言!”

    大有腾龙彩凤,天马神蛟,小至蔓蛇彩雀,青鸟蜂蝶……数不胜数,虽皆未点睛完工,却已经有了大致轮廓,只一眼扫去,连绵群山之中,万兽朝拜的气势滂湃,恢宏震动人心。

    楼凌风也是越作越来劲儿,周围其他的一切都沦为空气,这会儿是根本停不来的节奏,手中彩笔挥舞,点睛描廓,跑上跳下窜得是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来。

    “这瞧上去还挺靠谱的。”金翎勾唇轻笑出声,在一旁悠哉地看着。

    “这是在看什么热闹啊?”进到山水居的客人都被这边围堵的人群吸引,纷纷好奇地过来打望。

    只是这一看就完全挪不开眼,便也就蹲守在此,以至于这围观的队伍越来越壮,将山水居挤得水泄不通,窗户边扒着人,甚至于墙壁上都挂着人影,连大街上都有人翘首眺望着。

    小家伙手中的笔换了一批又一批,颜色彩料上了一层又一层,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楼凌风上蹿下跳的,忙得那是个不亦乐乎。

    大家更是看得双眼发直,激动时浑身发抖拍手称绝,就差没翻眼口吐白沫了。

    “呼——”

    终于,在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楼凌风正起身,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差不多,这就差不多了。”小家伙俊秀逼人的眉宇之间神采奕奕,星眸锃亮,帅气地舞袖反手一甩,最后的几支笔从他手中扔出,掉落在地一阵咕噜着打滚。

    搞定!

    到现在,这一瞧竟满地之上色彩斑驳,颜料溅落随处都是。

    “这——”震惊得发愣的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却是谁都没有忘了避让动作,眼神从左至右,随着这卷巨幅大作映入眼帘时,皆是双眸微红隐隐颤抖。

    “妙哉,妙哉!”

    “神作啊,传世神作!”

    山林连绵墨绿起伏,恍若无穷无尽,其中无数走兽奔腾,啸于山林,长河蜿蜒,群兽垂颈欢饮,嬉戏闹腾,山坳深谷幽暗,隐约双双眸光,潜伏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飞流瀑布之上,彩凤领携百鸟朝贺……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玄兽虽姿态各异,但仿佛皆在朝拜那轮穹空金日!

    更有一些猛兽飞鸟他们根本道不出名称来,皆是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仿佛匍匐于众人眼前,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逼真传神之作,其精妙远不能用言语形容!

    这个孩童,竟能作出如此巨幅神作,还是在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按这样看来,他之前说的那些话,莫非也是真的不成?

    亲眼所见凌昊大人和天夜大人题词化作,让人不得不信啊,这小鬼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金翎几步迈到楼凌风身边,大手拍了拍他的肩,难得给他一个赞赏性眼光,哈哈笑道,“小鬼,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真本事。”

    “这算什么,小意思啦。”楼凌风呵一声,这会儿心情也是极为不错,闻言傲娇地抬起头一甩,挥挥手,“小爷的真本事都还没给你看呢。”

    也算是完工了,但还差最后很重要的一步!

    金翎嘴角轻勾笑了笑,不置可否,却是有些疑惑,“不过,这是什么派的画风?”他仔细瞧了两眼,“本王之前还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画风。”

    楼凌风小俊眉轻扬,站在巨幅一角悠悠地道,“娘说,这叫中西结合,小爷我自取名曰:古风油画。”

    “中西结合?”金翎眉毛一阵扭曲,“这什么风?”不过像是无双那家伙的风格就对了。

    楼凌风颇为鄙夷地瞟了眼金翎,“说了你也不懂。”

    小家伙两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随后还摇头晃脑自我陶醉地道,“只有我这样的天才,才能得娘亲真传,明白其中的奥妙。”

    金翎皮笑肉不笑,“呵——”

    他瞧这厚脸皮,才是得了他老娘的真传!

    “啊!”

    远远的另外一边角落再度传出惊呼之音,场面逐渐杂乱,似乎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你听听,这瞧大家的反应就知道不错滴,这幅画太姥爷一定会很喜欢!

    “哎,小爷我怎么能这么有才呢?这可如何是好。”楼凌风还在深深地自我陶醉之中,娘亲若是知道她儿子这么有孝心,还这么有才,一定会感动哭的,让人多不好意思呢。

    只是,小兮呢?

    楼凌风有些疑惑地眨眨眼,这会儿才发现妹妹似乎不见了,左右看了眼,蹙眉喃呢,“那笨蛋又跑哪儿去了?一会儿不盯着就给丢了。”

    “?”金翎左右打望,这也才发现那一直扯着他衣角的小姑娘,现在却是不见了踪影。

    “哎呦喂,小丫头你你!”

    这声音一出,楼凌风才顺势望向刚人群尖叫的中心,他纠结地皱了皱眉,“让一下。”小家伙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两个人,在那抹小白影入眼的瞬间,吓得头发丝都直接竖了起来。

    只见小丫头合手捏着支笔杆子,趴在那角落边上,眼眸子晶亮笑成了月牙状,一笔一划乐呵呵地画着。

    “楼筱兮,你给我住手!”小家伙怄得一声大吼,直接炸毛。

    “吧嗒。”

    趴在那里的小身影被吓得猛地一抖,吧嗒一下,那握在楼小姑娘手中的毛笔直接飞了出去,落在那雪白的宣纸一角,顿时便滚出几条长长的污迹来。

    “呀,不好不好!”

    楼筱兮手忙脚乱地伸手抹了抹,想把它给擦掉,但结果却是直接变成一大团乌黑,小手也直接被染成了黑炭,小丫头顿时哭丧着副脸。

    “啊——”楼凌风这下是真来火了,迅速跑过去,张口朝小姑娘就是一顿大吼大叫,“你这笨蛋在干什么,不是让你好好呆着,不准乱动的吗!”

    “哥哥,你快看筱兮画的好不好呀。”楼筱兮见哥哥朝她过来,忧桑的表情瞬间褪去,笑得开心不已,拍拍她的小裙子麻溜地站起身来,“小兮也画了哦。”

    楼凌风气势汹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气得磨牙,“你在干什么。”

    “帮忙呀。”楼筱兮一脸无辜样,那盯着哥哥的眼神还分外哀怨,受到惊吓的她更是委屈不已。

    楼凌风把妹妹扯到一边去,而当他瞧见小姑娘的杰作之后,更是直接疯了,“你你!”

    只见得那清澈见底的湖中,横七竖八漂浮着几只形似王八的东西,黑不溜秋的像是一块烧碳上支出几条爪子,头顶上他娘的还长着几片不知名的叶子,张牙舞爪的在水中划着,瞧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画乌龟也就算了,还画得这么丑!

    画幅太长,楼凌风作画之时可谓是心神合一,根本没留意到另外一处角落边还蹲着一只,在他挥汗如雨的时候也在傻呵呵地跟着他画。

    旁边围观的人们瞧得也是聚精会神,眼神一直都跟着楼凌风去了,黏在他身上哪里还能注意到别处,这折过头来,才发现这么惊悚一幕。

    这下是哭不得,笑也不是。

    好好的传世之作,就这么毁于一旦啊!

    “哈哈哈哈。”

    金翎走过来瞅了一眼,却是及不厚道地大笑出声,俊容之上的笑容那是一个春光灿烂,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乌龟好啊,乌龟长寿,本王瞧着小兮也画得不错。”

    楼筱兮瞬间开心,笑眯眯地快速地点着小脑袋,“是呀是呀。”

    小丫头心想,这还是有人懂得欣赏的嘛。

    “楼筱兮!”楼凌风鼻孔都要冒出烟来了,“你别逼我揍你!”

    实在是忍无可忍,瞪着楼筱兮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小身板儿戳出个洞来,两手更是捏得咯吱作响。

    楼筱兮缩头,噘了小红唇嘟囔道,“哥哥你讨厌,不是送给太姥爷么,小兮只是想帮忙而已。”

    说着小姑娘伸手抹了把脸,将那惹得她面颊有些痒痒的碎头发挥到一边去,只是小丫头手离开时,那粉嫩的脸蛋儿上却是多了几片黑漆漆的墨汁。

    楼凌风这刚想发飙,又被眼前这小花猫的样子给气乐了。

    “噗。”金翎实在是没忍住。

    旁边围观的人面色一阵扭曲,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了。

    “哥哥。”楼筱兮蠕蠕甜甜地唤着。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哥哥,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和她面颊上的极快墨汁交相辉映,那呆萌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忍心责怪,况且人家小丫头不也只是好心想帮忙嘛。

    “啊——”楼凌风跺脚。

    打也不是,这骂两句嘛,人家比你还委屈,这都什么事儿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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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310/ 第一时间欣赏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最新章节! 作者:处雨潇湘所写的《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为转载作品,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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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双之王妃太嚣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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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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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仆人跌跌撞撞,闯入书房,“老爷,大大大事不好了,无双小姐她,她在鸣溪居打伤了,打伤了——”
“什么?!”仆人话未落句,老家主胡子一抖,拍案而起,“你说无双又被打了?这次是谁,欺负我凌家无人吗!”
气死他了,他还以为这小兔崽子改邪归正了,这才老实几天,又溜了出去,指不定又被人欺负成啥样子。
“不,不是啊,老爷”仆人匆忙之下,言辞吞吐。
“不是什么,还不快说”凌擎天横眉一竖,越加担忧,“难道是伤得很严重?”
青衣仆人身形一震,连忙回道:“不是啊,是无双小姐她把李将军的儿子给打,打,打残了!”
“啊?”老家主惊得胡子一竖,愣在原地。
无双不被欺负,他就求神拜佛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
【二】
四周人群熙攘,却是鸦雀无声。
男子目光凝视眼前女子半响,男子伸手整理衣袍,抿唇开口,淡淡的道:“天落玉珠为聘,地铺十里红妆,我娶你”
伸手拭去唇角血迹,他面目神情,复杂之极。
女子冷哼,神色傲然,“天为鉴,地为证,今日,我休你”
众人哗然,男子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错愕不已。
*
【三】
某男言语宠溺道:“无双所要何物?”
护卫言:“极北冰原血莲”
某男面色如常:“取”
护卫接着言:“陨落星辰之泉”
某男慵懒挥笔:“取”
护卫接着言:“无尽星海之石”
某男神情淡淡:“取”
护卫硬着头皮:“中州万里美男”
“取——”话未落句,某男脸色骤黑,一把逮过身边的女人,箍在怀中,咬牙切齿道:“取,我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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