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妥协，不自量力(2)
容瑾点头赞同道：“这是自然，朕今日进宫也是先跟北汉皇辞行的。毕竟西边儿还有不少不知死活的人，只怕是无暇在北汉久留。想必……烈王应该也没有多少工夫常驻皇城，是么？”
哥舒竣明白，容瑾这是承诺了暂时不会对北汉出手。不仅是北汉北方不宁，西越的西边边境同样事情不少。哥舒竣点头笑道：“既然西越帝有正事，朕自然不好久留各位。既然如此，临别之际，朕也有个礼物要送给西越帝和沐相。”
容瑾挑眉，并不说话。哥舒竣含笑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一个神色憔悴的女子被带了过来。只见那女子身形消瘦，脸色苍白。虽然穿着厚厚的衣裳却依然看上却有些瘦弱，但是她的肚子却大的诡异，不是淮阳公主是谁？说起来，淮阳公主怀孕也不过才五六个月，但是这肚子再配上她消瘦的身形，竟让人觉得十分可怕，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生了一般。
“九……九哥……”看到容瑾，淮阳公主脸色先是一变，然后又多了几分喜悦和隐隐的畏惧。这些日子，淮阳公主的日子实在是算不上好过。自从被萧廷先一步送回北汉之后淮阳公主就再也没有见过萧廷了。而来到北汉之后，她的身体也莫名其妙地变得越来越差，甚至又一次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却又顽强的活了下来。但是这样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如果现在淮阳公主还不知道萧廷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九哥……九哥，救救我……”淮阳公主被人扶着，颤巍巍地叫道。
容瑾看也没看淮阳公主，只是挑了挑眉看向哥舒竣。有些事情，说破了就不好看，哥舒竣笑道：“淮阳公主到底是西越公主，看起来在北汉也有些水土不服，不如就请西越帝带回去吧？”
容瑾扬眉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哥舒竣笑道：“她肚子里……不是华国皇子的遗腹子么？”
容瑾垂眸，淡淡地点头道：“好，那就多谢北汉皇了。”
“不是……我不是……”淮阳公主一愣，立刻就想要反驳。容瑾却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淡淡问道：“你想回西越还是留在北汉？”淮阳公主有些迟疑，即使她知道萧廷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自己，她也不想回到西越了。她早已经得罪了沐清漪跟容瑾关系也不是那么好。何况容瑾的行事作风她也是听说过的。她其实更希望能够留在北汉。之前她是悄悄跟着萧廷来北汉的，无名无分。但是如果容瑾承认她公主的身份的话……
容瑾冷笑一声，“你若是想回西越，就出去找东方旭。如果想留下……北汉皇，方才的事情朕就当没发生过。”
“九哥……”淮阳公主怔住。
哥舒竣扬眉，有些诧异，“西越帝不想带回淮阳公主么？”容瑾不屑地轻哼一声，“西越不缺一个公主。”见他如此态度，哥舒竣更加肯定了容瑾等人已经找到了同命蛊的解法了，既然如此淮阳公主留下的意义也不大，还不如做个人情送给容瑾呢，“淮阳公主在北汉无亲无故孤身一人，岂会不想回国？公主，你说是么？”
淮阳公主轻摇着唇角，看了看哥舒竣笑吟吟的神色和容瑾冷漠的模样，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是。”
哥舒竣满意地点头，“甚好，送公主出去歇着吧，朕和西越帝还是别的事情要谈。”
“是，陛下。”
御花园里，沐清漪和永嘉郡主相携而行。身后还跟着霍姝，天枢，开阳和夏修竹等人，看得永嘉郡主嘴角直抽抽，“你们家皇帝陛下到底以为这宫中是什么龙潭虎穴啊？”
霍姝笑道：“郡主你说笑了，小姐这段日子身体一直不好，陛下不放心才叫咱们跟着。”
永嘉郡主哪里那么好骗，“就算清漪身体不好也该让莫问情跟着才对啊，你们有什么用啊？”霍姝笑道：“莫谷主是客人。”自然不能让客人跟着小姐做侍卫了，就算是莫谷主自己不介意，但是他们皇帝陛下也很介意啊。
永嘉郡主不耐烦地挥挥手道：“算了，反正容瑾一直都是那副臭德行，只要清漪受得了就行了。清漪，咱们去那边坐坐。”沐清漪含笑点头道：“也好。”虽然如今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所有的人都几乎将她当成是易碎的水晶一般的守着，在外面尚且如此何况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同样的，沐清漪也十分小心。如今她同命蛊尚未解除，总是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对宝宝产生什么影响，平时也就更加注意休息和保养了。
两人都到一处避风的观景楼走下，里面全天都有人烧着炭火，半点也感觉不到寒意。坐在窗口，望着远处御花园的一角，沐清漪微微一怔。永嘉郡主自然也注意到了沐清漪的神色，抬眼望去也是一愣，神色有些黯然。这个地方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宁谈所住的地方的屋檐一角。沐清漪有些歉疚，拉过永嘉郡主的手坐下笑道：“老实说不怕冷，这手怎么比我的手还要凉。”
永嘉郡主一笑，道：道：“我若是想你一般一出门就披着厚厚的狐裘，抱着暖炉，肯定比你更暖和。”
打量了她几眼，沐清漪笑道：“确实是，我可做不来永嘉郡主这般，即使是隆冬时分也是英姿飒爽。”永嘉郡主神色有些淡淡的，低声道：“英姿飒爽又如何？人家还是看不上啊。清漪……你说我要是去学学你们华国的琴棋书画什么的……”沐清漪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如果是你喜欢的，自然是多学一些好的。但是……永嘉，千万不要为了别人，把自己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永嘉郡主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沐清漪担忧的神色扑哧一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那么担心做什么？你们华国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最讨厌了。我还是喜欢在草原上骑马喝酒唱歌儿，对了，你也快要走了吧？咱们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题，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了。”
第933章 皇后发难(1)
将她不愿再多说，沐清漪也跟着一笑，转过话题聊一些轻松有趣的事情。
“嘉妃娘娘到！淑华公主到！”楼下，传来一声有些尖锐的声音，永嘉郡主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道：“云苓儿和淑华公主？她们来干什么？淑华怎么还跟云苓儿混在一起？”如果说之前的话，还可以说是看在云浮生的面子上，现在云浮生都死了淑华公主那样眼高于顶的人怎么还跟云苓儿混在一起？
霍姝冷笑一声道：“淑华公主不来咱们还望了，这位公主还欠着向咱们小姐赔礼道歉的事情呢。”
永嘉郡主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可不是么？”
说话间，淑华公主和云苓儿已经带着人走上楼来了。原本就不大的小楼，一下子多了二三十个人，顿时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沐清漪微微蹙眉，伸手将旁边的窗户推得更开了一些。
淑华公主看到沐清漪先是一愣，然后才狠狠地等了云苓儿一眼。显然，这位公主来之前并不知道会遇到沐清漪。永嘉郡主扬眉道：“淑华嘉妃娘娘，两位这是干什么？”
云苓儿看了一眼永嘉郡主，便将目光落到了沐清漪身上，含笑道：“听说沐姐姐平安归来了，我才特意来看看。恭喜沐姐姐历劫归来。”一段时间不见，云苓儿也有了一些变化。可惜这样的变化在沐清漪看来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云苓儿之前的人生过得太过顺遂了，如今云门覆灭，云浮生身死，就算是云苓儿有心改变也没有人给她成长的时间。
沐清漪淡淡点头道：“嘉妃客气了，本相一向命大。”
云苓儿俏丽的容颜扭曲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齿地笑道：“可不是么，相信沐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沐清漪微笑道：“承你吉言，本相也是这么认为的。”
云苓儿咬了咬唇角，有些急切地上前几步，“沐姐姐……”
手还没有碰到沐清漪，就被人一掌拍来了。霍姝神色冷漠地盯着云苓儿道：“嘉妃，有话就直说，我们小姐跟你并没有那么熟。最重要的是，不要动手动脚的。否则，难保我不会将你当成是意图对小姐不利的人。若是有什么损伤……还请见谅！”
云苓儿脸色一变，很快又无辜地望着沐清漪道：“沐姐姐，我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儿也不行么？”沐清漪含笑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云姑娘，难道这宫里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在云门的那一套不管用么？更别说……咱们之前还有那么多的过节，云姑娘觉得，我会相信你真行拿我当姐妹？”
“之前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误会，沐相难道还要耿耿于怀么？”云苓儿道。
沐清漪笑道：“小小的误会？谁告诉云姑娘沐清漪是个心慈手软的好人的？这么久的日子，云姑娘难道就没有去打听一下惹到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么？比如说……慕容煜，慕容安，比如建安城那些不知死活的江湖中人，再比如……云姑娘的父亲，云浮生。”
云苓儿脸色一白，终于彻底抛下了原本单纯无害的外表，眼眸含恨地瞪着沐清漪，“是你！是你们杀了我爹爹！”
沐清漪含笑不语。云苓儿怒斥一声，朝着沐清漪扑了过来，“我要杀了你为爹爹报仇！”
只听碰的一声，云苓儿连沐清漪的衣摆都没有碰到就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一边的墙壁。跟在她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她扶了起来。虽然这位嘉妃娘娘娘家没有什么势力，但是最近却还有几分宠爱，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得罪不起。
云苓儿一把挥开扶着自己的宫女，一指沐清漪道：“你们瞎了么？！还不见她给本宫拿下！”
永嘉郡主起身，冷眼扫了众人一眼道：“谁敢！”
周围的侍卫和宫女都犹豫起来，他们虽然是嘉妃的人，但是这宫里的形势还是看得清楚的。永嘉郡主虽然只是个宗室郡主，顿时若论在陛下和烈王面前的重视，就是嘉妃和淑华公主绑起来只怕也是比不上的。
“放肆！”云苓儿怒道：“本宫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不想活了么？淑华公主，别忘了那天是谁跟你难看的。”闻言，淑华公主脸色也难看起来，不过她还是有几分顾忌地，只是挥挥手道：“带她们去皇嫂那里，请皇嫂为嘉妃娘娘做主。”
云苓儿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气红了眼睛道：“本宫命令你们，立刻给我杀了这个女人！否则本宫就杀了你们！”
永嘉郡主不屑地扫了一眼云苓儿，道：“沐相是皇兄的贵客，别说是杀了他们，就算是杀了他们全家也没人敢在这里动清漪一下。你们自己想清楚！”果然，听了永嘉郡主的话，所有人都跟着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看云苓儿。
云苓儿早就气得浑身发抖，尖叫了一声拔出一个侍卫的随身佩刀就往身边一个宫女身上砍去。
“天枢！”沐清漪淡淡蹙眉，天枢身影一闪一道黑影晃过，云苓儿举起的刀被一只手轻轻地捏住再也动弹不得分毫。那宫女逃过了一劫也被吓得当场坐在了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沐清漪有些厌烦地扫了一眼云苓儿，道：“废了她的武功让出去吧。”
“是，沐相。”天枢点头，手下好不容情的往云苓儿身上几处大穴点去，只听云苓儿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沐清漪！沐……”
“堵上嘴，扔出去。”沐清漪皱眉道。淑华公主不悦地挡住了云苓儿，沉声道：“沐相，这里是我北汉皇宫，沐相在宫中随意伤人可是没见我北汉放在眼里？”
霍姝轻嗤一声，道：“淑华公主随意挑衅我们小姐，是否也是没将我西越放在眼里？淑华公主，你别忘了，我们小姐还等着你当众道歉赔礼呢。”
“你！”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淑华公主顿时气得俏脸铁青，“本公主……”
“皇后娘娘驾到！”淑华公主话音未落，楼下再一次响起了高亢的通传声。萧皇后带着人漫步走上了楼来。
“这是在干什么？”萧皇后走上来看了一眼挤挤攘攘的花厅里的众人，皱眉道。平静地目光落到坐在窗口的沐清漪身上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往日清澈的眼眸晦暗不明。
第934章 皇后发难(2)
淑华公主脸色变了变，抢先一步上前道：“皇嫂，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皇后微微皱眉，沉声道：“出了什么事？好好说话。”淑华公主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躺在地上的云苓儿就先叫开了，“皇后娘娘，是她们欺负人！她们……她们废了我的武功……”
皇后低头打量着地上的云苓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对于云苓儿这种看不清情势却偏偏喜欢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小丫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喜欢。只不过这些日子陛下不知道为什么，在云浮生死了之后反倒是更加宠爱这个小丫头几分了，也更加惯出了几分娇纵任性的性子。
“沐相，这是怎么了？可是他们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萧皇后走过去淡淡笑道。
从皇后一上来，沐清漪就一直在静静地打量着她。此时听到萧皇后问话方才淡淡一笑道：“皇后娘娘见谅，此事确实是本相一时冲动有欠考虑。不过……嘉妃既然已经入宫为妃了，想必有没有武功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不是么？”
萧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云苓儿，笑道：“沐相说得是。嘉妃，既然没事你就起来回自己宫里去吧。”
云苓儿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盯着皇后。入宫这些时日，云苓儿对宫中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皇后如今并不受宠，但是哥舒竣还是给了她皇后应有的尊重，只是因为皇后处事公正，从不以自己的身份打压受宠的宫妃。在云苓儿看来，萧皇后与其说是哥舒竣的妻子不如说是替哥舒竣管理后宫的总管。因此，对于她皇后的身份并不十分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被沐清漪欺负了，就算是为了哥舒竣的颜面皇后也必须为自己讨回公道，却没想到萧皇后根本不管不问。
“皇后娘娘……”
“嘉妃。”萧皇后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沐相是北汉的贵客，她也没有将你如何，身为主人总要有几分待客之道。你若是觉得本宫处事不公，就去找陛下吧。看看陛下……怎么说？”
云苓儿轻咬着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屈辱。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皇后眼底写满了轻视和不屑，那意思分明是觉得陛下根本不可能为她出头，沐清漪别说是废了她的武功，就算是真的伤了她她也只能白受着。
“淑华，你又有什么事要说？”萧皇后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淑华公主问道。淑华公主咽下了想要告状的话，皇后这个模样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会她们，更别提帮着她们了。咬牙道：“臣妹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萧皇后点点头道：“既然没事，就退下吧。”
“是，臣妹告退！”淑华公主恭敬地行礼道。旁边沐清漪等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淑华公主带着人转身而去，“皇后！”云苓儿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咬牙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臣妾在北汉的宫中被人伤了，还要忍气吞声么？原来……咱们北汉竟然这么害怕西越的！”
“放肆！”萧皇后厉声道，神色冰冷地盯着云苓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苓儿倔强地扬起下巴，道：“难道不是么？如果她不是西越丞相，难道皇后娘娘也会完全不追究？这不是北汉怕了西越是什么？原来陛下连自己的嫔妃也护不住么？！”
萧皇后沉默了片刻，转向沐清漪道：“沐相，你怎么说？”
永嘉郡主脸色微变，犹豫地看了看萧皇后道：“皇嫂……”萧皇后并不理她，只是平静地望着沐清漪，沐清漪低眉浅笑道：“不知……嘉妃想要如何？”
云苓儿眼底闪烁着仇恨地光芒，咬牙道：“本宫要你跪下向本宫道歉。”
“扑哧——”旁边，霍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清秀的眼眸带着不可思议地目光打量着云苓儿，道：“大哥，你不是下手错了什么地方，把她的脑子给弄坏了吧？”让西越大丞相下跪向她一个嫔妃道歉？别说她现在还活着，就算是变成了一句尸体也没有这样的殊荣。
天枢认真地打量了一眼云苓儿，淡淡道：“没有，她脑子本来就有问题。”脑子没问题就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挑衅沐相了。不得不说，哥舒竣看着四个极为精明厉害的人物，但是这北汉的女眷拖后腿的倒是不少。如今北汉正在和西越和谈啊，这些女人是专门来搅局的么？
“北汉皇也真是挺辛苦的，脑子有问题的女人也收入后宫。”霍姝掩唇笑道：“小姐，不如咱们回头送一些容貌俱佳的姑娘给北汉皇吧？免得……这样的货色也出来……丢、人、现、眼！”
“霍姑娘。”不理会云苓儿恨不得扑上来撕了霍姝的模样，萧皇后淡淡道：“这里毕竟还是北汉宫中，还请霍姑娘慎言。”霍姝耸了耸肩，恭敬地站到沐清漪身后不再说话。萧皇后叹了口气，看着沐清漪道：“沐相，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请沐相向嘉妃道个歉大家了结此事吧。下跪就免了。”
“皇嫂，明明是他们先来挑衅的！云苓儿还想要……”
“闭嘴！”萧皇后沉声道，“不过是一桩小事，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一会儿宫中的宴会也该开始了，不必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沐相，你说是不是？”
沐清漪定定地打量了萧皇后好一会儿，方才淡淡一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是，咱们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一起走吧。”显然是将萧皇后所说的道歉当成了耳边风。云苓儿更加不满意，她武功被废，此时全身无力，萧皇后却只是轻飘飘一句道歉就算完了，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行！本宫一定要她跪下道歉！”云苓儿咬牙道。
蠢货！萧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冷冷地看着云苓儿不再说话。
沐清漪含笑对永嘉郡主道：“冰儿，咱们走吧。时间差不多该去正殿了。”
“不许走！”云苓儿叫道，硬挺挺地挡在了沐清漪跟前。沐清漪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云姑娘，何必白费力气？有那个功夫……好好珍惜你接下来的时光吧。”云苓儿这样的性子，没有了云浮生在背后支持，能在这北汉深宫里活几天？云苓儿此时不考虑自己的安危，还有心思来找她的麻烦，对此沐清漪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第935章 皇后发难(3)
云苓儿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沐清漪摇摇头，淡笑不语。天枢沉声道：“嘉妃，请你让开。你挡住我们沐相的路了。”
云苓儿哪里肯让？“本宫偏不让！不然咱们找陛下来评理！”
沐清漪心中暗笑，为了云苓儿的天真。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众人回头望去便看到宁谈一身白衣，神色淡然地站在楼梯口望着众人剑眉微皱。北汉对于男女大防虽然远不如华国和西越，但是皇宫重地唯一能够来去自如的男子也只有哥舒翰和宁谈。而其中，宁谈又是唯一一个会在御花园里行走的人。
“宁先生。”沐清漪笑道，“可是我们打扰宁先生了？”宁谈手中还握着一卷书，显然是在什么地方看书被他们这边的喧闹声引了过来。永嘉郡主站在沐清漪身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宁谈没有说话。宁谈神色平静，含笑点点头道：“沐相言重了，不过碰巧路过罢了。这里……见过皇后娘娘。”
萧皇后沉默地打量着宁谈，宁谈是个十分有分寸的人，住在皇宫中十年，许多嫔妃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他一两次，就是皇后本人也只是偶尔打过几次照面。毕竟，宁谈住的地方虽然属于皇宫却还是偏向前庭的，唯一与后宫相连的也只是一个御花园而已。宁谈自己是绝对不会往后宫里行走的，萧皇后虽然身为皇后，却也没有宣召宁谈的权利。
犹豫了一下，萧皇后方才道：“宁先生。”
“你是什么人？！”萧皇后认识宁谈却不代表云苓儿也认识。云苓儿最多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而已。宁谈淡笑道：“在下宁谈，见过嘉妃娘娘。”
“你认识我？”云苓儿眨了眨眼睛，有些倨傲地问道。宁谈含笑不语，侧首看向沐清漪道：“沐相要出去了么？不如你我同行如何？”沐清漪笑道：“甚好，巧遇先生是本相之幸，正好有时间不如手谈一局？”
“恭敬不如聪明，沐相请。”宁谈点头笑道。
“不许走！”被人当场摆设忽略了，云苓儿心中更加不悦，一把抓住宁谈地衣袖道：“见到本宫你居然敢不行礼！还要带走沐清漪？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是陛下养在宫中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宁谈冷淡的眼眸一沉，微微垂眸，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沐清漪却敏锐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唇边微微一笑，沐清漪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
“哦？这么说起来……确实是在下失礼了。”宁谈淡淡道。
云苓儿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身为男子随意出入宫中，消息本宫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宁谈脸上的笑容不改，点头道：“多谢嘉妃娘娘嘉惠。”
宁谈地退让显然让云苓儿更加得意起来。这之前她一直在沐清漪和萧皇后这里受气，此时看到宁谈低眉顺眼的模样就觉得仿佛出了一口气一般，越发的肆意张牙舞爪起来。扬起下巴，朝着宁谈道：“知道错了就好！你、现在给本宫跪下请安！”
云姑娘你到底有多么喜欢让人跪下啊。
宁谈挑眉道：“跪下请安？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跪吧。”
跪地不是宁谈，跪地是云苓儿。宁谈的话因未落，只听嗖的一声暗器暗器破空而至。夏修竹和天枢一左一右护在了沐清漪的身边，那暗器却朝着云苓儿的膝盖打了过去，云苓儿痛呼一声，双腿一弯跪倒在了地上。宁谈往右侧退了两步，避开了云苓儿这一跪，淡淡笑道：“不知嘉妃娘娘是否满意？！”
云苓儿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怒瞪着宁谈道：“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到底是习武之人，虽然刚刚被废了武功云苓儿的身体却还是比一般的弱女子好得多。一怒之下竟然望了自己武功被废，也顾不得疼痛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宁谈扑了过去。
“宁先生小心。”天枢伸手一把将宁谈拉到了一边。云苓儿扑了个空直接朝着楼梯口栽了下去。
好惨！听着楼下传来的惨叫声，众人面面相觑。
下了楼，果然看到云苓儿躺在下面的楼梯口，额头也不知撞在了哪儿鲜血直流。宁谈站在楼梯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楼下得女子道：“嘉妃娘娘，就算是要行大礼也不必如此隆重。何况，在下承担不起。”
“宁谈，你这个贱人本宫一定要见你碎尸万段！”云苓儿竭嘶底里的尖叫道。
“你要将谁碎尸万段？！”哥舒竣冷漠含怒地声音在门外响起。只见哥舒竣夹带着满身的怒气和寒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跟在身后的却是剑眉微皱的哥舒翰，一脸悠然的容瑾和事不关己的莫问情。
“陛下！”见到哥舒竣进来，云苓儿眼前一亮只以为找到了靠山。连忙朝着哥舒竣怀里扑去，“呜呜……陛下，他们欺负苓儿。”哥舒竣眼底暗芒一闪，随手便将云苓儿推了出去。云苓儿防备不及，再一次撞到在了楼梯口的扶手上，“啊？！陛下……”
哥舒竣神色微沉，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了走在最后的萧皇后身上，却没有说什么又淡淡地转开了，“沐相，朕管教无方，让沐相受惊了。”
沐清漪淡淡一笑道：“陛下言重了，本相一切都好。”看来哥舒竣和容瑾的谈判很是顺利已经达成了统一。
“清清。”容瑾上前将沐清漪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问道：“真的没事？”沐清漪浅笑道：“这么多人在，能有什么事儿？”两人低言细语着，在场的女子看在眼中却无不羡慕嫉妒。对于女子来说这世上再多的财富地位都比不过有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好的人。而这一点，却很少有人能够那么好的命能够得到，沐清漪却显然是得到了。看着相拥而立的一双璧人，有人羡慕有人黯然。
宁谈平静地扫了一眼在场得众人，转身往外面走去。既然哥舒竣等人都来了，这里自然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默言。”哥舒竣出声叫住了宁谈，宁谈转身看向哥舒竣挑了挑眉，哥舒竣沉声道：“嘉妃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显然，方才云苓儿的话，哥舒竣等人都听到了。宁谈清癯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冷淡地笑意，道：“陛下言重了，宁谈不敢。何况……”宁谈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云苓儿，悠悠道：“被嘉妃这么一说……在下也觉得很像呢。”
第936章 伤离别(1)
哥舒竣脸色微变，动了动嘴角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宁谈朝着沐清漪拱拱手道：“沐相，告辞。”
“宁先生，一道走吧。”沐清漪笑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也觉得有些累。”容瑾挑眉，笑看着哥舒竣道：“这里是北汉皇的家务事，朕也不好插足其中，告辞。”
“宁先生请留步。”一直没有开口的皇后突然沉声道。
众人皆是一怔，齐刷刷地望着皇后。哥舒竣微微眯眼，定定地望着皇后。皇后越众而出，不避不闪地看着哥舒竣，淡淡道：“陛下，宁谈伤了嘉妃，陛下总要给嘉妃一个交代吧。”
哥舒竣不悦地皱眉，“什么交代？”
萧皇后垂眸道：“嘉妃毕竟是陛下亲自册封的皇妃，如今在宫中被一个男人伤了，传了出去……陛下的名声也不好听。”旁边沐清漪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看向萧皇后。之前她一直认为萧皇后对自己有敌意，是冲着自己来的。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冲着宁谈来的了？
“陛下……”云苓儿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原本俏丽娇小的模样此时只剩下了十分的狼狈。额头上的血迹混着泪水染红了半边脸，更加显得形容可怖又可怜。可惜，哥舒竣却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所以此时哥舒竣看着云苓儿的目光只剩下了厌恶和怒火。在哥舒竣眼里就是一百个云苓儿也比不上一个宁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知进退的玩物去处罚自己最倚重的心腹，谋士和朋友？
还有皇后！哥舒竣不悦地目光射向萧皇后沉静的面庞，淡淡道：“皇后，有空处理这些小事还不如回去好好照顾大皇子。”
皇后神色一动，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淡淡道：“处理后宫琐事，不正是臣妾身为皇后的责任么？臣妾怎能置之不理？何况……臣妾不知，宁先生……可算是后宫之人？”
一句话惊起万丈波，虽然宫中有不少人怀疑过宁谈的身份，也不是没有人传过风言风语，但是这话由身为皇后的人说出来却是截然不同。
“皇后！”哥舒竣厉声道。
皇后抬起眼，平静地与哥舒竣对视，“请陛下示下。”
一时间小楼里的气氛变得有几分冷凝和尴尬起来，哥舒竣冷峻的表情已经变得铁青，皇后虽然低眉顺眼的站着，却隐隐透露出一种不肯退让的倔强。宁谈站在门口，听到皇后的话也跟着回过头来看了皇后一眼，淡淡的垂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哥舒翰皱了皱眉，沉声道：“皇嫂，你这是什么话？莫要让西越帝和沐相见笑了。”
哥舒翰实在是有些头疼，他本就不善于处理这样的场面，更没想到皇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和宁谈相交并不深，但是到底认识了十多年，哥舒翰自认还是有些识人的眼力的，宁谈看似温和实则性情孤傲，绝对不是皇嫂所说的那种人。这些日子的事哥舒翰就算不了解全部却也知道个七八成的，萧廷的事情皇兄做的确实有些不厚道，但是皇嫂也不该因此将怒火发在无辜的人身上。
沐清漪等人也有些尴尬，刚才没走成，这会儿反倒是不好开口说要走了。容瑾自然是不介意看谁的笑话，但是沐清漪却着实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半晌，哥舒竣方才冷哼一声，道：“皇后想要怎么处理？”
萧皇后淡淡道：“宁谈重伤了嘉妃，自然不能不罚。这就要看……陛下认为宁谈是个什么身份了。”皇后平静地望着哥舒翰，美丽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如果宁谈是陛下的臣子，那么……以下犯上，其罪当死。如果……宁谈是陛下宫中的人，自然是另当别论。”
哥舒竣脸色铁青，冷声道：“如果朕都不选呢？”
萧皇后沉声道：“那么臣妾只能呈上中宫笺表，以正宫中风纪。”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中宫笺表一出，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够随意反驳，但是如果萧皇后为了此事祭出中宫笺表的话，哥舒竣的脸可谓之丢到家了。萧皇后说出这样的话，可算是真的跟皇帝撕破脸了。只是在座的众人都有些不明白，萧皇后素来端庄大度，贤惠宽和，有必要仅仅是因为萧廷的死就跟皇帝撕破脸么？毕竟，萧廷已经死了，但是大皇子和皇后自己却还活着的。
“你放肆！”哥舒竣勃然大怒。皇后冷笑道：“只要陛下一天没有废了本宫，本宫就一天还是北汉的皇后，难道还不能行使皇后的权利？”
哥舒竣定了定神，到底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跟皇后大吵起来。只是冷冷地扫了皇后一眼，道：“默言，你先回去。还有西越帝和沐相……”沐清漪自然恨不得快些离开，立刻接口道：“本相身体有些不适，先跟陛下出去走走。”
哥舒竣点点头，看向哥舒翰道：“十一弟，你陪着西越帝和沐相出去吧。”
哥舒翰也知道自家皇兄要处理皇后的事情，有些担心地看了皇后一眼点点头陪着沐清漪等人出去了。走到外面，沐清漪方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楼幽幽叹了口气。
“清清哪儿不舒服么？”容瑾担心地问道。沐清漪含笑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初听闻北汉皇和皇后也是举案齐眉……没想到……”
容瑾不以为意，“哥舒竣跟萧家早晚是要闹翻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容瑾，容瑾扬眉道：“难道不是么？除非哥舒竣打算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不然的话……可惜，哥舒竣明显没有这个打算，不然这些年打压萧家的功夫不是白费了么？”
萧家如今看着是不怎么样，除了一个萧家老爷子和萧廷以外仿佛没什么人才了，但是无论如何萧家也是北汉大族，皇后的娘家。私底下的关系盘根错节不输任何一个世家名门，这还是哥舒竣这么多年打压下的结果，否则的话萧家只怕也不会是如今这个萧家。哥舒竣既然想要收拾北汉的世家，自然不会在考虑将皇位传给和跟这些世家牵连太深的皇子。否则他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驾崩了所有的功夫全部百分，北汉世家再一次崛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做。
第937章 伤离别(2)
“西越帝果然眼光独到。”宁谈淡淡笑道。
哥舒翰也跟着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皇兄的想法他明白，也理解，只是身在这局中总是让人感到几分无奈和疲惫。看向容瑾道：“西越帝在这方面倒是让人羡慕。”西越的世家被容慕天打压了二十多年，容瑾上位之后再杀的杀贬得贬，基本上也不成气候了。而且西越的科举制度健全，比起北汉权利几乎全被世家把持着，容瑾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容九公子笑眯眯地揽着沐清漪，得意非凡地道：“这是自然，北汉皇喜欢的话，也可以学学朕啊，方便的很。”
“哦？”哥舒翰挑眉看向容瑾。容瑾露齿一笑，阴测测地道：“不听话的全部杀了，不就完了么？”
众人默然。容九公子这不是在帮哥舒竣想法子，而是想要逼着北汉世家群起造反吧。
“在下先行告辞了，西越帝，沐相，只怕没有机会替两位送行了，就此告别。”走到御花园中，宁谈转身朝着两人拱手，淡淡道。即使刚刚经历了那样的难堪，宁谈俊雅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宠辱不惊的平淡。
沐清漪点点头，轻声道：“宁先生，保重。”
“告辞。”
看着宁谈转身拂袖而去，沐清漪淡淡地叹了口气。宁谈这样的人，本该清风朗月悠然自在的游历与名山大川之间，如今却困在北汉宫中被人诟病却是何苦。
看到沐清漪蹙眉，哥舒翰想了想，沉声道：“沐相不要误会，宁先生和皇兄绝没有……”
沐清漪淡笑道：“烈王多心了，本相自是相信宁先生霁月风光，清白无瑕。只是……贵国陛下这样用人……难怪世人都要感叹一句……谋士难为。”宁谈在哥舒竣的手里不只是谋士，幕僚，暗棋，或许隐隐的更是需要防备警惕的对手，不放心却不忍舍弃的朋友。所以，哥舒竣断了宁谈所有的退路，相交十数年，常住北汉深宫，宁谈的名声，名气，权势，什么都没有了，只怕就连背叛也是不可能的。
做容瑾的谋士会被累死，气死，做哥舒竣的谋士心腹却绝对是要被他坑死的。
哥舒翰一怔，却也是半晌无言。
永嘉郡主望着宁谈消失的方向，默默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的宴会，皇后果然没有参加，哥舒竣也没有提起皇后如何了，仿佛下午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无波的享用过晚宴，容瑾等人起身告辞出宫去了。
第二天一早，宫中便传出了消息，嘉妃悲痛靖安侯的死讯，神智失常被打入冷宫了。可以预见，过不了多久，冷宫里只怕就该传来嘉妃香消玉殒的消息了。皇后倒是一直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不过哥舒竣大概也不会在他们还在北汉的时候处理皇后的事情了。
使馆里，沐清漪皱眉看着站在一边的淮阳公主，有些疑惑地侧首看向容瑾。容瑾挑了挑眉去看莫问情和韩问天。莫问情皱眉，手中银丝一抖，飞快的缠上了淮阳公主的手腕。罢了会儿脉，莫问情点了点头道：“现在就可以开始。不过……”不过事后元气大伤是肯定的。原本淮阳公主的身体一直比沐清漪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淮阳公主在替沐清漪分担不适。但是如今淮阳公主身体越来越弱，再不处理就要拖累清漪了。
“清清不会有事？”只要不连累到清清，容瑾才不在乎什么不过。
莫问情摇了摇头。淮阳公主有些警惕地盯着在场的众人，道：“你们在说什么？”容瑾冷笑一声道：“你被人下了蛊毒，自己不知道么？”
“什么？！蛊毒！”淮阳公主神色大变，其实她也不知道蛊毒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女子总还是知道一些巫蛊之祸的。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有些惊恐地捂着圆滚滚的肚子。
魏无忌靠着椅子的扶手，淡笑道：“淮阳公主不用担心，有韩前辈和莫谷主在，很快就会解决的。”
淮阳公主并不完全信任眼前的这些人，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迟疑地问道：“真的……不会有事？”
魏无忌和善地微笑道：“绝对不会出人命的。公主应该察觉到了这些日子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若是再拖下去……”后面的事情留给淮阳公主自己想象就可以了，淮阳公主想起这些日子的难受，甚至有时候还会无缘无故的昏睡过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好……我相信你们。”
容瑾满意地点头，道：“带她下去准备吧。”
淮阳公主被人带了下去，东方旭有些疑惑地道：“淮阳公主那么重要么？”难得看到这三位这么又来新得安抚人啊。魏公子温和地笑道：“这是自然，这种事情……淮阳公主肯主动配合，自然是更好一些的。”
“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孩子大概保不住吧？”魏无忌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韩问天和莫问情，他又不是大夫。老头儿揪着胡须道：“这个么……同命蛊是一损俱损的，先用药迷住了这个丫头身体里的蛊虫，在杀另一只……肯定稍微有点损伤的。”
“直接从沐相这边……”
“迷药对身体伤害大还是毒药？”老头儿翻了个白眼道，“何况，万一一次杀不死呢？”
“前辈设想果然周全。”东方公子佩服地五体投地。
两个人中了同命蛊，但是接触得时候对于两个人来说却是天壤之别。沐清漪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而淮阳公主却是痛的死去活来。不是因为解毒的时间太长，莫问情和老头儿亲自配的药绝对保证药到病除，但是能够在一瞬间毒死同命蛊的药，即使毒不死淮阳公主也足够折腾得她半死不活的。这样的一番折腾，不用说淮阳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毫无疑问的早产了，就是淮阳公主自己，这辈子只怕也有大半的时间只能躺在床上了。但是好歹……还是捡回了一条命。比起那些倒霉的西越皇子皇孙来说，淮阳公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能活着回到西越，已经算是运气十分不错了。
第938章 异姓兄弟(1)
沐清漪醒过来就看到容瑾正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
“容瑾？”
“清清，你醒了？”容瑾扶着她起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搂入怀中，“有哪儿不舒服么？”沐清漪摇摇头道：“我睡了多久？”容瑾道：“两天，已经没事了。”
“淮阳公主？”
“她也没事，清清不用替她担心。”容瑾轻描淡写地道，将她靠在自己胸前，容瑾低声道：“清清总算是没事了。”清清的命捏在别人手上，即使莫问情和老头子都另有准备，但是这些日子容瑾还是忍不住无时不刻不感到焦心。而且这种焦急还不能够让清清发现了，如今事情总算解决了容九公子只觉得长长地送了口气。长久以来阴郁的容颜也舒展开了几分。
“恩，没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清清也想家了么？”容瑾轻声笑道：“清清再修养两天，咱们三天后就启程回去。”
“好。”靠在容瑾怀里，沐清漪淡淡一笑，慢慢闭上眼睛继续沉睡了。低头看着再一次陷入沉睡的人儿，容九公子皱了皱眉，“清清最近很爱睡觉啊，真的没问题么？”
“有了身孕爱睡觉算什么问题？”老头儿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没好气地道：“有空担心她还不如想想你自己得问题吧。整天睁着一双红眼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了红眼病呢。”
“谁让你进来的！”容瑾冷厉地目光射向老头儿，沉声道。
老头儿摇着头连连叹息，“没良心的臭小子，老夫这是为谁担忧为谁忙啊？现在这丫头没事了，趁着他睡觉快出来让老夫再揍一次，以后就不会有事了。”
容瑾冷笑，“用不着你操心，本公子好得很。”
老头儿疑惑地看了看容瑾，突地上前一把抓住容瑾得手腕探了探，雪白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奇怪，怎么会？”看脉象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感觉，但是……再看看容瑾暗红的眼眸和乖戾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好了的样子么？
容瑾不耐烦地挥开了老头儿，“没事就出去！”
老头儿摇摇头，带着一脸得困惑走了出去。等在外面的魏无忌等人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挑眉道：“前辈，怎么样了？”老头儿烦恼地抓着头发将事情说了一遍。魏无忌道：“这么说，容瑾没事了？那么他的眼睛……”
老头儿挥挥手，“你就当他得了红眼病吧。啊，老夫想起来了，咱们觉得他没有变化，那肯定是因为那小子本性就是如此顽劣！以后在他手底下当差的人要到大霉了。”
魏无忌忍不住一脸黑线，沉吟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算了，身体没事就好了。”性格这种事情，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左右得了的，“莫谷主，你怎么看？”
莫问情淡淡道：“问题不大。”
“那就好。”
三日后，容瑾一行人终于启程准备返回西越了。距离上次沐清漪离开西越竟然已经快要一年时间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也着实是不少，华国灭了自不用说，北汉这一行也是收获经历颇多。哥舒竣并没有亲自前来相送，而是派了哥舒翰来送别。将他们一行人送到城外几里处哥舒竣方才勒住了缰绳。
“烈王殿下，留步。”魏无忌含笑拱手道。
哥舒翰沉默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站在容瑾身边得沐清漪沉声道：“保重。”
沐清漪微微点头，轻声道：“烈王殿下，保重。”
“清漪……”永嘉郡主有些不舍地望着沐清漪，沐清漪淡淡一笑，心中也多了几分无奈和遗憾。永嘉郡主或许不明白，但是他们还有哥舒翰却心知肚明，下一次见面，双方只怕就是真的是敌人了。
“郡主，保重。”沐清漪轻声道。
永嘉郡主重重地点头，站在哥舒翰身边微红了眼角。容瑾挑了挑眉，淡淡道：“咱们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等一等！沐相请留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叫，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骑着马的声音飞快地飞奔而来。沐清漪疑惑地看着从马背上跳下来的人，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沐清漪并不认识。来人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走到沐清漪身边道：“宁先生说相识一场也是有缘，此物送给沐相聊作纪念。还望沐相不要嫌弃。”
旁边霍姝上前接过盒子，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番方才送到沐清漪手中。沐清漪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只紫玉箫，微微一怔便合上了盒子含笑道：“请转告宁先生，多谢相赠。”
“不敢，小人告辞。”来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干净利落得转身上马告辞了。
“烈王，郡主，保重。”再一次向哥舒翰和永嘉郡主告别，沐清漪转身登上了身后的马车。
“保重。”
看着队伍慢慢地向前行去，留下的两人相对黯然。
“十一哥。”永嘉郡主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家堂兄。哥舒翰淡淡一笑，抬手揉了揉永嘉郡主的头顶笑道：“咱们回去吧。”
“好！”
马车上，沐清漪把玩着手中的紫玉箫若有所思。容九公子坐在一边，有些寒酸地道：“清清就这么喜欢这只萧么？清清喜欢，回头我帮清清做更好的。”
沐清漪淡淡一笑，玉手轻抚着紫玉箫尾部刻着的一个草书的谈字，轻声道：“我或许知道宁先生的来历了。”
“嗯？宁谈有什么来历？”容瑾挑眉有些好奇地道。
沐清漪摇了摇头，淡笑不语。
“清清……清清……告诉我吧……”
“佛曰，不可说。”
回到西越皇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了，沐清漪毕竟有孕在身不能赶路，于是一行人慢悠悠地走着，在边关又停留了一些日子，一路行来竟然走了一个多月才回到西越皇城。虽然并没有在这座皇城中待过太长的时间，但是再一次回到这里沐清漪还是忍不住感到几分愉悦和轻松。无论如何，这里才是她的家。
出征在外的皇帝陛下和沐相双双归来，皇城中的权贵们也忍不住沸腾起来。起初容瑾登基的时候当真没有多少人看好他，但多数不过是慑服于他武力的威胁罢了。另一方面，西越皇室子孙死的死囚的囚，唯一还掌握实权的容瑄不知为何竟然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大半儿的弟弟忠心耿耿起来了，朝臣们自然也就不费那个劲儿折腾了。但是这一年多下来，却着实让不少人跌落了下巴。即便容瑾登基不到两年就足足有八九个月都不在皇城，整个西越的政务却依然是有条不紊。更不用说去年皇帝陛下悍然出兵，灭掉了华国，占据了华国大半个水草丰美的好地方，占据了华国的皇城。这样的壮举，就是之前西越数十代的皇帝也没有做到的，而一个刚刚弱冠登基的年轻皇帝却轻而易举的完成了，想要不服都不行。虽然，一开始皇帝陛下出兵的理由……有那么几分不好明说。
第939章 异姓兄弟(2)
“恭迎陛下回京。”西越皇宫门口，容瑄带着一大堆西越的朝臣恭恭敬敬地等着迎接某人得大驾。马车稳稳地停住，容瑾从里面一跃而下，回头将手伸向马车里面，“清清，小心点儿。”
沐清漪搭着容瑾的手被他抱了下来，双脚刚刚落地便看向容瑄等人望向自己好奇的眼眸。再一低头，如今已经有了五个多月快六个月的身孕了，沐清漪身形本来就消瘦纤细，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还是容瑄最先回过神来，含笑拱手道：“恭喜陛下，恭喜沐相。”
“恭喜陛下！恭喜沐相！”朝臣们也跟着齐声恭贺，只是心中是什么滋味就只有自己才能知道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容瑾显然是心情十分不错，一挥手道：“免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皇帝陛下十分务实，什么排场什么仪式完全都不重要，直接就开口赶人了。
回到含章宫，容瑾便先将沐清漪送回寝殿休息然后才转身回御书房见容瑄等人。容瑄等人早已经在御书房里等着了，看到容瑾进来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容瑾挥挥手道：“都坐吧。”
“多谢陛下。”容瑄恭敬地谢过。这段日子容瑾和沐清漪都不在，容瑄基本上等于是在行事监国的权利。权利虽然不小，但是如果引起容瑾的猜疑，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了。如果之前容瑄还有哪怕一丝半缕的怀疑犹豫的话，经过这一年的时间也已经全然的抛弃了。虽然承认自己不如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弟弟有些丢脸，但是身为皇室中人最重要的就是看得清局势，看得清楚自己和别人的斤两。
“这一年辛苦二哥了，皇城里一切都还好？”容瑾靠着龙椅扶手，淡淡地问道。容瑄恭敬地道：“都是微臣份内之事，一切都好。”容瑾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虽然远在外面，却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皇城里的事情。平心而论，容瑄的能力不差，如果做一个守成之君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自然不会处理不了这些并不算如何繁琐的政务。
容瑄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得魏无忌，魏无忌是已故循王容璋的人，但是现在却似乎一直跟着容瑾。难不成容璋死了之后魏无忌又投靠容瑾了。容瑄在心中摇了摇头，总觉得内情不会如此简单。再想一想父皇，容璋还有容瑾之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容瑄果断的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深究这些事情了比较好。
“魏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彼此都是习惯了勾心斗角的人，容瑄再一次见到魏无忌表现的也十分的平静，仿佛无官无职的魏无忌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一般。
魏无忌点头淡笑道：“有劳庄王殿下挂念，一切都好。”说起来，魏无忌和容瑄之间也还是有一点不大不小的仇怨的。当初容瑄险些被药王谷的毒弄得半死不活，虽然明面上说是容琰指使慕容煜所致，但是事实上却是魏无忌和容璋在幕后操纵的。也正是那一次的下毒，彻底让容瑄失去了夺位的先机和可能。
容瑾平静地道：“这一次出征华国和北汉之行，魏公子居功甚伟，朕打算册封魏公子为郡王，暂代大丞相之职。”
容瑄一怔，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魏无忌并没有急着说话。魏无忌也是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方才笑道：“多谢陛下，不过……郡王就不必。魏无忌不过是一介商人，还是更加习惯江湖中闲散度日。不过，沐相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在下可以代沐相处理一些琐事。”
容瑾微微蹙眉，神色冷漠地扫向魏无忌，魏无忌淡笑不语。容瑄深知容瑾此人脾气极差，他不乐意给你的东西你想要他固然要生气，但是如果他要给的东西你不屑要，那他更加要生气了。一看气氛有些僵硬起来，容瑄轻咳了一声笑道：“魏公子之才天下皆知，能得魏公子辅佐也是我西越的幸事。陛下……此事沐相怎么说？”
容瑾扬眉，清清一直觉得他跟魏无忌关系僵硬不好，现在这样清清自然是高兴才对。一看容瑾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跟沐清漪商量过，容瑄叹了口气道：“陛下不如，先跟沐相商量一下。”
本公子要给清清的惊喜？！商量完了还算什么惊喜？容瑾不悦地撇嘴。容瑄忍不住抚额，叹道：“陛下，您说也不说一声就让魏公子暂代了大丞相之位，要让沐相如何想？”
容瑾一怔，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倒不是说容瑾不在乎沐清漪的想法，而是在他眼里自己的一切都是清清的，别说是大丞相了，就是是摄政王清清不高兴还不是说免就免了？
魏无忌似笑非笑地扫了容瑾一眼道：“沐相有了身孕，陛下高兴的忘了吧？”
容瑾轻哼一声道：“朕给你爵位你不乐意，以后别求着朕！都滚蛋，朕要去看清清！”说吧，也不理会地下面面相觑的两人，容九公子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了。
魏无忌和容瑄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地苦笑摇头，“陛下……也是一番好意，魏公子何必拒绝？”虽然暂代丞相之职有钱考虑，但是封魏无忌为郡王这事儿容瑾绝对是好意。毕竟看情况短时间内魏无忌还是要待在西越朝堂上的，若果既没有官职又没有爵位的话，只怕是办什么事都不方便。魏公子诚然是富甲天下，但是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权贵来说，也未必真的看得上魏无忌商人的身份。
魏无忌含笑摇了摇头道：“多谢庄王提醒。”
回到寝殿里，沐清漪正坐在花厅中的书案后面翻着这些日子累积的折子。容瑾不由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从她手中取过了折子，将她揽入怀中，“赶了一天路，清清怎么还不休息？”
沐清漪含笑道：“马车上睡得太多，现在反而睡不着了。这是怎么了？谁又惹皇帝陛下不悦了？”
容瑾轻哼一声，将魏无忌的事情说了一遍。闻言，沐清漪看着有些愤愤然地容九公子不由莞尔。
“清清！”被清清嘲笑，容九公子有些恼羞，心中对不知好歹地某人更加怨念了。他就不该一时脑抽，既然魏无忌乐意给他做白工，他干嘛不使劲儿的使唤就是了？化干戈为玉帛什么的，都是狗屁！
第940章 异姓兄弟(3)
“好了，好了。”沐清漪掩唇道：“不笑就是了。阿九乖……魏无忌不知好歹，咱们不理他。”
“清清……”容瑾无奈地将脸伏在她肩头上低吼道，清清把他当孩子哄么？
“好了，不说笑。”沐清漪拍拍，安抚道：“我现在确实是有些不便，请无忌暂代丞相之责自然是最好，但是朝中那些老学究只怕是会不服。”魏无忌跟沐清漪还不一样，沐清漪是容瑾的妻子，西越事实上的皇后。还曾经是先皇亲自选定的奉天府府尹，就算容瑾胡闹最多也算个美色误国，裙带关系什么的。但是魏无忌原本是一介商人，而且不少人都心知肚明，魏无忌跟已故的循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西越好几位皇位都是死在循王手里的。这样的人若是一跃成为丞相，只怕是谁都受不了。容瑄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反对，只怕也是笃定了这事是成不了的。
容瑾轻哼一声，冷笑道：“他们有什么可不服的？”
沐清漪轻叹一声，无奈地道：“你难道还能将所有的人都杀光不成？这件事我来处理，回头我跟无忌谈谈再说，可好？”容瑾低头在她脸上蹭了蹭，轻声道：“我是不想清清这么辛苦，等到宝宝生下了……”想到此处，容瑾不由地开始皱眉，宝宝生下来之后还要带孩子，那清清岂不是更加辛苦了？
“在想什么？”看着他一脸纠结，沐清漪好奇地问道。容瑾道：“我在想……等到宝宝生下来，要不给那个死老头算了。”韩问天收徒之心可谓是十分坚强，竟然千里迢迢的跟着他们从北汉回到了西越，如今就赖在魏无忌的府里不肯走。沐清漪惊讶，“你不是不乐意让宝宝拜韩前辈为师么？”其实宝宝如果真的拜韩问天为师也算是不错了，无论如何韩问天也是事实上的天下第一高手医术也半点不必莫问情差。更不用说他将近两个甲子的阅历了，有他保护宝宝绝对可以安安稳稳的长大。
容九公子清嗤一声，“谁要拜那个死老头为师了？等到他把宝宝养大一点他也该驾鹤西归了。”死老头都一百多岁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翘辫子了。
沐清漪无语，原来容九公子就是想找个免费的保镖兼看孩子的保姆么？只是……韩问天这种级别的保姆，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容瑾越想越觉得可行，笑眯眯地盘算道：“有老头子看着宝宝的安全不用担心，清清也不用分出太多的心力照顾宝宝。恩……死老头子有点疯疯癫癫的，这个不太靠谱。不过……还有夏修竹和魏无忌么……”听着某人沾沾自喜的低喃，越听沐清漪就越想擦汗。低头轻抚着已经显怀的腹部，唇边也不由地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无论如何，宝宝出生以后就会有很多的人疼爱他，保护他，总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不是么？
“无忌。”
书房里，魏无忌坐在手中握着书卷，眼眸却怔怔的飘向了远方。沐清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魏无忌方才回过神来，含笑挑眉道：“沐相怎么有空出宫来？容瑾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沐清漪含笑道：“在自己的地方都不能放心，那这世上就没有能够放心的地方。无忌不请我进来坐坐么？”魏无忌起身笑道：“何必如此客气？”
挥挥手让身后的人留在了外面，沐清漪踏入书房中，环视了书房一番，沐清漪道：“无忌有什么心事么？”以魏无忌的武功，她站在门口良久甚至出声之后才发现她来了，可见魏无忌想得有多么投入。魏无忌淡笑道：“不是清漪说的么？若是自己的地方都放心不下来，这世上就没有能放心的地方了。”
走到一边坐下，沐清漪打量着魏无忌笑道：“这么说，无忌还是承认，西越皇城才是你的家么？”
魏无忌平静地望着跟前的女子，挑眉道：“清漪想说什么？”
沐清漪轻叹一声，笑道：“昨天回去容瑾还发了一通脾气呢。”
魏公子挑眉，他可不相信容瑾会跟沐清漪发脾气。沐清漪低声笑道：“他自然不是跟我发脾气，不过我也还是第一次看到九公子如此憋屈呢。”魏无忌苦笑，望着沐清漪道：“清漪是要劝我接受容瑾地赐封么？”
沐清漪沉声道：“我明白无忌的顾虑，自古以来异姓王就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何况……无忌和循王殿下还有着父子的名义。但是，容瑾这人魏公子应当了解，恨之固然欲其死，但是他若是认同了一个人，却绝对不会再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情。古来臣子有功，多为封侯。但是容瑾却一举封无忌为郡王，你明白他的意思么？”
魏无忌功劳确实是很大，但是对西越功高如南宫绝这样的老将都没有封为，魏无忌若说是以功劳封王未免太过勉强。容瑾如此，不过是表示他接受了魏无忌这个兄长罢了。容九公子虽然性格恶劣，飞扬跋扈，却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的人。这一年多魏无忌的所作所为，容瑾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却还是明白的。可惜，容九公子难得的一次主动示好，却被魏公子啪叽一声给打回来了，容瑾不觉得憋屈才怪。若是两年前的容瑾，魏无忌敢这样拒绝他，只怕再打的功劳也要立马翻脸成仇了。
魏公子默然。
沐清漪看看沉默地魏无忌，轻声道：“无忌是聪明人，聪明人难免想得多。但是……我可以那性命保证，只要我和容瑾还在一日，绝对不会发生那些无忌担心的事情。”
魏无忌有些无奈地笑道：“清漪，你想得太远了。”
沐清漪挑眉道：“难不成无忌没有担心？那就更好了。容瑾的雄心无忌也明白，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无忌……我们需要你。”
魏无忌叹了口气，道：“我愿意留下辅佐容瑾，但是封王之事……”
沐清漪淡淡道：“你在朝中没有半点根基，册封为郡王直接参与朝政是最快的捷径。否则，就算暂代丞相之位，只怕也不能服众。”魏无忌靠着椅子，扬眉道：“以我的身份，册封为王只怕是太过勉强了吧？”
第941章 宝宝降生(1)
沐清漪笑道：“无忌于容瑾和我都有救命之恩，异姓兄弟册封为郡王，也不算过分吧？”
闻言，魏无忌神色一动。看着他微变地神色，沐清漪但笑不语。掐人死穴素来都是她擅长的事情，魏无忌无怨无悔地提容瑾鞍前马后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他将容瑾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也是容璋死后魏无忌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么？说起来，世人眼中潇洒卓绝，富可敌国的魏公子也不过是一个想要家人的孤家寡人罢了。
“这段时间，我是有些力不从心了。等到这孩子出生了……无忌难道不打算听他唤你一声伯父，就要离开么？”
魏无忌心中一动，如果没有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和容瑾都是在循王府长大的，想必他们也会成为如南宫家两兄弟一般和睦亲密的好兄弟。容瑾的孩子自然是要唤他一声大伯的。只是现在……
良久，魏无忌终于长叹了一声叹气头来道：“清漪，你确实是很会说服人。”
沐清漪嫣然笑道：“这么说……”
“我同意。”魏无忌道。
这一年，西越朝堂上的权贵们依然过得水深火热，不过有了先皇在世的那二十多年，大家也习惯了自己命苦遇不到一个宽厚和蔼的君主，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怨念了。而奴役他们的皇帝陛下日子却过得从未有过的顺利如意。虽然西边仍然在打仗，虽然西越和北汉的边境上依然时不时的起一些小冲突，但是这些小事情丝毫不能影响到皇帝陛下的心情。
所有碍眼的人都在这一两年消失了，清清有了宝宝，很快他就要做父亲了。大部分烦人的政事都甩给新上任的皇帝的结义兄弟恒景郡王魏公子和皇帝唯一的亲兄长庄亲王容瑄去处理了。有这两个人相互制衡，容九公子连担心一人独大都省了。唯一有些让人烦恼的事情就是，原本应该返回南疆的秀庭公子在听说自家小妹有了身孕之后，抛下慕容熙又跑回西越皇城来了。
“清漪。”六月天正是西越最炎热的时候，沐清漪坐在书房里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圆滚滚的肚子已经大到一个很吓人的程度了，即使怀孕期间被迫天天进步，沐清漪比起从前来已经显得不那么消瘦了，但是比起她的肚子还是让人觉得她实在是太瘦太不让人放心了。所以，刚进了五月开始，容九公子就时不时一脸恐惧地盯着她的肚子，神色僵硬，脸色一会儿绿一会儿紫，让沐清漪深切的肯定最好还是不要问某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回过头，顾秀庭一身白衣风姿卓然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她俊眉微皱，“怎么又在看折子，这些容瑾不是处理完了么？”沐清漪无奈地道：“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让我干，才只能看折子啊。”将手上的折子递给顾秀庭，顾秀庭翻了翻也不由笑了起来，果然都是早已经批完了甚至是过了好些日子的折子。清漪产期将近，就算真有什么事容瑾也不可能拿来烦她。
“看这个，还不如看点话本放松一些。看来你真是闷坏了。”秀庭公子笑道。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得出来秀庭公子对容瑾的所作所为还是十分满意的。
沐清漪有些哀怨地望向自家大哥，“原来生孩子这么无聊。”
秀庭公子莞尔，“生孩子能有多有聊？你啊，这两年玩得心都野了，哪个女子生孩子不是如此？”秀庭公子好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看到娘亲怀着小妹和小弟的模样，虽然辛苦却也没见有清漪这般哀怨不已。可见，是这几年忙着在朝堂上翻云覆雨，顾家大小姐早忘了作为女子最重要的事情了。想到此处，秀庭公子也对容九抢了自家小妹没有那么不满了。如果不是容瑾死皮赖脸的巴着不放，可以想见就算自己再过十年说不定也抱不上外甥。
沐清漪眨眨眼睛，叹气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女子不能上朝堂呢。你说，朝堂上风云瞬变，这要是生完个孩子再回去，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这世道讲究个多子多福，生一个肯定是不行了。于是……那个皇帝也受不了臣子隔三差五就要回家生孩子啊。秀庭公子无奈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笑骂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沐清漪莞尔一笑，可不是无聊到胡思乱想了么？低头轻抚着宝宝，叹道：“宝宝，你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顾秀庭道：“莫问情不是说过了么，就这今天的时间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因为沐清漪怀孕的原因，药王谷主也并没有离开西越皇城，而是住进了皇宫里暂代御医之职。如今偌大的皇宫里就容瑾和沐清漪两个主子，随便拨一座宫殿给莫问情住着正好可以就近替沐清漪看诊。宫中的御医们也是乐坏了，这天下的神医除了偶尔一个天赋异禀自学成才的，从来就只有两个来历，御医世家或者药王谷出身。偏偏这药王谷的大夫大多数清高的很，不仅不乐意给跟皇家人打交道，同样也不乐意跟御医打交道。如今莫问情自然没有这个规矩，于是一帮子年纪都能做莫问情的父亲和祖父的老御医成天跟前跟后，跟的莫谷主本就冷峻的容颜更加宛如冰雕也依然不亦乐乎。
沐清漪浅笑道：“他们生怕我一碰就化了，还能怎么小心。”
“西越第一个皇子么，小心一些也是自然的。”对于这个，秀庭公子可不同情自家小妹。因为他也觉得越小心越好啊，如果不是南疆没有比西越更好的名医，只怕秀庭公子也要送一堆大夫过来。
所以，沐相之所以遭遇如今这样的待遇也是情有可原的。一大群能力卓绝呼风唤雨的人关心着，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知道怀孕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看起来就很危险，当然必须要小心了！即使御医一再的告诉他们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小心也完全没用。御医又没有自己怀孕，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着沐清漪无奈地笑颜，秀庭公子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
“大哥，有什么想说的？”沐清漪自然足够了解自家大哥，轻声问道。顾秀庭摇摇头道：“没什么，就算有事也要等你生完了孩子再说吧？”虽然清漪总是埋怨说被管得太紧了，但是这样的埋怨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吧？看着她清丽的容颜上淡淡的光彩和笑容，秀庭公子心中也高兴起来。
第942章 宝宝降生(2)
“大哥不会是又要走了吧？”沐清漪蹙眉道。南疆如今是表哥一力支撑着，虽然没去过南疆但是沐清漪也知道必定是不轻松。但是……想到这两年与大哥聚少离多，心中就更多了几分不舍。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红，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乱想什么？”秀庭公子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道：“没看到外甥平安降世，我能去哪儿？”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怀孕之后特别是回到西越之后情绪变化总是比从前要厉害得多。有时候动不动就掉眼泪，连自己都感到怪异得很。顾秀庭却不以为意，姑娘家本就是多愁善感，就算从前的顾云歌还称不上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比起之后的清漪也还是会哭会闹的。沐清漪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秀庭公子却觉得这样才正常。
“清清！”门外面，容九公子的声音远远地就响起了。下一刻，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看到沐清漪微红得眼眸容瑾变色微变，风一般地掠到沐清漪跟前道：“清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沐清漪无奈地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没事的。”
容瑾有些不信，侧首看向顾秀庭。秀庭公子耸耸肩，起身道：“真的没什么事儿，既然你回来了，你陪着清漪吧，我去魏公子那里坐坐。”
看着顾秀庭走出去，容瑾担忧地望着她，“清清，真没事么？”
沐清漪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没事，你知道我最近有点……”说起来，这些日子容瑾当真是辛苦了。自从回到西越，之前没有的各种症状的疯狂的找上了沐清漪。更不用说情绪突变，时不时就发脾气苦恼，这些事情自然是身为丈夫的容九公子面对的最多了。若是换了一个人这么折腾，只怕容九公子早就一巴掌将人给拍飞了。但是这几个月，容瑾对着沐清漪却是千依百顺，无论沐清漪是哭是闹还是身体难受，容九公子总是万般耐心的照顾着。有时候就连政事都全部扔给魏无忌等人，一心一意照顾着沐清漪。这样的耐性，细心，吓掉了皇城中一众权贵们的眼珠子。虽说皇帝陛下脾气不好？让你们这么照顾个孕妇试试看？非疯了不可！
皇帝陛下如此行径，在许多老学究眼里果然是十分不妥，但是在许多闺阁女子眼里，皇帝陛下那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夫君。一时间，对沐相的羡慕嫉妒溢满了整个皇城的上空。
“没事就好。”容瑾这才放心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入怀中，抬手轻抚着圆滚滚的腹部道：“很快就好了，等到宝宝生下来，我帮清清教训他。”
沐清漪不由掩唇笑道：“你想要怎么教训他？”
容九公子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揍他？”
宝宝刚生下来，别说揍他，戳他一指头都不行。沐清漪摇摇头，深觉不能指望九公子了。容瑾认真地望着她，轻声道：“清清，我好高兴。”
“我也很高兴。”沐清漪含笑看着容九公子脸上那跟高兴完全沾不上边儿的表情。自从莫问情说产期将近，容九公子就无时无刻不出在紧张的边缘。若不是他内功深厚，身体也不错，沐清漪都有些担心会不会自己还没生产他就先倒了。
“等到宝宝生下来了，咱们就变成一家三口了。咱们才是一家人。”容瑾没什么章法却很是认真地道：“等宝宝生下来了以后……清清，咱们以后都不生了！”生孩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容九公子暗中抖了抖。他虽然没见亲眼见过生孩子，但是曾经也偶然听到过女人生孩子的惨叫声。那些平日里仿佛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的女人居然可以叫出那么凄厉的声音，就算是容九公子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在心里抖了抖。从此对生孩子这事儿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儿也不想要清清生孩子。但是……他又想要一个和清清的宝宝，西越需要一个继承人……想到此处，容瑾望向沐清漪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愧疚。
一看就知道他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沐清漪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掩住他的眼眸，低声笑道：“我也很喜欢宝宝……唔……”话没说完，沐清漪闷哼一声皱了皱眉。
“清清？！怎么了？”容瑾焦急地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沐清漪勉强笑了笑道：“叫稳婆和太医，宝宝……好像要出来了。”
容瑾顿时脸色一白，忍不住手脚僵硬。不过幸好脑子还算清楚，连忙叫道：“来人！传太医！清清要生了！”门口，霍姝等人对视了一眼，兵分几路飞快地朝着几个方向飞奔而去。
“清清……你怎么样？”容瑾手足无措地问道。看着他的模样，沐清漪只觉得一阵阵好笑。其实才刚开始她也没觉得有多疼，还能分出神来安慰他，“我没事，别担心……”
“可是……”
“陛下，先抱小姐去床上躺着吧。”冲进来的霍姝看着容瑾从未有过地手足无措模样直皱眉头，恨不得将他推开自己过来处理。可惜，虽然容九公子大失常态，但是虎威犹在，不到万不得已霍姝还是不敢随意的遛虎须的。
容瑾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小心地抱着人往后面的寝殿而去。
御医和稳婆都是早就准备，随时等候着的，自然是来得极快。三个皇城里最有经验的稳婆迅速接手了眼前的一切，也顺便将所有的人都哄了出去，之留下霍姝帮忙打下手。容瑾原本是不愿意走得，但是他在里面根本帮不上任何忙不说，还碍手碍脚，最后还是被夏修竹和魏无忌联手拎了出来。
花厅里，容瑾盯着紧闭地寝殿大门，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恨不得将地板磨穿了，将寝殿的大门瞪出个窟窿来。过了一会儿，便忍不住问道：“里面为什么没有动静？”
魏无忌不解，“应该有什么动静？”他也没有见过生孩子。
“生孩子不是会很痛，叫得很大声么？”容瑾盯着莫问情问道。药王谷主根本懒得回答如此无脑地问题，低着头盘算之前以后写好得药方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得地方。容瑾恨恨地瞪向站在一边得御医们，御医自然不敢不回答皇帝陛下得话，连忙道：“启禀陛下……这个，沐相恐怕还不到要生的时候。所以……”
第943章 海天沧溟(1)
“是啊，这才刚开始阵痛。就算再快……也得两三个时辰吧？”如果一开始就鬼叫鬼叫的，那孩子还生不生了？
“两三个时辰？”容瑾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顾秀庭被他走来走去的声音晃得头晕，无奈道：“你坐着等不成么？”
“你一点都不担心么？”容九公子不悦地道。秀庭公子没好气地道：“你晃来晃去也不可能去替漪儿生啊，坐下！”看了看顾秀庭，容九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真的乖乖地坐了下来。
魏无忌坐在一边，含笑看着浑身紧绷着得容瑾，笑道：“别那么紧张，女人都要过生孩子这一关，何况莫兄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清漪身体很好。”
莫问情淡淡地点头，剑眉微皱，实事求是地道：“虽然孩子似乎有些太大了，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蹲在角落里眼巴巴地望着寝殿的老头儿不屑地扫了一眼看上去很自若，其实都很紧张得一群人，道：“紧张个屁，不就是生个孩子么？只要还有一口气老夫就能给她救活了。啊……老夫的乖徒弟……”
“闭嘴！”本来就很紧张，还有一个声音在旁边碎碎念，不仅是容瑾其他人也受不了了。老头儿眨眨眼睛，委屈地闭上了嘴。
寝殿里一直没有动静，只有宫女时不时得进出端水，端东西，甚至中途沐清漪还吃了一些东西。但是等在外面的人却谁也没有动弹一下，仿佛长在了椅子里一般都静静地等着。直到一个时辰后，里面终于传来了一声痛吟。外面的御医们也都松了口气，这样已经算是快的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沐相再不生他们就要被外面的低气压给吓死了。
里面传来第一声痛呼容瑾立刻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门口。之后每传出一声容瑾就显得更加焦躁起来，就连那双暗红的眼眸也仿佛有些充血了一般。
“冷静。”魏无忌沉声提醒道。容瑾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随着寝殿里源源不绝的痛吟时间越来越久，却始终没有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显然宝宝还没有生下来。殿门被打开，宫女端着一盆殷红的血水匆匆出来。
“清清！”容瑾心中一颤，忍不住就要往里面冲。
“容瑾，站住！”魏无忌连忙起身拦住他，“胡闹什么？清漪没事！”如果真的有事的话，里面的人绝对没有胆子瞒着。只是……看到那一盆血水，魏公子也觉得有些头晕了。
“走开，我要进去看清清！”容瑾怒瞪着魏无忌道：“让……”
碰地一身，容九公子得身形轰然倒地。身后，莫问情剑眉微皱，沉声道：“药量下少了。”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莫谷主。莫问情淡然道：“清漪说让他直接睡过去，免得添乱。”只是以容瑾的武功想要当面下毒已经不太容易了，莫谷主只能选择无色无味，可以不着痕迹的下下去的药。可惜药量估计有误，才让容九公子折腾了大半天。
魏公子忍不住抹了抹额头道：“还是清漪想得周到。”
“魏公子害怕的话，我这里还有。”莫问情平静地道。
魏公子咬牙，“不、用、了。”被女人生孩子吓得要用迷药迷晕自己？魏公子丢不起那么大得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寝殿里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儿哭泣的声音。而孩子的父亲……还躺在椅子里昏迷不醒。
不一会儿功夫宝宝就被洗干净裹着明黄的襁褓抱了出来，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襁褓里那小小的孩子身上，昏死在一边的容九公子也无人理会。
“御医，快看看孩子怎么……”魏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身影飞快地掠过，眨眼间宝宝已经落到了老头儿手里。在场的至少有三个人顿时升起一股想要将老头儿狠狠地揍一顿的冲动。可惜介于此人武力值太过彪悍，众人也只能默默地忍了。
“清漪可还好？”秀庭公子问道。
抱着孩子出来的稳婆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花儿，“顾公子请放心，沐相一切安好，小皇子也是健健康康的。”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家伙果然是个男娃。
“运气真好。”魏公子不无嫉妒地瞥了一眼依然昏睡中的容九公子，挑眉道。
“韩前辈，孩子怎么样？”
老头儿傲然道：“当然好得很，吃了老夫那么多好东西还能不好么？乖徒弟，叫师傅……叫师傅……”
“……”众人默然，就算他们再没有常识也是知道的，刚出生的孩子绝对不可能叫什么师傅。给宝宝找这么一个靠山真的靠谱么？不过……如果宝宝现在能叫伯父（舅舅、叔叔）的话，也是很不错的啊。
“乖徒儿，我是你师傅啊。”老头儿小心翼翼地捧着襁褓，看着襁褓里小脸皱皱还红彤彤的小娃娃，只觉得一颗心顿时就软成水了。抬眼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老头儿眼珠子转了转。
魏无忌心中一跳，不动神色的闪身挡在了门口，含笑道：“韩前辈，清漪还没见过孩子呢。不如先让人抱进去给她瞧瞧？”老头儿犹豫，有些不愿地模样，魏无忌淡笑道：“韩前辈养过孩子么？”
“他算不算？”指了指躺在旁边的容瑾。老头儿这辈子就养了年仅十二岁的容瑾一个多月，最后以为人死了扔下了悬崖，因此造就了新一代的天阙城主。
魏公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婴儿非常娇弱。你们看到宫里只是乳母，侍候的人就准备了十几个么？还有专门照顾，做针线，等等，韩前辈一个人能顶几十个人么？万一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被魏无忌这么一说，老头儿只觉得越听越头大。他一向就没什么耐心，更别说照顾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娃娃了。更何况……犹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容瑾，如果把这娃儿抱走了，那个混蛋小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就更加麻烦了，可是……他的徒弟啊……
“韩前辈愿意收这孩子做徒儿是他的福分，不过他现在还太小了，就算韩前辈想教，他也听不明白啊。”
第944章 海天沧溟(2)
“嗯，是这个理儿。”老头儿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收他做徒弟？”
魏无忌想了想道：“至少也要十岁吧。”希望十年后韩问天还活着，至于到时候是韩问天拐走容瑾的儿子，还是这小娃娃耍了这老头儿，就不关魏公子的事儿了。魏公子坚信，容瑾的儿子长大了也绝不会是什么好货。
不能收徒弟，老头儿顿时就对手里皱巴巴地小娃娃没什么兴趣了，“还给你，这小娃娃这么丑，真的是哪个鬼丫头生的？”那个混蛋小子和狡猾的丫头都是长得一等一的好看，怎么就生出来一个皱巴巴的娃娃？
旁边的御医听得直抹汗，这位怪里怪气的老人家真的是神医么？“刚出生的孩子都是如此，过两天小皇子就会变得白白嫩嫩的了。”魏无忌满意地抱过襁褓，低头看了看怀里正闭着眼沉睡的小娃娃，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更温和了几分。这么一个软软地没有半点威胁的小娃娃，却让世间少有的绝世高手也忍不住手足无措。
看着魏无忌手脚僵硬的模样，还是秀庭公子上前熟练的抱过了宝宝。小宝宝舒服地在秀庭公子怀里动了动小脑袋，继续睡着。秀庭公子不仅小时候抱过自家弟弟妹妹，长大了也曾经抱过自家表哥的孩子，自然比这一群连婴儿都没见过的大男人强得多。
“长得真像……漪儿。”秀庭公子含笑道。
“……”秀庭公子你从哪儿看出来他长得像清漪了？
“秀庭公子，小姐醒了，要看看小皇子。”霍姝从里面出来，恭敬地道。同事也好奇地望向顾秀庭怀中的襁褓，她还没抱过小皇子呢。
“清漪没事吧？”顾秀庭小心的将宝宝放在稳婆的手里，一边问道。霍姝笑道：“顾公子请放心，小姐很好，只是昏睡了一下就醒过来了。陛下……嗯……”看了一眼躺在一边人事不省的容瑾，霍姝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难道小姐生孩子陛下被吓晕过去了？
魏无忌含笑道：“没事，吓着了。先带孩子去看清漪吧。”
果然是被吓着了！
“是，霍姝告退。”
寝殿里，沐清漪倚坐在床上望着稳婆送到自己怀里的小宝宝唇边不由绽开一丝浅浅的笑容。小心地伸出手指轻触宝宝红彤彤的小脸，一股怪异的感觉从手指蔓延到心中，在心中满满地发酵，只觉得一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心里给填的满满的了一般。
“宝宝……”沐清漪低声轻喃道。
似乎察觉到沐清漪地轻抚，宝宝在襁褓里动了动，吧唧着小嘴继续睡下去。引得沐清漪莞尔一笑，只觉得想要将全世界都捧到宝宝跟前来一般的满足和喜悦。
“容瑾呢？”这时候容瑾还没有冲进来，让沐清漪有些好奇起来。
霍姝低头闷笑，低声将容瑾被吓晕了的事情跟沐清漪说了一遍。沐清漪一怔，很快便明白过来了。只怕容瑾不是被吓晕的而是被人给弄晕过去了。只是孩子生出来了众人太高兴，所以忘了让他醒过来。低眉一笑，轻声嘱咐霍姝，“这事儿别在容瑾跟前提前。”
霍姝吐了吐舌头，她又不傻，怎么会在陛下面前提起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清清！”
正说话间，容瑾从门外冲了进来。沐清漪淡淡一笑，挥手让霍姝等人退下。霍姝会意，掩唇偷笑着招呼寝殿中侍候的众人一起退了出去。陛下刚刚丢了面子，若是她们还留在这里，指不准要倒什么霉呢。
“清清……”冲到床边，容瑾一样便看到了躺在沐清漪怀中的小娃娃，顿时脸色有些僵硬起来，面带踌躇地望着沐清漪，沐清漪有些好笑地觉得自己竟然从某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委屈。
“坐下，要不要抱抱？”沐清漪含笑道。容九公子连连摇头，那模样仿佛恨不得离这个小包子有多远就多远。但是看着躺在清漪怀中安静乖巧的小娃娃，又觉得心中有些痒痒的，一时间犹豫不定。沐清漪微笑着将宝宝放进他的手里，微笑道：“我抱累了，你抱着吧。”容九公子只得脸色僵硬的抱着小娃娃坐在床边上。
看着他浑身僵硬的模样，沐清漪忍不住暗暗偷笑，轻咳了一声道：“听说……九公子被吓晕过去了？”
容九公子的俊脸顿时黑了，“是莫问情暗算本公子！本公子怎么会被这点小事儿吓晕过去？！”虽然这么说，但是容瑾语气中倒是难得没有几分杀气。可见莫问情将他迷晕过去的事情其实还是让九公子松了口气的。听说他睡过去之后一个多时辰清清才把小包子生下来，容九觉得自己实在不敢想象让自己在外面听着清清惨叫痛苦一个多时辰那是一种什么滋味。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宝宝出生和清清的安危让他有些愧疚，但是容瑾认真的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忍受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生孩子了！容九公子在心中暗暗地决定着。
小包子！皱巴巴的小包子……容瑾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娃娃，有趣地眨了眨眼睛，“清清，我不会嫌弃他得！”九公子说得义正词严。
沐清漪挑眉，不解地道：“你为什么要嫌弃他？”难道容瑾其实不喜欢孩子？之前可没看出来啊。容瑾皱着眉头将小娃娃放到她身边对比了一下，道：“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清清你也是清丽绝艳，但是你看看这小子……大哥还说他长得像清清……清清，你别难过，别人也不敢嫌弃他！”顾秀庭得有多瞎才觉得这个皱巴巴的小包子像清清啊？还是说秀庭公子是在安慰他？其实需要安慰的是清清吧，九公子表示大男人不在乎容貌问题，虽然小包子实在是有些……
沐清漪不由扑哧笑了出来，无奈地道：“过两天就好看了，小孩子生出来都这样。”虽然……她也没看出来这小宝宝哪儿像她。
“真的？”可怜的西越第一位小皇子，一出生就遭到了一群毫无常识的长辈们的各种嫌弃。小娃娃委屈地撇了撇小嘴，哇地大哭起来。
“这……我没掐他！”容九公子捧着哇哇大哭的小宝宝手足无措。
第945章 海天沧溟(3)
“那……他怎么了？我抱抱。”沐清漪也是一头雾水，伸手接过襁褓。可惜小宝宝同样不给母亲面子，依旧娃娃大哭。两个新出炉的父母忙得满头大汗却依然茫然不解，只看到小包包哭得越来越大声。
“问……问问别人……好吵。”容九公子忍耐地道。
沐清漪忍不住一脸黑线，唤来早就物色好了奶娘。奶娘熟练地抱过小宝宝笑道：“陛下，沐相请放心。小皇子只是饿了。”说着，便将小宝宝抱出去喂奶了。留下沐清漪二人面面相觑一脸窘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容瑾搂着沐清漪道：“清清别难过，咱们都没带过孩子，还是……交给奶娘去带吧。”
沐清漪也有些挫败，无奈地靠着容瑾的胸口道：“我以为宝宝生下来就好了。”原来孩子生下来才是个开始，宝宝一哭就两眼抓瞎，从这方面来说，她跟容瑾都是差不多的。
两个失败的父母依偎在一起，双双叹了口气。
沐相生下了一个皇子。这句话说起来听起来都有点奇怪，不过这并不妨碍整个西越皇城的人们高兴。因为皇帝陛下比他们更高兴，高兴之下的皇帝陛下大手一挥大赦天下。这一番大赦天下不仅是泽被了西越的臣民，刚刚归属西越的华国遗民也同样受益匪浅。归降的华国臣子更是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沐相也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曾经还被华皇册封为明泽公主。如今生下了西越第一位皇子，也就标志着华国和西越的血脉真正的融合在一起，华国和西越百姓的关系也会渐渐地融洽起来。以皇帝陛下对沐相的情谊，和沐相如今在西越的地位，未来的西越皇位毫无疑问必定会落在这位小皇子身上，除非沐相再生出几个儿子内斗，否则不管皇帝陛下是否真的遵守当初大婚时对沐相的承诺，小皇子的地位都必然牢不可破的。
整个西越皇城里一片喜气洋洋，隐隐有几分普天同庆的问道。而此时的含章宫御书房里，一群人却是已经快要吵翻了天。起因只是因为，宝宝的名字。
小皇子出生已经快要一个月了，所有人都才恍然，小包包名字还没有取呢。其实这样的情况在皇家并不罕见，甚至有的皇子皇孙是满周岁才正式取名的。皇家的孩子太容易夭折，所以许多时候都要过了周岁确定身体无恙在取名序齿。
容瑄坐在椅子里，座位唯一一个皇族宗室的代表，谨慎的提出建议，“按照宗谱，这一代应该从水字，钦天监有什么好名字么？”容瑾无聊地翻了翻旁边钦天监早就选好算好了的名字，挥手扔到了一边，“没有好名字了。”
说起来，小包子有点吃亏，他生的太晚，好名字都让别人用了。先皇虽然只有十一二皇子，但是皇孙却有二十多个，更不用说还有宗室同辈的，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到了小包子这里哪儿还有好名字？当然身为皇子的小包子是有特权的，他完全可以想叫什么叫什么，至于跟他聪明的倒霉鬼自然会识相的改名字。美其名曰：避讳。但是沐清漪却不打算这么做，没有好名字固然头疼，让儿子用别人的名字也不那么让人愉快。
魏无忌笑眯眯道：“容无涯？怎么样？”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魏公子，魏公子满意地摸摸下巴道：“有什么问题么？吾生而有涯，而知也无涯。多好的名字啊。”
“滚！”容九公子毫不客气地翻白眼，“我儿子为什么要追求什么知无涯？就算他一个字都不认识，也照样横着走！”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一向事不关己的莫谷主也来掺了一脚，淡淡道：“容渊？”
“好名字。”不知情的庄王殿下赞道。，最难得的是这个字居然真的没有人用过，但是容九公子却黑了脸，“不行！”狠狠地瞪了莫问情一眼，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字子渊么？本公子和清清的儿子才不要你这个面瘫的名字。
莫谷主也不以为意，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秀庭公子剑眉微挑，笑道：“既然如此，还是你自己取名字吧。”反正无论他们取什么名字，容瑾都肯定不满意就是了。容九公子也很苦恼，取名字真的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头都大了。咬了咬牙，容瑾沉声道：“去吧那小子抱过来！”
众人齐齐望着某人，魏无忌扬眉道：“做什么？”
容瑾冷笑道：“自己的名字自己抓！本公子才懒得费这个神！”
众人不赞同地望着某人，随手抓名字什么的，谁知道会抓到什么稀奇古怪得东西？容瑄倒是不以为意，笑道：“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全凭天意，谁都不能说什么。”其实皇家备用的名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那些意思不好的不吉利的早就被掐掉了。所以小包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抓出一个贻笑大方的名字。
不一会儿功夫，奶娘便抱着宝宝走了进来。容瑾笑得一脸狰狞地接过小包子，“来，小包子，看看你喜欢哪一个名字。”小家伙浑身软软的，连脖子都还没力气打直，哪儿有力气去看名字？何况就算能看，他也不认识啊。
容瑾也不在意，笑眯眯地拿着一个个写着字的帖子在小包子面前晃悠，“这个怎么样？”
“不喜欢？这个？”
一个接一个的帖子在小娃娃面前晃悠着，小包子虽然事实上还看不到什么，但是总是有什么在身边晃动还是不高兴的。在容瑾怀里挣扎了一下，作势又要嚎啕大哭起来。
“哇……”
小娃娃还没哭完，容九公子满意的扔下手中的一张帖子，“就这个了！交给宗人府记入玉牒！”
众人脸上青筋直跳，你敢更靠谱一点么？
秀庭公子接过帖子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溟”字。秀庭公子沉吟片刻，道：“溟者，海也。不如再添一个字，沧溟，有海天之意？如何？”
容瑾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魏公子耸耸肩表示无异议。容瑄也没什么意见，皇室宗谱之上，名字合适就好，何况意思也不错。不过他是不是应该去查一查皇室里有没有皇孙跟小皇子重名了的。虽然陛下和沐相没有表示，不过避尊者讳的到底，臣子还是要自己心里有数的。
第946章 女儿当自强(1)
于是，躺在容瑾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包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名——沧溟，海天也。
至于以后被人叫容容，沧沧，溟溟什么的，实非现在完全不知事的小娃娃能够预料的。
容沧溟小宝宝被奶娘抱回寝殿里，送到自己娘亲手中。虽然还什么都不懂，但是小宝宝已经熟悉了娘亲身上让他感到十分舒服的淡淡的清香，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宝宝吧唧了一下小嘴，对着娘亲露出了无邪的笑容。
奶娘见了也不由惊奇道：“小皇子真是聪明，到了娘亲怀里就会笑了呢。”
沐清漪淡淡一笑，虽然明知道是恭维但是做娘的总是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儿子好的，唇边也跟着露出了淡淡地笑容，“叫沧溟么？天海……以后就叫你沧儿吧？好不好？”
霍姝掩唇笑道：“小姐可听说了，小皇子的名字是他自己选的呢。”
沐清漪挑眉，还不足月的孩子，就算真的是天纵奇才他也不可能自己选名字。霍姝连忙将容瑾给宝宝取名字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沐清漪也不由得好气又好笑。这么算起来宝宝的运气还算不错了，不然的话，谁知道会挑到一个什么名字？不过……给儿子取个名字都这么胡闹，这做爹的也是该罚！
“沧儿，以后你就叫沧溟，喜欢这个名字么？”沐清漪低头柔声笑道。小宝宝茫然不知的躺在娘亲怀里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清清。”好不容易打发了一堆的朝臣权贵，容瑾才转身返回寝殿中就看到沐清漪正抱着宝宝笑得一脸温柔。沐清漪抬起头含笑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容瑾扬眉，“哪里早了？自从有了这小子，清清就越来越不待见我。”说着，容瑾已经身上将小宝宝拎到自己怀里来了。满意地打量了一番已经白白嫩嫩得小脸蛋，点头道：“还不错，这小子果然长得更像清清一些。”容瑾和沐清漪都生得一副好相貌，容瑾的五官虽然俊美无俦，仿佛精雕细琢一般的精美，但是却因为本身的性格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锋利和冷硬之感，丝毫不会让他人觉得他长得女气。而沐清漪同样美丽的容颜显得格外的温婉而宁静，如果容瑾是一柄出鞘的利剑，沐清漪就更像是一副静谧的名花。如今小宝宝长了一副娘亲的长相，就只能盼着他的性子和气质更像他爹一些才好。不然的话……容瑾真有些担心他将来会不会只是因为容貌的问题就被朝廷里那些老不死的为难了。
“我正想跟清清商量这小子的满月宴的事呢。”容瑾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小娃娃，一边淡笑道。马上小宝宝就要满月了，作为西越皇室的第一位皇子，而且还是嫡子，小包子自然是各方关注的重点。别说是满月礼，只怕不少人家连小包子未来的媳妇儿都在考虑了。
沐清漪微微蹙眉，想了想道：“从简吧。去年刚刚打过两场仗，小小的孩子太过隆重了也不太好。”
容瑾耸耸肩道：“只怕没那么容易，特别是在那些老学究眼里，嫡长子还是非常重要的。”不是每一个嫡长子都会混得跟容璜一样惨。大多数时候，人们对嫡子庶子还是分的十分清楚的。另一方面，容瑾自己也不乐意从简，虽然他跟清清举行了婚礼，清清也是西越丞相大权在握，但是如果宝宝的满月宴太过简单了的话，很容易给外人一种他不重视清清和孩子的印象。毕竟，清清如今还没有正式成为西越的皇后，如果非要挑刺分什么嫡庶的话也不是不能。
犹豫了一下，容瑾还是道：“清清……”
沐清漪眨眼，不解地望着欲言又止地容瑾，含笑道：“怎么了？”容九公子撇撇嘴，道：“清清，反正相印也在你那里，你顺便再将凤印收着也没什么关系啊吧？”因为容瑾没有后宫，而皇后所能做的事情其实远没有丞相多，所以沐清漪几乎早就已经将那枚还放在清和殿里供着的凤印给遗忘了。
听了容瑾的话，沐清漪眼眸一转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是有什么人说什么了？”
容瑾轻哼一声道：“没什么，清清不乐意的话就算了。反正现在有没有皇后都没关系。”如今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侍候的宫女太监侍卫，就只有容瑾和沐清漪两个，就连原本客居宫中的莫问情在小宝宝出生以后也干脆得住到魏无忌府上去了。因为只有两个需要伺候的主子，宫女太监自然也都大量的放出宫去了，除了大内侍卫和御林军还驻守着皇宫，整个后宫基本上都已经空置着了。因此，有没有皇后其实真的不重要，皇后需要做的事情丞相可以代替，但是丞相之职皇后却不可能代劳。
沐清漪想了想，浅笑道：“是下面那些人又开始不安分了吧？”
对此，沐清漪到并不意外。虽然当初大婚当天容瑾当着天下人的面起了誓，但是这世上背信弃义的人数不胜数，何况是本就无情无义的帝王家。历史上并不乏未登基前甚至刚登记的时候海誓山盟，最后还是劳燕分飞的帝皇夫妇。但是却绝对找不出来一个真的只守着一个妻子过一辈子的皇帝。容瑾还太年轻，也太傲气，这些权贵们当然有理由相信，当初的誓言很可能只是皇帝年轻情浓时的一时糊涂。
只是这些人这么快就出来蹦跶，似乎……真的没将她这个丞相看在眼里呢。
其实这个绝对是沐清漪多虑了，经过了容瑾刚等级的时候一番杀鸡儆猴，还有这两年容瑾和沐清漪的手段能力，大多数脑子清楚的人家都还算安分。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绝不敢在现在这个沐相刚刚生下小皇子，跟皇帝的感情是鹣鲽情深的时候做什么。如果有一天这两人感情破裂了他们或许会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却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真正上蹿下跳的反而是那些还挤不进皇城一等一的权贵之列的人家，以及更多的普通的读书人。可惜，这世间的人，本就是由极少数的权贵和大多数的普通人组成的，而其中称得上聪明清醒的就更加不多了。其实许多事情也并不是现在才有的，容瑾登基两年，成婚也有两年，但是别说是选妃了，后宫里空荡荡的都能养鬼了。那些闲着没事的读书人以及想要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人家怎么能不对沐清漪感到不满。这位明显就是挡了他们上进的道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