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胜负自知
“容瑾？！”原本还信心满满的萧廷顿时大惊失色。他将云浮生这张底牌藏得那么狠，就连凌如狂父子俩都不知道，好几次被沐清漪逼得手忙脚乱也没有动用过，原本就是为了一击奏效。只要有沐清漪在手，大半个建安城就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甚至以容瑾对沐清漪的痴心一片，就是想要辖制住容瑾也未尝不可能。但是萧廷怎么也想不到，此时原本应该远在千里之外与西域各国对峙的容瑾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西域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容瑾就算是天神降世来去西越边境和建安城之间也是需要时间的，容瑾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平定了西域的战事！
容瑾漫不经心地侧首扫了萧廷一眼，道：“哥舒竣的小舅子？你胆子不小。”
一个刚过了弱冠的青年男子，却有着任何一个当时枭雄都无法比拟的气势，仿佛天生便该君临天下一般。萧廷只是被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却直觉的浑身上下仿佛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的冰寒刺骨，脸色不由得一白。
无论是谁都不想要自己被一个远远比自己年轻的人给吓到，而萧廷无疑是一个骄傲的人。但是此时他却不得不承认容瑾远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这世上，仅仅是凭着慑人的气势就将他惊吓到的，容瑾还是第一个。毫无疑问，容瑾是一个比沐清漪更加可怕的人。沐清漪的可怕必须要跟她交过手吃过亏之后才能明白，但是这至少给了对手出手的机会，即使将来会惨败。但是容瑾却仿佛是一柄开了锋的绝世神兵，即使站在不动也给人一种仿佛随时都会噬人血肉的可怖和森然。还未交手，就足以让大多数人的心智奔溃。
“西越帝，幸会了。”定了定神，萧廷方才从容的恭候沉声道。
容瑾轻嗤一声，挑眉看着萧廷道：“你现在的表情，可不像是幸会的模样啊。跟朕说说，你想怎么死？”萧廷脸上的表情一僵，心中早就暗暗地盘算着。原本以为调走了一个南宫绝，赵子玉虽然厉害但是毕竟是新近归降西越的，不可能立刻就让西越将士臣服。北汉趁机攻占建安城必定是十拿九稳的，但是谁能料到容瑾居然突然回来了。虽然这一次攻打华国是容瑾的第一次上战场，但是他的领兵才能却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震惊。而拿下华国之后，容瑾本人在军中的威望也同样到达了极高的地步。这一次的计划…真的还能够成功么？
萧廷僵硬地笑了一下，道：“西越帝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你确定死的是在下么？”
容瑾扬眉，扫了一眼不远处站在的神色阴郁的云浮生道：“你说的是这一群靠嗑药堆出来的武功修为的废物么？”萧廷笑道：“不管是怎么出来的，他们都是高手不是么？”是不是吃药吃出来的萧廷怎么会在乎？反正这些也不是他的人。何况，方才云浮生的表现也都说明了，就算是吃药吃出来的，至少他们的武功还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么？
容瑾不屑地冷笑一声，仿佛对萧廷完全没有了兴趣，转身去拉着沐清漪的手将她搂入怀中，“清清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我回来晚了一步怎么办？”略有些薄责，眼睛里却是慢慢的担心。
沐清漪有些无奈地道：“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她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云浮生的武功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当然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云门弟子。但是看着这些云门弟子有些呆滞的眼神，她总是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
魏无忌没好气地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早点出来？”害得他们吓了一跳。
容瑾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他难道不想早点出来想故意让清清吓到了么？刚才硬接了云浮生一掌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好么？沐清漪也有些好奇地望着容瑾轻声道：“怎么回来了？”
“我十分思念清清，所以才回来探望啊。”容瑾笑眯眯地道。
沐清漪无语，她当然不会相信容瑾只是单纯的想念他了就不顾战场上的局势从那么远的西域几千里地跑回来。见她如此，容瑾也不在意俊美的容颜含笑在她发丝间蹭了蹭，方才抬起头来看向云浮生道：“云老头，莫问情让本公子代他问候你一身。”
云浮生脸色微沉，冷声道：“本座与莫公子素无交情，当不起他的问候。”
“哦？你不是带人屠了药王谷么？本公子以为你跟他有深仇大恨呢。”俊美的容颜染上一抹疑惑，容瑾笑道。云浮生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轻哼一声道：“莫问情早已经跟药王谷毫无关系了。”言下之意，便是承认自己屠了整个药王谷。
容瑾笑得意味深长，“这个么…你恐怕就要亲自去问莫问情了。”
云浮生放声大笑，一指容瑾厉声道：“你以为本座怕莫问情么？莫说是一个莫问情，现在就算你们几个加起来，能耐本座何？说起这个…药王谷倒真是个好地方，不愧是号称药王啊。”
“果然是吃药吃出来了的？”凌如狂挑眉道：“云浮生，这么多大批量的药，你真的觉得没有什么副作用么？”如果真的完全没有危害，药王谷早就一统天下了。但是事实证明，数百年来药王谷虽然有武功不错的人，但是大多数的神医武功也只能算是平平甚至完全不会武功。就是号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莫问情，单论武功的话大约也就是凌天霄等人的水平再高处一线而已。在一个方面付出了太多的心力，另一个方面就算是再好的天赋也难免要弱上一些了。
云浮生眼神一冷，盯着凌如狂道：“凌如狂，信不信本座先宰了你？”
凌如狂嘿嘿一笑，倒也不再刻意的挑衅云浮生。云浮生现在确实是有能力宰了他，但是凌如狂却并非是不知死活的人。天若要其亡，必先令其狂，他倒要看看云浮生能够走到哪一步。
云浮生从药王谷得到的药确实是效果非凡，同样的也确实是有极大的危害的。如云浮生这样本身就是超一流的高手还好一些，但是那些云门的普通弟子却没那么幸运了，服了药之后一个个目光呆滞，表情麻木，一举一动皆听云浮生的命令，说是人还不如说是毫无思想的木偶。若是成为这样的高手又有什么意义？
有了云浮生，萧廷显然是有底气了许多。含笑看着容瑾等人道：“西越帝，沐相，这一局在下虽然没赢，但是看起来沐相也赢不了。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就此作罢。如何？”
沐清漪挑眉道：“哦？你确定？”
萧廷但笑不语，云浮生冷笑一声道：“那个姓容的小子，已经受了内伤吧？”云浮生望着容瑾的目光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怨毒和嫉妒之意。年方弱冠，容貌俊美，武功高强，掌握半壁天下，妻子聪明绝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得到了世间所有有雄心的男人的所有梦想。而他，却还年轻的过分，年轻的让人嫉妒。
沐清漪有些担忧地望向容瑾，她不会武功如果容瑾掩饰得好的话，她是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受伤的。魏无忌淡淡道：“他受伤了，难道…云门主就毫发无损么？”现在云浮生是很厉害，但是如果面对三大高手的围攻他还能够毫发无损的话，那云浮生也不会说这么多废话，直接动手就可以了。
云浮生阴狠地扫了魏无忌一眼，不再说话。
萧廷道：“既然双方都受伤了，大家何不各退一步？”
沐清漪垂眸沉吟了片刻，方才抬头道：“可以。各位现在可以离开。但是，出了地宫各位就是我西越的敌人。还有其他各位…”沐清漪的目光落在还剩下的几个江湖众人身上，淡然道：“各位出门之后立刻离开建安城，本相保证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就莫怪本相拉手无情了。”
一个门派掌门模样的中年男子惨笑一身，道：“这一次前来建安城的人几乎死伤殆尽，难道沐丞相还算手下留情？”
沐清漪有些好笑的扬眉道：“这些事情与本相何干？划华国国库宝藏本就归西越所有，华皇藏匿宝藏的消息是本相放出去的么？各位是本相请来的么？藏宝地点是本相泄露的么？这些人…是本相杀的么？这一次，除了在我建安城内违反律法的人，本相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江湖中人。”
萧廷顿时感受到几道冰冷的目光射到了他的身上。没错，消息是他放的，人是他请的，藏宝图是他找到的，刚刚那些人…除了自相残杀都是他让凌霄堡的高手杀的。
凌如狂慢悠悠地望着那些愤怒的江湖中人道：“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各位可别把这个账算到我凌霄堡身上。”当然就算算到凌霄堡身上，他也不怕。如今江湖中的势力几乎已经淹没，各门各派没有几十年功夫休想恢复生机。但是态度确实要表明的。
萧廷当然知道沐清漪是想要祸水东引，让这些江湖中人仇恨自己。但是这些事情确实是他所为他根本没法辩解，另外…他也从未将这些乌合之众看在眼里。只是含笑望着沐清漪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暂且罢战？”
沐清漪淡笑道：“萧公子慢走，希望…萧公子一路平安。”
萧廷心中一沉，看了看左右的凌如狂和云浮生还是笑道：“有劳沐相挂记，告辞。”
萧廷带着人飞快的出了皇陵，那些江湖中人看到大势已去也只得颓然的走了。因为贪欲，他们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未来几十年内，这世上没有江湖中人什么说话的权利了。
“容瑾，你怎么样？！”等到人都走了，沐清漪方才担心地问道。
容瑾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一缕血丝从他唇角慢慢滑落，容瑾原本还气度非凡的容颜已经黯淡了下来，身子一晃便往地上倒去。魏无忌和夏修竹一人一边，连忙扶住了容瑾。魏无忌抬起头的手把脉，片刻方才抬起头来对满脸担忧的沐清漪道：“没事，想必是日夜兼程太过劳累，方才猛地接了云浮生一掌，一时间岔了气。休息两天就好。”
沐清漪这才松了口气，道：“算了，虽然没有完全达到目的，但是至少也该完成七成了。”虽然放走了萧廷，但是建安城内还有附近的那些北汉探子该抓的该杀的还是都已经抓了杀了。这些人才是真正重要的，至于萧廷，虽然麻烦些但是也不过是个北汉细作的负责人而已。这样的人，只要那些细作都还在，死了一个哥舒竣自然会再拍一个来，永远也杀不光的。但是想要重新恢复经营多年的细作网络，却不是一件那么容易就能够办到的事情。
“先回去再说吧。”
回到建安城中，整个城池果然安静也干净了不少，往日里来来往往的江湖中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迹。只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曾经发生了什么。还有城里城外突然消失了许多人，但是在这个有些兵荒马乱的时候也并没有那么多人在意这个问题。
建安城十里外的一处山崖上，萧廷神色冷峻的站在崖边远远地眺望远处那种宏伟壮丽的古城。他身后，舒亚神色有些难看的禀告道：“公子，我们在建安城的人全部联系不到了，包括建安城附近几百里内的所有细作都被西越人抓了。咱们……”没有了细作探子的暗中相助，他们这些人在重兵环绕的建安城附近无论做什么都是以卵击石，根本没有能力再跟沐清漪斗。之前还能偶尔弄出一些小问题来膈应沐清漪一下，现在却是连这个都做不到了。这一次，北汉辛苦经营多年的探子被沐清漪全部连根拔起，他们回到北汉之后…陛下那里…。
“好一个沐清漪！”萧廷咬牙切齿恨恨地道，“今天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成功了！”只要抓到了沐清漪，就算真的折损了那些探子又如何？但是现在确实前功尽弃竹篮打水一场空，让萧廷怎么能不恨？
“公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舒亚问道。
萧廷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云浮生和另一边靠着大树说话的凌如狂父子，沉声道；“先去跟大军回合了再作打算。”舒亚暗暗叹了口气，如今容瑾回来了，西越依旧有几十万大军，北汉大军真的能攻占建安城么？
凌天霄站在父亲身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树下闭目养神的云浮生。凌天霄知道，之前云浮生的武功跟自家老头子不过是伯仲之间，甚至可能老头子还要稍稍墙上那么一些。但是这才短短几日，云浮生的武功竟然增长了数倍。这样的变化，实在是让凌天霄有些震惊。
“别想了，你若是想经脉爆裂，不妨就去试试。”凌如狂如何没看到儿子的神色，立刻淡淡的提醒道。凌如狂是何等眼里，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便已经看出了云浮生所用的药丸的害处。再看看不远处那一群呆滞的云门弟子，比起之前少了好几个。想必那些都是撑不住全身经脉爆裂而死了吧？就算是这些撑过来的，也不过是半死不活的活死人罢了。至于云浮生…凌如狂敛眉心念飞转，那要既然对普通弟子有那么深的影响，就绝不可能对云浮生没有丝毫的隐患。那么…云浮生的身体看上去没问题，那就是…心智了。仔细一想，云浮生今天跟往常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似乎显得更加的…易怒？
“那东西若是真的那么好，药王谷的人自己不用还能轮到别人么？”凌如狂一句话立刻便打散了凌天霄原本还有的意思幻想。点头道：“父亲教训的是。”
云浮生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父子的对话，睁开眼睛冷冷地扫了凌如狂一眼道：“凌如狂，别惹本座不高兴。否则…别怪本座辣手无情。”言语间，显然对凌如狂多有轻蔑和不屑。现在云浮生确实是有资格不屑凌如狂，以他现在的武功捏死凌如狂也没有任何问题。原本服药之前云浮生还多有犹豫。若不是这些日子受到的挫折打击太多，云浮生也绝对不会服下那样的药。但是服药之后云浮生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世间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抵不过绝对的力量。而现在…他云浮生便是武林第一人，谁还敢对他说三道四。
凌如狂一把拉住想要说什么的凌天霄，对着走过来的萧廷道：“现在看来没什么事了，萧公子，我们父子就先行告辞了。”
萧廷一怔，想要开口留住凌如狂。虽然他看不起江湖中人，但是现在凌如狂和凌天霄的武功却都是他们几位需要的助力。凌如狂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笑一声道：“再不走，老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一巴掌拍死了。何况，萧公子有了云门主这么厉害的高手相助，凌如狂算得了什么？告辞！”
说完也不等萧廷挽留，一挥手带着凌天霄和一众凌霄堡精英弟子毫不犹豫地远去了。萧廷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放弃了。云浮生和凌如狂素来不合，自己没有提前通知突然和云浮生合作，凌如狂不高兴是必然的。但是…云浮生可比凌如狂好用多了，既然如此，走了也罢！
“云门主，以后的事情就有劳了。”萧廷拱手，恭敬地道。
云浮生抬眼，傲然道：“不必担心，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这是自然，云门主武功盖世，容瑾魏无忌这些人怎么会是对手？不过，现在还要有劳云门主帮忙去杀一个人。”萧廷笑道。
“什么人？”
“安西郡王赵子玉。”萧廷笑道。之前派去劝降的人被赵子玉毫不留情的杀了，既然如此，赵子玉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顾府里，容瑾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便看到沐清漪正坐在不远处的桌边批阅折子。听到动静方才抬起头含笑望向容瑾，“醒了？”
“清清。”容瑾抬手将沐清漪拉到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笑道：“这么久没见，清清可向我？”
沐清漪清丽的娇颜上飞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霞美艳不可方物，容瑾顿时大乐。愉快地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我就知道清清也想我了。”
沐清漪连忙按住他，有些不悦地道：“好好歇着，无忌说你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太过劳累了，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么，还这么胡乱折腾。”
“这是污蔑！”容瑾严正地指控道：“本公子身体好得很！魏无忌他身体才不好呢！”
沐清漪无语，跟魏无忌比起来，谁都看得出来谁才是身体不好的那个好么？
“清清…你帮着外人！”看着沐清漪的表情，容瑾委屈地道。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好么？”沐清漪道，“虽然最近没有发病，但是还是要小心一点。你不难受么？”虽然莫问情说过，容瑾武功越高原本强行灌注的内力就会慢慢的被吸收掉，身体也就会越来越好。但是在那之前不还是要小心一些么？每次发病之后那虚弱的模样，只会让见过九公子平常嚣张无比的模样的人感到心酸。
看着清清担忧的神色，容瑾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清清离开建安城后他又发过一次病了。其实已经比原本的情况好很多了不是么？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一半冷静一半疯癫的过下去了，而且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但是现在…只要再多一些时间，他相信自己三十岁以后就可以完全的平复下来，到时候他的武功也会更加的厉害。似乎，遇到清清之后他的运气就一直开始好转了。
“清清，我不会有事的。”将她揽入怀中，容瑾轻声道：“你也要好好地才好，今天吓了我一条。若是我晚回来一步……”
沐清漪柔顺的靠在他怀中，柔声道：“让你担心了。我知道，我们都会好好地。”
是的，我们都会好好地。
265.调虎离山
边界上依然是两军对垒的局势，虽然西越大军尚且不及北汉悍勇，但是赵子玉能够与北汉对峙这么多年而未落下方，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几日下来，双方的兵马依然未能越过雷池半步。赵子玉这边自然是不着急，他们本就是防守的一方，只要不妨敌人越过边界直逼建安城，就算是赢了。但是北汉那边却没办法跟他耗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容瑾不在，又调走了南宫绝，简直就是攻占建安城绝佳的机会，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何况，南宫绝虽然被调去平乱了，但是北汉将领心中也清楚，华国那些被萧廷忽悠的乌合之众在南宫绝手下根本撑不了两天。一旦等到南宫绝班师回城，那这一次的算计便是完全落空了。
赵子玉坐在大帐之中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北汉使者。这才短短几日功夫，北汉倒是已经拍了第二拨说客前来游说他归降北汉了。赵子玉只觉得万分可笑，到底是北汉人太过自信了还是以为他赵子玉当真是毫无廉耻的墙头草？
那使者自然也察觉到了赵子玉的心不在焉，其实他也很无奈，赵子玉这样的人别说他如今已经归降了西越，就是战死也绝没有再叛降他国的道理。就算是当初华国还在，就凭这安西郡王府和北汉的深仇大恨，想要招降赵子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上头有命令，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即使是知道上一个说客已经被赵子玉毫不犹豫地推出辕门斩了。
见那使者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住了口。赵子玉方才淡然道：“看来大人是无话可说了？那么……”
使者脸色微变，连忙道：“安西郡王何必如此固执？我主素来礼贤下士，只要安西郡王归于北汉，在下保证绝对比跟着西越要好得多。何况，如今的情势如此，安西郡王觉得西越的将士真的会服从郡王的命令么？”这几日，北汉使者前来劝降的事情并没有被隐瞒下来，反倒是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赵子玉当即斩了那北汉使者，但是军中的那些西越将士依然还是感到有些不安。更何况，赵子玉本就是华国降将，但是却一跃居于众多西越将领之上统领大军地位几乎可与南宫绝相提并论，这有让人如何能不暗生妒意？
赵子玉冷笑一声，漠然道：“大人既然敢来，想必是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此时又何必在巧言令色拖延时间？”一句话，赵子玉是铁了心要杀他了。那使者脸色有些发白，高声道：“郡王，陛下有言只要郡王愿意归降北汉，陛下愿将永嘉郡主下嫁郡王为妻。郡王年近而立却尚未得良配，我国永嘉郡主容貌绝代，性情爽朗岂非正是天赐姻缘？还请郡王三思。”
赵子玉脸上露出一丝好笑的神色，他跟永嘉郡主是有过数面之缘，对于那个美丽娇颜性格迥异于华国闺秀的女子虽然有两分好感，但是那也只是寻常的欣赏而已。难道北汉人以为地位财富不能打动他，反倒是美色就能打动他了？更何况…安西郡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想要未来的妻子天天叫自己小白脸儿。
“拖出去，斩了！把首级送回去给北汉主将吧。”赵子玉淡淡地道。
“是，将军。”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拉起那使者就往外拖去。
“且慢！”站在一边跟着那使者一起前来的侍卫中突有一人沉声叫道。就在众人一愣的刹那间，一道剑光流泻而出朝着赵子玉的方向激射而去。赵子玉的武功虽然不如夏修竹魏无忌等人，但是比起寻常的武将却不知道高了多少。他到底也是前代安西郡王的嫡亲传人，即使心思不在武功上也能学给六七分的模样。当下右手在桌案上一拍，放在桌上的宝剑一跃而去握在手中便毫不犹豫地朝着来人斩去。
赵子玉的佩剑是原本华皇御赐的宝剑，而那刺客用的却不过是一把普通的软剑。双剑相撞，那软件顿时被弹了回去，虽然因为质地柔软并没有碎裂却也有些破损了，足可见赵子玉此剑之威。
“什么人？！”赵子玉长身玉立手持宝剑直指下方的刺客。那刺客因为兵器不佳倒退了数步方才站定，却是一个并不认识的北汉中年男子。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云门大弟子云天恒。
赵子玉凝眉一思，长剑慢慢划过那中年男子和云天恒，淡然道：“飞云马场场主烈明？云门大弟子云天恒？”
那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道：“安西郡王好眼光，可惜已经晚了！动手！”
站在他们身边的几个侍从大半的男子毫不犹豫地朝着帐中的侍卫扑了过去。反倒是那北汉的使者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望着眼前的一幕。显然，连他自己都并不知道自己的随性队伍里竟然是这么一些高手，而他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刺杀赵子玉。说白了，他这个游说的使者不过是个将这些刺客不引人注意的带入西越大营的炮灰罢了。这会儿这些刺客自然没有人会估计他的性命了。一时间，大帐里一片混乱。
帐外自然不可能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但是一来大帐门口就那么大，根本不可能大队人马冲进来。二来，大帐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不分敌我弓箭手自然也不能从外面放箭。
赵子玉眼眸一沉，高声道：“拆了大帐！”
外面的士兵得令，立刻开始动手。里面的刺客见此情形，手下的攻势也更加狠毒起来。正在此时，大营外面却也响起了一阵震天的战鼓声。
“启禀将军，北汉大军攻过来了！”
赵子玉闻言并不慌乱，沉声道：“留下两队人马围住此处，其余人等，暂由副将统领出营迎敌！”
见赵子玉面临陷阱还丝毫不乱的吩咐属下，那飞云马场场主烈明冷笑一声，提剑朝赵子玉冲了过去。帐中的侍卫怎么会让他得逞，虽然外面的士兵不能全部进来却总是能够源源不断的冲进来几个。立刻便有几个人侍卫上前挡住了他。烈明沉声道：“云公子，还不动手！”云天恒看着眼前的一幕，闭了闭眼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柄长剑朝着赵子玉刺了过去。
赵子玉也不示弱，两人在帐中交起手来倒也势均力敌。大营外，战鼓震天喊杀声不断，大帐内同样血腥弥漫，兵器撞击声响不觉。赵子玉心急与外面的战事，并不想和这些人多做纠缠，足下一点避过了云天恒的纠缠，手中宝剑当空一划便从打仗顶上冲了出去。见状烈明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抛下跟他交手的几个侍卫跟着赵子玉一起冲了出去，两人就站在大帐顶上交起手来。
赵子玉的武功略逊于烈明，两人纠缠在一起地下的弓箭手也无可奈何。跟着云天恒也跟了出来，与烈明一道夹击赵子玉。原本军中高手就不多，普通士兵哪里是这些江湖中人的对手，一时间赵子玉便有些左支右绌难以为继了。只是他常年征战沙场，意志力之坚韧却不是这些江湖中人能够相比的，及时落了下方也并不慌乱，烈明和云天恒又要警惕底下的弓箭手，一时间竟然奈何他不得。
但是此时情形对赵子玉也并不有利。烈明武功高于赵子玉，而云天恒也不相上下，只要一着不慎赵子玉便是落得身死的结局。虽然赵子玉并不惧死亡，但是身为将领未能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刺客手中总归是一种遗憾。何况，如今外面正在两军交战，一旦赵子玉被刺西越大军必定士气大损。
赵子玉明白这个道理，刺客自然更加明白。所以烈明下手也越发的狠辣起来。一不小心赵子玉身上便多了一道伤痕。看到赵子玉受伤，烈明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道：“安西郡王，既然你不肯归顺，那就去死吧！”长剑一挥，夹带着无人可挡的气劲朝着赵子玉袭来。同时背后云天恒一剑也已经刺到。
“将军小心？！”底下的士兵纷纷忍不住叫道，几个弓箭人也顾不得更多放箭朝着两人射去。但是这两人距离赵子玉太近，武功也不弱，弓箭手的箭矢纷纷落空，甚至有一箭险些射中了赵子玉。
眼看着前有狼后有虎，近似无处可退。赵子玉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不避不让的抬手一剑斩向烈明根本不管身后的云天恒竟是要同归于尽。烈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他武功比赵子玉高，即使受伤也可以杀了赵子玉，当下也并不闪避一剑赶紧利落的斩下。
就在所有人都为赵子玉暗暗捏了把汗的时候，只听“嗖”地一声，一道银光破空而至，正好挡下了烈明刺向赵子玉的长剑。赵子玉一怔之下反应也是极快，飞快的转身一剑架住了云天恒刺来的剑，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射向烈明的那道银光在烈明的剑上一撞将他逼出几步远便拐了个弯往另一边飞去。烈明心中暗惊，只觉得握剑的手隐隐发麻，循着银光遁去的反响望去，之间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神色淡漠地站在不远处盯着他。沉静的目光却让烈明有一丝不敢直视的感觉，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银色的长枪，显然正是方才击退了他的兵器。烈明眯眼，看向站在大帐之下的青衣男子，“来着何人？”
来人，自然是夏修竹。看到自家师兄赵子玉也跟着松了口气，反手一剑将云天恒避开，飞身跃到了夏修竹身边，“师兄。”
夏修竹点点头，看了看对面的烈明和云天恒皱眉道：“云浮生不在？”
赵子玉一怔，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没看到。”
夏修竹剑眉皱得更紧，“你先走，这里交给我。”过来的时候夏修竹远远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场，夏修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看得明白，西越大军的形势并不乐观。赵子玉点头，“有劳师兄！”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了萧廷的声音，“安西郡王，以在下之见你还是留下吧。”
萧廷带着一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营里。赵子玉微微蹙眉，虽然跟在萧廷身后的那些人个个面无表情仿佛木头人一般，但是从他们额边微微凸起的穴位便能看出，每一个都是内力不凡的高手。如今整个大军都在外面营地，剩下的士兵只怕也未必敌得过这些人。
依然站在大帐顶上的云天恒望着底下站在萧廷身后一群面无表情的男子，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萧公子。”赵子玉跟萧廷并不熟悉，也只是见过而已。但是却也知道这些日子建安城里的事情都是萧廷一手策动的，看到萧廷出现在这里，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萧公子果然胆识过人。”
萧廷笑道：“夏公子确实是武功绝顶，不过…我北汉同样是高手辈出，安西郡王，你说是不是？”夏修竹神色凝重地盯着他身后的一众云门弟子道：“云浮生当真是不在乎门下弟子的死活么？”
萧廷笑道：“门下弟子？有了权势想要多少弟子都可以再收。何况，云门主不是一手将这些人都培养成一流高手了么？夏公子，你觉得以你一人之力能够敌得过多少个一流高手？”
夏修竹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个人？”
萧廷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不是一个人？难道魏公子还是西越帝也来了么？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萧廷思索了片刻，突然笑道：“看了来的人是西越帝了，去战场上了么？就算是如此……你们以为，只有容瑾才会金蝉脱壳么？”
闻言，夏修竹和赵子玉都不由得一愣。赵子玉反应极快，眼神一闪沉声道：“哥舒翰！”
“不愧是连烈王殿下都称赞不已的安西郡王！”萧廷得意的大笑起来，“有安西郡王和南宫大将军坐镇安建安城，我皇既然志在必得，又岂会不调烈王殿下前来相助？”
“云浮生在哪儿？”夏修竹突然开口问道。
萧廷敛眉，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充满了得意和恶毒的笑容，“夏公子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夏修竹脸色一沉，一把抓起赵子玉往外面的战场的方向掠去。萧廷脸色一沉，厉声道：“拦下他们！”
他身后，听到命令的云门弟子毫不犹犹豫地上前拦在了夏修竹的跟前。夏修竹手中长枪毫不留情的扫向扑上来的人。但是这些人却仿佛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在就回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在一起扑上来。而且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内里雄厚的高手，一时间竟然脱不得身。赵子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夏修竹的神色也知道必定事出了大事，手中长剑一挥，一把将夏修竹送出了包围圈，沉声道：“师兄你去叫人回来，这边还能撑得住！”
夏修竹回眸看了他一眼，足下一点飞快地朝着战场的方向掠去。
虽然萧廷手下的都是高手，但是人数上依然是赵子玉占上方，一时间倒也不至于完全撑不住，只要夏修竹能够尽快回来。
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容瑾却已经跟哥舒翰交上手了。看到出现在战场上的哥舒翰容瑾俊美的容颜一沉，哥舒翰看到容瑾神色却还平静，显然早已经从萧廷的口中得到了容瑾的消息。两人一动手便是惊天动地，就是交战的双方将士也不敢靠的太近了。所以夏修竹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夏修竹提起内力凝声成线，传入容瑾的耳中，“云浮生还在建安城！我们上当了！”
容瑾脸色一变，手中修罗刀刷刷两刀挥向哥舒翰，同时整个人往东边退去，“交给你了！”
哥舒翰却显然明白容瑾的意图，根本不理会夏修竹，直接追了过来再一次将容瑾拦住。夏修竹同时还挂心着里面的赵子玉，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直接提枪上前，与容瑾联手对哦付哥舒翰。没几个回合，哥舒翰便轻哼一声受了一些轻伤。
双方落到地上，混乱的战场就在身边，他们的跟前却似乎显得格外的安静。哥舒翰望着容瑾，道：“这一次，你们输了。”云浮生就在建安城里，而这里距离建安程就算最快也要半天时间才能赶回去。说不定现在建安城里就已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容瑾面色阴沉如水，定定地盯着哥舒翰，手中修罗刀泛起森冷的血光，“清清若是有半点损伤，朕要你北汉皇族从此灭绝于世！”
哥舒翰沉默不语，人却依然坚定不移地挡在了容瑾的前面。
夏修竹沉默的插入了容瑾和哥舒翰之间，沉声道：“这里我来，你先去帮子玉！”夏修竹的武功完全可以挡住哥舒翰和，何况哥舒翰方才还受了些轻伤。只要将赵子玉放出来战场的局势立刻就可以控制，容瑾便可以脱身离开。
容瑾现在也无心和哥舒翰纠缠，轻哼一声，纵身朝着大营的方向而去。哥舒翰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夏修竹挡在了身前。夏修竹淡然地看着他道：“今日之举，你当真不会后悔？”哥舒翰对沐清漪的情谊夏修竹当然也是知道的。
哥舒翰手中长剑挽出一朵剑花，淡然道：“本王即为北汉臣，死亦是北汉魂。虽死不悔。”连生死都不在意，又何况是感情。即使他对那个女子有多再的好感，也绝不会重于对北汉的感情。因为就连他自己，也都是拍在北汉之后的。
夏修竹点头，“既然如此，领教烈王高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信念，不能说谁对说错，所求者为不悔二字而已。
“请！”
大营中虽然不及战场上声势浩大，却也同样是刀光剑影生死相搏。容瑾的出现，更像是一股黑色的龙卷风一般的席卷而来，修罗刀不时掠起的血光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容瑾不会给那些活死人一般的高手再一次扑上来的机会，因为他一出手这些人边都是一刀毙命再也爬不起来。
旁边观战的萧廷也忍不住变了颜色，之间容瑾短刀滴血，黑衣如墨，淡淡的站在血泊之中仿佛修罗在世一般。侧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子玉道：“走。”
赵子玉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他是将军，属于他的领域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和这些活死人逞凶斗狠。没有人敢拦赵子玉，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身黑衣的容瑾吸引了。就连烈明面对他也只感到一股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萧廷，你很好。”
萧廷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和勉强，强笑道：“西越帝过奖了。”
容瑾冷哼一声，手中红光一闪直接朝着在场的武功最高的烈明而去。烈明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那炫目的绯红色光芒已经到了眼前。不由得寒毛直竖，连忙想要提剑相抗，却不想到了眼前的修罗道只是虚晃一招，他的剑还没来得及提起来，只觉得喉头上一凉，容瑾已经在他几丈以外了。
烈明喉咙咯咯作响，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眼睁睁的看着源源不断的鲜血落下染红了身前的衣襟。然后再所有人惊悚的目光中轰然倒地。
仅仅一招，便杀死了一个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萧廷飞快的退入了那些云门弟子的人群中，谨慎的望着容瑾。却将容瑾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俊美的凤眸染上了淡淡地红光，“回去告诉哥舒竣，如果清清出了什么意外，本公子保证，让他看到北汉皇室的所有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他面前！”
说完，容瑾身子倒退着跃起，飞快地朝东方而去很快就变成一个红点消失不见了。
萧廷沉默地望着地上烈明的尸体，想起容瑾那双淡红的双眸不知为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题外话－－－－－－
咳咳，先说一下不要跟我叫烈王黑了啊，烈王没黑，他是北汉王爷，一切为了国家是对滴。要是为了个女人就放弃自己的国家，那叫神马…那才是黑了啊！烈王殿下绝对是个响当当的汉纸！只是立场不同，酱紫…
266.选择，别来无恙
建安城里，沐清漪难得有些懒懒地倚坐在窗前看书。如今建安城的江湖中人和北汉探子已经基本上绝迹了，云月封也确实是手段了得从被抓获的那些探子口中问出了不少东西。赵子玉那边也有容瑾和夏修竹一起赶去，自然是稳超胜算。沐清漪便也难得的清闲了下来，不再埋头于那些令人头痛的政事，坐下来翻看了一本刚刚送来的杂记。
魏无忌进来就看到淡淡的暖阳下，清丽绝尘的白衣女子披着一件浅金色的披风倚坐在窗口看书。淡淡的暖阳从窗外斜射而入正好洒在她清丽如玉的娇颜上，整个人仿佛都被一种淡淡的七彩光晕笼罩着一般，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仙子。
“无忌？”
听到魏无忌的脚步声，沐清漪抬起头来，却见他望着自己并不说话，沐清漪这才秀眉微蹙开口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魏无忌回过神来，有些歉然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已经有一部分得宝藏收回来了，这是册子拿来给你看看。”
沐清漪接过账册一边翻看一边笑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差不多就行了，难道我们还信不过你不成？真不错…看来华皇的宝藏确实是不少，难怪能够让哥舒竣如此动心。”只是一部分有上千万两白银，若是将宝藏全部找出来，不仅这一次出征华国的消耗和损失能够弥补，西越的国库还能够再丰厚一些。西越本就是三国之中最为富庶的，如今又有了华国最丰饶的一半土地，未来的发展自然要比身在北方的北汉要顺畅的多。
“无忌坐下说话吧。”随手将账册放到一边，沐清漪坐直了身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微微皱眉。魏无忌依言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挑眉道：“清漪有什么心事？”
沐清漪摇摇头，皱眉道：“那倒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容瑾和修竹走了之后，我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沐清漪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自己胡思乱想还是真的是要出什么事情的预感，但是这种感觉却生生让她一向平稳的心境有些躁动不安。这也是她这个时候没有处理政事反倒是坐在一边看闲书的原因之一。
魏无忌皱眉，向他们这样内功极为高深的人对于突如其来的危险通常会有一种反射性的直觉。但是这与其说是直觉不如说是武功高到了一定程度而让身体对外力的敏锐程度更强了。但是沐清漪明明不会武功，别说是暗地里隐藏的危险了，就算是有人从身后拿剑想要暗算她她也未必能够察觉。但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沐清漪蹙眉沉吟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道：“就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才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如果知道的话只要直接去解决就可以了。
魏无忌想了想，笑道：“是不是顾公子和慕容公子说是要走了，清漪舍不得？”顾秀庭和慕容熙在建安城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他们也并不是闲着没事的闲人，南疆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需要他们回去收拾呢。如今看到建安城里一切都上了轨道，容瑾也回来了顾秀庭自然能够安心离去了。
沐清漪叹了口气道：“大概是吧。”大哥要走，她原本不该挽留的。大哥和表哥都有自己的正事要办，但是临别之际总还是有几分不舍。
“我倒是真没见过哪家表兄妹感情这般好的，难怪容瑾老是看秀庭公子不顺眼呢。”魏无忌忍不住调笑道：“别说是表兄妹，就是说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只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沐清漪淡淡一笑，她和大哥可不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么？
两人正说话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魏无忌不由皱眉，猛地起身沉声道：“出事了！有人闯进来！”
“哈哈哈！就凭几个虾兵蟹将也想挡住本座！”云浮生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魏无忌和沐清漪都不由得变色，沐清漪神色微沉，“云浮生还在建安城？！”
不过是片刻间的功夫，云浮生就已经到了书房外面，笑道：“看来运筹帷幄的沐相也没有想到本座还在建安城吧？”云浮生这一次武功突飞猛进，就是夏修竹魏无忌容瑾三人也不过是堪堪打个平手，此时只有魏无忌一个人在，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云浮生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此事院外打斗声依然十分激烈。
沐清漪心中虽惊却并不慌乱，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淡淡笑道：“云门主是来杀本相的么？”
云浮生有趣地挑眉一笑道：“不，本座想要请沐相跟我走一趟。”如果要杀沐清漪的话，他完全可以悄悄潜进来按下杀手，根本不必打草惊蛇，“当然，如果沐相实在是不肯走的话，本座也不介意带一具尸体离开。”
“大言不惭！”魏无忌冷笑一声，挡在了沐清漪前面。云浮生不屑地扫了魏无忌一眼，如果是几天前，云浮生可能还会慎重一些，但是现在，魏无忌的武功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别说是一个魏无忌，就是这院中的侍卫暗地里隐藏的寒雪楼的杀手，他一个也没有看在眼里。
抬手一指沐清漪，云浮生笑道：“沐相，本座有今天也算是拜你所赐。”
沐清漪不动声色，淡淡道：“哦？云门主所说的，请恕本相不明所以。”云浮生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笑道：“如果不是沐相逼人太甚，本座大约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如今看来，却要多谢沐相了。”不得不说，天下第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曾经他还会嫉妒魏无忌容瑾等人的资质，明明比自己小了二十来岁，武功却几乎相差无几甚至可能更高。但是现在…他的武功足以碾压任何一个绝世奇才，这样的感觉，让云浮生怎能不得意非凡？
闻言，沐清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还当真是本相自作孽了。”
“哼！既然沐相识相，就跟本座走吧？”
沐清漪还没回到，身边的魏无忌已经飞快的扑了出去，于此同时，原本隐藏在院子的各个角落的侍卫也跟着一起扑向了站在院中的云浮生。对此云浮生并不在意，他的武功跟这些人包括魏无忌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除非有四五个魏无忌这样的高手，否则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自然也不着急。
更何况，还有外面的那些云门弟子，就算建安城里有千军万马，在这小小的顾府里又怎么施展得开？而那些云门弟子，只要不死却都是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的。
沐清漪站在窗口，秀眉紧蹙地望着外面的打斗。即使是她完全不懂武功，却也能够看出来院中的局势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云浮生的武功真的是太厉害了。
天枢和霍姝一左一右站在沐清漪身边，同样警惕地盯着院中打斗的众人。
很快，云浮生一掌震开了魏无忌。魏无忌身体失控地撞向旁边的墙壁，又颓然的跌落了下来。顿时鲜红的血丝从唇边溢出，脸色也变得有些灰败起来。
“无忌……”沐清漪和天枢二人连忙上前扶起了魏无忌，“无忌，你怎么样？”魏无忌有些无奈地抬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道：“这个老不死的到底从药王谷偷了什么药竟然这么厉害！”
眼看着周围的侍卫已经无力支撑，天枢和霍姝也跟着提剑冲了上去。虽然车轮战有的时候也会奇效，但是如果对手实在是太强了的话，你就很难估计到底要多少人多长时间才能将敌人拖垮。至少现在，已经打伤了魏无忌，整个院子的侍卫也都死的死伤的伤，云浮生却依然没有看出有半点疲惫的模样。
很快，院外打斗中的人也渐渐地冲了进来，原本就不算大的庭院开始有些拥挤和喧闹起来。直到看到几个云门弟子模样的人押着顾秀庭慕容熙和南宫雅等人进来，沐清漪一直平静的容颜上才开始泛起了波澜。云浮生一看到门口进来的众人，立刻停手退到了一边，一把抓过顾秀庭笑道：“沐相，你何必再多做挣扎？你便是再怎么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你现在能选的就是，自己跟本座走，还是等本座将这顾府里的人都杀光了再走。”
“清漪，不用管我们。”顾秀庭淡淡道，望着沐清漪的目光依然平静而柔和。闻言，云浮生似乎有些乐了，“看来顾公子是打算陪着沐相一起死了？果真是兄妹情深。可惜，无论沐相管不管你们，她都是都不掉的。本座给你们选择是为了不想伤到沐相，但是如果实在是不行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不是么？”
沐清漪垂眸，思索了良久方才叹气头来道：“我跟云门主走。但是…云门主怎么保证不会伤害到顾府的其他人？”
“现在你只能赌本座会守信。”云浮生道。沐清漪淡淡摇头道：“既然云门主希望带着活着的沐清漪离开，那么就证明，活的和死得之间总还是有区别的，不是么？本相跟云门主走，也希望云门主言而有信。否则…一个人想要杀死别人或许不容易，但是…如果想要弄死自己的话，却未必有多困难。”
云浮生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显然她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沐清漪还敢威胁他。但是偏偏，沐清漪猜的没有错。活着的沐清漪和死去的沐清漪指间的差别可是打得太多了。若不是如此以他对沐清漪的痛恨，早在一开始就一掌拍死她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啰嗦。
好一会儿，云浮生终于点头道：“好，你过来。”
沐清漪站起身，漫步朝着云浮生的方向走去。
“清漪！”
“沐相！”
“小姐？！”
众人齐齐惊呼，痛恨地盯着眼前一脸得意的云浮生。如果眼睛能够伤人的话，云浮生只怕早就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了。沐清漪淡淡一笑道：“不碍事，无忌，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魏无忌神色凝重，死死地盯着沐清漪。沐清漪笑容淡然自若，竟然已经注定了拼不过，又何必在白白的牺牲那么多人命呢？这一次…确实是她奇差一招。或许…是自从重生以来都太过顺利了吧。
沐清漪走到云浮生跟前，淡淡笑道：“云门主，请放开他们吧。”
云浮生深深地看了沐清漪一眼道：“不管怎么说，本座还是佩服你的胆子。”说罢，云浮生猛地一掌将顾秀庭退了出去，然后一把抓起沐清漪便掠了出去。同时还不忘对着还留在院子里的云门弟子下令，“拦下他们！”有些狭窄的院子里打斗声又起，等到魏无忌跃上墙头的时候，哪儿还有沐清漪和云浮生的影子？
那些仿佛傀儡一般的云门弟子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不知疼痛，但是傀儡和活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院子里的云门弟子一个不留全部被清楚干净了。云浮生带着这些人来，显然是根本没有打算再将他们带回去。只不过是当成绊住他们的弃子用了就直接丢弃了。
望了院子里满地的献血和尸体，魏无忌抬手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容瑾回来了，要怎么跟他交代？
顾秀庭站在屋檐下，神色同样阴沉森冷。在自己眼前，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被人绑走，这种感觉……从前顾秀庭从来不觉得自己不会武功是什么缺陷，但是直到此时他方才知道…如果他武功高强的话，或许，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秀庭公子不必自责，云浮生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魏无忌沉声道。就算顾秀庭等人没有被抓，云浮生一样可以杀光了他们这些人再抓走沐清漪。无论是能力还是时间都完全来得及。顾秀庭笑容有些苦涩，淡淡道：“虽是如此说，却还是在下连累了清漪。”
魏无忌摇摇头，知道这种事情须得自己想通，也就不再劝了。沉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云门！好一个云门！”云浮生以为投靠了北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哥舒竣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云浮生那种不受控制的绝代高手…他以为哥舒竣就不会提防他么？
“希望清漪……”
“清漪不会有事。”顾秀庭沉声道：“云浮生应该是和哥舒竣做了什么交易。他若是想要得到足够的报酬便要将清漪活生生的交到哥舒竣的手里。否则，他大可以方才就直接杀了清漪。”云浮生并不是能够忍耐的人，既然方才他坚持要或者的沐清漪，就证明他跟哥舒竣所做的交易非常重要。
“希望如此。”魏无忌微微点头，心中稍安了一些。但是一想到容瑾回来…头又开始痛了。
容瑾回来的很快，从建安城去战场用了四个时辰，但是他回来却只用了两个半时辰。但是…即使如此，却依然已经晚了。
一进顾府，容瑾就感到一丝淡淡的不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所有的侍卫们看到容瑾的神色也都有些躲躲闪闪的不敢与他对视。容瑾忍住心中的急躁直接施展轻功冲进了书房里，看到住在书房里的却是魏无忌，慕容熙，顾秀庭，云月封，太史衡等人。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却是全然的不见踪影。
“清清去哪儿了？！”容瑾沉声问道。
魏无忌沉默不语，容瑾脸色一沉，“魏无忌！清清去哪儿了？！”魏无忌叹了口气，望着容瑾道：“你回来晚了一步…清漪、被云浮生抓走了。”
原本就因为耗尽全力的赶路脸色有些难看的容瑾脸色顿时更见苍白起来。整个俊美的容颜仿佛是一张白纸一般的不真实，只剩下那双泛着淡淡的红光的眼眸和同样失血的薄唇还有颜色。
魏无忌心中有些不安，定定地望着容瑾沉声道：“容瑾，你冷静一点。清漪只是被抓走了，我们可以将她救回了！”容瑾冷冷地扫了在座的众人一样，却完全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不安起来。魏无忌起身，看向顾秀庭道：“秀庭公子，城里的事情麻烦你了。”顾秀庭沉默的点头，魏无忌这才连忙跟了出去。
云浮生虽然狂妄却也不是傻子，他一个人再厉害顶不过千军万马，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人。所以，一离开建安城他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直接点了沐清漪的穴道，骑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最好的千里马飞快的冲向西越和北汉正在交战的边界。
北汉大营里，哥舒翰正坐在大帐里与属下的将领议事。这两天交战下来，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事情进行的也并不如之前萧廷计划的那么顺利，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云浮生能够带着沐清漪回来了。否则这一次，哥舒竣冒险让哥舒翰放弃了北方边境的战事金蝉脱壳回来的计划就便的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且，一旦败给了北方那些蛮族，后果可比跟西越打输了要糟糕得多。
萧廷坐在帐下垂眸低头并不说话。他面上虽然镇定但是心中却并不是不紧张的。这一次，华皇的宝藏没有拿到，北汉多年苦心经营在华国布下的探子全部被连根拔出，边界上的战事又没有任何进展，如果连沐清漪都带不回来的话，回到北汉皇城他只怕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王爷，赵子玉用兵素来谨慎，更是擅长坚守，咱们这样耗下去真的没问题么？”一个哥舒翰帐下的心腹将领有些心直口快地道。赵子玉当初还年少的时候带着几千人就能在几万北汉大军的包围中坚守数十日还突破重围，如今两边的兵马都差不多，他们真的能够在短时间内取胜然后赶回北方么？被匆匆从北方战场上突然调过来，让人实在是有些不明白皇帝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哥舒翰沉默了片刻，抬头道：“三天之内若是还没有进展，我们便启程北汉。蛮族那边绝对不能出问题。”
“是，王爷。”哥舒翰帐下的几个将领纷纷应是，想好王爷的脑子还没有出问题。至于那些原本驻守在此的将领自然更加没有话可说。他们本来就是北汉将领，如今打仗却还要烈王千里迢迢的带着自己帐下的将领前来支援，就算说不上是为将之耻，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萧廷，你有几分把玩？”哥舒翰望着沉默的萧廷问道。
萧廷定了定神，道：“只要不出意外，属下有十成把握。”云浮生的武功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何况…云浮生的女儿还在大军之中呢，他就不信云浮生会舍弃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哥舒翰点点头道：“好，本王等着。”
“启禀王爷，云门主回来了！”门外士兵朗声禀告道。萧廷猛地站了起来，高声道：“请云门主进来。”大帐的帘子被拉开，云浮生抱着一个披着淡金色披风的人走了进来。萧廷心中一喜，“云门主，成了？”
云浮生轻哼一声没有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哥舒翰起身，问道：“她怎么了？”
云浮生将人放到旁边的椅子里，披风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一张沉静清丽的绝色容颜，不是沐清漪是谁？云浮生挑眉道：“没什么，点了穴道昏睡过去了。”沐清漪的智谋云浮生是见识过的，未免路上出什么意外，云浮生一离开顾府就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抬手一指解开了沐清漪的穴道。片刻之后，原本沉睡中合起的眼眸动了动，沐清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入眼的便是大帐里简单的陈设还有一众齐刷刷地盯着她的人。沐清漪坐起身来，慢慢地转身看到站在跟前不远处的哥舒翰，不由得淡然一笑，“烈王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哥舒翰沉默良久，方才扯了扯嘴角道：“许久不见。”相识许久，你我之间却终究只能称一声烈王殿下么？
267.擅动禁药者，死
大帐里一时间有些宁静，帐中的将领都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容貌秀雅，年轻的有些不可思议同时气度却分外沉稳的女子。这便是…西越的女相？！这些人，有的曾经见过沐清漪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无论怎么说，就凭着这样的气度和心智，就足以让这一群北汉的将领肃然起敬了。
萧廷是知道哥舒翰对沐清漪的想法的，因此也格外的有些担心。如果烈王殿下一时心软将沐清漪给放了，那他们这次可就是真的功亏一篑了。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哥舒翰的视线，萧廷挑眉笑道：“沐相，咱们又见面了。”
沐清漪淡然的望着萧廷，道：“萧公子好手段。”
萧廷笑道：“能得沐相一赞，也不枉费肖某费了诸多的心力。”
沐清漪淡淡道：“萧公子费了这么多心力抓本相来此，是为了要挟西越么？”萧廷连连摇头笑谈道：“沐相实在是太小瞧您的价值了，在下不需要用你要挟任何人，单单只是你被抓了这个事实…想必就足够让整个西越大乱了吧？”
“本相倒是没有萧公子这么大的信心。”沐清漪道。萧廷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拭目以待？烈王殿下，你意下如何？”哥舒翰轻哼一声，沉声道：“本王打仗，不需要任何人质！”
萧廷笑道：“如此便好，属下有意尽快启程护送沐相前往北汉，还请烈王务必拦住西越的追兵。”
哥舒翰沉默地点了点头。
萧廷带着人有些不放心地退了出去，回北汉皇城的路上还要准备不少的东西，而且哥舒翰说要单独跟沐清漪说话，他虽然不放心却也不能违抗哥舒翰的命令，也只得无声地退了出去。
彻底安静下来的大帐里只剩下哥舒翰和沐清漪两人，望着坐在椅子里神色宁静的白衣女子，哥舒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我再次相见竟是如此光景。”
沐清漪平静地道：“两国交锋各为其主，烈王何必愧疚？若有一日战场相遇，我同样不会对烈王手下留情的。”
哥舒翰笑容有些苦涩，望着沐清漪道：“我不知道皇兄想要做什么，但是…我不能放你走。”
沐清漪并不意外，若是哥舒翰会不顾北汉的利益将她放走，她才要奇怪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哥舒翰了。如今华国已灭，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特别是在容瑾和哥舒竣都是同样的年轻又野心勃勃的情况下，西越和北汉已经注定了必然会成为死敌。这个时候，哥舒翰放走她这个西越丞相，就等于置北汉的安危和哥舒竣的雄心壮志与不顾。别说整个北汉的人要唾弃他，只怕无比信任他的哥舒竣也不会再信任他了。就如同，如果有一天哥舒翰落到了她的手中，她也绝不会放虎归山是一个道理。他们身后站着的都不是只有彼此自己，而是数十万的兵马和一国的百姓黎民。
“烈王多虑了，这次…是本相自己不谨慎，落入敌手还能怪得了谁？”沐清漪淡淡一笑道。
“我会让人传话给皇兄，他…不会为难你的。”犹豫了一下，哥舒翰还是沉声道。沐清漪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她相信哥舒翰的诚意，但是却不会相信哥舒竣会绝对听从哥舒翰的话。如果是寻常时候或许哥舒竣不在意给战功显赫又忠心耿耿的弟弟一个面子，但是一旦北汉真正的遇到危险需要利用她的时候，哥舒竣是绝不会手软的。虽是如此，沐清漪还是含笑点头道：“多谢。”
哥舒翰眼神微黯，他明白沐清漪的想法，甚至他也知道她的想法是对的，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无法再做得更多。他甚至无法陪着沐清漪一起回皇城，因为解决了这样的事情，北方还有一群凶悍而对他们的草原虎视眈眈的蛮族在等待着他，“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永远也无法像容瑾一样将你看的比天下更重，即使那不是我的江山。我无法将任何人看的比北汉更重要，包括我自己。
“烈王殿下，我们该启程了。”门外，萧廷沉声道。萧廷确实是着急，容瑾给他的威胁感太大了，即使有大批高手甚至是云浮生这样的绝世高手护驾，一日不到北汉皇城，他依然一日无法安心。
哥舒翰匆匆看了沐清漪一眼，转身走到桌边提笔写了一封信封号，方才让萧廷进来，“将这个交给皇兄。”萧廷接过信，神色微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哥舒翰的目光已经淡淡地落到了他的身上，沉声道：“把信亲手交到皇兄手里，稍后无也会另外派人送行回去给皇兄的。所以……”
萧廷神色一变，连忙道：“属下领命，一定将信亲手送到陛下跟前。”
哥舒翰点点头，望着萧廷道：“你很聪明，但是…凡是最好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萧廷心中不由得一颤，飞快地望了哥舒翰一样，后者却已经转过身去跟沐清漪告别了。原来…列王殿下也并非真的是只会打仗的莽夫么？
“清漪，保重。”
沐清漪点头，“多谢，告辞。”
沐清漪一行人离开不过半个时辰，打仗外便传来了西越大军叫阵的声音。哥舒翰神色肃然的坐在大帐里沉默不语。
“烈王殿下，西越帝容瑾率军杀过来了。”这一次不是平常两军交战规规矩矩的叫战。容瑾是完全不管不顾的直接杀了过来。哥舒翰抬眼，沉声道：“看来咱们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了。”容瑾来势汹汹，寻常的将领根本就挡不住他。北汉那边…皇兄想必自己有打算吧？
“殿下，我们现在……”手下的将领问道。
“战！”
西越大军杀气腾腾，北汉大军同样也不是吃素的。若以单兵而论，西越大军甚至还不如北汉，一时间两军胶着，根本无法分出胜负。西越大军阵前，赵子玉等人都有些担心的望着坐在马背上神色阴沉的容瑾。容瑾此时显然什么都不愿意多想，一心就只有杀敌。而且赵子玉隐隐察觉，容瑾已经在将要失控的边缘了，特别是在容瑾两次试图闯入北汉大营而被北汉大军挡了回来之后，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越加的危险。
“不对！清清不在这里。”突然，容瑾低声道。站在他旁边的魏无忌一怔，道：“你说什么？”
容瑾抬手一指对面的大营，沉声道：“清清根本不在大营中，哥舒翰在拖延时间。”
魏无忌心中也是一沉，如果沐清漪不在大营中那就只能是被押回北汉皇城了。过了这道边界，即使北汉的地盘，就算他们要去救人也根本呆不了多少兵马，只能带着少数的高手轻装简行。还未及细想，容瑾已经一拉缰绳飞快地准备离开了。魏无忌心中大急，朝着赵子玉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暴起朝着马背上的容瑾冲了过去。这段日子，容瑾匆匆从西域赶回建安城根本还没完全歇息过来，又两天之内从建安城到边界走了两趟，若不是有高深的内力撑着只怕早就已经倒了。此时被魏无忌和赵子玉同时袭击，虽然反应极快的将赵子玉给打了回去，却没能躲过魏无忌的那一击，眼前一黑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魏无忌连忙上前扶住他，还不放心的抬手另外点了两道穴位这才松了口气，对赵子玉点点头道：“这里就麻烦你了。”赵子玉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大帐里，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容瑾，天枢等人脸色都有些难堪，“魏公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陛下是想要去找沐相的，如今却被魏公子打晕了，若是耽误了找沐相的事情，陛下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魏无忌摇摇头沉声道：“再折腾下去他要撑不住了，根本不知道清漪他们走得哪条路，何况…别忘了还有云门的云浮生和那群活死人在，他这样去只能是去送死。”响起容瑾昏迷是那双淡红的双眸，魏无忌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若是这个时候容瑾在病发一次或者是更加严重，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叹了口气，魏无忌吩咐道：“立刻派出所有北汉境内的探子，务必要找到清漪的行踪。另外，让他们千万小心不可贸然行事，一切以沐相的安危为重。”
“是，魏公子。”天枢等人齐齐应道，这个时候沐清漪被抓容瑾昏迷，也只能够听从魏无忌的话了。如果他们能够在陛下醒来之前找到沐相的下落，或许还来得及在他们打到北汉皇城之前将人救下来。毕竟，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就算再怎么赶路也绝不会比他们更快的。
低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容瑾，魏无忌叹了口气道：“另外，拍人去找莫问情的下落，请莫谷主务必到军中来一趟。以防万一…”容瑾的病，看了这么多年也只有莫问情知道些眉目，还是早些将人请过来以防不测。只是莫问情素来行踪飘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两年，他们都过得太顺了，如今突然来这么一下，真是……
长长地叹了口气，魏无忌转身出了帐子去处理那些容瑾和赵子玉无暇处置的杂事。外面还在打仗，赵子玉对上哥舒翰，很难说谁能够占到上方，但是现在整体的形势对他们却并不太有利。
但是，魏无忌在帐中坐下还不过半个时辰，守着容瑾的帐子的侍卫便惊慌失措的前来禀告，“魏公子！陛下不见了！”
“什么？！”魏无忌大惊，掷下手中的狼毫笔飞身出了大帐，“这个祖宗真是会折腾！”
前往北汉的一条小道上，沐清漪神色平静的站在一条小溪边默默出神。萧廷显然还担心有人追来，他们一行人并没有走宽阔平坦的官道，而是选了一条少有人行走的小路星夜赶路前往北汉皇城。一路上不仅有云浮生这样的绝顶高手和众多云门弟子相随，更有萧廷带着的一众北汉高手以及萧廷不知怎么网罗到的好几个江湖高手。另外还有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凌天霄也跟着他们一道，整个队伍也浩浩荡荡的足有一两百人。
押送她这样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子竟然需要这么多的高手，也不知道该赞一声萧廷谨慎还是大题小做了。
“沐相心情不好？”凌天霄走到沐清漪身边，含笑问道，“今晚看起来要连夜赶路，沐相还是坐下歇歇吧。”
沐清漪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忙着准备吃食的众人，淡笑道：“凌少主不是跟凌堡主回北汉了么？怎么又？”凌天霄有些无奈地耸肩，道：“有人拜托我照看你呗。”原本老头子跟沐清漪说好了要他以后跟着沐清漪，所以老头子离开之后他自然就找个地方待着好等建安城的事情完全了结了再趁机混入顾府。但是谁知道，他刚到顾府沐清漪却被云浮生那个老不死的抓走了。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准备回北汉了，碰巧哥舒翰找他帮忙照顾沐清漪，凌天霄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
“凌少主这样…可是有点危险。”扫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云浮生，沐清漪道。云浮生顾忌着她的身份不会杀她，但是对于凌天霄可没有这份顾虑。原本的话还有凌如狂可以稍作震慑，但是现在，凌如狂根本不是云浮生的对手。云浮生若是想要杀凌天霄的话，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凌天霄不在意的一笑道：“云浮生是绝顶高手没错，但是他的宝贝女儿可不是。我若是被他杀了，老头子自然会杀了他女儿替我报仇，有什么可担心的。至少…没了我，老头子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但是云门主……。”凌天霄抛给她一个选照不宣的眼神。沐清漪含笑摇了摇头，朝云浮生那边看了一眼示意他不要胡说，武林高手的耳力可是很厉害的。
“没想到，你现在成了阶下囚还这么安稳。”一个有些娇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齐齐回头便看到云苓儿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怨恨地盯着沐清漪。如今云苓儿望着沐清漪的神色再也没有了当初故作纯善的可爱懵懂，只剩下了恶毒的仇恨和幸灾乐祸。
沐清漪回头，淡淡地看着她道：“云姑娘，你的伤好了么？”
“沐清漪！”云苓儿脸色一变，咬牙道：“你以为本姑娘不敢动你么？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沐清漪淡然道：“既然如此，云姑娘不妨试试？”
云苓儿猛地抬起手就想一个耳光甩过来，“苓儿！”
“云姑娘！”
两个声音齐声响起，云苓儿身后云天恒抓住了云苓儿扬起的手。皱眉道：“你干什么？”
萧廷也连忙赶了过来，沉声道：“云姑娘，沐相是我们的贵客，还请你自重。”陛下还对招降沐清漪打击容瑾抱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虽然他并不看好陛下的打算，但是在陛下没有放弃之前作为臣子就必须履行陛下的命令将沐清漪完好无缺的带去北汉皇城。更不能在路上伤害她让她不快。更何况，以烈王殿下对沐清漪的重视，现在折辱伤害沐清漪就是跟烈王作对，现在他可没有打算去得罪北汉军功最盛的烈王殿下。
云苓儿不悦地轻哼了一声道：“什么贵客，不就是你们抓的俘虏么？还是我爹爹抓的，我为什么不能动她？”
凌天霄笑眯眯地道：“这个么…云姑娘难道不知道，别说云门主和北汉皇的交易，就算你做了北汉皇后，如果沐相愿意投靠北汉的话，对于北汉皇来说她的用处依然比你高。”以才智取胜，和以色事人的区别就在这里了，更何况，云苓儿连色都没有。沐清漪这样的女子，别说她美貌绝伦，就算她长得相貌平平甚至是貌如无盐，想要她的人依然多得很，无论到了哪儿，只要她愿意都能够被人奉为上宾。
云苓儿不甘的含恨咬牙道：“本姑娘才不信，不就是个女人么！”
“苓儿，别闹了。沐姑娘也没说什么。”云天恒沉声道，自从去了建安城师妹的脾气就越来越怪了，师傅除了练功和关心他的大事也不关心任何事情了。还有那些犹如傀儡一般的师兄弟…云天恒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和苦涩。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也不知道以后到底会怎么样。
“师兄！连你都帮着这个女人？！”云苓儿不信地瞪着云天恒愤怒地叫道。一把推开云天恒，云苓儿转身往云浮生身边跑去。
“爹爹，他们欺负我！”
云浮生慢慢睁开眼，冷漠地扫了众人一眼，道：“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廷拱手，正色道：“门主，陛下的旨意是完好的将沐相带到皇城。”云浮生冷笑一声，“本座是卸了她的手了还是打断她的腿了？”萧廷皱眉，有些不悦却依然和气的道：“沐相身体娇弱，只怕受不得苦。沐相若有丝毫闪失，陛下和烈王都不会放过在下的。还请门主三思。”
云浮生垂眸，沉吟了片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见状，萧廷方才暗暗松了口气。若不是为了提防容瑾前来抢人，他是一点儿也不想跟云浮生这些人一道走。云苓儿见自己的父亲也不肯帮自己，顿时红了眼睛，“爹爹，连你都帮着外人欺负苓儿。”
云浮生沉默的抬手拍拍女儿的脑袋，柔声道：“等到了北汉，爹爹自然会给你出气的，稍安勿躁。”
云苓儿这才轻哼了一声，挑衅地望着沐清漪。若是以往，云苓儿必定还要再闹的，但是现在，别说是别人了就是云苓儿自己对自己的父亲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恐惧。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见好就收，或者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云浮生的底线。只要云浮生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云苓儿立刻就会放弃自己的坚持撒娇弄痴的讨父亲欢心。云苓儿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但是却也绝对不蠢。
沐清漪挑眉，看来云浮生对这个女儿果真是十分在意。难怪凌天霄能有如此的把握和自信了。
萧廷转身看着沐清漪，含笑叮嘱道：“沐相，若是想平安到达北汉皇城，还请沐相暂停三寸不烂之舌。要知道…在下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劝得住云门住的。”
沐清漪莞尔一笑，“多谢萧公子提醒，本相知道了。”
“沐相…当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公子谬赞。”
“什么人？！”静坐在一旁的云浮生突然站起身来，警惕地盯着皱眉。众人皆是一惊，正在用膳的侍卫们纷纷站起身来警惕地望着附近。却不想，刚刚起身，几个侍卫就抱着肚子倒了下去，其中更有几个甚至是直接七窍流血而死，明显是中了剧毒。
这样的毒…所有人心中不由得一惊。要知道他们所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所用的水也都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就连旁边小溪里流动的活水都没有用过。实在是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人赚了破绽才被人下了毒。
云浮生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四周。突然一抬手将不远处的火堆灭掉了。中毒的都是最靠近火堆的人，显然出问题的并不是粮食和水源，而是燃烧的柴禾。
“好大的胆子！鼠辈，还不给本座滚出来！”云浮生厉声道。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中了毒，唯一幸免的也只有站在溪边距离火堆最远的沐清漪和凌天霄了。就连萧廷和云浮生都隐约有些中毒的感觉。只是这点毒对于云浮生来说显然并不在意。
云浮生身影一闪，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却已经到了沐清漪身边，一抬手直接将沐清漪抓到了自己身前，“出来！”
话音刚落，旁边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白衣身影漫步走了出来。白衣男子俊美的容颜冷若冰霜，一身白衣似雪无尘，望向众人的眼眸更是没有半点情绪，只有淡淡的寒意。
在场的人，认识他的并不多，但是却也并非没有，“莫问情！”
莫问情冷淡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失声惊呼的云苓儿，在慢慢地扫过站在不远处呆滞的犹如傀儡木雕一般的云门弟子，方才看向云浮生，“擅动药王谷禁药者，死。”
－－－－－－题外话－－－－－－
咔咔，猜到有不少亲会不爽烈王了，但素我尊滴木法些烈王为了清清放弃北汉这种桥段啊。至于说是双全之法…两国之间注定了是死敌，没有双全之法。这不是烈王或者清清能够决定的。如果烈王选择退隐的话…这其实也会另一种形式的背弃吧。so，嘤嘤就酱紫了。另外，有木有人记得，烈王只见过清清几次…捏哈哈哈，情到深处…烈王这个真心不够啊~烈王是个好男子，如果木有敌对立场的话，嫁给他应该很幸福。但是他是个英雄，有英雄情结的才能嫁，不然…你知道哒？
268.同命蛊
看到突然出现的莫问情，云浮生眼神猛地一缩死死的盯着莫问情。但是很快仿佛想起了什么有立刻放松了下来，冷笑一声道：“莫问情，你早已经和药王谷毫无瓜葛，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当初药王谷因为慕容煜陷害驱逐了莫问情，之后慕容煜和灵枢先后身死但是莫问情却并没有再回到药王谷。药王谷是由原本的长老素问主事。
莫问情神色漠然，“擅动药王谷禁药，死！”
云浮生眼眸一沉，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好一阵之后方才停住笑声，冷笑道：“死？就凭你么？”莫问情的武功并不绝顶，即使是从前没有服用药物的云浮生也比他厉害。更何况如今内力几乎瞬间增长了三倍堪称天下第一人。莫问情用毒确实是很厉害，但是寻常的药物对云浮生根本没有效果。就如同方才，云浮生同样也中毒了，但是他也只是有感觉到自己中毒而已，却没有半点中毒的症状，只要给他一点时间，随时可以将毒逼出来。而一些特别厉害的毒，却大都有比较严苛的下毒条件，即使莫问情毒术了得，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得了的。否则这天下也没有江湖高手什么事了，全都去学毒术就是了。
莫问情似乎并不动怒，只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成群呆立着的云门弟子。眸色深沉让人一时间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莫谷主。”萧廷上前一步，看着莫问情道：“北汉并不想和莫谷主为敌，咱们双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还请莫谷主性格方便不要为难。”
如果莫问情单纯的只是来找云浮生的麻烦的话，萧廷希望他可以考虑等到他们回到北汉皇城以后。只要顺利将沐清漪送到北汉皇城，萧廷可没有心情管云门的死活。
莫问情淡然道：“可以，将她交给我。”
众人齐齐望向他指着的人，不是沐清漪是谁？萧廷心中一跳，“沐相是我皇陛下的贵客，只怕不能交给莫谷主，还请莫谷主见谅。”无论如何，萧廷还是不愿意得罪一个医毒双修的高手的人。莫问情这样的人，跟平常的江湖高手可不一样，无论是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没有求到他身上的一天。所以一般人不是万不得已也绝不会得罪一个名扬天下的医者。
沐清漪显然也没有想到莫问情竟然回来救自己，心中感动之余同样也担心起了莫问情的安全。以武功来说，莫问情是绝对不是云浮生的对手的。而现在，云浮生只怕也视莫问情如肉中刺一般恨不得立刻就出手抹杀了。摇了摇头，沐清漪开口道：“莫谷主，云门人多势众，你还是先行避开吧。清漪多谢你特意走一趟。”
“人多势众？”莫问情挑眉，突然终身而起如一朵白云一般飘向站在一边的云门弟子。云浮生心中一跳，飞身而去朝着莫问情扑了过去，“大胆！”
之间莫问情周身突然腾起一股淡紫色的烟雾，将整个人包裹了起来，云浮生虽然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但是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毒之前还是不想以身涉险的，身子稍微顿了一下却已经给了莫问情可趁之机。只见莫问情当空一挥，不知有什么白色的粉末落下，原本还如木头一般呆立的云门弟子突然痛苦的哀嚎起来。
莫问情轻巧的落到了旁边不远处的树上，反手从腰间取下一只绿色的玉箫吹奏起来。众人原本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见那些云门弟子身子顿了顿突然疯狂的朝着云浮生扑了过去。
“放肆！”云浮生大怒，却震惊地发现那些傀儡弟子已经不再受他控制，无论他如何怒斥这些原本乖巧的傀儡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原本他自鸣得意的一张王牌，如今却成了他麻烦的来源。
“还不快来帮忙！”云浮生怒道。虽然他武功高强不至于被这些人伤到，但是被这么多高手缠住一时间总是脱不开身的。云浮生愤怒地扫了一眼依靠在不远处树上的莫问情。更加愤怒地发现，这些傀儡有的在打斗中自己就突然倒下去七窍流血而死了。原本据说这些傀儡至少能够活三五年的，但是现在莫问情的出现显然加速了这个过程。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他都注定要失去牺牲了这么多精英弟子而做出来的高手傀儡了。
站在沐清漪身边的萧廷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冷。莫问情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好对付也不好得罪。如果已经得罪了……
“弓箭手！杀了莫问情！”萧廷往莫问情的方向一指，沉声道。
“我劝萧公子还是三思。”旁边，沐清漪淡淡道。
“怎么？”萧廷扬眉道：“沐相舍不得。”沐清漪道：“萧公子确定，一旦莫谷主受伤那些傀儡不会转而攻击我们？”
“何以见得？”
“猜的。”沐清漪浅笑道：“萧公子不妨试试。”萧廷犹豫了一下，一挥手让身边的弓箭手收起了弓箭笑道：“无妨，看起来这些傀儡也撑不了多久。不过…真是可惜了。”不得不说，这些傀儡绝对是绝佳的战斗力。内力高强不畏生死，只怕就是容瑾魏无忌这样的高手也绝对能够拖得住。只可惜，竟然被莫问情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毁了。
有众多高手的加入和弓箭手助阵，虽然傀儡的数量也不少，但是也没有花太多的功夫就被解决了。一腾出手来，云浮生就毫不犹豫的扑向莫问情。自从他武功大进以来，一直都是诸事顺畅，就是容瑾魏无忌这些人也不敢直缨其锋，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莫问情手里吃了一个大亏。
“莫谷主，小心！”沐清漪惊呼道。
莫问情手中玉箫一收，衣袖轻轻一拂，一道暗红色的粉尘从袖中喷出。云浮生连忙后退，亲眼看到莫问情跟前不远处的一块草地瞬间仿佛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可想而知，这样的东西若是落在人身上，甚至即使是人踩上了……
“把沐清漪留下，你们可以走。”莫问情淡然道。
云浮生冷笑一声，莫问情以为他的毒厉害他就没有办法了么？云浮生运气与双手，好不犹豫地一掌击向地面，地面上原本焦黑的土壤被掌风激起，夹带着凌厉的劲力扑向莫问情。莫问情可以不惧剧毒，但是云浮生那深厚的宫里只怕是十个莫问情也抵不过。眼看将要被云浮生的掌风所伤，一个黑影突然从远处飞快的扑了过来。一掌拍向莫问情身后。莫问情眼神一变，毫不犹豫地推出一掌，竟然轻松地将云浮生的劲力化解开了。
然后黑影终身而起扑向跟前的云浮生。云浮生也是一怔，拔出宝剑挡了一招，两人过了几招之后方才将人一剑逼开，沉声道：“又是你，容瑾！”
来着果然是容瑾。只见一身黑色锦衣的男子俊美绝伦的容貌上仿佛染上了一层阴霾，暗红的双眸定定地看向跟前的云浮生，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即使云浮生明知道自己的武功比对方高得多，在这样的目光下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退意。
沐清漪微微蹙眉，只看容瑾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情况不对。
有容瑾拦住了云浮生，莫问情便转身走向了沐清漪。或许是方才莫问情的手段太过骇人，众人竟然谁也不敢挡住他的去路，毕竟，他们可没有云浮生那样近乎百毒不侵的体质。
“莫谷主，你还是别过来的好。”萧廷警惕地扣住了沐清漪挡在跟前，“在下不想伤害沐相，但是如果未及到在下的生命的话，在下也就只有得罪了。”
莫问情在几步外停了下来，“放开她，本座给你留条活路。”
萧廷冷笑一声，“在下很想相信莫谷主，但是却不敢相信西越皇帝陛下啊。更何况，若是带不回沐相，在下回到北汉只怕也是死路一条。既然都是要是，说不得在下也只有赌一把了。另外…不知道莫谷主有没有听说过同命蛊？”
莫问情脸色微沉，“你以为本座会相信你？”
“哈哈，实话实说…沐相在下必须带回去。因为同命蛊的另一个宿主已经回到北汉皇城了。莫谷主学究天人，应该知道一旦长时间两个宿主相隔的太远会发生什么事情。另外…一旦沐相带不回去，陛下必定会觉得另一个人没有用处了。若是如此…一旦陛下下手杀了另一个宿主……”
“莫谷主，现在不比管我，北汉皇不过是要请我去做客罢了。劳烦你先设法将容瑾带回去。”沐清漪轻声道。
莫问情皱眉，神色肃然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沐清漪微微叹了口气，“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容瑾……”容瑾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即使她对医术并不精通也能够看得出来。
正在跟容瑾动手的云浮生脸色也有些阴沉，他震惊的发现容瑾的武功竟然比之前高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如他，但是要知道他是靠着药王谷的禁药强行提升的，现在虽然还没什么问题但是绝对不可能毫无后患。而容瑾，还是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这样可怕的资质和实力…一定要除掉！
想到此处，云浮生下手也更加狠辣起来。但是容瑾手中的修罗刀也不是吃素的，几十招下来，竟然也完全奈何不得他。
萧廷见这情况，不由得挑眉一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赶路吧。莫谷主，告辞了。”
莫问情冷漠的盯着萧廷，直到萧廷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方才淡淡道：“她若是有半分损伤，本座保证让北汉皇城变成一座死城。”
萧廷心中不由得一颤，强笑道：“莫谷主多虑了，陛下只是想要请沐相去做客而已。何况，在下相信莫谷主医者仁心，必定不会对北汉无辜的百姓出手的。沐相，咱们走吧。”
沐清漪幽幽叹了口气，“莫谷主，拜托了。”
莫问情沉默了片刻，方才点头道：“放心。”
沐清漪暗暗松了口气，有莫问情在容瑾的情况相比会好上许多。
容瑾虽然一直在和云浮生过招，但是却并没有忽略他们这边的情况。看到萧廷等人离开，立刻放弃了云浮生毫不犹豫地朝着这边扑了过来，“放箭！”萧廷对容瑾的恐惧之深更甚于对莫问情的忌惮，毫不犹豫地开口命令道。
容瑾轻哼一声，修罗刀平平的斩出，数十支羽箭还没有到他跟前就被斩落在地。身后云浮生的长剑再次袭来，容瑾连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挡住了云浮生的软剑，逼开他之后再一次朝着这边扑来。
“好厉害！”凌天霄低声叹道。众人侧首纷纷看向凌天霄，凌天霄苦笑道：“云浮生的武功至少比西越帝高处一倍，这样的情况下不但能击退云浮生还有余力扑过来抢人，这样的人……。”这分明已经不是人了吧？跟那些云门弟子都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仿佛根本不知道痛苦感觉不到压力一般。若是寻常武者，在云浮生这样的气势压迫之下实力都要大减，绝不会如容瑾这样越战越勇。
沐清漪心中暗惊，但是现在却绝对不能让容瑾住手。她或许可以叫停容瑾，但是一旦容瑾停手面对的就是云浮生的夺命一剑。闭了闭眼，沐清漪从未如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
“咦，有人来了？”凌天霄沉声道。果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就在看到几匹马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沐清漪也看清了马背上的人，立刻开口叫道：“带容瑾离开！快点！”
马背上跟着来的魏无忌和夏修竹都是一愣。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从未听到过沐清漪如此焦急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从马背上跃起，夏修竹长枪划出一道银光直指云浮生面门而来，魏无忌却是一把抓向容瑾的衣领。同时莫问情足下一点也飞了出去，但是莫问情并没有去抓容瑾，而是指间一弹，一颗药丸在容瑾身边炸开，容瑾身子一顿魏无忌立刻趁机点住了几处大穴见他拉出了战圈。
已退出战圈跟在魏无忌身后众人立刻上前护在了他们身边，魏无忌却是忍不住脚下一软，苦笑地看向莫问情，“这到底是什么药啊。”莫问情皱眉道：“软筋散，看来对他还是不够。”魏无忌站得远些都腿软了，但是容瑾却是依然长得直直的，只是被魏无忌点了穴不能动弹，脸上的神色却越加阴狠起来。
沐清漪微微松了口气道：“萧公子，我有话要跟容瑾说。”
“这……”萧廷自然不放心，虽然他有挟持沐清漪的底牌，但是却也不敢保证就能十拿九稳。沐清漪淡笑道：“现在双方人马都差不多，萧公子确定你现在能走得了？”
萧廷脸色有些难看，强笑道：“现在是在北汉的土地上。”无论如何还是他们占优势一些。犹豫了一下，萧廷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希望沐相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是自然。云门主，修竹，停手吧。”云浮生和夏修竹各自退了几步，退回了各自的队伍。云浮生神色阴冷地盯着对面的人，夏修竹，魏无忌，容瑾，还有莫问情，每一个都有着得天独厚的资质，让他痛恨不已。
萧廷放开了沐清漪，沐清漪方才上前走到了容瑾跟前，柔声道：“容瑾？”
容瑾眼神一动，“清清…好疼……”
“哪儿疼？”沐清漪问道。
“头疼…全身都疼…”
沐清漪望向莫问情，莫问情淡然道：“上次发作之后没好好调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加上怒急攻心…一旦失控，他会变成一个只会嗜血的疯子。”主要还是容瑾身体里强行灌注的内力加上他本就可称得上逆天的资质，导致他的实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身体所能承受的。但是偏偏容瑾病痛多年，身体本来就称不上好。一旦发作起来就格外的厉害，但是容瑾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换个人早就已经爆体而亡了。这样的情况，确实是跟云门那些傀儡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云门弟子是以药物激发自身的潜力，是以寿命和神智为代价，就算没人动他们，最多三五年内也绝对会油尽灯枯而死。而容瑾是外力介入，只要容瑾的身体经络能够容纳这样的力量就没有问题，但是这个过程却是分外痛苦，而一旦失控不是疯狂就是爆体而死。
沐清漪微微叹了口气，抬手默默容瑾的额头，微凉的手心温度让容瑾有些眷恋的蹭了蹭，“清清。”
沐清漪轻声道：“先跟无忌他们回去，我等你来接我，可好？”
容瑾眸中闪过一丝红光，魏无忌和夏修竹一看不妙，同时出手几乎一瞬间制住了容瑾身上所有的穴道。莫问情皱了皱眉，取出一口黑色的丹药塞进容瑾口中。容瑾眼眸开始有些涣散起来，却依然固执地盯着沐清漪，“清清……”
“我等你来接我。”在他彻底昏过去之前，沐清漪轻声道。
眼看着容瑾彻底昏睡过去，莫问情才道：“强行封锁穴道只会让他更加失控。”说罢，同时拉起沐清漪的手把了把脉，皱眉道：“却是要去一趟北汉，自己小心。”言下之意，沐清漪确实是中了同命蛊。沐清漪问道：“同命蛊是什么？”
莫问情道：“也是一种毒，但是与寻常的毒不一样。除非同时解毒，否则一旦另一个宿主死亡，就算研制出解药也救不了你。何况，解除同命蛊的解药的药材早已经绝迹。我需要时间。”
“麻烦你了。”沐清漪并不十分着急，只是看向魏无忌等人道：“无忌，西越和容瑾就麻烦你和大哥他们了。”
魏无忌点点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容瑾醒过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制得住他。”容瑾的武功明显已经比他和夏修竹高了，只是短短两天时间而已啊。难不成以后他和夏修竹都要随时随地守在容瑾身边？
沐清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哥舒竣竟然如此煞费苦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愿赌服输，她落在哥舒竣手里是事实，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你们回去吧。”沐清漪道。
魏无忌皱了皱眉，霍姝上前一步道：“我跟小姐一起去北汉。”
对面，萧廷凝眉，思索了片刻霍姝虽然武功不错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只要同命蛊一天解不了西越人绝对不敢将沐清漪带走，这才是他最大的王牌。既然如此，他倒也不介意让沐清漪高兴一点，“可以。”
霍姝大喜，连忙走到沐清漪身边。沐清漪淡淡一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霍姝笑道：“小姐这是什么话？跟着小姐本就是我的职责。”去北汉虽然危险，但是绝不会比留在西越面对陛下更危险的。
“清漪，保重。”魏无忌沉声道。
沐清漪淡淡浅笑，“这么多事情都过来了，这点小事能奈我何？”
魏无忌莞尔一笑道：“说得是，看来要担心的应该是哥舒竣才对。”
沐清漪跟众人告辞，最后看了容瑾一眼方才转身带着霍姝走回了萧廷这边。魏无忌也挥挥手带着其他人转身而去了，他们不走，萧廷等人绝不敢先转身离开的。
看到魏无忌等人离开的背影，萧廷也跟着松了口气。若是魏无忌等人不顾一切非要跟他们拼个死活的话，最后还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不过，他们也不可能不在意沐清漪的性命。这个女子…萧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依然面色平静只是眉宇间略带了几分担忧的沐清漪，这个女子…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成为了左右西越和北汉最大的变数。如果可以，萧廷甚至希望立刻杀了她。变数什么的，自然是越少越好。可惜…陛下不这么想。何况，萧廷也绝对不愿意自己对沐清漪动手，他无法承担杀死沐清漪的后果。
沐清漪浅浅一笑道：“以后，有劳萧公子了。”
萧廷笑叹道：“沐相言重了，都是在下份内之事。”带着沐清漪回北汉交差，然后得到他应有的赏赐和殊荣，让萧家成为北汉名副其实的第一名门，这是他一直以来出生入死的目标和动力。
－－－－－－题外话－－－－－－
嘿嘿，木有完全之策萧廷肿么敢抓清清？那是找死啊。九爷要爆发，九爷要碾压全天下~呜呜好怕怕，我不是故意的，九爷求放过~
269.初到北汉
“沐相果然了得，年青一代的高手竟然有三位为了沐相而追来。不，加上莫问情，应该是四位。”云浮生走过来，盯着沐清漪神色有些阴冷地道。对于莫问情，云浮生可是毫不掩饰的痛恨了。一出手就毁了他那么多的云门弟子，若不是这一次带来的并不是全部，只怕云浮生当场就要发狂了。但是，那种药本身就是他血洗了药王谷抢来的，云浮生自己也并不精通医毒，这些人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至于容瑾，云浮生却是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无端的恐惧。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能有那样惊人的功力，云浮生很清楚，只要容瑾不死，超过他只是早晚的事情。
沐清漪嫣然一笑，“云门主谬赞了。”
云浮生轻哼一声拂袖而去。这种明明想要掐死眼前的人却偏偏不能动手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既然如此，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云苓儿狠狠地盯着沐清漪，扬眉道：“就算那么多人来救你，还不是打不过我爹爹？你别想了，到了北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沐清漪抿唇浅笑道：“云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无论你爹跟北汉皇做了什么交易，只要我同意投靠北汉，北汉皇就会毫不犹豫地撕毁协议，甚至是…杀了你。”
云苓儿脸色一白，死死地盯着沐清漪，“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沐清漪笑道：“不相信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云姑娘一直叫我姐姐，姐姐也教教你，与其指望你的脸蛋和你爹爹，还不如指望一下你的脑子。”
“你？！”
“沐相。”萧廷有些头痛地打断了想要发怒的云苓儿，望着沐清漪沉声道：“沐相，现在激怒云浮生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沐清漪扬眉浅笑道：“啊，这个么…本相只是想要知道对于云门主来说到底是权势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么。”如果云浮生对她动手，那么自然是女儿重于一切，但是现在看来……看着头也不回的远去的云浮生，说云浮生没听见她的话，在场的人只怕是谁也不会相信了。
果然，云苓儿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旁边，凌天霄低声道：“沐相，现在还是别惹云浮生的好。”以云苓儿的能力和胆子，很难挑拨她和云浮生的关系，因为云苓儿只能依靠云浮生。但是若是真的让云浮生对沐清漪起了忌惮之心，谁敢保证他不会暗地里下黑手。
沐清漪淡笑道：“凌少主多虑了，云门主若是想杀我何必暗地里下黑手？何况…是什么让你觉得云门主不记仇？”他们早就已经将云浮生得罪死了，云浮生现在不是不想杀她只是不能罢了。沐清漪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如果当初知道云浮生会变得这么厉害还会不会得罪他？结果却是无奈地苦笑。沐清漪也不是能掐会算的神棍，哪里能知道云浮生竟然会抢劫药王谷，煞那间变得天下无敌呢？幽幽的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就想办法清除这个障碍吧。
莫问情的药效果十分不错，容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了。这不仅是为了让容瑾的身体在昏睡中修养，同时也是突然出了这么多事情众人都是一团乱，实在是没有心力来压制随时可能暴走的容瑾了。等到魏无忌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准备的差不多了，方才让莫问情给容瑾服下了解药。
众人都站在大帐里，屏息望着床上睡得沉静的黑衣男子。容瑾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并没有如莫问情预料的暴走，反倒是十分平静的坐起了身来，抬眼看了魏无忌一眼问道：“清清人呢？”
魏无忌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清漪中了同命蛊，我们暂时没办法救她。萧廷带他回北汉皇城了。你…清漪说要你稍安勿躁，她会在北汉皇城等你的。”
容瑾闭了闭眼，脑海里响起了昏过去之前清清担忧的声音，“容瑾，我等你来接我。”
“知道了。”容瑾睁开眼睛神色淡漠的道：“赵子玉战况如何？”
赵子玉上前一步，恭敬的禀告道：“烈王还停留在边界，不过双方人马相当并无大碍。”容瑾点头道：“很好，不用你赢哥舒翰，只要你拖住他三个月。三个月内不许他离开战场一步。可能做到？”
“末将领命！”赵子玉沉声道。他武功不如哥舒翰，却不认为自己领兵也不如哥舒翰。而战场，也从来不是一个只需要拼武力的地方。
“建安城交给顾秀庭，西越皇城由容瑄打理。夏修竹，你去北汉皇城见机行事，莫谷主，同命蛊的事情麻烦你了，你可以跟夏修竹一起去北汉。魏无忌，你跟我走。”说完，也不再理会众人，容瑾直接起身走了出去。众人皆是一愣，魏无忌连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容瑾唇边勾起一丝冷漠地笑意，道：“自然是西域，你忘了西域边境还在打仗。”
狗屁！现在是讨论打仗的时候么？魏无忌忍不住在心中怒吼。好吧，打仗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让西域各国趁机而入，西越后院失火的话救清漪会更加困难。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看着容瑾毫不犹豫地走出去的背影，魏无忌叹了口气道：“总算是…没出什么事情。也算是好事吧？”
“我不这么认为。”莫问情淡淡道。
“怎么说？”众人皆是一惊，齐刷刷地看向莫问情。莫问情抬眼道：“你们没发现么？他的眼睛还是红色的。”怎么可能没发现，只不过众人都太过紧张容瑾醒过来的反应，见到他没有失去理智都不由得大喜所以没人去思考这个问题罢了。
“正常人的眼睛是红色的么？他的眼睛分明比晕过去之前更红了。”
“那怎么会？”大多数人都知道，只有许多走火入魔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眼眸才会呈现出充血的状态，但是也不会持久，即使是疯子也有冷静下来的时候。但是容瑾的眼睛……
莫问情道：“他强行靠自己的毅力压下了将要失控的理智。只要人还有神智，他自然也可以尽力保持身体不失控。但是，这不会持久。另外，心中的戾气无法发泄，他会变得更加的嗜血。如果一直无法解决……”
不用莫问情明说，众人也都了然。不是真正的疯狂就是最后爆体而亡。
“现在有什么办法？”魏无忌问道。莫问情皱眉道：“我要去北汉，而且我对内功了解并不深，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是冰魄丹，用冰魄草炼成的，有清心宁神之效。但是对他有多大的用处，我也说不准。”
“多谢。”魏无忌接过莫问情递过去的药瓶，转身走了出去。
大帐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起来。沐清漪不在了，似乎所有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沉厚重的阴霾。夏修竹默然道：“莫谷主，咱们也走吧。”
莫问情无言的点了点头。
北汉皇城建在一片茫茫的草原上。比起华国的古朴恢宏，西越的气势逼人，北汉的皇城更给人一种粗狂豪迈之感。面积并不比西越皇城更大，但是却远远的就能够看到整个皇城的轮廓。已进入辽阔无边的草原，整个人胸中的郁气都好像消失一空了一般，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就连心中还担忧着容瑾的沐清漪也不由得稍稍放下了这份沉重。
一进了皇城，宽阔的大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穿着北汉或者西域各国服饰的行人。街边上各种摊贩，也显得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虽然比起繁华稍有些不及华国和西越，却又另有一番风情。
云苓儿兴奋地在大街上奔来奔去，仿佛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初入建安城的单纯无害的小姑娘。云天恒沉默地跟在云苓儿身边，自从云门许多弟子都变成傀儡之后，云天恒就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沐相，怎么样？咱们北汉也很不错吧？”萧廷走在沐清漪身边，挑眉笑道。看得出来虽然多年不在北汉，但是萧廷对自己的故国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沐清漪淡淡点头笑道：“确实是很不错。”
“所以，沐相留在北汉…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不是么？”萧廷笑道。
沐清漪淡笑不语，萧廷也不勉强。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劝服的话，只怕萧廷才要怀疑沐清漪居心叵测了。
萧廷也不啰嗦，直接将他们一行人带进了宫中。比起华国的雕镂画栋显然有些朴素的皇宫里，哥舒竣正坐在大殿里处理政事，一进门沐清漪立刻便察觉到哥舒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到沐清漪，哥舒竣显然十分高兴，或者应该说十分得意。也不顾忌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仪，直接起身迎了上来笑道：“沐相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不知沐相对我北汉看法如何？”
沐清漪淡笑道：“陛下治下国泰民安，确实是治理有方。”这却并不是吹捧，抛开立场和野心不论，哥舒竣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如果这世上没有容瑾，如果他们立场不是对立，沐清漪毫不怀疑有一天一统天下的人必然就是哥舒竣。
听了沐清漪的话，哥舒竣显得更加愉悦起来。被一万个什么都不懂得人奉承也不如被一个真正的高手称赞。沐清漪虽是女子，但是身为西越丞相，无论是才智还是手段都足以令人称道。能得她一赞，哥舒竣自然是十分高兴，“沐相谬赞，请坐。”
请沐清漪坐下了，哥舒竣方才转身看向云浮生一行人，笑道：“云门主一路上辛苦了。”态度却远没有面对沐清漪还得和蔼亲切。云浮生心中虽然不悦，却也明白他并没有跟哥舒竣叫板的本钱。跟沐清漪不通，无论沐清漪贵客还是俘虏，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更哥舒竣依然是平等的，就算不平等至少也不是低于他的。而云门却是真真切切的归附于北汉，云浮生虽然强，但是却不可能以一人之力与一个国家为敌。何况如今云门已经得罪了西越，除了归顺北汉，云门别无选择。而哥舒竣之所以手下云浮生，也不过时因为北汉朝堂只有哥舒翰一个高手，根本不足以与西越匹敌。而江湖中的高手，说到底哥舒竣还是无法全然信任的。
云门没有跟北汉合作的本钱，甚至连像凌霄堡一样独立江湖也不行。无论是西越还是北汉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云浮生只能对哥舒竣称臣。当然，这对于云浮生自己也是一个极大的机遇。有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云浮生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江湖中人，就算是再厉害也永远比不过一个国家的权势。所以，云浮生只能对哥舒竣称臣。
虽是如此，但是到底还没有真正的谈妥条件。所以云浮生倒是也不急着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拱了下手道：“陛下言重了。”
哥舒竣坐回了点上的龙椅上，对着云浮生笑道：“云门主诚心归顺我北汉，正自然是十分欢迎。如今就封云门主靖安侯，如何？”
“多谢陛下。”云浮生连忙起身，拱手道。对于一个江湖中人来说，一月成为王侯权贵不得不说哥舒竣是真的对云浮生十分厚待了。至少，萧廷在华国潜伏多年，为北汉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甚至还带回了西越大丞相沐清漪，本身还是皇后的亲弟弟哥舒竣也没有说过要封萧廷为侯的话来。虽然如此，萧廷面上倒也平静，似乎丝毫也不感到着急和失望一般。
“至于云小姐…”哥舒竣挑眉看了一眼站在云浮生身边的云苓儿。确实是算得上是个小美人儿，比起公众的女子又更多了几分娇憨和纯真的模样，哥舒竣想了想道：“就册封为妃吧，赐号为嘉。云门主和嘉妃初到北汉，可以先熟悉一段时间，也准备一番，两个月后朕再下旨迎嘉妃入宫。”
闻言，云苓儿不由得愣了愣。她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要入宫为妃的，对于一个江湖女子来说嫁给皇帝做妃子绝对是云苓儿从未想过的事情。但是跟云浮生一样，见识了皇家的气魄和尊贵之后，寻常的江湖人物哪里还能够看得入眼？当今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只有两个，哥舒竣和容瑾。容瑾虽然长相俊美气势逼人，可说是最容易惹得少女芳心大动的男子。但是云苓儿对容瑾也只是惊鸿一瞥，容瑾的气势也太强了一些，又是沐清漪的丈夫，云苓儿自然不会多做她想。那么哥舒竣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而且哥舒竣虽然不及容瑾俊美无俦，长相却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了。只是，见识过那么多的卓绝男子之后，倒也没有了原本的激动和欢喜。
“苓儿多谢陛下。”云苓儿脆生生地道。虽然礼仪并不标准但是配上云苓儿稚气单纯得模样倒也是十分可爱。
哥舒竣笑道：“免礼，过些日子皇后会派人去侯府叫道苓儿礼仪，到时候苓儿要专心学习。”
云苓儿娇嗔地笑道：“苓儿一定好好学。”皇后么……
召来人送云苓儿和云浮生去早已经准备好的侯府，哥舒竣方才笑看着沐清漪道：“沐相是北汉的贵客，不知…不想是想住在宫中还是住在外面？”
沐清漪秀眉轻挑，“若是可以，本相自然还是住在外面好些，免得给陛下添麻烦。”
哥舒竣显然十分放心，并不怕沐清漪逃走或者什么的，爽快地笑道：“如此甚好，最近十一弟不再府中，府里也没有什么女眷，就委屈沐相暂住烈王府如何？”
沐清漪平静地看着哥舒竣道：“烈王殿下的府邸，虽然烈王不在本相如何敢鸠占鹊巢？”
哥舒竣也不拐弯抹角，笑眯眯地道：“实不相瞒，西越在北汉的探子老实说…朕也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所以，为了沐相的安危，沐相如果不愿意住在烈王府，就只能请沐相暂住宫中了。”
沐清漪垂眸，沉思了片刻方才点头道：“也罢，本相就叨扰烈王府一段时间了。”
哥舒竣满意地点头道：“很好，沐相平日里若是无聊可以在城里走走，朕绝不会限制沐相的行动的。但是如果要出城的话还请沐相先行通知朕一声。当然…朕相信沐相不会鲁莽行事的。”
沐清漪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中的同命蛊还没有解除之前只怕就是哥舒竣放她走她也不能走的。既然明知道她不会逃走，哥舒竣自然也不在意表达自己的宽厚和好客了。
“如此，就多谢陛下了。”沐清漪淡淡道。看着沐清漪清丽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倦容，哥舒竣笑道：“本想为沐相接风洗尘，不过朕看沐相有些累了，不如先回复休息，过两日朕再为沐相洗尘？”沐清漪点头，起身道：“多谢陛下。”
“沐相何必客气，朕是诚心希望沐相喜欢北汉的。”哥舒竣望着沐清漪，真诚地道。如果沐清漪肯留在北汉，出任本汉的官职甚至是嫁给十一弟的话，这对于容瑾是个什么样的打击？只要想一想哥舒竣就忍不住激动。
“来人，送沐相回烈王府歇息。”哥舒竣沉声道。
“是，陛下。沐相请。”
“多谢。”
－－－－－－题外话－－－－－－
不虐不虐真的不虐啊，这只是剧情发展哪里虐了？清清木有受伤，既不虐心又不虐身嘤嘤~我真冤~至于同命蛊的问题，好吧…有点俗，但是有莫谷主这个人设哒时候，就表示神马毒出现都是可能哒。如果没有这么大一个筹码，萧廷凭神马从西越把清清带回北汉，就算有云浮生也很悬啊。就是酱紫…
270.御下之道
大殿里只剩下哥舒竣和萧廷两人，哥舒竣打量了萧廷半晌方才笑道：“萧廷，这几年辛苦了你。特别是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萧廷起身恭敬地道：“陛下过奖了。微臣在华国数年收获不多，这一次还赔上了华国所有的探子，华国的宝藏也没能成功找到。若不是当初陛下留下的同命蛊，这一次只怕是一无所获，还请陛下降罪。”没错，这次他下在沐清漪身上的同命蛊正是当初哥舒竣离开建安城的时候留下的，也是北汉皇室一直以来珍藏的杀手锏。至此一份，用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若不是哥舒竣见识过沐清漪对容瑾绝对的影响力，只怕他还舍不得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沐清漪的身上。
哥舒竣摆摆手道：“起身吧，你也不必太过自谦。沐清漪聪明绝顶世间少见，这一次你能成功将她带到北汉来，就抵过了十个华国宝藏。”
萧廷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沐清漪虽是西越大丞相，但是…陛下对她的价值，是否估计的过高了？”哥舒竣朗声笑道：“别国的丞相自然是值不得这样高的价值，但是…沐清漪却不一样。她是容瑾的妻子，也就是西越实质上的皇后。另外，顾秀庭手中掌握着大半个南疆，与沐清漪关系也十分亲厚。只要有了她在手，无论容瑾想要做什么都注定了要投鼠忌器。”
萧廷凝眉道：“容瑾毕竟是一代帝王，陛下当真确定…他会为了沐清漪放弃一切么？”
哥舒竣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朕不需要他为了沐清漪放弃一切，朕只需要沐清漪影响他的布局和行事就可以了。若是太容易打败的对手，反倒是没有任何意义了。更何况…容瑾若是真的爱沐清漪至深的话，就更加不会放弃一切，因为他清楚，一旦他真的放弃了一切，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护住沐清漪了。沐清漪那样的女子…若非朕实在是不喜欢太过聪敏的女子，只怕也是不会放过的。”
他从小身在皇家，见识了太多的阴暗和勾心斗角。除了自己和同母的弟弟哥舒翰，他谁也不信。自然也就绝不会将一个如此聪明的女子放在自己的身边，纵观历史，他太明白红颜祸水的危害了。所以他的后宫中，宁愿要那些美丽却愚蠢天真的女子，也不要那些真正聪明而智谋出众的女子。帝王之道，是孤独之道，他不需要有人并行。
“微臣明白了。”萧廷沉默的点点头。
哥舒竣满意的笑道：“很好，只要将同命蛊掌握在手中，其他的事情自然不用担心。至于沐清漪，她在皇城里的行动也不必过于拘束，只要不过分都不必管她。说起来…朕还是希望她能够真正的归顺北汉啊。北汉什么都好，但是…朝堂上确实是缺少一个如沐清漪这般有经纶济世之才的臣子。可惜……”原本拥有这些人才的人弃若敝履，而他这样求贤若渴的人却找不到人用。这世道，当真是有些奇怪。
萧廷神色微黯，点头道：“微臣领命。”看着萧廷恭敬的模样，哥舒竣仿佛记起了什么，笑道：“这几年你也辛苦了，先去宫里看看你姐姐，再休息两天然后就…就去户部吧。正好最近户部侍郎有个空缺，你看如何？”
户部侍郎，正三品的官衔。以萧廷未满三十的年纪无论在哪儿都算得上是年轻的过分。但是比起沐清漪十八岁封相，赵子玉二十岁成为大将军，还有西越掌握实权的几乎都是年轻人，萧廷这样的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他十几岁就到华国做探子，这次几度跟沐清漪明里暗里交锋更是几乎赌上了性命。这样的回报，也未免让他感到有些失落。
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萧廷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连忙恭恭敬敬地拜谢道：“微臣多谢陛下。”
哥舒竣含笑挥手道：“去吧，先去看看你姐姐。这几年她也为你担着不少的心呢。”
“是，微臣告退。”萧廷恭敬地一拜，然后才退出了大殿。
“陛下，这样的安排只怕会让萧大人感到失望。”殿后，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含笑道。哥舒竣挑眉道：“失望？”
中年男子笑道：“萧大人看起来是心怀大志，这些年也确实是劳苦功高。只是一个侍郎之位，只怕是有些屈才吧？”云浮生什么都没做，只是帮忙将沐清漪抓出来就得了个侯爵，辛辛苦苦好几年的萧廷，有一个皇后做靠山才一个三品官，怎么能让人感到服气？
哥舒竣淡笑一笑道：“先生虽然才智过人，但是与御下之道却未必精通。若是下面的人想要什么朕就给什么，只怕朕也没那么多东西可以赏赐。萧家有皇后有皇子在，那些爵位权势就可以先压一压了。”他并不喜欢将太多的精力用在平衡后宫和权贵之上，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不容动摇，皇后所生的嫡子只要不是资质愚钝，谁也动摇不了他的位置。那么，后族的权势也就不必太过了，免得会让人伸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何况，萧廷还年轻，皇后是个懂事的，自然会劝他的。”哥舒竣笑道。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早就已经有了打算的。
中年男子摇摇头，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笑道：“那位沐相，果真不是世间凡俗女子能比。”虽然没看到容貌，但是在后面听到沐清漪和哥舒竣之间的对答也能够了结一二。不管再怎么好脾气的女子，面对这样的情况心中难免有些不满的。如果是普通女子只怕早就怒骂或者冷眼相对了。但是沐清漪却依然是言笑晏晏，仿佛不是被人抓来的而是真的前来做客的一半。
“确实是不凡，这次能抓到他当真是运气不错了。”哥舒竣有些得意地笑道，“若不是有云浮生在，朕还当真不敢赌这一把。先生觉得，说动沐清漪归顺的几率有几成？”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竟也不客气，摇头道：“半成都没有。”
哥舒竣有些失望，想了想有问道：“如果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呢？”
中年男子笑道：“那也不足三成，且不说人的脑子极为复杂，陛下想要她失忆，若是弄成了傻子要如何是好？又或者，就算她真的失忆了，陛下确定她还能有如今的能力么？”想要让人失忆的药物不过是话本里的传说罢了，记忆哪儿有那么容易就不见了的？倒是有不少传说撞了脑子会失忆，但是谁敢保证不会直接撞死或者是撞傻了？
哥舒竣显然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道：“虽然希望寥寥，朕还是想要试试看。就算最后不成，也没什么。若是成了，也面得让十一弟心里不快。”对于哥舒翰这个弟弟哥舒竣还是十分看重的。就算成不了，说不定也能挑拨一下沐清漪和容瑾的关系呢。他就不信，容瑾当真是对沐清漪全然信任无论任何情况都没有一丝的怀疑了。身为皇帝，当真会有那样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么？哥舒竣不信。
中年男子恭敬地点头道：“既然陛下如此希望，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哥舒竣满意地笑道：“辛苦先生了。”
中年男子道：“不管，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还要小心一些云浮生此人，江湖中人性情难测，更兼云浮生武功绝顶，只怕就是烈王殿下也不是对手。这样的人，总是太过危险了。”
“多谢先生提醒，朕心中有数。”不过是个江湖中人而已，哥舒竣心中淡淡一笑，他敢用云浮生，自然是有了对付他的法子的。
被哥舒竣派人送进烈王府，烈王府的管事显然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恭恭敬敬地带着人出来相迎。如果让不知情得外人看到，只怕还以为这不是在迎接一个俘虏而是烈王府的王妃了。
其实哥舒竣的算计沐清漪并非不明白，但是比起住在皇宫里来说烈王府真的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了。如果她真的住进了皇宫，即使是以西越丞相的身份，只怕也免不了卷入北汉后宫那些纷争里面去。相比之下，烈王府虽然也有些不便，但是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她心中也很清楚，虽然她的能力被哥舒竣看重，但是如果不能归附与自己的能力越高就越是危险，直接铲除才是最好的选择。哥舒竣虽然存着想要拉拢她或者是里间她和容瑾的心思，但是哥舒竣自己也明白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多的，其实还是看在哥舒翰的面子上。虽然哥舒竣不算是个好人，但是他确实是个还不错的君王和兄长。
“在下烈王府总管，见过沐相。”烈王府的管事是一个身材魁梧，看起来炯炯有神的中年男子。若不是他亲自报名，只怕谁也不会觉得他是掌管王府大小事务的总管，倒像是王府的侍卫统领之类的角色。沐清漪淡淡一笑，点头道：“本相打扰总管了。”
“不敢，陛下早有吩咐，沐相的住所已经准备妥当。若有什么吩咐，还请沐相尽管吩咐。”总管虽然长相粗狂，为人却是粗中有细的，几句话便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沐相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先进府休息。”
“多谢。”
跟在沐清漪身后的北汉官员这才开口道：“郑总管，沐相已经送到，我等就先回宫了。”
那总管连忙拱手道：“几位慢走。”送走了宫中的官员，郑总管又才回身请沐清漪进府，“沐相，这位姑娘，里面请。”
哥舒翰的府邸跟整个北汉皇城的风格十分相似，甚至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属于男人的地方，一进门不是华国和西越惯有的影壁花园假山奇石，而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平地。四周的墙角还摆着几排兵器架子，上面陈列着这种沐清漪连见都没见过的兵器。整个府邸充满了一种阳刚之气，没有半点柔和的感觉。也足以证明，这府邸里确实是还缺少一个女主人。
似乎明白了沐清漪的想法，郑总管连忙道：“我们王爷平日里一个人随意惯了，让沐相见笑了。沐相这边请，沐相的院子在这边，若是有什么比习惯的地方，还请沐相及时提出来，在下好命人整修。”
沐清漪有些无奈地笑道：“总管客气了。”她可真不是来做客得，都成了阶下囚了哪儿还有那么多的要求？这位郑总管看着粗犷，做事却也未免太小心了一些。
沐清漪哪里知道，自从哥舒竣下了命令要准备沐清漪的住处之后，这位郑总管可没有少忙碌。不说沐清漪西越大丞相的身份，单单只是听永嘉郡主所言的沐相出身华国名门，曾经甚至还受封过华国公主，又还是自家王爷的意中人，无论哪一个身份也是万万不能轻忽了的。只可惜…郑总管不着痕迹地暗暗偸觑了跟前的女子一眼，心中暗暗惋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人从千里之外的华国带到北汉皇城身边还只有一个侍女，这样的情境下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从容自若。甚至是面对他们这些可以算是敌人的人都丝毫不失礼数，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只可惜…却已经嫁给了西越皇帝。
不过…他们北汉其实也不太在意这些的。如果这位姑娘能够改变心意喜欢上自家王爷的话…他们烈王府也好有个当家主母啊。可惜…王爷却又不在，连借机培养下感情都不成。
郑总管准备的院子果然是格外用心的，与烈王府的布置全然不同。虽然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特意改换成华国或者西越的风格，但是庭院中却明显的多了不少奇花异卉，花厅的布置也更多了几分女子喜欢的温婉和色彩。看得出，院外的花草都是近期才刚刚种上去或者搬来的盆栽。虽然对于自己一着不慎被迫来的北汉心中很是郁结，但是对于郑总管的这份用心沐清漪心中还是有几分感念。
“王府简陋，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沐相见谅。”郑总管恭声道。沐清漪淡笑道：“郑总管客气了，一切都很好。”郑总管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沐相尽管放心，这院子虽然与烈王府相连，却也有单独的门户可以出入。沐相平日里若是觉得无聊，不妨到城里各处走走。院中的婢女侍卫皆听沐相调遣。若有不合用的，派人跟属下说一声，换掉便是。”
沐清漪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些婢女侍卫虽然说是给她用的，但是沐清漪也很清楚这些人必然还带着一重监视她动向的任务，倒也不甚在意，“不知…府中可有什么女眷需要本相前去拜访的？”虽然哥舒翰还未立妃，但是王府里品位高一些的侧妃也是有资格出来见客的。以沐清漪的身份本不必如此麻烦，只是如今寄人篱下，还是不要弄出什么误会来比较好。
郑总管笑道：“沐相多虑了，府中虽有两位侍妾却也不敢劳烦沐相前去相见。或者…沐相有兴趣的话在下请两位夫人前来拜见沐相也可。沐相若是觉得一个人无趣，听闻沐相与永嘉郡主相交甚笃，在下可派人去请永嘉郡主过府作陪。”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侍妾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劳动一国之相前去拜见，但是如果沐清漪以烈王未来王妃的身份的话则是完全可以召见两个侍妾的。
沐清漪不由得一窘，淡笑道：“确实有些想念永嘉郡主，不过还是改日再见吧。”永嘉郡主精力旺盛的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这些日子一路赶路，沐清漪确实是感觉有些疲惫了。
郑总管虽然有些许失望，却也十分识趣地告辞好让沐清漪休息了。
王府里的侍女虽然都是北汉人，却也十分乖觉。面对沐清漪时也是恭恭敬敬的，丝毫没有轻视她外来者身份的意思。沐清漪心中有数，这些人只怕并不是烈王府原本的丫头，而是宫中训练有素的宫女了。而且都是被人视线教训过了，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回到房间里，挥退了一众侍女，一直沉默不语地霍姝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小姐，这北汉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以为她们被带到北汉，就算哥舒竣不会伤害小姐但是阶下囚是什么待遇总还是清楚的。但是如今看哥舒竣这态度，倒不像是对待敌人和阶下囚的，仿佛唯恐小姐不满意一般。最重要的是…居然让小姐住在烈王府，这……就算霍姝再怎么单纯，也看得出来烈王对小姐的心思不一般。难不成…哥舒竣还真的想让小姐变成烈王的王妃不成？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一些。
沐清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来之者安之。住在这里，总比住在牢房里要好得多吧？”
霍姝低声道：“就是太好了，所以才感觉有些…不安嘛。”
“哥舒竣用不着关着我啊。”沐清漪有些无奈的笑道：“现在他想杀我随时可以杀，就算我们逃出去了也没用。既然知道我们不会逃，他有何必做的那么难看呢？”
“真是可恶！最可恶的就是那个云浮生了！”如果没有云浮生的话，萧廷的那些阴谋诡计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就算萧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同命蛊又怎么样？没有机会下到小姐身上就是白搭。但是，谁知道云浮生突然武功增长了好几倍……
沐清漪浅浅一笑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有什么明日再说吧。”
271.女儿心事
第二天，沐清漪并没有机会走出烈王府去欣赏北汉皇城的风光和风俗民情。因为…她病了。
其实也是可以料想的到的事情，沐清漪毕竟不是身怀内功的霍姝，甚至她的身体比起一般的女子来说还颇有不如，只是一直以来过于聪慧果决的模样和行事风格总是让人无法将她和柔弱无依的弱质女流联系在一起。却不知，慧极必伤。这半年来从西越到华国，从华国再到北汉，平日里处理政事，应付各方情况与各路人马斗智，她的压力不言而喻。如今再突然到了这与西越和华国水土截然迥异的北汉，不病倒才怪。用一般大夫的话解释，这叫——水土不服。
沐清漪这一病，着急的不只是霍姝，烈王府的上下甚至是哥舒竣都焦心不已。沐清漪的价值非常大，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或者的情况下，如果她死了，不但不能给北汉任何利用的价值，甚至是北汉天大的麻烦。她或者容瑾自然会投鼠忌器，无论做什么都或多或少的被牵制住，一旦她死了，容瑾只怕立刻就会倾尽全力的报复北汉。哥舒竣虽然不怕西越，也一直存着与西越争雄的心思，但是却也没有打算跟西越同归于尽。
于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御医全部被派到了烈王府里，甚至连皇帝和皇后专用的御医也不例外。一时间引得朝堂上下人心涌动，流言四起。甚至有不少不明真相的人传出了皇帝在烈王府藏了一个美人儿，只是因为身份所限或者是皇后好妒不能进攻，只能放在自己最信任的弟弟的府中。听到这个消息，哥舒竣也不由得一脸窘然，他是真没想跟沐清漪扯到一起去，美人儿全天下要多少有多少，他堂堂帝王何必去招惹那全天下最恐怖的一个？这些人连个流言都传的如此缺乏水准，难道他们就不会想想类似于，那是烈王未来的王妃，朕与烈王兄弟情深所以才格外的优待的么？！
皇后更是觉得冤枉，如果真的是皇帝的美人儿，后宫里这么多女人她都容忍了，犯的着非要把这一个逼到皇帝要将人藏到烈王府的地步么？
烈王府的小院里，沐清漪半倚在床上脸上有些苍白，却含笑听着霍姝从外面听来的各种传言。哥舒竣确实是谨守承诺，这几日霍姝出出进进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自然也就从外面带回来不少这些日子皇城里风风雨雨的传言。
“北汉皇真是太过分了！这不是破坏小姐的名声么？！”说完，霍姝还不忘恨恨地痛斥道。
沐清漪浅笑道：“这倒是怪不得哥舒竣，只怕他比我还不想要听到这些传言。”哥舒竣能成为北汉皇帝，确实是有点意思。从一开始哥舒竣就一直很谨慎的与她保持距离。无论是因为与哥舒翰的兄弟情，还是因为身为帝王对于一个太过厉害的女子的忌惮，不得不说，沐清漪外表的柔弱和无害在哥舒竣身上是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
“既然如此，北汉皇为何不立刻禁绝那些流言？”霍姝不解地道。
沐清漪淡淡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情越是禁止只会越是疯传，堵不如疏。等着吧，过两日应该就会有其他的消息了。”霍姝点点头，这才放心地道：“那就好，这消息万一传到陛下耳中……”霍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摇摇头将脑子里恐怖的想法抛了出去。
“霍姝，不要去找西越的探子，天阙城的也不可以。”沐清漪淡淡道。
霍姝点头道：“属下明白。但是…我们真的不用……”她们虽然行动自由，但是周围的眼线绝对少不了，华国的探子刚刚被他们拔干净，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哥舒竣报复回来。
沐清漪浅笑道：“无妨，他们知道我没事就可以了。”
“是，小姐。”霍姝认真地应下，看着沐清漪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道：“小姐的身体…”小姐虽然一直体弱，但是却极少生病，这一次可将霍姝吓得不轻。沐清漪摇摇头笑道：“御医不是说过了么，水土不服，调理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好，最近肯定做不了什么事，就慢慢养病吧。”
“恩。”
“清漪！清漪！”永嘉郡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许久不见永嘉郡主到依然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等外面的丫头通禀就直接传了进来。一进门，就仿佛一团烈火一般。已经芳龄十八的永嘉郡主似乎更加艳光照人了，穿着一身红火的北汉女子服饰，冲到了沐清漪的床边。
“郡主，好久不见？”沐清漪浅笑道。
永嘉郡主眨了眨眼，坐到床边有些困惑地望着沐清漪。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有些苍白得娇颜，“清漪，你真病了？你身体可真差，你放心，咱们北汉女子身体都好得很，你住久了也会好的。前两天我就想要来看你了，可惜皇帝哥哥不许。”
沐清漪扑哧一笑，心中第一次有点感激哥舒竣。虽然她也很喜欢永嘉郡主，但是按照前两天那昏昏沉沉的模样，还真的有点消受不起永嘉郡主的热情。
正在病重的美丽女子，更多了几分平时里没有的孱弱之感。嫣然一笑之下让喜好美色的永嘉郡主也不由得一呆，心中由衷地升起一股保护欲。
“清漪你放心，有本郡主罩着，整个北汉皇城里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永嘉郡主大包大揽地道。
沐清漪抿唇浅笑道：“嗯，以后就劳烦郡主了。”
永嘉郡主顿时就笑眯了眼睛，扑倒在沐清漪的床上笑道：“都说了叫我名字就好啦。”清清美人终于是她的了，哼哼，看容瑾那个变态还有什么本事来打扰她跟清清相亲相爱！
一边的霍姝只觉得这位美貌如花的郡主盯着自家小姐的眼神怎么那么的让人毛骨悚然呢？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胳膊，一定是她想得太多了。
因为沐清漪要养病，哥舒竣原本打算的洗尘宴自然也就推迟了。这让同样跟着沐清漪一起来到北汉皇城的云浮生和云苓儿都有些不高兴。很明显的，哥舒竣所谓的洗尘宴只是为了沐清漪准备的，他们都是顺带着的。如今沐清漪病了不能参加，那么洗尘宴自然也就没有了。虽然如今归附北汉为臣，但是突然得到了巨大的实力还是让云浮生有些心里膨胀，很是不悦。云苓儿则是单纯的因为比起她这个未来的皇妃，哥舒竣显然更看重沐清漪而不高兴。再想起这几日城中的流言……
“爹爹，哥舒、陛下该不会真的……”云苓儿有些不高兴地看向云浮生问道。云浮生皱眉，揉揉女儿的发丝笑道：“应该不会，沐清漪早就已经嫁过人了，怎么能跟我的苓儿相比？”
“可是…”云苓儿有些不甘地道：“陛下明显就是更看重沐清漪一些。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
“师妹。”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云天恒突然出声打断了云苓儿的话，叹了口气道：“师妹，现在师傅是北汉皇封的靖安侯，是臣子。沐清漪就算是被我们抓来的，她也是西越的大丞相，西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众臣。只要陛下一天没有想要跟西越鱼死网破，她的身份就注定了不可轻忽。何况…皇帝最擅长的便是御下。没有皇帝会高兴自己的臣子太过嚣张的。”
这些日子的变化来得太快，云天恒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个月，他们就从西越数一数二的江湖门派变成了北汉的王侯。但是…那些死去的师兄弟…云天恒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而现在…却只能跟着师父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苓儿有些委屈地坐在一边，眨巴着眼睛望着云浮生。云浮生虽然对于云天恒所说的同样不喜欢，但是却也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对的。即使他想要权利也不可能一步登天，暂时的忍耐显然是必不可少的。
叹了口气，云浮生柔声道：“苓儿，爹爹都是为了你做打算，以后进了宫千万不可再任性妄为，知道么？”别说云苓儿武功平平，就算她真的武功高强在皇宫那样的地方，一不小心只怕也会被算计的连骨头都不剩。云浮生有些后悔起将女儿教的如此天真。
云苓儿真的天真么？当然不是。如果她真的天真就不会哄得云门上下为她做牛做马还依然保有一副纯洁无暇的模样。就不会让江湖中好几个门派灭门却依然给人天真可爱的感觉。如果不遇到沐清漪，她还会依然如此天真下去。她这显然是深谙扮猪吃老虎的精髓，就连疼她至深的云浮生都只是觉得自家的女儿只是有些任性的天真女孩儿。至于心狠手辣？云浮生自己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自然也不觉得云苓儿的作为跟心计能扯上什么关系。
云苓儿撅起小嘴儿，可怜巴巴地望着云浮生道：“苓儿知道了。”
云浮生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这才是好孩子。你放心，沐清漪绝对未及不到你的，若是她会阻挡了你，爹爹一定替你除了她。”
“师妹，你有心思担心沐清漪，还不如想想北汉的后宫。以沐清漪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入宫为妃的。”不知为什么，云天恒突然开口，淡淡的道。
云苓儿一怔，显然也想起了哥舒竣后宫里还有一个皇后，还有贵妃，她这个嘉妃也只能派到第三等呢。立刻，云苓儿便将心思转到了一边去了。师兄说的没错，沐清漪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入宫之后会被人压着一头。那些女人…也配跟她相提并论么？
云浮生叹了口气，看着云苓儿道：“苓儿，你师兄说得对。但是，你要记得稍安勿躁。宫中那些嫔妃无不是北汉权贵之后，咱们初到北汉根基未稳，一切需要徐徐图之。”云苓儿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乖顺的点了点头道：“爹爹你放心，苓儿明白的。”
无论外面如何的风言风语不断，沐清漪却是难得的悠然。虽然心中担心容瑾和西越的事情，但是当许多事情担心也无济于事的事情也就只能静心等待了。如今的情况下，保全自己就是她最能够帮到容瑾的事情了。
束手轻拨着琴弦，悠悠的琴声从指间流出。
永嘉郡主懒洋洋地趴在跟前的桌边望着正在抚琴的沐清漪发呆。古朴的七弦琴，在她白皙如玉的芊芊素手先更多了几分古朴和幽美。永嘉郡主有些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是永远也不会拥有像清漪这样让人心醉的美丽的。如果让她学琴，她肯定用不了几下就要把那细细的琴弦给扯断了。
一曲终了，站在一边的霍姝连忙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沐清漪含笑看着永嘉郡主道：“冰儿再想什么这么出神？”永嘉郡主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够跟清漪一样的美丽就好。”
沐清漪惊讶地道：“你还嫌自己不够美丽？”这话任何人说都没问题，但是永嘉说这话实在是…永嘉郡主号称北汉第一美人，毫无疑问绝对是足够美丽的。跟沐清漪的婉约，清丽不同，她是一种艳光四射如火一般充满了生命力的美丽。这样的美丽极为炫目，也更加容易引人注目。
如果不论身份，沐清漪和永嘉站在一起的话。即使同样的美丽，但是人们第一眼看到的绝对是永嘉郡主。人的眼睛总是本能的追逐着最明艳的色彩。
但是，沐清漪不知道的是虽然永嘉郡主的明艳更加容易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但是细看之下，那样温雅，清贵，又不失大气的气质却更加容易让世人流连。
永嘉郡主鼓着腮帮子望着沐清漪道：“因为清漪比我更好看啊。聪明人应该更喜欢清漪这样的吧？”
沐清漪莞尔一笑，“原来冰儿有了意中人了么？你看…哥舒竣喜欢我吗？”
永嘉郡主犹豫了一下，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皇帝哥哥当然很聪明了，但是…皇帝哥哥对清漪好像更像是…戒备，惋惜，等等…但是显然并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在里面。
沐清漪笑道：“所以啊，每个人喜欢的人都不一样，怎么可能聪明人就喜欢我这样的？如果我是男子的话，肯定就喜欢冰儿这样的。”
“真的？！”永嘉郡主眼睛一亮，眼神火热地望着沐清漪。吓得旁边的霍姝连忙道：“永嘉郡主，我家小姐是女子！”永嘉郡主一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清漪是女子。”
但是你表现的像是想要吃了我家小姐一样啊。霍姝在心中默默道。
沐清漪浅浅微笑，道：“看来冰儿是真的有意中人了，难道还有人敢看不上堂堂的北汉第一美人么？”永嘉郡主气嘟嘟地轻哼了一声，趴在石桌上恨恨地道：“这世上，总是有些人有眼无珠的！”
“那就不要他了。”沐清漪笑道：“这世上，俊美又厉害的男子可是多得很。”
永嘉郡主眼睛闪闪亮，“你是说华国那个小白脸还是魏公子？听说还有那个药王谷那个叫莫问情的，也长得十分俊美。呃…容瑾就算了，朋友夫不可戏！本郡主是有原则的人！”主要是容瑾那家伙嘴毒又变态，她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
沐清漪忍不住抚额，“冰儿也觉得赵子玉不错？”
永嘉郡主有些遗憾地叹气道：“可惜他是华国，唔…现在是西越人。而且…”看着永嘉郡主有些为难的模样，沐清漪掩唇淡笑道：“我明白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永嘉郡主绝艳的俏脸霎间变得绯红，连忙捧着自己的小脸怒瞪着对面的女子，“清漪！你再闹我本郡主不理你了！”
沐清漪连忙赔不是，一边忍不住笑道：“你真的不肯告诉我你的意中人是谁？”
“不要！”永嘉郡主偏过头，气鼓鼓地道：“万一他看上你了怎么办？”
“看来是我没见过的人了，北汉人？”永嘉郡主继续鼓着腮帮子不说话，沐清漪心中有数，低声道：“冰儿，你也承认我很聪明对吧？”
“嗯？嗯……”
“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哟。”沐清漪和善地微笑道。
“这个……”永嘉郡主有些纠结起来，沐清漪笑道：“能让永嘉看上的人肯定很厉害，就算永嘉不说，时间久了我也能猜到哦。”
“那当然，他很聪明的。恩…比容瑾那个讨厌鬼聪明多了！”永嘉郡主斩钉截铁地道。
沐清漪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美丽少女，好一会儿永嘉郡主似乎终于败下阵来，抬眼觑了沐清漪一眼，犹豫再三方才道：“好吧，有机会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你不可以跟我抢！”
沐清漪忍不住一脸黑线，“我也是有原则的，朋友夫，不可戏！而且，我已经成婚了。”
永嘉郡主不屑，“容瑾除了一张脸蛋还能看，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十一哥哥呢，你真的不考虑？”除了一张脸白，容瑾心肝脾肺肾都黑透了好么，难怪常年穿着黑衣服了。白衣服根本不能掩盖他丑恶的本质！
沐清漪微笑道：“还是不要了。”
“好吧，等你病好了，本郡主带你去见他。不过，你不可以跟他说……”看着永嘉郡主一脸纠结的模样，沐清漪忍不住抚额，感情还是在暗恋中啊。正好，她也想见见北汉还有些什么厉害的人物。能让永嘉郡主看上眼的，自然不是寻常之辈。
－－－－－－题外话－－－－－－
啦啦啦啦，为啥亲们都觉得瓦会写失忆？失忆神马地不是已经明确的被驳回了咩？伦家从来木有写过失忆的桥段，表示很有兴趣啊。亲们再误会我，真滴要失忆了哟。嘤嘤，泪奔而走┭┮﹏┭┮
272.皇后驾到
“启禀沐相，皇后娘娘来了。”这日，沐清漪坐在书房里教永嘉郡主下棋。虽然如今才不过十月初，但是北汉却已经冷起来了。又因为生着病，沐清漪平时更是不怎么出门。倒是有永嘉郡主作陪，也不算无聊。
听到丫头的禀告，永嘉郡主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道：“皇后嫂子？！她怎么来了？”想起这些天皇城里的各种传闻，永嘉郡主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起来了。清漪是她喜欢的好朋友，但是对于萧皇后这个嫂子永嘉郡主也关系不错，实在是不想让两人之间起了什么冲突和矛盾，“这个…该不会是皇后嫂子真的误会了什么吧？”
沐清漪莞尔一笑，落下一子道：“你想太多了，请皇后进来吧。”
丫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功夫一个二十六七模样的年轻女子便出现在了门口。皇后出宫并没有穿着隆重繁复的礼服，只是跟永嘉差不多的一身北戎传统装扮，肩头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皇后容貌远不如永嘉郡主绝艳，只是称得上是秀丽，更多了几分北汉女子的大气和坚韧。看上去倒是跟萧廷有五六分相似。
沐清漪起身，“沐清漪见过北汉皇后。”
皇后连忙侧身让过，含笑道：“不敢，沐相多礼了。听闻沐相这两日身体好多了，不知本宫是否打扰了沐相？”沐清漪笑道：“怎会？皇后娘娘请坐。”
永嘉郡主看到皇后并不像是来者不善，也跟着暗暗松了口气，欢喜地上前叫皇后嫂子。皇后显然也很喜欢永嘉郡主，含笑道：“难怪这些时日都不见你进宫，原来是来陪沐相了。”
永嘉郡主笑道：“臣妹这也算是为皇后嫂子分忧，帮嫂子招待客人啊。”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三人重新坐了下来，皇后有些好奇地看着桌上得棋盘道：“沐相和永嘉在下棋？”永嘉郡主有些沮丧的趴在了桌上道：“哪儿是我们在下棋啊，是清漪在教我下棋。”可惜她怎么也学不会，难道真的是资质愚钝？只是每次看到那人和皇帝哥哥下棋，还有清漪下棋的时候的模样都好好看啊，为什么她就学不会呢？
沐清漪淡淡一笑，其实永嘉郡主很聪明，但是这棋之一道不比别的，未必是你苦练就能够有成果的。天赋和悟性缺一不可，更有道是“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这话虽然稍显绝对，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皇后好笑地看向永嘉郡主道：“这下棋咱们北汉会的姑娘还真是不多，若是想要跟沐相下棋的只怕更是一个也找不出来。永嘉你也就别费那个事儿了。”永嘉气嘟嘟地将棋子收回旁边的盒子里，一边问道：“皇后嫂子，你来见清漪是有什么事么？”
皇后笑道：“沐相远道而来，我难道不该来见见？之前怕打扰了沐相养病这才晚了几天，若是不能见一见沐相，我可也是要十分遗憾的。”如果沐清漪是个男的，皇后自然不用理会她。但是沐清漪既然是个女子，又是西越帝的妻子，无论如何身为北汉皇后她也该来见一见沐清漪的。
永嘉郡主亲密的贴在沐清漪身边，笑道：“可不是么，清漪可是给咱们全天下的女子都出了口气。要那些臭男人再小瞧咱们，咱们女子也是可以做丞相的。可惜…十一哥哥不肯带我上战场，不然本郡主也能弄个女将军挡一当。”
皇后忍不住莞尔一笑，有些无奈地看着沐清漪道：“永嘉这丫头素来是被宠坏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沐相见谅。”沐清漪浅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永嘉郡主很好。”永嘉郡主得意的哼哼，笑眯眯地坐在一边望着皇后。
说话的功夫，皇后和沐清漪都已经将对方打量了一番。虽然彼此立场不同势必是做不了朋友的，但是无论是皇后还是沐清漪对彼此的感官都不算坏。原本若说皇后真的完全没有担心过哥舒竣对沐清漪上心的话那是假的，但是一见到沐清漪第一眼皇后就明白了哥舒竣绝对不会为眼前的女子动心的。不是沐清漪不够美丽，而正是因为沐清漪太过美丽，也太过聪明，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似平静无波，却清醒的吓人。这样的女子，绝对不是哥舒竣想要的，哥舒竣心怀大志，绝对不会想要让儿女情长牵绊住自己的脚步。所以北汉后宫嫔妃如云，说他滥情，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是无情。
所以，皇后立刻就明白了沐清漪不会是自己的敌人。
“这几日，皇城里的流言蜚语是本宫和陛下约束无方，还请沐相见谅。”
沐清漪笑道：“区区小事，皇后娘娘不必挂怀。”华皇好奇地打量着沐清漪，赞道：“沐相虚怀若谷，本宫佩服。沐相请放心，过了今日必定不会再有流言让沐相心烦了。”永嘉探出个头来，问道：“皇后嫂子，皇帝哥哥有什么办法了么？那些人真是讨厌。”
皇后笑道：“陛下已经将册封靖安侯和嘉妃的事情宣布出去了。如今皇城内外都在忙着讨论北汉新晋的侯门权贵和宠妃呢，怎么还会有心事去管那些以讹传讹的谣言？”
“原来是这样啊。”永嘉郡主皱了皱眉，想起前两天在街上遇到云苓儿的情景，连忙提醒道：“嫂子，你可得小心那个叫云苓儿的丫头，那丫头心计可多着呢。”
“哦？”皇后挑眉笑道：“连永嘉都看出她的心计来了？这样还算深么？”永嘉郡主可是最喜欢直来直去的。永嘉郡主顿时恼羞，娇嗔道：“嫂子！我不管你了！”
沐清漪敛眉，淡淡笑道：“冰儿说得倒也没错，等到嘉妃入宫了，皇后娘娘还是注意着一些得好。”
听她这么一说，皇后倒是重视了起来，凝声道：“沐相这话怎么说？”
沐清漪笑道：“嘉妃的私事本相也不好说，不过嘉妃在江湖上也行走过几年，皇后娘娘不妨派人去查查再看。须知，有时候人的眼睛是最容易被外表所惑的。”皇后心中虽然知道沐清漪和云家有仇，但是却也明白沐清漪这样的人绝不会空穴来风，点了点头道：“本宫记得了，多谢沐相提醒。”
沐清漪淡笑不语。云浮生想要什么，她大约能够明白。但是很可惜…云浮生想要的，恰巧也是萧家或者说萧廷想要的。只是不知道当双方利益冲突的时候，萧廷要怎么看待这个被自己亲手拉拢回来的靖安侯和嘉妃了。
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自然不能在宫外久留。如今来探望沐清漪，表明了北汉皇室对沐清漪的态度，顺便拉拢一下也就罢了。陪着睡了一会儿话，皇后便准备起身告辞了。从身边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份烫金描龙的帖子，皇后微笑道：“本该为沐相接风洗尘的，如今晚了些时日，碰巧过两日便是本宫的寿辰，还请沐相到时候不吝前往。”
沐清漪双手接过帖子笑道：“皇后娘娘千秋，本相岂敢推辞。到时候一定赴宴。”
见她手下帖子，皇后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觉得沐清漪和普通的西越或华国女子果真不同，甚至是与一般皇室质子也都不通。以往也并非没有送皇子到北汉做质子的，但是这些人或多或少总是有些颓废寥落。更何况沐清漪还是被强行抓来的，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仿佛她依然还是西越位高权重的大丞相出使北汉一般。言行举止间丝毫也不失风度。
“如此，本宫告辞。”
沐清漪点点头，“霍姝，送皇后娘娘出去。”
目送皇后出去，永嘉郡主方才叹了口气道：“我都忘了皇后嫂子的寿辰快到了啊。不过往年皇后嫂子都不怎么办寿辰，今年…肯定是为了给清漪你洗尘所以才特意大办的。”
沐清漪笑道：“皇后娘娘凤仪天下，果然不愧是北汉贤后。”
永嘉郡主笑道：“皇后嫂子确实是很不错，不过…萧廷那个混蛋就很讨厌了。早几年跑到华国去了，原本以为这辈子不用见到他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沐清漪挑眉笑道：“咦？这么说…冰儿喜欢的不是萧廷了？”
永嘉郡主的表情顿时难看的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连连呸了两声道：“本郡主就是瞎了也不能看上他啊。当初他爹还跑到咱们府里来跟父王提亲呢，那时候本公主才十一岁。当时就把他给轰了出去！明明是北汉人，却活像华国那些伪君子，满肚子心眼儿！”
看来永嘉郡主是真的很讨厌萧廷了。倒是难得永嘉郡主爱憎分明，虽然讨厌萧廷，但是跟皇后关系却着实不错。
“如今萧廷也算是北汉皇看重的青年才俊了，可惜已经二十多岁了却尚未成亲，只怕这次回来就要开始忙他的婚事了。”沐清漪淡淡笑道。永嘉郡主脸色皱眉，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本郡主绝对不会让那个小人得逞的。”
看着永嘉郡主气呼呼地模样，沐清漪含笑将她拉了过来笑道：“算了，不说这个，现在可以想想到时候送皇后什么礼物了。”看着永嘉郡主绝艳的娇颜，沐清漪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不想利用永嘉郡主做什么，但是很可惜，如今孤身在北汉皇城势单力薄，她却不得不利用永嘉达到某些目的。说到底，是她辜负了这一段单纯的友谊。这样的她…跟当初的朱明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沐清漪摇摇头挥开心中的杂念。她是西越丞相，她是容瑾的妻子，她是顾秀庭的妹妹，她是沐清漪…她是北汉的敌人。这些都远在她与永嘉郡主的交情之上。
永嘉郡主自然不知道沐清漪的想法，听了她的话便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清漪，你要送皇后嫂子什么，我帮你找来。找不到的话…咱们去找郑总管，十一哥哥肯定有。”
沐清漪含笑点点她的额头笑道：“哪儿有拿别人的东西再送还给主人当礼物的，我已经想到了要送什么了，你不用担心。”
“是么？”永嘉郡主好奇地望着她，“你送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皇后的生日就在几天后，沐清漪如今身在北汉皇城形同质子，自然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可送了。沐清漪也并不在意，将郑总管体贴的送来让她选的礼物都退了出去，然后闭门谢客。既然没有东西送，那就不去考虑那些奇珍异宝，沐清漪准备画一幅画送给萧皇后。作为生日礼物的画，自然不能跟上一次在华国皇宫当场作画一般的随意应付。无论是纸张选题还是用墨都极为考究。永嘉郡主知道沐清漪要为皇后准备礼物，而她自己同样也要准备礼物，便也不多上门打扰沐清漪了。
书房里，铺开的宣纸上，沐清漪正在提笔作画。霍姝站在一边观看，她是江湖中人对这些琴棋书画得并不怎么擅长。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知道的，无论是陛下还是魏公子秀庭公子等人对小姐的书画评价都极高。不过自从陛下登基小姐成为西越丞相之后，闲来作画便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霍姝正想得出神，门外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眼神不由得一凛，沉声道：“什么人？！”
沐清漪也跟着抬起头来，却见一身白衣的莫问情出现在了门口。
“莫谷主…你怎么……”莫问情淡淡地扫了一眼书房里只有沐清漪和霍姝两人，便抬步走了进来。看着沐清漪有些消瘦的容颜，皱眉道：“病得很厉害？”
沐清漪摇头道：“已经好了，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莫问情淡然道。看着霍姝往门外去，莫问情道：“不用看了，有人看到我进来了。这别院四周都是北汉的人，就算是晚上也不好进来。”
沐清漪莞尔一笑，明白了莫问情的意思。莫问情并不算是西越朝廷的人，何况他药王谷前代谷主兼天下第一神医的身份，还不是想往哪儿去往哪儿去。遮遮掩掩的反倒是没有意思了。
微微叹了口气，沐清漪道：“让你这么远跑这一趟……”
“我们不是朋友么？”莫问情打断她的话，神色依然冷淡但是眼眸中却带着淡淡的暖意。沐清漪一怔，不由笑道：“你说的是，但是还是要谢你。”对于莫问情，她确实是十分感激。认识这么久，都是莫问情帮她的地方多，她却鲜少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莫问情的。莫问情这样的人，如果不沾红尘世俗，犹如世外仙人大抵也是不需要求人帮忙做任何事情的。
莫问情也不在意，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抓起沐清漪地手腕把了把脉，莫问情剑眉微皱神色漠然地又放开了。
“莫谷主，你来的时候可知容瑾如何了？”对于自己得身体，沐清漪并不如何担心。只是有些忧心地望着莫问情。
“我已经不是药王谷主了，你可以叫我子渊。”莫问情沉声道：“容瑾暂时无事，已经赶回西越边境了。这是他给你的信。”沐清漪一怔，蓦地反应过来子渊想必是莫问情的字。不过，莫问情行踪飘忽江湖中就是见过他的人都不多，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些了。莫问情此时特意告诉她，大约便是觉得称呼莫谷主过于生疏，而他确实是将她当做朋友的。
沐清漪绝不是不识好歹地人，接过信浅笑道：“是，多谢你，子渊。”
莫问情沉默地点点头，沐清漪坐下看信的功夫，莫问情已经走到了桌案便看着她刚刚画好的一副雪域群山图。沐清漪看完了信，心中总算稍微安定了一些，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容瑾直接带人跑回了西越，但是她却并不生气失望。她对容瑾早已经知之甚深，虽然猜不透容瑾想要做什么，却也明白他必定是有着什么打算的。
莫问情抬起头来见她看完了信，问道：“这是你画的？”
沐清漪笑道：“北汉皇后千秋在即，打算画幅画当贺礼。只是先练练笔。”
“画得很好。”莫问情淡淡赞道。沐清漪挑眉，“子渊也对书画有兴趣么？”莫问情道：“经常外出远行，偶尔为之。送我？”
沐清漪一怔，笑道：“莫谷主看得上眼，却是我的荣幸。”
莫问情也不客气，直接卷起了那幅画握在自己手中，道：“我这些日子会待在皇城，有什么事情让直接到城东的安平客栈找我。”沐清漪明白他这是为了自己，皱眉道：“你如今在皇城只怕也会被北汉人监视，多有不便吧。”
莫问情轻哼一声，“他们能奈我何？夏修竹也来了，我先走了。”说完，莫问情也不等沐清漪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看着他出去，沐清漪幽幽地叹了口气，秀眉微蹙。
“小姐，莫谷主和夏公子来了不是好事么？”霍姝不解地道。
沐清漪将手中的信抬手丢进不远处的炭盆离，淡笑道：“你说的是。不过…哥舒竣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罢了，多一个人总是多几分助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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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北汉女儿
“莫问情来了北汉？”皇宫里，哥舒竣正坐在书房里于人对弈。围棋在北汉这样一个尚武而悍勇的地方实在是很难找到有共同喜好的人。即使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烈王哥舒翰虽然也会下却大多数时候都不乐意陪着自家皇兄耗费时间。坐在哥舒竣对面的是一个三十出头模样的中年男子。那中年人容貌并不如何俊美，却给人一种淡定从容的儒雅之感。不像是北汉草原上的儿郎，倒是更像华国世家门第培养出来的名门贵胄。
听到哥舒竣的话，中年男子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抬手淡定地落下一子。
哥舒竣一边摩挲着手中的棋子，一边思索着，“莫问情…萧廷跟我提起过，莫问情跟沐清漪的交情不浅。只怕是为了沐清漪而来的了。他去了烈王府？”
跪在地上的男子沉声道：“启禀陛下，正是。莫问情并没有隐藏行踪，他武功高强而且精通毒术，未免被他发现行踪，属下等并未阻止。”说莫问情武功不高，那时按照容瑾魏无忌那样的标准。在一般的人甚至是江湖中人的眼中莫问情的武功同样是一流。只是举例顶尖还有那么几步路罢了，或许永远都达不到，毕竟他并非专修武道之人。
哥舒竣点头道：“你们做的没错。莫问情敢光明正大的往烈王府去，想必就不在乎被人发现了。莫问情那样的人绝不会投靠西越朝廷，也没有消息说他跟容瑾有什么交情，那么…他到北汉来就因为跟沐清漪的私交了。不用管他。”挥挥手，哥舒竣决定道。只要沐清漪身上的蛊毒一日未解，沐清漪就绝对不敢离开北汉皇城。只要将沐清漪和容瑾分开，一切就好办的多。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去得罪莫问情。何况…莫问情能为了沐清漪千里迢迢的赶来，想必对沐清漪只怕也不只是单单的交情那么简单……
“莫问情号称天下医毒第一人，未必解不出同命蛊的毒。”旁边，中年男子淡淡地提醒道。
哥舒竣朗声一笑道：“多谢先生提醒，这个问题朕自然也想到了。不过，莫说解同命蛊的药早已经失传，就算是莫问情能够找到代替的药材，也需要时间的。另外，单方面解毒…另一个宿主也是会有反映的，只要我们在蛊毒彻底解除之前杀了宿主，沐清漪就算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除非他们能够找到另一个宿主同时解毒……”
“想必陛下是将另一个宿主藏起来了，他们必然是找不到的。”中年男子了然地道，却也没有过问另一个宿主到底是谁。身为谋士，他只需要在哥舒竣谋划的时候为他提出参考意见或者在他的计划有漏洞的时候给予提醒就可以了。说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并非什么好事。
哥舒竣满意地笑道：“这个计划…从朕在华国落入容瑾手中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了。总算是不辜负朕的一番希望。”身为帝王，哥舒竣自然是有他身为帝王的尊严的。即使是能屈能伸，但是在容瑾那里吃了亏如果不报复回来，那将会是他一生的污点。容瑾以为跳动西域各国的野心就是他的报复么？不，那只是降低容瑾警惕的一个棋子罢了。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沐清漪——天下独一无二的女相，一人能抵百万兵啊。
原本，他是应该立刻杀了沐清漪的。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同样也是惜才的，这样天资卓绝的女子，只怕是几千年也出不了一个。另外，如果立刻杀了沐清漪，很可能让容瑾跟他玉石俱焚，还有自家十一弟的心思等等方面，让哥舒竣不得不考虑将沐清漪留下来。杀了沐清漪和收服沐清漪，从成就感来说肯定是后者更甚千万倍。
“沐清漪的才智不可小觑，还请陛下慎重。”中年男子最后淡淡地提醒道。
哥舒竣笑道：“连宁先生都如此看重沐清漪，朕自然不敢轻忽。不轻易确实是很聪明，到了北汉这么多天竟然都能够忍着不联系北汉的探子。若是一般女子，只怕早就急疯了吧。”
宁先生平静地落下一子，“所以，她是西越丞相，不是大家闺秀。”
“先生言之有理。先生看看这刚刚送来的消息。”哥舒竣将放在身边的一份折子递到宁先生跟前。宁先生打开看了半晌，剑眉微蹙道：“沐相被抓走第二天，容瑾就反悔了西越？他想做什么？”
哥舒竣叹息道：“朕也没有想明白。如果在容瑾心中沐清漪其实并没有咱们想的那么重，那许多计划就都必须重新来过了。毕竟…容瑾已经得到了大半个华国，身边又有魏无忌，南宫绝赵子玉这些人，他也未必真的需要沐清漪的相助。”
“若真是如此。”宁先生淡淡道：“陛下想要让沐清漪归顺北汉不就更容易了么？”
哥舒竣一愣，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头道：“老实说，朕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一种情形才是朕更加喜欢的了。”容瑾执着与沐清漪，他用沐清漪为筹码跟容瑾周旋。容瑾放弃，他或许能得到一个出色的丞相。北汉喜欢动手的人太多，愿意动脑子的人却实在是太少。
“无论哪一种…陛下都应该设法让事情的进展对自己更有利。”
“先生言之有理。”哥舒竣笑道，“那个莫问情…既然来了不如也邀请他一起来参见皇后的寿宴？天下第一神医，也是够资格了。”
“他会来么？”
“如果他真的是为沐清漪而来，就会。”
临近皇后寿辰的前两天，沐清漪也终于准备好了送给皇后的礼物，便应了永嘉郡主的邀请一起出门走走。来了北汉大半个月，她却还从未踏出过烈王府半步。
整个北汉皇城都给人一种粗犷而坚固的感觉，没有华国和西越许多地方的精雕细琢或者讲究意境，就只是四四方方简单朴素的土石结构的房子，就跟北汉的人们一样的粗犷而简单。漫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沐清漪一边走着一边若有所思。
“清漪，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北汉皇城没有华国好看？其实咱们这里也很好玩儿的。等开春了，带你出城去骑马啊。”永嘉郡主笑眯眯地道。沐清漪淡淡浅笑，总不能告诉永嘉郡主她在想这北汉皇城比起建安城只怕是更难攻破吧？
拉着沐清漪地手，永嘉郡主愉悦地穿梭在人群中，一边道：“我跟你介绍几个好朋友，以后你在北汉住着，咱们也可以一起玩儿。看，她们已经在等着了。”说话间，永嘉郡主拉起沐清漪飞快地往前方一处茶楼跑去。茶楼上，二楼开窗的位置有两个少女正探出头来跟永嘉郡主挥手。
“永嘉郡主，你慢点！我们小姐可不会武功！”跟在后面的霍姝无奈地叫道。永嘉回头这才发现沐清漪被自己拉着走得有些狼狈，连忙放开手对她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
三人上了楼，坐在窗口的三个女子便跟着挥手道：“这边！”
“清漪，这是我七王叔的女儿永安郡主。这是北汉神武大将军的女儿闵妍，这是咱们北汉丞相千金白净月，她可是咱们这唯一一个文雅人，你们肯定能说得上话。这是我在华国认识的好朋友，你们知道的，沐清漪，西越大丞相！”说话间，永嘉郡主骄傲地扬起了下巴，仿佛做了西越大丞相的不是沐清漪而是她一般，“还有这个，霍姝。她可是高手，闵妍，你绝对打不过她！”
霍姝连忙笑道：“郡主过奖了，奴婢不过是我家小姐的随身丫头罢了。”
随身丫头都这么厉害，当主子的肯定更厉害！三个姑娘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沐清漪，那叫闵妍的少女还不忘对霍姝笑道：“回头有空咱们切磋一下？”
三个姑娘自然早就知道沐清漪的身份了，虽然沐清漪生得文弱不太符合北汉姑娘们一贯喜欢的模样。但是对于一个如此柔弱的姑娘却能够在朝堂上凌驾于众多男子之上，还是十分好奇和钦佩的。
“沐相，我是哥舒雨。”
“我是闵妍。”
“我是白净月。”三个姑娘分分上前打招呼，沐清漪也跟着含笑道：“我是沐清漪，郡主，两位姑娘幸会。”显然永嘉郡主的朋友跟她性格也是十分接近的，都属于比较开朗而且心眼儿不太多的那一种。比起那些几乎从一懂事就在学着宅斗宫斗的名门闺秀们，沐清漪自然是更喜欢跟简单的人相处。
大家各自落座，三个姑娘的目光却都还是落在沐清漪身上便可也不曾离去。其中又以正好坐在沐清漪对面的闵妍为最。永嘉郡主嘻嘻一笑，附到木清漪耳边低声道：“她一直想要嫁给我十一哥哥哦。所以…清漪，你懂得？”
沐清漪忍不住一头黑线，哥舒翰曾经在华国向她提过亲的消息北汉自然也不会不知道，如果这位闵小姐真的对哥舒翰是这样的心思，这会儿只是盯着她看已经算是心胸宽广了。
闵妍有些无奈地白了永嘉郡主一样，道：“沐相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虽然……”到底还是女儿家，说起这些多少还是有些娇羞的，闵妍娇颜微红，却还是落落大方地道：“烈王看不上我是我和烈王的原因，这点事情我还是明白的。”
沐清漪笑道：“闵小姐很好，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闵妍发红的脸颊，永安郡主和白净月也跟着打趣起她来，脸上却带着善意的微笑。
“后天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到时候沐相跟我们一起进宫吧？”永安郡主道。永嘉挥挥手道：“清漪身份跟我们不一样，肯定不会跟我们坐在一起的。皇后嫂子说了，到时候宫中会派人出来请清漪入宫的。”
永安郡主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女眷。她是西越大丞相呢，以她的身份即使是被迫来的北汉的，既然陛下没有将她关起来而是奉为上宾，那么皇家宴会的时候她肯定是要坐到贵宾的位置了。
沐清漪笑道：“不妨事，有空咱们也可以一起玩儿。”
“有个女相做朋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我们。”闵妍笑眯眯地道：“我的梦想也是做个女将军呢，只可惜…北汉女子虽然不想华国女子养在深闺，却也不会允许我们上战场的。”
都是年少的女子，沐清漪性格温和却也落落大方，谈吐有度却不拘谨，没一会儿功夫大家气氛就热络起来了，丝毫看不出她们才刚刚认识的模样。
“淑华长公主到！”正说话间，楼下传来一个高昂的声音，原本还笑语不断的几位姑娘顿时沉默了下来。永安公主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道：“讨厌，我们在这里玩儿她来凑什么热闹？”
沐清漪挑眉，有些好奇地道：“怎么了？这位淑华长公主…是北汉皇的皇妹？”这几日沐清漪自然也大概了解过。如果哥舒竣那一辈儿的兄弟姐妹中除了被丢在西越的那一位也只剩下八王爷了。而北汉先皇公主本就不多，这位淑华公主则是先皇最年幼的九公主，也是除了两位远嫁的公主外唯一还活着的公主了。
永嘉郡主也不太高兴，皱着眉头道：“淑华这个人…总之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别理她。皇城里就没有几个人喜欢她的。”看来这位淑华长公主确实是很不得人缘。
众人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淑华公主已经带着人从楼下走了上来，让沐清漪等人惊讶的是，淑华公主旁边还跟着一个永嘉和沐清漪都认识的人——云苓儿。
“见过长公主！”虽然永嘉和永安都是郡主，但是比起长公主的淑华公主来说还是矮了两级。闵妍和白净月就更不必说了，君臣有别就算再不喜欢也不得不上前行礼。
淑华长公主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模样，比起永嘉的绝艳明丽和永安的飒爽坦然倒是更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气，公主之尊果然是气势不凡。望着永嘉等人的目光都带着些睥睨的味道，也难怪永嘉等人不喜欢她了，毕竟就算身份有高低谁也不会喜欢一个一见面就拿鼻孔看你的人。
“平身吧。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你…是谁？”淑华长公主傲然的睨着沐清漪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眼前的女子穿着不只是华国还是西越的白色锦衣，外面罩着一件墨绿色绣着一支梅花的后披风。容貌精致柔美，让人一眼望过去就觉得心旷神怡忍不住想要一看再看。但是淑华公主却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就像她不喜欢永嘉郡主一样。
沐清漪上前一步，淡笑道：“西越沐清漪，见过长公主。”沐清漪并未如永嘉郡主等人一般行参拜大礼，只是微微点头，颔首一笑。
“放肆！见到本公主为何不拜？！”淑华公主不悦地道。
永嘉郡主敢明目张胆得表现出讨厌淑华公主，自然也没有那么怕她。虽然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但是淑华公主的母妃却是早已经去世，之所以如此娇纵也不过是因为如今北汉只有她这么以为长公主罢了。而永嘉郡主背后却还有一座王府。更何况，永嘉郡主与哥舒翰关系最后，在哥舒竣面前也十分得宠，就算真的两人起了冲突最后谁倒霉也还是未知之数呢。
永嘉郡主站起身来，扬起下巴傲然道：“淑华，清漪的身份你不知道么？她凭什么要拜你？来者是客，就算是见到皇帝哥哥也不用跪拜，难道你比皇帝哥哥还尊贵不成？”
“你！永嘉，谁让你多管闲事？！本公主再跟她说话。”淑华公主不悦地道。
沐清漪抬手拦住了想要说话的永安郡主，笑看着淑华公主笑道：“公主，沐清漪并非北汉臣子，公主并非天地君亲师，这一拜，只怕是公主无法领受了。”
“不过是个阶下囚，也敢在本宫面前傲气！”淑华公主咬牙道。
沐清漪并不动怒，“就算是阶下囚，本相也是淑华公主动不起的阶下囚。所以，还请公主自重！”淡淡地声音，却带着令人无法违抗的凝重，沐清漪沉声道。
淑华公主咬牙切齿，却难得的并没有发作。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妃之女，北汉先帝驾崩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母妃更是早早的去世了，这些年能在皇宫里活下来也不全然是个只知道冲动的傻子。
轻哼了一声，淑华公主眼睛一转道：“跟你们介绍一个人，这是皇兄即将册封的嘉妃。”
永嘉郡主和永安郡主齐齐地翻了个白眼，别说是即将册封的，就算是宫里的皇妃需要她们两个郡主去巴结么？皇帝哥哥又不是那些喜好美色的昏君会被枕头风给吹晕了。云苓儿这样的，一看就知道进了宫也受不了宠，也不知道淑华在得意什么。
淑华公主却不是对着他们来的，而是看向了站在后面一些的白净月，笑道：“白净月，白怡宣如今还是个婕妤吧？我可是听皇兄说了，嘉妃入宫之后就要住在庆云宫了。”
闻言，白净月脸色不由得一边，轻咬着唇角却没有说话。白怡宣是白净月的大姐，只可惜白家是北汉先帝时候的心腹，附近虽然依然是北汉丞相却被哥舒竣忌讳，白怡宣入宫数载去年还生下了一个皇子，如今却依然只是个婕妤。白怡宣正好是住在庆云宫，哥舒竣还是给老臣面子，虽然没有晋位，但是白怡宣也是单独住一宫的，总算不受人轻视。但是如果云苓儿入住庆云宫，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妃子住偏殿而婕妤住正殿的。如此一来，白婕妤在宫中的日子只怕就越发难过了。白净月和长姐关系亲密，怎么能不为姐姐感到担心？
“白怡宣，那是谁？”站在淑华公主身边的云苓儿眨了眨眼睛，娇声问道。
淑华公主笑道：“苓儿不知道么？是咱们北汉丞相的爱女呢，只可惜皇兄不喜欢他。以后她就要跟你一起住了。”云苓儿皱眉道：“一起住？我不喜欢别人跟我一起住。难道我不能自己住么？”
淑华公主更加高兴起来，“当然可以了，你也可以请皇兄将白怡宣迁出去就是了。皇兄疼你，一定会答应你的。”
云苓儿高兴地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淑华姐姐，你真好。”
淑华公主得意地一笑，一双细长的凤眼带着得意的光芒挑衅地看向对面的五人。永嘉郡主早就看不顺呀淑华公主的模样了，冷笑一声道：“你骗谁啊？这种事情皇帝哥哥不跟皇嫂说，难道会跟你一起讨论不成？吹牛也不会显得你比较厉害！净月，你别理她。她不过是因为人家昌平侯娶了你二姐不肯娶她，故意想要气你罢了。”
“哥舒冰！”这一下可算是戳到了淑华公主的痛处，淑华公主厉声怒吼道。
永嘉郡主丝毫不让的扬起头：怕你不成？！
274.有眼无珠
淑华公主，身为北汉长公主，即使她并不是哥舒竣的同母妹妹，甚至哥舒竣可能并不是十分喜欢她，但是看在她是如今北汉唯一的一位长公主的份上，也会对她容让三分的。毕竟，北汉先皇驾崩之前她还未满十岁，长兄如父，淑华公主名义上可算是哥舒竣和皇后教养大的。即便是...皇后本身也不太喜欢这个骄纵蛮横的小姑子。
从小到大，淑华公主那儿被人这样嘲讽过？偏偏永嘉郡主所说的又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所以才更加的难以忍受。
淑华公主虽然是一副北汉女子的脾气和样貌，但是看男人的眼光却跟大多数北汉女子不一样，她更喜欢的是容貌俊秀的男子。而在北汉男子普遍比较英武俊挺的情况下，据说生母是曾经华国和亲的郡主的昌平和俊秀的容貌就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了。但是偏偏，昌平侯虽然长相俊秀但是看女人的眼光却跟大多数正常男人一样的。就算北汉女子不及华国女子温柔，他也依然喜欢那种至少性格还算正常的。于是，昌平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淑华公主的表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娶了丞相府的二小姐，让淑华公主连磨着皇帝哥哥求赐婚都来不及。
也正是因此，淑华公主看丞相府白家的人格外的不顺眼，也更加讨厌长得比自己出色的女子。因为她认为昌平侯之所以选择白家二小姐，就是因为对方长得比她更像狐狸精。永嘉郡主这个容貌，如果她不是郡主的身份的话只怕早就被淑华公主给毁容了。所以，淑华公主此时来找沐清漪的茬实在是不需要理由。
“哥舒冰，你找死！”淑华公主大怒，根本顾不得其他，直接抽出身边的侍卫随身佩戴的腰刀便砍了过去。永嘉郡主也不是吃素了，轻哼一声道：“本郡主怕你不成？！”随手扯下腰间的鞭子，两人便在茶楼上大了起来。在场的众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闵妍和霍姝一人一边拉着沐清漪退到离打斗中的两人最远的角落坐下，永安郡主笑道：“沐相别担心，淑华打不过冰儿的。”
“她们就这样？没问题么？”
其他人完全不以为意，白净月也抛开了心中的烦忧淡笑道：“她们见面了总是要动手的，我们都习惯了。”沐清漪点点头，希望这茶楼的老板也能够快点习惯。
“沐姐姐。”那边还在打得天翻地覆，原本跟在淑华公主身边的云苓儿却毫不在意直接凑到了她们这边。笑吟吟地道：“好久不见，沐姐姐最近还好么？”
沐清漪无语，云苓儿的恢复能力挺快的，已经忘了在建安城发生的事情了么？居然还能够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来跟她打招呼。还是说，因为她现在势单力薄，所以云苓儿不怕她了？
“云姑娘，托福，一切安好。”沐清漪淡笑道。
云苓儿抿唇笑道：“苓儿初到北汉皇城，都不认识什么人，幸好有淑华公主陪着我一起玩儿，苓儿可以......”
“不可以。”沐清漪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云苓儿仿佛天真无邪的期盼，微笑道：“我如今也是寄人篱下，不方便招待云姑娘。所以...上门拜访什么的就还是算了吧。何况...我可不希望自己一不小心步了云门那几位姑娘的后尘。”
云苓儿脸色微变，知道她实在说那几个被父亲杀死的师姐的事情。虽然云苓儿并不认为沐清漪会知道父亲杀那些人的内幕，但是一对上沐清漪清澈的双眸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仿佛她能够看透一切一般。
云苓儿轻咬这唇角望着沐清漪泫然欲滴，“沐姐姐，咱们都是从西越来的，你还在生苓儿的气么？”
沐清漪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有一件事情云姑娘弄错了。虽然你我都是从西越来的，但是...本相是西越大丞相。而你...是谋逆叛国，投靠西越的叛逆者。因此，请不要将你我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云苓儿心中暗暗咬牙，没想到沐清漪已经没有了容瑾和西越撑腰口齿居然还是如此凌厉，实在是...让人讨厌！但是当着永安郡主闵妍等人，她又不能当场翻脸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脾气，因此也只有忍着！
永安三人原本注意着打斗的目光也因为云苓儿的到来收回了几分。闵妍皱了皱眉，道：”那个嘉妃娘娘......”
云苓儿连忙露出明快地笑容，道：“叫我苓儿就好了，这位小姐是......”
“麻烦你让让，你当到我的视线了。”明明沐相都不想理她，还一直凑在这里自讨没趣。而且她们这些人谁不知道是云苓儿地爹帮忙将沐相抓到北汉来的，这种情况下还好意思上前来搭讪，这个云苓儿得面皮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云苓儿脸色顿时一僵，她一直以来百试不爽的招数似乎从遇到沐清漪之后就越来越不管用了。前两天在街上也是，她明明是上前示好，但是永嘉郡主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嘲讽了一顿。如今这北汉皇城也只有淑华公主和平日里经常跟在淑华公主身边的几个贵女跟理她，所以她才会跟在淑华公主的身份。
云苓儿不知道的是，从前她被云浮生保护的太好了，许多计谋身边的人就算是看明白了也不会拆穿。但是这些北汉的贵女，即便是性格爽朗光明磊落，但是生在大家族里看到的各种明争暗斗又岂是娇生惯养的她能够知道的？更不用说，即使云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派，但是与许多规矩礼仪上，江湖中人难免就显得比较疏漏了。分开了看不觉得，如果站在一起比较，就算是平日里完全没正形的哥舒冰看上去都比她规范优雅得多。若不是别有所求，这些骄傲的名门贵女又怎么肯纡尊降贵的与一个江湖女子结交？
“啊？！哥舒冰，本宫饶不了你！”那边，永嘉郡主的鞭子一不小心从淑华公主的身上掠过，让她忍不住叫痛，同时也更加气急败坏起来，“云苓儿，快来帮本宫教训这个丫头！”
云苓儿也不是傻子，这永嘉郡主连淑华公主都不怕自然是有所依仗的。这些日子以来，若说云苓儿学会了什么的话，那大概就皇族权贵中的身份差异了。与从前云门中所有人都唯她是从完全不同，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必须按照各自的品级享受应有的待遇和权利。所以即使永嘉郡主并不怕淑华公主，但是即使只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见到淑华公主她也必须得行礼。这样得改变最开始让云苓儿无所适从，淡淡很快她又觉得，父亲的选择没有错。因为她也想要站在那最高的地方，就像是...那个骄傲冷淡的北汉皇后，她会比她更好。
“公主，还是算了吧。在这里动手总归是不好的。”云苓儿走过来低声劝道。云苓儿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对付淑华公主和永嘉这样的人却是完全没问题的。见她无意帮自己，淑华公主原本很是不悦，但是回想起前两天皇后对自己的告诫，淑华公主还是轻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了这件事情。
永嘉郡主挑眉笑看了淑华公主一样，这才转身走向坐在一边看热闹的众人，“怎么样？没受伤吧？”
永嘉郡主笑道：“随便打打能受什么伤？”闵妍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恨恨地瞪着永嘉郡主的淑华公主，低声道：“你小心点，淑华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
“怕她不成？永嘉郡主同样放低了声音，低声嘟哝道。
淑华公主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至少脸皮之厚就让人有些叹为观止。明明刚刚才跟永嘉打了一架，对方也明显的表现出了不欢迎她的态度，但是她却依然可以一副安心理得的模样走到她们这一桌坐下，一时间，在座的几个姑娘都有些无言以对了。
淑华公主悠然地扫了众人一眼，扬眉笑道：“刚刚开个玩笑，皇嫂要本宫有空陪陪嘉妃，正好她在皇城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就带过来给你们认识一下。”
四女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淑华公主身边的嘉妃，永安郡主扬起一个有些虚假的笑容道：“现在我们认识了，多谢淑华公主。”
淑华公主看看云苓儿，再看看众人的反应也知道他们不太喜欢云苓儿。其实她也不喜欢这种一脸单纯动不动就像是受了委屈一般的小丫头，若不是想要拉拢靖安侯，她身为堂堂公主岂会主动来跟云苓儿这样江湖出身的女子结交？
抛开这个话题，淑华公主问道：“皇嫂的寿辰就快到了，永安，永嘉，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永安郡主和永嘉郡主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地道：“没什么，不过是母妃帮着准备得小玩意儿罢了。”
“是么？”淑华公主这才露出一丝愉悦地笑容，扬起下巴道：“本宫可是为皇嫂准备了一件很不错的礼物，你们也要用心一些。对了，沐相呢？沐相远道而来，想必也为皇嫂准备好了礼物吧？”
沐清漪抬眼，淡淡道：“不敢劳烦公主提醒，这是自然的。”
淑华公主掩唇笑道：“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本宫也很好奇沐相为皇嫂准备了什么礼物呢。”淑华公主虽然在笑着，但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倒像是想要看热闹的模样。沐清漪只带了一个丫头孤身来北汉，可想而知身边绝对没有多少财物，若是到时候送的礼物上不得台面，丢脸的自然就是沐清漪自己。
有淑华公主和云苓儿这两个不速之客在，大家也都没有了什么兴致。聊了一会儿便一起起身离开了，只是约好了回头大家去烈王府探望沐清漪。一行人跟淑华公主告辞结伴而去，只留下身后神色阴沉的淑华公主和云苓儿。
“公主？”云苓儿望着淑华公主阴郁地脸色轻声唤道。
淑华公主轻哼一声，冷冷地扫了一眼已经走下楼得永嘉郡主一行人道：“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云苓儿笑道：“公主可别动怒，沐姐姐是很聪明的人，我爹说这世上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淑华姐姐，你别去惹沐姐姐吧。”
淑华公主不屑地冷笑道：“本宫还怕她不成？”
云苓儿连忙拉住淑华公主道：“淑华姐姐，苓儿不骗你，沐姐姐真的很厉害。就连...就连萧公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萧公子？你是说萧廷？”淑华公主想了想，皱眉道：“萧廷在华国好几年，也是皇兄看重的臣子，他会输给沐清漪？沐清漪不是被萧廷抓回来的么？”云苓儿叹气道：“淑华姐姐你不知道，萧公子能够抓住沐姐姐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但是我听说，北汉在华国的探子都被沐姐姐毁掉了。若不是...说不定萧公子都不能回来了。”
淑华公主若有所思，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我。”
云苓儿笑容甜美，“淑华姐姐是我来北汉皇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啊。淑华姐姐是个好人。”
淑华公主原本有些冷硬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暖意，淡笑道：“苓儿也是个好姑娘，皇兄一定会喜欢你的。”
告别了永嘉郡主等人，沐清漪也没有直接回烈王府，而是继续在大街上漫步。一是这些日子在烈王府里待久了，二是顺便看看北汉的风土人情。
“咦？小姐...北汉居然有卖兵器的？”看到街边一处摊位，霍姝有些惊讶地叹道。那并不是什么兵器铺子，只是一个街边上的小摊子罢了，只是摊位上摆着的却不是什么吃喝玩乐或者日常用品，而是几把看着并不太起眼的刀剑。
这样的摊贩，在华国和西越是不多见的。朝廷有规定，民间是不能私自打造兵器的。虽然朝廷并没有命令禁止江湖中人佩戴兵器，但是这些兵器大多数是私人打造的，绝对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放到店铺里卖。而江湖中人则是大多都有自己购买兵器的路子，寻常百姓，除了菜刀和剪刀以外，还真不容易买到什么能够成为兵器的东西。
霍姝惯用的一直都是天阙城打造的兵器，但是出来之后偶尔还是会遇到一些临时需要兵器的情况。因此对北汉居然能够当街卖刀剑很是好奇。沐清漪淡笑道：“北汉民风尚武，几乎每个人都配到刀剑，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霍姝一想，可不是么。来到北汉这些日子看到的，不管男女老少几乎都喜欢随身配到短刀，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北汉虽然地理位置不佳，人口也不如华国和西越，却一直都是强国。
两人都有些好奇地蹲在兵器摊子旁边，霍姝拿起一把短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买两把应景吧？也算是入乡随俗？”用上了一丝内力，食指轻轻在刀面上一弹，只听一声轻响，短刀应声而断。
“......”霍姝顿时一呆，她有那么用力么？还是说这刀实在是太差了？或者...难道他们遇上了敲诈的？
“这个...该不会要我赔吧？”霍姝戒备地盯着那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北汉男子，心中暗暗决定如果要她赔她就立刻捅死这个家伙，这是什么破刀？难道她练过什么金刚指吗？！
“这不是铁器。”沐清漪拿过半截断刃看了看道。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但是显然不是适合做兵器的材料，否则也不会被霍姝随便一弹就断了。虽然外面做得足以以假乱真，但是重量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摊主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接过霍姝手里的刀扔到一边笑道：“这是做来给孩子玩儿的，两位姑娘喜欢兵器的话看这边。”见对方没有要自己赔的意思，霍姝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道：“抱歉啊，那个...我会赔的。”
摊主含笑摇摇头道：“不值什么钱，姑娘不用在意。这位姑娘...看看这把剑如何？”从旁边的几把刀剑中，摊主随手取出一把短剑递给了沐清漪。沐清漪好奇的接过来，外表完全的平平无奇，剑鞘像是青铜所造，小心的拔出里面的剑，果然同样不是印象中寒光熠熠的剑锋。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古朴而平实的颜色看上去不及一般的宝剑耀眼，整体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这是什么剑？这玩意儿能杀人么？”霍姝好奇地问道：“这把剑...是拿来玩赏的吧？还没开锋呢。不过小姐也不会武功，用这个正好。”真拿着一柄利器，霍姝还担心小姐伤着自己呢。不得不说，各方面都格外聪明的小姐，对于武功上面，却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天赋。
“这是青铜所造？”沐清漪挑眉道。青铜作为兵器使用已经是两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也难怪霍姝认不出来，“现在北汉还有人打造铜剑？”
摊主摇摇头，笑道：“这柄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捡回来的，不过咱们北汉没有人喜欢这个，就连那些姑娘们也不喜欢这种看着不太锋利的短剑。姑娘喜欢就拿去吧。”
其实沐清漪也知道这剑肯定不是刚刚铸造的，她虽然不了解兵器，却了解古董。手中这把铜剑至少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轻抚着剑身上绚丽的纹路，沐清漪想了想，点头道：“就要这个了。”
“咦？小姐你真要这个？这个没什么用。”霍姝道。
沐清漪笑道：“你不是说了么，我拿着真正的好兵器也用不了，这个我看着喜欢。”
既然小姐喜欢，霍姝自然也不在多说什么了。自己也从摊子上挑了一把锋利的北汉传统的短刀，霍姝虽然也用短刀，但是她擅长双刀样式跟北汉人惯用的也不太一样，一时间就像拿到新玩具一般捧在手中爱不释手。
两人付过了钱，这才起身离开。摊主手下钱，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总算是卖出去了，果然...这种剑是没法子卖给北汉人的。总算卖了......”一把兵器，好多年找不到主人也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啊，虽然这姑娘看着不像是会使剑的人，但是总算她肯要么。
“嘻嘻...北汉的兵器果真是不错！”走在大街上，霍姝高兴地把玩着刚刚到手的新兵器。沐清漪淡淡微笑道：“北汉铸造兵器的水平与西越差不多，不过，北汉的矿产确实是比西越要好一些。”至于华国...虽然历史更加渊源，但是历代统治者重文轻武，反倒是没落了许多。
“咦？这两位姑娘不是北汉人？！”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两人齐齐回首便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北汉男子正一脸惊艳的望着沐清漪。男子长相在北汉人里面算得上是不错的了，只可惜，那双眼睛却没有生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帮他挖出来。另外，不知为什么沐清漪总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但是又似乎确实是没有见过。
“好一个美人儿。没想到北汉皇城除了永嘉郡主还有这样的美人儿。不...应该说是更美丽了。”男子望着沐清漪的眼神让霍姝皱了皱眉，飞快地挡在了沐清漪前面，“你是什么人？！”
男子一怔，显然对霍姝当着他看美人很是不满。虽然这个黑衣姑娘长得也很好看，但是比起哪位披着绿色披风的美人儿来说，就差得远了。
“连本公子是谁都不知道？还不让开，本公子要...嗯，请这位姑娘去喝茶。”男子顿了顿，望着霍姝身后的沐清漪搓着手笑道。霍姝厌恶地扫了他一眼，胆子真是不小，“没想到，北汉也有这种人！”
沐清漪心情也不太愉快，淡然道：“无论哪儿都会有这种人，不知死活。”
霍姝满意地小笑了，小姐这么说就是告诉她可以放手教训这个家伙了。好极了，这种色胆包天的混蛋，打死了...想必北汉皇也是不会怪罪的吧？
对面，犹自痴痴的望着美人的侧影的男子丝毫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
275.有剑名青鸾
霍姝厌恶地看着眼前的北汉男子，轻哼一声冷冷道：“再给你一个机会，识相的自己滚蛋！”那男子却显然辜负了霍姝这难得一见的善心，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想要推开霍姝，“还不让开！等本公子跟这位美人儿说完了话再来教训你这个臭丫头！”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霍姝娇艳的朱唇微微勾起，满意地一笑。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身手一把抓住那男子的手臂轻轻一用力，男子立刻发出了猪叫一般的哀嚎。不过到底是北汉人，虽然痛的不行，男子却依然用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朝着霍姝砍了过去。霍姝秀眉微挑，放开男子的手足下轻点往另一边掠起，那男子自然也顾不得美人了，立刻就跟着追了过去与霍姝打斗起来。
霍姝本就是想要将人带的远些，免得打斗时伤到沐清漪。她们并不是真的只有两个人一起逛街，她跟人动手的时候原本不知道在哪儿的烈王府侍卫立刻冲了过来守着沐清漪的旁边。
“沐…沐相…”站在沐清漪身边的一个侍卫看了看打斗中的两人，再望向沐清漪有些犹豫着。沐清漪了然，淡淡笑道：“怎么？认识？”若不是有些势力的人，也不敢在这北汉皇城里当街做出这种事情。再看看周围围观的人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显然这个男子背后的势力不小。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沐相，这位公子…是萧家的大公子，皇后娘娘的兄长。你看是不是……”不是他们想要偏向那不长眼的萧公子，实在是…那人被霍姝姑娘收拾的不轻。虽然男子的力量更大一些，但是只是单纯的会些拳脚功夫的人怎么可能跟霍姝这样的武功高手相提并论？
“萧家？萧廷的哥哥？”沐清漪垂眸，仿佛好奇地问道，“看上去可不像。”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像，长相上面至少还是有三分相似的。但是沐清漪跟萧廷接触过多次，虽然是对人也并不喜欢这人的为人，但是必须说萧廷还是一个十分努力上进的人。萧廷去华国做探子的时候只怕也还没满二十，短短几年就能够成为华国探子的统领，虽然跟皇后弟弟的身份有关但是哥舒竣也绝不是任人唯亲的人，更多的还是因为萧廷的能力。但是眼前这个萧家大公子…武功平平，脑子也不见得多好使，居然还大街上调戏姑娘？
“这位…是萧家的嫡长子。萧大人和皇后娘娘都是继室所生。”侍卫低声道。
眨了眨眼睛，沐清漪突然悟了。左右不过是豪门世家那点子事儿，即使是据说民风淳朴的北汉也依然不可免俗的会存在。就像是当初哥舒竣上位的时候那丝毫不亚于华国和西越的夺位之争一样。
“沐相，你看是不是……”皇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虽然萧家两兄弟可能不合，但是只要萧家大公子没死，他就永远都是萧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沐清漪唇边绽出一丝浅浅地微笑道：“不用留手，给我打，留条命就可以了。”
沐清漪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即使打斗中依然不忘分出一份精力关注自家小姐的霍姝却听见了，因此，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愉悦了。倒是收回了手中的短刀，毫不留情的一张拍在了男子的面门上，顿时原本还算得上英俊的面容上留下了一个红肿的掌印，就连眼睛都肿起来了。霍姝呵呵一笑，凌空一脚将人直接踹飞了出去。
“好！”周围围观的群众。
“……”我是不是害了萧大公子？方才想要劝沐清漪的侍卫默默地想着。
没有人出手帮忙，在北汉两个人之间的打斗切磋外人是不能够干涉的。何况，堂堂一个北汉男儿连一个明显就不是北汉人的姑娘都打不过，真是丢尽了北汉男儿的脸面！而一向自视甚高的萧大公子更是悲剧，因为他出门居然没有带侍卫。他是皇后的亲哥哥，哪里能想到在这北汉皇城里还有人敢殴打他而他又打不过人家呢？
一脚将人踹出去，霍姝还有些意犹未尽。刚刚没能教训那个淑华公主正憋着气呢，这会儿正好全撒在这个傻子身上。漫步走过去，抬脚踢了踢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人，“怎么样？还打么？”
“当然…打！你给本公子等着！”男子咬牙切齿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可惜霍姝足见轻轻一碰，原本已经快要爬起来的人又咚地一声砸地上了。
“跟我家小姐道歉，本姑娘饶了你。”霍姝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淡淡道。
“你给我等着！”萧家大公子居然颇有些骨气，硬挺着不肯求饶。霍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一抬手，狠狠地朝着他的头顶拍了下去。
“霍姑娘，手下留情！”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霍姝扬眉回身笑眯眯地望着出现在人群中的萧廷，“哟，萧公子好久不见。”打了一架心旷神怡的霍姝满足地回到沐清漪身边，“小姐你看，萧公子果然也在呢。”
萧廷面上得神色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萧廷，原来你早就在了？！你是故意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萧家大公子听到霍姝的话，顿时大怒。只觉得萧廷是故意躲在角落里看自己笑话，甚至自己若是让这个丫头一掌打死了最好。
萧廷皱了皱眉，沉声道：“大哥，别闹了。”
萧家大公子冷哼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是瞪向萧廷的眼神依然是恶狠狠地。
“萧公子。”沐清漪走上前来，含笑看着眼前的两人道：“原来是萧家大公子，失敬。”
萧家大公子一呆，呆呆地望着沐清漪说不出话来。萧家大公子喜好美色整个北汉皇城无人不知，但是这样的美人萧大公子也只见过两个。一个是永嘉郡主一个就是眼前的美人。但是永嘉郡主太过凶悍他不敢招惹，而眼前的美人儿…分明比永嘉郡主更加美丽啊。
萧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位是西越沐相，不可无礼。沐相，这是家兄萧尉，兄长无礼冲撞了沐相，还请恕罪。”萧家大公子虽然纨绔，但是该知道的大事还是知道的。只是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绝色美人居然会是一国丞相。但是如果真是如此，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的父亲在陛下没有说话之前也绝不敢对沐清漪无礼。想到此处，萧家大公子脸上的失望已经溢于言表了。
“霍姝一时冲动，还请萧大公子勿怪。”沐清漪淡笑道。
“不怪不怪。”萧尉连连摆手，臃肿的脸上带着谄媚地笑意，显得格外的诡异和滑稽。
“大哥，我送沐相回烈王府，你先回去吧。”萧廷看着自家大哥一副鬼迷心窍的模样，只得开口道。萧尉原本是不乐意的，但是突然想起沐清漪的身份和被霍姝打得面目全非的脸，只得怏怏地走了。
见到没有热闹可看，周围围观的众人便也纷纷散去。萧廷含笑对沐清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沐清漪淡然一笑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沐相方才…是故意的？”萧廷沉声问道。他才不相信沐清漪身边的侍卫会不提醒她萧尉的身份。沐清漪挑眉笑道：“本相不懂萧公子的意思。”
萧廷轻哼一声道：“沐相是想要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么？若是如此…沐相倒是不必费心思了，我们、关系本来就不好。”
“既然如此，萧公子何必动怒？”沐清漪笑道：“更何况…萧公子何不认为我是在帮你呢？”
“愿闻其详。”萧廷平静地道。
沐清漪笑道：“两天后就是皇后寿辰，以萧大公子的伤势是绝对出席不了宴会的。到时候…萧家不就是萧老大人和萧公子出席了么？正好…萧公子多年不再北汉，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宣告回归啊。”
“沐相回这么好心？”萧廷怀疑地道。沐清漪耸耸肩，不以为意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萧公子何不多想想好处。疑神疑鬼不是好习惯。”
萧廷轻哼，显然是对沐清漪的说法不以为然。他若不疑神疑鬼，只怕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站在烈王府门口，萧廷望着沐清漪皱眉道：“我还是不太明白，沐相的想法。”如果换成他是沐清漪，是绝对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的敌人说话的。沐清漪莞尔一笑道：“这个么…大概是因为我能力不够吧。如果我有容瑾和魏无忌那样的武功，或者莫谷主那样的毒术，那么萧公子恐怕就要小心了。”说完，也不再理会萧廷的神色变幻，沐清漪带着霍姝含笑转身走进烈王府去了。只留下身后的萧廷望着烈王府空荡荡地大门若有所思。
回到府中沐清漪坐在书房里，淡淡的回想着今天出门遇到的人和事，眼中带着淡淡的笑容。云苓儿、淑华公主、白净月、永安郡主、还有…萧尉…其实这世上所有的地方都是差不多的，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真正的净土。
轻轻叹了口气，取出刚刚买来的铜剑放在桌上沐清漪细心的查看着。
“小姐，这把剑有什么不对么？”霍姝有些好奇地问道，“好像很少见过这样的剑。”沐清漪微笑道：“这把剑是青铜所铸，至少…也该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啊？！那岂不是一柄传世古剑？”霍姝惊喜地道，谁能想到居然能够在北汉这样的地方见到一柄千年前流传下来得古剑。沐清漪摇摇头道：“不，历史上有记载的古剑跟这把剑的模样都完全不合。而且，我也见过湛卢剑，跟这把剑完全不一样，应该…比湛卢更加古老一些。”但是杀人却未必比得上湛卢锋利。
轻抚着剑身上的纹路，沐清漪蹙眉道：“这是凤鸟纹，这种纹饰…高冠长尾华美异常，应该是两千三百年前盛行于世的纹样。”
华美？霍姝挑眉，完全没有看出来这青铜剑上的纹饰华美。凤纹的话当然还是现在皇家的凤纹更加的华丽了。
沐清漪轻叹了一声，道：“如果这不是赝品的话，应该是两千年前的皇室女子的佩剑，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了北汉。不过，这跟咱们现在都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收起来吧。”
听她这么说，霍姝也知道这把剑珍贵，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小姐不为这剑取个名字么？”既然是古剑，当然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来配。
沐清漪想了想，道：“既然是凤纹…就叫青鸾吧。”
鸾…和凤是一个意思么？鸾凤和鸣？不过叫青凤的话好像是没有青鸾好听，霍姝默默地想着，一边捧着剑下去收起来了。
沐清漪让人在街上把小姐大公子揍了一顿的事情哥舒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传入宫中的时候哥舒竣正在皇后宫里小坐，听到侍卫的禀告哥舒竣也跟着愣了一愣，半晌方才有些好笑的叹道：“她的胆子倒是不下。”只带着一个随身丫头来北汉皇城，第一天出门就敢把皇后的亲哥哥打得半死，确实是胆子不小。
皇后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是了解自己那个不成材的长兄的，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挨打。连忙道：“兄长无礼冲撞了贵客，还请陛下降罪。”
哥舒竣伸手将皇后拉了起来，笑道：“这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倒是这个萧尉，都快三十了还不知道消停，当真是有些欠收拾。皇后回头告诫你父亲，北汉男儿终究要多多磨砺才能成才，养在家里比个姑娘还不如像什么样子？回头让他去烈王手下效力，也好挣份军功，免得将来撑不起萧家。”
皇后面上应声称是，心中却是暗暗地沉了下去。陛下这么说，就是根本没有让二弟继承萧家的意思了。只要陛下不说话，除非萧尉死了否则萧廷永远也无法继承萧家，无论他与多么的厉害和上进。若是庶子也就罢了，同是弟子也有着如此巨大的差别，怎么能让萧廷甘心？可惜，萧尉虽然是个饭桶，但是萧尉的母家却也不是好惹的。若不是如此，这些年萧尉只怕早就被人给弄死了。
“陛下，萧大人求见。”门外内侍恭敬地禀告道。
“哦？萧廷来了，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萧廷便跟着内侍走了进来，“微臣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
哥舒竣朗声笑道：“平身吧，自己姐姐这里不用太过拘礼。”萧廷谢过之后方才起身，哥舒竣好奇地道：“萧廷这是来找皇后有什么事？”萧廷点头道：“兄长之前在大街上冲撞了沐相，微臣特来请罪。”
哥舒竣扬眉，笑道：“既然是萧尉的事情，为何萧尉自己不来？”
萧廷有些为难地道：“大哥…受了些伤，动弹不得。父亲命微臣前来代大哥请罪。”哥舒竣挥挥手道：“罢了，萧尉那个人朕还不知道么？就是那副德行。只不过这一次没长眼睛撞上了不该撞的墙，也受过教训了，朕这次就不罚他了。让他好好在家里养着吧。回头…皇后派人送些礼物到烈王府去给沐相压惊。既然是北汉的贵客，咱们就不能太过唐突了。”
皇后含笑点头道：“臣妾遵旨，多谢陛下开恩。”
哥舒竣挥挥手示意萧廷坐下说话，一边淡淡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萧廷抬眼看了哥舒竣一眼，谨慎地道：“既然如此…陛下真的放心沐相……”
“果然聪明人和聪明人都会看不顺眼对方么？”哥舒竣笑道：“是不是沐相让你感到压力了？”
萧廷垂眸淡淡一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哥舒竣道：“你真的以为沐清漪在街上打了萧尉是因为她无所顾忌胆大包天？在跟萧尉相遇之前她还在茶楼里遇到了淑华公主，但是却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她对萧尉动手，不过是个试探而已，试探朕和北汉对她容忍的底线。萧尉虽然是萧家公子，但是却不是朝堂上的人。若有什么事，事后她直接推说不知道萧尉的身份就可以了。”
萧廷沉默，哥舒竣说的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正因为如此她就更加忌惮沐清漪。这样的沐清漪比起那些一生气直接就往前冲的人可怕太多了。
哥舒竣微微叹了口气道：“萧廷，沐清漪不能杀。容瑾已经回到西越，在没看清楚容瑾对沐清漪真正的态度面前，沐清漪或者远比死了更加重要。别忘了，容瑾不仅是一个皇帝，一个用兵高手，他还是一个绝世高手。”不仅是容瑾，还有魏无忌，夏修竹，莫问情这些人，如果沐清漪真的死了，很难说这些人会不会做出一些玉石俱焚的举动。
萧廷心中一怔，很快便明白了哥舒竣的意思，沉声道：“陛下思虑周全，微臣明白了。”
哥舒竣满意的点头道：“明白了就好，过两天就是你姐姐的寿辰，这两天你就辛苦一些吧。你和皇后也许久没见，好好聊聊，朕先走了。”说罢，哥舒竣便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
两人也连忙起身，“恭送陛下。”
－－－－－－题外话－－－－－－
青鸾是清清取得，实际上这把剑…也叫青鸾。后面会说哒。这是某凤自己杜撰的传世名将，不牵涉任何历史。另外，青鸾剑是宝贝，不过跟两千年前的历史也没有关系，没那么复杂哈哈。ps：所有的妞们，圣诞快乐！
276.皇家多奇葩
北汉皇后的寿宴选在了宫中花园里的一处宽大的宫殿里举办，萧皇后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六岁，哥舒竣素来不好奢华享受，往年即使是帝后的寿辰大多也只是在宫中举办一个家宴，出席的自然也只有皇室宗亲了。今年突然大办皇后的寿宴，虽然外人不知其然，但是皇城中有些身份的权贵之家却大都早早的就知道了西越大丞相沐清漪如今在北汉皇城的事情。
一大早沐清漪便被皇后派来的人请入了宫中。
沐清漪达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嫔妃贵妇都已经到了，跟随着内侍走入皇后宫中的正殿，便看到宽阔的大殿中坐满了人。比起西越和华国的女子，北汉的女子显然更加大方一些。看到跟着人进来的沐清漪都纷纷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欢喜地笑道：“沐相来了，快请坐。”皇后右下首的第一个位置还空着，显然是专门为她留着的。沐清漪含笑谢过，走到一边坐下，放眼望去很快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永嘉郡主永安郡主还有闵妍和白净月都分别坐在自己母亲的身边，友好地朝她点头微笑。永嘉郡主更是夸张，直接就从座位上起来挤到沐清漪身边去了。
皇后也不去管她，笑道：“沐相和永嘉熟识，就让永嘉陪着你吧。”
“多谢皇后娘娘。”
永嘉郡主高兴地坐到了沐清漪身边得位置，低声道：“清漪，听说你把萧尉给揍了一顿？”沐清漪无奈地道：“我打不过他，是霍姝。”永嘉郡主立刻朝沐清漪背后的霍姝投去崇拜的目光，“揍得好！那个家伙就是欠揍！要是能把萧廷也揍一顿就好了。”
本想问萧廷又怎么得罪这位郡主了，但是现在却不是闲聊的时候。在场已经有不少人对沐清漪十分好奇了，“皇后娘娘，这位真的是西越的丞相？”
皇后笑道：“自然是真的，第一次见面本宫也吓了一跳呢。谁能想到沐相竟然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让本宫都汗颜无地。”沐清漪淡笑道：“皇后娘娘谬赞，清漪怎及皇后娘娘凤仪天下的气度。”
皇后叹了口气，撇着沐清漪笑道：“沐相也别捧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知道的。”在座的众人对沐清漪都十分好奇，但是一时间倒是没有人上来找她聊天。总觉得，丞相什么的…就想西越和华国已经出使到北汉来的那些老头子，完全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啊。总觉得如果说什么首饰脂粉啊，绫罗绸缎啊肯定会被人看不起，但是要说琴棋书画的话，抱歉，这整个大殿大概也扒拉不出来两个擅长这方面的。
“淑华长公主到！靖安侯府大小姐到！”门外，传来内侍有些尖锐的通禀声。话音还未落，淑华公主就带着云苓儿走了进来，“臣妹见过皇嫂！”
“苓儿见过皇后娘娘。”经过这段日子的恶补，云苓儿的礼仪还是有些模样了，虽然看在这些世家大族眼里还是缺少那么几分底蕴，但是配上云苓儿可爱单纯的模样倒也不让人那么讨厌。
皇后挥挥手，笑道：“免礼，淑华和云小姐，坐吧。”云苓儿虽然已经是预定了下来的皇妃，甚至连封号都拟好了，但是到底还没有正式入宫，所以还是称呼为云小姐。
云苓儿看了一眼坐在皇后下首第一位的沐清漪，乖巧的跟着淑华公主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
“这位姑娘就是未来的嘉妃娘娘？”因为沐清漪的身份，不知道底细没人敢找她麻烦。但是对于云苓儿这个同样是外来者的人就不一样了。就算她是未来的皇妃，这些贵妇中有不少甚至是宗室皇亲，哪里会不知道哥舒竣的为人？就算是皇妃又如何？进了宫也不可能翻云覆雨，只怕就是连枕头风都吹不出来了。
盯着云苓儿的正是坐在右手第一位的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王妃。这位王妃是哥舒竣的皇叔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王爷的继室，如永嘉郡主这些跟哥舒竣平辈的都得叫她一声伯母。这位王妃性格有些乖戾，因为自家王爷素来喜欢华国的柔弱女子又一直惦着已故的原配，她日子过得不顺，人也就渐渐地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更是出了名的讨厌非北汉血统的女子。
比起沐清漪虽然美貌绝伦却是以才智著称的，云苓儿这个容貌娇俏可人的未来嫔妃显然更加让这位王妃看不顺眼。
皇后点头笑道：“贤王妃说的不错，这位便是陛下新晋打算册封的嘉妃。”
贤王妃斜眼打量了云苓儿几眼皱眉道：“也不怎么样啊，长得跟我们府里新进的那个侍妾差不多，陛下这是什么阳光？”闻言，在座众人都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贤王妃竟然将云苓儿跟一个侍妾相提并论，显然是一点儿面子也没打算给了。
“贤王妃，慎言。”皇后淡淡地道，却也没有动怒。身为皇后，她不会主动出手对付哥舒竣的嫔妃，因为哥舒竣实在是个控制欲非常强的人，做得越多错的越多。但是这不代表她还有义务保护后宫里的那些女人。
贤王妃虽然脾气坏又有些刻薄，却不是傻子。有些事情说得太过就不好了，便也大方的告了声罪。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又岂是说一声错了就可以抹杀得了的？
云苓儿大约还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毫不客气地恶意。她总是擅长将自己装得很无辜，做着扮猪吃老虎的事情。但是当真正的老虎毫不留情地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她却是无力还击的。听着从四周传来的低低的笑声，云苓儿顿时就红了眼眶，死死的咬着唇角心中早就恨不得将贤王妃碎尸万段。
“皇婶，苓儿是皇兄选中的皇妃，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喜欢跳出来打抱不平的人，淑华公主站起身来有些不悦地扫向贤王妃。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要为云苓儿打抱不平，但是这些日子她和云苓儿一直走得近，将来依然会继续走得近，这样的情况下贤王妃骂云苓儿就跟骂她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事情，骄横惯了的淑华公主怎么能忍？
贤王妃却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只是淡淡地扫了淑华公主一眼道：“本妃一时心直口快，还请云姑娘见谅。”
云苓儿只觉得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人家都说了心直口快了，作为一个天真纯善的人自然不能不原谅。但是同样的，也坐实了云苓儿的确像贤王妃府上的一个侍妾的事情。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心直口快的贤王妃才立刻脱口而出的嘛。
好半晌，云苓儿才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没关系，我知道王妃不是故意的。”
贤王妃似笑非笑地道：“果然还是云姑娘善解人意。”
沐清漪靠在一边椅子里，神色淡然的看着沐清漪别贤王妃气得藏在桌子下面的手都在发抖的模样，唇边掀起一丝浅浅的笑容。云苓儿以为，这皇家的事情真的跟江湖中那么简单，谁的武功高就谁厉害，谁会装无辜谁就能赢么？这皇宫里，哪一个人不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永嘉郡主趴在沐清漪肩头上，笑眯眯地望着云苓儿低语道：“活该…她不知道皇婶做讨厌得就是那些扭捏作态的柔弱女子么？看到她那副模样本郡主都想上去给她几个耳光，何况是皇婶。”
沐清漪侧首，低声道：“贤王妃对西越和华国的女子有意见？”
永嘉郡主挥挥手笑道：“也不是啦，只不过是贤王有几个很受宠爱的华国侍妾，贤王妃是讨厌那种惺惺作态故作柔弱的女子。你放心，她不会讨厌你的。我跟她说过你，她还说你很厉害呢。”
沐清漪浅浅一笑，道：“多谢你了。”看得出，贤王妃的身份在宗室中还是比较重要的。如果她要刁难她的话，沐清漪虽然不怕但是到底麻烦。
皇后看着淑华公主和贤王妃神色都有些不快，叹了口气笑道：“贤王妃许久不进宫了，今天正好陪本宫聊聊，至于你们这些年轻姑娘，都出去玩儿吧。”
年轻的少女们其实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听到皇后的吩咐立刻便起身谢恩三三两两的结伴出去了。永嘉郡主也高兴地拉着沐清漪一起出去。
他们身后的大殿里，贤王妃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朝皇后道：“这位沐相倒是看着很不错。”
皇后有些感叹，笑道：“可不是么…一代女相啊…几千年也不见得能有一个。不想本宫倒是有福气见到了。”旁边，另一位夫人忍不住道：“听说西越那位皇帝陛下的性格…这位沐丞相……”以西越帝离经叛道的性格，就是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封为丞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后摇摇头道：“这位沐相可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萧廷回来应该跟母亲说过一些吧，这次在建安城，萧廷可是输了呢。若不是有陛下事先留下的杀手锏，这次…还真是不好说。”这位夫人真是萧家的继室，也是萧皇后和萧廷的亲生母亲。萧夫人在丈夫偏向长子的情况下，能教出萧皇后和萧廷这样的一双子女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自然也听萧廷提起过沐清漪的事情，自己的儿子素来都有些骄傲的，但是提起沐清漪的时候却难得的显出几分挫败和谨慎，可见确实是不同凡响。
萧夫人叹了口气道：“罢了，看着就是个聪明的女子，这样最好。”萧家最担心的其实还是沐清漪若是真的如外面之前传言的一般被哥舒竣看中入宫。那么以她的容貌手段，只怕萧皇后的位置就有些危险了。
贤王妃轻哼一声道：“就算陛下有那个心思，那沐丞相只要脑子还正常也不会选这条路的。有个人一心一意的对自己，谁还乐意去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当初西越帝和沐清漪大婚，当着全天下的人许诺今生只要她一个。这样的承诺，无论对于什么样的女子来说都绝对是艳羡不已的。
众人早就有些习惯了贤王妃的说话风格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只是纷纷在心中对哪位沐相更多了几分谨慎。什么都没做，却能够让皇后和贤王妃同时对她产生好感，却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些人却不明白，其实皇后和贤王妃之所以对沐清漪产生好感恰恰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
北汉皇宫远不如华国和西越的面积庞大，甚至连景观也不够幽美雅致。所以永嘉郡主对华国和西越的皇宫赞不绝口，而沐清漪对北汉的皇宫只是觉得没见过很有趣罢了。皇宫的细节之处远不如整个皇宫的气势有看头一些。走在花园里，永嘉郡主拉着沐清漪边走便道：“咱们北汉的皇宫虽然不如西越和华国漂亮，不过我还是喜欢这里。在华国，我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将什么东西给弄坏了。”
沐清漪笑道：“雕梁画栋太多了倒是显得匠气，反倒是不如这样的自然。”听到沐清漪的夸奖，永嘉郡主更加高兴了。拉着沐清漪飞快地往前走，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好看，我带你去。”
沐清漪无奈地被永嘉郡主拉着走，霍姝更加无奈地跟在后面，“郡主！你慢点！”
“永嘉，你们要去哪儿？”身后传来淑华公主有些尖锐的声音。永嘉郡主忍不住皱眉，低声嘟哝道：“讨厌，真是阴魂不散！”沐清漪掩唇淡笑道：“看来淑华公主十分喜欢永嘉？”
永嘉郡主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谁要她喜欢？”永嘉郡主拉着沐清漪想要不理会后面的人继续往前跑。但是这宫里就这么大能跑到哪儿去？何况淑华公主还是会些功夫的，而永嘉郡主还拉着一个拖后腿的沐清漪。没几步就被淑华公主带着人从后面追了上来，“站住！你放肆，见到本公主还敢跑！”淑华公主气冲冲地冲过来骄傲地扬起下巴怒道。
永嘉郡主轻哼一声，懒洋洋地翻了下眼皮道：“本郡主去哪儿需要告诉你么？”
“本宫是公主，你是郡主，见到本宫不用请安么？”淑华公主道。
“是，见过公主，公主，本郡主可以走了么？”永嘉郡主没什么诚意的行了个礼，问道。淑华公主被她这副模样气得脸色铁青，在看到站在永嘉郡主身边的沐清漪，顿时便将怒火转到了沐清漪身上，“西越的丞相就如此无礼么？连见礼都不会？”
沐清漪不以为意，“公主是准备迁怒本相么？本相并不记得，本相需要向北汉皇帝的庶妹行礼。”长公主的身份再高高在上，也脱离不了她是哥舒竣的庶出妹妹的事实。在华国，生母身份太低的公主一些顶级的豪门权贵也不见得愿意取，更何况让一个别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像一个庶出的皇妹行礼？
“当然，如果北汉有这个规矩的话…本相回头会好好请教白相的，以便入乡随俗。”
“沐相误会了，咱们北汉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另一边的路口传来。众人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带着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脸担忧地望着她们的白净月。
“见过白婕妤。”沐清漪微微拱手含笑道。
蓝衣女子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沐清漪笑道：“沐相果然聪明。白怡宣见过沐相，长公主。”淑华公主不屑地扫了一眼白怡宣，挑眉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怡宣淡笑道：“难道我说错了？还是说…淑华公主一直找我们白家麻烦是因为每次我父亲见到你的时候没有行礼的缘故？”白丞相身为一国丞相，叩见帝后和太后是自然的，但是见到公主哪怕她是长公主，拱拱手也就差不多了，绝没有行大礼的道理。
淑华公主咬牙道：“白家的人果然是伶牙俐齿！”
自从自己看上的男子选择的了白家二小姐，众所周知的淑华公主就一直看白家的人不顺眼。如今白怡宣又当年给她难看，她自然是更加生气了，冷笑一声道：“好！你父亲不用向本公主行礼，难道你也不用么？！怎么还不行礼？”
白怡宣垂眸，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笑道：“公主说得对。臣妾…拜见公主。”说着，便当真屈膝往地上跪去。
“怡宣姐姐！”
“大姐！”虽然行礼是规矩，但是平日里相见除了对皇帝皇后外行个半礼就差不多了。北汉的大礼繁琐不下于华国，若是一天到晚跪来跪去，还不如躲在家里别出门。何况，白怡宣还是哥舒竣的妃子，就算品级低于淑华公主也没有一个兄长的妾室跪庶女的到底。
“白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永嘉郡主更是气得跳脚，狠狠地瞪着淑华公主道：“淑华，你够了没有？！别以为你是公主本郡主就不敢揍你！”
淑华公主却全然不觉得自己过分，冷笑道：“既然她想要打抱不平，那替沐丞相跪一跪有什么关系？”
“你们在干什么？”淑华公主正得意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回头一看来人，淑华公主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皇…皇兄。”
277.公主罚跪
哥舒竣快步走过来，淡淡地扫了一眼脸色发表的淑华公主方才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白怡宣，然后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白怡宣显然没有想到哥舒竣会出现在这里，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紧张和惶恐，“陛…陛下……”哥舒竣却并没有看白怡宣，而是转身看向站在一边的沐清漪道：“皇妹无礼，请沐相海涵。”
沐清漪淡然一笑道：“不敢，本相如今寄人篱下，只求能够苟全性命罢了。”
哥舒竣被堵得噎了一下，默默无语地望着眼前一脸淡定的女子。你这个样子真的像是只是为了苟全性命的模样么？
“皇兄！”原本淑华公主确实是挺害怕的，淑华公主虽然骄横但是对于哥舒竣这个皇兄却还是不敢太过放肆。但是此时看到皇兄对于沐清漪如此客气，却有些忍不住了。就算沐清漪再怎么重要，现在也不过是北汉的一个俘虏而已，皇兄却对她如此礼遇甚至问都不问就怪罪自己，怎么能让她心服口服？
“皇兄做什么对她这么好？不过是个西越女人而已，难道真的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皇兄也看上这个女…。”
“啪！”哥舒竣毫不犹豫地转身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淑华公主的脸上。哥舒竣看着温文尔雅的不像是北汉人，但是力气却不小。一个耳光而去淑华公主的脸被打偏到了一边，一丝鲜血从唇边溢出。
“哥舒岚，你真是欠教训！”盯着淑华公主哥舒竣冷冷地道。
“你…你…”长这么大，淑华公主还真没有被人甩过耳光。若是换了别人她必定要报复回来，但是动手的人却是掌握着她的人生和未来的哥舒竣的时候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上哥舒竣阴郁的眼神，淑华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淑华姐姐，你怎么了？”跟在淑华公主身后的云苓儿连忙扶住了再哥舒竣的注视下险些站立不稳的淑华公主，焦急地问道。淑华公主这才回过神来，蓦地发现刚刚这边的闹剧已经招来了不少人。不过原本是她刁难别人的戏码，现在却换成了所有人一起看她丢脸。
“皇兄…你……”发现自己被许多人看了热闹，淑华公主羞愤莫名。
“淑华，闭嘴！”道路的另一头，皇后带着众人匆匆而来。显然是刚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看到在场的众人皇后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臣妾管教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哥舒竣挥挥手道：“此事跟皇后无关，不过淑华公主确实是该好好管教一番。”
“是。”皇后应道。
哥舒竣轻哼一声，盯着哥舒竣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跪，就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吧。”
“什么？！我……”淑华公主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一般瞪着哥舒竣。
“跪下！”哥舒竣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淑华公主连忙惊恐地望向皇后，希望皇后会替她求情，却不料皇后根本连看都不看她，只是对旁边的沐清漪道：“让沐相见笑了。”
“陛下，淑华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别罚她好么？”淑华公主的人缘并不好，但是却也还是有人替她求情的。云苓儿一开口，花园中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个有些眼生的小姑娘身上了。云苓儿长得很漂亮，虽然不是绝色美人却也算是个娇俏佳人。但是在皇室这样美人如云的地方，这样的美貌却显得不足了。所以，即使是跟在淑华公主这样并不以美貌见长的公主身边，淑华公主一身皇家娇养出来的贵气也足以将她压得黯然无光。除了之前在大殿里因为她的身份，还真没有多少人注意这个即将成为帝王嫔妃的少女。
但是此时云苓儿一开口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不由惊讶地看向这个女子。在皇后都没有开口求情的时候为淑华公主求情，当真是为了和淑华公主交情么？还有这别致的求情的话…
哥舒竣皱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对云苓儿的印象并不深，即使云苓儿是他亲自册封的准备纳入宫中的妃子。冷冷地扫了一眼云苓儿，哥舒竣道：“皇后，好好派人教教靖安侯千金规矩。其他人都散了吧。”
显然是十分的不给面子，云苓儿娇俏的容颜顿时红得充血。泪珠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沐清漪看在眼里在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想必过不了多久云苓儿就会明白，这一招在皇家其实并不太好用的。在此之前…大约总是要撞那么几次南墙的。
“臣妾遵旨。”皇后恭敬地拜道。
哥舒竣这才点了点头，看向沐清漪道：“让沐相受惊了，朕有些事情与沐相商，不如随朕到朝阳殿如何？”
“皇帝哥哥，我也要去！”永嘉郡主眼睛一亮，连忙跳出来道。哥舒竣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道：“胡闹，朝阳殿是议事的地方，你以为是随便来玩儿的么？”
永嘉郡主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可怜巴巴地望向沐清漪，沐清漪掩唇一笑淡淡道：“陛下请。”
哥舒竣这才不放心地又瞪了永嘉郡主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只看哥舒竣对永嘉的态度就知道，即使永嘉是堂妹而淑华公主是亲妹妹，但是其实永嘉郡主比淑华公主要得宠得多。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淑华公主一直跟永嘉郡主不对盘的原因。
另外，沐清漪注意到除了一开始哥舒竣拉了白怡宣起来以外，从头到尾哥舒竣都没有看到白怡宣一眼。显然淑华公主也不是完全的胡言乱语，哥舒竣似乎确实是有些不待见白婕妤。
看着沐清漪和哥舒竣一前一后的离去，淑华公主呆呆地站在一边脸上刚刚被摔了一个巴掌正火辣辣地作痛。
“皇嫂……”委屈地望向萧皇后，萧皇后叹了口气道：“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好好的跪着吧。回头去向沐相和陛下认过错，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
所以，还是要跪！堂堂一国公主，被罚跪在人来人往的御花园里…淑华公主气得神色扭曲却也不可奈何。哥舒竣留下了两个身边的内侍，正一脸严肃的站在一边等着，显然是准备监督淑华公主受罚的。
在众人或无奈，或担忧，或嘲弄的眼神下，淑华公主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跪了下去。十月的北汉比起别的地方要冷得多，一跪到地上刺骨的寒意便从膝盖上攀上了全身，淑华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着没有自己什么事，皇后便转身回宫了。今天是她的生辰，事情却也不少，可没有多少时间一直耗在一个公主身上。看到皇后离去，永嘉郡主更加高兴起来，笑眯眯地站在淑华公主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模样。
“你别得意！”淑华公主咬牙切齿地道。
永嘉郡主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得意？本郡主就是喜欢看别人挨耳光罚跪唉。”哼哼！谁让你吃饱了撑着来拦本郡主的路，本郡主要带清漪去看…那个谁啊。
“白姐姐，你没事吧？”
白怡宣在白净月的扶持下摇了摇头，淡笑道：“多谢郡主关心，我没事，先回去了，郡主也别贪玩，早些去皇后娘娘哪儿吧。”永嘉郡主笑道：“我知道，你放心便是。”看着白怡宣被人扶着离开，永嘉郡主也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白姐姐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啊，但是皇兄怎么就不待见她呢？
哥舒竣带着沐清漪进了朝阳殿却并没有去大臣们聚集的正殿，而是直接进了另一边的暖阁。一进去，暖阁里被炭火烧的浓浓的暖意就迎面扑来，将原本在外面沾上的一身寒气尽数洗去。暖阁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榻上独自一人下棋自娱自乐，听到脚步声方才抬头起身道：“见过陛下。这位…就是沐相么？”
哥舒竣点头，对沐清漪笑道：“这位是宁谈先生。”
哥舒竣并没有介绍这个宁谈的身份，只是淡淡地说了个名字，沐清漪这些日子在皇城中确信是没有听到过这个人，如此想来这人应该是哥舒竣私人的幕僚或谋士，并不在朝堂上为官。
沐清漪含笑点头道：“宁先生，幸会。”
宁谈笑道：“不敢，能够见到沐相，才是在下三生有幸。不如有缘，不如对弈一局如何？”沐清漪道：“宁先生有此兴致，自然奉陪。只是棋艺拙劣，只怕污了先生的眼。”
“沐相过谦了，请。”宁谈也不多言，直接抹掉了桌上原本已经下了一半的棋子纳入棋盒中，示意沐清漪先请。沐清漪也不在意，执起白子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伸手落下一子。宁谈淡淡一笑，也跟着落の。
哥舒竣对棋道也颇有些心得，便坐在一边看两人下棋。只见两人你来我往的毫不相让，宁谈下棋的速度素来是极快的，第一次跟他下棋的哥舒竣甚至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每一次他苦苦思索半天对方却立刻就能落子的下法还曾经给过哥舒竣不小的压力。但是哥舒竣很快就发现了，沐清漪却并没有这样的困扰，宁谈快她就快，宁谈慢她也不着急跟着慢下来。神色平静气度悠然的模样倒是比哥舒竣这个旁观的人还要像是自身局外。
一局棋足足下来将近半个时辰，最后还是以沐清漪胜出了一子收尾。宁谈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扬眉赞道：“沐相果真是过谦了，在下好多年不曾如此爽快地下过棋了。若是有空，必定要再跟沐相请教几盘。”
哥舒竣笑道：“宁先生实在说跟朕下棋不爽快么？”
宁谈挑了挑眉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哥舒竣的话。哥舒竣棋艺不错，但是在北汉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找不到人切磋，所以也只是不错而已，还远远称不上高手。只可惜，除了哥舒竣这个不算高手的高手，宁谈甚至找不到人陪他下棋，所以自然免不了三不五时的算计着不着痕迹的让让某人，面得把哥舒竣打击狠了连这唯一的一个棋友都没了。
“宁先生原本是…西越人？”沐清漪有些好奇地问道。宁谈看上去就不像是北汉人。之所以猜是西越人也只是因为华国人一般很少会来北汉，就算是在华国活不下去了大多数也会选择去西越。因为初到北汉的环境，若不是有人相助普通的华国人几乎是活不下去的。就像是沐清漪，即便是有人精心照顾，也依然大病了一场。
宁谈摇头，淡笑道：“不，是华国人。”
“华国？倒是少有华国人会到北汉来。先生许多年没有回过华国了吧？”能够被哥舒竣如此礼遇的问绝对不会是庸碌之辈，但是沐清漪却从未听说过宁谈这个人的名声，想必是从来没有在华国出现过的。
宁谈笑容浅淡，似乎有些惆怅地点头道：“一转眼…也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那就是说哥舒竣尚未登基的时候宁谈就已经到了北汉了。如果那时候他和哥舒竣就认识的话，那么这人就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是哥舒竣的心腹了。宁谈现在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十几年前…说不定未及弱冠就已经跟着哥舒竣了。
“先生不打算回去么？”
宁谈摇摇头笑道：“在下孑然一身，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何况我已经习惯了北汉…在一个地方习惯了，就懒得再起改变了。其实北汉是个不错的地方，住久了沐相也会习惯的。”
沐清漪含笑不语，旁边哥舒竣笑道：“沐相，你这该不会是打算拉拢宁先生吧？宁先生可是朕重要的谋士，还请沐相手下留情啊。”沐清漪笑道：“陛下言重了，宁先生难道不是在劝说本相？”
哥舒竣叹了口气道：“好吧，如果沐相愿意留在北汉的话，朕同样可以以大丞相之位相待。虽然不能……，但是朕的皇弟也是顶天立地的北汉好男儿，难道沐相当真是看不上眼么？就算是宁先生…也完全可以商量啊。”
听了哥舒竣的话，沐清漪忍不住一脸的黑线。哥舒竣为了拉拢她倒真是无所不用极其，或者说，是为了打击容瑾吧。毕竟，沐清漪再自恋也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就重要到如此地步了。
“宁先生大才绝不逊于清漪，陛下如此舍近求远就不怕宁先生难过么？”沐清漪挑眉笑道。
哥舒竣有些无奈地道：“正是因为宁先生不肯出仕所以朕才更加看重沐相啊。若是能得沐相和宁先生一起辅佐，又有十一弟征战沙场，北汉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不得不说，如果不算立场的话哥舒竣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皇帝。至少对于大臣来说哥舒竣这样的皇帝其实比容瑾这样的要好伺候得多。而且，哥舒竣虽然记仇，但是他很清楚事情孰轻孰重。如果是容瑾站在哥舒竣这个位置的话，只怕就只会想到砍了她而不是依然费尽心思的想要拉拢她，即使是知道机会不大。作为一个皇帝，哥舒竣是比容瑾要称职得多的。
“宁先生为何……”沐清漪有些不解地道。既然宁谈能做哥舒竣十年幕僚，又为何不愿意入朝为官辅佐哥舒竣？幕僚和臣子是完全不同的，虽然都是为帝王所用，但是臣子的待遇显然是比幕僚要好得多的。
宁谈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淡淡笑道：“在下对官场上的事情…并不太精通。”
其实沐清漪也未必真的精通，但是她有一个肯为她披荆斩棘扫去所有的阻碍的皇帝容瑾。但是哥舒竣显然不是这种人，哥舒竣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也就注定了他绝对不会全然的信任某一个人，就算他真的全然信任，也绝不会为了他不顾一切。有时候，就算提出的建议是对的，他也必须要衡量左右，甚至不得不将人推出去做牺牲品。宁谈不是北汉人，这样的情况就更严重了。如果宁谈做了什么危机到北汉权贵的利益的话，哥舒竣未必会出手保他。
宁谈显然将这些看的非常清楚，清楚的吓人！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所以宁谈宁愿做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幕僚，而不是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臣。所以，遇到不一样的人，人生就可能完全不一样。如果当初沐清漪先遇到的是哥舒竣，或者她跟着哥舒翰回到了北汉，只怕如今这天下也不会有沐相这个人。她和宁谈，都是清楚而冷静的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莞尔一笑。才刚刚见面，却似乎对彼此都十分了解一般。这样的感觉倒是十分奇特，颇有些相逢恨晚之意。
哥舒竣坐在一边看着两人，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看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而笑，但是却能够确定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看来沐相和宁先生果真十分投缘？”
沐清漪淡笑道：“本相确实是有不少事情想要像宁先生请教。”
“这个好办，虽然宁先生住在宫中，却也可以随时出宫。沐相若是有意，也可以进宫。”沐清漪对宁谈有兴趣哥舒竣自然是求之不得，有兴趣才能相交，相交了才能说话，只要给宁谈机会说话，哥舒竣相信就算不能说服沐清漪，总还是会有不少的收获的。
“那就多谢陛下了。”沐清漪淡淡一笑，朝宁谈点了点头。其实两个非常聪明的人是很难喜欢对方的，即便是互相欣赏其中也难免多了几分较量之意。但是沐清漪性格温文尔雅，宁谈虽然身在北汉却也没有染上北汉人的彪悍和强势，果真是如华国世家教养出来的大家公子端方如玉。这两人相处起来倒是显得格外的投契了。
－－－－－－题外话－－－－－－
清清和这位宁先生没有任何暧昧啊，以后也不会有只是互相欣赏而已。毕竟…各自都有情缘了嘛哈哈~
278.莫谷主vs宁先生
比起跟一群贵妇相处，显然与哥舒竣宁谈这样的人相处让沐清漪感到更加自在一些。即便是双方之间都少不了你来我往的言语争锋和各种试探，但是沐清漪觉得比起这些她还是更讨厌和那些闺中贵妇们不知所谓的试探和猜疑。不知是身份的原因还是曾经朱明嫣的影响，沐清漪几乎没有什么说得上特别信任的女性朋友。当初朱明嫣和慕容煜的背叛，显然在心理上朱明嫣对她的影响更大一些，因为她是真的将朱明嫣当成最好的朋友的，而慕容煜只是一个未婚夫而已。
这两年，跟她关系最好的女子可算是永嘉郡主了。但是因为彼此立场的问题，双方多少都还是算不上是坦诚相待的。沐清漪如今的身份也注定了她跟一般的女子距离太过遥远。
“沐相跟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暖阁里，沐清漪和宁谈对立而坐重新执起棋子对弈。哥舒竣身为帝王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作陪，送走了哥舒竣之后两人便自然而然的继续下棋了。
沐清漪摩挲着手中棋子，挑眉笑道：“这话怎么说？”
宁谈摇摇头，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太一样吧。”其实没见过沐清漪的人之前，也很难有人能够想象出沐清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女相…总不是一个常见的事物，而这世上大多数男人的想象力其实是相当评贫乏的。他们无法想象一个能够高居庙堂，统领百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即使是宁谈也是一样的。但是宁谈也没有具体想象过沐清漪到底该是什么模样，只是听人说起过沐清漪容貌绝美，印象中…应该是一个非常凌厉，气势逼人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显然跟他的想象完全不符。一身白衣若雪，容貌确实绝美，却丝毫不会让人产生压迫力。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望之可亲，但是同时也更加让宁谈觉得警惕和戒备。这世上，本就是越是看起来单纯无害，美丽动人的事物，反倒是越危险。
沐清漪落下一子，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哥舒竣的谋士居然是宁先生这样的人。”哥舒竣身边必然是有深藏不漏的谋士的，沐清漪早就猜到了。但是却没想到哥舒竣信任的谋士居然是宁谈这样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而且还是华国人。
宁谈手中棋子微微顿了一下，笑道：“沐相是好奇，在下身为华国人，却为何为北汉卖命？”
沐清漪不在意地一笑道：“我曾经也是华国人。”宁谈笑道：“我跟沐相不通…沐相嫁与西越皇帝为妻，在世人眼中自然就是西越人。在下…在下不过是相信，北汉皇将来必定是一统天下的雄主罢了。”
“宁先生是为了辅佐出一代圣君？”沐清漪扬眉笑道：“那么现在，宁先生还是如此认为么？”在容瑾没有出现以前，沐清漪只怕也是要如此认为的。事实上，就算是如今，最后容瑾和哥舒竣谁胜谁负也只是五五之数。但是如果宁谈在十几年前就能如此认为，这个人的眼光…确实是惊人。
宁谈淡笑道：“这是自然，在下已经选了，怎么会选错？”
沐清漪了然，宁谈的意思是他已经选了，就算不是他也必须变成是。
“西越帝横空出世，确实是让在下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幸好…还来得及。”宁谈望着沐清漪笑道：“其实…现在天下的局势如何都掌控在沐相手中。”
“宁先生抬举了，沐清漪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沐清漪苦笑道。宁谈摇摇头道：“不，沐相何必妄自菲薄。只要沐相肯归附北汉，与沐相相关的人…至少有一半也会归附北汉，甚至在下有信心可以说动安西郡王赵子玉。至于秀庭公子和慕容公子自然更不必说。到时候，北汉从北面骑兵，南疆从南方背上，西边更有西域诸国…在下有信心，三年之内，西越必亡。”
沐清漪沉默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望着宁谈道：“宁先生如此坦白，倒是让清漪自愧不如。”
宁谈笑道：“就算在下不说，沐相又岂会想不到？只不过…陛下的算盘只怕是打不响了。”
沐清漪好奇，“我以为宁先生是打算劝我的。”
“劝不动，又何必多费口舌？”宁谈不以为然，淡淡道，“沐相若是当真背弃西越投靠北汉也就不是沐相了。老实说，就算现在沐相同意…在下也是不敢相信的。”
沐清漪沉吟片刻，也跟着笑了出来，“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不会相信的。如此说来，北汉皇如此优待本相，岂非是浪费了。”宁谈抬手去过棋盘上被自己吃掉的白子，一边道：“沐相是高手，对待高手不该用太过粗暴的法子。西越帝现在虽然还没有动静，但是在下却觉得他肯定在暗中盘算些什么。既然沐相已经在北汉手中，又何必做得太过激怒西越帝？”
“先生想得周到。”沐清漪笑道。
“见过宁先生，莫公子在殿外求见。”门外，侍卫恭敬地禀告道。宁谈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是却在哥舒竣尚未登基时便跟着他了，这些宫中侍卫都是哥舒竣的心腹，对他自然也是十分恭敬的。
“莫公子？”宁谈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药王谷主，请他进来吧。”
沐清漪有些惊讶，宁谈含笑解释道：“陛下听说莫谷主也在北汉皇城，特意命人送了帖子邀请莫谷主参加今日的宴会。想必莫谷主也是听说沐相在此，才过来的吧？”
片刻后，果然看到一身白衣的莫问情从门口走了进来。有些冷淡的目光淡淡地从宁谈身上扫过落到了沐清漪的身上，淡淡点头道：“清漪，可还好？”
沐清漪浅笑道：“还不错，子渊，这位是宁先生，宁谈。”
莫问情淡淡地点了下头，便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宁谈有些无奈地苦笑，摸了摸鼻子道：“久闻莫谷主大名，幸会。”跟沐清漪一样，宁谈也是个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面对莫问情这样武功高强医毒双修的江湖中人，多少还是有些压力的。说得难听一点，在这殿中，就算殿外有不少的侍卫，莫问情想要捏死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特别是在莫问情很明显的对他释放出杀气的时候。
“莫问情。”沉默了片刻，莫问情方才道。
沐清漪好奇地目光在莫问情和宁谈之间转了两圈，仿佛没有看到两人之间有些尴尬僵硬的气氛一般，含笑对莫问情道：“子渊一向不喜欢这种宴会，今天怎么进宫来了。”
莫问情道：“看你。”轻轻抬手，一条银色的丝线从莫问情袖中射出，缠上了沐清漪的手腕。沐清漪微微一怔，好奇地看着莫问情侧首把脉的模样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么？”
片刻之后，莫问情抽回了银丝，微微点头道：“你身体还是有些弱，北汉比西越更冷，若是不想太难的话，回去之后照我开的方子进补。”一边说话，莫问情一边扯过旁边桌上的纸笺和笔墨开始写方子。顿了顿又道：“同命蛊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不过不用担心…对你来说也不算完全没有好处。”
沐清漪挑眉，“这还能有什么好处？”
莫问情道：“只要你不是被人一招毙命，另一方宿主不死就算是病得伤的再重，总还是能留一口气的。你身体不好，在北汉这种地方更不好过。所以，如今这同命蛊拖累的是谁还未可知。你不觉得，比起去年，你没有那么怕冷了么？”
沐清漪这才恍然，北汉的十月天气阴冷的已经不输西越的严冬了。她虽然觉得冷，但是比起去年那样整天抱着暖炉恨不得足不出户显然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刚到北汉诸事烦忧，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看到她恍然大悟的表情，莫问情点点头道：“你不是不怕冷，而是同命蛊替你分担了一部分。不过…时间久了终究还是不好，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莫谷主，当着我的面这样讨论这种问题真的好么？坐在一边被人忽略了的宁谈在心中忍不住默默问道。
虽说如此，宁谈其实也并不十分在意。以莫问情和沐清漪的交情，若是他完全不管同命蛊的事情那才是奇怪呢。既然陛下有信心莫问情破解不了同命蛊，至少暂时破解不了，他自然也不必太过操心了。
很快莫问情便已经写好了药方折好递给沐清漪道：“每日一次，不可间断。”
沐清漪含笑接过笑道：“你放心，我知道。”她并不是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人，天下多少人求着莫谷主治病还不得了，她怎么会如此的不识好歹？
偏殿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莫问情完全不理会宁谈只跟沐清漪说话，宁谈自觉跟莫问情也没话可说也只得跟沐清漪说话。但是两人说的话题又偏偏都是南辕北辙的完全不同。于是沐清漪就只得同时跟两个人说两个完全不同的话题。也幸亏沐清漪的脑子很够用，若是换了个别人说不定早就拂袖而去了。
等到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莫问情才起身离去。看到白衣身影消失在门口，宁谈也忍不住叹道：“都说江湖多奇人，这位莫谷主绝对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奇人了。”
沐清漪忍不住笑道：“确实是如此，子渊性格有些冷淡，宁先生见谅。”宁谈亲和力十分不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般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太不给他面子。但是莫问情何止是不给他面子，简直就是直接拿宁谈当不存在一般。但是沐清漪觉得还是应该为莫问情说几句，“其实江湖中人素来都颇有个性。宁先生想必也见过那位靖安侯，只怕脾气也不比莫谷主小吧？”
莫问情其实没什么脾气，他只是对人冷漠不在意而已。云浮生才是真正的自视甚高，狂傲不羁。实力突然倍增之后更是自信心膨胀，若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涉足朝堂，只怕云浮生都准备去一统江湖了。
对于云浮生，宁谈也并无好感，只是淡淡道：“确实是见过一面，此人……”
“野心勃勃，而且极难控制。”沐清漪接口道。宁谈笑道：“说难控制是抬举了他，不过既然沐相提醒，在下会记得请陛下多多注意这人的。”云浮生若是以为只凭着自己的武功就能权倾朝野，未免太过天真了一些。不过，云浮生的野心宁谈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不只是野心而且胆量也不小，不然身为西越人又怎么敢跟北汉合作劫持西越丞相？现在留在西越的云门弟子只怕早就已经被容瑾给灭门了。从这一点看，又足以看出此人冷血无情。
沐清漪莞尔一笑，道：“其实，本相也很好奇，云浮生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沐相肯加入北汉朝堂的话，云浮生半步都走不了。凭沐相的手段，只怕是弹指间就能将他压得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论武功，一百个沐清漪也比不上云浮生一根手指头。但是论在朝堂上的手腕，只怕一百个云浮生也玩不过一个沐清漪吧。
眼看宴会时间将至，便有人来请沐清漪前去赴宴了。宁谈一向是不出席这样的场合的，自然不去。别说是外人，如今就算是北汉朝堂上的权贵知道宁谈此人的也是寥寥可数。十几年如一日的作为哥舒竣幕后的谋士存在，不得不说宁谈绝对是一个赖得住寂寞的人。
踏入朝阳殿正殿，原本殿中许多正在闲聊说笑的人都纷纷停了下来，好奇的看向沐清漪。沐清漪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客座上一脸冷肃的莫问情，含笑对他点了点头。沐清漪和莫问情都是客人，座次也都是挨着的，不过因为沐清漪的身份，她的座次尚在莫问情的前面。莫问情自然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只是看着满殿望着沐清漪出神的人皱了皱眉。
“清漪！”原本已经坐在了自己母妃身边的永嘉郡主看到沐清漪立刻欢快地迎了上来，挽着她的胳膊好奇地问道：“清漪，下午你去哪儿了？”
沐清漪含笑看着她，笑道：“我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永嘉郡主皱眉，“这宫里还能有什么有趣的…啊？！你、你见了他了？”
沐清漪扬眉，“他？那个他？”
永嘉郡主俏脸微红，低声道：“就是…就是那个宁先生么。”侧首打量着永嘉郡主艳若红霞的俏脸，沐清漪心中若有所悟，微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北汉竟然有如此出众的人物。”
“他…他好么？”永嘉郡主问道。沐清漪笑道：“宁先生是北汉皇的心腹，怎么会不好？郡主跟宁先生也认识？”永嘉郡主美丽的笑脸顿时有些沮丧起来，“认识…应该算是认识吧。就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模样，沐清漪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永嘉郡主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大胆无比，当初对着赵子玉就敢叫小白脸儿，还一副喜好美色的模样，谁能想到对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却是如此的手足无措？
抬手拍了拍永嘉郡主的手臂，沐清漪笑道：“既然想知道，去问他就是了。你这样…只怕也不常见面，能有什么结果？”
“是啊，上一次看到他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永嘉郡主有些黯然地道：“我也不能经常进宫，最近父王和母妃也开始催着我的婚事了。我……”
拉着永嘉郡主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沐清漪也不理会大殿中众人打探的目光，笑道：“永嘉郡主什么时候如此胆小如鼠了？”
永嘉郡主痛苦地轻吟一声，道：“虽然容瑾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我真羡慕清漪你啊。”女孩子哪个不希望有人将自己捧在手心上，哪个不想自己的心上人殷切的追求自己？只可惜，她偏偏看上了一个根本对自己毫无感觉得男子。别说是追求了，永嘉郡主有些怀疑就凭那区区的几面之缘，宁谈到底记不记得自己。
“郡主美貌如花，不知道多少男子眼巴巴的等着郡主垂青呢。”沐清漪笑道：“既然喜欢，就去问清楚。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当真无缘，心中也少了几分遗憾。”
永嘉郡主有些犹豫地望着沐清漪，她素来直来直去，但是真遇上感情上的事情却依然如每一个女儿家一般的羞涩不安。
看她一副犹豫不决地模样，沐清漪调笑道：“你若是实在下不了决心的话就忘了他吧。我认识很多长得好看的美男子哟，回头给你介绍两个？”
永嘉郡主眨巴了一下眼睛，指了指坐在旁边地莫问情问，“你是指他这样的么？”莫谷主确实是称得上是美男子，若是往常永嘉郡主必定是要上前赞美欣赏一番，但是现在却全无兴致。
莫问情一个眼刀冷冷地扫过来，永嘉郡主顿时觉得背心一凉动弹不得。
可怜巴巴地望着沐清漪，神情有些哀怨：她喜欢好男人，像容瑾、莫问情、魏无忌这样的男人还是谁喜欢谁自己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