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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下官     铁血强宋txt下载     铁血强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章 莫须有(十一)

    温度渐渐的在这片大地上升了起来,向征着充沛的春雨就要开始洒落在这山川大地上,世间所有一切都要从严酷肃杀的冬天当中苏醒过来,让万物在大地上面滋养生长,好养育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生灵。頂點小說,

    应州大地上,在一冬下来冻得如铁一般的道路也开始被春风和零星初春雨水软化,道路四下,河流当中春水暗生,田野四下绿意星星点点,间或还有流民百姓模样的人物在田地当中劳作,耕田的铁犁铁锄被收走化成了军刃,这些在劫难当中余生出来的流民们就重回家园,用尖头的木棍松地,用双手拔着田间杂草。

    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百姓是世界上最为勤劳的一个族群,只要能让他们稍稍远离兵火,他们就会自的继续劳动耕作,将最为荒凉的地方变成人烟稠密,物产丰富的所在。

    两骑快马,在道路上并肩疾驰,马蹄溅起大块大块的黑色松土,马上两名骑士,都披着宋军专有的红色札甲,裹着红色披风,背上捆着赤色三角火焰牙旗,在田间劳作的百姓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

    从天色微明开始,这两两一对的宋军骑士就已经不断的朝南而去。

    一开始这些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北地百姓还马上就趴下来藏在田间,经历兵火的人才知道这些军士破坏力到底有多强。

    哪怕号称是向来号称秋毫无犯的大宋军马也是一般,虽然宋军占领应内之地,倒是没有四下劫掠,那位主政应州城的主官还很是以工代赈,在残冬里面给了流民百姓一些活路,不多的得自女真手中的耕牛种子也尽力的分了下去。但是这些才成为大宋子民的北地百姓,还是离这些全身披挂都做红色的大宋丘八爷们有多远是多远。

    不过他们很快就觉自己白担心了,从一开始,这些在道路上面疾驰的宋军甲士就丝毫没有骚扰他们的兴趣,只是一对对的不住向南而去,到了后来。这些百姓还有闲暇数着今日到底向南去了多少对骑士。

    此处就是应州郊外,百姓们当年也见过不少辽地贵人,知道这些宋军骑士都是去迎接重要来人的,大宋底定应内几个月了,终于派遣流官来接收应州诸地州郡了?却不知道那位在应州城留后的官府,是不是还能当他们这些新鲜大宋子民的父母官。

    北地百姓的心思,在今日上场诸人当中,甚至连稍稍垂顾一下的闲暇都不会有,眼看得这两名甲士向南驰出不过七八里。就已经在道路上看见一支逶迤队伍,这条南北通路是当日大宋民夫为了补给军资物资翻修加宽过的,北来队伍将宽宽的道路占得满满的,车马如应,成千士卒拱卫,队伍前面旌旗节杖飞扬,前面派出迎接的几十骑红衣甲士在头前引路。

    这条大路在战事平息之后已经清净了一两个月的时间,今日却又突然煊赫至此。

    两名甲士一声不吭的疾驰迎上。早有走在前面的旗牌官迎接上来,这来的两名甲士和前面几十对又不一样。背上都背负着锦色竹筒,这旗牌官也是老公事了,知道此次北来两位大人是大人物,克复应州内暂时在此镇抚留后的守臣应该有一道纳土纳民关书送上,交到这两位代节的手中,算是履行完了最后一道迎候手续。

    如果等到他们进了应州城在交卸。那就不够恭顺谨慎了,非人臣之所为,而那些暂时镇抚留后北地的军将守臣,就不再是节制之臣,而将以僚属身份在应州城迎候。

    两名甲士看见。远远的就已经翻身下马,大步疾趋而前,离着十几步就翻身拜倒尘埃,解下背上竹筒双手奉上:“官家鸿福,大宋天威,臣等幸不辱命,应州,寰州,朔州关防舆图,编户之册,纳于官家阶前,臣等军前屡有失机之处,罪衍深重,难以自陈,伏讫周全。”

    立于千军之中的王黼和李邦彦都是神色俨然,王黼更摆足了威严,眼睛一霎不霎的盯着那代表三州复归于宋土的锦筒,哪怕他们和杨凌刚刚拧成一股绳,还谈不上多大的攻守同盟,此刻都有些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晋阳军只是在短短不到半月之内就击溃应州女真鞑子,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作为王黼,这个时候也是低调了不少,其实换个念头想一想,和杨凌通力合作未必不是好事,晋阳军凶悍,一但多打几个胜仗,自己暂时作为河东宣抚使,自然是有功劳的,重返汴梁也可以从这方面着手,自己怎么就着相了?早该如此想就好了。

    应州等三州,也是幽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大宋百年,耿耿于先祖之地沦于异族之手,高屋建瓴之势全在敌方,为了此十六州,汉家军马抛尸于此,何止数十万?

    一个皇帝在复燕战事当中大腿中了一箭,重创乘驴车而遁,后来也因为这箭伤中道而崩殂,大宋开国几十万精兵强将,几乎全部丢弃在这里,异族大军,更凭借此处出,一直深入到大宋腹心之地,虽然又是一个皇帝被迫御驾亲征迎敌,可是签下的合约,和城下之盟也差不了多少。

    其后百年,虽然宋辽之间约为兄弟,难闻兵戈之声,可是宋君宋臣,这百年来无时无刻都有一个噩梦折磨着自己,就是异族大军,以上视下,越过这一马平川的河北之地,一直杀到汴梁,将大宋国都淹没在血海之中。

    却没想到,开国雄武之君,后起勇烈之士,百年来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在大宋国力已颓,兵疲财尽的徽宗之世,却一举功成,这气数之事,当真是难说到了极点。

    而自己身处其间,必然也将载入汗青,百代之后,这王黼两字也不会消磨,

    王黼回头,看了一眼正做沉吟之色的李邦彦,咳嗽一声,扶着玉带上前,双手郑而重之的接过了那锦筒,扬声道:“某等代天纳土,尔等忠勇效死,官家已尽知矣,恩赏勋荣,绝不吝于三军将士……”(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莫须有(十二)

    王黼双手将那锦筒捧过头,让每个人的目光都能看见,放开了嗓门,大声道:“值此大宋宣和五年,长城之内,再无胡汉分野,大宋已是金瓯无缺,从此山河无恙,本固邦宁,百年以降,无定河边白骨,当千秋血食不替。”

    几千军士,猛的举起手中兵刃,金戈耀日,大声疾呼:“万胜,万胜,万胜。”

    王禀策马,并没有随侍在李邦彦和王黼身边,而是远远的在队伍外面,看到眼前一幕,饶是他满腹心事,现在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这三州之地,总算回归汉家,他叹息一声,在三军欢呼之中,向北而望,北伐战役,波折起伏,要不是杨凌横空出世,岂能有今日?

    而等待杨凌的命运,还不知道是什么在勾心斗角当中,杨凌似乎是天纵之才,绽放出的光芒,将所有人都掩盖干净,可是当对着大宋士大夫们这一个全新的对手,只怕他也只有黯淡无光了罢?他能战胜只剩下残山剩水的残辽,能击败女真先头之军,难道还能对上整个大宋不成?

    此刻荣光,全成就在一个没有背景之人手中,这是他们这些食禄几十年的大宋武臣之耻,可王禀对杨凌很是服气,一身而当千军,万死当中成就奇功,要是对此人使用得当,谁能不说杨凌将是大宋今后几十年的长城?

    可是从现在开始,大宋偏偏却要自坏长城山河之固,在人而不在于险,应州诸地虽好,可是在这末世飘摇之际,却又不知道在大宋手中,又还能保有几年?

    王禀在那里思前想后,这里王黼却是意气风发,大宋末世景象,许多文臣他们也看得清楚,看着国势就这么一天天的败坏下去。他们这些清流之臣也开始惶惶不安,如果再拖延下去,就算等到异日他们上台,就来得及收拾这局势么?

    幸好这应内之地。在王黼和杨凌他们强行起推动之后,最后变化到了此般景象,给了他们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也许从现在开始,就是他们正式跃上大宋统治体系核心之始。还有时间慢慢收拾着残破河山,而他王黼,就将必然是主导这一进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

    马蹄声轰隆隆响动,却是一队人马驰回了杨可世南门别业之内。

    一众穿着内使服色的人等夹着杨可世,大声说笑,意气昂扬的直入而内。

    在外面戒备盯着杨可世南门外别业动静的开封府班头们,忙不迭的避道一旁,在别业外面值守的杨可世随扈亲卫想迎上去接过杨可世,这些内使就一鞭子抽下来,喝骂之声劈头盖脸的就泼过来。

    杨可世身边这些亲卫。都是能披甲冲阵,手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厮杀汉,除了杨可世之外,其他少有人能摆在他们眼里。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更见杨可世一副被挟持住的样子,顿时跳开避过鞭子,佩刀带剑的太惹眼,操起一旁棍子就要动手。

    他们还未曾动作,杨可世严厉的目光就扫视过来,在他目光之下。这些出自白梃兵的亲卫都是一凛,默不作声的退开去。

    在杨可世旁边的胖瘦两位使者得意的扫了那些亲卫一眼,那瘦的内使笑道:“不打不成器的东西,却是俺们替杨枢密调教一下了。杨大人不会见怪罢?这等粗蠢没眼力的人物,杨大人怎么就收在身边了?依着俺的话,早早开革逐退了就是,也亏得是俺大量,不与之计较,换其他人试试?这等刁奴。打死了又直得什么?”

    他声音极大,有意让人听得清清楚楚,退开的那些亲卫,个个气得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垂下头咬牙不语。

    杨可世淡淡一笑:“大人说得是,异日定然好好调教他们……一路辛苦,还请入内,为诸位接风,小小便宴,一定还请赏脸。”

    那胖胖的内使转头笑道:“杨大人,不是俺说你,入汴梁的时侯,上蹿下跳,一早便如此识趣,如何会有今日?俺们总是想尽力周全大人的,可大人总得不让俺们为难才好……”

    这算是来软的,那干瘦内使却是冷哼一声:“要紧差遣在身,便宴什么的,却不敢领,这干系俺却承担不起,杨大人也得当心,千万不可自误,有什么不对,俺们到时候回禀与隐相处,就不见得是什么好听的了!”

    这个就算是硬来威胁。

    这内宦如此猖獗,无非就是今日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在弹劾杨可世了,弹劾的人是当今的御史中丞秦桧,主要的借口便是河南之地惊现地龙翻身,秦桧上奏说道,“此乃上天示警,用人不当,朝中武人当道,阳者过甚……”

    秦桧的奏章洋洋洒洒几千字,最后也没有说出个具体的名堂出来,大概意思局势朝中用了一个武臣,违反了祖宗的重文抑武的规制,这次地龙翻身,就是上天示警,这武人是哪个,秦桧没有明说,但已经是呼之欲出了,除了杨可世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等事情,东府西府在没有得到皇帝的授意之前绝度不敢擅作主张,一个不慎便是构陷重臣的大罪,只能上报官家赵佶定夺。

    说句实话,要想符合各方的利益,杨凌,杨可世都必须让出权力,杨可世这便是其一,杨凌那边便是第二,杨可世的位置太高了,赵佶也是有些忧虑忌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辈和杨凌要说内外勾结,后果不堪设想,蔡京将此事上报内廷,又哪里会有结果。

    需知这件事情,就是梁师成揣摩圣意,往下安排秦桧去做的,到了这里,梁师成便是派了两个内宦陪同杨可世一起到家中巡视一番,看看杨可世家中有没有什么逾矩的事情。

    这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心中想的倒是如何多收些好处,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要杨可世拿出诚意来。

    杨可世累世将门,要说底蕴是有的,大家兴冲冲的来此,已经再按捺不住,一看这杨某人就有财神相貌,这番就绝对不能轻了,将来大家相处的日子还长远,这番诚意,可得时时奉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莫须有(十三)

    杨可世一笑:“岂能慢待诸位?有一位算一位,杨某人都有一份心意,将来大家也算是同僚,岂能不就杨某人这份便宴?总是让诸位满意就是,两位大人,将来正是杨某人的依靠,杨某人如何敢不小心趋奉?还请一定要赏杨某人这份颜面。”

    这番话说得还算着实,胖瘦两名内使对视笑笑,暗自点头,再看看周遭跟来的人都眼睛发亮,两人也明白好处不能自家吃尽了,这些随来之辈都是有根脚的,不然不能领此肥美差遣,断了大家财路,可就得遭人恨了,这桩差遣,不见得就能完满的办下来,要知道可不止一人,在隐相面上说得上话。

    当下两人就扬声招呼一声:“诸位,恭敬不如从命,俺们就扰杨大人这一次罢!”欢声雷动大中,一众阉人拥着杨可世就直入而内,沿途当中,人人恭谨走避,转瞬之间就来到杨可世日常居停所在,几名亲卫忙不迭的迎出来。

    众人纷纷下马,胖瘦两名内使夹着杨可世,也不等什么揖让进退了,大摇大摆的就朝里面闯,杨可世的嘴边,挂上了一丝嘲讽之意。

    杨可世和杨凌腾挪出空间,尽力为将来从北面压来的天崩地裂之患做些准备,一旦有变,自己就挺身而出,那个时侯,总不见得还有人能掣肘了罢?

    大宋党争再剧烈,对自己这等出身人物再排斥,对这个时代如自己这般难得能做点实事的人物,总不至于赶尽杀绝罢?更不必说自己提都不敢提起的那场平燕大功!

    杨可世已经竭尽所能,甚至摧折自己自尊除了惹上门来,更是不敢在朝局当中当中涉足半点,他只是想积攒点力量,可是这个大宋,都不容他!

    只因为他们能影响能战的军马,只因为他不是大宋士大夫阶层出身,只因为他们有平燕这等惊天功劳——这等功劳。往往有意味着不赏,意味着不得善终!

    党争之烈,也让他再也躲避不开,朝中所为清流。就与他不死不休,所谓士大夫辈,与君王共治天下,就是这般治天下的么?

    这个大宋,实在是已然积重难返。在真实历史上,靠着百万汉家男儿在这场天崩地陷的劫难当中拼死血战,一个个汉家英豪竭尽所能,才让这个大宋在苏杭天堂之地,苟延残喘下来。

    而就是这个大宋,将在这场劫难当中挺身而出的男儿,又扼杀在风波亭前!千载之后,犹有余痛。

    委屈,不能求全,只有张扬激烈。才能真正在如此末世,做出一点事业出来,没有一场惊雷,如何能震醒这个大宋,哪怕付出的代价,是自家死烈,是自己的性命得不到保全,杨可世虽然不能和杨凌一样,预见日后的岁月,可是心情却是一样。甚至来说,杨可世比之杨凌更为愚忠。

    杨可世想到了,从此刻去,自己就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了。无论如何。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只因为他们能影响神策军,晋阳军两支能战的军马,只因为他不是大宋士大夫阶层出身,只因为他们有平燕这等惊天功劳——这等功劳,往往有意味着不赏,意味着不得善终!

    杨可世大步入内。一众内使围在左右,大呼小叫,一副志满意得的模样,跟着入内,唯恐落在了后面。

    不用多时,杨可世就率先直入内院,后面内使们跟着涌入,就看见内院当中,没有陈设好的席位,只是几十名壮健矫捷的汉子,扎束得整齐,负弓背刀,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些亲卫,人人都戴着一直深藏的毡帽,不少毡帽白羽之上,犹有已经变成了深黑色的胡虏之血!

    不等这些内使反应过来,杨可世已经越众而出,伸手就解下身上朝服,随手一甩,顿时就有亲卫接过。

    另一名亲卫递上杨可世的长剑,杨可世接过,在手里掂了一下,回头对着那些内使轻蔑的一笑。

    大门格格声响,一下闭拢,外间脚步声响动,墙头上一下就冒出无数毡帽,人人手中都持着强弩这等军国重器,弩上锋利箭镞闪动着寒光,比这冬日天气还要森冷。

    这些内使吓得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有的人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内使们裆浅,夹不住下身,顿时就湿了裤裆。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这还是在大宋的都城汴梁么?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杨可世本来就是挺拔,这时持剑在手,更是显露出逼人锐气,这等锐气是如此惊人,甚而稍稍挨近一点,都有被刺伤的感觉!

    那胖子内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瘦子内使却撑得住一些,他在皇城司提调过,见过市井光棍人物,有点微薄胆气。

    当下抖着手指着杨可世:“姓杨的,你可是要作乱?你这是自寻死路!快快放了俺们,早些向隐相请罪,凭着你平燕功绩,也许还能换一条活命!要知道这是大宋,不是你出身的关西,有谁在大宋作乱成功过?”

    杨可世哈哈一笑:“这个时侯就想起杨某人的平燕功绩了?杨某人命运,不用诸位担心,作乱的也不是我姓杨的,诸位还是在这里享受一些候着就是,将来自然就知道分晓了。”

    那瘦子内使强撑着做暴跳如雷状:“你自家寻死,谁也救不得你!”

    说罢转身就想撞门,闹出点动静指望能惊动四下,他却浑然忘了,杨可世这个别业,在南门之外甚远,成为要紧所在,有些人家,也都迁走了。

    如此天气,荒郊野外,少有行人,就是有些开封府班头在外守着,也被杨可世的亲卫远远隔绝在外,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些班头是不是为杨可世所收买了,闹出天大的动静,只怕也传不到外头去!

    那瘦子内使才转身,就听见一声弩弦响动,一直无尾弩矢嗖的一声落在他的脚下,深深破土而入,这瘦子内使动作顿时僵住,周遭人等还加倍不堪,一阵惊呼惨叫,软倒在地夹不住尿的又多了不少,那胖子内使已然满脸大汗,脸色又青又白,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莫须有(十四)

    那瘦子内使犹自不甘心,咬牙道:“姓杨的,你挟制俺们,就算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不要几天,总遮瞒不住!到时候上门而来的,就是几万禁军!你还能躲得了?识相一点还是束手请罪,也许还有一条生路……你有的是钱财使费,难道还不能买个平安?”

    光棍话说到后来,已然有些在放软讨饶了。

    不等杨可世开口,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白梃兵都亲卫先冷笑道:“就是杀了你们,又直得什么?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回到燕地,河东,甚至是关中,大人就是称王又怎的?就凭都门禁军那些窝囊脓包,还能困住俺们不成?就是捆着一只手,俺也能在他们当中杀一个来回!”

    这亲卫的凶悍之气,顿时就震住了这瘦子内使,这才恍然明白杨可世身边都是一群凶神,说不得就是随他的心腹亲随,直娘贼,怎么就容这军汉收了这么多厮杀汉放在身边?

    杨可世摆摆手,示意不必再吓他们什么了,温和的开口:“诸位,事已至此,就在这里好生享受罢……最后你们自然明白,我杨某人还是大宋的臣子……”

    他来回踱了几步,胸口渐渐开始起伏,接着就越来越剧烈,突然提高了声音:“他妈的,真以为老子好欺负,一帮没卵子的家伙,就敢骑到老子头上?却不想想老子这身功业,是从哪里来的?在汴梁装了几天的斯文人,就当老子是吃素的了?去你妈的!老子算是明白,你们这帮家伙,打到脸上,才能老实,对付自家人,倒是张牙舞爪!大军围上来,甚至刮干净宫门上的金银赎城,女儿装点好送人,转头过来。就继续自家狗咬狗,老婆女儿,一个都保不住,所谓士大夫。也就出了一个李若水!这口鸟气,老子忍他妈的很久了!”

    杨可世突然满口粗话,狠狠龇牙,一口白牙似乎就反射则不亚于刀剑的寒光,冷森森的择**噬。原来强自收敛的锋芒全都展现出来,没有一个人在这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杨大人面前还能站稳脚跟。

    这个杨大人,他和麾下儿郎,都是能吃人的,他旌旗所向,尸骨何止千万?

    自家怎么猪油蒙了心,争来了这样一个差遣?

    看到杨可世爆发,一众亲卫腰背挺得更直,在战事时豪气在这一刻似乎就再度回返,这才是大家熟悉的杨大人。而不是那个在汴梁镇日略略显得有些憔悴,什么事情都要想上一阵才谨慎的开口,就是在自家宅邸也常常若有所思,强迫自家显得人畜无害的杨枢密!

    大吼一阵之后,杨可世神清气爽的摆摆手,一众亲卫顿时涌上,两个服侍一个,将这几十名内使拖了下去,没一个人敢吭声,恨不得咬断舌头让这些凶神以为自家是哑巴。乖乖的从命,被人拖到哪里就去哪里,转瞬之间,这院子里就剩下一股尿骚味。

    杨可世将剑掷还给亲卫。咂咂嘴:“欺负一帮没卵子的家伙,真他妈的胜之不武。”

    一众亲卫人人点头:“这场面的确有点小。”

    杨可世本是直人,见到这种场面却是再也不开口,是不说话,他的亲卫头子周泰却是骂道,“都给俺愣着干嘛。一帮狗腿子,胆敢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了,梁师成,蔡京倒算了,你们算个什么什么东西,给俺打,打死了算俺的,打不死算你们的。”

    周泰说了这番话,亲卫们如何不叫好,特别是方才受了欺负的白梃兵,都是拳打脚踢的上去了……

    富丽堂皇,歌舞升平的汴梁以北,云内诸州苦寒之地,在应州迤西的崇山峻岭之间,一行人马,正在山道间逶迤而行。

    汴梁已然隐隐有了一些春意涌动,可是在云内诸州,仍然是一派风刀霜剑景象,山岭之间,大雪没脚,鸟兽绝迹,山风如刀一般在破碎的山石崖壁上呼啸碰撞。

    就是在这等天候,这等险峻难行的道路上,这一队人马,丝毫没有畏难停步之意,只是沉默的向南而行,这队人马在山间道路蜿蜒曲折,拉出去好长一条。

    人不过只有四千人左右的样,用的骡马却有万余头,行列之长侧身其间,头尾皆不可见。大队骡马身上,都累累的扛着驮着兵刃甲胄,干肉奶酒,压得这些驮畜都吐着长长的白气,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一步一步的艰难向前。

    身上裹得厚厚的羊皮,错杂在骡马大队之间,步行跟随,差不多也有二三千人,这些牧奴前后奔走竭力驱赶着这些已然筋疲力尽的骡马驮畜,不时有鞭子炸响之声,呼斥吆喝之声传出,震得身边山崖上的白雪不住簌簌的落下来。

    队伍前面已经上了一个险峻山岭的半山腰,这山道是依着崖壁在半空中凿出来的,宽仅一人一马而过,向来是悍不畏死,只求富贵往来边地贩卖茶马的行商们惯常走的道路。

    可是哪怕是他们,在这种天气,也绝不会走在这冰寒湿滑的道路上挣命,在这等山道上,队伍向前挪动得极慢,小心翼翼的几乎是在向前蠕动了。

    突然之间队伍前后就响起一声短促的惊呼,就看见一匹驮马长嘶惨叫着从山道上摔落一个牧奴跌坐在山道边上,牢牢抓着掩埋在雪里的一根枯藤,脸色比身边雪堆还要煞白,驮马轰然落入绝壁之底,只激得头顶雪粉扑簌簌的又落下一点。

    队伍停顿一下,带队之人呼喝号令之声又响起来,这不见头尾的大队,慢慢的又开始蠕动起来,在山巅上银术可和一众军将在亲卫簇拥下裹着皮裘,都低头看着脚底下这长长的行军队列。

    在大同府闷了这么久,镇日里只能和草原上那些牧奴打交道,对于正站在征服掠夺巅峰上的女真武士而言实在是太无趣了一些,而且突然冒出一个什么直娘贼的晋阳军,在应州整治防务,堵住了女真大军将来南下通路,这在军事上也是不能接受的局面。(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莫须有(十五)

    等宗翰从上京回来大家这些留守军将,如何向宗翰交待?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持南下通路畅通,等到开春,就算不南下攻宋,说什么也得将应州诸州扫平了!

    银可术做出了南下攻打晋阳军的决断之后,留守女真诸将,人人拥戴,个个兴高采烈,倒不是没有人提议干脆就直接南下,将应州打下来就是。

    银可术也不多说什么,带他们到应州左近走一遭,看看地形就成,女真此刻强悍敢战不畏死不假,可是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去白白送死,应州城小而坚,正是军事上为难攻可称要塞的所在,大城往往反而是易攻难守的,因为城大则需兵就多,兵力稍稍差一些,就代表城防上好大的破绽,而且大城往往都不在险绝之地,反而都是交通便利的所在,不然也不能形成如此规模,周遭村落市镇也依附着大城有相当规模。

    围城而战,野有所掠,足可支撑大军,而且可以搜集足够资材打造攻城器械,也有足够地方摆得开这些攻城器械,什么样的攻城手段都能用上去,后一个原因就是城大则所留兵民必多,后勤也是一个大问题。

    一旦围住,城中每日消耗都是巨大的数字,反而不见得能支撑太长时间,在险要必争的地势择地建起的小而坚的城塞,就避免了以上弱点,城小则不多兵就足用。

    地形险峻,周遭接济无多,大军难以长久在外围困,攻城器械也摆不开很多用不上,而且积储一定数量的粮食军资就足以供不多的守军长久支持下去。

    在杨凌所经历的真实历史上,钓鱼城就是这等小而坚的城塞的代表,不多守军依托此处守了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

    几十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半个封建王朝时代。

    蒙古人最初的战略意图很简单,最开始的时候。蒙古铁骑南下,在襄阳城遭到南宋军民竭死抵抗,于是乎,当朝蒙古统治者便是从他们的他们的前辈女真人的南下路线得出了结论。最后分为两支大军南下,一路依旧是打襄阳,另外一路则是准备从川陕等地打开出路。

    谁知道,蒙古人这才算是踢到了铁板上,虽然在公元1236年就攻占了成都。全川震动,可是四川重庆军民靠着巴山蜀水,绝不妥协,后来余玠为四川制置使兼任重庆知府的时候就大力布防四川防务,钓鱼城那个时候就成为了抗元的指挥中心,后来又有冉琎,冉璞两兄弟献策,将钓鱼城经营得固若金汤,这个时候是1242年,钓鱼城已经坚守了6个岁月。

    1254年。钓鱼城守将王坚誓死抵抗蒙古军队,被任命为合州知州,合州就是现在的重庆市合川区,这是钓鱼城的一次大改变,王坚动用合州五县十七万军民,大筑钓鱼城,从此钓鱼城真正的成为了铜墙铁壁,它的战略意义不可为不重,可以说,钓鱼城成为了支撑南宋政权长江上游战局的重中之重。说得更直白一点,这个人口老弱加起来不足二十万小城支撑起了南宋的半壁江山。

    到了1258年,王坚的呕心沥血没有白费,纵横天下。一直打到地中海的蒙古铁骑在钓鱼城折戟沉沙,王坚率领守军三千人,十万军民死守此地,先是蒙古军前锋元帅汪德臣阵亡城下,随后蒙古大汗蒙哥亲自主持全部战局,最后被王坚命人架起大炮强弩打得蒙哥重伤而死。

    这一战很重要。细一点来说,是那神秘的一炮很重要,这一炮改变的世界的历史,大汗蒙哥一死,汗位空虚,一直打到欧洲的蒙哥的兄弟纷纷收兵返回,争夺汗位。

    不然的话,这群战争狂人不知道要打到哪里去,这个暂且不提,起码对于当时抗蒙的南宋来说,总而言之这一战,让南宋政权再度**了一阵。

    王坚立了大功,过了两年就被调入朝廷中枢任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守将军马,很大一部分都是西军余烈,包括王坚的继任者张钰,这个人祖辈估计以前就是秦凤军的,陕西路凤州人,张钰一直坚守钓鱼城到1277年,南宋灭亡,这个时候张钰也是调离了钓鱼城,主持全重庆的防线,最后重庆防线在叛徒的出卖之下,防线出现漏洞崩溃,张钰兵败被俘。

    钓鱼城继任守将王立这个时候已经是举步维艰,南宋灭亡,整个天下,就剩下钓鱼城这一座孤城,打了几十年的仗,钓鱼城也是弹尽粮绝,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可即便是这种情况,蒙古人还是没有打下钓鱼城,王立死守了两年,最后在1279年,钓鱼城实在是走到了抗蒙的最后一步,王立迫于无奈之下,以保全全城军民性命为条件率众降元。

    四十三年,几代人浴血奋战也没能挽救这个民族,时至今日,每每后人来到合川钓鱼城,看到那护国寺上方那苍雄浑劲的四个大字也禁不住心潮澎湃——独钓中原。

    这里就可以看出小城其实在天然之下就有防御的优势,蒙古人死了一个大汗也没攻下来局足以说明一切,多说一句,南宋苦守之襄阳,也是靠着襄阳樊城两处不大的城塞互为依托,两处守军也不过是各有数千,这般坚持苦守下来的。

    在此处,应州城塞险峻坚固之处,不在钓鱼城之下,攻这等城塞只能拿命去填,而且填光了也不见得能拿下来,以银可术为首的女真西路军留守诸将顿时就形成了统一意见,应州打不下,那就绕过去,打到应州南面去,扫平云内诸州,让女真健儿,好好舒散一下筋骨!

    要是宗翰能从上京带回可以攻宋的好消息,大家就一直杀到宋人的花花江山里面去!绕过应州,的确是道路难行,外长城就依托着这里险峻延绵的山脉蜿蜒设立。

    可此时此刻,长城残破,戍边汉家健儿不在,纵有天险,也再阻挡不住这些金钱鼠尾,正站在自己民族武力巅峰上的胡虏军马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莫须有(十六)

    银可术选了三千女真铁骑,辅以千余辽人降军以为向导羽翼。

    再加上奚人渤海契丹等牧奴辅兵三四千,战马五千余,驮马驼骡牲畜万余。

    女真西路军菁华,抽调三成,凑起这么一支大军,再多就不能了,倒不是凑不出跃跃欲试愿意从征的女真儿郎,而是沿途难行,供应不起多军马的沿途补给了。

    在燕地一战,女真南下之军前后不过千余,已经是让近万神策军拿出吃乃气力顶住将其击破逐退,现在银可术集中了三千女真精锐,那些辽人降军也可作战,银可术自信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敌手,也足可击破扫平!

    凭着这三千女真健儿,他甚至可以一直打到大宋河东路太原城下,好再碰上那个什么给完颜宗弼留下深刻回忆的小杨将主,自己要将他的头颅做成便器!

    一名粗壮的女真军将看着适骡马摔下去的地方,吐了一口粗气:“贼娘的,这路恁是难走!这些天下来,骡马死了两千有了罢?那些牧奴契丹降狗死了多少不必论,就是俺们女真儿郎,摔死病死的,也有几十人了……好久没尝这般辛苦了!”

    银可术冷冷扫了他一眼:“洪烈,你怕了?”

    那叫做完颜洪烈的军将横了银可术一眼:“银可术,俺这筋骨算是活动开!在大同府实在是鸟闷,契丹娘们儿也没多大趣味了,俺的刀再不见血,也要锈掉了!前面几次战事,俺的儿郎们都没落上什么,将来回转,如何见人?俺们就绕过应州?不如把这劳什子城池打下来再直驱太原,到时候俺要造一间大房,里面装满金银,生个几十个儿,让他们分也分不完……”

    提起这些。这些女真军将就都激动动起来了,一路行来的艰险困苦之处,在他们身上浑没半点踪影。

    就是这些女真人,在苦寒之地渔猎为生。正遇上此族气数,一时豪杰纷纷涌现,在完颜阿骨打这等人杰的率领下,挟通古斯的寒风从白山黑水中呼啸而出,在短短几年当中就击灭了横跨万里。拥兵百万的强辽。

    这些女真军将,精力战斗力征服欲,和他们麾下儿郎一般,都正在巅峰上,嚼冰卧雪,千里裹粮长征,对着数量远过与他们的对手冲阵厮杀,几乎都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而且几乎每一次,他们都能将十倍数十倍与他们的对手,如猛虎扑向群羊一般轻松击破!

    这是这个时代为可怕的武力。既能高速机动,又能披重甲反复冲杀做几日夜的鏖战,三代以来,细数胡虏崛起兴盛灭亡的历史,从匈奴到突厥再到吐蕃回鹘,甚或五胡乱华时侯那些数也数不过来的杂乱胡族。从来未曾有这样一个胡族,在短短时间内爆发出如此大的破坏力量!

    银可术满意的看着麾下众将,在西京大同府一年,他还怕磨软了这些女真健儿的意志,现在看来。只要一将他们放出来,这嗜血之气,还未曾消磨半点!

    有如此军将儿郎,眼前对手。何足平也?辽人不足论,则南面宋人不足论,他站在群山之巅,举目向南而望。

    不要几日,就会走出这重重大山,进入云内诸州了。绕开应州坚城,可直抵朔州外,云内诸州既平,宋人疆域,就在女真军马面前无遮无挡的完全敞开!

    攻宋,一定要攻宋!趁着他们这一代人还在,要将一切已知的土地,都踏在女真人的马蹄之下,让这边土地的主人,从此就姓完颜!

    大风在山头卷过,将天边乌云推赶过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隐隐的霹雳响动,却是罕见的春雷。

    惊雷声中,不见头尾的女真大军,源源不绝的向南涌动。

    大足县为大辽所设朔州的治所,辽时在这里还有一个小节度马邑军节度使镇,群山环抱于西京大同府,而朔州就在绵亘群山之外,位于西京大司府的西南面。

    女真西征军位于山内,唯一可供大军通行的孔道必要经过应州,正常来说,只要南面宋境内没有威胁,朔州此间,就如泰山之安。

    更不必说还春天才刚到,雪都没有化完,霜寒草凋,绝不是适于大军行动的时节,谁能想到,就在这般地势,这样天气,突然传来警讯,女真铁骑,穿过绵延山脉,踏雪而来,绕过应州,一下就横扫了朔州境内!

    连年兵火变乱之下,朔州治所大足县也早已残破,不高的夯土城墙到处都是倾颓的缺口,不管是城中百姓,还是附廓四乡,户口都十不存一,仅存百姓,多依附于坞壁堡寨挣命。

    晋阳军崛起河东北地,四下坞壁豪强虽然岳飞号令,但也是有好处的听一下,没好处的动也不动。

    晋阳军也只遣一部约数百人,入镇大足县,便于督促朔州境内坞壁堡寨摆拢流民,转运至宋境之内。

    平日里四下坞壁堡寨对于大足县的晋阳军并不如何搭理,大家基本互不相干,顶多支应一点粮草而已,可是在女真铁骑突然出大同盆地西面群山,横扫朔州境内之后,就纷纷向此间求援了。

    对于这些乱世图存的坞壁堡寨而言,向来是谁势大就归附于谁,要说他们对大宋有什么忠诚心,那着实谈不上。

    晋阳军现在突然兴起,北控应州,向南深入大宋河东,这些坞壁堡寨自然就从大宋旗号,甚而还拣选些强壮听晋阳军号令,由其编练。

    真要到女真军马绕过应州岳飞部,从北而来,这些坞壁堡寨更易立场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可是此次女真军马出手实在太狠,沿途旋风一般击破坞壁堡寨,搜其粮草,屠其老弱,强壮负重转运军资粮草在雪地中挣命,就是有豪强欲事先投效,女真军马也不如何收纳,仍然是屠其首领,并其部众,收其粮草辎重。

    朔州以西,已然为女真军马铁蹄淹没,而沿途坞壁堡寨也再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向东而逃,命大的还能从冰天雪地当中挣扎出来,命不够硬的就冻僵在雪野当中,一路过来,尸首相望!

    在都门众人正绞尽脑汁构陷杨可世的时候,西路军完颜宗翰的先锋大军已经直逼河东关门,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莫须有(十七)

    在大足县有晋阳军一部镇守,差不多也是晋阳军向西伸出最远的一个据点了,这几日不知道多少人逃难涌至此处,指望晋阳军能对他们稍加庇护。

    原来大足县冷清残破,除了几百晋阳军驻守之外,难得见到一个百姓,现在残破的城墙之内,四下都搭起了窝棚,生起了一个个火堆,难民神情呆滞的向火而坐,等待着天色变亮,期盼着天气能稍微暖和一些,期盼着明日能多寻到点食物,期盼着这残破的大足县能挡住凶残女真军马的兵锋。

    更多的人连这种奢望都没有了,只是麻木的随着挣命而已,今日死还是明日死,在这乱世当中,似乎已然没有了分别。

    城墙上,一簇簇尖把猎猎燃动,晋阳军的军汉们瑟缩的在城墙上值守。

    这几百军马,大多数是新在朔州招募出来的,甲胄不全,器械不完,未经什么操练,这个时侯漏夜在城墙上巡守,看着远处燃动的火光,人人都是脸色青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怕的。

    一个头戴黑羽毡帽的粗壮汉子,身上甲胄完全,一看就是军将,现在同样也盯着远处火光,不过脸上却没有半点惧意,打量一阵之后,就狠狠吐了一口冰坨也似的吐沫,骂了一声:“杀不绝的女真鞑子!”

    杨凌心目中第一大敌,始终都是女真,经营燕地与应朔诸州,也就是要加大日后对女真决战的防御纵深,不让女真军马一下就杀入宋境当中,而且这些地方没有宋境之内那么复杂的情势,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势力。

    杨凌大可在这些地方放手施为,扩充军队,积累军资。经营基地,既然晋阳军拿下了朔应诸州,杨凌就没想过要放手。

    晋阳军或者黑云都出身的这些军将,正是骨干,在晋阳军中为数也不甚多,一个人就得当几个人使。卢俊义做了太原之事后也就给这样调来调去,风雪当中,着实是吃了不少辛苦。

    本来晋阳军为了拣选一批人马扩充军队,趁着冬日好生操练一番,等力量壮大了,开春之后,也许这朔州就稳稳的掌控在晋阳军还有站在晋阳军背后的杨凌手中了。

    谁知道卢俊义辛辛苦苦才赶到大足县这里没几日,女真军马就突然杀到了面前!卢俊义身边,自然少不了那下人出身的燕青。这些时日辛苦,燕青反而高壮了一些,一身甲胄,竟然颇有些英挺气质。

    在军中人人也都看好这少年,胆气好,见人就笑,身上任何东西,都舍得跟军中袍泽分享。更重要的是每临阵必当先,什么号令。都笑呵呵的遵奉行事,从来不叫一声苦。

    马术不错,厮杀也来得,每一日在军中都在飞速成长当中,而且临阵经验甚而比不少晋阳军都要丰富许多,人人都视其为军中新起千里驹。只要命大,前程无限。

    他紧紧跟在卢俊义身后,除了腰间佩着的长大马剑之外,还背着一张步弓,腰囊斜插四个装满了白羽剑的撒袋。加上一身甲胄,怕不有六七十斤重。

    燕青却行动如常,探头探脑的问卢俊义:“员外,这里守得住么?”

    卢俊义回头扫了他一眼:“省些气力不好?披挂恁多物什,还未上阵,就脱了气力,恁般没心眼!”

    燕青笑呵呵的道:“员外,俺使不完的气力,不妨事……女真鞑子俺见识过,来去飞快,也能熬苦,能一边行军一边在马上睡觉,说不得就摸到城下面了,到时候再寻兵刃,反耽搁厮杀。”

    卢俊义摇摇头,又吐了口吐沫:“女真鞑子也不是牲口!今日又卷了四十里,打破七个堡寨,四天之内,行进连厮杀,二百里下来了,这天气也冷,连夜再扑过来,汴梁小娘扔石头也砸死他们了,今夜他们过不来!”

    燕青点点头:“今夜过不来,明天总得过来……员外,守得住么?”

    卢俊义扫视四下,看着城内满坑满谷的难民看着四下燃动的火堆,这么多人将小小大足县挤满,不少还进不了城只能附廓而居,似乎离城墙近一点就能安全一点。

    这么多难民,堵得兵力在城中都调动不了,就是这城墙,既低矮又残破,一应附属守备设施全都没有,守城器械也是空空如也,就是城中这几百军马,自己初至,连麾下都头都认不全。

    看着他们那个胆战心惊强自支撑的模样只怕一看到女真旗号出现在眼前,马上就会轰然崩溃。

    从理性上来将,这个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的小县城,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

    女真军马扑来,只会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燕青看着卢俊义咬牙切齿不吭声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员外,不如俺们就走,这边人地俺们总比女真鞑子熟,加上这天气还在冷得很,血都没有化完,说走也就走了,还僵在这里做甚?”

    卢俊义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是晋阳军!军中儿郎,岂能无令就擅自行事?此间军情俺已然回报了将主,俺们如何行事,要等将主号令!你怕死不成,怕死就走!”

    燕青吓得不敢多说,只是摸着脑袋嘟囔了一句:“员外不怕,俺怕什么……”

    卢俊义再不说话,只是凝神望着远处火光,其实他既然给遣到最西面镇戍,临机处断的权力是有的,真要引军回避女真兵锋,也没什么。

    可是他直接被杨凌选到了黑云都出身,向来是作为未来可领数千军马的军将培养的,军中情势,知道得甚清楚。

    现在连司晋阳军,态势可以说是七零八落,河东的晋阳军分置两处,互相还不呼应,晋阳军更是北到应州,南至宋境代州,怎么样都不是一个可以用来作战的布置。

    如此寒冬,又卡住了孔道,有王黼到了应州,谁都以为有足够时间整理这个态势,到了开春可以用兵之时,差不多能形成整然的对北防线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莫须有(十八)

    据说女真西路军统帅宗翰早已回发上京,女真军马自然不会轻动,谁能想到,女真军马就在这冰寒天气,翻越险绝山脉,从侧横击,打在晋阳军软肋上。

    更来势如风,大有一举席卷应朔诸洲之势,一旦让他们进展顺利,则晋阳军就要被从中隔断,为女真军马各个击破!

    自己如果不领军东走,哪怕就是在大足县摆个样子,对于有城墙依托的一支军队,总能拖延女真军马一点时间,哪怕一日半天,也是好的,后方那些弟兄,就多了反应的时间,就可以积聚力量,将这些女真鞑子打出去!

    说不定,现在正在太原的小杨将主,知道他带出来的这些儿郎们陷入险境当中,还将亲身而至,率领全军,将大家从危局当中解救出来,与女真鞑子决战于朔州!

    卢俊义出身北地,全家都没于女真兵锋当中,晋阳军就是小杨将主给他的新家,此时此刻,他走不得。

    大足城墙上突然传来了骚动的声音,附廓在城外的难民也从火堆四下跳起,奔走哭喊之声突然响起,接着就了发了城中拥挤难民群的骚动。

    火堆为奔走的人踢乱,火星四溅,哭喊惊呼声由低到高,接着就席卷全城,“女真大军来了!”

    卢俊义和燕青飞快的赶至骚动发生的源头大足城墙东面。就见远处一队火光,在雪夜中高低起伏,向着大足县疾驰而来,那些新征募的晋阳军军汉在城墙上四下走避,还有人完全慌了神,扯着嗓子大喊:“女真大军来了!”

    卢俊义奔走中就已经拔出腰间双手长剑,一剑横空而过慌乱得最厉害的那军汉头颅就冲天而起,血溅城头,卢俊义厉声大呼:“乱军者死!”

    军中那些晋阳军出身的都头们也开始厉声弹压,晋阳军军汉们为他们驱使,不敢再四下乱窜都在城头战战兢兢的站定。晋阳军中虽然没有床弩之类的守城利器,弓矢却还是不缺的。

    一张张弓这时就对着东面拉圆,箭镞在火光中闪耀寒光,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卢俊义按剑在城头大呼:“天寒地冻,又是夜间,想自乱作死么?靠着城墙谨守,还有一条生路!”

    大足县城本小,方圆不过里许。卢俊义大喝满城皆闻,那些带领难民逃来的坞壁堡寨豪强也开始弹压部众,如此寒夜,如此夜间,自乱就是一个死字,就是女真军马也不可能大队来袭,最多是哨探以乱人心。

    依托城墙将女真军马夜间硬探逐退,等到天明再寻生路罢,附廓难民哭喊着想从城墙颓见处涌进大足县城却是兜头一阵羽箭扑过来。

    这个时侯谁也心软不得,城外难民看进不得城。只好惨呼着在夜间四散离大足县越远越好,至于能不能在这寒夜中活下来,谁也没去想了。

    女真大军越绝险之地,风雪中四日席卷二百里,击破数十堡寨坞壁,杀人无数,从一开始,就已让北地诸州之人破胆!

    刀兵并举,在这个夜里,卢俊义选择了亲自杀出去。城头之上留个两三百人就足以守住这个小城,领兵杀出的带头人有两个,一个就是卢俊义,另一个就是在太原城闹出了天大笑话的黄大傻子。

    城门一开。卢俊义早已一阵风的扑上前去,一个冲在最前头的女真哨探突然被刺倒,马前女真军阵动作就是突然一顿。

    在决死突前的卢俊义面前,哪里有让他们这稍稍一顿的时间?卢俊义身上纯白的羊毛披风已然被鲜血染得透红,带着血光寒气,卷动雪尘。就已然一人一枪,撞入了二十余面盾牌组成的阵列之中!

    卢俊义曾经号称北地枪棒第一,一杆大枪不是用刺,而是在一瞬间舞了一个大圈,弯曲到了极限之后猛然弹直,狠狠抽打在那些盾牌之上!

    卢俊义的冲力,上好白蜡杆子弯曲之后的蓄力,做成投石车这力量恐怕都足够将脸盆大小的石头掷出去百十步。

    而这巨力,就全落在了当面几名女真鞑子的盾牌之上!巨响之声骤然响起,还压过了鞑子的凄厉惨叫,七八面结实的盾牌或者碎裂,或者就脱手飞出。

    七八名女真甲士浑身巨震之下,仰天便倒!而卢俊义一人一枪,已然冲入了女真甲士的阵列当中,长枪舞动,血光四溅,惨叫连连!

    女真甲士的战阵,终于被撞开,可此刻女真战士,不愧强兵之名,明明只有数十人鞑子,加上几百杂胡,形势已经无望,战阵破碎,强敌踏阵,后面还有大队涌上。

    怎么看都是个死战到底败亡干净的结局,要记住,这只是前军哨探,可两翼仍然完好的持盾之士还在拼死从两面挤过来,想把卢俊义夹在中间。

    而女真射士哪怕卢俊义大枪就在身边飞舞,只要没刺到身上还在坚持发箭,怎么样也要将这个杀女真儿郎杀得最多的家伙,拖着一起同归于尽!

    后面又响起了怒吼之声,就见黄文劲已然大步赶上,这壮汉实在没找着什么长大兵刃,抓了两面牛皮帐幕叠在一起,双手展开,就如一面厚重的挡箭帘幕一般,持着向前冲。

    这两面牛皮帐幕加在一起,也足有百多斤分量了,在黄文劲手中就是轻如无物,他腿又长,一步抵人三步,轻轻松松后发先至,越过所有人,紧跟在卢俊义身后,撞入了女真甲士的残破阵列当中!

    又是一声轰然碰撞的大响之声,最后从两翼涌来的女真持盾之士倒下一片,黄文劲丢下帐幕,这些女真甲士就在帐幕下乱滚。

    黄文劲也不管他们,长腿一迈就撞入女真射士队中,两手齐出,抓着一名连人带甲快两百斤分量的女真射士,扔稻草一般就投出去十几步远!

    一名女真射士丢下弓箭,拔出佩刀就要和黄文劲拼命,突然就觉胸口一凉,卢俊义他们大队终于跟着抢了进来,卢俊义一剑就刺入他的胸腹之间,大吼着抵着他胸口拼命朝前撞!(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莫须有(十九)

    那女真射士除了大口大口吐着为,无力挣扎两下,哪里还再有半分拼命的余地?后面大队宋军战士涌上,刀砍剑刺,为横溢,一时间只能听见女真人垂死的惨叫之声响成一片!

    而始终冲杀最前的卢俊义红着眼睛,一脚踢开一名挡在身前的女真甲士,也不管他的死活,抖手就将手中大枪投了出去!

    在他面前,已经再无一敌,只有摇摇欲坠的一个女真苍头,大枪经天而过,由背破入,突前而出,带动女真苍头的身体,就将这名女真悍将,牢牢的钉死在地上!

    一名射了两箭的女真鞑子,手一抖弓已经落地,呆呆的看着苍头被一杆长枪钉死在地上,尸身斜挂在枪杆上微微颤抖,而女真甲士,已然被大队敌人淹没,只剩下一片片的惨叫声,这女真鞑子喉咙咯吱两声,终于凄厉惨叫起来:“败了!败了!”

    ……

    太原城中,这些年光景眼看着不是太好,伐燕战事,河东之地也被牵动,现在风闻女真代辽,大宋百姓对这种国际局势变化也有一种朴素的认识。

    原来契丹人算是喂饱了的狼,大家接壤,这些年还算安生,女真鞑子继起,却是一只饿狼,将来只怕多事,未来前景既然不算太看好,那不如抓紧这最后的安靖时光,大家好好高乐一场。

    不必说现在隐隐已经有风声在市井当中流传,说是在应朔诸州,又有兵火,女真就要南下这战事,却是贴着河东发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算大家在太原还算远一些。五台山北麓那些州县说不得就要遭殃了。

    而且谁知道,太原这里又能保多久?有这么个风声流传,太原府城中很有一些将来日子不过了的感觉,大家抓紧时间在这即将到来的开春集结吃喝花用。

    这一切都让太原府城在这一年之交,有一种病态的繁荣,河东安抚使署。就在城中心的唐明街上河东安抚使,当日王黼在应州风闻女真到了朔州,王黼已经是大惊失色,作为王黼这个位置,虽说他想通了很多道理,可是在大战时候,能做的肯定不是顶在最前头的应州,和一众厮杀汉守城,王黼这个时候需要回返太原。坐镇指挥,统筹调度粮草军械,这些事情离了他这个安抚使是绝对行不通的,现在王黼总算是回到了太原。

    虽然王黼这个安抚使在汴梁朝局的安排之中做不了多久,欲加之罪也是何患无辞,杨凌也是一般,只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总还是没有诏书下达下来。他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

    说句实话,现在女真鞑子真的是大军到了这里。高宠那边的飞狐口,就安全了许多,与此同时,王黼的安抚使之位,杨凌对晋阳军的掌控也不是一天能够丢掉的。

    这一次,银可术两千生女真。一千**真,杂胡契丹奚人兵马加起来一共有**千万人规模,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绝对不是盖的,到了这一步。朝中谁想要接手河东的利益瓜分,谁想要夺了杨凌的兵权,谁想要王黼的安抚使之位,就意味着必须承担下女真兵马南下的后果。

    一个不注意,战局不利之下,丢城失地,就是大大的罪过,试问谁愿意来被这个黑锅?一切又还得重新计较了,这个消息只要一传到汴梁,相信不知道多少人都是暗暗为杨凌和王黼感到一万分的庆幸,这两人,也是委实幸运,居然撞上了女真入寇。

    河东安抚使久矣不设,此刻太原府早就不是从唐直到大宋开国,辖县众多,驻兵极重,事物繁剧的天下大府了。

    虽然地理位置依然重要万分,可是政务却不多,王黼进抵此处,也未曾做什么事情,就是见了见僚属,走马观花的看了左近一些地方,天气太冷又没寻幽访胜的心情这。

    些日子干脆就在衙署里面当宅男,这里是显得安静,不少人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设的河东安抚使的存在,底下僚属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位上司据说是在都门栽了一个大跟头出来的,更不用说前段时日还和杨凌达成了一致。

    天底下什么地方都比不上汴梁,让他在这里,如何打得起精神来?此时此刻,在安抚使衙署后院的一处小楼上王黼正在置酒高会,和几个带到太原的心腹幕僚浅饮闲谈。

    小楼上张起了暖幕,设了炭盆楼内暖烘烘的和春天也似几名侍女垂首侍立,这里的景象,虽然别有一番景致,可是想起汴梁此刻的热闹景象,在座几人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就算幕僚强撑着说些凑趣的话,王黼也显得有些懒懒的饮了一杯酒,王黼撑起张开的暖幕一角,寒风吹进,倒是让他精神一振放眼四顾,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此处可惜再不复当年雄城气象。”

    这句话其来有自,河东路为天下之脊,太原又控扼整个河东路渡河西进便是直入关中之地,李渊便是籍此建立大唐帝国南下便直指中原,在中国统治中心渐渐东移之后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刘知远便籍此建立后汉,从后周到大宋开国,盘踞太原,引辽人以为援的一个区区北汉,就成了大宋的巨大威胁,两代皇帝亲征,拿出吃的气力,才算打下了这座雄,城破太原之后,为了维系强干弱枝的祖制,在太原吃足苦头的大宋,不仅火烧,还整个平毁了太原旧城。

    三年之后,为了备辽防御,大宋不得不恢复太原,可是城却建在旧城东北三十里外,还隔了一条汾河,过去周长四十二里,城门二十四,城墙高数丈,包以巨石的雄城,就只能存在在记忆当中了。

    此刻太原城,城高不过一丈,全是夯土未曾包砖,城墙也只有周长十一里,只开城门四处,说起来要是太原还是当年雄城,王黼的情绪还会高一些,现在这般,只会加剧他的颓丧心情告别都门的时侯,王黼虽然信誓旦旦表示要在这里作出一番事业,为中枢诸兄的呼应牢牢看住边地的晋阳军。(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莫须有(二十)

    漂亮话人人会说,真到了这里,王黼只觉得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他是河东路安抚使不必说,在大宋开国的刻意限制下,就辖几个县城能有多少事情做,能有多少权位?

    河东路安抚使偏重于兵事,名义上有指挥整个河东路所有军队的权力,可是在河东路西面,那些属于西军的各路军马却怎么也不会听他这个安抚使的指挥,王黼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原本开国时侯用以备辽的大军,现在早已风零云散,在王黼范围之内,禁军厢军加在一块,不知道有两万人没有。

    没有军马可供调遣指挥,就没有权势威风,随着这权势威风而来的好处自然也不会有,此刻就是连安抚使署的上宿值守亲卫,也都是王黼从汴梁带过来的人在此间,远离汴梁中枢,放眼北望,全是险峻荒凉的高山,人在此间,真是意气全消。

    听到王黼叹息一声,语调当中大有颓唐意味,一名幕僚宽解道:“相公,河东路毕竟还是雄镇,虽然气象不复以往,但是朝中也渐渐开始拣起河东河北诸路的防务,相公虽然出外,但是圣人与朝中诸公还是看重相公的……在此稍延时日,相公必然能风光回返都门,再入两府,学生等在此借一杯,为相公预贺了。”

    几名幕僚,都是王黼从都门当中带出,原来都在两府当中有差遣,当然也都是一党中人,王黼去后,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味道,不如和王黼到河东来走一遭。

    王黼为河东安抚使,当然可辟幕僚,但是大宋幕僚制度并不是后世明清那种师爷,以私人名义为上官持重权,朝廷体制对其并无约束力身为上官,你可以约人在你幕中效力,但是也要在河东安抚使署领差遣名义。官僚体系照样可以管得到你的。

    幕僚积功以后,同样正常在这个官僚体系升迁流转这几名幕僚,就比王黼心热许多,他们正当壮年。来河东走一遭也算是积累了资序,做出点事情来,回转汴梁还有得升,王黼如此颓唐,他们都不愿意看到。还想架着他振作起来,好歹做出点事业,为将来打算。

    王黼勉强一笑,饮了一杯酒,斜了幕僚们一眼,苦笑道:“都门有信,有复起梁溪先生的风声,到时候,谁还记得某这个措大?一步错过,便步步蹉跌。再返两府,今生怕是无望了。”

    这话说得悲凉,也的确是王黼现在所想他现今如此,一方面固然是河东如今无事可为,享乐用度,也比汴梁差到了天上去。

    另一方面就是都门传来的风声,说是要复起李纲,王黼自家知道自家这一党事,在赵佶和蔡京联手摧折之后,旧党已经久矣无可以镇得住场面。稳得住阵脚的要紧人物。

    前几年,他王黼已经算是头块招牌了,随着蔡京老去,赵佶君权日重。渐渐有复用旧党之意,王黼未尝没有雄心壮志来做这旧党领军人物,掌握朝中风云的意思。

    结果这一跤跌得鼻青脸肿,黯然来到这河东路,朝中诸公,有了新人便忘旧人。现在却想着将那个脾气耿直,却副天下之望的李纲抬出来到了。

    宣和四五年之交,大宋原来的政治格局已经维持不下去,必须要有所一变这个时侯,有好名声的人,负天下之望的人,就会得到官家加倍的看重李纲。

    在这负天下之望上面,旧党中人,没人能比得过他,王黼甚至可以想见,当李纲真正起复回返汴梁之后,一时绝对风头无两,旧党中人,自然汇集其下,借这个招牌在朝中上位。

    他王黼僻处河东,叫他怎样和李纲争?这个世上,还有一句话叫人走茶凉,自己身在汴梁,时时浸润,别人才会想得起他,王黼人远在河东,朝中风云变幻,自己在朝中这些年经营出的一切,要不了多久,就是烟消云散。

    在河东熬上几年,按照朝官正常的升迁流转,回返汴梁王黼也是做得到的,但是再入两府,却是难以指望,自己已经是望六十的人了,仕途时间无多,等不起也熬不起了,人在东府宰相位置呆过,再领什么其他差遣,都是索然无味。

    按照大宋的惯例,人要在两府位置上来来去去几遭,才称得上重臣,朝中但有大事,随时要咨询这些重臣,一旦局势不稳,用以安定人心的就是这些重臣,不管身在何地,朝中时时会遣使动问起居,天热赐,天冷赠炭。

    每逢三年郊祭,恩荫都是头一份的,家人子弟布列朝中,再以联姻关系与那些世家融为一体,就稳稳的与这个大宋同始终了,作为文臣士大夫,到了这个份上,才算是不负平生,也一直是王黼服官以来,所努力奋斗的方向。

    现在这所有一切,都是不必再提了,此时此刻,有一种情绪,就叫做心灰意冷,辞别都门之时,王黼还能拿捏着一点宠辱不惊的气度,此刻在河东自家的小天地里面,却再也不用遮掩这种失望颓唐,几名幕僚看着王黼这个作态,对望一眼,都是在心下摇头。

    不过他们都是王黼使出来的人,官场就讲站队,他们已经打上了和王黼关联的鲜明烙印,和他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为自家前途计,也得让这位相公振作起来。

    谁都知道,大宋过去十几年形成的还算稳固的朝中格局,统治方式在这宣和四五年之交,已经是支离破碎,让大宋各处生烟起火,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过去十几年主持这朝中格局的当道风云人物,或者老病,或者去位,已经凋零。

    现在外有崛起女真,北面防务空虚内则财政窘迫,西军坐大,都门禁军已经彻底成了一摊烂泥,朝局就是不想变也必须得变了。

    朝局变动之际,一方面就需要有负天下之望的人物,至少是一个道德标杆可以作为朝局变动当中的稳定力量,圣人复用蔡京,就是用他还遗留的强大影响力,而有复起李纲的风声,就是用这个道德标杆。

    另一方面却是要有人做事,拿出实绩来切实持这些变革双管齐下,才能在维持大宋统治不生大的变故的情况下,将眼前危局敷衍过去。

    在这过程中,自然就形成了的格局,的统治方式会崛起一批的风云人物,再过几十年,就是又迎来的一轮变动如果能平安渡过,则国祚再延数十年,如果不能,也许就要迎来鼎革之际了,有史可载以来两千年,莫不如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莫须有(完)

    这幕僚话中之意,就是你王相公不能和李纲争竞做这块招牌,为何就不在实绩上面下手呢?杨凌不过白手起家,要不是在实绩上有惊人表现,如何能到今日地位?你王相公底子可比杨凌硬到了天上去,只要能做出一番实绩出来,再返两府,也是想当然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邦彦也道,“恩相,此言不差,眼下女真入寇,正是我等的机会,只要我等同心协力之下,晋阳军有杨凌,他们仗是打得的,我们好生为他们调度运转,将来胜仗,就是一场泼天似的的大功,汴梁中人得闻此事还不是弹冠相庆,如何记不住恩相?”

    王黼眼前一亮,不错,河东这个局面,已经是很乱,旁人是不敢接手,现在自己的情况已经是最差,还能再差吗?这一次只要将相通力合作,未尝没有扳回局面的机会,王黼想通之后便是豁然开朗,场面便是又热络了起来,推杯换盏,酒到杯干,正在局面推到**的时候。

    一员内吏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就推门而入,“相公,大事不好了。”

    王黼众人都是错愕,王黼这个时候心情好,见到来人也是自己用顺手的老人了,知道不是大事他不会这么没有眼力劲,只不过方才还一脸笑意的脸上顿时就变得僵硬起来了,好生扭曲。

    王黼瞪了他一眼,“何事,说罢!”

    这内吏慌慌张张就是说道,“杨可世杨枢密为朝官弹劾下狱,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最后以‘莫须有’罪名盖棺定论,杨枢密惨死狱中。”

    王黼听罢大惊失色,“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某刚要大展拳脚。却传来如此消息!”

    不过随即就镇定了下来,“也对,也对,都门中人的秉性。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啊……”王黼仰头看着房梁良久,都是不说一句话,李邦彦等人也是不发一言,这个时候。朝堂大局恐怕王黼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一路行来,这位什么没有见过?

    相对于杨可世这件事来说,再大的风浪他都是经历过来的,到了最后,他也只是叹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咱们不变,女真人还是要打的,我们这边绝对不能乱。还有这个消息不能第一时间传到小杨将主那里,毕竟两人关系匪浅,到时候出了什么幺蛾子事情误了大局就大大的不妙了。”

    李邦彦这个时候也是开口道,“可是恩相,即便是咱们这里将这个消息压下来,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也是会惊动杨副使的。”

    王黼点了点头,“这个事情是预料得到的,不过那个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几天,该做的咱们都要做。到时候即便是杨凌气我,恼我,老夫也是为大局,想必他也会冷静下来。”

    “去罢。就这么办罢!”说到这里,王黼挥了挥手,这场宴席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李邦彦等人都是垂手退下,其实作为士大夫之辈的顶尖人物来说,见到杨可世授首。本来不说应该喜闻乐见,起码也是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人都是两面性的生物,现在王黼已经是和杨凌站到了同样的一条战线之上,换位思考之下,他才觉得这个大宋官场究竟是变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贪婪,内斗,成为整个江山社稷的蛀虫,或许直到这个庞然大物真正倒下的那一天,想必他们也不会从真正意义上理解杨凌所做的一切,到了现在杨可世死了,王黼一个人坐在屋内,只是觉得一阵阵的悲哀。

    兴许,自己醒悟得还不算晚,总而言之,是该有不一样的人站出来行一些霸道之事,可是在这之前,仍然只能是隐忍,大宋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了。

    ……

    夜幕逐渐降临下来,大足县的战斗暂停了下来,所谓暂停,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下,夜间不战,不过是双方都选取的策略而已,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猝然发起一次强攻。

    银可术等人站在山坡上看大足县之中的景象,一堆堆的篝火正在燃烧,仍旧显得有精神的守军在那些城墙边集结起来,城墙的东南破口处,石头、木料甚至于尸体都在被堆垒起来,堵住那一片地方。

    偶尔,那城墙之中还会发出整齐的呐喊之声,如此惨烈的战事已经进行了六天,自己这边伤亡惨重,对方的伤亡也不低,银可术难以理解这些大宋士兵是为什么还能发出呐喊的,这几日他们都只是在驱使着俘虏去填城,自己一直在等待时机,可是即便是这样,这里千人上下的小县城,总该到了疲惫的时候了罢。

    从战斗的角度上来说,守城的部队占了防守的便宜,在某方面也因此要承受更多的心理压力,因为何时进攻、怎样进攻,始终是自己这边决定的。

    况且大足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墙高不到两丈,换算成后世的单位,也就是不到五米,在夜间,自己这边可以相对轻松的睡觉,对方却必须提高警惕,这几天的夜里,银可术偶尔会摆出佯攻的架势,消耗对方的精力,但每每发现自己这边并不进攻之后,大足县的守军便会一起哄笑起来,对这边奚落一番。

    包括每一场战斗之后,大足县营地里传出来的、一阵阵的齐声呐喊,也是在对女真军这边的嘲讽和示威,尤其是在大战六天之后,对方的声音越整齐,自己这边感受到的压力便越大。

    你来我往的计策,每一边都在不遗余力地进行着,哔哔啵啵的声音中,火丝游动在眼前,卢俊义走到火堆边停了一会儿,抬伤员的担架正从旁边过去。

    侧前方,大约有百余人在空地上整齐的列队,看着身如铁塔的黄文劲的训话,说完之后,众人便是齐声呐喊:“是……”

    只是在这样的呐喊过后,便大都显出了疲态,有些身上有伤的,便直接坐下了,大口喘气。这里的百余人,是白日里参加了战斗的,此时远远近近的,也有一拨拨的人,在训话之后,又回到了驻防的岗位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庆父不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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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州大营四下都在挖开壕沟,一边用以取土,一边便以此作为寨濠,在只是略有泥土的寨濠与寨栅之内,留出了夯土寨墙的位置之后,里面就都是屯兵的所在,距离已然用石灰划分出来,留出调度兵马的通道与防火间隔营中还选出了打井的地方。

    虽临河但是营中仍要有取水处,防止被围营中,断绝水源现在这些屯兵所在,一队队的车马运来了簇新的牛皮帐篷,堆叠得跟小山也似的,也有军汉开始搭建这些营帐,留出的屯兵区域是如此广大,哪怕屯驻三万步骑,都绰绰有余。

    其他地方营帐还只是才开始动手搭建,但是中军营帐已然搭建完毕,占地颇大,十几个头号牛皮大帐连成一处,帐外各色旗号密布,中军司命之旗五方五位旗号传令认旗按军中规条布列,都在寒风中猎猎舞动。

    在屯兵区域迤西,百岗脚下,又是一大片空地,这就是留出的校场了,司命号台还未曾搭建,现在只是一片空旷中风卷雪动颇有三分肃杀气象。

    如此所在,作为屯兵练兵之所,比起河东城中风花雪月环绕,何止强过十倍?现在在南关大营中忙碌的军汉,人头涌涌,也有数万人之多前河东禁军军汉,现在流散在河东城中的,这些年下来,不过还有二三万人。

    虽然当夜参与乱事的,杨凌一发都收了下来,但是挑选之后,最多还数千人,不过这些禁军,现在已然成为了杨凌麾下仅次于晋阳军的最为可靠的团体之一,换句话就已然是杨凌的利益共同体了。

    不管是无意再在军中服役的还是自知肯定会被裁汰下来的,都到了此间参与建设南关大营劳作,没有一个不卖气力的,甚而还拖家带口,将能干得动活的亲眷,都带了过来在这里做一天。便有一天工钱好领将来更可依附晋阳军这个团体觅得更好的生路,如何能不当成自己事一般?

    还有人自家不能上阵了,却将家中年轻子弟领来,想让其投入军中。博一场富贵出来若说之前在王使相的压力下对杨凌不闻不问是不得已,现在却是全心投效杨凌,全权整练新军什么时侯,底层军汉在朝廷把持的大宋军中,才能盼到这么个出头的机会?

    而在大营当中。换了新军服的晋阳军军汉劳作之余,也一队队的来到中军帐前搭出的一长溜席棚当中,验年庚,验气力,验胆色,验能服从号令约束否黑云都亲卫所充军将,开始真正整练这支新军准备成立一支一万五千名步骑正军组成的骨干,裁汰下来的,愿意领资遣散的便领资钱,愿意为辅军的便为辅军。

    但凡选中。顿时就是一月军饷和相当于三月军饷的安家费发下,人人腰里揣着沉甸甸的铜钱交钞笑得脸都烂了,更不必说杨凌慷大宋这么多年积储之慨,发下来的崭新军服军靴甲胄器械,甚至连中单和布袜都发了。

    就算是成了正军,在领了新腰牌之后,还得去工地上干活,给自家建大营不过干得就加倍的卖气力了,在大营当中,还垒了一长溜的灶台。现在正是热气腾腾就要开锅的时侯,也不知道军中负责辎重的司马从哪里寻来的这么多头号大锅。

    操持饭食的不少穿着百姓衣衫,想必也是从城中请来的厨头现在一屉屉的白面炊饼一锅锅熬的肉汤菜,一桶桶热汤都快要准备好了不管是晋阳军军汉还是劳作的民夫。这个时侯都在军将的率领下,排好队伍,人人拿着木碗木筷,等着领食人人都是眉开眼笑。

    小杨将主好手笔,准备的好吃食!瞧这么一溜大锅大灶,敞开吃也吃不完!就在这个时侯大营外突然扰动起来。号令由远及近次第传来,然后便是轰响成一声,“小杨将主到!”

    大队甲士,涌着杨凌旗号,从风中卷过直入大营多少军将士卒,都单膝跪地行礼劳作民夫,也拜倒一地南关大营之中,万人俯恭迎杨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高层军将们也都从中军帐中迎出,直至大营门口,当先拜倒甲士向两边分开,杨凌策马而出,摇着马鞭笑道:“都起来!一个个当了军将,就这般没了在黑云都为亲卫的时侯魄力,越升官越不成器了?”

    但在军中,杨凌便是神采飞扬,言笑不禁,纯然托以腹心的姿态与和士大夫辈打交道是完全两回事军将们听杨凌骂得亲热,一个个都起身,军汉们整齐的呼喊一声:“小杨将主!”

    他们也都在军将率领下起身人人目光都落在杨凌身上这就是他们的统帅,大宋的传奇!杨凌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身后亲卫,一个个捶着面前军将的胸膛,一个个名字喊过去,没有一个错漏。

    晋阳军新招收军马其实就是从河东厢军禁军中华整练出来的,第一批是一万五千步骑,暂设三十五个指挥,暂设七将管勾,并无更上一层的厢军级别建制,在杨凌意图中,这三十五个指挥也更接近于后世的新兵营,补充营,要和老晋阳军混编。

    第一步将晋阳军变成五万步骑以上的大野战军团然后不断建立新单位,继续扩充晋阳军甚而分出新军来,当自己手中掌握到十万以上的野战军团,则自己就真正有实力外抗女真,真正恢复燕云全部十六州,甚而直捣黄龙,平灭西夏,恢复汉唐旧疆,都是可以一步步次第做下去的事情。

    最后自己地位如何,看气数何属,就是如此才对得起自己穿越一场,他身边五百黑云都亲卫,两百入新晋阳军中为各级军将这些人现在俨然都是指挥使,虞侯使起码了,剩下三百老黑云都亲卫,领一百挑选出来的强壮为直领亲军动静随身,摆足了权臣气度。

    他一个个的对这些老亲卫招呼过去,人人都咧嘴而笑,杨凌地位不同,给人的感受也就不同哪怕是始终随着杨凌出生入死的这些心腹也是一样以前杨凌如此,只让人觉得亲热居多现在就是荣幸了这可是小杨将主!是大家亲眼看着,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庆父不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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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的声望,虽然不能说在大宋的每一个领域里都是让人如雷贯耳,可是至少在军队之中是除了老种相公以外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之前在燕地的时候,还兴许只有自家儿郎和少数军中将士晓得他的名号,但这也仅仅是对于北伐军中的中上级人员和一些对兵事敏感到了一定程度的老兵油条子。可是即便是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那就是杨凌兴许会在未来的战事当中爬起来,可是谁都没有料到,一路行来,杨凌一场场战事打得如此让人瞠目结舌,如此让人振奋人心。

    如果说杨凌起步的那几场小仗是逐步的出现在了杨可世的视线当中,所以杨可世对他的知遇之恩是没得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可世在杨凌所在的兵马当中掉入精兵强将,以至于到了最后,杨凌这才刚好行险一搏的资本。

    注意这里的用辞,是刚好具备行险一搏的资格,那时候杨凌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老大的汗水,那时候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对历史走向的预判和一些运气成分。

    在北伐战局踌躇颓唐,萎靡不振之际,杨凌收复了涿易二州,这一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让北伐西军甚至辽人都记住了他。

    可是到了后来,历史的面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就再也没有预判一说,每一仗都是杨凌和麾下儿郎用命去打杀出来的。

    击溃萧干,燕地打退完颜宗弼的女真兵马,这一次以后才是杨凌真正名声大噪,到达顶峰的时候,也是站在风口浪尖的时候。

    对于战力显得尽是疲态的大宋军马来说无异于事一针强心剂。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否认杨凌一手创建的神策军的战斗力。

    即便是没什么战力禁军厢军,都是对杨凌有些崇拜的意思了。

    原因无他,杨凌的打仗历史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和热血沸腾了。

    杨凌分情况有一些复杂,在到了河东之后,有官员掣肘。有朝廷中枢的猜忌。

    其实显示情况比这个还要严峻,那就是有一个西军问题。

    对于杨凌来说,起家的时候确实仰仗了西军不少,最起码杨可世。老种相公是给了他不少明里暗里的支持的。纵然是底层的西军厮杀汉对于杨凌的感官大多数还觉得不错,可是在西军的上层,对杨凌是绝对恨不得立刻吞了晋阳军和神策军。

    原因无他,西军辉煌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近几年已经是把那西夏打得连横山都不敢轻易的越过一步,就是劳师远征,之下,也顺带平了一个方腊。

    可偏偏就是在北伐大战之后,西军一败再败,在全国人民的面前丢脸丢得个精光。

    西军气势不再,可是杨凌几乎就是踩着西军的脸起来的,西军打不过的兵马他打下了,西军打不下的城池他也打下来脸。

    所以说,也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在内。一些西军当中的少壮派中上层将官直到现在为止,嘴里恋恋不忘的依旧是,“杨凌那厮,运道实在是逆天,不过想必也是蹦哒不了几天了。”

    更不用说杨凌现在直领的晋阳军军马,骨架也是由前环庆军组成的。

    二货一点的西军将官都会忍不住长叹一声,“直娘贼,这厮简直就是西军的超级杀手,完美克星,碰上这么个妖孽级别的人物。俺们西军上下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能让这么多人惦记着这本身也算得上是杨凌的一种本事了,西军实在是太大,所以想法各异,底层的军汉只觉得这样的统帅还算是可以。打仗是极为厉害的,另外对待下属还阔以,基本上还是不错的。

    另外一类就是方才说的对杨凌有一些抵触的少壮派,第三类人就有些可怕了,这类人掌握了西军上下很大一部分的话语权,那就是类似于小种相公。熙河军姚古等人,他们的资历够老,官也差不多到了武臣一辈的金字塔塔尖了。

    要不是老种相公一力在为杨凌用委婉的手段帮衬,恐怕西军早就是配合何灌之流将兵马开到了河东了。

    所以说到了现在,老种相公已然是重病缠身,半截黄土都是埋到老人胸口的人了,平日里对西军的大小事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老种相公的威望毕竟摆在那里不曾动过的,以前还有一个童贯顶在上头,现在还找不到第二人,至于大家平时嘴边经常挂着的赵宋官家,你叫官家来关中打我啊?

    鞭长莫及,天高皇帝远,尾大不掉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所以朝廷对西军特事故忌惮颇深。

    对于杨凌之事这边虽然有老种相公压着,虽说一时还惹不出来西军与晋阳军火拼的事情出来,不过说两句难听的,老种相公又还能身心疲惫的坚持多久呢?

    毕竟这位老人已经是百病缠身了,待到杨凌这里好不容易和王黼达成了一致,眼前的困难总算是得到了解决,可是杨凌所要面临的又是银可术的女真大军。

    要说区区一个大足县是决计抵不住这般大军的,卢俊义和黄文劲也是战不得的,和前面的游骑干了两仗之后便是带着百姓往后撤退了。

    到了朔州大营,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新整练的河东禁军厢军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训练出来,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了杨凌这里,便是亲自赶到了朔州坐镇,更是不惜代价将自己的一部分黑云都甲士了出来,并混编晋阳军士卒,这才堪堪使得整体战斗力没有下滑得太厉害。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有些复杂,银可术绕过岳飞两万驻守于应州的兵马,直扑朔州而来,短短时日已经破了好几个县城。

    虽然一时之间女真鞑子还没有攻打朔州州城的想法,不过女真人的战略目的已经是达到了。

    银可术不愧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一流武将,女真兵马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捅进了晋阳军的要害之上,并且横在了朔应二州之间,使得晋阳军首尾不得兼顾,最要命的是,应州所在有两万晋阳军甲士,已经被银可术切断了往南的通路。这个时侯,就只得是望而兴叹,毕竟应州归附不久,百废待兴。绝对没有供应两万大军长期作战的资本,往南的补给线又被切断,这种情况已经算得上极端的恶劣了。

    难道将这两万大军拉出去寻找银可术的主力野战一决生死?

    女真人绝对不会怵于一战,况且晋阳军多为步卒,野外没有依托就是等死而已。更何况两万大军人吃马嚼,还有辅军民夫等等,算起来就不是一笔小仗。

    有人会问,那么女真人就这般横在两支晋阳军的中间不也是同样的没有补给,没有粮草线路的支撑吗?

    这里就要提到一个问题,自古以来汉家兵马作战,尤其是大军作战,莫不是靠着强大的经济基础实力,后勤运转跟上去的。

    而少数民族就不一样了,他们大多数以游牧为主。骑兵居多,长驱而下,飘忽来去就占据了战场之上的主动权,强大的大汉帝国因为汉武帝北伐攻打匈奴,虽然一血先祖城下之盟的耻辱,男儿封狼居胥虽然让人热血沸腾,只不过我们需要看清的事实是打垮匈奴之后,也是将文景垂拱之治积累下来的国力耗得一干二净,大汉从此进入由盛转衰的时期。

    更何况女真人战力也是剽悍要是人口再多一点恐怕就是另外一个蒙古帝国。

    女真人和宋军不一样,到了一地作战是不需要补给线的。他们仅仅只需要打破几座小城就足以供应大军的数月之需,即便不打城池,劫掠村庄也是一样,机动性高

    。破坏力强,成本低才是他们最大的特点。

    所以说到了眼前这般境地,情况确实有些复杂,特别是对于杨凌来说,自家所领的晋阳军,只有7000左右的将士是晋阳军原来的老军。剩下的人多半都是从禁军和厢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甲士,要知道这些人确实是鱼龙混杂,可谓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好不容易双方达成了一致,整备好好生生

    整顿河东的兵事,到了现在总算是剔除了其中的糟粕部分。

    剩下的好歹也总是有万人的规模,这些人要说体魄是有的,只不过军队纪律和吃苦能力,还有各方面的战斗素质都是比起杨凌军中甲士差了一筹不止,所以说这些人混编到了晋阳军中,从表面上来看,人数确确实实是扩张了数倍不止,可是要是从根本上来考虑的话,杨凌所在这接近两万的兵马,整体实力还不如之前的七八千人。

    因为到了真正的战场之上,兴许就是因为这些新编的人马之中的一部分人,先行乱了阵脚,最后引得整个团体的崩溃。

    幸好杨凌所在,整个军队的模式早已形成了一种模版,尤其是在练兵方面,更有独到的心得,和严格的纪律。

    这些时日下来,已经基本上有了一些强军的模样,起码来说,比起之前提升的档次不止是一点而已,并且在这些时间里,杨凌还不断的把这些新人放出去,放到与女真兵马接触的战场区域进行小规模的战斗!

    对他们来说,虽然是残酷的战斗,但是,也达到了在对最短时间内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的目的,战场永远是磨炼提高人最好的最快的地方。

    因为每一分的经验都是用许许多多的鲜血和生命累积起来的。

    银可术在此,最开始对这些宋军是不屑一顾的,双方在哨探上的战斗也每每是以宋军付出数倍的伤亡告终。

    不过在有杨凌坐镇的情况下,士气也一点一点的提升了起来,起码不会再是历史上在河东闻风而溃或者是一触即溃的窝囊兵马,在真正的历史上,女真人的西路大军由完颜宗翰领导,从北面一直攻城略地,破了无数的关卡,一直杀到了太原城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相应的抵抗。

    最后也只有到了太原城下,才找到了王禀的誓死守城,实在是让人有些唏嘘不已。

    可是在这些河东禁军厢军的心目当中,他们每个人的信心慢慢起来了。

    起码在他们的概念之中,女真人不再是不可战胜的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受了刀枪也会阵亡的狗鞑子。

    今日杨凌到了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欣喜若狂,没有其他的理由,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服。

    只要有小杨将主在的地方,这场仗就一定会打赢,坚持到最后的也一定是他们,杨凌一路杀到今天这个权势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在一次又一次的绝境中翻盘重生。

    而现在只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杨凌在一众军汉之中谈笑风生,一举一动虽然平易近人,但就是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小杨将主,俺们啥时候才能放开胆子和女真人一战?”

    杨凌微微笑道,“老子都不慌,你慌个俅,莫要以为只有你们才需要鞑子的头颅升官发财,老子也要啊!”

    杨凌说完之后,顿时就引来了一阵哄然大笑,随即又正色道,“不要以为打了几个小仗就真的可以和女真兵马一战,这些鞑子的可怕之处你们还没有见到过,若是成建制的规模,恐怕要十倍才能胜之,当初护步达岗一战,辽人七十万大军还不是被女真两万人打得丢盔卸甲。”

    “不过我估计七十万是吹的,二十万怎么也跑不了,女真鞑子可以在战阵之中,往返冲杀二十余个来回,你们之中的一些人,包括某在内,都只是堪堪学会御马而已,晋阳军,神策军之中的老卒子也不过才能冲杀十二三回,所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和女真人作战,就是要一开始就下死手,绝不能抱着侥幸心理,越是到后面,他们会活活的拖垮对手。”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情不自禁的面面相觑,杨凌这个时候微微一笑道,“不过也不要太紧张,我们要在战事上藐视对手,战略中重视对手,这样才对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庆父不死(三)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不论步战马战,既稳如山岳,又锋锐无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那策马冲击的凶狠,不足半个时辰的合战,杂胡们死伤就已然上千,换来的对手性命,还不知道上没上二十!

    当时塔番木也在向他们发起冲击的轻骑大队当中,那短短一段时间。就带给了塔番木从来未有的最大恐惧,身边杂胡勇士纷纷落马,惨叫声接地连天,那跃马撞入他们阵中的南朝甲士,在那一刻仿佛人人都如地狱中冒出的恶鬼一般,铁面开口处喷吐的都是毒烟烈焰,挥舞的兵刃仿佛都有几丈长,有几百斤的分量。而杂胡骑士们,就在这些夜叉金刚一般的甲士面前被碾成齑粉!

    靠着女真谋克的压阵,杂胡们才没有全军覆没。而这支南朝军马在收割了数百条人命,留下一地挣命的杂胡伤者之后,从容按马而走,接下来的一夜杂胡们纵然倦极睡去。可在梦中,还不断的闪现那地狱一般的场景!

    最后银可术选择继续南下,也稳健了一些,也不是没有麾下杂胡主力已然丧胆的原因!

    这几日抢掠一番之后,塔番木这深沉的恐惧才稍稍消散,银可术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南朝能战强军,也就这么一支,而自己后面还有无数女真大军援应而来,他们再强,也只有覆灭一途,可为什么又在这里撞到了他们?

    塔番木看着那面飘动的军旗,不住的吞咽唾沫,却仍然觉得口中干涩无比,纵然知道麾下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等着自己做出决断,可塔番木半晌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身为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塔番木如何不知道眼前这支突然出现的南朝军马人力马力,奔走到现在都已经近乎衰竭,他们好像才刚刚将这个村寨的人口牲畜接应走,在这里不过歇气断后!

    虽然他们阵列仍然如山岳一般,看起来似乎永远无法摧毁,可那些战马,都在不住微微颤抖口鼻处不断流出白沫,马腹瘪得肚带都已经松了。

    在他们阵后,也看不到马桩,可见这支南朝强军连备马都已经耗尽了。

    几匹战马换着骑都到了这等地步,那马上披甲而战的骑士,又该如何?也许只要轻轻一撞,他们的阵列就会崩散,他们已经再没有作战的气力!

    在这些南朝甲士阵列之后,是几千名慢慢向东退去的南朝百姓,这都是上好的奴隶,男人可以用来牧马放羊,有田地还可以为杂胡们耕种纳粮,女人们可以给羊马挤奶,可以缝补浆洗,可以任他们蹂躏,还有他们携带的细软财货,这几千人抢掠下来,就能让一个小部族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年。

    在银可术和女真谋克还未曾赶到之前,塔番木尽可在其中痛痛快快的杀戮抢掠一场!

    只要敢于冲上去!

    塔番木手心中尽是冷汗,拳头不住握紧又张开,零星赶来的杂胡不断加入他的队列当中,看到眼前景象也都策马不前,不约而同的在等待塔番木的号令。

    塔番木不住回顾,想在麾下儿郎中找到可以鼓舞自己下令冲上去的勇气,不过在这些杂胡骑士的脸上眼中,却只看到了畏缩迟疑,不少人迎着他的目光还垂下头来。

    大足县前厮杀虽然短暂,但是以优势兵力突然发作,最后却被打得伤亡惨重,这种恐惧,在又遇上这支南朝强军之后,就全部又被唤醒!

    良久良久,塔番木终于垂下头来,摆手下令:“先退!等女真大军到来!”

    一声号令之下,塔番木只觉得麾下这么多儿郎,似乎都从心底里松了一口大气!

    塔番木咬牙。

    “这仗是女真贵人和南朝人的战事,俺们就跟着抢掠就好了,何苦拼上这么多性命?俺们为女真贵人立下的功劳,也足够多了!”

    西面杂胡,越聚越多,对峙之时,眼见就已经汇聚到了六七百骑的数量,这些杂胡骑士都换上了大宋的制式兵刃,撒袋中满满都是宋军军中箭簇,不少人还披上了宋军的甲胄,外间花花绿绿的裹着抢掠来的丝绸衣衫。

    放在平日,这样的杂胡人马如何会在张显眼中?

    麾下这一指挥精锐,只要一次冲击,就能将这些杂胡打得崩溃,少说割下一两百个脑袋,抢百十匹战马回来!

    可是现在,张显却没了半点能击败他们的把握。

    实在是太累了,实在是太疲惫了,不比杂胡有四五千人的规模,可以轮番为前锋,轮番突前南下,张显这一指挥骑军,咬着牙齿往复运送百姓,这些时日,就没吃过一顿好饭,睡过一次好觉!

    身上每一处关节,似乎都在呻吟,汗水似乎都要流干了,脑袋嗡嗡作响,眼皮上仿佛压着泰山,随时都会闭上再也无法睁开。眼前一切都已经有了重影,自己心跳之声密集得仿佛在擂鼓一般,在耳中嗡嗡轰鸣。

    在自己身边,袍泽兄弟,同样是一片粗重万分的呼吸之声,想来这些忠勇的弟兄,也和自家一样!

    张显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气力,还在稳稳的握持着马槊,眼角余光扫过,模糊之中,能看到身左身右,那些如林一般伸出来的长矛马槊,同样也是稳稳的伸出!

    在这一刻,张显只觉得眼睛有些热。

    直娘贼,鞑子为都溅到眼睛里了?

    小杨将主何幸,经营起这么一支强军,自己何幸,身在这样的强军之中!

    鞑子们,冲上来罢,无非就是一死而已!可俺们这些弟兄,就算战死,也要在九泉之下,再结军阵,去杀光你们的老祖宗!(未完待续。)

    ps:  前段时间忙着找工作,没有什么时间,见谅了诸位,我是学施工员这方面的,这两天开始上班了,吃住在工地上,没有网,又回到了手机码字的年代,整天在工地上跑,有时候还要加班,实在是累,我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用手机码字一小时才几百个字,不加班的时候都要写到晚上十二点,也不过才千多两千字,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然后跑到网吧上传,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求票,求打赏,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真的尽力了,我在坚持,大家也不要放弃这本书了哟!

第四百五十四章 庆父不死(四)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迟疑着,踌躇着,畏缩着,在这样疲惫的军阵之前,未曾向前挪动过一步,到了最后,凄切的号角声呜咽响起,这些杂胡骑士纷纷掉头,慢慢的向西面退了下去!

    张显和几百儿郎,一直坚持到那些杂胡骑士退远,坚持到逃难百姓离开视线许久,才缓缓向后行去。

    一退出杂胡的视线,张显就连人带马轰然倒下,忠实的坐骑,已然耗尽最后一分气力,一旦倒下,就没了气息。

    麾下甲士七手八脚的赶紧去扶张显,却没想到,张显一跃而起,“好生安葬了俺的座骑!”

    这一句交代完,张显闭眼向后便倒,未曾着地,就鼾声大作。

    牛皋站在运送百姓的队伍之中,回头慨然看着这些已经走不动的甲士,看着在倒下一片的战马,一匹战马四蹄软到,仆在地上,犹自竭力抬头,努力的看着自家主人告别。

    就在杨凌和众人在这晋阳军新兵营谈笑之时,在朔州城附属县城,村堡就在上演类似于张显这样一幕幕的事迹,当然,张显是幸运的,可是不少晋阳军军马却是倒在了这样的战斗当中,其中死伤的,可就不仅仅只是战士了,因为宋军一旦失败,他们所在转移的百姓,几乎无一幸免,全部遭到毒手,这样的惨剧也发生了不少。

    在朔州一小县,卢俊义已经率领大足县的百姓从容撤退,现在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小县城驻守,只不过女真鞑子却依旧咬着牙,不少的小股部队依旧在对此进行试探,整个营地里,此时便多是密集而又杂乱的脚步声,篝火燃烧,烟尘也大。不少人绕开烟柱,将准备好的粥饭食物端过来发放。

    在第一战城外打崩女真哨探时候救下的被女真人裹挟的俘虏,此时大多也都被发动起来,参与到做饭、照顾伤员的行列里。

    原本饱受欺凌的俘虏们。在刚到大足县时,感受到的只是虚弱和恐惧,后来在逐步的发动和感染下,才开始加入帮忙,事实上。一方面是因为大足县被围的冰冷局面,令人不寒而栗;二来是外面这些士兵竟真能与女真军一战的实力,给了他们不少鼓舞。

    到这一日一日的挨下来,这支受尽折磨,其中大部分还是女子的队伍,也已经能够在她们的努力下,振奋不少士气了,虽然连日以来的战斗中,大足县的守军伤亡也大,战斗技巧、熟练度原本就比不过女真军的队伍。能够依靠着守势将女真军杀得伤亡更高,本就不易,大量的人在其中被锻炼起来,也有大量的人因此受伤甚至死去,但即便是身体受伤疲累,看见那些骨瘦如柴、身上甚至还有伤的女子尽着全力照顾伤员或是准备饭食、帮忙防守。

    这些士兵的心中,也是难免会产生暖意和荣誉感的,一支军队要成长起来,大话要说,摆在眼前的事实。也是要看的。

    这方面,无论是胜利,或是被守护者的感激,都有着相当的分量。由于这些人中有不少女子,分量更是会因此而加重,军队中出现女人,有时候会减低战意,有时候则不然。

    卢俊义是放任着这些人与士兵的接触,另一方面也下了死命令。绝不允许出现对这些人不尊重,随意欺凌的情况,往日里这样的命令下或许会有漏网之鱼出现,但这几日情况紧张,倒未有出现什么士兵忍不住强暴女人的事件,一切都还算是在往积极的方向发展。

    卢俊义看着那些下来递送食物的人们,再看看对面女真军的阵地,过得片刻,叹了口气。

    杨凌在这等时候也是适可而止,毕竟要他们重视女真鞑子,不等于让他们畏惧女真鞑子。

    这个时候,杨凌虽然是知晓其中的惨烈,可是在这里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忧虑和不自信。

    因为这些都是他的部署,一切情况,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当然其中许多人还不知道内情。

    杨志也说道,“小杨将主,那么眼下我们应当如何去做?”

    杨凌笑了笑,“自然是坚壁清野,高筑墙广积粮,同时,咱们就驻守在这朔州城之中,鞑子一时也奈何我们不得,另外在州城再为修筑堡寨,拱卫朔州州城,我等时不时的发兵袭扰鞑子一番,他们自然就不盛其扰了。”

    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性子比较稳健的林冲却是道,“小杨将主,前些时日岳飞将军就已经发来急报,应州虽然坚固难啃,不过其中的粮草却是不多,现在不足以支撑大军两月之需,这可如何是好?”

    杨凌笑了笑,“应州州城城小而弥坚,只需数千人便是可以守得固若金汤,鞑子肯不下来的,正因为如此,银可术才选择绕过应州城来打朔州,企图从内部直接打得河东乱了阵脚,那个时候女真鞑子的腾挪空间就大了实在是太多了。”

    杨凌到了现在,战略意识已经是培养了起来,加上后世那等眼光,起码大局的把控还要远超一般的二流统帅。

    在这里当着众将就是侃侃而谈,“岳飞所部可以选择一员稳重老成之将留数千兵马谨守应州,他便是可率领万余人出应州而北上,女真人少,在蔚州要布防,对飞狐口施加压力,而在应州之北便是女真人辖下的云州。”

    “小杨将主说得不错,银可术所部本就是从云州调出来大军,这个时候云州腹心必然空虚,岳将军若是挥兵北上,定然能够取得奇效。”杨志也是将门出身,这个时候也是看到了战局的转机之所在。

    杨凌点了点头,“云州有失,银可术必定惊慌,届时我等便是可以衔尾追杀,大胜一场。”

    “不过让岳飞不要先急着出兵,先留着银可术在这里,磨一磨将士们的利爪,说到底还是咱们的底子太薄了,时间太紧迫了啊!”

    说到底即便是晋阳军最精锐的一部分——黑云都亲卫。在战斗素质上也只能和女真人打个五五开,若是算上没有整编入厢军禁军的晋阳军,也是有一战之力的,可是现在。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说到底,根本问题还是底子太薄,整个大宋,在没有杨凌之前,能战的也只有西军那二三十万人马。可是整个大宋,百万禁军不是说说而已,可是战斗力之低实在令人发指!

    兵事糜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大宋养士百年,以文御武,已经将汉家儿郎的血性磨灭的差不多了,杨凌说要做的正是要将这样的血性,慢慢的捡起来。

    幸好汉家儿郎从来都是知耻而后勇,生命力极其强盛。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些不堪一击的禁军,已经褪去了死气,开始变得容光焕发,虽然说这样还不够,不过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的潜力绝对不小,只需要时间打熬,一样可以变成一支雄师。

    边地的时局便是这般,一时之间总是让人捉摸不定。幸亏有王黼在太原坐镇,与知府张孝纯合作无间,数之不尽的粮草军械被运送出关,到了朔州前线。而这些东西都是大宋承平了百年积累下的国力,到了现在总算是可以派得上用场了。

    不得不说的是,在大宋宣和五年的这个时候,由于江南叛乱,方腊造反,再加之两次北伐。大宋官家挥霍无度,钱财已经捉襟见肘,是以在军饷之上,朝廷是再也拿不出多少来支应这些用度,往往都是以粮米代替。

    好在边地之人过惯了苦哈哈的日子,钱财拿来有个屁用,说不定到了哪一天就埋骨于此,还不是被收刮了个干净?

    朝廷为财计而头疼,可是都门之中,号称八十万禁军的军饷还是要发的,虽然豪门贵戚把持禁军,已然成为了一个不可触犯的团体,喝兵血吃空额是不必说的,满朝上下都是心照不宣的,其中还在籍的实额不过十万上下,除了殿前司官家眼皮子底下的那千把人,其他的还不都是被勋贵们养成了家奴,替他们经营财计?兴许是连甲胄都穿不动了,八面逢迎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这块蛋糕实在是太大了,虽说每一个人都是心知肚明,不过还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敢去触动分毫,这些禁军勋贵几乎就是成为了大宋的一颗毒瘤,直到与大宋同始终,即便是前朝坚定的改革派王安石也只能从开源上头打主意,禁军是动都不敢不敢动的。

    禁军战斗力,在汴梁早就是一个笑话,至于禁军军官,都是代代相承,妇人手里长大的大户子弟,骨脆筋弱,马都骑不得。

    这等禁军,从何整练?神仙都没法子,而且当日太祖将禁军整练出来,除了自己手里一些百战班底,更是收天下之精锐于汴梁,现在汴梁城中土著禁军是烂泥扶不上墙,天下又哪里有兵可收?除了西军,其他地方,只怕比禁军还不如,西军又怎么可能将自家儿郎交给禁军?一句备边防西夏,就能打完了,再逼迫下去,恐怕就不是如现在这般坐看河东乱事起能了事的了。

    在真实历史上,北伐当中汴梁五十多万载籍禁军,最后只勉强抽调出两万,而且半点作用派不上,几次差点兵变,蔡京当日设立的八万拱卫禁军也全部废弛,大宋朝廷才真正认识到禁军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

    蔡京比现在晚一些时候复相之后,再度想拣起拱卫禁军,可那时童贯仍然能掌握住西军,又封郡王,实力已成,就拼命在后掣肘,最后大宋什么事情也没做成。

    女真起兵南下,势如破竹的就打到了汴梁城下,第一次汴梁被围,靠着西军入卫,再加上徽宗钦宗两代皇帝的卑辞厚礼缔结耻辱条约使得女真退兵,接着大宋内斗还不肯罢休,因为禁军太烂,入卫西军又太强,外重内轻,防武臣如防敌国的用事文臣们,又强行逼迫西军去援太原。

    这件事情做得实在太蠢,合约的确是耻辱的,太原重镇割让给了女真,但是当时大宋衰弱如此,只能忍辱积蓄力量,有点力量再去收复失地,而不是去轻易撩拨已经抢得心满意足的女真贵族——这些蛮族,实在还没有足够意识到他们已经能轻易覆灭大宋,这不是投降派言论,而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

    为了将西军调走,甚而是削弱几分让西军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其时西军的战力也不成了,远远不是女真军马的对手,但是比起更烂的汴梁禁军,还是太过于强悍,已经喘不过气来的大宋就此将西军送入了河东的崇山峻岭当中,河北打得稀烂,还提供不了多少军资辎重。

    缔结盟约不过半年,虚弱如此的大宋就先悍然悔盟,近十万西军又打不过银术可的不足万人女真骑军,在太原城下全军覆没,种师中战死,女真大军再度南下,还加上了从太原而来的一路,最后攻克汴梁,覆灭大宋。

    真实历史上就是大宋上下都知道中央禁军太烂,一定要整练,结果党争内斗之下,什么事情也做不成,最后还附带断送了西军。

    大宋党争到了末世,已经非依附于各党不能立足的地步,朝中谁是谁的人分得很清楚,而已经冤死的杨可世就是因为哪一党都不是,让得赵佶毫不犹豫的就下了手,现在杨凌尚且不知情,不过这件事情三五日还不传到了杨凌的耳朵里面。

    提前到来了。

    历史上的女真提前南下了,杨凌的时间确确实实已经不多了,不知道杨可世冤死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传到了杨凌的耳朵里面,杨凌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而这个时候,被杨凌派出去的汤怀,护送这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脱虎口的周泰正在赶往河东的道路之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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