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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古奇术全文阅读

作者:未六羊     传古奇术txt下载     传古奇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被漏掉的记忆

    

    文物贩子快速向左前方踏了三步,接着右手大拇指在手掌指节上快速点了一圈后,紧紧按在右手中指根部的“丑”支上。很快,土村少年雷子周围聚集了一层像雾一样的淡青薄气。

    朝歌惊奇的看着文物贩子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地势地形上他隐隐看出这大概是一种阵衍术,但又与他所悟到的阵衍术完全不同。

    其实无论是不经意的居室摆设,还是自然更变的山川地形,每个地方都构筑成了一个个大中有小小中有大的风水格局,只不过在长期自然消长中,各种五行张力总是会维持在某种相对均衡的状态下,所以让人有了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深懂此道的术数之人,会通过巧妙的布置利用,把其中的格局改变,从而对人产生各种影响来。

    但无论是利用踏位让人注意不到的隐身术,还是导人误入歧途的迷魂阵,其中道理术法,朝歌已掌握一二。只是看文物贩子在手指间的推局手法,更像一种古老的巫术。

    梁库则更好奇的是那叫雷子的土村少年,随着“钉钉”的入地铁条,他竟然发现身上的酸软竟在一点点减轻。

    可他马又发现,就在该死的文物贩子在自己掌指间乱推一通之后,对面雷子钉铁条的力道开始弱下来,因为他的手看起来在发软。

    等到文物贩子的左手拇指再点了一圈的时候,雷子已经单腿跪地大口喘气了。

    文物贩子再次露出了笑:“你这点道行跟我斗局还嫩了点!疑?土守望、土守形怎没来呀?”说着警觉的向四周望了一眼。

    听此话朝歌才知道,跟他下棋的土村老头应该就是文物贩子口中的这位土守形了。但他似乎还并不知道土守望已经过世了。

    大口喘气单腿跪地的雷子,一直盯着眼前那根还剩半截的铁条,文物贩子的话,对于他好象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

    “钉”!

    雷子拼起一口气,抡起斧子又把那半截铁条砸下去了一点,力气用尽险些闪倒,全靠斧头支地,才撑住了上半身。

    文物贩子轻笑了一下:“想破我的阵,还是省点力气吧,我已经把阵局逆转了,你现在砸的,可是在破自己的本气。”说着转头向朝歌、梁库扫了一眼:“我不怕他们缓过来,等到能站起来,最少还得一个时辰。”。

    雷子仍在死死的盯着那半截铁条,文物贩子在说话的时候他在静静喘气,文物贩子说完的时候,他再次一点点的举起了斧子。

    文物贩子看着已经举在半空的斧子奸奸的歪起嘴:“你不信?”说着慢慢松开了掐着指根的手:“铁条入尽,破气不存,到时候催心伤腑可是你自找的。”。

    朝歌微微皱起了眉,在土村他见识过雷子的扭性子。文物贩子不说还好,这一说,即便就是知道天塌地陷,恐怕雷子这一斧子也是要下定了。

    一直没转神一眼的雷子此时慢慢的转过了头,疲惫固执的脸上忽的淡淡一笑。这绽然一笑,把文物贩子的奸笑、朝歌的凝重、梁库的提心瞬间定格在当下。

    斧头挥了下去!

    铁条没土入根的时候,雷子一口血栽倒在地。

    朝歌冷冷的眼神里,少有的冒出了愤怒;

    梁库的表情,也难得的一脸呆落伤感;

    文物贩子则一副得意神情,却摇摇头:“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那!”说完便抱起石函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看起来虽也颇为艰难,但相信在场的几位再没人能拦住他。

    可就在文物贩子刚刚踏出十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不太大的脆响,那是他腿骨的断裂声。

    文物贩子惊恐万分的一动不敢再动,咬着牙依靠着左边那条瘸腿勉强支撑住,但手中却依然死死的抱着石函。

    这一变故让朝歌睁大了眼睛,就算土村少年那最后一斧钉入铁条发挥了作用,但他明明看到那文物贩子的最后一步正巧已经踏出了这个术阵地形。

    而梁库的眼珠子左转右转,也没发现有任何外力敲击的痕迹,怎么就自己断了?断的实在是妙!

    这时候朝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文物贩子落脚的地方升起了一股淡黄雾气。

    此时的文物贩子已疼的满头大汗,却惨惨的笑了笑:“好好!土家二老终于来了!多年不见,出来会会吧!”。

    朝歌只恨自己站不起来,否则他一定想看看更远的地势,他猜测,一定是趁雷子在破阵的时候,土守形布下了一个更具奇煞的阵外之阵!

    已经渐渐开始恢复知觉的梁库笑着:“哈哈,小的打前锋,老的做后盾,上阵还是那个……一家亲啊!”。梁库本想说父子兵,但看雷子和土守形的年龄又不太像,顺嘴就改成上阵一家亲了。

    一阵静寂之后,没有半点回应。文物贩子转了转眼球,又仔细的环顾了四周地势:“呵呵,藏头藏尾的可不像土行族办的事!”。

    朝歌本就已经觉得今天的怪客连连,一定跟家族墓地有极大的关系,再一听到文物贩子说出的“土行族”,就更加心中一动,难道土气极旺的古怪土村就是文物贩子所说的土行族?

    文物贩子说完,一点点试探着左前一步,右上两步,似乎在试图拆解着阵外之阵。但他每踏出一步,那淡黄色的雾气就像地气一样,如影随形的若隐若现在文物贩子的周围。就在踏出第五步的时候,文物贩子身体剧震,一口血狂吐了出来。再也支持不住,连人带石函跌落在地上。

    静夜之下除了文物贩子的痛苦喘息声,仍无异动。梁库想再拍手叫好,却也被一种凝重氛围压制住了。

    文物贩子抹了一下嘴口流出的血,喘息着:“土守形,算起来我们六甲旬和你们土行族还可能是同根同祖。我们世世代代都好象被这个风水大局控制着!世世代代,世世代代呀!”。

    情绪过激,文物贩子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喘息几下又道:“你别忘了,土守望是怎么死的!”。

    又是一阵寂静,朝歌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万没想到布下万局之迷的牧氏坟地,竟似乎还埋藏着更多古远之秘。此时原本生活在繁华都市的两个现代年轻人,仿佛被推进了隐藏在平静之下的另个世界。

    文物贩子最后无力的笑了笑:“土守形,你不会是像我一样,也想要看看这石函里的东西吧?!”

    文物贩子费力的抱起了石函,摸了摸,又望了望墓地的方向:“就算你看到了,也未必能帮的了你土行族。不过你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吧!”。

    说着,文物贩子猛力的把石函向前抛出,在引开注意的一刹那,一跌一撞的反方向冲出阵局,带着一路血迹消失在夜地中。

    土守形像是带着一身看不清的雾气,渐渐成形在月光底下。他把石函捧起来,放在了朝歌身边。然后又在朝歌和梁库右手无名指尖部“未”支上轻轻推按几下,顿时两人的酸软几乎消了大半。

    土守形最后把卧倒的土村少年扶在自己的腿上,用相同的手法让少年渐渐转醒。

    少年一醒来马上坐起,四周看了看:“走了?”。

    土守形点点头:“走了。”。

    少年又看了看朝歌梁库,便不再说话,用力一点点的把楔入地中的那根铁条往外拔。

    土守形又走了回来。朝歌已经能活动上身了,他扶着身边的石函半坐起来,眼睛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的土守形。朝歌虽然满脑袋疑问,但却仍未支一声。

    梁库却忍不住激动的冒出了句:“老土!真是你吗老土?!”。

    土守形慢慢点了点头:“是。”。

    梁库此时眼中的农民老土恐怕已经是救世主般的伟岸了:“快!快教教我,刚才你那看不见的老鼠夹子是怎么设的?求你了!”。

    靠!梁库竟然把文物贩子的神秘断腿,理解成是看不见的老鼠夹子了。

    土守形没有看万分期待中的梁库,却像是说给朝歌听的:“那是种阵局,是种利用导引术可以化地生杀的阵局。”。

    土守形像是猜到朝歌所想似的:“其实这种古导引术也没什么希奇,就像华佗五禽戏一样,最初只是种强身健体的古气功。只是……”

    土守形顿了顿,两眼沉昏的对着地:“只是这种针对性的古导引术,一旦跟八字命局奇偏过激的人配合,那就完全不同了!”。

    朝歌忽然回想过来,从人面风水和肢体特征看,土村的人和瘸腿的文物贩子,都是命局奇特的人。不同的是,土村的人明显五行过旺,物极必反,所以导致性格暴烈古怪。而文物贩子的命局八字则是典型的奇偏,所以不是生下来就残疾,就是后天惨祸加身。

    土守形继续:“这种导引术会把命局中原来就已经很偏的五行力激发得更偏,再通过掌上的推局,就把地形中的各种五行克局改变了。”。

    超歌接道:“也就是说,这种可以伤人的奇异力量并不是你们本身具备的,而是通过导引,把自身的五行力化成了地形力局的一部分,从而通过各种推局打破了风水格局的平衡,生出千变万化的作用来。”。

    土守形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原本刻意拒绝神秘古术的朝歌,一经转变,便显示出超常的领悟能力来。也越发的觉得这种失传的古阵衍术实在是博大精深的摸不到边,他所悟到的那点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梁库正学着人家推局的样子,狠掐着指根指节,原本就觉得朝歌的隐身术已经够玄了。现在一听两人的奇说幻道,简直就是一个字来形容:太玄了!

    “只是,这好象都跟牧家村的那块墓地有什么联系。”朝歌最终引入了正题。

    土守形习惯动作的慢慢蹲下来,深沉的老眼之中,好象竟然比朝歌还迷惑:“长久以来,我们土家氏族中口口相传着两件事,一个是世代守护这牧氏的祖墓地,一个是等牧家的后人来取走那七盘棋。”。

    每个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土守形的下文,可土守形却沉了好一会才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一个能说的清牧氏祖坟和那七盘棋的来历。好象对整件事的记忆,土家氏族在某一代上曾忽然中断过,到后来剩下的只是这两件事了。”。

    土守形抬起头,向茫茫夜色中土村的方向望着:“直到十几年前在牧家村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相继发生了一起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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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邻村怪案

    

    土守形沉沉道:“那怪案最先发生在一个叫三家庄的小村子里。”。

    此时丑时已过,正是凌晨3到5点之间,黑墟墟的村野里断断续续的传来土守形的郁郁声,一句“怪案”,把黎明前的静夜,点缀得更加底蕴袭人。

    土守形:“北方的农村不像南方,这里差不多整个冬天都冻天冻地的,各家各户都猫在屋里,炉子一生火炕一烧,亲戚娘们儿纳纳鞋底扯扯家常,爷们儿就围成一堆打打小牌。”。

    本来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诡异森森,被土守形这么几句一描,竟一下子把人带入一个懒洋洋暖烘烘的世界。朝歌的眼睛里也不自觉的生起一丝惬意。

    土守形:“可有一天刚吃过头顿饭,也就还不到晌午的时候,纳鞋的娘们儿和打牌的爷们儿都忽然睡着了。等他们醒来的时候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大概也就是感觉打个盹的工夫吧。该纳鞋的纳鞋,该打牌的打牌。可在他们散去回家后,才各自从家人闲聊中知道,就在他们睡着那一刻,全村上下也同时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而且并不是打个小盹儿,而是足足的一个时辰!”。

    梁库忽然打了个激灵,不自觉的向朝歌位置靠了靠。

    土守形:“但这也并没能引起村民们的不安,他们甚至把它当成一种村俚趣闻,汤前饭后的闲聊打乐。可从那以后,这种全村上下忽然同时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昏睡的时候,小小的三家庄,死静死静的就像坟。”。

    梁库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越是阴森恐怖,朝歌就越是双眼带神,而且这种神跟那些恐怖猎奇迷们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他不是那种越恐怖越兴奋的身临其境感,而是处身世外的冷冷旁观。靠!可能是他一生下来,就有种东西是与众不同的。

    土守形:“但真正让他们害怕起来的是,他们发现,三家庄忽然好象与世隔绝了,每个想出村的人,都围着村子兜了几圈后,又迷迷糊糊的转回村子来。在早我们乡下里就一直有种传闻,说是黄鼠狼会迷人。但被黄鼠狼迷的人,大多都会保持好一阵子神智不清,胡言乱语。但这次却不是,回来的人都很清醒,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觉得在往外走,最后却又走了回来。”。

    土守形每讲一段,都会不经意的保持一会沉默,静的仿佛让人能听到耳鸣声,很有点像三家庄集体昏睡时的那种死静死静的坟。

    土守形:“三家庄的人很快把这件怪事跟无缘无故的昏睡联系起来,跟着一种骚动不安从村子里像烟一样散开,连小孩子都不敢哭了。每家每户都不敢出门一步,全家大小都在炕上抱成一团,等着随时都会降临的昏睡。他们不敢想象在他们昏睡的时候,身边发生了什么,更不敢想象醒来后会看到什么。”。

    朝歌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样子像是在迷人的微笑。虽然长期的相处中梁库已经知道,这种像是微笑的样子,代表朝歌正无比的聚精会神中。但在他一直的固执看来,那还是有点变态。因为现在的梁库几乎都觉得,自己的呼气已经冷至霜降了。

    梁库颤颤危危的:“土土大爷,能借我件衣服穿穿吗?”。

    土守形看了看真的有点发抖的梁库,把身上的那件寒暑不分的老土装脱下来,轻轻披在了梁库的身上,并且慈爱的拍了拍肩。

    幸好土守形的里面还穿着件发了黄的老背心,不然深更之半夜荒郊之野外的,蹲着一赤身裸背一脸正经满嘴鬼事的干巴老头,还真挺吓人的。

    土守形继续:“幸好几天后,这种怪事渐渐消失了。全村的人却还是不敢大气出一声,生怕再把什么东西给惊回来。直到一段日子过后,三家庄才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三家庄照常生活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怪事,正在邻村发生。”。

    朝歌小的时候,也没少听爷爷和牧大师给他讲村野怪闻的故事,但那时候生就叛逆的他,根本就觉得是爷爷用来糊弄小孩子的东西。但现在听土守形讲起来,却如同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他在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在故事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土守形:“就这样,三家庄的怪案像瘟疫一样,在牧家村周围的几个邻近村子里暗暗的漫传着。关于它的各种恐怖传闻也悄悄的传遍了乡里乡间。当时我和堂兄土守望把整个土村都戒备起来,因为按顺序,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土村了。”。

    梁库开始有了点听故事的激情,因为在他眼里,这土家的干巴老头实在是深藏不露的农民高手,说不定他的那种什么眼什么阵的,会大大的降妖诛魔呢。

    土守形:“可没成想,三家庄的怪案却出乎意料的跳过了土村,在下一个村子发生了。当时我们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商量商量后,就决定我留下来照常守村,守望去邻村探一探。守望并没从正路进村,是从大地方向趁着半夜悄悄摸进一个老相识的家。”。

    土守形接着道:“当时这家人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为什么人人躲都躲不过来,你却偏偏的往里闯。守望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就像平常一样,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一大家子眼睛睛的睁到了白天,再眼睛睛的等着睡着。他们好象更害怕白天,因为随时降临的昏睡,大多都是在白天。”。

    此时朝歌、梁库身上的酸软早已恢复正常,只是过度的集中精神,让他们完全忘记了还有个身体。雷子也早已拔出了铁条,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独独的望着夜色出神。

    土守形挪了挪脚窝,继续:“终于就在快吃头场饭的时候,昏睡来了。因为守望我们都是从小就练习导引术的人,对周围的感觉要比普通人来的快。就在所有人都昏昏睡去的时候,守望还能勉强支撑着。”。

    情节说到关键处,每个人都只剩下了一双灯泡似的眼睛。

    土守形:“守望也像其他人一样装成昏睡,但他渐渐感觉到,让人们产生困倦的并不像村间传的那么神怪,而更像是阵衍术的一种,可以利用失衡的五行气,来颠倒人们身子里的正常作息规律。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守望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就是……”。

    “文物贩子!”。

    不等土守形道出答案,梁库已经脱口而出:“哈哈,一定是文物贩子!老土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土守形听明白后并没给予梁库什么嘉许的眼神,甚至有点不以为然。的确,放谁一但听到最后的阵衍术都自然会猜到文物贩子。朝歌甚至在故事刚刚讲起时就已经猜到是文物贩子了,但对于当时连文物贩子是谁都不知道的土家兄弟,当然是神之又神,秘之又秘了。况且既然他讲的这么细致,一定还另有深意。

    土守形还是一副土土的神情:“但说什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引我们兄弟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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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民国妇人

    

    这句话才是关键,果然让正为自己“绝顶聪明”而激动不已的梁库,像是忽然被打了针安定。但随之又愤愤不服的:“切!要引你们现身干嘛费这么大劲那?”。

    土守形:“这也是让我们想不透的地方。到后来才惊奇知道,这人也有一段残存的记忆,他零散知道他们家族也似乎在受着一个风水大局的左右,而且也知道土行族保存着一种跟墓地格局有重大关联的棋局。他一点点找到牧家村后,跟着就看出了土村的特异。”。

    梁库忽然觉得抓住了老土的某些漏洞:“嘿嘿,老土,这可就是你瞎吹乱盖了。都说已经看出你们土村的土特来了,干嘛不直接进土村把你们给叫出来,还至于在外面搞怪弄鬼的呀!”。

    朝歌不禁暗自摇头,深切为自己的这位搭档汗颜,连这种白痴的问题也能出口。虽然那文物贩子隐隐觉得土村有戏,但仅凭不完整的残存记忆,根本不敢肯定两大家族与这墓地之间的确切关系,因为显然两大家族都像是在某一代上发生了巨大变故。在摸不清底情下的几百年后今天,当然不能贸然进入别人世代熟居的地盘里,一旦有变那还不九死一生呀。

    不出所料,土守形好象当梁库透明:“不同的是,虽然他所用的阵衍术似乎和我们同出一个源流,但据他的残存记忆,他又似乎隶属与另一个术数家族六甲旬。”。

    土守形每说一句,朝歌都相应的推想着一连串的东西。他明白了许多事情,同时又衍生出更多的不明,但只化成了一句:“后来呢?”。

    土守形:“失踪。他忽然失踪了。”。

    这在梁库看来是不可饶恕的,就像以前在垃圾堆里拣到的精彩侦探杂志,正看到抓心挠肝处时,却忽然发现后面少了几页。他恨不得把土守形当成垃圾堆来翻个底朝上。

    朝歌忽然想到了土守望:“这跟土守望的过世有什么关系吗?”。

    土守形忽然变的有些沧桑:“虽然不是因他而死,但却跟他说的话有关。”。

    四双眼睛再次灯泡中。

    土守形:“在这人看来,我们两族人世代不是残疾不全,就是性暴寿短,一定是受了墓地中的阵局控制。我们土家人的寿命几乎没有活过六十的,守望的过世被他言中了。”。

    朝歌看着眼前这个孤老头,想来大概没几年也要临近六十大关了,可能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最后一次了,每一晚躺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睁开眼。其中滋味忽然让冷冷的朝歌感触颇深。

    “哈哈,我知道了!”梁库却忽然神经的站了起来:“文物贩子一定是想骗到你们手中的那七盘棋,然后去解开村里的那块坟地!哈哈”。

    土守形表情不是很明显,这让梁库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边走过来边说:“老土哇,不是我说你,要论这个眼术那个邪阵的我不如你,但在心计上你可要好好跟我学学习了。江湖险恶呀!”。说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土守形的裸肩。

    土守形还是那副表情:“其实,就算他拿到那七盘棋也没用。因为除了牧家的后世传人,没一个能走的进这块布满冲天杀阵的墓地。”。

    土守形的惊人之语是朝歌说什么也没想到,但朝歌又马上想通了一件事,墓中拆局时仍有许多怪异的地方解不开,原来是另有用意的杀阵。想来牧家村地处偏僻,又是穷乡贫地,自然没有什么人打里面的主义,否则可真是有进无出了。而牧家村的村民们世代命局随墓中阵局相融相合,当然也不受其害。难怪为什么如此神秘的巨大墓地历经几百年仍然完好无损。想到此,朝歌觉得这埋葬着牧家无数子孙的荒冢凉丘越发的神秘叵测起来。只是有一样还解释不通……刚想到这,梁库发话了。

    梁库奇怪:“哦?什么什么杀阵?别逗了老土,如果真有你吹的那么邪乎,我怎么还好好的呀?”。

    土守形疑惑的看了梁库好久,虽没言语,但眼神分明在告诉大家:奇怪,这小子怎么还神经兮兮的活着呀?!

    梁库露出一脸得意,心中暗乐:什么是高人?我这种才是高人!可马上又担心起来,会不会留下什么内伤后遗症之类的。

    朝歌又沉道:“十几年后我们来了,那人再次出现了,土家人也站了进来。其实被这风水大局冥冥左右的,又何止你们两个家族呀!”这后面的一句,可就是朝歌的自问天命了。

    说着,朝歌把身边的那个石函托到了沉默不语的土守形面前:“打开吧,可能里面有能帮的到你们的地方。”。

    土守形却头也没抬:“不用了。墓地里的东西关系重大,我们土家世代的任务也完成了,以后的事就各顺天命吧。”。

    朝歌知道土守形一定是怕惹上嫌疑,也不强他,况且老实说来,这几百年前的事毕竟离朝歌太远,现在所做的一些也都不过是为了揭开这个风水大局,所以也不用提着心眼多想,径自打开石函,放在了土守形的眼皮底下。

    土守形也就没有必要再装深沉了,先是一动不动的仔细观了遍石函,然后才慢慢拿出那半截臂骨。凝了半晌,也没支出一声。

    朝歌若有所思的:“按那七盘棋的道理,祖坟山本该是空的,但却又埋了这样东西。就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另有隐秘。”。

    土守形继续石化中。看样子土家的任务并不是完成了,而是刚刚开始。

    此时天已放明,梁库实在有些按耐不住,担惊受怕了一夜不说,忍饥挨饿的听老鬼讲故事也不说,本觉得这回应该有些结果了吧。但看目前的形式状态,分明是越整越糊涂了。

    梁库肚雷肠鸣的愤起:“还有完没完?!”。

    边说边急手躁脸的把土守形擎的那半截臂骨抢下来,然后把石函往腋下一夹:“走,回村!”。

    一路上虽然天很蓝、阳很艳、树上的小鸟鸣声婉转,但梁库却恨不得一脚迈到村里的锅台前,在他执着的双眼中此刻只有一个信念:睡大觉前吃饭饭!

    土守形带着还是一言不发的雷子回土村了,他和朝歌商量好,先把族事安排完了,就马上回牧家村来。

    吃了完了大妈做的四个呛面馒头,三碗稀饭,两盘芥菜疙瘩炒肉沫,外带一碟荷包蛋,梁库终于在饱嗝声声中,一头栽倒在炕上昏迷不醒了。

    朝歌还是对着石函中的半截臂骨发呆,他一件件的理着自从踏入牧家村来的每件事,他想把它们在脑中穿成一条线,但一时间又好象乱乱的千头万绪。忽然一阵困意袭来,朝歌再也坚持不住,恍惚中觉得自己好象睡着了,又好象脑袋还有一半在清醒着。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走轻的听不到声音的女人,一个皮肤白的像是一见阳光就会烟飞灰灭的女人。

    朝歌真以为自己在做梦了,或是梦中之梦,因为看这女人的时候,给朝歌一种极复杂的感觉,就像是一张老旧发黄照片上的民国妇人,尤其是挽在小臂上的一个精致小坤包,花纹弱淡素雅中隐约着一种逝去的神秘。

    女人在朝歌身边停了下来,微笑中伸出了细白的手,速度很慢,慢慢的往前探,就在朝歌忽然发现那支慢不经心的细手直直的伸进石函中去的时候,朝歌猛的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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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风过黄花

    

    石函还在,原封不动的还在。只是门开着,也许门一直就没关。

    朝歌转头又看了看窗外,院子里悄无人影,一只蜻蜓静静的立在栅栏的枯枝上。

    外表安静冷俊的朝歌自小就多梦,他甚至常常对某人或某物有一种似曾梦见过的恍惚感,对于梦他已习以为常。

    但这次不同了,不是太真实,而是太清晰!尤其是女人小臂挽的那只精致小包,上面每条弱淡素雅的花纹,都清晰到一曲一弯。

    确切说,这不应该是一个梦,但也似乎不应该不是个梦。

    惊醒的朝歌已全无睡意,他把石函向里推了推,然后走到外屋在大缸里舀了一瓢水喝下去。凉水一清,把身上的一夜倦乏又去了大半。

    朝歌和梁库住的这个农家小院,是姑表亲的一个大妈为要成家的小儿子准备的,收拾的干干净净,样样见新。知道城里来的跟他们住不惯,所以都搬到老房里去了,只是每天做好饭时来叫上两人。

    小院不大,房前屋后种满了红柿绿椒的农家时菜。一条旧砖甬道,由房过院直铺到栅栏门。平时朝炊暮烟的一家农舍,现在只剩下了梁库朝歌两人,虽少了点融融的乡火情,却也多了几分清净意。

    此时夏阳渐高,朝歌又喝了一口水后,准备回房再仔细看看那石函,总觉得这埋了几百年的半截白骨,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传过来的美妙话音让朝歌止住了步。

    “姐,你说这花长的什么样?”。

    “恩……,比牵牛花小一点,但没那么单薄,花瓣是先连后分的,中间的蕊子稀稀疏疏的探出来。即有家花的人情,又有野花的自在,好美!”。

    一个甜润轻婉,一个珠落银盘,单只那最后一句的评花妙语,就决不是牧家村人所能有的了。

    朝歌寻声而出,院子的围墙都是干树枝联成的半人栅栏,朝歌一眼就看到了隔壁三婶家院子瓜棚下,楚楚俏立着的一对妙龄姐妹花。

    瓜棚上几根窝瓜藤秧叶宽颈曲的纠葛在一起,三四个刚刚成型的毛青小瓜或倚或吊的缀在叶秧之间。一片疏绿中,就属那几朵肥而娇嫩的窝瓜花最显眼了。看这对姐妹花认真俏起的头,刚才的绝妙花词,不会是为了这窝瓜黄花发出的吧。

    但让朝歌更不明白的是,听两姐妹的对话分明是看不到而在猜。但从所站的角度看,那朵最近的窝瓜花,绝对是片蕊不遗的出落在两姐妹的头上眼前那。正疑惑间,两姐妹又传来话声。

    “不对不对!我看的可不是姐说的那个样子,花中好象还有一朵花。”。

    “怎么可能!奇怪……”。

    本来很肯定的姐姐,忽然好象发觉了什么,又重新认真的俏起了头。

    距离很近,朝歌也颇有趣的仔细看那朵瓜棚黄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只蓝翅蝴蝶,正停在花间。朝歌不禁悦起一丝笑意,可能妹妹说的花就是这只蝴蝶吧。但又奇怪的在想,这样明显的一只蓝蝶,为什么两姐妹仍然好象看不见一样?

    当朝歌开始仔细留意姐妹花的时候,他才从她们与黄花错位的视线和茫茫的眼神中惊然发现,这对楚楚俏人的姐妹花,竟然似乎是双双失明的。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怎样解释刚刚对窝瓜花的准确形容呢?

    此时一阵微风抚过,叶颤花摇中蓝蝶翩翩舞去,这一刻,朝歌忽然在姐妹同时被抚动的发梢中悟出,一定是风过黄花时的强弱变化,让双目失明的姐妹花感知出花的具体形状和蝴蝶的上下飞舞。居然还有这样的细巧灵智,朝歌真的开始为造化之神叹服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姐妹俩也同时玎玲一笑:“哈,原来是只蝴蝶!”。

    这一笑,让朝歌也不禁为之一神,只是随又升起一丝莫明暗郁。就不知道是为了那飞走蓝蝶,还是这风过黄花。

    “笑啥呢这么好听!”好象在收拾房间的三婶从窗户笑着探出头来:“好听又好看!”。

    三婶说话间无意看到朝歌,就大着声:“大侄子,她们两姐妹也跟你一样,是大城里来的!是南方大城来的!这南方来的就是不一样,啧啧,看这水灵的!”。

    姐妹花听三婶的话,知道有人在边,一齐转向朝歌方向:“你也是来放假的吗?”。

    不等朝歌回话,三婶就抢了过来:“不是不是!是那啥……”。忽然还真想不起朝歌到底是来干啥来的了,随口一句:“那啥,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朝歌被弄的哭笑不得,姐妹花倒是乖巧,姐姐笑:“是呀是呀,城市里都烦透了。能到这里闲闲多好呀!”。

    妹妹似乎有些腼腆,小声的:“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一句绕梁三日的南腔北调,都把几个人逗乐起来。没想到看似害羞的妹妹,竟然精灵古怪的让人措手不及,姐姐笑的花枝乱颤,朝歌虽然没多大表情变更,但眼神早已被笑意同化,笑得最夸张的还是身强体壮的三婶,哈哈之声动砖憾瓦。

    “我叫小灵,是姐姐。”姐妹花开始自我介绍了。

    “我是妹妹,小轻。”

    小灵忽然想到了什么:“哦,我们半路遇上一起来的还有婉姨,一路上多亏她帮忙。”说着向三婶所在的房内望去。

    三婶忙不跌的补说:“对对对,还有婉大妹子。”,边说边回头往里看。

    朝歌也向光线稍暗的屋里望去,房内隐隐一个女子轮廓止步在光线之内,接着一个接近中年妇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从里面传了出来:“哎,什么帮不帮的,出来都为的是散散心。”。

    朝歌忽然有了种怪怪的感觉,这感觉就像刚刚猛然醒来的那一刻。他虽然看不清说话的妇人是谁,但朝歌有了种强烈预感,这房间内隐隐的女子轮廓,就是那个似梦非梦的民国妇人。

    小轻:“就可惜婉姨的皮肤太怕光线,没有我们姐妹俩这么大饱眼福了。哦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呀?”。

    可爱的姐妹花虽然是盲人,但似乎并不忌讳任何关于眼睛上的借比。

    本来已经轻松很多的朝歌,又回到了沉思之中,朝歌虽然尚还年轻,但却有个难能可贵的特点,越是他想知道的东西,他越是表现的不急于求成。

    朝歌淡淡的回了一句:“朝歌。”。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回走。

    在他最后一条腿迈进房内的时候,身后隐约传来姐妹花的窃窃私语声:“好好听的名字哦!树巢的巢,乳鸽的鸽,巢鸽——好好听哦!”。

    ……

    吃过午饭,朝歌让大妈帮弄了些纸笔来,准备去墓地把大致构图画下来,等土守形来的时候,一起研究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大妈知道他昨夜一宿没睡,就唠唠叨叨的劝朝歌再睡一会,朝歌似答未应的蒙混过关。

    临走前看了眼睡的依旧不省人事的梁库,朝歌还是决定把石函带走,因为他隐隐觉得,小小的牧家村就要多事之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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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三鼠运水

    

    太阳又要下线了,祖坟山就像坐镇中央的一家之主,率领着几百年的浩荡坟脉,静悄悄的肃穆着。

    一旁的朝歌在望着坟基出神,像是在想着什么很复杂的事情。

    脚边石函上是一叠已经画好的坟图。每张坟图的页角上都标有序号,方便拼接起来的时候不会乱掉。坟区浩大,而且脉势复杂,每画完一张都要核对三遍。整个一大下午,只完成了一半。

    这种细致又枯燥的工作,并没让朝歌很烦。相反更有了一种因为集中精神后思路越发清晰起来的感觉。有时候朝歌也为自己的这种转变感到奇怪,以前是极度的抗拒,一万个没想到的是,这一旦转过来,竟然是极度的吸引。

    “嗨!你好!”。

    正入神的朝歌忽然被飘飘渺渺传来的话声惊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祖坟山里怎么发出了活人的声音。

    “你好!”。

    又听了一声后,朝歌才回过神,转过头看到了墓地边上远远站着的一个大概比自己稍长了几岁的年轻人。

    “你好!请问这附近有大一点的镇子吗?”墓地很深,年轻人大声的问话,传过来还是觉得飘飘渺渺的:“有旅馆的镇子!”。

    朝歌看了看只剩下半张脸的日头:“晚了。”的确,能走到最近的一个镇,也要四五个小时。

    朝歌向来话简语短,而且不太可能像站在外面那个年轻人一样大声。这可苦了墓外年轻人,拎着耳朵伸着脖子也好象没听清朝歌的这句话。不觉中竟然抬腿想走进看着普通却深藏杀阵的墓地。

    “别进来!”

    这可让沉稳的朝歌有点急,显然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年轻人停住了脚。

    “呵呵,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随便进人家的墓地。”

    “站着别动,我马上出来。”朝歌把坟图揣起来,捧起石函往外走。

    “我叫阿光,是中医大的讲师,早听说这一带有很多神奇功效的民间秘方,趁着暑假就来研究研究。”。

    阿光趁朝歌往外走的时候,似乎怕冷了场,一直在微笑着进行自我介绍。感觉上还的确挺阳光。

    “这地方可真偏,走上一整天,都遇不上一个大一点的镇子。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能保存一些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朝歌已经走出了墓地,阿光热情的迎上来伸过一只手:“你好!我叫阿光。”。

    朝歌并未腾出手,而是冷冷的:“以后不要见墓地就进,很危险!”。

    阿光并没对“危险”一词进行深究,而还是热情的伸着那只手。

    朝歌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没伸出手,只是看了看阿光的手,然后点点头:“前面有个牧家村,到那里可以暂时住一夜。”。

    阿光:“呵呵,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我还以为那个村子是已经废弃的呢。”。

    朝歌不再说话,转身开始往牧家村方向走。可就在他视线从阿光身上转开的一刹那,忽然发现,右方墓地边上的一棵老树下,竟然蹲着个人。

    朝歌停住步,转头向老树下仔细望去。这才看出,蹲着的那个人,正是抽着土制卷烟的土守形。

    阿光也顺着朝歌的视线惊奇的发现了土守形:“疑?我刚才怎么看到!”。

    土守形慢慢站起走了过来,经过两人身边时看了眼惊奇的阿光,只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前面带路了。

    进了村子,朝歌先找到村长家,把阿光安顿下。然后和土守形一起往自己的那个小院回。此时正是炊烟四起的傍晚时分,按平时也正是村里颇为有人气的时间段。但奇怪的是,除了袅袅的炊火四烟,一路上几乎看不到半条人形。等到临近小院才发现,原来几乎全村的大姑娘小伙子婆嫂姨妈们,都聚集到了这里来。确切的说,是聚集到了隔壁的三婶家。

    可爱惹人的姐妹花小轻小灵当然是极度缺乏业余生活的牧家村人焦点,而把这个焦点一浪浪推向高潮的,就是站在场中口若悬河的梁库了。看样子,他比全村人加起来还渴望着心潮澎湃之无业有余的精神生活。

    更由于梁库出钱为偏僻牧家村所引的电,尚还没有铺设进来。所以村民们还在用传统的灯油、蜡烛照明,可没成想,这摇曳生灿的烛光,反倒让人情诙趣的晚村院舍,增添了一种只有意想才能达到的情境。

    土守形对此一切的感觉,就像没看见,显然朝歌在墓地里的时候,土守形已经知道了情况。朝歌虽然一直在隔着窗子看着热闹场面,但毫无动作的面部表情,从本质上并没跟土守形有多大区别。

    直到大妈收拾走碗筷,屋里静静的只剩下两人。

    朝歌开了口:“这三个人好像都不简单。”。

    土守形吧嗒了一口烟:“不止三个。”。

    朝歌回头看土守形:“你也怀疑阿光?”。

    土守形:“他应该看到我。准点说,他是先看到了我,才看到你的。”。

    朝歌:“如果他也是奔这风水大局来的,那他一定会觉察到墓地里煞气冲天的阵局。但如果不是我制止,他已经走进墓地了。”。

    土守形:“也就是这一点,我才真正开始起疑的。你想,一个大城里的年轻小伙子,人生地不熟的来到一块偏偏僻僻大的吓人的坟地,他能什么不想的就往里走吗?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朝歌:“你的意思是?”。

    土守形:“他在故意做给我们看。”。

    朝歌:“所以你就静在那里看着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往里进。”顿了顿接着又说:“结果,他好像算准了我会制止他。”。

    朝歌被土守形这么一说,也马上回想起更多细节上的疑点,如果真像阿光自己所说的,以为牧家村是被遗弃的荒村,但当他看到一个都市穿着的年轻人,怪怪的独立在硕大荒村坟地里,而且还抱着个古迹石函时,他竟然一点诧异的神情都没有,这正常吗?

    但朝歌反又一想,阿光说自己是个研究古传秘方的中医讲师,说不定对这类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从言谈接触来看,这阿光是个典型开朗派,也许很多现象在他看来,完全和我们局中之人是另外一个天地。顺着这个想法,他又自然的想到了灵气异常的姐妹花,还有只听声不见人婉姨。如果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这一切会完全是另外一个结果。况且朝歌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毕竟是个不确定的梦,又怎么可以对现实进行一相情愿的推测呢。

    想到这,朝歌若有所思的看着石函:“自从文物商贩后,我们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土守形沉默无语。

    立在炕沿上的白蜡烛,偶尔的迸出半星火花。

    直到很晚,梁库才恋恋不舍的蹭回来。估计是大会散场后,仍然在外面徘徊了许久。

    跟以往不同的是,梁库忽然变的静悄无言。进得门来当活生生的两个大人透明似的,要不是脸上那略带妄想后遗症的甜蜜微笑,真让人以为这小子在梦游了。

    这也不能怪他,那一对水灵俏皮的姐妹花,就连见惯大场面的朝歌,每每一想到她们,都不免为之一动。而且并未影响美目的先天性失明,不但不是缺欠,反而更给这对姐妹花增添了一种极复杂的美感,让人生出无限爱怜。

    很快,梁库带着他的微笑,甜甜的造梦去了。

    本来就已经很静的屋内,变得更静。

    朝歌就着有点昏暗的蜡烛光,在炕上把一张张坟图拼接起来。土守形也在一张张的看。

    朝歌:“明天就可以把整个墓地的构图拼全了。”。说着把石函轻轻压在了图中祖坟山的位置上。

    土守形:“真想快一点揭开这个风水大局,不知道明天牧家村还会有什么变化。”土守形眼神迷离,像是在看着一盘越来越复杂的土家棋。

    朝歌却一放松:“我倒希望人来的再多点,也可能人来的越多,我们对这风水大局越知道的多点。”。

    说话间,蜡烛火苗有点变弱,朝歌在炕席上抽了跟席篾挑了挑烛芯,然后继续盯着炕上的那半个坟图出神。

    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挑起的烛芯不但没烧亮点,反而越来越弱了,最后竟带着一股烛烟熄灭了。朝歌在炕角摸出火柴擦擦的打着火,奇怪的是连费了五根火柴,竟然半点火星都没擦出来。

    就在朝歌准备擦第六根的时候,土守形望着房中西北角的地上笑了。

    朝歌顺着土守形的视线也向北角看去,虽然蜡烛已灭,借着照进来的月光还能隐约看到,那里的砖地上空无一物。朝歌奇怪的再看看仍在微笑着的土守形,他有点不明白,熄灭的蜡烛、莫名其妙的火柴、还有黑区区的屋地,这好笑吗?

    黑暗中,土守形接过朝歌手里的火柴,再拿着那半截蜡烛,静悄悄的走到了房屋的南角。他把蜡烛底磨了磨立在地砖上,然后擦的一下,就一下擦着了手中火柴。

    就在火柴亮光一燃的时候,朝歌的眼里也燃起了奇异之光。

    蜡烛被点着了,虚虚壮起的火苗,把房间渐渐照亮起来。接着朝歌就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令他睁大眼睛的东西。

    就在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北角地砖上,竟然渐渐现出了三只黑睛闪亮的老鼠。

    这不太可能,明明眨眼的工夫,怎么可能出现了三只老鼠呢。而且这老鼠虽然好象很怕人,但竟然还静静的爬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视着两人。

    土守形此时缓缓道:“来了,说来还真就来了。”。

    朝歌再看看土守形和老鼠各自站的方位,才恍然悟到,子鼠性水,而人的眼睛和这蜡烛一样,都是五行属火,三鼠汇聚北方水位,正克局中火性之物。不禁失声道:“阵衍术?”。

    土守形却微微摇了摇头:“更像山术中的一种,三鼠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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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山术

    

    山术,是道教五术“山、医、卜、命、相”中的一种。世面上常听常说的画符行籙或是咒语法术都属山术一个范畴。因为它的神奇和有效,对人对物的作用常常如鬼似神,所以排在五术的首位。但同样也是最难练就的。

    随着现代科技的兴起,和人心性上的浮躁,关于山术各派的种种实修法门,早被掩埋在历史之中,现在人对它的印象也只剩下“迷信”和“神奇”这两个名词了。

    在大渡河上游到现在还生存着一个以狩猎为生的嘉绒族,猎人中有一部份被称为“吊鹿子”的,他们主要依靠在鸟兽出没的山道上铺设绳套机关来捕获猎物,听说他们还掌握有一套严密咒语法术的催山术。

    据说一施此法,平寂的山谷顿时会变得山摇地动,阴风阵阵,山上的獐鹿麂兔等动物都自动地钻进吊鹿子布下的机关。

    看手法,这种少数民族的催山术,很像从道教山术中演变而来的。土守形对符籙、咒语一类的山术只是听说并未真见。眼前这三只老鼠显然就像是被某种术力控制着,但从五行站位上看,又似乎与阵衍术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土守形有点不敢确定了。

    此时土守形护立的那根蜡烛火苗一弱,三只老鼠竟不约而同的抬起前爪,向前挪动了半寸。屋里光线随着速暗,朝歌惊奇看到,那三只老鼠又开始若隐若现的模糊起来。

    土守形:“再拿一根蜡烛给我。”。

    朝歌从炕橱中又拿出一根蜡烛递在土守形手中。

    第二根蜡烛亮起来的时候,三只乌睛闪亮的老鼠又清晰的呈现眼前。朝歌忽然想到,如果刚才并没察觉三鼠运水的危局,施术的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茫然无视的眼前把想要的东西拿走。想到这,朝歌不禁向炕上看去,石函还安然无恙的放在那里。

    土守形似乎看出了朝歌想法:“对方还没这个把握敢闯进来,现在应该只是来探底的。”。

    五行术设局隐秘凶煞,对斗双方稍有疏忽,就会陷入阵中。而且最忌被对手摸清路数。上次文物贩子的惨败,就是因为施局路术已被看清,一明一暗,土守形也就自然稳操胜券。

    朝歌一看土守形并未使用自己的导引阵术,就已经猜想,既然对方是上来探底的,土守形也就自然没必要用真功了。

    忽然,本来恢复火亮的烛苗又开始弱了下来。可这次那三只老鼠并未向前移动呀。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三只老鼠身上的毛,从头部开始,一根根的竖立起来。朝歌从土守形皱皱起的眉毛知道,背后控局的那个人大概在催加术力了。

    朝歌也看出了凶险处,如果土守形还只是利用自然五行火力来抵抗三鼠水局的话,随着对方术力的不断加大,迟早是支持不住的。但如果运起土局对抗的话,又恐怕被人摸清低路。

    朝歌心里一转,多日来对阵衍术的不断深入,已经越来越明白它的布控原理。虽说这三鼠似乎是被某种山术控制着,但目前运北方水气而克火的奇用,却正是五行阵衍里的东西。朝歌忽然生出一种趣心来,他想试试利用自己悟到的东西,和这三只老鼠斗上一局。

    朝歌在炕橱里取出最后三根蜡烛和一盒火柴,一根递给了土守形加大烛火之力,否则一但占据南方火位的烛光熄灭,整个屋内局中将会被水气淹没。到时候土守形如再不催动土阵,恐怕真的就被操控在别人手中了。

    另一方面,朝歌也可借着两力相持的空隙,施展自己的布局。

    所在的这座房屋坐北朝南,火性南方位是窗,西金、北水是两面砖墙,代表木气的东面开了一扇门。而门下稍稍凸起的一条木质门槛,就是朝歌即将布局的关键。

    因为在五行生克里,水虽克火,但也生木,而木却生火。如果把点着的蜡烛立在正处东方的门槛上,就会激活局中的木之一气,从而把三鼠运统的水气引来生木,这一生木不要紧,就像把滔天水局泄开了一个口子,更要命的是,这木一生旺,就把木槛上的蜡烛火气也越加的生旺起来。

    这样一个循环下来,三鼠运水的巧阵,竟反成了一个泄气自伤局,要是背后控局人再不收手,恐怕会被吸尽命力。

    朝歌想到巧妙处,不禁微微的翘起嘴角。手拿蜡烛火柴向门走去。可刚迈出一步,就听到了土守形的声音:“这几步很危险,如果感到不支,千万不要勉强。”。

    显然土守形也看出了朝歌的意图,只是后一句话颇让朝歌不解,不过来不及细想,朝歌就又向东门迈去。

    可就在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朝歌忽然觉得眼前有点眩晕。他停住脚稳了稳神。转头向那三只老鼠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三鼠中靠东门方向的那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掉头对准了朝歌。

    朝歌这才理解到土守形后丠句话的意思,屋内局中的一举一动都会对脉局产生牵动,想来一定是背后控局的人,也深知这三鼠水局的缺欠处,所以对东门这一方向加力提防。

    此时掉头对准朝歌的那只老鼠,眼神热胀、毛发颤抖,显然是被术力催动,体内翻滚难当。

    朝歌稳住神后,又抬起了腿,可刚迈出半步,就感觉到比刚才更为加倍的眩晕,而且随着眼前黑暗的加重,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挤压一样,扑通扑通的巨跳起来。

    朝歌知道,这一鼠的水气几乎被催到了极至。已经开始克制到了同属火性的心脏了。如果朝歌再拼力迈出的话,不是这老鼠爆毙在地,就是自己吐血晕倒。

    就在无比艰难之时,朝歌忽然听到土守形的细细声:“把手指按先戌后卯再午的次序顺推,然后再反推回来。顺推吸气,反推呼气。别着急,先稳住心。”。

    朝歌隐隐觉得这是土守形在暗地教他导引化解之法,按这个次序,戌土火库,卯生午当。再配合呼吸,把克制心脏的水气渐渐化开。就不知这临时抱佛脚的用功,能否派上用场。

    朝歌按照土守形所教先稳住心,然后先戌后卯再午的推起来。可不出所料,这平时需要十年苦练的导引推局,的确没帮上临时抱佛教的朝歌多大忙,水气凝聚,心脏的压力依然在飙升。

    朝歌恍恍惚惚的瞟了一眼那只老鼠,模糊中那老鼠的双眼几乎要爆凸而出了。朝歌的性子就像是韧钢,越是给压力就越是生出反弹力。此时面临难境的朝歌忽然生出一股逆火来。皱紧眉,向着东门方向又抬起了腿。

    朝歌已经无法注意到,与此同时三鼠中间的那只,也慢慢凸眼颤毛的掉转了头,和东面那只老鼠一同对准了正迈出一步中的朝歌。

    朝歌并不知道他这一脚落地意味着什么,土守形的一声喊,也来不及了。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朝歌并没倒下去。而是惊奇发觉就在心脏被挤压至爆的一刹那,胸中的那团水气,竟然瞬间像是被掘开了一道口子,顺着内经散成瀑布一样的细支,漫过内脏,流过双腿,最后在脚心泄入地面。

    朝歌不禁一阵惊喜,难道土守形教的导引化解之法起作用了?但好象记得刚刚恍惚之中并没再推这不顶用的导引术呀。但又怎么解释体内发生的奇妙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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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有趣

    

    朝歌试探着又按着土守形所教推起局来,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了,随着手中推局的进展,来自两鼠的水气,更加快速顺畅的被泄出体外。但感觉上,似乎这导引推局只是辅助了那奇妙变化的作用,而并不是因为导引推局引起了根本性的奇变。

    危机时刻,不容朝歌细想。更快速的抬腿迈步,向东门走去。

    此时对准朝歌的两只老鼠已经开始可怕的颤抖了,看样子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大概谁也不会相信,就在这农舍短短的几步之间,竟会生出如此的惊心动魄。

    朝歌终于走到了东墙门槛之下,他擦着了火柴,就在点着立在门槛上两根蜡烛的一刹那,屋中的阵局完全被逆转了。

    从三只已经缩成一团的老鼠看,运来的滔天水气,正源源不断的经过它们被东门吸走。门槛上的两根蜡烛,放出了惊人眩目的光。

    朝歌胸中的压抑感彻底挥去不见,土守形也已经站了起来,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忽然三声闷响,三只老鼠一同抖了几抖趴地不动了。

    三只老鼠的内脏被同时震碎了,背后那个神秘控局人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截断三鼠与自己之间的联系。否则迟早被泄尽命力虚脱当地。

    朝歌快步走出房屋,院前屋后那还有半条影子。

    屋内还是那么静,跟刚才的惊心动魄相比,只是多了梁库梦中翻身被褥的细碎声。

    这背后施术的人究竟是谁呢?虽然在交手上多少知道些这是一种即像山术又有点像阵衍的奇术,但除此之外便没留下半点线索。

    “婉姨?”朝歌首先怀疑到的是那位只听其声未见其面的婉姨。

    朝歌:“但刚才的阵气猛烈,又不太像女人使出来的。”。朝歌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个梦,梦中惨白柔弱的婉姨。如果这梦中之人真的是婉姨的话。

    土守形没答话,坐在炕头正沉着眼一点点卷着自家的土烟。

    虽然惹人生怜的姐妹花也在朝歌的思维中晃了一下,但马上从直觉上被自然否定了。

    剩下的只有阿光了。

    从浅意识上讲,朝歌最不倾向于阿光了。因为别看外表上阿光和气可亲阳阳光光,但在人面风水上看,这阿光似乎得了一种极凶险的奇病,任何猛烈的五行冲击都会导致爆毙而亡。所以即便曾回想起许多初次见面时候的可疑细节,但最终还是不能让朝歌对起做出任何肯定。

    “会不会还有第五个人呢?”。

    始终未开一口的土守形发言了,仅有的这句话让朝歌的思绪为之一震。他忽然联想起一个被忽略掉的一个细节。那就是身患奇病的阿光,双眼失明的小轻小灵,柔弱怕光的婉姨,他们都有一个惊人的相同点,不是奇病就是身残,这像极了六甲旬的命局特征。也就是说他们极力造出互不相识的假象,很有可能在掩饰着他们的真实身份。

    况且这类似山术的三鼠运水的用局风格,也的确跟文物贩子六甲旬手法相差很远。这样一来,难道真的还有第五个人?而那四人之所以没出手,是否在等着看完热闹坐收渔利?

    情况更加复杂化了。土守形说了那句话后,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这样,那朝歌和土守形就完全陷入到一个摸不到边际的危险境地。随时随刻都不知道谁再向他们伸出黑手。更糟糕的是残缺不全的家族史,谁都不敢肯定几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座静寂了几百年的巨大墓地,究竟埋着什么。

    还有这尚未揭迷的石函,如果真像文物贩子所猜测的,两族的世代命运都锁在这墓地之中的话,也就可能意味着这石函臂骨就是开启墓地的钥匙。也意味着,谁要是得到了他,谁就得到了掌控两族命运的神权。

    但,同时也意味着,谁掌握了石函臂骨,谁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众矢之的。能保得住吗?

    土守形依然土土的沉郁着,似乎让人心里摸找不到一点底。

    但朝歌却忽然笑了:“我想到了一个妙局。”。

    朝歌边说边慢慢把石函打开,然后推到了土守形的面前。

    土守形的眼神从飘渺无底,渐渐转成了说不出的惊奇,因为他面前的石函里竟然已经空无一物,而似乎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朝歌此刻的表情竟然似乎还在微微的笑着。

    原来下午画图的时候,朝歌就已经把臂骨埋回了祖坟山。一是觉得,既然本该空穴的祖坟山忽然有了这截臂骨,也肯定会有它必然的功用。只是他们暂时还悟不到罢了。但如果长时间拿出,恐怕会影响到本来保持了几百年墓地格局的内力均衡。另一方面是,自从隔壁三婶家来了那三个神秘客人人,他就已经隐隐有种感觉,牧家村从此要多事了。而布满杀阵的牧家坟地,无疑是保护臂骨的最好之地。

    土守形看着眼前的这个后生小子,他猜测不出此时的朝歌正在想些什么,其实从最初的那一面起,他就在试图琢磨清眼前的这位年轻而又复杂的牧氏后人。

    其实朝歌的复杂,几乎连他自己都常常忽略。就像刚才心脏忍受极限的时候,发生的奇妙变化。

    朝歌继续微笑着:“我要用这樽空函设一出空城引斗局!”。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草叶菜瓜上存了一夜的露水,很快被越爬越高的太阳给喝光了。

    灰砖青瓦的小院子,安安静静的一如就往,昨晚发生的恶斗,就跟做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梦,天一亮,就又被忘的模模糊糊了似的。

    梁库在迅速解决完早饭战斗后,又迅速的投入到另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之中,他要充当姐妹花在牧家村期间的全权导游兼护理。

    婉姨依然惧怕光线的未露一面,不过从窗口里隐隐约约传出跟三婶的对话,让人知道她还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而且从对话内容和淡淡飘过来的一丝像是酒精的气味知道,这位即想散心却又怕见光的奇特婉姨,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特异处——洁癖。因为她似乎用一种不知所谓的消毒液,把屋内除了地砖之外的所有东西都仔细的擦了至少三遍。

    阿光并没有走,而是决定留下来。因为据他说,他偶尔从跟村长的闲聊中发现了牧家村一个奇特现象,那就是全村人民从生下来到埋下去,几乎一辈子都没得过几次感冒。虽然这存在着村民根本不把感冒当病所以导致记忆模糊的可能,但对于身为医师的阿光,却绝对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其必然的神奇内因。最后在他的仔细勘测后推断:很有可能在那块巨大的墓地中生长着一种极为特殊的草药,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墓地的独特生态环境;二是因为保存完好几百年未遭破坏。虽然这需要阿光一定要亲身前往断定,但他仍然非常认真的遵守着朝歌对他的警告。但为了祖国人民的健康和世界人民的安乐,所以他决定留下来一定探个究竟。

    一切都在平静安和中运行着,每个人都有很合理的理由生活着一举一动。

    朝歌也跟昨天一样,手里捧着那个石函推开门、穿过院子、走入村街,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却开始有些不太合理了。

    朝歌并没像昨天一样顺着村街走向村外的墓地,而是在村街的中央停了下来,低下身,把手中的石函慢慢放在黄土路面上,然后又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回了房中。

    接下来就发生了更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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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牵驴

    

    院子门外这条村路虽说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无论你出村进村,还是上坡下田,这都是横穿牧家村东西的唯一通路。这样一条极具重要的战略通道,此时在中央被正正当当的放了个不一定很大,但却很显眼的石函,就跟血管里被塞了石子一样,这会令过往的村民们极不舒服的。

    但奇妙的是,所有经过的村民竟然全当没看见一样。

    没看见这也就算了,更有趣的是,赶马车的偏又像长了眼睛,直直的一条村路,竟然还距离石函十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勒偏马头,大车骨碌骨碌的从石函的侧边碾过,而赶车的车老板儿却连视线也不偏顾一次。

    平静如常的表面下,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朝歌和土守形却像看戏一样,透过大大的窗子漫不经心但却又双眼含光的注意着发生的一切。

    朝歌:“看样子他们斗上了。”。

    土守形:“也可能是在演给我们看。”。

    朝歌:“那我们就好好的看这场戏。”。

    土守形:“这个局就是赌那个没露面的第五人,一旦两派人为了争这个石函斗起来,就不怕他们不露底了。可如果没这个第五人,这个局就有点一相情愿了。”。

    朝歌的嘴角又翘起来了:“无论怎样复杂,其实无非有两种最有可能:一种是真有那第五个人;一种是施术的人就在阿光、婉姨、两姐妹四人之中。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这石函臂骨。既然想要,我就不怕你不伸出手来。”。

    说着,朝歌颇为放松的揉了揉有点酸乏的脖子:“这回我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他们,我们就清清净净的当一次看戏的局外人吧。”。

    第一个走出幕后的主角终于上场了。

    可爱的姐妹花小轻、小灵,被两眼红心口角衍水的梁库引领着走出三婶小院。行进自然的两姐妹始终手牵着手,远远看去除了步履有些稍缓外,真的很难相信她们是对儿失明的姐妹花。

    此时一阵微风抚过,本来已经顺道向东的一行三人,忽然停了下,在姐妹俩说了什么话后,又开始转向西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转路后的方向,正是路中石函的所在。

    看此细节让朝歌再次想到了姐妹花赞赏窝瓜花的情景,风,一定是风在指引着姐妹花。

    随着姐妹花一步步接近路中石函,脚步也渐渐的慢了下来。两双粉嫩娇润的小脚丫,俏生生的裸露在色彩怡目的凉鞋里。要不是身边俗的真实无比的梁库,真让人错觉为这一尘不染的姐妹花是一对儿化身村野乡路中的仙子,一对神秘的仙子。

    朝歌和土守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姐妹俩的每个细小动作,忽然,就在要走过石函的时候,姐妹花再次停下了。妹妹小轻弯下腰、伸出手,竟然向石函探去。

    朝歌、土守形都秉住了呼吸,不知道接下来将会要发生什么。一下子满大村的世界,只剩下了小轻的那只葱尖嫩手,和黄土路上的青石老函。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小轻那只手快要摸到石函的时-,却稍一偏,在石函侧旁的地上拈起了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过来的小野菊。

    随着梁库的惊声大赞和姐妹花的开心笑语,一行三人慢慢远行而去。整条路上又孤零零的只剩下了那一樽石函。

    姐妹花的意图何在呢?是在解局还是布局,再或是掩饰着身份?

    土守形一眨不眨盯着那樽石函的小眼睛慢慢眯紧了。

    朝歌正左右打量着石函周围的一房一舍一树一石,不管姐妹花扮演着什么角色,跟村民们一样形同眼痴的梁库再一次证明了,以石函为中心的土路范围内正在进行着一场静而复杂的术局角力。

    吱拗一声,三婶家的门再一次打开了,神秘的婉姨终于出场了。

    不过让朝歌稍稍失望的是,一把巨大的欧式遮阳伞,几乎罩住了半个婉姨,让你根本无法肯定,这婉姨究竟是不是那梦中之人。只能从长长的老上海式旗裙和矮跟软羊坤鞋,找到一点点民国妇人的味道。

    婉姨的举动却很简单,出了院子,没停顿一眼的径直向石函的反方向慢步走去。与漫无目的的姐妹花相比,好象婉姨早已决定了去向。

    本该接下来登场的四号嫌疑人阿光始终没出现在这条路上。

    太阳越来越毒了,村人越来越少了,石函还是文丝不动的静在那里。

    午饭是在窗前吃的,大概最没味道的就属这顿饭了。嚼动的腮帮子,就当做了放松眼部神经的有氧运动。

    半大缸的甜凉井水,全以湿汗的形式,热透了两人的前胸后背。从偶而路过的村民看,石函周围的斗局依然在进行着。虽然朝歌、土守形没使出半分术力,但他们却在以耐力,参与着这场看不见的斗局。

    终于,差不多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沉闷的僵局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两个村里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蹦蹦窜窜的出现在黄土路上。与所有乡民不同的是,他们却好象一眼就看到了路中的石函,并且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路走到石函旁,哈腰蹲身一边一个,竟然抬起石函就走。

    朝歌、土守形快速对望了一眼,他们的神情互相告知,真正的斗局开始了。

    抬着石函的两个毛头小子走的很快,朝歌和土守形紧紧的跟在后面。

    土守形在前,朝歌在后,中间保持着大概三步的距离。这是防备一旦路中有局,以免术力弱小的朝歌被困。从两个毛头小子的的介入看,显示这路中的斗局似乎已经消失,难道刚刚斗局的人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朝歌两人谨慎随行,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而且朝歌土守形发现,从两人一出院子到现在,身旁就一直默默的跟着两只村狗,一黑一黄道左道右,行动默契而低调,这根本不像平常懒散泼皮的村狗个性。这让两人不禁想到了昨晚的三鼠运水,两只村狗很像是也被某种术力控制着。

    就这样,前面是抬着石函的两个毛头小子,后面是三步间隔的朝歌、土守形,道左道右是低低潜行的黑黄村狗。一幅有趣而又诡异的画面,无声的铺展在夏日午后的牧家村。

    很快,四人两狗已经顺着村路差不多走过了大半个村子,那正是婉姨出村的方向,这意味着什么呢?朝歌一直没断了思路,按正常推断,他们可能被牵引着走入一个被设好了局的地方,而这个设局人会是婉姨吗?不敢肯定,完全不能肯定。因为多日来的磨练,让朝歌深深感到,越是表面看得着的东西,越是不可相信。

    局势纷乱复杂,一切焦点都集中在两个毛头小子手中的那樽石函上。

    朝歌却显得异常镇定,甚至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好象无论局势怎样变化,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忽然两个毛头小子一拐,闪进了一条村巷里。这很出乎朝歌意料,他原本以为会出村的,可现在又好似不像了。

    朝歌,土守形快速跟了进去。刚转入巷口就看到了一群村民,和站在中间的阿光。

    阿光终于出现了,确切点应该说不是出现,而是他原本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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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有人吗?

    

    阿光此时正在一家院子前给村民们推拿治病。身为中医师的他,手到擒来的为村民们解决些腰痛腿酸的乡间小病,这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反倒行色匆匆,神情专著的朝歌土守形,却让人觉得有点意外。

    不过幸好阿光正专心的为村民们做着推拿,并没注意到突然来到的朝歌二人,也免得了互相不必要的分神。

    两个毛头小子抬着石函钻入了人群,两只狗也忽然加快了速度在朝歌二人未到之前,抢先钻入巷里的村民中。

    等进了人群朝歌才发现,其实站在这里的村民也并不多,只是相互间站的距离颇大,而且又零零散散好似杂乱无序,所以在远处看来好象有很多人似的。本来担心挤过人群要费一点力气,现在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困难了。

    可很快朝歌就觉得不对了,他忽然发现每当他绕过一个村民以为就要走出的时候,前面就会又出现一个村民。绕过一个出现一个,绕过一个出现一个,就这样,小小村巷里的散落村民中,朝歌却像走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人谷。

    更糟糕的是,就在朝歌绕过第五个人的时候,不但那两个毛头小子不见了,而且竟然连土守形也消失的不见踪影。他忽然有了种很不舒服的联想,联想到那只迷失在五色石子中的蚂蚁。

    朝歌猛的从刚才一种轨道式的精神状态中惊醒过来,那两只狗其实不过是幌子,而真正的局是用人来设的。那零零散散看似杂乱的村民,实际已经像被催眠一样,不知不觉间组成了一个人阵,让朝歌两人毫不提防的被引入其中。

    朝歌的心一下子收缩起来:停住脚,转头四顾,透过村民之间的空隙搜寻阿光的所在。难道昨晚那个催鼠的神秘人会是他?

    阿光还在聚精会神的为村民推拿着,虽然是在一棵大树的阴凉底下,身上的薄衣还是被汗水湿透了,神情也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疲惫。

    看此情景朝歌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推断,因为要想把这许多村民催动布阵,没有相当术力,根本是办不到的。显然身患奇病的阿光,根本不可能具备这样的煞力。

    正想到疑难处,忽然感觉小腿像被什么东西在磨蹭着。朝歌低头看去,于是他就发现了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刚才钻入人阵的那两条狗,此时黄色那条正用头在蹭着朝歌的小腿,黑色那条蹲在右上两步外的一个村民脚下看着朝歌,接着蹭朝歌小腿的那只黄狗开始向黑狗方向小步跑去,样子像极了在有意识的引领着朝歌。

    朝歌迅速向四周寻望了一眼,他实在有点琢磨不透背后施术之人了。刚才分明是用两只狗来引朝歌二人入阵,现在的再次出现又有什么用意呢?

    朝歌转又一想,反正事以至此,到要看看这施术者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让朝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两狗的引领之下,他竟然顺利的穿过了村巷人阵。朝歌的脑袋里飞快的旋转着各种推理,但却越转越没了头绪,难道催狗与这人阵是两个人所为?否则又怎样解释现在发生的事情。

    但不管是不是一个人,大家都是为了得到那尊石函,也就是说不管暗中各方有什么对立,但此时要对付的最大目标,是朝歌土守形二人。人阵困住朝歌土守形二人,为的就是方便得到那石函。可以说困住二人对暗中各方都有利。但此时把朝歌带出人阵的举动,又代表着什么呢?

    正思绪乱飞间,前面人影一闪,朝歌收神看去,那两个毛头小子竟然又出现在前面的村道上。

    朝歌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快步跟了出去。

    黄黑二狗自把朝歌带出人阵后就没再跟后,一左一右消失在村巷岔道里。

    村道没变,两个抬着石函的毛头小子没变,只是后面紧跟的人只剩下了朝歌。

    这回两个小子没再拐弯,而是直接出了村子,然后登上一个高坡。朝歌随后也登上了高坡,可忽然发现,再一次失去了两个毛头小子的影子。

    高坡上是个像小型操场一样平整夯实的打麦场,每逢秋收时节,牧家村的家家户户轮流把收上来的麦子等带壳五谷杂粮拿到这里来拍打脱皮。除了整个秋季一些集体大事,这里大多是空荡荡静悄悄的。当初牧三文把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坛坛罐罐铜铜铁铁就是在这里分给村民的。自打牧三文进了省城后,这里就再没有了往日古铜满地瓷釉闪光的辉煌景象了。

    打麦场的边上是一间简陋而又长宽的土瓦房,是村民们打麦遇到下雨时,临时收藏粮食的地方。朝歌看到两个小子快步走进去,然后几乎没有停留片刻的又空着手走出来,样子极为兴奋的从麦场另一侧走下跑远了。

    看样子是有人指使两个小子把石函拿到这里来,房子里的人会是谁呢?

    可当朝歌走进去才发现,除了地面上静静放着的那樽石函,宽敞的仓房内竟然全无一人。

    朝歌走过去,把石函慢慢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石函盖上了。他在想,是指使的人还没到,还是在故意把朝歌引入进来。石函是人人想得到的东西,指使的人不太可能任它一放而迟迟不到;如果说是故意引自己进来,也有点解释不通,毕竟目标是石函,而不是他守护石函的朝歌。

    正在百思不解时,朝歌就看到门口站着了两个人,两个像花仙子一样可爱的人。

    难道背后指使的人是这对我爱尤怜的姐妹花吗?朝歌的眼神变得复杂了。

    “姐,这房子怎么没有门那?”小轻咯咯的问着小灵。

    “不用住人,当然不要门拉。你没觉得,这里清清净净的,没一点人的脏气吗?”小灵处处想表现个出姐姐的模样儿。

    偏偏小轻从不买账:“我才不信呢,不用住人干嘛还盖这么大的房子,难道是……圈?”。估计调皮的小轻是想说“猪圈”两个字,可终没说出口,但已咯咯的被自己逗乐了起来。

    “如果你们想要得到这樽石函,现在就拿去吧。”。

    朝歌真不晓得续“猪圈”之后,古灵精怪的姐妹花还会把这里形容成什么。而且冷俊静默的朝歌,在经过慎密思维后,喜欢直入主题。

    姐妹花可爱就可爱在纯情而不矫情,她们并没故做惊讶,而是很默契的一同微笑着看向朝歌。

    小轻:“巢鸽,你真好。”。

    小灵:“早知道这样,婉姨就不用花这么大的心思了。”。

    两姐妹花边说边走了进来。

    朝歌有趣的看着走进来的姐妹花:“你们是说,这一切都是婉姨的安排?”

    小灵:“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不经意听到婉姨很好心的送两个小弟弟礼物时,还好象叮嘱他们去拿一个什么石盒子到这里来。”。

    朝歌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听姐妹花话中的意思,这婉姨不但跟她们不像是同路的,而且似乎上一举一动竟都在姐妹俩的监视中。

    这时小轻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姐,背地里说人家的闲话不好。”。

    姐姐小灵的脸真的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嗔:“我又没说婉姨的坏话,实话!”。

    虽然朝歌知道不可以相信现在的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但面前的这对天真无邪,被人一说就脸红的姐妹花,丝毫看不出矫情颜色。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她们引朝歌来此的话,也根本没有必要再嫁祸婉姨,因为这对夺取石函没有半分实际意义。

    大多擅用心计的人,通常在某些细节上远比普通人干脆直接,就像一个笔法纯熟的画家跟一个刚刚学画的初学者,画家简洁几笔就把人物景观勾勒的形神具到,而擦了又画、画完再擦的初学者,虽然丫丫电子书线条繁复如麻,却往往画蛇添足,越描越黑。

    但如果姐妹花所说的是真话,她们本身又是什么来意呢?从她们反常的举动来看,也一定是这场角逐游戏的暗与者。

    朝歌迅速有了这样一个假设:

    如果说这场局是他设下的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之计的话,这樽石函就像是被朝歌设为诱饵的蝉,婉姨是螳螂,而这姐妹花和尚未露面的所有暗中人就是一群黄雀了。只是此刻螳螂不见,黄雀却提早出现了一对儿。

    那只螳螂又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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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戏迷

    

    就在姐妹俩的藕白嫩手碰到那尊石函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朝歌微微翘起了嘴角,不出所料,果然又一个暗中者露头了。就不知这次出现的是螳螂还是黄雀。

    “嗨!你们好!我叫阿光。”。

    可当朝歌看清是阿光的时候,心里不觉还是一怔。虽然阿光的身份也一直是个疑点,但决没想到此时出现的会是他。因为按姐妹花所说的,如果设局的人是婉姨的话,这会儿出现的应该是婉姨。但却偏偏是阿光,看起来似乎毫无术力的阿光。

    偶然吗?最近好象有太多的偶然发生了。

    阿光开始往里走,向朝歌点了点头后,阳光灿烂的跟姐妹花俩进行着自我介绍。

    “汪汪汪,什么阿光呀!”小轻却很不高兴这感觉起来很礼貌的阿光,因为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阿光已经走到了跟前:“阿光,阳光的光。”

    小轻嘟着嘴没再理阿光,再次伸出手摸在了石函上。

    阿光看到此也忙伸出了手:“我来帮你,这东西好象很重。”。

    就在阿光和小轻的手都碰到石函的时候,小灵的手也加入了进来。一樽不到半米见方的青石函上,瞬间攀上了三双手,三双都想得到它的手。

    朝歌疑点纷乱的思绪也瞬间为之一清,他终于可以断定阿光的身份了。集众多偶然与一身的阿光决不是偶然的,因为从他那双攀在石函上的手,让朝歌清楚的感觉到,那决不只是帮忙那么简单。

    很快,诸多线索在朝歌的头脑里组成了这样一副渐渐串联起来的画面:

    从把石函放到村路中央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在都琢磨不透朝歌是什么意图的情况下,各自暗中用术力在石函周围彼此试探着。

    姐妹花的先出,是为了引出婉姨,表面上她们和婉姨的去向完全相反,但却背地里注意着婉姨的一举一动。顺便可想而知,可怜的梁库一定是被姐妹花设局痴痴的困在了哪里,从而让她们腾出手来,专心致志的参与这场斗局。

    而众人在暗中角力发现,这样僵持谁都占不到便宜。所以就在发现婉姨指使两个村中毛头小子时,决定将计就计,各自收回在石函周围布下的控力,从而能让两个小子顺利拿走石函,引出土守形和朝歌与婉姨拼斗,然后再坐山观虎斗的轻收余利。

    只是让朝歌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被将计就计的婉姨却迟迟没有出现,还有那两条怪异的狗。从手法上看,催鼠、趋狗、人阵好象出自一人,但从发展的情况看,又好象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催鼠是在打探土守形的实力,人阵是为了困住朝歌二人,而趋狗似乎竟然是引领朝歌脱出困局。

    而更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面前这位阳光笑意的阿光,既然他的出现决非偶然,但看似毫无术力的他,和那诡异的人阵又是什么关系?

    看来事情远远超出了朝歌和土守形的最初判断,这樽石函就像是被抛入了一汪看似小洼的深潭,越是往下沉越是黑不见底。

    石函上三双手在不断加力僵持着,尽管他们各自主人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僵硬的感觉。

    朝歌忽然把石函收了回来:“想拿石函,没问题。”。

    朝歌看着阿光:“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得到它。”。

    很讲礼貌的阿光看了看姐妹花,又看了看朝歌,忽然笑了:“是不是如果不说,就拿不到石函?”显然阿光暗指的是姐妹花。

    朝歌也笑了,盯着阿光:“问的好。”。

    说着,朝歌慢慢把石涵放在了地面上,然后直起腰对着阿光、姐妹花:“回不回答随你们,石涵就在这里,想拿就请便吧。”。

    朝歌说完向后退了一步,静静的看着阿光和姐妹花的举动。样子像足了在看戏,在看一场争夺烫手山芋的好戏。

    姐妹花却忽然一扫刚才的生气,小灵:“阿光呀,你是叫阿光吧?”。

    阿光微笑着点了点头:“是,阳光的光。”。

    小灵:“既然这东西这么不好玩,我们还是等婉姨来了再说吧。毕竟是人家费了心思弄来的呀,不然一不小心抢坏了,可就没的意思了。你说好不好?”。

    姐妹花显然已经看出了朝歌坐山看斗的心思,而且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也被设计了,因为从目前的情形看,局势完全出乎了自己的盘算。

    阿光笑的更阳光了:“好!我们就等婉姨出来。”。

    朝歌嘴角也在笑,在场的四个年轻人都是冰雪水晶似的聪明剔透,原本还在争着的烫手山芋,现在却变成了皮球,被传来踢去。

    此时的情况不是复杂,而简直就是一团迷雾加乱麻了!

    朝歌索性顺从民意,又走上一步,把石涵捧了起来:“既然都不要,那我就拿走吧。”。

    说完,朝歌就真的往门口走去。

    不过阿光和姐妹花也真的就那么和颜悦色的看着朝歌从身边走过,样子竟然就像刚刚的朝歌,看戏。

    就在朝歌距离门口还剩半步远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把特大号的欧式洋伞,洋伞的下面是长长的旗裙和一双娇巧的矮跟软羊坤鞋。

    婉姨终于出现了。

    “难得大家伙都聚在一起,不忙走。”。

    随着一句不紧不慢的妇人声,洋伞一点点收了起来,先是露出了挽在小臂上的一个精致小坤包,花纹弱淡素雅的晃若梦中。接着就是那张白的不见血色的脸,一张好似老旧照片上民国妇人的脸。

    婉姨第一次真实完整的出现在朝歌面前,朝歌可以肯定了,他昨早做的那个,绝对不是梦!

    “婉姨,快进来,外面阳光好毒。”姐妹花笑着跟婉姨说。

    “您好!我叫阿光。”阿光无论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热情自我介绍。

    婉姨轻轻走了进来,轻的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朝歌知道,戏快到高潮了。他捧着石函又走了回来,当众人都站定的时候,朝歌恰巧在不经意中被围在了中间。

    朝歌对着婉姨道:“您也想要这石函?”。

    婉姨眼睛从来没飘过一眼石函,只是看着朝歌很雅致的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先听到了小灵的声音:“婉姨当然想要了,不然费这么大劲干嘛?!婉姨哈。”。

    小灵声音纯美无邪,让不明原由的局外人听起来,还以为是在替婉姨说话。

    阿光也同意的点点头。

    朝歌把目光再次落在了婉姨的脸上。

    婉姨依旧是一副淡淡的微笑,只是病态似的惨白肤色,给典雅之中增添了捉摸不透的神秘。

    此时八目交加之下,婉姨忽然轻轻的绝对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空盒子,不要也罢。”。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几乎让姐妹花和阿光惊诧的没反应过来。

    而他们三个人加起来的惊诧,也绝对不如朝歌一人的震惊。

    婉姨怎么会知道这石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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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四百年前的气味

    

    阿光自言自语着:“怎么可能,我看到那两个少年并没拿走任何东西……”

    小轻也神态迷离的:“而且婉姨在两个小弟弟抬走石函后,就再没露过面。石函怎么会空了呢?”。

    “难道你在用一个空盒子引我们入局?”小灵的一句话把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朝歌的脸上。

    可当他们看到微锁眉头朝歌的时候才发现,似乎有些事情比他们还迷惑不解着。

    的确,空函内幕只有他和土守形两人知道,而婉姨又是怎么得知的?

    朝歌又重新回忆了刚才设局引斗的每个细节,从两个毛头小子抬起石函,到现在婉姨的出现,其间只有陷入人阵那一小段时间,石函才脱离过朝歌视线,也只有这段时间婉姨才有可能接近石函。但在姐妹花的注视下,婉姨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朝歌并未理会阿光三人的疑问,而是神光闪烁的直视婉姨:“您是如何知道这石函是空的?”。

    朝歌的一句反问为答,提醒了险些忽略掉的这个细节,立时众人又把目光集中到婉姨身上。

    婉姨回应的笑了笑,却并未准备回答,众目睽睽之下只是习惯的动了动挂在小臂上的那个雅致而又特别的小坤包。婉姨大概说什么也没想到,就是她的这个不经意习惯动作,却给了朝歌重大启发。

    朝歌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梦,那个民国妇人挎着精致坤包的梦。

    朝歌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跟文物贩子斗完局返回牧家村的全过程,姐妹花和婉姨是在他们回院吃完早饭后才到牧家村的,她们决没可能事先看到这樽石函。

    如果那个梦是婉姨在催朝歌入眠,然后再开函盗骨的话,那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婉姨似乎一进牧家村就已经知道函藏臂骨了。

    但这又怎么可能,除非有一种解释:

    没人泄密,也没人打开过石函,而是婉姨具备一种灵敏的感知力,即便隔着石函,她也能清楚的查觉出百年臂骨散发出来的独特质气。

    想到这,朝歌再次看向婉姨:“如果我猜的不错,您一定具有某种特殊的觉力,从一进牧家村,就已经察觉出百年臂骨的独特质气。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你是怎样得知这石函是空的了。”。

    婉姨的神情看起来还是那么雅雅的淡淡的,只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却没能逃过朝歌的眼睛。朝歌知道,他猜中了。

    只是这次猜中却更增加了婉姨的神秘,因为能察觉出不同物质不同质气的能力并不算出奇,就像花开闻香,树散清气一样。但能清楚察觉出封在石函中的短短半截臂骨的微弱质气,却绝对是闻所未闻的。那不但需要极其独特而灵敏的感知力,而且更似乎对人体尸骨要有绝对的熟悉。

    朝歌眼中神聚,不禁又暗暗的上下打量了遍面前这位面色惨白却淡雅安静的婉姨,真真猜不透,她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来历。

    此时无法察觉眼前微妙的姐妹花小灵出了声:“不对呀!既然婉姨知道了这石函是空的,为什么还要让两个小弟弟去抬这石函呢?”。

    阿光也回过了味,点点头接道:“的确,如果真象你所说的那样,婉姨完全没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设局。”。

    婉姨也正有趣的看着朝歌,她倒似乎成了局外人一般。

    朝歌微微翘起了嘴角:“那是因为在人人都以为利用婉姨的时候,却恰恰反被婉姨利用了。”。

    朝歌眼神轻轻在三人的脸上一划而过,最后还是望着婉姨:“当婉姨知觉出街中石函是空的时候,就将计就计假装入局,因为她清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每个人的注意力,所以她先把土守形设局困住,因为一但术力深厚的土守形不在了,所有幕后的人都会毫无忌惮的引到这里来争夺石函,这样婉姨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探出每个对手的术路实力了。”。

    朝歌说完,一眨不眨的看着婉姨。

    婉姨眼波流转,竟露出几分赞许之意,然后轻出了口气:“其实我也并没怎么费力,土守形的被困还要谢谢这位阿光。”说着看了看一边的阿光。

    听婉姨所说,把自己和土守形分开的那个鬼奇人阵似乎是阿光所设,朝歌不禁一惊面色却仍冷定:“我虽经历不多,但大致还懂得要想布人为阵,不是被布的人与施阵的人配合默契,就是施阵者术力深厚,可以控人如偶。”。

    说着朝歌看了看阿光:“牧家村人从相见到认识还不到一整天,看来谈不上什么默契了。至于术力深厚……”。

    朝歌说到此止住话,最终没说出阿光身患奇病不堪术力的事。

    婉姨似乎也看出了此点,淡淡笑容却眼波流转的看向阿光:“那可就要问问我们这位阿光了,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虽然朝歌已经确定阿光也是为这风水大局而来的术界之人,但他还是潜意识认为那人阵是婉姨所设,她这么说,不过是外了转移注意罢了。

    但朝歌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他错了。

    婉姨浅浅淡笑,阿光却苦笑连连:“真没想到,我们的自作聪明,却全在了婉姨的设计之中。”随又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朝歌:“哦对了,被设局的乡亲们并没伤害,而且那位叫土守形的老人,也没什么危险,凭他的术力,很快就会解阵出来的。”。

    看神态听回答,这阿光好象真如婉姨所说布控人阵的人了,这再次大大出乎了朝歌意料。这样一来,看似普通的阿光,竟然比婉姨还要神秘莫测了。朝歌不禁再次暗暗惊叹,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不可思意的事情等着他。

    姐妹花听到神奇的人阵,一下子也来了兴趣,竟异口同声的对着阿光:“什么人阵?快说出来听听。”。

    阿光竟然像大男孩似的,瞄了一眼姐妹俩,脸色微微一红,但却说出了一句颇为深谋老道的话:“呵呵,我这点东西可比婉姨差远了。婉姨只动了动心思,我们就全进来了。”。

    一句话,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了婉姨的身上。

    但伶俐不让人的小灵还是没忘刺了阿光一句:“不说拉倒,谁稀罕。”。

    妹妹小轻随后却叹了口气:“不过阿光说的也对,婉姨真是好厉害呀!您算准了一件事,无论我们怎么起疑,最后都还放不下石函里面的东西。”。

    阿光:“对!我本来也有想到这种可能,但发觉每个人都在很认真的对待着。我就想如果旁观不动,这石函里真要有东西,想要可就来不及了。”。

    此时场内众人肃神屏气,深为外表柔弱似病,心计却深的怕人的婉姨而惊服。

    朝歌万没想到,自以为妙计的一出空函引斗局,却反被柔弱的婉姨做了引子,引出了这一串起伏迷离的环扣环计中计。每个人都想将计就计的利用别人,到后来却最终为别人做了嫁衣。虽说此次斗局也基本达到了朝歌的目的,但要说最终胜出的人,还得算是婉姨。

    静了一会朝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婉姨:“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您已经达到目的,还为什么现身出来?这样您不也是露了底?而且似乎您是有意把我引到这里?”。

    朝歌这一问,阿光、姐妹花重又把目光集中到婉姨的脸上。

    婉姨又是淡淡一笑,稍顿了顿:“其实这次设局的最终目的,全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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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杀金

    

    婉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本以为渐渐拨开的迷局,一下子异变突起!

    朝歌像是酷热之中被激了一把冰水;

    阿光在灿烂的笑容中,第一次露出诧异;

    姐妹俩抬起花容,两双茫而迷人的眼睛似乎放出了神熠;

    婉姨继续:“没错,从你昨晚在墓地中回来,我就已经知道这石函是空的了。”。

    四双凝眼、八只倾耳,无比聚焦中。

    婉姨:“但那个布满杀阵的巨大墓地,却只凭我们是万万进不得的。所以你既然能把石函里的东西放进去,也自然会把他取出来。”。

    一下子,全场的焦点又聚焦到朝歌这里。

    婉姨终于道出了最终用意,同时也让朝歌给那两条怪异的狗,找到了颇为合理解释。

    朝歌飞快的推想着,因为婉姨不便露面,就施术催狗一路紧跟。一是为了迷惑众人,二是她已早知阿光在村巷里布下了人阵,但阿光却并不知道这石函是空的,所以布阵的目的自然是连朝歌土首形一同困住。而那两只狗恰恰发挥了绝妙作用,是它们确保了朝歌能及时准确的被引到全局的终点站——麦场空屋。

    顺理推去,看这催狗手法,昨晚的三鼠运水也自然是这婉姨的手笔了。

    朝歌真是越来越另眼相看这位婉姨了,细弱病白的一个淡雅妇人,不但身怀异人诡术,而且竟然不动声色之下,如此精细入微的把控着如此复杂多变的人心斗局。

    而且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一下子就把刚刚还角力斗局的阿光、姐妹花大有联合起来的趋势。

    朝歌的视线一一扫过婉姨、姐妹花、冷俊淡定的:“还是那句话:想得到石函里的东西没问题,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们为什么想要得到它。”。

    朝歌的语速不快不慢,说完后又留下了静静的空间给众人考虑。

    又像传球一样,眼神在几人的表情上被扔来踢去,接着婉姨姐妹花等人就好象自然达成了某种默契,最后由婉姨开了口:“这样吧,我们做个协定。”。

    朝歌:“请说。”。

    婉姨:“我岁数稍长一些,就替两个妹妹和这位弟弟擅做一回主。”说着看了看姐妹花、阿光,接着道:“等你把石函里的东西拿给我们,我们四个就把各自的原因一起告诉你。”。

    婉姨不愧是真长了几岁的婉姨,此话一出就迎来阿光、姐妹花的同声响应。看样子,刚才还各揣心腹事的四个人,转眼似乎已经结成了战线统一联盟。

    朝歌为人行事干脆,最不喜欢与人拖泥带水的讨价还价,此时再看到婉姨一幅大局在握的笑容,不禁升起一股反意,嘴角又挂起了似冷非热的笑意,也不搭话,捧起石函就向圈外走去。

    婉姨注视着朝歌的每个动作,微笑着:“去墓地吗?”。

    朝歌:“迟早要去。”。

    婉姨:“为什么现在不去?”。

    朝歌:“为什么现在要去?”。

    婉姨:“如果你不去,大概就会有人代你去。比如那个正被困住的土守形。”。

    微笑的婉姨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明明知道这土守形进了墓地,跟蚂蚁进了油锅没什么区别。

    本要走到门口的朝歌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慢慢转过身:“你在威胁我?”。

    婉姨:“这句话好难听。”。

    朝歌冷在嘴角的笑意似乎更盛了:“即便有人用全世界的人来要挟我,我都不会低半下眉。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一定会用十倍的代价还给她!”。

    婉姨也笑了,露出一排洁齿:“那……要是这个要挟的筹码是你自己呢?”。

    婉姨说着,手又不经意的弄了弄包,然后指按掌中,不经意的起了掌局。

    婉姨终于要出手了,刚才还双眼冷历的朝歌反倒忽然一淡,竟然跟早晨出门般自然一笑,转身便再向门口抬步迈去。

    如果说六甲旬文物贩子的术局是架空人体五行格局,让人酸软乏力;土守形的土行术旺极暴戾。那婉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薄薄冰冷的手术刀,丝毫不给准备,就静悄悄的直剔进了你的骨里。

    按五行特性所表,金性为秋,阴冷肃杀,像极了婉姨现在正催动的术局。再配合婉姨五官清削白皙的人面风水,也正是金行独旺的命格之局。

    朝歌稍稍一顿颇为诧异,倒不是怕了这锋刃剔骨的凶险。而是想到了昨晚三鼠运水的恶局。看手法竟然和婉姨现在所用的金杀术完全不同,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异。

    但朝歌很快又想,处心积淤的婉姨一定是在故意迷惑土守形,一边用似是而非的山术探底,一边又保全了自己的真实术路。

    朝歌在心里,再次为这位淡雅而有可怕的婉姨点了点头!

    不过想到这,朝歌还是心胸为之一畅。从放置石函到麦场收局,所有的错综复杂,都似乎穿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想到畅通处却忘了身在金杀术的刀锋之下,稍一动步,内脏肝部就像被切了一刀,疼出一背身的毛汗。

    这也似乎更证实了朝歌的推测,婉姨的确用的是阴冷肃杀的金杀术,因为在五行生克循环上,金正克木,而内脏之中,肝的属性正是为木。所以我们经常看到接触当中金行过旺的人,多在肝部或肺部呼吸系统患病。一是因为金旺木伤,二是因为金旺太过必反,因为肺部及呼吸系统在五行上正是属金,跟钢刀过硬了会容易折断是一个道理。其中玄妙本来并不深奥,只是常人不明罢了。

    婉姨还是一副幽幽的妇人状:“别难为自己,就只是到墓地里取件东西那么简单。”。

    朝歌也不回应,想起了昨晚破三鼠运水时土守形教的推掌化解之法,虽然昨晚对付的是旺水,现在逼身的是杀金,但其中五行生克的道理却是一致的。

    于是朝歌用拇指尖先按在了右手无名指根部的“子”位上,因为金生水,旺金遇水必泄。金气一泄,也就没了刀锋似的锐利。

    虽然朝歌清楚知道,他跟土守形等数十年修习导引的人相比,就像是田间小渠跟运河水道一样悬殊,也只能疏导些微弱五行散气。一遇到五行术气强烈的,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但现在也只能一试了。

    却让朝歌没有想到的是,自打拇指按到“子水”位后,就立刻感到像是有一股凉丝丝的水气从婉姨的杀金刀气中泄入体内,刚刚还疼彻入骨顿时为之一轻。这不禁让朝歌大感有趣,他自然联想到了昨晚的凶险斗局。会不会是三鼠的凶霸水气,强行中疏通了体内的导引脉路?

    朝歌想到此,就又试着把拇指推到指节的“卯木”位,因为肝脏属木,水又生木,这样就可以把杀金之气中泄化成的水气转而滋生肝木。

    随着朝歌拇指的推位,从杀金刀气中不断泄化出丝丝润润的水气,流经体表进入肝经。朝歌从未体验过如此清晰而又奇妙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前两次在受到术力攻击时的痛苦。

    无比惬意中朝歌竟然忘了身后还有位可怕的婉姨,就在他潜意识觉得可以抬腿继续走出的时候,肝部又传来一阵切痛。

    原来婉姨瞬间加大了金气,朝歌现在的导引脉路虽然比以前大有疏通,但要想短时间内承受婉姨这样的凶霸杀金之气,恐怕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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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告密

    

    姐妹花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得到朝歌的凶险。

    小灵忍不住出了声:“就只去拿样东西,也不费你什么事。干嘛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小灵低气的柔着声:“巢鸽呀,叫你声哥哥也成。去拿吧!”。

    阿光也皱起了眉:“我向你保证,等你去墓地取来东西,一定把我们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

    阿光虽然说到“所有”的时候稍稍顿了顿,但神态诚恳颇为动人。

    朝歌终于停住脚转回身,额头布满了刚刚疼出的细汗,却丝毫看不出痛苦神色。

    朝歌翘了翘嘴角:“我要的也很简单,只要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得到这石函里面的东西。”。

    小灵急的狠跺了下脚便咬着嘴不再出声。

    倒是小轻静了静后,诺诺的说:“要是我们跟你说了,你又不相信我们说的可怎么办?不如,不如就像婉姨说的,你先拿到这,我们公平交换。”。

    小轻语气低柔可爱,话外的意思却好象怕朝歌听完他们所讲后赖帐。

    朝歌笑了笑:“不说出来,永远都不会知道可信还是不可信。”。

    婉姨还是面上波澜不惊,手上轻掐掌局的样子。

    一时间在场五人僵了一阵。

    朝歌看出再拖无益,最后扫了一眼众人,转身欲行;

    与此同时,婉姨抬起了指掌;

    姐妹花不知是不是紧张,互相拉起了手;

    阿光不经意的向婉姨身后挪了半步,恰巧以婉姨为先,三方人站成了个品字型。

    伴着每个人的视线,朝歌慢慢的抬起了脚。

    朝歌并不是真的想用鸡蛋往石头上碰,之所以敢冒着被婉姨金杀气所伤的凶险往外走,是因为他料定了一件事:只有他才能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因为虽然梁库和牧家村民也可以走进墓地,但不懂风水脉数的乱挖,很有可能破坏墓地内的整个构局,如果延续了几百年的风水大局一动,那么就更加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不测巨变了。

    朝歌的脚已经开始下落了,一点点的下落中,感觉那把冰冷薄刃的手术刀也在一点点的逼入着。

    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朝歌的推断还只是推断,谁又晓得深静诡异的婉姨会使出如何手段呢。

    可让朝歌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脚步完全落地的那一刹那,冰冷切人的金杀刀气忽然消失了。不但这一步消失,而且一连几步迈到门口,都没感觉到一丝金杀之气。这也倒罢了,更怪的是,背后竟然没了一点声音。好象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空气中的幻觉。

    朝歌不禁停住步,他忍不住的回身望去,接着就是一个怪异的情景,映入朝歌的双目。

    婉姨、姐妹花、阿光还在,只不过和刚才的场景已大有不同。

    原本对前而立的婉姨,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左右两手握局,和面前两边的阿光、姐妹花静静的相持着。

    更有趣的是姐妹花,她们相靠的两手相握,另两只手像翅膀一样左右张起,样子就像是飞天之中的花女,连各自掐起的掌局都跟兰花一样美妙。

    而阿光就有些怪异了,右手抚在胸骨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在左筋的肋骨上。这种古怪的推局法倒是朝歌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竟像是给自己松骨按摸。当然那如果真是在推局的话。

    朝歌真是越看越有趣,不知不觉间已经转过身来,他不明白,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婉姨出了声:“妹妹好聪明。知道婉姨在对局的时候,背后最放松。”。

    婉姨语气平静,眼神却闪烁有光,话语中更似乎含着枪夹着棒。

    听说话看神情,似乎刚才婉姨催局逼朝歌的时候,这对姐妹花在背后出了手。朝歌只是推断这婉姨未必对自己能下决手,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让婉姨停手的却是姐妹花。变化之大,实在是大出意表。

    姐妹花一同娇脸低红,小轻小小声的:“不是拉婉姨,我们只是怕你真要把这个巢鸽伤了的话,这墓地里的秘密,恐怕真的就解不开了。”。

    婉姨淡笑了下:“没关系,就是真伤到了婉姨,婉姨也不怪你们。毕竟谁都想得到这墓地中的秘密。”。

    婉姨说罢,用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阿光,分明这话不只是说给姐妹花听的。

    朝歌瞬间明白了刚才就在他落脚那一刹那,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在临时团结起来的这个四人联盟里发生了内斗,原因有二:其一是姐妹花真的怕朝歌被伤,会影响整个大局;其二既然来之前互不相识,当然就更没可能与人分享这至关重要的墓局秘密。而婉姨如此的凌厉诡秘,谁又敢肯定合作完了不反被她算计呢?所以莫不如趁机先联手制住最具威胁的婉姨,剩下个术力微弱的朝歌,慢慢想办法不急。联弱抗强的群斗心理,在这里表现的再突出不过了。

    朝歌想到此,不尽暗暗摇摇头,原本觉得凶险无比的术局,跟这复杂瞬变的人心之斗相比,实在是万无其一了。

    忽然小灵没好气的对着阿光嚷:“什么阳光的光,我看你是不见光的光!说,为什么刚才暗算我们?”。

    小灵蛮横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矛盾引到了阿光这边。

    此时的阿光不知道为什么,一张脸恐怕已经红到了耳根子,虽然是一副窘相,但却并没申辩。

    婉姨轻轻的笑了笑:“怕是妹妹怪错好人了,我们阿光兄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我向你催出的术力给间接化解掉了,不但没偷袭你们,而且是大大的帮了妹妹呢。”。

    这让朝歌越来越奇,看情形刚才的阿光也的确参与了三方斗力,但让朝歌惊讶的是,完全不堪术力的阿光,又是如何应对如此凌厉的对局呢?

    阿光,真是个迷一样的人物。

    “疑?好象你又不想走了。”。

    此时又传来婉姨的话声,虽没转过身,但朝歌知道话是说给他听的。

    朝歌直言到底:“我在看你们这场好戏。”。

    恐怕头脑冷静、直言简语的朝歌,天生就是婉姨的克星了。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你都拿他没有办法。刚刚就险些为朝歌吃了大亏,现在更大大的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你还是照样没哲。

    姐妹花和阿光也僵僵的处在那里,既然已经和婉姨挑明对立,再联合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但要是单独去与朝歌相对,又恐怕被婉姨坐收渔利。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当下在场的四个人,就像是被卡在嗓子眼的鱼刺——下不去。

    僵了半天,还是朝歌发了话:“其实这石函中的东西,就只不过是半截臂骨。没半点出奇处。本来拿给你们看倒也没什么,只是被这局一搅,反变的复杂了。”。

    婉姨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朝歌话里含的是什么意。

    朝歌继续:“如果不姓牧,大概一辈子我都不会来到这里。既然大家都是跟这风水大局有极大干系的人,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想想办法。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你们来历的本意。”。

    如果这话换梁库来说,恐怕百分百的被婉姨人等定性为虚情假义。但不同的是朝歌说的,字字句句便有了不同份量。只是婉姨四人刚刚经了这样一场大起大落,还一时半会转不回来。

    朝歌顿了顿最后又说了句:“除非各位觉得这样僵下去可以解决问题,那我朝歌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完,朝歌真的不再说话。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当面前有三条路可选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会不会还有第四条选择。但当只有一条路的时候,他便乖乖的走下去了。

    此时婉姨四人的面前,恐怕也就只是朝歌给的这一条路可行了。

    过了一会,小轻忍不住怯怯向朝歌道:“其实我一直不说,是有另外一个原因的。”。

    说着,小轻习惯的向婉姨和阿光方向寻了寻,此时三方人都不似刚才那么剑拔弩张,而且听小轻如此说,竟然还颇有认可之意。

    朝歌:“说无妨。”。

    小轻就继续低声道:“那是因为我们对自己家族的记忆都是些残缺零散的东西。只怕说出来,根本让你不信。而且不说还好,一说连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小轻说完,就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俏在那里。

    朝歌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其实朝歌从土守形和文物贩子那里他就已经看出,跟这牧家风水大局有关联的两大家族,一定是在哪代上出了重大事件,才导致后辈枝零破碎,记忆上也像被清洗了似的。如果小轻很顺利的说出一堆完整的家族来历,相反会让朝歌觉得是假的。

    看神情更不用说,婉姨和阿光也是此种情况。

    朝歌看了看四人,缓缓对小轻道:“说无妨,我这里也有几段关于这风水大局的残缺片段,也许我们把各自所有的残缺连起来,说不定就能凑成个完整的家族记忆。”。

    听到此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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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雷打象春头

    

    未六羊致《古术》书友的一封信每次打看书友诸兄留言,便总有一气呵成《古术》的冲动。怎奈全书浩阔,牧家村这三十几章,只不过是个引子书序罢了。本次去鲜网冲榜也为的是有日出版,给自己继续完成《古术》找个坚实后基。怎奈冲榜艰险,六羊在鲜网的人脉又生,导致虽刚一上传便排名前三,却随时都有被落后危险。此次冲榜也是六羊背水一搏,如不成功,《古术》恐难以再续。感谢书友支持之余,也不免担心有一日会辜负了诸兄。六羊留书致歉!下面是《古术》鲜网的连接地址,书友诸兄的每一票,都是对六羊《古术》早日完成全书的莫大支持!致谢!ww3.BIG5literatureli_fantasy100052286index.asp

    “其实就像小轻妹妹说的一样,之所以一直不说,是的确因为可说的太少。”。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说出的是婉姨,总是出人意表的婉姨。

    朝歌把石函轻轻放在地上,他知道刚才还激斗的四方人,开始妥协了。

    此时姐妹花和阿光早已各自放下手中掌局,婉姨也早已转过身来,慢声讲述起残缺记忆。

    “要说家族可能不是很准确,因为无论是从祖辈那里讲,还是从现在状况看,我们所谓的家族根本算不上是个家族。”。

    婉姨的神情变得从没有过的沉意:“因为从来都是人丁稀少,四处飘零迁徙。至于我们这一支的来历,也从没人能说的清楚。最多能勉强推到十几辈儿前,就忽然终止了。”。

    婉姨的神情迷茫,就像是雨湖中的无根浮萍,没一点依靠。

    朝歌表情虽冷,心里也不免微微一沉。想不到诡异嬗变的婉姨,有这样一段背景。朝歌又自然联想到了也同样家族惨淡的土守形和文物贩子,这也更证明了在早的一个推测,跟牧氏坟局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土行族和六甲旬,一定在某一代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变。而这个巨变也很有可能就发生在婉姨家族的十几辈前。

    婉姨继续幽幽说着:“没有头,更不知道尾,就这样茫无目的的奔波,茫无目的的生活……但是”。

    婉姨沉了一会忽然语气一提:“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个模糊零落家族里,世代却一直口口严传着一件事,一件就像家族一样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事。”。

    婉姨的语气起伏,牵动着在场每个人的情绪。朝歌一字不漏的仔细听着,因为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都可能是揭开迷局的关键。

    婉姨:“说是一件事,其实就是一句话,每一辈人都不准记错半个字的一句话……。”。

    在场的每个人聚神的不敢落掉半个字。

    “雷打象春头”。

    婉姨轻轻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反复默念着这句:雷打象春头。

    可爱的姐妹花更甚至在不觉中,不停的默动着小嘴唇。

    朝歌仔细的琢磨着这句:雷打象春头。听音面意思似乎有两层,一个是“雷打像春头”,可以理解成雷打得像是初春;另一个是“雷打向春头”,大概是初春是打雷的方向。

    但如果按这么解释,这句话就变得普普通同了,并不是像婉姨所说的没头没尾。难道是字里有误?

    想到这,朝歌向婉姨问道:“这个字是哪个?”。

    婉姨听了,对朝歌一笑:“聪明!这没头没尾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字。”。

    阿光、姐妹花抬起头,虽然没朝歌想的多,心中疑问也大概如此。

    婉姨:“这个字既不是好像的像,也不是方向的向,而是大象的象!”。

    本来就迷惑着的朝歌等人,现在更迷惑了。

    ,本来普通的一句俚语,中间换了一个象字,可真成了头尾不接的莫名其妙了。

    一时众人无语。

    婉姨接着道:“我自小就被母亲一字一字的教这五个字,我甚至连梦里都在梦这五个字。但母亲却还是常常让我一笔一划的念给她听。她跟我说,这五个字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丢了它,就等于把全家的命丢了。”。

    婉姨虽然心机诡异,但一说到母亲的时候,不免含出满眼温情。

    朝歌自小母亲便去世了,这也是导致他性格偏冷的缘故之一。母亲在朝歌的记忆中只是一张相片,和一些零散的片光碎影。朝歌自小就是个心很重的孩子,他从不向牧大师和爷爷问起有关妈妈的往事,因为他知道,母亲不会因回忆而再生,越多的对母亲留恋就会越多的让朝歌痛的难以忍受。现在看到婉姨对母亲的满眼留恋,不禁让朝歌一时勾起隐痛。

    婉姨继续道:“可一直到母亲去世,我也并没知道这五个字的含义和用途。直到前不久,在一个偶然机会中,我才逐渐解开这五个字的秘密。”。

    婉姨语气平淡舒缓,故事却勾人入魂。姐妹花和阿光听得早忘了刚才的恶斗,也早忘了这故事原本也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勾连。

    朝歌却在牵动之余仍保持着思维冷静,一边听故事,一边在想着那五个字的关联。

    婉姨:“我偶然在一次意外中,竟然发现我所居住的环境乃至于家族的迁徙路线,都受控在一个看起来极为自然的风水大局之中。”。

    听到这朝歌心中一动,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也是发现了一个自然风水大局后才逐步被引领到牧家村的。这惊人的相似,是否也意味着有更多的人在几百年前就被像设了局似的控制着。

    想到这,朝歌向一边的阿光和姐妹花望去,竟然发现他们的此时表情,也正和自己一样无比惊疑中。

    婉姨:“我按着自然大局的指引,一点点找到了九鹿县。但一到这里,大局似乎就变的异常混乱复杂了。地域这么大,我根本无从探起。于是我就想起了母亲曾经一遍遍教我的那五个字:雷打象春头。”。

    终于又到了这“雷打象春头”。

    婉姨却一改沉态,顿了顿,微笑着问众人:“你们猜猜看,这祖辈口口严传的五个字究竟是什么意义?”。

    连朝歌在内的四个人,当然是用一脸的迷惑加期待来回答婉姨的。

    婉姨又微微的笑了笑:“解这五字的含义说容易,容易的简直连字谜都算不上。要是说难,如果我不来这九鹿县,恐怕再过十辈子也休想解的出。”。

    婉姨接着道:“九鹿县这么大,没办法我就买了份这里的县区图。我想在全县的地貌走势中能看出些方向性的东西。可整张县区图翻的几乎破掉,也没找出什么线索。就在我决定返回前最后一次翻看地图的时候,一个闪过的地名让我恍然大悟。”。

    说到这里,连一向深稳的婉姨,也不禁声音颤抖起来。她刚要再继续说下去,却听到小灵的声音:“婉姨,这地名是不是牧家村?”。

    婉姨点头道:“没错,就是牧家村!”。

    朝歌也隐约觉得这很可能跟牧家村有些联系,但因为一直无法找出其中那根线,便一直沉默静听。所以对姐妹花的猜中也并未感到多大意外,但他没注意到的一个细节是,当小灵知道猜中答案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激动表情,相反与阿光等人都颇为凝重。

    婉姨继续道:“大伙都知道这中的打雷之像,在八个卦象中正是震卦,这震卦的位置却恰巧是东方木位,正跟这牧家村的牧字谐音。我们再看看中间这个字,要是被雷劈去一头,再安上个宝盖头,可不就成了牧家村的家字!你们说是不是?!”。

    婉姨望着大家满脸含笑,第一次给人如此畅怀的开心感觉。

    婉姨接着道:“这最后的春字不用我说,大家也会知道,自然是村字的谐音了。这样一连起来,可不就是〈牧家村〉三个字!你们说是不是?”。

    婉姨情绪激动,声音微颤,可想而知在揭开这传了十几辈人的当时,是如何的兴奋样子。

    朝歌也不禁眼泛笑意。这设计的的确巧妙。音上听来就跟俗语一般毫不出奇。但要是让你单猜其中的含义,恐怕就是猜出几百种可能,也决不会猜到牧家村三个字。想来这婉姨也一定是从小猜到大,几乎把这几个字的所有寓像都化成了髓印成了脑。所以在看到牧家村三个字时,潜意识上就已经对号入座了。

    但朝歌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妥。朝歌仔细回想了一遍,忽然觉醒到一件事情。这婉姨家族为什么把牧家村三个字如此隐秘的藏在这之中呢?在表面音意上明显与牧家村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就算是同一家族之人,如果不看到牧家村三个字,也完全不懂其中玄妙。

    难道婉姨家族在极力躲避着什么吗?为了不被发现,几乎去掉了所有让人怀疑与风水大局有牵连的线索。就算家族人有偶然失口的,单凭五个字也决不会引起注意。

    再回想一下婉姨世代迁徙不定的生活足迹,就更印证了这种推测。

    朝歌不禁再次皱起眉头,围绕着这偏远小村的风水大局,这几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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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惊人之现(上)

    

    “我们家族的记忆,好象比婉姨多了一点点。”。

    平时可爱活泼的姐妹花,一说到这段家史,神态也马上变的肃整起来。

    小灵:“我们的经历,和婉姨的很相似。也都是冥冥的被控制着一步步走到这里。稍不同的是按婉姨说的,家族往前推到十几辈就忽然终止了的话,那应该是清代中期。而我们家族虽然也一样不清楚源头来历,但却可以最早推到明代晚期。”。

    普通人聊起家史,大概最普通的用语就是多少辈这个单位了,可谁也没有想到正值妙龄、天真可爱的姐妹花竟然用颇为专业的历史名词来断代,这让在场所有人又是目光一闪。

    姐妹花心思聪慧,对场上气氛敏感入微。小灵又笑了笑说:“别奇怪,也可能是对家族来历的好奇吧。我和妹妹自小就对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明清两代。”。

    小轻此时也跟着说:“我和姐姐都是专修历史的,她喜欢明,我喜欢清。”。

    众人不禁释然,却也对原本就很可爱的姐妹花更添了层光环,可爱,有内涵的可爱。

    朝歌除了颇感意外之外,对明代之说更是微微一惊。朝歌知道这墓家村在几十年前那次考古重大发现的时候,曾有专家专门对牧家村进行过年代考证。据说对这块墓地所做出的最后结论就是明代。虽然与小灵家族记忆年代已经不谋而和。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婉姨家族的记忆却只是清代呢?如果说家族记忆忽然中断就意味着大事发生的年代的话,跟这百年坟局有着钱丝万缕纠葛的婉姨和姐妹花,其对家族的回忆至少会在同一个年代层面上。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小灵又出声了:“和婉姨还有一样稍稍不同的,我们家族的记忆虽然残缺,但却很清晰的传承着两件事……”。

    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全都为之一振。

    毕竟刚才婉姨所说实在模糊,虽然朝歌从中更加确定几百年前必然发生了次大变故。但除此之外,就真的摸不出什么更清晰的线索了。

    小灵:“其中一件就是这〈牧家村〉三个字。”。

    朝歌又是一次颇感意外,姐妹花家族不但年代早远,似乎比婉姨更直接的多。

    小灵接着道:“虽然我们家世世代代传这〈牧家村〉三字不如婉姨那样掩秘致深,但同样严戒子子孙孙对外说起。”。

    小灵稍一停顿,妹妹小轻接了话:“这第二件事可就有些奇怪了。”。

    众人的视线就像排灯一样,齐刷刷的一同照向语声比姐姐小了很多的小轻,却不知到底是怎样个奇怪法。

    小轻继续:“这第二件事也不知道和这〈牧家村〉有没什么联系,因为从表面上看,两件事好象根本不搭界。是吧姐?”。

    小轻的声音婉转低柔,但此时每人心中却只想她说的直接了当些。

    小灵接道:“其实这第二件事也不能说是事,我们家从祖辈就一直供奉着一尊神位……一尊命主神位。”。

    百姓之家里供奉神位本也不是什么希奇,尤其对这术界里的氏族就更不希奇了,很多家里不是供本族始祖,就是设供仙堂。

    但朝歌听到此,心中却碰然一动,听名字,既然是命主神位,似乎应该是传家族术数的始祖,或是对其家族有大恩的贵人。会不会与几百年前的那次大变故有关呢?朝歌喜欢多思少语,此时一边听着姐妹花的讲述,一边快速的推理着其中的各种可能。

    小灵:“因为供奉命主神位一直以来已经成了家里的习惯,也就完全没在意他跟这牧家村之间存在的可能联系。而且家里人也从来没人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联系。”。

    小轻接着道:“这尊神位没有姓氏,没有来历,也没有画出来的模样。所以我们家从来就当他是祖上传下来像普通人家灶君一样的吉祥神,直到我们被风水大局指引到这牧家村,才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也许……”。

    稍静片刻,小轻若有所思的接着道:“也许,这尊命主神位是位人,一位跟这百年坟局和我们家族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静,很静,非常静。

    如果这命主神位真是跟这坟局有着极大关系的人,又为什么只有姐妹花家族有,而婉姨却无呢?刚才从年代上讲,已经把两族人拉开了近百年差距。现在因为这尊神位,似乎把距离拉的更远了。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想从支离破碎的线索中,拨开弥漫了几百年的家族迷雾。而姐妹花说出的这尊命主神位,在眼前一亮后,却把人引入到一个更为迷离的思路。

    朝歌迅速把刚才所听到的和土守形及文物贩子的记述全部整和了一遍,终于说话了:“有没听过土行族和六甲旬?”。

    婉姨等人在冥思中回过神,一脸迷茫似乎没有听清。朝歌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众人虽然听清了,神色却变的更加懵懂。

    这倒没出朝歌意料,从他们互不相识和残缺严重的记忆上,已经有这个可能。

    朝歌:“在你们之前,曾早有过一个人探过牧家村。”。

    朝歌说的正是文物贩子,众人凝神静听。

    朝歌:“据他说,被这墓地大局世代控制着的有两个家族,就是这土行族和六甲旬。”。

    朝歌说完,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婉姨道:“你说的这个土行族是不是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土守行?”。

    朝歌点点头:“土行族世代守侯在此,如果按那人所说,你们就应该是六甲旬的族人了。”。

    小灵忍不住道:“不对呀!如果我们都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六甲旬的族人话,为什么我们都互不认识呢?”。

    朝歌顿了顿,看着众人缓缓道:“那大概是因为所有与这坟局有关的家族,在某个时期,都突然遭受了巨大变故,而且从各种迹象看,这个变故,应该是场可怕的灾难。”。

    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是背负着迷离家史的人,朝歌的话让人感觉更沉重了几分。

    沉了片刻,朝歌若有所思道:“人很有趣,虽然大部分人说自己记忆最深刻的是快乐的事情。但实际却恰恰相反,恐惧和伤害却是他们记的最深的。只不过他们在一直潜意识的排斥罢了。但……”

    朝歌顿了顿:“从各家的残缺记忆看,上百年前发生的变故应该不简单只是场巨大灾难,而且这个灾难一定几百年来,延续着某种可怕的威胁,至使每个家族都在极力的隐藏中,渐渐的只剩下了残缺记忆。”。

    小灵想了好一会了,终于开口又道:“也不对呀,如果六甲旬和土行族都是跟这坟局有关联的话,为什么遭受重大变故的只有六甲旬,而土行族却好好的待在这里呢?”。

    朝歌回答道:“虽然还不能完全解释的清,但也正是这点区别,似乎更证明你们同属于六甲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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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古奇术介绍:
神秘的东方古术,神秘的风水玄学,一个设计了近五百年的风水大局,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谁,才是这个大局的幕後者,谁,才是这个大局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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