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刘琦
“这事，以后再说吧。”韩优雅悻悻一笑。
储存卡现在还在李一南手里，不论他到底是什么目的，都必须要拿回来，而对于自己无力面对他这一事，她有些烦躁。
焦伟也不多说，看她不吃，也就擦了手，喊来服务员结账。
打包了几份特色小吃，拎回去给方怡。
韩优雅便自己上楼，趴在床上，这才发现手机上许多信息未读。
除去每日可见的推销楼盘商铺和服务台的固定天气信息，只有一条是陌生号码。
【韩小姐您好，我是力豪宣传室主任刘琦，因室长前去台南方面还未归来，董事长让我负责您的婚礼前期，我提前发信息告诉您一下，明早九点，我会准时给您打电话。晚安。】
韩优雅看着这条字数满满充斥着手机屏幕的信息，突地就笑了。
刘琦？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的小姐姐，自己还没有抽下空闲去找她，没想到因缘际会，她竟然先寻来自己了。
带着四年前微少的温馨回忆，甜甜的睡去，一觉到天明。
迷糊的看着墙上的挂表，慌忙下床兑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全部喝干，这才清了清嗓子又坐回床上，摸到手机，等着来电。
果然，九点整，手机铃声响起。
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接了起来，以至于电话那边的刘琦以为拨错了电话，再次核对了号码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韩小姐吗？”
“是的。”她轻快的答，有种久遇好友的愉悦。
“您好，我是刘琦，昨晚给您发过信息，您收到了吗？”刘琦的声音没有四年前悠闲自在，也许是因为面对着的现今她的身份——董事长独子的未婚妻。
“收到了，关于力豪方面的宣传，你有做出策划吗？”韩优雅也不介意。她相信，有些感情不会因为时间改变，虽然那是只是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但是那个肯借钱给她的小姐姐。一定会惊喜看到她的。
“已经做好了，等韩小姐有空，我送去给您过目。”刘琦声线清澈清悦，虽然有些疏离的礼貌。
“你现在在哪？”韩优雅直接问。
“啊？”刘琦没反应过来，慌忙答：“在公司。”
“一小时后在门口等我，我去接你。”说完也不等她回答，韩优雅就挂了电话，之后便是开心的拾掇自己。
换上最喜欢的轻纱青色连衣裙，简单绾了松乱的发髻，略施粉黛。挎了单肩小包，踩着米色的坡跟凉鞋，开车出去。
不想而知，车后到处隐藏着焦家的保镖，不过她也不介意。现在的形势对于自己不怎么好，有人看着自己还是好的。
尤其是李多俊那个情绪不稳定的家伙，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比如那天在力豪国际的发疯。
从上次地窖囚禁开始，她对李家的人，期待度降低，更在提防。
而且昨晚回家时。焦伟已经告知她，方怡要出去做事，一周内，只有她自己，千万不能甩掉保镖。
至于方怡去做什么，她也没有问。但是隐约可以猜到些。
十点整，她将绿色的盖拉多停在力豪园区门口，这辆车，当初方怡说是借的，可是她都搬回太阳公寓了。方怡也没有要去还的意思。
一目了然，这车本就是焦伟的，而且也说明，她一入境，噢，也许还没有入境，哥哥就已经掌握了她全部的行踪。
有些挫败调了音乐，目光搜寻着刘琦的身影。
力豪园区门口，虽然不是上下班高峰，人也比较多。
远处，有人正在小跑过来。
韩优雅冲着那抹身影，兀自笑了。
四年多不见，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烫着梨花烫的大大咧咧的小姐姐了。
如今的刘琦，干练的短发，斯文的黑色小框眼镜，白衫黑裙，夹着文件夹。
她按了按喇叭，刘琦便往这边走来。
“上来。”她调下车窗，喊她。
刘琦略略欠身，轻声打开车门，坐进来，伸出一手，微笑着说：“你好，韩小姐，我是——”说到最后，她也说不下去了，只是稍稍往前又往后，目光锁着坐在主驾驶位的女子，半开口，惊讶着。
“好啦，不要那么客套。”韩小姐莞尔，有种恶作剧的快感。
“你、你、你是……”刘琦显然还在震惊之中。
韩优雅踩了油门，偏头笑道：“是我啦，琦琦，不要这样，好吓人。”
“你真是韩优雅？”刘琦又一次要确定。
“是啊，不然还是谁？”她俏皮的勾起唇角，两只小梨涡深深的嵌了下去，清丽的脸上，是喜悦的光芒。
刘琦干咳着不断拍胸，抓起文件夹，毫无淑女风范的抖开在腿面，一张张的仔细看着。
“看出什么了？”韩优雅嬉笑着问。
刘琦低了脑袋，重重叹一口气，说：“我怎么也没想到是你，你在这上面是英文名字，中文名里只有一个韩字。”
“嗯，我对外基本都是英文名，韩姓是随我母亲的中文姓。”韩优雅解释，又问了她想吃什么，设置导航，在下一个十字路口调转了车向。
考虑到自身安全，所以她带了想吃上海菜的刘琦来了风云国际。
这也是上海陆氏家族的连锁酒店，安保措施和服务都是一流，最主要的就是所有菜系的厨师，不但是星级酒店标准的国际名厨，还都是很多派系的传承人。
所以这里的上海菜，独居一绝。
选了包厢，看着鱼贯而入隐去各个角落的保镖，刘琦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韩优雅耸肩，一副没办法的神色，拉着她进了偏厅。
菜全是刘琦自己点的，韩优雅连汤都没选。
因为很明白自身缺点，所以她出门，基本拒绝点菜。
“没想到你是太阳集团的嫡女。我自从去了宣传室，做过很多期有关于五百强的企业报，还亲自做过你哥哥的专访，也没联想过。”刘琦说完。大口的咬了口苹果，眨巴着眼睛，像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对不起，当初隐瞒，也是没办法的，我是偷跑出来的。”韩优雅嘿嘿笑两声，想起当初自己胆大的只身行动，就觉得后怕。
刘琦拍拍她肩膀，根本没有初见时的惊诧，也没有刻意的疏离和献媚。只有当年的纯然感情，说：“其实只要知道你很好就好，当年你突然不见了，我哭了好久，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渺小。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我很好。”韩优雅浅浅的笑，看着侍应生进出。示意其中一保镖去端菜，这才从挎包里翻出钱夹，数出一摞，递给她，说：“这是当年借你的。如今我只还你本金，利息以后慢慢还。”
刘琦一愣，看着被塞到自己手中的钞票，苦笑着，瞪圆了眼睛，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其中。问：“你到如今还不知道？”
“你说什么？”韩优雅一头雾水。
“不说四年前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拿不出那么多钱借给你，就说现在，我也不可能给你开的起医院那间豪华套房。”刘琦端起面前的绿茶，稍稍的摇了摇头。叹口气，凝去她一脸迷茫，有些失落的说：“其实我一直认为你和李一南是极适合的，不论当初，还是现在。”
她轻啄绿茶，带着一分失望，一分无奈，一分惆怅。
韩优雅有些迷惘的看着她，问：“你的意思是，不是你送我去的医院？”
“不是。”刘琦果断的答，又说：“当年李一南去宿舍里抱你去医院的事情闹的整个力豪沸沸扬扬，只是你不关心女生间的话题而已，不过我却没想到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韩优雅说的声音极轻，心却还是被牵引，轻颤着。
“你和他真的没有可能了吗？”刘琦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出格的话。这句不该她这个身为力豪宣传室的员工的话，连密友都要掂量过后才敢试探的话题。
韩优雅浑身一凛，良久，才漠然的摇摇头。
“哈，好可笑，我上次见他问你的情况，他竟然笑了。我以为是好事将近了。”刘琦扯了扯嘴角，拉过她的冰凉的小手，说：“你要知道，这四年，他经常来力豪，我只要知道都会去找他，可是他从来只说三个字‘她很好’，然后很拽的离开，那是第一次，我问他，他笑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也会笑。”
韩优雅呆呆的坐着，也不管面前饭菜飘香，宛若无魂的躯壳。
心中被撼动，不光是这位只一个月的朋友，会连续四年追问自己的下落和近况，还有那人的笑。
他是孤寂清冷的男人，永远是那样的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喜怒，辨不得哀愁，可是他却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人笑，那该是多么的开心，是多么激动的掩藏不住？
一月前，是自己住院的时间，是他来说‘我只是想你了’的那时。
强迫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怕就此沦陷，怕就此让所有人的付出毁之一旦，怕自己做出让一切不能回复的举动。
强压下心中波澜、脑中思念，抽了筷子与她，说：“动筷子吧，不然真的凉了。”看刘琦神色落寞，这才想起，当年，她也是迷恋那俩人的……只是不知到底是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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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刘琦，是好友相逢的喜悦。最近各地酷夏，大家要注意防暑。
第122节 抓包
故意拿筷子敲了敲她的手面，很是沉重的告诉她：“别想了，李一南有主了，迟云离那丫会孤独终老的，你放心！”
刘琦傻乎乎的看她半晌，这才笑出声，连忙摆手说：“你想什么呢。我都已经结婚了，再说花痴只是年轻时候的美好，而且我这人这么好，当年知道那人心里有你，便打算做红娘，早放弃了。”
“不提当年了。”韩优雅刻意避免这个话题。
刘琦便也是笑，换了话题，边吃边聊，仿佛这一刻，又是四年前那个早上，俩人在力豪食堂里狼吞虎咽。
四年，不多不少的时间，却让很多事情改变，时过境迁，怕也说的是这种无奈罢了。
刘琦已经结婚了，老公在银行上班，家境殷实。俩人还没有孩子，所以生活没什么压力，在这被称为帝都的京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也算是实现了当初的梦想。
而反观自己，一事无成……
除了一堆证书和纸，就是数不清的敌人和无数的情史。
俩人在风云国际里，一聊就是一下午，直到保镖询问是不是需要来订晚餐时，俩人都莫名的笑了。
“我先送你回去，省得你老公杀到力豪去。”韩优雅掩唇轻笑，看着某人面色绯红，连连抗议不许拿家属说事。
不过她却是羡慕的，刘琦每每在提起老公时的小女人心态。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也能让自己提起来就眉飞色舞。
这是她独身站在自家落地窗前时的落寞。
因为答案是没有。
李一南，她将全数的心都给了他，可却不敢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身家复杂，只是因为对方游移不定的爱，还有自己不能开口的曾经。
冯浩，星光闪耀的男子，又是那样的孩子气。会在去任何地方时偷偷外出，只为给她买有特色的小礼物或是吃食，逗她开心。她不是不感动，只是不爱……
李多俊。按理他该是自己的某一系血统的表哥，可是在面对他时，她有恨，因为记忆里有他的影子，却全是不好的事情。即便是不在他身边，却还要小心翼翼的提防……
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只有焦伟一人，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温暖，可那人，偏偏是自己的哥哥。已然超出爱情的情分……
想喝酒，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
看表，哥哥应该刚到机场，半夜才会回来。
其实因为她的到来，焦伟已经尽可能的避免晚归和视察。可是身在其位，有时真的是身不由己，譬如今天凌晨，太阳集团广东分部发生了化工车间爆炸，这种严重的事态，必得他亲自出面……
换了奶白色冰丝小衫，百褶裙。开车从后门出去。
保镖三三两两的急急跑出，开车追上。
韩优雅轻笑着，也不踩油门，悠然的开着跑车在三环内绕圈。
如此晃荡到近十点，才收了玩心，引着一众保镖去了帝都最奢靡的销金窝——皇家夜语。
夜。在这里妖娆。
灯火弥漫着暧昧，空地叫嚣着等级。
这里，有钱的是客人，有权的是自己人，钱权都有的。是爷。
唇边浮起一抹讽刺的轻笑，从容的将车倒入停车位，下车，告诉为首的保镖：“这里没有后门，所以我不可能逃跑，只是进去喝杯酒，如果你们必须跟着，那就自己买票进来，报销与否，我说了不算。”她妖冶的耸肩，带着诱惑的笑，款款转身，下楼。
初来时的招摇与现今的低调，完全是两个风格。
调一杯鸡尾酒，坐去隐蔽的软凳。
灯影摇曳，看人最初的*，也是一番悠然。
她就像是黑暗中的洞悉者，隐藏着窥视一切。
不经意间的一瞥，目光像是被什么刺痛。
台阶上，优雅走下的那一行人，是谁？
心在突突地跳，仿佛错了节拍。
清冷的面庞，僵硬的唇角，分明的五官，从黑暗里走向五彩旖旎中。侧后的那人，挟着痞痞的笑，薄唇紧抿，桃花眼泛着光，到处游弋。
却是李一南与迟云离。而再后面那一行，怎么就是这皇家夜语的经理与高管？各个还都身姿矫正，走的一板一眼，像是陪同领导视察的大头兵。
追着目光，看他们俩人就那样大刺刺的走进摆着【rl】字母的百加得卡座，落下珠帘……
原来如此。
那天出声救自己的人，还是他。
他他他，全是他！
为什么她的世界里，哪里都有他！！！
有些崩溃的一仰而尽，落了酒杯在旁边的布盘中。
再次逃。
面对他，似乎她一直在逃，而这逃跑，不知该继续到何时……
韩优雅苦涩的抿唇，抓了手拿包，步履匆匆。
“我靠，是这个妞！”刺耳的声音有些突兀，生生的拦了她的路。
几个人一字排开，像是拦山路的山匪，神色不一。
“你就是跟了风尧又跑了的那个女人？”其中一人问，可是这问句，分明是以肯定句的形式出现，这人不是刚才那聒噪的出声者。
韩优雅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虽然已经错过【rl】卡座一段距离，但是不排除他们能看得到或是听得到的可能。尤其那人的听力比常人要好。
她只是低头，稍细的声音，故作不安，瑟瑟着说：“我只是来应聘的，不认识各位大哥说的那个人。”
厅里，依然是灯红酒绿，只有无聊之人才会稍稍侧目看一眼，但是目光所及又立马挪开。
韩优雅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免觉得寒风刺骨，看来对面这家伙，不比风尧那个庶子地位低。
本以为金磊那句‘帝都公子哥们都在找那女人’只是一句试探，看现在的情况，貌似是真的……还是十二分的真。
今天都打扮成这样了，还能被注意到，这些人难道人手一张她的画像？！
那人根本不信她的话，手执洋酒杯，来来回回绕了两个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仔细，啧啧冷笑道：“丫头，这骗人，不能这么骗，你说这卡地亚的包，香奈儿的套衫，有仿货我信，可是你那鞋，可比哥这块表都贵多了哈……”说着还扬了扬手腕上明显是纪念款的劳力士机械表。
韩优雅无言。看来这人的确不是土豪家长大的，目不识丁。这么暗的光，都能看出全部品牌，眼睛之毒，没有其二。
这次，心思一定，准备伺机逃跑。
好在今天穿的鞋跟不高，跑出楼梯，就有自家保镖……
现在，突然有些想念那些木头人，早知道就给他们买票一起进来了。不过要是真的早知道，绝对就不会来了！
“你是谁？”那人只是在沉默许久之后，这样问。
韩优雅不答，那人举止也不轻浮，只是能感觉的到目光里有质疑和探究。
“你到底是谁？”那人又问。
她打算继续装死人到底，既然这人是君子，那就这样僵持着，等机会，跑路……
可是想象永远没有现实奇葩。
一只胳膊，就那么随意的搭上了她的肩。隔着轻薄的小衫，能感受到那只胳膊中血液的温度。
本能的排斥，想要打掉那只讨厌的一截肢体，侧目间，却见是迟云离。
再热闹的音律，此时也骤然成空，脑袋上方仿佛飞过一排乌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迟云离很是随意的眨了下桃花眼，放一下电，很是无奈的耸肩，冲着对面的一排人说：“李家老四，这是我大哥的女人，闹别扭，淡定一下。”
被称为李四的男人，斜了斜嘴角，冷笑，说：“要真是你大哥的女人，小心回去被剁掌。”说完，转身就走，去了另一卡座，头也没有回。
此人到不是风流浪荡之子，虽然明显的跟自己是相反方，可韩优雅不讨厌他，记住了他的代号，打算回去等方怡回来问问，以后应该会对焦家有利。
“走吧，莫名其妙的丫头，还看什么？难道怪我搅黄了你的好事？”迟云离揽着她的肩，低声说着，还拽了一作她的发丝绕在指尖。
“你认错人了。”韩优雅一跺脚，狠狠踩他一脚，拔腿就跑。
将今晚这错误进行到底，死不承认就对。
“我去！这跟谁学的……”迟云离一声闷哼，果断的追了上去。
韩优雅拼命的跑，有从楼下进来的人，也不管不顾，都被撞的骂骂咧咧，可是下一秒他们就后悔了，后面，还有一堆……都是如此跑上去的人，还是男人。
“开车来！”韩优雅借着门口保镖的掩护藏在拐角，扬声喊着蹲在她车旁的一保镖。
保镖看到是她，立马点头，动作利索的往更远处跑。
韩优雅此时真是无语。她忘记了，皇家夜语门口的停车位，不可能停保镖们开的那些普通车……
再想跑时，迟云离已经带着一众脸不红心不跳的男人堵在了她面前。声音戏谑：“还要跑到哪里去？”
“不知我家大小姐有哪里得罪先生，还望说明。”挡在她身前的保镖，尽职尽责，正声问，不卑不亢。
“谁也没得罪啊，我也没说得罪谁啊……”迟云离一副流/氓地痞样，挤眉弄眼的，脑袋左摇右晃。
“那就告辞了。”保镖微微欠身，护着她往右边的马路上去。
第123节 多灵
“等等。”清冷的声音划过，眼前豁然立着一人。
韩优雅垂眸淡叹一声，仰脸，微笑着看去他。
“韩小姐为何一见我就要跑？”李一南略带笑，问。
“自然是不想妹夫将这情景收在眼下，传出去惹的多俊和我生了嫌隙。”韩优雅也笑，稍稍上扬着唇角。
李一南冷笑一声，眸色暗了，大步上前，晃过护在她身前的保镖，瞬间将她打横抱起，朝相反方向走去。
“大小姐——”背后，一众平时被她视为木头人的保镖纷纷低呼，打斗声四起，在这繁嚣的夜里，有些突兀。
她明白，只要李一南想带她走，就一定不可能让她留下，所以只是平静的拽了他的领口，说：“不要伤了他们。”
“那你让他们回去就好。”李一南低笑着，语调中是轻嘲。
这句话，确实刺痛了她的心，这人的意思，无非不是在说各司其职，就算是她亲自开口吩咐，他们也不会回去，因为他们只听命于一人，而那个人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夜，迷离着霓虹，混合着不搭调的暴喝。
李一南就那样大肆肆的抱着她上了车。
“大少，去哪？”前座的司机，连目光都没有挪动一寸，正声问。
“颐园。”
司机领意，将车拐出皇家夜语，一路向西。
约摸半小时后，车子路过颐和园，片刻后，便停在别墅区入口。门卫室只是看到车子就放行，连人都没有出来，更别说看到车内还有个不情不愿想下车的人。
司机将车子停在茉莉花丛边，自行下车，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车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坐在后座上的两个人。一个不言，一个不语。
韩优雅微闭着双眸，倚着靠背，呼吸均匀。
李一南扫她一眼。嘴角泛起一圈涟漪，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笑，下车，绕过另一侧车门打开，探身将那单薄的身子捞在怀里。
手指尖有一瞬间的轻颤，韩优雅极度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反应。
“别演了，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李一南噙着笑，低头，下巴蹭着她的发，轻声细语的。仿佛是对待青梅竹马的恋人。
韩优雅有些抓狂，她明明是被这人强行掳来的好不好？为什么这人还能这么的柔情似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依旧是不理他，任由他为所欲为。
反正不论智商，还是武力。韩优雅都很清楚，她斗不过他。
只一个眼神，只稍乱的呼吸，他就能知晓她的一切……
所以她败给他，除了深藏不表的痴爱之外，还有这个男人天生的洞察力。
李一南将她轻轻放落在地上，掏出手机。连串的输入什么指令。
瞬时，眼前灯火迷离着五彩的绚烂颜色。
“浪漫满屋。”她低声默念出门楣上的四个可爱体夜光字，心渐渐的沉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包括她给这间充满粉色屋子起的名字……
心在一点点被啃噬，从方怡说的他为她发狂。从刘琦回忆的四年前的一切，从他苦苦纠缠到歇斯底里的哭诉，包括现在这间被她曾经占据过的‘浪漫满屋’。
她告诉过自己千万遍不要动摇，不能徘徊，不能迷茫。可是在这一刻，所有的所有终于全部崩溃。
脚步，缓缓向前，她朝着房间里走去，虽然视线有些模糊。
依旧整个房间与四年前一样，床是暖粉的，衣柜是奶白的。沙发是玫粉的，梳妆台是米白的。书柜是橘粉的，书桌是羽白的。挽纱是玫瑰粉的，钢琴是亮白的……
完全一样的空间，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
而站在门内的，依旧是四年前的那两个人，只是心却似乎离的更远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韩优雅问，声音轻轻的，睫毛忽闪间，几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四年前，她要走，他没有留。她走了，他却在一直尾随在后，默默的守护。这个门槛，是她和他最后的界限，也是执念。
沉默许久后，韩优雅见他不答，径自打开钢琴前盖，轻悠落座，手指轻点间，依旧是她最爱的那首曲子，《无垠水平线》。
李一南拉一只软凳过来，坐在她身边，手指起落，是间隔四年的四手联弹。
旋律悠扬着浅浅的忧伤，李一南半落了眼帘，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想要离开我，想要拒绝我……”顿了顿，颇无奈的继续道：“四年了，如果我能忘记你，早也忘了，可是是真的忘不了，放不开，所以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韩优雅轻笑，指下的旋律倏然断了，深嵌着唇角，目光空然的望着远方，似乎透过了玻璃凝固在了很远的云颠。
“李一南，我曾经，很爱很爱你。”终于鼓起勇气，将这句表白吐露，她起身，站去窗前。
挽纱被夜风吹拂，缱绻在她脚边。
有大片的阴影从身后笼罩过来，李一南双臂交叠，环在她胸前，将头埋在她肩膀，她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均匀的在耳边氤氲。
“我不想问曾经，我只想问现在。”李一南柔声说。
现在？她该怎么说？爱？是真的爱。可是没有结果的爱，是不是还不如不爱的强。心脏好像被什么揪起，有些疼痛的难忍。
“韩优雅，你哪时变的这样畏首畏尾？”
“不是我畏首畏尾，胆小不堪，是因为你根本从来没有让我拿出过砸锅卖铁的勇气，一次都没有。”韩优雅突然就想坦白了，想将这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然后再来了断个干干净净。
她眼中的他，全是周遭人阐述的一切，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她不清楚，但是她的确是想知道他的一切，从小到大的一切。就算以后分离，终老不见，她也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怀念他。
“为什么？”李一南的语气有些不稳。
韩优雅微微笑笑，从他的怀抱下挣脱。躺去床边的软榻，也不脱鞋，拽过床上的薄被，搭了一角在肚子上。
探手拍拍床，喊他：“你最近应该很累，躺着去吧。既然你想要聊，我陪你就是。”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以后会不会发生。
李一南蹙眉看她，却是照做了。躺去床上，和衣而卧。
韩优雅翻正了身子，俩人都是望着屋顶的水晶灯发呆。
窗外虫鸟啾啾，似乎还有模糊的蛙鸣。
理顺了思绪，韩优雅才开口。虽然隐去了大段的真相，但是说的全然是事实，是当时的心境。
“我曾经想过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地老天荒。你不是我遇见过最优秀的男人，可是我当时就是那么的迷恋你，上班的时候在想你，下班的瞬间。就想要见到你。你理我，我开心，你不理我，我还会冲你笑，但是当我来到这别墅，看到这间房子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我说的那个我不肯放弃的女孩？”李一南问。
“多多少少有原因吧。”韩优雅苦笑，“我是女人，很敏感的女人，我很介意自己爱的男人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而且是我终将不能取代的一个人。何况那个时候吴沫沫也突然出现了，我的自卑和懦弱，就把我所有的勇气和自信抹灭了，所以我才会离开……”
“果然，你是介意的。”李一南唇畔里浮起一抹苦涩，清浅的长叹一口气，问她：“如果当年没有沫沫，你会不会留下来？”
韩优雅摇头，“不会。”
李一南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算现在，你和多柔不会订婚，也不会结婚，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心里有另外一个人，那个女人，谁也无法替代，包括你现在认为你很爱的我。”韩优雅阖了眼，心中默念着对不起。因为自己的报仇才是最终目的，所以要把这根源推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身上，到底是愧疚的。
沉默半晌，李一南开口：“我跟你讲讲她吧。”不知为何，今晚的他，话很多，甚至要打开他的记忆，说出那个不允许任何人提起的女人。
“好。”韩优雅也顺着他，她很想要知道那个女人和他的一切，到底是怎么样的刻骨铭心，才会让他这样的男人念念不忘……或许，这就是她的嫉妒。
“我看着她出生，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她从小就生的漂亮，像是个洋娃娃，所有人都喜欢她。她喜欢穿粉色的公主裙，喜欢让妈妈在额心点上胭脂砂，喜欢坐在樱花树下等我回家……”
想起记忆中的那个粉嫩的女娃娃，李一南不觉的目光都变的柔和，语调更是如水般清澈。
“我喜欢她，喜欢拉着她去看布袋戏，抱着她等爸爸回家，我所有的童年里，全是她。而且那是我到现在为止，唯一的幸福。直到我七岁那年，家里出了问题，所以必须要离开她。
但是我走的那天，不知怎么的，就被她知道了。她光着脚丫穿着睡裙跟着我们的车一直跑，之后没办法，司机停了车，我把她抱上来，然后骗她，说我会带她一起走。
但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又把她送了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在努力长大，想等自己回去的时候真正的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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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熟悉
“然后呢？”韩优雅见他断了记忆，忙不迭的问。
“我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的冬天，她不见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宁愿相信她是因为生气才躲开我，故意不见我……”李一南的声音轻颤，五指收紧成了拳，眸色流转间是悲伤和不可诉说的愤怒。
韩优雅太阳穴突突的跳，为什么她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好熟悉，似乎有片段在脑海中闪现，难道是故事太感人，让敏感的自己凌乱成幻想？她幽幽的压下乱飞的思绪，小心翼翼的问：“那结果呢？”
“找不到……”李一南苦笑着答，他不知道这样的自欺欺人到底算不算一种魔怔，或许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接受不了李多灵在他生命里消失这件事情，毕竟当年是他亲手将她送了回去……
韩优雅恍然，那个女人，不，应该是女孩，几乎能肯定的是：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而这样看来，李一南对那个女孩的迷恋，似乎除了年少时的依恋和美好，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
原来四年前的自己，竟然一直在和一个根本已经不存在的女孩争男人，争一颗受伤的心。
“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你当年说的那句话。”韩优雅稍稍摇头，全身是止不住的苦涩蔓延。
如果四年前的自己能大方一点或是任性一点，是不是现在她和他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哪句？”李一南问。
“如果你想要她们两个的结果，我也可以给你。”
“当年我这么说，是真的打算告诉你一切的，只可惜，你没有给过我机会。”
“呵呵。”韩优雅傻笑，对过往有些无力的无奈，侧了身子，看着那个人平躺着的影，她突然很想问‘你能不能不娶李多柔’。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回去，不光是李多柔那双干净到无辜的眼睛惹她心疼，还有他对李多柔的许多细节，都让她没有勇气。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可李一南却是那么一刹那的就翻过了身，将身子悬在床沿，面朝着软榻，抿唇轻笑着。
“你这是在炫身手？”韩优雅被突然逼近的脸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
“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没有。”她可不会承认。
“当真？”
“千正万确。”
“韩优雅。”李一南摇头，轻笑着从鼻翼散出一缕气息，说：“现在的你，一点也不可爱。”
“这点就不劳您关注了。”韩优雅瞪他一眼。
“优雅，你能不能不嫁给李多俊？”李一南凝着她的目光，却是先问了她。
这声音有些让人心疼。韩优雅渐渐深刻了笑意，反问：“那你呢？能不娶李多柔吗？”
“我从没打算娶她。”李一南几乎是第一时间回答，停顿几秒后，很郑重的说：“你退婚吧，然后来我的世界里。让我来守护你一辈子。有些事情，有些过去，现在不适合说明白，但是我想，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会全部知道。”
韩优雅蹙眉，有些不喜的看着他深沉的眸光。探手过去，轻掩了他的唇，“什么活着死着，这些话，不太该你说。”是啊，当初也是这个男人说‘只要不是他自愿。谁都伤不了他’来着，怎么今天就能这般轻易的说出这些话，像是远征的前线士兵在叮嘱家属。
“以后你就明白了。”李一南轻笑着。
韩优雅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一时间却反应不过来。
大段的空白，李一南一直目光炯炯的凝着她。似乎在等她答复。
她垂了眸，有些挣扎。
现在的情况让她有些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判断。
报仇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跟李一南摊牌，她在犹豫。
突地，钢琴曲悠扬起来，在这宁静的夜，有些炸耳。
“我接电话。”她抱歉的笑笑，摸出手机下了软榻，站去窗前。
床上那人纹丝不动，望着她的背影，静静的躺着。
是不显示来电的号码。
她稍稍调低了音量，接了起来。
果然是方怡。“优雅，你在哪？”一接通，方怡便大嗓门的问。
“我在颐园。”韩优雅轻咳两声，答她。
“医院？你在医院干什么？”方怡的语调有些急。
“不是医院，是颐园，李一南在颐园的别墅。”她解释。
“喔。”方怡松了口气，问：“他在旁边？”
“嗯。”韩优雅小小声的应。
这间浪漫满屋除了卫生间只是一间正卧，她不能当着李一南的面躲进卫生间里，也不能躲在外面。虽然她不聪明，但是那么明显招惹怀疑的事情，她还不会做。
只希望方怡这会儿不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怎么了？”韩优雅问。
“哦，没事，等明天再打给你。”方怡模糊的回了话，然后便挂了电话，又联络了安肃，告知了韩优雅的行程，方便焦伟掌握。
韩优雅稍稍吐一口气，明显的方怡是有什么要说，可是却因为时间地点不对才不能开口，而且她刚才故意透露自己的方位，哥哥下了飞机，应该就会来接她。
这样蛮好。
虽然现在的李一南，让她心疼，让她迷恋，但是他不是她的全部，既然这个男人已经这样的表白，那就狠了心，再搁浅一段时间也好。
在事情全部解决的时候，再开诚布公的谈，如果他还接受她，那她就去他的世界好了……一辈子。
心，渐渐明晰，脚步也轻快了些。
她闭了明灯，只留床头的暖光柔和，脱了高跟鞋，躺去床上。
李一南稍稍蹙眉，对她举措的反复有些不解。
“李一南。”她一本正经的低声唤他。
“嗯。”那个男人目光锁着她，用鼻音回答。
“可不可以等我一个月。”她问。
“一辈子都可以。”
“在这一个月里，不管我做什么。你可不可以不闻不问，然后也不要管别人的议论？”问到这时，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可是这件事她只想自己去做。李一南这样的男人，身家太过于复杂，不论他的爷爷到底是不是曾经的军火商，也不管他是不是师从杀手卡尔，他都是危险的男人，可是就是这样的男人，竟然让她觉得安全，觉得像是港湾……
她抿唇，小梨涡里浮着有些不安的期待。
李一南的眉，蹙的更紧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郁郁，良久，才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我？”
“废话，瞒的还不少……”韩优雅很神经的说完哈哈一笑，弄的李一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他的直觉，总觉得这个小女人要做什么大事情，可是联想她所有的举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从四年前，我就觉得你外表的单纯和你迷糊的莽撞是最矛盾的，到如今这种矛盾也是愈演愈烈，可是我却找不出缘由，这点让我很不安。”李一南抚着她的发。柔和的语调里是淡淡的担忧。
“一个月就好。”韩优雅也叹气，有些事情，自己承担其实真的压力很大。
“等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李一南也不强求，“不过……，有些事情如果你解决不了，可以告诉我。”
“嗯。好。”韩优雅很速度的回，望着墙上的挂钟有些迷糊，估计一会儿哥哥就会来找自己，现在还是睡觉比较好，省得三个人一起见面比较尴尬。
现在和李一南已经跨出最重要的一步。所以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和李多俊的结婚日期也进入倒计时。
“好瞌睡……”她迷迷糊糊的嗫嚅一句，几睁几闭眼帘，最终成功入睡。
李一南扫一眼她浑身上下穿的正式的裙装，微微一笑，却是扯了薄被搭在她身上，自己也阖上眼。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隔着一拳的距离，呼吸均匀着。
“南哥，南哥。”
约摸过了两小时多点的时候，李一南被极低的声音吵醒。
果断的睁眼，警觉的起身，这才看到半蹲在床边的迟云离。
迟云离嘻嘻轻笑，做了出来的手势便步履轻盈的跑出去。
李一南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帮她掖好被角，跟了出去。
院落的梧桐树下，迟云离正在自斟自饮，好不快活。
纯木的小桌上还摆着几道甜点，看起来被抓的没了形状。
“回来了一会儿了？”李一南挑眉，问。
“是啊，等了半天，酒菜都下肚好几巡了，也没见你感觉到来了人，只好进去喊你了。”迟云离似乎很不满。
李一南嘴角抽抽，对于自己和韩优雅在一起就会睡的很安稳，反应迟钝这件事，他有些无语。虽然迟云离语气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也没恼，一同坐下，端了杯红酒。
“什么事这么着急？”按理，迟云离就算再喜欢折腾，也不会没眼力见到这种地步，但是看他现在又一派闲适，李一南不经先开口问。
迟云离耸肩，桃花眼一眯，看着浪漫满屋的方向，虚扶额心，大口吞了一口红酒，问：“你和那丫头谈拢了？”
“算不上，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在瞒我，或者根本是在敷衍我。”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
“什么事？竟然能让你这么着急。”李一南勾唇浅笑。
ps：
- -大家不要跳订哈，取名无力实在有些崩溃，有时候都在想，要不要直接起个无题来着……
第125节 假似
“有消息回来，在台北找到了一个和多灵相似的女孩。”迟云离很认真的说，眯缝着的桃花眼凝着月华下坐在对面的男人。
果然，那杯中被染上半分墨色的汁液剧烈摇晃几下。李一南整个人瞬间有些眩晕。迷茫、激动、欣喜，各种感觉在一起复杂交错。
“你说什么？”李一南觉得耳朵有些嗡鸣，以至于觉得迟云离刚才的话是幻听。
迟云离看着他，突然觉得忐忑，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如果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她，那么这些年的找寻也算值得，如果不是，那又该怎么办？
强压下内心的翻腾，他才划开桌上的ipad，说：“威娜在台北找到一个和多灵很相似的女孩，但是不能百分百确定。用不用我去把她带来……”
“不！”李一南突地站起来，“买最快的机票，我要去见她。”语气决绝中带着焦躁。
“南哥……”迟云离挠头，有些不能淡定，他刚才踌躇好久才下决心去叫醒他，就是因为那间本该属于李多灵的房间里面已经睡着别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才应该是李一南现今的真爱……
这又该怎么办！？
“快去。”李一南催他，自己抱起ipad仔细查阅威娜发来的详尽资料和图片。
“好。”迟云离无奈应了，进了正厅。
图上的女孩，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尖尖的下巴，双眉修长，生的清秀，尤其一双眼睛挟着几许迷茫，像极了当年的雪柔。
威娜给的资料上显示：林灵，年龄不详，后登记为89年12月1号生日。于1995年秋天在台湾汐止市被现在的养父林路在山间捡到抚养。现在于基隆保育院兼职。幼时四次入院，皆因火伤后续。
“是她。”李一南在颤抖，极度控制着自己的感情，虽然不曾见面。却是相信这个叫做林灵的女孩就是当年消失的李多灵。
95年的汐止市，是现在的汐止区，而且根据钱钟所说，雪柔当年是带着李多灵一起回祖宅祭祖，当时雪柔亡夫的宅子就在内湖与汐止交界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山……
至于剩下的资料，现在看在眼里虽然都与李多灵不相符，可是大致条件基本相同，应该不假。
当年，也就是1995年的火灾。是在秋天，而且那个时候李多灵还差一点不到五岁，又经受过那么大的灾难，对很多东西记不清楚或者模糊应该是正常的。
就算是正常孩童，6岁之前基本也记不得大多数事情。这一点他以前就找专家问过，所以一直找不到李多灵，专家也有分析过被人抱养，完全忘记了童年时光，只有一起度过时光的人再把她带回曾经的记忆里，慢慢复述给她听，才可能回忆起来……
这一点又与失忆不同。也有相似。
“南哥，订好了。”迟云离从正厅出来，腰上多了个腰包，这是多年出门的习惯。“早晨八点半的，最快一班直飞。”
“嗯。”李一南依旧抱着ipad，看着威娜从旁人口中搜寻出来的关于这个叫做林灵的女孩子的从小到大的一切。
迟云离对于他过度的专注。有些纠结，挖耳挠腮半晌才说：“用不用通知钟叔，让他也一起过去，毕竟多灵的一切都是钟叔操持的。”
李一南抬头看他一眼，摇头。“如果我也不能确定的话，就算钟叔去了也是一样，再说老家伙那边最近很紧张，得有人盯着，钟叔不能离开。”
“好吧。”迟云离终是勉强应了，看着院中单独亮起暖光的那间屋子，故意干咳了几声。
“怎么？”李一南却是没发觉他的暗示。似乎是得到了李多灵的消息以后，整个人都变的有些凌乱。
“那丫头怎么办？”迟云离眯着桃花眼，看着挽纱后的模糊身影，有些抱歉。
李一南怔住瞬间，有些僵硬的转头，然后看她小步的从挽纱后走出来。
夜风中，她的发有稍许的乱，迷茫着表情，一双杏仁迷糊着。
“怎么起来了？”李一南起身，将椅子上的薄毯给她披上。
韩优雅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迟云离，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ipad里的照片，似乎睡意一下子被卷走，立马清醒了。
李一南晒然，将ipad反了过去扣在桌上，说：“再去睡会吧。”
“你找到那个女孩子了，是吗？”韩优雅却是不理他的话，仰脸看他，很认真的问。
“应该是。”李一南答，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认知，就能确定林灵就是当年的李多灵。
“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一南抿唇，轻叹一口气，说：“不能。”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她还是不死心，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一切还好好的，怎么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瞬间，就能变成这样。
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连态度都不一样了。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总是阴晴不定的，可是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他在躲着她，在避开她……是因为那个女孩子要回来了，对吗？
她在心底默默的问自己。
“优雅。”李一南左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轻声唤她，语调有丝浅浅的悲伤。
“好了，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她倔强的仰起脸，翘起嘴角，稍微挪一步，就将自己和他分开，放下薄毯，指了指门外，说：“我哥哥来接我了。”
说完，大步的向外走去，和四年前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四年前，她独自一个人走，觉得对他抱歉，现今，他看着她走，依旧没有拦……
“哥哥。”她吐了吐舌头，眉眼弯弯的将胳膊圈进焦伟的臂弯，甜甜的喊着，“你坐了好久的飞机，累了吧，咱们回家吧。”
焦伟蹙眉，看着院中梧桐树下静默的两个男人，眸中射出一道狠戾的利光，转身，任由这个至今还不懂事的女孩拽着自己回了车里。
车子快速的启动，消失在视线里，就连声音也听不到了，这俩人还依旧站在远处，宛若雕像。
“南哥，你这样对她不公平。”迟云离有些咆燥的抓了抓头发，重重的坐在木椅上，咕嘟咕嘟的拿着红酒豪饮。
“她……”李一南神经全部错乱，脑袋里飘荡着两个人的影子在斗争。
“就算找到李多灵，你也不爱她，你对她，最多就是妹妹，愧疚，自责，亲情。难道你要把她娶回去？不说老爷子不同意，就是我也觉得不痛快，折腾了这么多年，你就真要跟这丫头一刀两断？你能断的了吗？”迟云离语气不好，说话也直接，但是他现在就是想用自己这样过激的语言把面前这个瞬间变的智商情商全部为零的男人敲醒，让他好分得清楚哪个才是自己想要的……
“断不了。”李一南如是答。
迟云离免不了开始念叨这些年的种种，直到站着的那个人表情迷惘，反应如木偶的时候，才无奈作罢，自己回房间去睡觉。
而李一南却是在夜色中，一站，便到天明，直到司机开车过来送他们去机场，才换了姿势。
飞机在云间快速的前进，不过三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桃园机场。
出了t2，威娜来接他们俩人。
一路上都在说着有关于林灵的一切。
正午刚过，李一南与迟云离就已经到了林灵和她现在的养父林路所住的小区。
“今天是周末，林灵不用去保育院，就是这个一楼，敲门就可以了。”威娜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楼房，很显然，这楼房有些岁月了，很是破旧。
“林路呢？”李一南问。
“应该在彩券店。”
李一南眉心一跳，心里有种不太好的奇怪感觉油然，但还是支退了威娜，和迟云离一起，进了逼仄的老旧楼房。
一楼右手的这户，一进楼房就是，连台阶都不用走，防盗门也还是很多年前的铁质防护栏，挂锁的地方拴着锈迹斑斑的粗铁链。
找不到门铃，李一南礼貌的拍了拍铁栏，可是无人应，如是再三，才有声音从内里传来。
“灵灵？！你这死丫头，不是说了出门记得带钥匙啊？多少次了！”是粗陋的男声。
迟云离本能的侧了下身子，靠近门锁链的地方。
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半掩着的木门被打开，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邋遢男人出现在铁栏里。穿着发白的短裤，青灰色的背心，人字拖。
三人都是一惊。
邋遢男人用手上下揉了几次脸，这才瞪圆眼睛，很紧张问：“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你是林路？”李一南问。
“嗯。”
“林灵在吗？”
“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邋遢男人还是很谨慎，分毫没有打算开门的意思。
“伯父，开一下门，我有些事情想跟您核实。”李一南很恭敬的说，“是关于林灵的。”
邋遢男人环顾一周，低声问：“你们是台北来的？”
瞬时，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落进心底，不过李一南还是微笑着点头，“我们从帝都来的，但是以前是在台北。”
听到这儿，邋遢男人终于开了门……
第126节 纠结
房间里摆设简单，多为老旧家具，但是被打扫的很是干净。
林路颤巍巍的拿塑料杯端来两杯水摆在茶几上。
李一南在客厅里环视一圈，坐在了破皮的沙发上。
“我们一直在找一个人，和您现在的养女很相似，所以还请林先生诚实告诉我们有关于林灵的一切，不要隐瞒。”迟云离很是正式的说完便坐去旁边一只木凳上紧盯着林路。
林路点头，看着李一南，还是有些怀疑，问：“95年内湖王家老宅的火灾很多人都知道，这么多年也一直有人在找灵儿，所以我不清楚你到底是好还是坏，所以……”
李一南微蹙眉，思虑几秒，从手机隐藏文件中解锁一个图册，递给坐在他对面显得有些拘谨的林路。
那是他用老相机拍过的儿时的李多灵，还有部分是后来从李家相册里拷贝出来的，虽然像素不高，画质也不清晰，但是画中女孩甜甜的笑，永远是他的迷恋……
林路笨拙的划着屏幕，额心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是谁？”他问。
“我是李多灵的哥哥。”
“可是灵儿好像没有哥哥……”
“我95年夏天跟母亲去了首尔，而且我也与李家也没有关系，只是当时和多灵关系比较好。”李一南发誓，他是第一次跟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些本该属于秘辛的东西。
林路若有似无的“哦”一声，拿着破了边的大茶缸大口喝了几口水，这才问：“那你们找灵儿干什么？”
“我从97年回国就在找她，一直到现在。我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对灵儿和您有任何恶意或是伤害，我家现在在首尔，有自己的公司，我在里面任职，我只想找回多灵。接她回去。”
“哦。”林路卷起背心擦了擦额头的汗，舔了舔嘴唇，继续问：“应该你们还不确定吧？”
“是，所以想从先生这里得到林灵的情况。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李一南说完，看林路的态度比较为难游弋，保证道：“不管林灵是不是李多灵，我都会给先生一笔信息费，至少先换套房子，这里是拆迁房，不适合居住的。”
林路低眉顺眼的瞅着李一南，仔细的听着他说的话。似乎是动了心，只是依旧不敢轻易开口。
“云离，把内湖那套别苑的资料给林先生看一下。”
看林路还在犹豫。李一南打算用些更实在的东西来换取信息。
语毕，迟云离立马照做，划开手机，将内湖一处大平米的二层别墅照片翻了出来，蹲身去林路身边。一张张的给他解释，包括李一南的身份证，在韩的资产证明，这幢别墅的房产证书。
林路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说：“好阔气的手笔，这别墅市值也有一亿台币吧。”
“只多不少。”迟云离肯定。
来回看了几番照片，林路这才坐正。
“你保证不会伤害灵儿吧？”林路问。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李一南答，“我现在，只想核实林灵的信息。”
听到这话，林路终于叹了口气，就着茶水，开始了回忆：“林灵是我95年在山上捡来的。当时皮肤烧了很多，我没有钱救她，就卖了祖产，两个月就花了我多半身家，后来终于活过来了。我就用剩下的钱买了这处二手房，一住，就是十八年。”
“捡到她的时候，是几月？”
“95年的9月9号，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中秋节。我从汐止去内湖，想去说亲的那家拜见对方父母。我当时靠打零工生活，做完事看天快黑了，所以想走小路快点过去，就在那山路上，看到了一个小孩……”
听到这话，不光李一南，就连迟云离都神经一绷，这人能准确的说出日期，基本就可以肯定是当年的李多灵了。
火灾的那天，的确是中秋节，因为李正新去大陆没有回来，所以雪柔想回已经空了的王姓婆家拜祭祖先，祭扫亡夫，却在中秋那日的下午王家祖宅起了火，而且林路说的时间，基本精确到极致了。
“你为什么没有送她回李家？据我所知，火灾当时在台北地区人尽皆知，而且火灾的对象，连三岁的孩子都能说的出来。”迟云离问。
“我哪知道什么李家啊，灵儿醒的时候都冬天了，我问她什么都不说，后来慢慢不认生了才告诉我她叫灵儿，再问什么都记不得了。她那时候才四五岁的样子，我就觉得记不得也正常。
我带着她，也没女人愿意嫁给我，就连先前说好的那家也黄了，我又不忍心送她去福利院，所以等她好的差不多了，就带她上了户口，也就当女儿养了，想着以后给我养老送终。
过了好些年，才听说起火的那家是当时力豪当家的亲戚，我就带着灵儿找去了，想着如果灵儿真是富贵命，就不该跟着我受苦，可是人家连门也没让我进，说是表小姐早都死了……”
林路说到这不免哽咽，气愤的双手成拳，似乎那是他这一辈子受过最大的耻辱。
“辛苦你了。”李一南诚挚的道谢。如果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男人，的确是他最该感激的人，而且一个男人能为照顾一个不相干的孩子不娶妻，更是艰辛。
林路刚准备说什么，门链就响了。
李一南坐在原处，本着客人的应该，没有起身，心中却是低叹一声，有些纠结。
林路慌忙去开门。
“灵儿回来了啊？买了什么菜？”
“都是些素菜。”林灵的声音很温柔。
李一南克制着自己，没有探头。
不过当林灵出现在他视线的时候，他懵了。
眼前的女孩，的确如威娜给出的照片中一样，二十二三的样貌，清秀、斯文，周身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披肩黑发，肤色比正常人偏白些。
浅青色的休闲半袖。隐约可见烧伤遗留的疤痕，黑色长裙及脚，只是整个人都在轮椅上。轮椅背后还有两个挂钩，挂着环保袋。有青嫩的芹菜冒了半截。
“爸爸，来客人了。”林灵浅浅一笑，点头跟李一南和迟云离打招呼。
“是啊，来客人了，找你的。”林路推着她，停在茶几这边，取了椅背上的菜放去被改过的阳台，那里应该是厨房。
林灵双手交叠放在小腹，整个人轻松的靠去轮椅背，眼睛在李一南和迟云离之间徘徊。
“灵儿啊。他们在找人。”林路出来解释。
林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一南。
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李一南说：“我们来的有些冒昧，但是你真的跟我要找的人很像……，所以。你可不可以把你记得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毕竟在他心中，不希望李多灵离开，消失不见……
几乎是第一时间，林灵摇头。说：“我什么都记不得。”语气很肯定。
“一点记忆都没有？”
“没有。”
李一南微笑，说：“没关系，慢慢来。今天有点突然，你们先用饭，改天我再来。”
“不一起吃中饭吗？”林路看他们起身，连忙招呼。
“下次。”李一南婉拒。
俩人告辞。林路出来送。
“林先生留给我一个联络方式，晚一点我让人来接你，去过户内湖那套房。”李一南说着，把自己的名片也给他，同时也将自己身上的现钞全部给他。“这些钱你拿去换了台币先生活用，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联络我。”
林路小心的接过人民币和名片，说：“我要是还有什么想起来的会告诉你的。”
“有劳了。”李一南微笑着。
威娜在远处等他们。
一上车，迟云离就问：“南哥你怎么看？”
“我有些乱，先静静再说。”
李一南倚在车里，眉头紧蹙。
这个林灵长的很像当年的雪柔，而且所有的时间情况全部相符，可是总有一种感觉在心底告诉他，这个女孩，不是李多灵。
不因为她残疾的腿，也不因为她的冷漠，只是直觉，包括林路一切的表象。
而且刚才还发生了一件更让他崩溃的事情，就是在看到林灵肤色的那一瞬间，他竟然想起了韩优雅，那个也是肤色偏白的女孩，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难过？
可是韩优雅却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
正午的太阳刺眼，某女子没心没肺的披一条浴巾，躺在太阳公寓区里公共的游泳池边，手里抱着一颗大桃子，啃的津津有味。
“优雅……”焦伟在旁边摇头，轻笑着喊她。
韩优雅瞄一眼自己胸前洁白浴巾上沾染上的桃汁，嘿嘿一笑，讨好的说：“眼不见心不烦，只此一次。”她知道焦伟是在笑她吃相不斯文。
“怎么突然想来游泳了。”
“天热，心烦。”
“李一南去台北了。”
“嗯，估计是去给李正新效力了。”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酸酸的。李一南去台北应该是对李家的幌子，用来遮挡他去见青梅竹马的事情。
“你从来不喜欢游泳的。”焦伟苦笑着看她一眼，放了手机在桌上，‘噗通’一声入了水。
“哥哥好棒。”韩优雅没形象的高呼一声，以花痴的态度来观看。
从小不喜欢游泳，只是因为大面积换皮之后，身上有很多地方肤色不均匀，她不想被别人看到，也不想让自己想起，所以才不去。
只是现在，她却是想让自己重视这一切。
让自己狠下心来，什么都不去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而那个男人，就顺其自然吧。
到时，让那男人自己选，是要自己，还是要他的小青梅……
第127节 提前
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游泳放松，韩优雅在哥哥的陪伴下，去了总院，在妇产科手术室里睡了个下午觉，然后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力豪园区。
李正新的办公室在力豪办公楼的顶层，视线很好，可以俯瞰到整个力豪。
“优雅，喝点什么？”李正新从会议室出来，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区的韩优雅，亲切的问着。
韩优雅甜甜一笑，指了指正端着白水过来的秘书，说：“这位姐姐很细心呢。”
秘书客气的道谢之后闭门出去，她便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有些感慨的叹气一声，“我刚从总院回来。”
“这……”李正新掩饰性的轻咳两声，说：“多俊最近在补口语，做留学的准备，所以有些事情照顾不到，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如果我要知道你今天去医院，就不让人接你过来了。”
“叔叔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呢？再说都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没关系的。”她依旧浅笑着，落地窗外的日光将她整个人包裹，有些淡淡的光晕，“叔叔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既然已经订婚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能出上力的地方，我会全力以赴的。”
李正新听到这话，眉间都染上了一分喜气，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了不少，啄了几口绿茶，这才说：“最近力豪的股市情况不是很好，缩水很严重，刚才董事会上，大部分董事都很不安，所以……”
“所以叔叔想让我和多俊提前结婚？”韩优雅很明白的问。
“嗯，是这个想法，只要婚礼一报道出去，不光是力豪，就是太阳集团，都会有很大的收益。”李正新也不避讳，毕竟现在能救力豪的。也只有这场婚礼了。
韩优雅不说话，心里却乐开了花。
本来还想着要以什么理由来提前婚期，没想到让李正新先提出，这样的事情。对于自己，何乐而不为？
只是存储器还在李一南那里……这点有点麻烦。
“优雅不用担心，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婚礼一定全部都会以最高规格出现，我要让这场婚礼成为今年京城的第一豪门盛宴。”李正新开心的说着，将大致准备稍微透漏了一些。
韩优雅故作略思量状，好一会儿才回：“这事情我说了也不算数，毕竟是件大事，等晚些时候我和妈妈与哥哥都一同说了，再回复叔叔如何？”
“也好。”李正新自知要求有些过分。也不强求，但是韩优雅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的确是让他这位高权重的长辈有些难堪。
闲聊几句，韩优雅便把话题引到了力豪股市上来，问：“力豪这么多年基础都打的很好了。怎么就突然股票出了问题呢？”
李正新眉宇不展，摇头，长叹一口气，说：“估计前些年发展太快，得罪了什么人，如今是遭到报复了，从六月开始。股市一直不稳定，像是被人操控，我让一南查了很多地方也没发现线索，只知道那势力应该在海外。”
韩优雅心里‘咯噔’一声，控制住内心的浮躁，又打听几句。在确定力豪目前还没有查出那人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从李正新的办公室出来，被他的司机送回太阳公寓。
简单的做了咖喱鸡排饭，等哥哥下班。
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她自己。
将饭温在保温箱里。上楼。
打开衣柜换家居服，却不经意看到那天订婚时穿的那套青花瓷旗袍。
抚摸着上面精美的刺绣，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妈妈整日闭门不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泡茶、弹曲、背诗，不怎么管她，更别提带她一起出门逛街……
有一天她自己去学堂，旁坐的富家孩子，背诗不如她，便嘲笑她：“李多灵，你国语再好也没用，你是个没人要的臭孩子，如果不是你舅舅，你早就被卖去大陆当童养媳了。”
她生气，她伤心，她愤怒，可是倔强的不肯哭，她叫管家送她回家，不由分说的拽着妈妈要一起去学堂，要给她那些小伙伴们看看，证明她是有妈妈的孩子，有人要的孩子……
可是妈妈不肯出门，怎么都不肯，气到急了竟然一把将她推开。
她就那样傻傻的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泪。
后来，有一只稍大一点的手将小小的她牵起，“多灵，走，我带你看布袋戏去。”
“我不要去。”她瓮声瓮气的说，气呼呼的甩开。
“走吧，再不走一会儿我又要被钟叔打了。”
“你又干什么啦？”她仰起泪眼模糊的小脸，扁着嘴问。
“我把骂你那小肥仔打了，他妈妈领着他正在家门口呢。”
“啊……”她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踉踉跄跄的跟着就跑，也不管背后已经哭成泪人的妈妈。
“嘉豪哥哥，以后不要再为我打架了。”她帮他拍着裤腿上沾上的泥土。
“谁欺负我的多灵，我就打谁，我要保护你。”李嘉豪开心的笑，刚掉了的门牙让整句话都有些含糊，变的有些搞笑。
后来，在多年回台北的走访里，她才知道，妈妈刚嫁给爸爸没多久，爸爸出海就死了，所以被视为不祥人，随后没多久爷爷奶奶双双去世，剩下的几个叔叔伯伯便更是忌讳她和她妈妈，厌恶她们的程度竟然到连老宅都不要了，全部移民出了国。
所以，妈妈柔弱的性子，经受不住别人的指指点点，慢慢的从不敢出门，变成不想见人……
只是在这么多年里，都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李嘉豪一丝半点的消息……
“嘉豪哥哥，你还好吗？”她默念着记忆中的那个名字，情绪有些湿漉漉的。
虽然说这些年她从不提及这个人，包括跟自己最信任的哥哥焦伟，都不会说一丝半点，但是心中总是模糊着有些记忆，让她在最难熬的夜里，在想念妈妈的时光里，有那么一分安慰……
“优雅，我回来了。”
焦伟轻叩门，站在门外，一袭白衫黑裤，是刚从公司回来。
她胡乱揉了揉有些绷紧的脸和酸酸的鼻子，将披散的发随手绾起，应了一声，“好啦，下楼吃饭。”
焦伟笑笑，去自己房间简洁的冲了战斗澡，换了家居服下来。
桌上摆着纯白的瓷盘，她从电饭煲里舀出米饭，将温在保温箱里的咖喱汁浇上，配上两块现成的鸡排，冲着哥哥讨好一笑：“亲爱的哥哥，吃饭。”
焦伟轻笑，手执描金小勺，斯文的拌饭，优雅的吃着。
“哥哥，我今天有去李正新那里，他说想把婚期提前。”吃饭间，韩优雅提起这件事。
“嗯，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早解决，早解脱。”
“那日期订在哪时候？”
焦伟略一想，翻了手机上的万年历，说：“9月19，中秋节。”
韩优雅面上一僵，自然懂得焦伟说这天的含义。
这是十八年前火灾的日期，十八年的中秋节，家里起了火，一切都在十八年后来结束，也好……
“好。”她点头，语调中有一分期望，“哥哥，可是我的存储器丢了……”到现在，既然婚期提前，也只能招了，虽然说焦伟可能早已经知道，只是她现在需要知道哥哥最终的想法。
焦伟看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浅笑着摇头，淡叹一声，说：“其实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或许是天意。我派了很多人出去，去李一南所有的住所里找，都没有找到，却意外得到了叶燕聪嫁给李正新之前的一些资料，现在方怡在查，应该再有两天就差不多了。”
“你是说，这些资料是在李一南那里找到的？”韩优雅问。
“嗯，在他la的别墅地下室里。”
“la？”韩优雅轻蹙眉，这李一南属兔，怎么做派也跟兔子差不多，这么听来貌似全球都有很多窝，真是不能理解。
“他这个人问题很大，七叔去过他很多住宅，基本全部有密室，那些资料就是在la地下室的密室里找到的。看年头，是他在美国留学时候的作品。”
韩优雅苦涩笑笑，对于这个男人，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想，怎么认为，他所有的一切，都过于神秘，而自己，却如透明娃娃一般的站在他面前……
“等方怡回来，差不多就可以了，我想过了，婚礼那天，会让所有的报刊杂志，新闻娱乐全部以这件事为标题来报道婚礼，你当场退婚就可以了。”焦伟大致的说着，“依照李正新的风格，不会跟她离婚，但是有可能折磨她一辈子。”
“一辈子……”她低了头，无力的复述着这个长久的期限，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冷意。
草草吃了晚饭，窝进二楼的阳台，披一件青色长款毛衫，撑开画板，画着帝都繁嚣的夜和清冷的自己。
月华如水，铺泄一地，携着几许寒凉。
画到一半，手机舒缓的钢琴曲便起了，配合这夜，有些寂寥。
她偏头望一眼频幕，也不管它，任它响个不停，孜孜不倦。
一副画完，铃声依旧，有些烦躁的合了画板，揽了衣衫进房。
窗前站着的人，蓦然回首，一双星眸熠熠生辉，淡漠的声音有些隐怒：“手机是用来做什么的？”
第128节 秘辛
“不知道。”韩优雅没好气的答，将画板摆进书柜，径自去了洗漱间。
李一南大步跟上，倚身在门框，挑眉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想接自然就接了，不想接就不接了，哪里来的这么多为什么？”韩优雅刷了一嘴泡泡，含糊不清的说着，冲着镜子反瞪他一眼。
“你是在吃醋？”李一南突然想笑。
“拜托，你想多了。”韩优雅差点一口漱口水呛到自己，目光凌厉的飞去几个眼刀子。
仔细的梳洗完毕，视门口那人为木偶，直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慢悠悠的拍了防蚊的花露水躺去床上，关了灯，拉上薄被，闭眼，睡觉。
“韩优雅？”李一南站在原地，幽幽的唤她。
床上的人儿，丝毫没有一点反应，清浅的呼吸，听不到起伏。
李一南也不恼，反倒心里有点甜滋滋的，轻步过去，褪去外套，从另一边上床，侧身躺着，凝着她的侧颜。
“我要睡觉。”韩优雅说。
“我也没不让你睡。”
“你从哪儿进来的，就从哪儿出去吧，我真的很累。”今天一天，除了见李正新消耗太多体力以外，还去游泳池呆了很久，更别说还得在总院假装手术……
“我也很累，就让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李一南阖了眼帘，平躺过身子，解了衬衣的两颗扣子，语调有些疲惫。
见小青梅去了能不累麽？还是偷偷摸摸的，需要掩人耳目，自作孽。韩优雅心底郁郁的想着，胸中憋闷不爽，调理几次心境竟然都调整不过来。
睁开眼，看着窗外墨色天空，终于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哥哥——”
李一南几乎是一刹那间纵身跃了起来，一双鹰蛰般的眸。不解的看着她，在门响的那瞬，弹开纱窗，消失在了视线。
“优雅？怎么了？”焦伟大步跑进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语气着急。
韩优雅将头埋在他胸膛，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哥哥竟然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光着的脚在蒲垫上显得单薄。
何时，他竟然变的这般瘦？
焦伟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小女孩，余光扫到窗户，却是明白了。不过他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是那样安然的，一瞬一瞬的拍着她，直到她迷迷糊糊的想要睡着才离开。
门关上。韩优雅睁开眼。
听着那轻悠的脚步声，她自嘲的抿唇轻诉：我若重要，他自然会想办法留住我。对不起，哥哥，再一次利用了你，利用了太阳集团独女的身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强大。却还这么的自私，将这仇恨，记的刻骨铭心……
泪眼朦胧着数着星星，等待着天亮。
早晨，她醒来时，刘琦已经在公寓等她。
经典的黑白格子连衣裙。映衬的整个人更知性了些。
她懒懒的从楼上下来，窝在沙发上不停的打着瞌睡，刘琦只在一边执行自己的工作，口齿清晰的念着这场豪门婚礼的规格及事项。
一遍念完，十几张的装订页。旁边的人儿依旧是眼睛睁睁闭闭，心不在焉。刘琦摇摇头，轻轻推她，“优雅，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没精神？这可不是新娘子的状态。”
“是吧？”韩优雅长长的打个哈欠，说：“我也觉得。”
“出去散散心？”刘琦建议。
她看看表，摇头，说：“我这边还有些事情。”
刘琦“嗯”一声，放了装订的厚厚的一本纸册在桌上，起身告辞。
韩优雅拿起来纸册，随便翻几下，落了眸，直接倒在沙发上，给方怡打电话，让她把目前掌握的资料全部传输回来，她要提前整理一下。
不一会儿，资料便全部从传真机里一张张出来。
端一杯花茶，一张张的收起来，仔细的翻看。
资料上记录着叶燕聪的所有成长。
看到后二十多页，韩优雅兀自笑了。
原来这就是哥哥所说的另一种方式。
叶燕聪是香港籍，父亲叶启云是银行家，也是第一批从事无线电和娱乐界的大亨，于七年前退休，现在的接班人是叶燕聪同父异母的二哥。
资料里显示，叶家家世复杂，叶启云现今九十二岁高龄，一共有七男六女，十三个孩子，分别是四个老婆所生。
叶燕聪是最小的女儿，也是叶启云的掌上明珠，生母在十年前因病去世，而这十三个孩子里，只有她是孤独无依，只有父亲做依凭。
如今叶启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等哪天去了，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姐，根本不会记得她这个已经远嫁二十多年的小妹妹，更别提出了事情伸出援手。
也正因为叶燕聪是叶家老爷子的老来得凤，所以从小被偏爱的过分，她与最大的兄长差距三十多岁，所以兄弟姐妹之间基本没有任何沟通。
在她十五六时候，香港无线电发展鼎盛，她当时也打起了做演员的念头，可是叶启云坚决不同意，她便固执的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她在演艺圈里隐藏身家，换了名字，虽然相貌出众，身材不错，但是依旧半红不紫，所以为了证明自己，做了错事。跟当时很出名的几个导演及制片人有染，直到出现了怀孕事件，才不得不放弃演艺圈，乖乖回家做叶家小姐。
而这些事情也被作为叶家秘辛，没有让任何外人知道，就连当时的报社杂志都没有发现演员叶韵的真身就是叶家小小姐叶燕聪。
再说叶燕聪回到叶家之后，看着母亲失宠，也安分了起来，一年后又嫁给了在台北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李正新，这段事件也被人们真正遗忘。
如今，所有的复印资料全部都出现在了眼前，包括当年化名为叶韵时期的所有照片，新闻报导……
这无疑是最好的杀手锏，如果拿不回在李一南那里的存储器。这些东西，也是可以摧毁一切的，至少，能达到自己预期一半的目标。
若是能拿回存储器。那这一击，必定能让叶燕聪母子从此万劫不复。
仔细的又看了两遍，将所有传真件丢进壁炉里，点了火，看着灰烬飞舞，韩优雅悄声的笑了。
一切安好，还有什么不能放心？
拨了电话通知李正新，晚上要去西山的别墅吃饭，心情好，自然觉得万物都变的明媚起来。
换了西瓜红色吊带连衣裙。配了大包挎在腰间，小坡跟凉拖。
涂了同色系的唇彩，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喊一句“加油”，开车出门，在这闷热的帝都瞎转一下午。才将车子驶去西山。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次见叶燕聪，心态比前几次更要轻松些。
李家西山别墅，院里有一只孤独的萨摩耶。
雪白的毛亮而柔，呆萌呆萌的自己玩着一只尼龙球，看到韩优雅来也眼睛都没有挪一下。
韩优雅盯着它半晌，暗叹一句：什么人家。什么物种，都一路本色。
这不爱搭理人的感觉，真和李多俊，一模一样！
跟叶燕聪简单的寒暄几句，得知李多俊在二楼画房，便小步轻快的上去。
也不敲门。径直进去。
画室里蓝色的窗帘紧闭，教整间房屋里没有一点外面的暖意。
李多俊端坐在木凳上，手指拈笔，沙沙作响。
“妈，出去吧。我再画一会儿就下去。”李多俊说话时没回头，只是凭直觉开口。
韩优雅耸肩，往前走去，小手一按按钮，窗帘打开，傍晚柔和的韶光洒进来，让整间房染上了一抹温馨。
“你来干什么？”李多俊紧蹙着眉，眯着眼，语气不喜。‘嗵’一声关了画板。
“自然是来看看我这未婚夫婿还好不好。”韩优雅轻悠悠的说，抿唇含笑，整个人背映着窗外的夕阳，让偏白的肤色更健康了些。
“呵。”李多俊不屑的嗤笑一声，单勾了唇角，端了放在旁边的白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喉咙，问：“听说你同意提前婚礼了？”
“当然，不然力豪该怎么办呢？”韩优雅轻笑着，抓起自己一缕散在肩头的发绕在指尖，以居高临下的姿势说着。
“要你这么说，我还该感激你来着？”李多俊有些恼了，如果鼻子能喷火，怕是现在这房画早已经没了。
不过韩优雅说的是事实，他又不能明摆着发火，可是从小又是不会隐忍的主，所以这会儿这脸色，实在有些不好看。
“感激这词，我这福薄，也受不了。”韩优雅很是可惜的说，看那脸色渐渐发青，笑的更轻快了，“多俊啊，你说这婚期就在十九号，要不要我现在就搬过来，咱们多些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你……，”李多俊咬牙切齿的，“病的不轻！”
这景象更惹的韩优雅想笑，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其实来折磨折磨仇人，还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仇人，实在是件乐事。
“我问你，你上次穿的旗袍是从哪来的？”李多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瞬间拐了话题。
韩优雅稍稍摇头，一脸迷茫的答他：“广东语家送的礼物，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反正这些都是哥哥焦伟已经和语诗晗谈好的说辞，不论是谁去问，都是这般，再说语家势力在南方更是无法估量，就算李多俊再好奇，也不会傻到这个程度去多事。
看李多俊不说话，韩优雅甩了甩头发，踱步出门，在楼梯道停住，温柔的唤他：“多俊，快点下来，你妈咪喊咱们吃饭啦……”
李多俊听到这声音，恶心的全身不适，心底暗想：如果自己舍得死，怕是现在就给自己一砖了，嗯，朝脑袋拍……
第129节 旧照
“叔叔，一切就照您说的办吧。”韩优雅款笑盈盈的落座，语调轻快。
李正新看着焦伟送来的花篮，用商量的语气问：“日期，应该可以变变吧？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韩优雅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脸迷惘，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难道叔叔是有更合适的日子，或者……”
“那到不是。”李正新连忙否定，怕她多心，只是心中郁结，对于中秋节这个日子结婚，其实在他心里是有些不喜。这么多年，除了力豪的中秋晚宴，他根本不会参加任何宴席，只因为那天，是个让他悲伤了十八年的日子。
韩优雅手执银勺，加了少许黄糖在花果茶里，轻轻的搅拌，也不催促，眼睛看似只是凝着窗外的那条萨摩耶，不过余光却是将李正新和叶燕聪之间的交流收罗的一干二净。
一杯茶饮到大半，佣人开始布菜。
“优雅——”李正新还不死心，准备说些什么，大致该是将婚期再推后几天的样子。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韩优雅便截了他的话，一副小女儿不依不饶的姿态，说：“我和哥哥都觉得中秋节比较好啊，尤其是我妈妈也会来，这样我们两家都可以在一起，中秋节就该是团团圆圆的日子。”
“再说，现在都九月了，再冷些，我这身子穿婚纱怕会受凉，不能穿夏款的婚纱，那多遗憾……”语罢，落了眸子，故作娇柔。
看着坐在左手位的小女孩，扁着嘴，一脸的不罢休，李正新终于低叹一声摇了摇头，妥协道：“都依你……”
“嘿嘿。”韩优雅立马像是要到了糖果的小小女孩，高兴的眉眼弯弯。可是在坐的几人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包括站在李正新身后，李家几十年的大管家——钱钟，都是一脸铁青。
晚饭大家吃的都比较少。尤其是李多俊，故意让筷子碰到碗盘，发出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更惹的每个人心不在焉。
上果盘的时候，李正新提出了拍摄婚纱照。
“不管日期怎么紧，这个总归是要有的，现在去国外应该是来不及了，等婚礼完了，你们再自己决定去哪里补拍一个系列，先看看国内哪家比较好。在国内先拍一套做迎客用。”
韩优雅点头赞同，说：“嗯，到时候还要给媒体看的，这婚纱照，就去台北拍吧。”
“台北？”李正新狐疑的看她。
“是啊。听说九月的台北天蓝水蓝特别美，我还没有去过，而且多俊不是在台北出生吗？按理我也该去看看老宅的……”
“这个……，是应该的。”
“那就这么定了，晚点回去我就让哥哥帮我订机票。”
“好。”李正新应了，让钱钟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说：“这是给你的零花钱。密码是你生日，等你们从台北回来，我再去找你哥哥。”
“谢谢叔叔。”她也不矫情，痛快的接下这张金灿灿的卡，装进包里时，还故意冲着李多俊明媚一笑。
只见某人隐忍不耐。气愤愤的一甩手，便只能上楼了。
韩优雅也不生气，还眉眼带笑的又跟叶燕聪闲聊几句，直到指针偏过挂钟四分之三的位置，她才自己开车回家。
选择去台北拍婚纱照。第一是马上又是九月九号，她想去给妈妈上坟，而且也真的想去李家老宅看看，毕竟自己在那里生活了最幸福的童年……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去她所谓的爷爷奶奶家看看。
只是不知道，十八年前的那场火过后，如今还剩什么？
回家跟哥哥焦伟说了大概之后就睡了。
再次醒来，方怡已经在她旁边整理资料。
迷迷糊糊偏头看一眼纱帘外的阳光，含糊的问：“你回来了啊，现在几点？”
“五点多，你还能再睡一会儿。”方怡摸摸她的额头，轻笑着。
伸了个懒腰，踉踉跄跄的起身冲了个澡，包着干发帽，两眼空洞的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杯牛奶，拿起密实袋看。
“这些资料保存了好几十年，有些纸张已经酥了，一碰就会破，所以只能放在密实袋里，也就说，这些资料都是一次性的。”方怡解释。
韩优雅重重的点点头，一张张仔细的看着，将自己认为很重要，有必杀用途的全部归类放好，然后推到方怡面前，“这个还是你保存比较好，我对我自己……，真的没什么信心了。”
如果这次这些资料再丢，那估计自己真的再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了。
方怡哂笑，将东西全部归在一起，锁进密码箱，说：“你放心，我会把这些东西全部做成电子资料，会在最适合的时候放出来，这次，物在我在，物毁我……”
“你神马你，别瞎扯。”韩优雅站在床上，拽着她的帽子，不许她说出那不吉利的话。
活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失去什么，但是她却什么也不想失去了。
失去，这个感觉，一点也不好，而且，可怕。
方怡哈哈大笑，连‘呸’三次，看她一本正经的，又举起两根手指做发誓保。
等收拾好一切，做了基本的电子草图大纲之后，方怡终于罢工了，拍拍肚子，指着墙上的大桃心说：“大小姐，你看看几点了，你是打算饿我到什么时候？”
韩优雅不明所以的瞄一眼表，之后就开始在房间里暴走，打开衣柜，随便拽出一条纯棉小裙，披了防嗮衫，换了帆布鞋，拉着笑的合不拢嘴的某人就往外走。
“我不知道都四点多了，早上醒来时候明明才五点。”她哀怨的绑着安全带，絮絮叨叨的说着。
方怡只是笑，一边将车子启动，一边说：“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忘记时间，忘记周围的一切。”
“嗯？”韩优雅总觉得这话里有话，但是又不想仔细推敲，怕得到的结果，会又是一段不想让自己面对的事件。
俩人随便找了个快餐店，点了两碗面，几样小菜。
填饱肚子，果断的回家收拾行李，明天早上要赶最早一班飞机去台北，而且拍婚纱照这种事情，太过于累，必须保证体能。
收拾了五天的行装，俩人就在园区里的儿童设施区，一人霸占一个秋千，晃晃悠悠的摇着。
八点多的日光，基本已经感受不到，除了周遭还是处于亮堂的状态，其余的一切，就连花草，就准备着迎接着夜晚。
“那天给我打电话，是有话说吧？”
俩人静默的时间太久，韩优雅只好自己找突破口。
“嗯。”方怡看她一眼，点头确定，说：“我出事办事，基本都是在李家和李一南各处的别墅，还有香港叶家。”
“怎么了？”
“我发现了好几次，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但是从没有一次正面冲突，只是最后一天，我从la回来，突然得知李一南在首尔木洞还有一幢以别人名义买的别墅，连他自己家人都不知道，所以就过去看了一下，去了以后才发现这个男人势力大到不是我能估算的，而且那幢别墅里，我见到了更……，奇怪的东西。”
方怡说着，拉起她，不进公寓，径直往人工湖走去。
在外人看来，她们俩人的状态，现在只是吃饱消食的闺蜜。
韩优雅不说话，只是屏住呼吸，仔细的辩听。
方怡更压低了声音，从兜里掏出手机，蓝牙隐蔽连接她胸前的绢花吊坠，给她看。
“这是什么？”韩优雅蹙眉，看着她手指划过的一张张照片，不明所以。
“你真的不知？”方怡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无力。
韩优雅摇头。
“你仔细看，这些画，是不是和你小时候画的基本一致？”方怡划过前几张，说。然后又划到下几张，问：“你不觉得这是李家老宅九十年代的样子？”
韩优雅仔细搜索着记忆，似乎感觉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不能确定。
“好吧，来看这张照片。”方怡又翻到一张明显被撕扯过的照片。
韩优雅仔细辨认着照片中的每一个细节，心中却是‘咯噔’一响。
看这张照片，应该是93年春天拍的，所有人都还穿着春装，而且李多柔明显的穿着抓周装。像是为了庆祝李多柔生日的留念，照片中李正新和叶燕聪站在正中，妈妈雪柔站在李正新左手边，自己和李多俊站在最前面。
但是为什么这张照片会被撕扯的乱七八糟，然后又用透明胶带纸贴好，贴好之后，又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部画上大大的‘x’？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一南从哪里来的这张照片？又是谁把照片画成这样……
“有联想到什么没？”方怡轻声问。
她摇头，实在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其实，我……”
方怡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隐蔽手机不明显的震动，终究没有说下去。
“怎么了？”韩优雅还是一头雾水。
“没事，我是说，其实我觉得李一南这个人，太莫名其妙了，所以你还是小心点接触为好。”
“这个，顺其自然吧。”
是的，一切顺其自然吧，有些事情，真的好像不在自己预想中，更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就比如，爱情。
第130节 扫墓
早早的打包了行李去机场，可惜李多俊并没有来。
“自己一个人真的没事？”焦伟有些不放心的问。
韩优雅拽着他的大掌，稍稍的摇了摇头，说：“无所谓，反正马上就要结束了。”
“凡事自己要小心，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联系我。”焦伟叮嘱着，又在她的帽子里贴上一枚小型电子物件。
“知道啦。”她眨巴着眼睛，自己拎着一只小包缓缓往通道走去。
李多俊不出现没关系，因为他必定会来，只是不想跟自己坐同一班飞机，在闹脾气而已，这种程度，她还经受的了。
而且哥哥在台北从酒店到车辆，全部都是他亲自安排，更别说自己身上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定位器了……
虽然大家都不明说，她也明白，这班飞机上，应该有不少‘偶然’的木头人。
经过上次皇家夜语的事件，她对木头人已经不再抵触，所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活的自在。
飞机什么时候起飞，她竟然都不知道。
只是在停机的时候，空姐很客气的叫醒她。
看着面前摆着的飞机餐，揉了揉眼睛，取下包，下机。
酒店有车来接，这点很方便。
去酒店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洗了澡，换了衣服，来到婚纱店。
这家婚纱店也是连锁，听说是上海陆家的下属分系，开到台北，也只是因为陆家嫡女恋上一个台湾男人……
参照设计师的建议，随便的选了六套婚纱和礼服，她便一刻也不想等，打车去了墓园。
今天只是挑选婚纱，选择套系风格，所以李多俊不来，更方便了她的出入。
现在的台北。于她来说，和记忆里的没有一点相同。
毕竟将近二十年的变迁，很多东西全部改变，不但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连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去的那家大型公园，也都消失不见。
要说清晰的，也只有这条从机场到墓园的路。
墓园建在山腰，一路上草木葱绿，携着淡淡的水汽，有些潮湿。
冷清的气氛，让这里每一所墓的主人更是显得独孤凄凉。
车子驶到山脚，她便给司机付了钱，进了山脚一家寿材店。
“老板，有花卖吗？”她站在门里。问。
“需要订的，摩托车送来也要半小时，你能等了吗？”老板操着带着客家口音的普通话答她。
“好的。”韩优雅应了，说了要求付了钱，就在门口不远处的树下站着。
她自小体弱。又经历了太多折难，所以对于寿材店这种地方，有些避讳。
生命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妈妈用尽了全力才能保下她，所以，她要珍惜自己。
就算这世间根本不存在鬼神一说，她还是不敢往那些有关于死亡的东西上沾一点点边。
如此的敏感。只因为知道其中的可怕。
约摸快一小时，摩托车才送来一束花，她礼貌的接过，道谢，一步步的向山上走去。
也不知是山间基本无人来往，还是树木的潮气连绵。总感觉身上有种湿漉漉的感觉，像是有人的眼泪在无声的坠落，阴湿了衣衫。
“妈妈？”她轻声的唤着，一手摊开，的确有细微的水珠掉落。在她的手心里晶莹。
本来上山时候还有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如果这世间有鬼的话，多好。至少，那是人存在的另一种的生活方式。他在心底暗暗的想，就这么信了，妈妈知道她来看她了，所以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走上山腰，天色已经昏黄。
墓前的杂草从石缝中探出，让整个母子墓更显得孤零。
李家以前是有吩咐去不了大陆的老佣人打扫墓园的，只是在前两年，叶燕聪执掌台北老宅，就不允许再多出这项支出。
而且妈妈生前生性孤独，也没有朋友亲友来祭拜，所以才会出现这副情景……
“妈妈，我来看你了。”她将花束放下，跪在石台上，磕了三个头，不觉间，泪水溢满眼眶。
“妈妈，我很好，哥哥对我也很好，焦家的妈妈对我也很好，所有的所有，都很好，你不要担心了……，我还见到了舅舅，他老了……”她就一边拔草，一边诉说，念念叨叨的，将这一年间的事情，全部概括给妈妈听。
她觉得，妈妈一定会想知道的。
时间过的飞快，残阳渐渐的西沉，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
她起身，抚摸着那座刻着自己名字的小墓，轻声说：“焦娇，你在那边还好吗？谢谢你让我这样的活着……，也谢谢你这样的陪伴着我妈妈，她脾气不好，不爱理人，你不要以为她不喜欢你，其实她很喜欢小孩子的……，焦家越来越强大了，哥哥又帅又高，有很多女生在追他……”
就这样，絮絮叨叨的到了天完全黑下来，她才离开。
拖着有些难受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希望下一次见你们，不会再是一年。她在心底默默祈祷。
出了山，又让刚才卖花的寿材店老板帮忙联络了车，这才回到酒店，而李多俊，也一晚没来。
第二天清早五点半，韩优雅自行打车去了婚纱店化妆，在七点整，李多俊终于出现了，满眼的红血丝和邋遢的形象，让她失笑。
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是昨天就到了，只是不知道藏哪打了一晚上电子游戏，才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不过没关系，人是活的，来了，就好。
态度什么的，真的没关系。
李多俊也算配合，主动的去冲了澡，换了西服，简单的收拾之后，也算是一表人才的出现在内景厅，僵硬的摆着姿势。
“未婚夫，今天可要辛苦一天了。”转身间，韩优雅轻笑着说。
“老子知道，不用你提点。”李多俊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她，字字如针。
韩优雅微笑着，继续揽着他的胳膊，换各种角度……
而在同一时间，迟云离自己开车进了墓园，带着清扫工具。
可是当他看到墓前被手工拔的不平整的杂草和那束花时，惊住了……
“南哥，速度上来。”他只拨了李一南的电话，便就站在墓园远一点的地方，蹙眉观看，似乎想让情景倒退，看出个所以然来。
李一南在花店，接过包好的花束，乘车进了墓园。
很远处，就能看到迟云离怪异的姿势。
“怎么了？”他走近，朝着迟云离眼神的方向看，问。
“墓不是我打扫的。”迟云离说，盯着墓碑的眼神连挪都不挪一分，活脱脱的像是个披了人皮的机器人。
李一南闻言心下一惊，大步走去。
看着墓园石缝间被拔的不规整的草段，眉宇，蹙的更紧了。
还有那束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花束……
都是七朵白百合，中间插着些茉莉，样子有些怪异……
不论是在大陆还是在台湾，茉莉都是盆栽居多，很少有人拿来扎花，除非特殊要求，而这样的花束，却是他和李多灵曾经自己扎出来的效果，送给雪柔的生辰礼物。
那一天，她画了许多画，也没有自己特别满意的，揉揉扯扯的丢了一地，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气嘟嘟的坐在台阶上，扁着嘴。
他刚放学回来，“多灵，怎么了？”
“妈妈明天早上生日的，我没有礼物送她。”
他看看自己手提袋里刚折回来的百合花，笑着取出来，“给你吧，你自己包的好看些。”
她一支支的取出来，抱在手里，和他一起，找皱纹纸，找绸带，扎了一大束，可是扎好之后却是怎么都不满意。
“嘉豪哥哥，我看别人送花，都有别的在旁边的，这样光秃秃的，好丑……”她又扁着小嘴，凝着百合花欲哭。
他挠挠脑袋，看着满院子种的各种花，福至心灵，拉着她就往后山母亲的花园跑去。
“你看，这全是茉莉花，就是我身上的味道。”他指着为数不多的花丛，抬起袖子给她闻。
“就要茉莉花。”她终于笑了，和他一起，趁着薛婉琴不注意，把长势最好的几株茉莉剪下来插进了百合花束……
“真漂亮。”她仰起小脸，眉眼弯弯的。
“茉莉百合。”他低头轻嗅，也笑，说：“旁人都喜欢香水百合，我却觉得这茉莉百合，最像你。”
她咯咯的笑个不停，将花束藏在书房，等第二天早上做礼物送给了妈妈，而雪柔也特别喜欢这花束，插在正厅的花瓶里，养了许久……
所以，这花束，只有他和李多灵知道。
而现在，两束花相遇……
也就是说，李多灵根本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间，或许在不久前，还来过这里……
“多灵。”他抿唇轻唤她的名字。
将花束并排摆下，转身，“云离，走吧，去找林灵。”
迟云离拧眉，从地上慢悠悠的起身，说：“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林灵？或许可能是别人。”
他说的别人，也就是韩优雅。
“拔草，乱而杂，不平整，正常人不应该这样，只有腿脚不方便的，才有可能。而且这花还新鲜，也就是说，是昨天……，昨天，是九月九号。”
“有什么不对，你等等，让我想想，肯定有哪里不对的。”迟云离还是不赞同。
第131节 婉居
“走吧。”李一南坚持己见，大步朝着车子走去。
迟云离跟在后面，最终还是不死心的接通了隐蔽联络电话，“威娜，把墓园这三天的监控全部截下来给我看。”
“好的。”耳机中传来妖冶的声音，“二少，韩优雅和李多俊，正在往李家老宅去。”
“嗯。”迟云离应了，断了电话，上了副驾驶位。
这么多年，这还是李一南第一次主动上主驾位，除了自己受伤的情况外。
如此看来，他很心急，急着再次去确定那个女人的身份。
林家住在汐止区，开车最少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迟云离没绑安全带，说：“南哥，我来开吧。”
“不用了，你也很久没阖眼了，休息一下。”
迟云离无奈，将椅子调后，看着眼前延伸出去的路，问：“咱们先来假设，假设这个林灵就是李多灵，你打算怎么办？”
李一南看他一眼，答：“带她回首尔。”
“然后呢？”
“养她一辈子。”
“就这么简单？”
“应该也不复杂。”
“可是，如果她说她要嫁给你呢？”迟云离扶额，对这个问题有些郁结。
他没有参与过他们之间的童年，也体会不到俩人之间的相互依恋，只是现今那个林灵的状态，是真的不适合进入他们的世界，不论身体还是其他，都不适合，这点，大家都应该清楚。
李一南突地笑了，说：“如果她真是多灵，她不会嫁给我，或许都不会给我再找到她的机会。不过如果她真的想嫁，我就娶。”
迟云离额前简直都要划出三条黑线。对于这么严肃的问题，这人竟然能回答的如此轻松，不免有些不爽，不悦的问：“那韩优雅呢？”
“只能靠你了。”
“靠我能干什么？我没打算娶那莫名其妙的丫头。也不想有个特种兵做大舅子。”
李一南微笑着，摇头，说：“你想多了，我只不过说得让你帮我把那丫头绑回来。”
“我靠，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夫二妻这事，你想也别想，再说她们俩都不是能容纳小三的主。”迟云离面对这人的改变，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总会有方法的。”李一南却是对这些事看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车子向着汐止区的方向快递驶去，而也有一辆车。停在了台湾最大的别墅区。
韩优雅穿着上世纪风格的洋装，戴着夸张的太阳帽，在婚纱店助理的搀扶下，缓缓下车。
抬头，眼前恢宏的古旧大门依旧气势磅礴。高高的门槛对于现在的自己都还有些阻碍，更别提十八年前小小的自己。
门头上的两个裱金大字，赫然写着【李宅】
随行的所有婚纱店员工都在这一刻仰头，来看这从来不能涉足的台北古别苑。
“祥叔，开门。”李多俊不耐烦的掏出手机，连通内里。
盛大的阳光刺眼，照的他有些不爽。尤其是在这天气穿西服。
十几分钟后，门被缓缓打开，有一个佝偻着腰背的银发老者从里面出来，颤微微的挪着步子过来，紧握着李多俊的手。
“二少爷回来了。”祥叔开心的表情将满脸的皱纹拧成了一朵大花，掉的差不多的牙齿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李多俊勉强笑笑。从那双消瘦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说：“我来拍婚纱照，我爸应该跟你提前说了。”
“嗯嗯，说了，说了。”祥叔应着。招呼着人往里面去。
等婚纱店把所有东西置办好，找好最合适的屋子和角度，李多俊却不见了。
“二少爷饿了，先去用餐了，厨房有给你们准备午饭，大伙一并去吧。”祥叔赶忙出来解释，引着人往厨房门前不远的樱树下去。
那里有好几张石桌，刚好能坐下。
韩优雅跟着他们，慢悠悠的走着，待到了地方就换了平底鞋。
厨房里有很多老厨子，在张罗着饭菜，而看这情况，李多俊应该是从后门出去吃独食了。
“你就是二少爷要娶的小姐吧？”祥叔不知道哪时候凑过来，站在她身边，悄声问着。
其实从还没有进门，这位老人就一直在打量着她，只不过碍于帽子和他们骨子里的等级辈分，不敢明目张胆，而现在，李多俊不在，又孤独了这么多年的老人，自然是想和新人们亲近。
韩优雅微微一笑，拉他坐在旁坐的石凳，点了头，承认。
这位祥叔，是李家最老的一位管家，不过李正新接掌家族生意之后，就换了自己属意的钱钟，而因为祥叔无亲无故，就一直在李家养老。
力豪迁都之后，他便主动负责起了照看老宅这不讨好的活。
“多俊吃完饭应该还会睡会儿吧？”韩优雅故意给那个发育不完全的小表哥一个台阶下，如此问。
祥叔眉眼带笑的抿了口水，说：“那就不知了，二少爷秉性这般，谁都管束不了，也问不出话来。”
韩优雅垂眸，拈了块黄糖块塞进嘴里，也不答话，心中却是明了，李多俊这生气跑路，怕就是因为这位老管家触了他的霉头。
外人都只说他是李家嫡系第一子，李正新也只有他一个儿子，而这一进门就被拆了底，自然是恼怒暴走。
着实可笑。
不过这事，自己当然也得装作不明白。
“祥叔，多俊怎么就成了二少爷？”韩优雅一脸迷茫的问，眨巴着眼睛，尽显单纯。
老者稍稍低头，咳嗽几声，叹气道：“往事不可说啊，哎……这主人家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评论得了的。”
韩优雅装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是心中却是轻笑，虽然这些人们嘴上不说，也不会跟外人说，只是这心里看起来都是不服的。不过也是，在他们眼中，叶燕聪和薛婉琴自然不用比，但是大少爷和二少爷俩人之间，谁好谁赖，心中都是有数的。
“祥叔，我想自己转转，行吗？”韩优雅起身，礼貌的问。
“用我引着你吗？”
“不用，我随便看看。”
“那好，吃饭时候我敲这个铃，你就回来。”祥叔说着，指着厨房门口挂着的大铜铃，说。
“好。”韩优雅应了。
这大铜铃，当年也是为了招回不安分的李多俊，告诉他该回家吃饭了，才挂在这儿，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保存完整。
一路向前，满院的香杉将整幢园子染上淡淡的香味。
李正新的主院落是封锁的，连拱形门上都落了锁。
旁边的左院【悦琴听】里，满院的杂草野花茂盛，连去路都已经找不到方向。这里原本是大夫人薛婉琴的院落，不过自从叶燕聪进门之后，她就带着儿子搬去后山住了，所以也就成了无人理的废弃院落……
右边的【燕鸢】是叶燕聪嫁进来时从新修建的，整个院落比较港派，也比左院大了好几倍……不过韩优雅没心情去看……
再往后走，大部分都是佣人管家的大院落，一间院落里不分主次，通通是一模一样的住房……
而就在这些佣人房后的樱花林里，有着妈妈和自己的小院落，名叫【婉居】。
妈妈名雪柔，字婉约，所以李正新当时就这样给这院落提了字，起了名。
婉居里，只有几株樱树，跟外面的樱树林遥相呼应，一正厅，一偏厅，一主卧，一次卧，这就是全部的格局。
跟外面的大院落相比，婉居是最小的，却在她的记忆里，是最温馨的。
樱花树下的秋千，已经被风化出很多沟壑，本来褐色的木头，也被晒的变了颜色。
她轻轻的坐上去，脚尖点地，晃悠悠的摇起来。
小时候，她总爱在窗上趴着，等李嘉豪从门前走过。
然后黏着他，推自己荡秋千……
“你在干什么？”
沉浸在曾经中的美好画面瞬间被打断，一声不爽的力喝将她全身一震。
她抬眸，看着从窗户中探出的脑袋，瞬时拢起了眉。
“我问你呢，你在这儿干什么？”李多俊拉开门，大肆肆的走出来，凶神恶煞的，白瞎了那一套帅气的西装。
“荡秋千。”韩优雅也不理他，照旧轻悠悠的荡着不高的秋千。
“下来。”好像他对她，就没有一次好好说话过。
语气永远都是这么的不好。
“为什么？”她问。
“不为什么，你下来。”
“如果我说，我不下来呢？”
“那就我帮你下来。”李多俊瞪着她，冷笑着说。
看秋千上的人儿还没有反应，立马一步步的迎着她走去，然后，一手将那单薄的身子拽起，推倒在地。分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绅士做派。
“李多俊，你从来就是一混蛋！”韩优雅气急，抓起地上几颗小石子，直直的砸了过去。
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小时候是个小混蛋，现在只能比小时候更混蛋！
“你自找的。”李多俊勾唇，带着邪佞的笑，大步流星的又进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房间。
借着秋千支架，揉着膝盖站起来，凝着那扇未关的窗，她也笑了，“李多俊！你个混蛋！你等着吧，报应，马上就来了。”
第132节 颐园
整个下午的拍摄，全部都在李家老宅。
如果不是身旁有一个要死不活的人，这画面一定会很美。
叹口气，看着助理手中最后一套礼服，韩优雅有气无力的说：“这套就不拍了，我累了。”
李多俊乐呵呵的举双手赞同，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只留着一地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韩优雅拿过拍摄合同，签名，抱歉的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之后的问题我会跟经理说，你们先回去吧，照片后期还要劳烦各位多操心了。”
“这是我们应该的。”摄影师连忙接过话，又确定了最后一套衣服的确不再拍摄，这才指挥着众人把用具往车上搬。
韩优雅换了自己衣服，跟祥叔道别，出门打车，去了士林区。
士林区在她小时候，还叫士林镇，因为未曾谋面的父亲一族全是部队中人，祖父更是在士林官邸做亲护，所以家族院落都在士林。
而父亲结婚时的院子，选了依山傍水的一处地片，挨着汐止区。
虽然十八年前过去，但是一进士林区，照样入眼的还是各色的玫瑰花海。
迎着平坦的公路向西，寻着曾经的位置，无奈记忆已经错乱了，“叔叔，这边以前有很多老宅子，都是独院，离山不远，你知道吗？大多都是以前士林官邸亲护们的家院。”
司机瞧她一眼，哈哈一笑，说：“你说的那儿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但是方向错了，那边现在已经规划了，做成别墅区了，不过还是民国风格的。”
“哦？是政府做的吗？”韩优雅礼貌的问。
“不是，是私人买地重建的，你去那做什么？那儿现在可不开放。就是电视台拍纪录片还得申请好几天呢。”
“小时候在台北住，有个好朋友在那里住，想找去看看。”
“那是95年前？”
“嗯，是啊。”
“我说呐。那地方95年起了大火，96年就被力豪买了地，盖成了疗养院，就没单独住户了。不过前几年又换了主人，把新新的楼房全部推了，又改成别墅区了。”司机热心的介绍着，将车子掉头，进入了另一条路。
韩优雅微微笑着，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多久就看到了一片整齐的单幢别墅。
的确是民国的风格。跟整个发展迅速的士林区显得格格不入，却多了老台湾的味道。
青砖红瓦，木质的阑珊，平坦的草坪，修剪整齐的树木。在这寸土寸金的台北，用地算是极度的奢侈。
她站在别墅区入口处，看着横墙上抒写的温柔恬然的两个字，胸口有些发闷。
【颐园】，这两个字，和李一南在帝都的别墅草木院墙上钉着的木牌上的字，一模一样。包括字体风格甚至连字都仿佛是出自于一个人的手笔。
而入眼所见的建筑，基本都与曾经的王家祖宅大致一样。
来来往往的保安群过于多，且门卫里的安保员根本没有一时打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看来是进去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自己记忆里的位置早已经跟现在格局不同，甚至连的路都记错。
拐了方向，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打道回府。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却有一辆私家车停下。
“上来。”轻悄的声音伴着落下又关上的车窗飘至。
韩优雅探头，待看到人像，拉开车门，温婉的坐进。
“迟云离。你怎么在这？”进了车，回头又确定后座根本没有人，才开口。不过心中却是狐疑：李一南和迟云离基本就快成连体婴儿，形影不离的，怎么就可能现在其中一人出现在这儿？
按这么推算下来，李一南肯定也在这里，至少不远。
“过来找个朋友，你来干什么？”迟云离将车子停下，扯了扯墨镜，单手撑着脑袋，一派闲适的问。
韩优雅看一眼茶色车窗外安然的天空，耸肩，说：“我来拍婚纱照，李多俊那小子跑了，我就出来转转。”
“你这是在七星山上拍婚纱照？”
“嗯哼？”
“我可没见过来士林区拍婚纱照的，就是说这颐园，很多婚纱公司过来，也只能在门外拍，以这做背景。”
“还是云离聪明。”韩优雅眯眼媚笑，冲着她绽一个无害的笑靥。
迟云离莫测高深的勾起一丝笑意，眸光流转间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好几遍，心中掂量一番，问：“想不想进去瞧瞧？”
“瞧什么？”韩优雅装不懂，眨巴着睫毛忽闪。
迟云离斜斜嘴角，单薄的唇抿成线，也不答她，拉了手刹，车子照直开去。
门卫室只是看一眼车子，便收起拦护。
看来这又与李一南少不了关系，韩优雅心中暗暗记下。
迟云离将车子在别墅区里走蛇形路线，慢悠悠的到处晃荡。
“这别墅区里为什么没有人住？”韩优雅看了一路，终于看出不对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只有安保和清扫人员，根本没有一个住户或是行人。
按理说这么大的别墅区，根本不可能空置，不说这别墅区是地处士林，是台北最热闹的区位，就算在台南，也会被哄抢。
在台湾，富豪遍地都是，更别说只是能买得起别墅的人。
迟云离眯眼，桃花眼里扫出一道犀利的光芒，边打方向盘，边说：“这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boss，不过这别墅区还没完工到是真的。”
韩优雅闻言也不再搭话，只是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老旧的风格，衬着这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的，到也的确算得上颐园二字。
只是到底是没有人烟，就没有了生气，显得过于寂寥。
目光在记忆中搜寻，可是记不起当初起火时的家宅到底应该在哪个方位，寻寻觅觅却看到有人从夕阳中走出。
一袭浅蓝色休闲西服。纯白的t恤，依旧是尖头皮鞋。
剑眉星目的，在这温暖的傍晚，闪耀着灼人的异彩。
只是他是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
那女人。披肩黑发，小巧秀气的脸庞，染着淡淡的笑意。
周身纯白的长裙及脚，坐在轮椅上，任那人推着。
俩人从如火的夕阳中缓缓走近……
“那是谁？”她知道其实她不该问，就算问了，旁边坐着的这个人，也不会回答，但却还是脱口而出，带着一分酸涩。一分心痛，一分期许。
迟云离扁嘴，摇头晃脑的表示他一无所知。
“我是该下车了吧？”她问。
“不下我也能交代。”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她从侧面下车，用车子挡着他们的视线。
迟云离点头。探出脑袋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终于还是低声说了句，“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就想办法跟上来。”
她回头，微微一笑，大步的向别墅区大门走去。
走去拐弯的方向，拦了出租车。
“麻烦叔叔。等一下，一会儿从颐园出来一辆宾利，然后你想办法跟上，尽量不要太明显，可以吗？”
司机很是同情的看她一眼，点头应了。
她现在也顾不得在这司机眼里。会将她定位成什么角色和性质，脑袋里只是回荡着迟云离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跟上，就能知道的更多。’
她想知道的东西有很多很多，而对于李一南，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的上吃醋和嫉妒。但就是想清楚他和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来这里，而这里，为什么又会叫颐园……
其实对于这个‘颐’字，她模糊中是有记忆的，可是却记不详尽，只觉得亲切，似乎在她的脑海深处，这个字是烙下过的，可是因为当年的火灾惊吓过度，很多事情她真的记不清楚了……
叹口气，继续紧盯着刚开出颐园的那辆车。
迟云离吹着口哨将车子驶上去往汐止的路段，一路上开的都不快。
“云离，后面那辆车子在跟着我们。”李一南在后座，但是眼睛却是几次扫到有辆出租车不依不饶的跟着。
迟云离看一眼后视镜，摇头，否定道：“肯定不是，那车本来在咱们前面，刚才我超了它，估计只是顺路。”
李一南蹙眉，对他这说法虽然有些觉得大意，但还是没再提。
“林灵，你有想起什么麽？”李一南问。
林灵摇头，说：“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带我来的地方，我全部不记得……”
“那明天，我带你去李家老宅，再试试。”
“我不想去了，我不是李多灵，也根本不认识你，更何况，也不想通过这样的相似来赖上你……”林灵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却用了很大的力气。
李一南微微一笑，继而无言，三人一路沉默。
将林灵送回了家，李一南再次回台北力豪分公司去处理文件。
“南哥，人家都说不是她了，你还这么执着干什么？”迟云离将车子拐出小区，看到了猫腰躲在出租车前座的韩优雅，故意岔开话题，分散李一南的注意力。
“也许她就是，只是不想拖累我，所以才这么说。”李一南心中是抱歉，虽然直觉一次次否定，但是眼前所有的东西全部符合，这点，让他纠结的已经有点抓狂。
看着那辆宾利开出很远，韩优雅才摸索着下车，付了大额现钞，根据刚看到的路线，找去了一楼那家老楼房。
天气还热，所以木门虚掩着，铁链门拴着，门前的水泥地有明显的轮椅痕迹。
蹑手蹑脚的侧身贴在门前潮湿的墙壁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有男人粗陋的声音在大吵大闹，家里叮叮哐哐的响个不停，像是在打砸东西。
“你这没脑子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133节 选择
“爸爸，我不是他要找的人，为什么要骗他？他是好人，而且他也给了你那么多钱，还有内湖的房子，够给你养老了……”林灵的声音很激动。
找人？找什么人？韩优雅在门外，听的清楚，心中一虑，恍然明白，看来是李一南误认了小青梅，而这一家……
“他既然认定是你，你就应该跟他回去，吃香的喝辣的，这一辈子就算好过了，也让我这个当老子的好好享享清福！我把你养这么大，供你吃穿上学什么不要钱？你现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可是爸爸，我真的不忍心骗他……，呜呜……，你只要不去赌，我可以养活你的，我们也可以过的很好的，爸爸，求你放过他吧，也放过自己吧，不该是咱们的东西，要来也会睡不好的……”林灵边哭边说，语调都在颤抖。
“我林路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见了男人就没分寸的东西！”随着这句咬牙切齿的话语，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应该是轮椅被推翻的声音，还有隐忍的哭泣，沉重的拍打。
韩优雅淡叹，对于自己这样爱多管闲事这事也觉得无语。
不过手还是从铁门的大缝中伸进去，将门栓从内打开。
小心的进门，一股酒味从四处散出来。
客厅里满是狼藉，林灵倒在地上，林路正拎着一支苍蝇拍在她身上疯狂的拍打着，满眼猩红。
韩优雅全身颤抖着，看着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是怔住的。
等反应过来，立马大声吼：“你放开，不然我就要报警了。”说着从包包里掏出手机，作势要打。
林路瞪眼，酒气肆意，满脸的虚肉抖动着。朝着韩优雅两步三步就走了过来，一巴掌就将手机打到地上。
“你哪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敢管老子的家事！”林路两只熊掌拽起她的领口，将她整个单薄的身子悬空，衣服被拉扯的露出半截肚皮。喉咙好像有什么被堵住，快要喘不过来气。
心中暗骂几句自己脑残，管闲事就把火引来自己身上，手脚却是用力的朝着林路的肚皮蹬去。
“爸爸，你放下她——，爸爸——”林灵从地上支起能动的上半身，拽着林路的裤腿，哀求着。
“滚开。”林路踹她一脚，直接将韩优雅丢去旁边老旧的沙发上。
沙发的支架棱角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有什么在疼。有什么在麻木，但是在看到林路直接拿脚踢躺在地上不能行动的林灵时，她又站起来，扫了一眼，看着立柜上的一只陶瓷罐。果断的搬起来，砸了过去……
“你——”林路捂着被砸的脑袋，转身，眼神更可怖了。
看着那被手掌捂着的地方，鲜血直流，胃里有些反酸。
韩优雅看着自己发颤的双手，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韩优雅？”迎面撞上的人。语气不定的看着她。
她仰脸，看着一先一后进来的李一南和迟云离，终于不争气的哭了。
“李一南，救救她，我好怕。”她拽着李一南的胳膊，指着地上躺着的林灵。呜呜的哭着。
李一南眉心一跳，松开了她的手，大步迈去，将林灵抱起。
看着站在原地发憷的林路，语气冷漠的丢了一句：“自己打车去医院吧。我还不想你这么早死。”
其实他早在第一次出林家的当夜就已经了解了林路所有的过去，如果不是因为太多的相似和没有dna可以做，他绝对不会再动摇自己第二次来找林灵……
或许，他骨子里只是想找一个李多灵，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活着就好。他曾经这样判断过自己的想法，是这样的畏惧面对。
看着李一南抱着林灵，连头也不回的走出去，韩优雅愣在原地，不知道脚该往哪个方向挪。
“走吧，难道要我也抱着你？”迟云离挠头，对于某人现在这个单薄的感觉，有些淡淡的心疼。
“不用了。”韩优雅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自己往外走去。
看到站在车前，抱着那个陌生女人的男人时，心里好像有什么在这一瞬就悄然流走，或许，在刚才他丢开自己的手时，心就已经空了……
李一南迎着面前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那单薄的身子，有些心疼，可是怀中是另外一种沉重的呼吸。
“优雅。”他唤她。
韩优雅垂了眸，低头向前走去，朝着这幢楼与外界唯一的路。
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坚强的走，落下的脚也用了许多的力气，可是为什么步子还是这么的虚无……
“优雅……”李一南挪了半步，却又停下。
林灵的呼吸，虽然在克制，但是的确越来越粗重。
她身体不好，这点是真实的。
迟云离站在楼门口，眼睛从左右两处扫来扫去，最终还是打开了车门，“南哥，上车吧，先送她去医院要紧。”
李一南没有说话。
天空中突然就下起了雨，刚刚落日的晚霞被隐去，被替代的是如墨的乌云，大朵大朵的布满天空。
豆大的雨点急急落下，像是哭泣的孩子委屈的倾泻。
打开雨刷，迟云离开车出小区，追上那个如同木偶一般行走在雨里的身子。
“韩优雅！上车！”他按下车窗，喊。有雨点从窗外砸来他脸上，身上，有些冰凉。
可也不知是雨太大，还是街道太喧嚣，韩优雅只是淡漠的向前走，立在停车区招手。
本来就单薄的身子就着已经湿透的衣裙，感觉有些狼狈。
唯有那复古的盘发因为发胶久久没有变形，却更与贴身的袖衫格格不入。
有车子过来，大约是看到她全身湿透，不愿停下，车胎又卷起水花离开。
她低头，看着裙摆上些许的污点，一言不发。
依旧是站在路边，招手。等车……
“要疯了！”李一南从唇间溢出这几个字，皱眉看着雨帘中的那抹模糊的颜色。
“其实我没什么大事，如果要去医院，就麻烦让迟先生送我去吧。你去找那位小姐吧。”林灵拉了拉他的领口，微笑着说，目光中没有一丝杂念。
李一南看着她，终究没有下车，“云离，去医院吧。”
迟云离从后视镜瞄他一眼，什么也没表达，只是踩了油门。
感觉着车子已经远去，她这才稍稍回了点神，而且也有好心的司机停车。
“去机场。”她无力的吩咐完。便将脑袋靠后，有些发闷的迷糊着。
到了机场，已经是快入夜的时候，雨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怕就是环海城市的悲哀，时不时的就会来这么一场雨。
下车买了明天一早回帝都的机票。便在机场附属的酒店开了房。
冲了热水澡，酒店贴心的送来姜汤。
抱着姜汤盅小口小口的抿着，给李多俊拨通了电话。
“我先回去了，你爱玩几天玩几天，不过麻烦你帮我把行李箱拿回来。”
“你干什么去了？”李多俊语气不爽。
“用不着你管。”
“那就永远别让我管！”某人无赖的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急促短音，韩优雅将手机丢去床的另一边，突然觉得自己给他打电话就是多余。还不如直接就当那些东西丢了算了……
把湿衣服全部塞进浴缸里，随便揉几下，然后拧干，踩着凳子挂在空调下……
拉了窗帘，看着雨幕中的城市，霓虹星点。灯火阑珊，始终觉得孤独。
吸着有些堵的鼻子，用手机连网，查士林区的‘颐园’。
网络上显示的资料，又让她眼前一怔。
颐园。隶属于royal集团下属房地产项目，于2010年新建，预计2014年全部完工。
royal？这不就是当时在皇家夜语出声救自己的那人？那人当时就跟冯浩在一起……
但是后来，李一南又坐进了【rl】包厢，以高管对待他的程度，基本可能是老板。
虽然自己当时那么认为着，可是后来与冯浩通电话问，冯浩却说当天去的royal集团代表不叫这个名字，所以一直以为是自己错认……
何况royal网站黄页上根本没有李一南的信息。
脑袋中像一团乱麻，所有的东西全部围绕着李一南，可是却就是没有线索将这些联系到一起……
颓废的趴在床上，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静默了许久，终于如福至心灵一般，所有的事情豁然开朗……
拿过床头柜上的纸笔，写出所有的东西，再一连线，终于发现了其中缺少的东西。
royal就是皇家。皇家夜语，只不过是royal的中文版。
李一南，疑似皇家夜语的老板，也就是说，有可能在royal集团中也有任职，但是为什么不显示这一说，也许就是幕后的隐控。
但是如果他真是royal集团幕后的隐控，那么为什么要高价买下力豪的疗养院，拆了再做别墅，还是根本不对外销售的别墅？
事情越来越乱，那个人不说，只能靠自己这简单的智商逻辑。
直到睡着，也没有理清个所以然来。
清早，坐第一班飞机回帝都，从蓝天白云的台北到雾霾漫天的京都，心一分分的静下来。
现在离结婚典礼也只有八天而已，而这八天，需要做的还很多。
“方怡，能不能帮我去李一南那里找一下存储器？”她窝在二楼书房的地垫上，抱着笔记本，看方怡整理出来的叶燕聪最后的资料。
方怡撇嘴，看一眼书桌后的焦伟，说：“我试一下吧。其实上次去了他好多的老窝，也顺便翻腾过好多地方啊，就是根本找不到，再说他那地点太大，真不怎么好找，家里没人住，保安还不少……”
第134节 理由
韩优雅略一想，比划着：“就这么大一个戒指盒，很古董的样子，应该在那里面。”
当初他把戒指从其中取出给她戴上，那现在，他大约会把存储器再丢进去……
“我尽力。”方怡应了，看一眼马上要黑的天幕，转身出去。
书房里淡淡的檀香飘散，与清浅的书页木香氤氲，萦着端坐着在木凳上的男人，将他的五官柔和。
“哥哥。”她小小声的唤他，似乎声音的扩散也能将他从她眼前吹散一样。
“嗯？”焦伟抬头，将笔记本推去一边，整个身子向后靠去，中指用力的揉着太阳穴。
“你说，我能成功吗？”她还是有些担心，不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只是怕后果殃及的太多。
“傻丫头。”焦伟抿唇轻笑，大步走来，与她一同坐在地垫上，大掌轻揉她的发，安抚她道：“不用担心，你记得，你身后，有我，还有整个焦家。”
她无言，垂眸看着无色的地垫，心如抽丝剥茧般的疼痛难忍。
焦伟大掌探过，将她揽在他的怀里，故意无视她的泪珠，一同向后靠去，闲适的躺下，看着屋顶木质的雕刻，说：“优雅，留在我身边吧。”
她摇头，破涕为笑，轻锤他的胸膛，仰着脸崇拜的看他，“我的哥哥谁都比不过，也不知道哪家女孩子能配得上，如果再加我这么一个大号拖油瓶，怕是根本没有人敢来提亲，要是焦家在你这边断了香火，我要怎么跟爸爸交代？”
似乎是被自己的言语逗的心情更好了些，她轻哧着托长了鼻音，怨念的念叨：“哥哥真是坏蛋，要陷我于不义，哼哼，我才不会上当呢。”
焦伟失笑。望着屋顶的目光有些涣散，终于不肯再说话。
直到手机震动连续了数十次，韩优雅都忍不下去，推了推他。“哥哥，有电话。估计很急的事情，快起来啦。”
“不用。”
“快点，不许懒惰，要多赚钱钱，以后才能多给我点零花……”
“乖，别闹。”
“起来啦！快点，我的好哥哥……”
“是冯浩。”
韩优雅一愣，终于不再咯吱躺在旁边纹丝不动的男人了，悻悻的躺在他的臂弯。对自己刚才的所做，后悔的恨不得找块豆腐……
“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她小小声的说。
“冯浩那里，你应该去见一下，至少说清楚，不要给他念想。也好让他不再执着。”
“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可执着的，本来就不该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她叹气，对于冯浩突然的表白，有些不能释怀，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去面对，她是不善于拒绝的人。但是却擅长躲避和逃跑……
“随你，如果实在觉得不好处理，就我来。”焦伟温柔的笑里，全然是满满的宠溺。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就像是夏日炎炎的午后找到了清凉的溪流，又像是酷冬飞雪时捡到了暖身的皮袄。总会让人觉得温暖和安逸……
得要有多少轮回的造化，才能和这样的人相伴一生，相濡以沫？
她不经在心底暗暗羡慕。
方怡出去了五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应该是在李一南各处的住所仔细搜寻。
她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后悔自己那样的放心让方怡独身一人去做这些。毕竟李一南和迟云离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他在韩国的住所，应该有跟家人一起的……他的爷爷，光听旁人所说就够胆战心惊的，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危险……
“哥哥，方怡不会有事吧？”她抱着电话，坐在院落里，看着树叶开始衰落在发呆。
秋风拂过，吹起裙摆，带给肌肤一层清凉。
“不会，她早上刚跟我联系过。”
听到哥哥肯定的答复，悬着的心才稍稍安歇。
断了通话，漫步在银杏林中，看着晚菊芬芳。
“优雅。”耳畔传来清浅的声音，挟着淡淡的疲惫。
她回头，看那人一身米色西服出现在自己视野，好像记忆里，他总是爱这西服，以至于每次见面都是这样的穿着，不管春夏秋冬。
“嗯。”她浅浅的应着，没什么太大期许。
他走近，并肩与她站在金黄的花丛中，“焦伟晚上有应酬，这会儿还回不来，我带你去吃饭吧。”
“不用了。”她仰脸，梨涡嵌着微微的笑，说：“我还没有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他也不恼，似乎是经过她太多次的拒绝，已经让他习惯这样的她。像只刺猬，抵挡住他所有的好与坏。
有风吹过，伴着花香，最后的日光将他们的影拉长。
“你过敏，进去吧。”李一南双手插兜，说的也有些无力，每每到这种时候，他就变的不善言辞，似乎对于她，他一直在迁就。
她低头，终于叹气，说：“两年前，我已经对花不再过敏了。”
是呵，终究是做了四年的陌路人，有些东西四年前是那样，并不代表四年后的今天还是这般……
“你那天怎么样？有没有去看过医生？”他问，换了话题。
“我很好。”她笑着答，语气中是淡淡的轻疏，“她呢？”
李一南知道她说的是林灵，落了眸子在夕阳下，看着彼此贴近的身影，开始了漫长的解释：“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可能是真的的，但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和承认，包括我自己。
我一直在骗我自己，说她还没有走，没有离开，所以一直在找，遇到林灵，其实在第一眼，我就已经知道她不是她，可是却骗自己去相信……
林路是她的养父，她是一个小乞儿，为了生活，骗了许多人，但是当她大了就不再想继续了，她努力的学习，考师范，做兼职，想把自己扭曲的生活走上正轨……
可是林路却不行，他酗酒，嗜赌，所以他需要大量的钱，恰好他清楚那个女孩的一切，所以就故意放出林灵的消息来诱导我……
其实，不管林灵是不是她，我都会养她一辈子的。”
“可以问为什么吗？”她侧过身子，看他，轻声问。
他微笑，幽黑的眸子里有伤痛一闪而过，“我想抱抱你。”他凝着她的轮廓，却说了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
她咧嘴，绽一个无害的笑颜，明媚的暖色，似乎能将这即将到来的黑夜全部吞噬，暖化。
展臂，主动抱住他。
他又瘦了，僵硬的身体曲线和她单薄的身子拥在一起有些硌，她将双手在他的背后交叠，狠狠的抱着他。
肆意的将脑袋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他笑，是舒缓的安心，将她小小的身子全部揽在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林灵，那个女孩子，和我……，太像了。我心疼她。”
他说的很艰难，只一个句子，断了好几次。
她的心倏然揪紧，有浓烈的心疼蔓延。
她没有参与过他的曾经，却也是这样的难过。
这也许就是爱之深吧……
林灵那般的身世已经算是凄惨，套在他身上，又会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李一南。”她轻声唤他。
“我在。”
“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他侧着视线，看着她满眼的泪花，说：“傻丫头，不管你是谁，我爱的都是你，只是我们之间，真的有太多的问题要摊开来说。”
她用一指掩住他的唇，摇头，“三天，三天以后，我告诉你所有好不好？”
“你还是要嫁李多俊？”他放开她，站在原地，皱着眉，满眼不解。
“嗯，婚礼之后，你来带我走好不好？”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三天，三天就够了，真的。”她攥紧拳，生怕他不答应。
“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是为什么？”李一南的语调变了，有些焦躁，有些不安，有些隐隐的愤怒，“他李家有的一切，我全部可以给你，你难道不明白婚礼一报道，你就永远被烙上李多俊妻子，李多俊前妻的名头？”
“你是在嫌弃吗？”韩优雅突然觉得有些冷，也不知道是心凉，还是夜风刺骨。
“我不是嫌弃你，也不是在乎那些名头，只是那些东西对于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你既然能说出让我婚礼结束带你走的话，为什么就不能不结婚？”
李一南扶着她的肩，目光如炬，直勾勾的凝着她，最终觉得无力，有些抓狂的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就算是整个力豪，我都给你。立刻！马上！就能给你！只要你不嫁他李多俊！”
“你还是在乎那些虚名……”韩优雅有些无力的微笑，泪水明明就在眼眶，可是却流不出来。
“不是虚名！”李一南气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便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那个演员，哪怕是金磊，甚至是风尧，都可以，就是他李多俊真的不行！”
“为什么？”
“……”他张张嘴，还是没有说出理由。
他该怎么说？说李多俊是自己亲弟弟？
这话，他在二十年前也说不出口，何况现在。
第135节 谈崩
她默默的转身，对他感情洁癖这一点，有些受伤。
朦胧的夜色笼罩下来，和着她单薄的身影，在泠泠月光下凄凉。
“韩优雅。”李一南不忍，三步追上她，立在她身后，“李家会完蛋的，力豪也会结束的。”
“你以为我是图李多俊力豪嫡子的身份才嫁给他？”她没有转身，也不想转身，谈到现在，只觉得难过。为什么每次平心静气的相谈，都会变成这样无言的结局？
“力豪的股市已经开始坍塌，谁也救不了，包括你，包括太阳集团。”
“我不在乎。”她轻笑着，缓步向前。
“韩优雅，这个东西，你急用麽？”李一南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枚纯黑色小方块，是那天她丢失的存储器。
她无奈的止步，回头去看，问：“你想用这个威胁我？”
“现在看起来这个情况，应该属于威胁。”
“没想到你李一南也不过如此。”
“这个东西，就算李正新能接受，叶燕聪也不会，李多俊更不会，所以你还是抽身吧。”他从没有想过，对于这样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他竟然沦落到用威胁来挽留。
他不是不相信婚礼之后她会跟他走，只是那个时候，就真的晚了，毕竟李多俊是自己的亲弟弟，一旦成婚，不管将来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
他的家庭，李多俊的家庭，都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来嫁两个男人，还是亲兄弟的俩人，即使他不在意，也会有人将她生生在他生命里抹去，这点，他相信有人能做的出来。
“如果你想，就拿去给他们看吧。我不会在乎。”她低头，不看他，只是用平缓的语调在说，“就算他们知道。会不娶我麽？正如你所说，力豪股市危在旦夕，不管有没有救，我都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说到最后，话语不禁变的刻薄起来，既然这个男人不愿给她这三天，也不愿意带她走，那她还要执着什么？
也许直到现在才明白，是自己把未来想的太美好，也把男人想的太大度……
大步向前。这次，一步也不回头，不论身后的那人还在说什么。
她上楼，关了窗，拉上纱帘。抱膝坐在床边，看着如玉的圆月发呆。
一肚子话想要说，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与谁说。
或许，该养只狗陪陪自己，至少它不会像那人一样的丢下自己吧……
“优雅。”
不知过了多久，有爽朗的声音传进来。
她懒懒的睁开眼睛。听着轻悄的脚步，按了床头灯。
“方怡，你回来了。”
方怡关了门，嘿嘿一笑，丢了棒球帽，卸下背包。坐来床边，说：“对不起了，没有找到。”
“没关系。”她紧紧抱着她，早都已经知道了结果。“你回来了真就好。”
“李一南还在楼下当雕像呢，你们俩又怎么了？”方怡拉过她的手。问。
她无奈的耸肩，摆手道：“又谈崩了，哈哈……”
“其实我一直不认为他是个良人来着，但是你们两个纠缠到现在，真的不是没有感情，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真的很伤害他。”方怡揉了揉失了血色的眼睛，有些惋惜的说。
“可是我没法对他说。”
“为什么就不能真正的全部坦白？开诚布公的谈一下？”方怡循循善诱，“你的好对于别人来说就像是一块冰糖，吃了就没了，但是你的坏对别人来说会像是一根没骨的刺，留下了就永远在……你不说，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或许说了，会有另外一种结局的。”
韩优雅呆滞着目光，回味着她的话，良久，才苦笑着哽咽出一句，“算了，不提他了。”
如果自己对他的坏，是一根锥心的刺，永远取不出，消不掉。那我心中的刺呢？那妈妈心中的伤呢？又有谁来来帮我们抹平……
不是她不信他，只是因为他的一切，在她眼里，全是迷。
他的安全感，只在他爱她的时候出现，当他不爱她的时候，他就是危险，是她最大的危险……
何况，就算小青梅不在，那个林灵是假的，只是他的同情，那李多柔呢？那力豪呢？他存在的地点和时间都不对，陪伴的人更不对，这让她该如何放心的开口？
她就算再爱他，也留了最后一道防线，就是自爱。
万一李一南对自己所有的好，全部都是为了力豪和李多柔，她也能接受，因为现在的自己，爱自己多过爱他……
其实，说到底，她也慢慢的在薄凉，在冷情，在自私。
可是这一切，只是因为怕……
“方怡，和我一起睡好不好？”她躺下，拽着那只纤瘦的手不放，软软的说着，哀求的小眼神凝着。
不知为什么，今晚她很想有个人陪她。
不是因为怕李一南再悄无声息的进来，只是孤独。
“好。”方怡应了，说先去换洗澡家居服。
可是看着转身离开的那个背影，她心中更是迷茫不解。
方怡一直是不同意，甚至是坚决反对她和李一南在一起的，为什么从上次回来就不同了……
甚至在今天，有撮合他们的意向。
回想她刚才说的所有，有很多地方都算是暗示，暗示要她告诉李一南一切，这又是为什么？
她出去这两趟，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李一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会让好多好多人改变。
她轻叹，无奈的阖了眼。
九月的帝都，少了八月的燥热，却多了几分闷滞。
李一南站在窗前，看远方模糊的太阳。
“云离，准备一下吧。”
两天，整整两天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让他无法，只能这样做。
迟云离从沙发里瞬时跃起，搭了一身的报刊杂志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薄唇紧抿，桃花眼里全然是恼怒，好看的脸上没有一分血色，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
“南哥，你疯了？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我不说，难道你就可以舍得？为了这一次，我们付出了多少？
甚至连老爷子都逆了，你现在为那丫头要把所有的操盘全部毁之一旦，你让我拿什么去跟大伙交代？
现在的你简直就像是得了失心疯，变的让我陌生……甚至是害怕，害怕让我们的一切全部完蛋！”迟云离近似咆哮。
“我有分寸。”
“你拿什么去见李正新？拿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还是拿我们在海外买下来的力豪股票？不论是哪个，你都会暴露！我不怕跟你出生入死，我只怕你会把自己玩完！玩完！”迟云离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这也是从小到大的第一次。
从他与李一南认识，再到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帮他分担一切，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更别提逆着他的意思，如果说有，也只有一次，就是在台北故意引着韩优雅去见了林灵……
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发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更是画蛇添足。
对于李一南要去见李正新阻拦韩优雅的婚礼这件事，他真的不能同意，他回到曾经沦为混混的生活不要紧，但不想让这个骄傲的男人再回到那个阴暗的世界被人操控……
那些年，他们活的太辛苦……苦到不敢回想。
“云离，相信我。”李一南正视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能淡定的咆燥男人，拍拍他的肩膀，捞了自己的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迟云离崩溃的挠着自己黑色的碎发，整个人神经全部绷着。
下楼，开车，俩个男人一言不发，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静默。
“放心，不会有事的。”李一南安抚着主驾位上那人的情绪。
迟云离不满的哼哼两声，尽量平静了自己的情绪，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拦不住，但要是丢了咱们的底，老爷子那边估计就会弄死咱俩，所以我准备一会儿先转移点资金什么的，用来跑路。”
李一南失笑，戏谑道：“爷爷老了，咱们大了，更何况他很清楚，他不能失去我们，尤其是你。”
“拉倒，我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有备无患才是正理。”迟云离斜斜嘴角，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
车直接开进了力豪园区，迟云离停了车，却不下来。
“怎么？”李一南问。
“你以为我说笑的啊？”迟云离撇嘴，从后座拽过ipad，连忙输入着指令，还得瑟的侧了一边给车外的人看。
李一南蹙眉，看着屏幕上银行系统不停刷新的款项，摇头，从车座下拿出一跟听筒丢给他，“得了，别折腾了，你好好听着。”说着将另一方聚音扣别在自己领口。
“谁要听。”迟云离将听筒拨去旁边，不屑的瞪他一眼。
李一南笑笑，大步走了。
瞧着人走远，迟云离又开始在副驾驶位上下翻腾，“奶奶的，哪去了，刚不就扔这了……”
终于找到，赶忙塞耳朵里，生怕错过分毫。
李一南乘电梯上楼，看着镜面玻璃里的自己，暗暗自嘲：李一南呵李一南，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做到这步，这还是你吗？
李正新的办公室在顶层最尽头的一间，门口有大片的盆栽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