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步步危情（2）
许荣荣和“谷忆旋”的血液化验结果很快出来，闵世言打印好，送进了微安的办公室。
微安看着结果，唇角漾出一抹满意的笑意，仿佛一个很大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很明显，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
“差不多了。”微安笑着从电脑里把m305的资料全部打印出来，和许荣荣“谷忆旋”两个人的血液化验报告放在一起，装进一个大号的文件袋里。
闵世言细心的留意到了她的动作，问道：“你要把这些资料送出去？”
“嗯。”微安封上资料袋的封口，“要送去给charles，顺便，我会和charles说你的事。世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把charles介绍给你认识，他会很欣赏你的。”
“……”也就是说，微安要离开卡里兰海岛？
“不了。”闵世言拒绝，“不是说以后还要到charles的岛上去？到时候再见也不迟，现在我还是想先多了解m305的资料。”
微安也没有勉强闵世言，“那好吧，我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等我。”
闵世言送微安离开研究中心，看着她登上直升机后，直接返回了她的办公室。
明天之前微安都不会回来了，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重新回到微安的办公室后，闵世言直接打开微安的电脑，找到命名为“m305”的文件夹，来不及仔细看，直接联系了战熠阳……
……
……
法国，里昂。
这几天，战熠阳和陈浩然的神色一直都十分沉重——战亦琳去到卡里兰海岛已经好几天，可是事情似乎一丝进展都没有，倒是国内顶级的病毒专家都聚集到位于a市的病毒研究中心了，就等着战熠阳把m305的资料传回去让他们研究疫苗。
然而闵世言那边没有消息，战熠阳急也急不出来，只能等。
中午，陈浩然来找战熠阳一起去吃午餐，两人才出了宿舍区的大门，一名男刑警跑了过来：“闵先生联系你们了！”
战熠阳和陈浩然很默契地齐齐朝着监控室跑去。
到了监控室后，两人带起耳机，战熠阳问：“情况怎么样？”
“关于m305的所有资料，我都拿到了，全部在微安的电脑里，传给你们？”闵世言的声音很稳，显得很冷静。
陈浩然在这边笑了笑：“世言，你学医真是浪费了人才，你明明就是天生的卧底嘛。”
闵世言语气无奈：“都是被逼的。”
“浩然。”战熠阳给了陈浩然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开玩笑了，做正事。
陈浩然心领神会，朝着战熠阳比了个“ok”的手势，双手放到了电脑键盘上，慢悠悠地交代：“你开着微安的电脑，别动。”接着，他的双手以一种鬼魅般的速度在键盘上飞速移动着，整个监控室内只剩下他敲打键盘的声音。
战熠阳看了眼陈浩然毫无压力的表情，知道他可以搞定，调了调耳机问闵世言：“你现在安全？”
“很安全。”闵世言说，“我在微安的办公室，她不在岛上，要明天才能回来。”
战熠阳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微安要去哪里？”
“带着m305的资料去见charles。”
“……”战熠阳眯了眯眼，摘下耳机，拿起旁边的固定电话联系了国际刑警的调查组，告诉他们微安去见charles了，让他们进行追踪。
这是查出‘组织’真正的头目是谁的最好机会，如果调查组真的能查出线索来，那么，就该是他们行动的时候了，他们已经被动了太久。
战熠阳放下电话的时候，就听见陈浩然狠狠地敲了一下键盘：“搞定！”
他看了看陈浩然那台电脑，果然看见桌面上多了一个文件夹，命名是——m305。
远在卡里兰海岛的闵世言自然也听见了陈浩然的声音，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办到的？”
尽管闵世言看不见，陈浩然故作深沉地沉吟了一下：“叫声师傅，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滚——”闵世言的声音里有浅浅的笑意，“还有样东西，我要给你们——早上，我抽了荣荣的血做过化验了。”
听见许荣荣的名字，战熠阳感觉犹如心脏被人抓了一下，音色柔和了不少：“荣荣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闵世言说，“她挺乐观的。化验报告我扫描好了，浩然……”
闵世言的话还没说完，陈浩然已经把报告拷过来了，战熠阳看了看，皱眉：“血液化验报告是两个人的，另一个人的报告是……你的？”
终于，战熠阳明白过来什么了。
微安和品瑞云把许荣荣谷忆旋两个人抓走，就是要拿她们试药的。可是那天闵世言却告诉她们，谷忆旋暂时没事。原来，是闵世言暗中动了手脚，把病毒注射到了自己身上。
那边的闵世言苦笑了一声：“没错，我的。”
“……”战熠阳没说话，就连陈浩然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并不意外闵世言这么做，但还是觉得……很震撼。
片刻后，战熠阳终于开口：“我们会赶在病毒在你们体内起作用之前行动。还有……你替我照顾一下荣荣。”
“我会的。”闵世言的口吻颇为郑重。
战熠阳切断了通话，交代陈浩然：“把m305所有资料都传回国内的病毒研究中心。”
说完，他离开了监控室。
陈浩然忙着传资料，不能做开，只能冲着战熠阳的背影喊：“你去哪儿？”
“办公室。”
战熠阳言简意赅，尾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去很远。
调查组的办公室距离监控室不是很远，战熠阳很快进去，一名警员对他说：“我们已经发现微安的直升机。”
卡里兰海岛的位置暴露以后，他们早就在海岛的四周布下了监控，要追踪到微安的直升机，不难。
战熠阳看着电脑屏幕上代表着飞机位置的红点，“接下来呢？你们打算怎么做？”
“你刚才跟我们说，微安是去见charles的。charles这个人我们已经调查很久了，一直不知道他是谁。这次对我们而言，是不可失去的机会。我们准备派人跟踪微安的直升机，看看能不能找到charles本人。找到他，再找到他的窝藏点，我们就可以开始全面反击了。”说着，刑警的面色变得有些为难，“我们正在挑选合适的人选去跟踪，保证可以百分之百完成任务。”否则一旦打草惊蛇，他们的计划就要全盘大乱。
战熠阳没有犹豫：“你们不用安排，我会带人跟踪。”相比于用他去换回许荣荣，他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用‘组织’的头目去把许荣荣她们换回来。
刑警愕然看了战熠阳一眼，随后点点头。
三十分钟后，战熠阳带着陈浩然的两名队员秘密出发，离开了里昂，两支特战队暂时交给陈浩然和蚊子全权管理。
除了参与行动的队员和陈浩然外，没人知道战熠阳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这让何慕南警惕起来。
何慕南没有犹豫，即刻去找陈浩然。
这个时候，陈浩然刚传输完m305的资料回国内的病毒研究中心，蹙着眉头往宿舍走，迎面碰上了何慕南。
他下意识就想掉头即刻走，何慕南的声音却在他掉头的前一秒传来：“浩然哥。”
闻言，陈浩然的眉头蹙得更深——浩然哥？
战亦琳那死丫头比他小几岁，他也曾试图让她叫他一声哥哥，可战亦琳回应他的永远是痛彻心扉的飞踹。
所以说，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
“浩然哥。”何慕南过来，亲呢地靠着陈浩然，“你吃中午饭了吗？”
“还没。”陈浩然和战熠阳打算去吃的时候，被闵世言生生打断了。
“我也还没。”何慕南很热情，“一起吧？”
“不了，不饿。”
“为什么？”何慕南一脸的不解，“你不吃饭，肚子不会饿？”
“会。”陈浩然瞥了眼何慕南，“但是要和你一起就不觉得饿了。还有，我没有妹妹，你是我的部下，注意称呼。”
何慕南的目光变得有些委屈，但几秒后，她又笑了：“是！陈队长。”
陈浩然不想再继续和这个女孩纠缠下去，转身离开。
看着陈浩然的背影，何慕南咬牙——现在问战熠阳的下落，肯定是问不出来了，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一个下午，很快流逝过去了。
陈浩然一个下午都在跟进战熠阳的情况，十点多才回宿舍。
宿舍是一栋公寓楼，他刚推开门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感觉没有实际的根据，而是凭着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练就的精准直觉感觉出来的——有人想偷袭他。
冷不防地从背后插人一刀这种事，陈浩然干过不少，但是，除了替战亦琳挡子弹那一次，他还没被人从背后伤过。
他摸上电源开关的手猛地向右一转，精准地掐住了那人的喉咙，他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这才去开灯。
“啪”的一声，灯光散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陈浩然也终于看清了被自己掐着咽喉的人——何慕南。
再一看何慕南身上的衣服，陈浩然如遭雷殛……
第七十六章 步步危情（3）
年轻的女孩肌肤胜雪，身段玲珑有致，精致漂亮的锥子脸上是妩|媚中带着几分温顺的表情，看着陈浩然的目光略显迷|离。
比这些更要命的是，此刻何慕南身上只穿了一件深v的细吊带粉色睡衣。
睡衣的尺度拿捏得刚刚好，该遮挡的地方倒是都遮挡住了，却又不完全，营造出一种若隐若现的诱|惑，就像猫儿在挠抓着人的心脏。收腰的款式，不松不紧的，不会透出风|尘味，却也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迷人的身段。丝质，柔柔地贴在女孩年轻的身体上，只是让人觉得……这女孩软到不能再软了。
这样的一个尤物，足够让一个男人血脉偾张。而且，她的意图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可是陈浩然没忘记，自己已经结婚了。如果眼前的女孩换成战亦琳，或许他会失控。但不是，所以，他保持着百分百的理智。
他随手拿过挂在一旁的衣服，精准地扔到何慕南身上：“出去。”
何慕南似乎是错愕了一下，随即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不会说出去。陈队长，你……不要这样拒绝我，我会很难过。”
“何慕南，我们永远只能是战友的关系。”陈浩然一字一句地强调，“关系跨过战友一步，都不行。听懂了吗？”
“……”
“还有，以后没有公事不要来找我，公事找我也请到办公室去。宿舍是我休息的地方，不方便让外人进来。请你出去。”陈浩然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了。
“……”何慕南泫然欲泣，但是面对陈浩然这样的态度，也无话可说。
最终，何慕南还是被陈浩然“请”走了。
实际上，陈浩然大概能猜出来，何慕南处心积虑要他上钩，无非就是要打探战熠阳的行踪，他不给她机会问起战熠阳，是最好的选择。否则欺骗了她，难免会让她察觉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这个卧底，他们还没反过来好好利用过呢。
此时的里昂，已经是深夜，而在亚洲某三国交界处，却是太阳当头的白日。
战熠阳跟踪微安来到了这里，也终于看清了被icpo追踪多年的charles——
竟然是个东方男人。年纪很大了，双鬓间已经有白花花的头发。远远地看他说话的口型，可辨出他说的是……国语。
同胞？
“把照片传回去。”战熠阳交代部下，“让调查组的人查出他的身份。”
有了照片，charles的资料很快被调查了出来——他竟然和龙景天的父亲有关系。当年龙景天全家死于那场爆炸，而龙景天侥幸存活下来，就是他帮助和培养了龙景天，也让龙景天变得残忍嗜血。
两年前，他利用让龙景天回国报仇的名目，让龙景天在国内发起了恐怖袭击。可惜的是，他的谋划已久的大计，最终被军方的人摧毁。
这一次，他让微安研究出m305，又是想干什么？
“战熠阳——”
战熠阳的问题还找不到头绪，一道他并不陌生的女声蓦地从背后撞入了他的耳膜。
这道声音，他暌违已经一年多的时间。
乍一听，战熠阳愣了愣，但不消一秒的时间，他即刻反应了过来，起身，循着声源的方向望过去。
陈旧的六层建筑的顶楼，风肆无忌惮地在呼啸着，品瑞云和战熠阳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彼此。前者复杂的目光里饱含了竭尽全力的狂热和深深的不甘，还有几分入骨的……仇恨。而后者的眸底，只有一片冷淡的漠然。
品瑞云注定是输的那一方——她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对方却连她这些感情都看不入眼。
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层，也许是觉得自己悲哀，目光中深切的恨意蔓延到了口吻中：“战熠阳，我就知道你会查到这里来。好久不见。”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然而现在的品瑞云对战熠阳而言，不过是一个需要逮捕的犯人而已，他只是示意两名特战队员警戒，对品瑞云的语气措辞里那些丰富的感**彩视若无睹。
品瑞云笑了一声，是带着苦涩的自嘲：“战熠阳，你现在就连和我说一句话，也不愿意吗？”这个她爱了很多年的男人，面对她的时候拿出的却只有陌生和防备，她还是被他这样的态度狠狠地刺伤了。
战熠阳看着品瑞云的目光没有一点温度：“除非你承认罪行主动投降。否则，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主动投降？”品瑞云嗤笑了一声，“战熠阳，你做梦！我好不容易从死刑的枪口下逃出来，好不容易才让许荣荣落入我手里。我宁愿选择两败俱伤，宁愿和你们同归于尽，也不会向你投降！记住，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会把我承受的痛苦双倍还给许荣荣，懂吗？”
许荣荣就是战熠阳的死穴，品瑞云的威胁之下，他的拳头蓦地收紧，语气隐忍：“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荣荣？”
“我要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品瑞云抱着胸笑了笑，“你啊——只要你加入‘组织’，成为我们的人，别说放过许荣荣了，把你妹妹和谷忆旋一起放了，我都可以帮你。”
“……”如果不是知道‘组织’的手段，知道他一旦进入组织就会被洗脑，会和六年前一样忘记一切反过来伤害许荣荣，被‘组织’和品瑞云掌控在手里，战熠阳可能真的会答应品瑞云进入组织，先救出许荣荣几个人。
可是他清楚一切，不可能会答应，所以——“品瑞云，等我加入‘组织’，你不如等着落入法网。”
“哦？”品瑞云对自己和‘组织’有着十足的信心，轻蔑地笑了笑，“在那之前，你先看看许荣荣有多痛苦吧。”
“……”又被点中死穴，战熠阳无话可说。
故意为之似的，品瑞云微笑着缓缓告诉战熠阳：“m305是我们专门研究出来折磨人的，过程中，许荣荣会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三个月后，她会在折磨中形容枯槁地死去！你想想，是不是觉得很心疼。”
“……”战熠阳握着枪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紧到极致，骨节泛白，指骨几乎要冲破皮肉而出。
他知道品瑞云是在刺激他，也很想现在就拿下品瑞云，可是她敢出现，就说明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她的人或许就在暗处保护着她。而且，charles在对街一楼的餐馆里，这里必定有不少‘组织’的人。而他们，只有三个人。
不能贸然动手，他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品瑞云看着战熠阳怒到极点却又隐忍的样子，想笑，却又觉得悲哀。
这个永远不为任何事物所动，就算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无动于衷的男人，只有在提起许荣荣的时候，才会有情绪外露出来。这样利用许荣荣刺激他，她确实能获得很大的快|感。
可是，她也只能利用许荣荣来刺激他。如果不是因为许荣荣，他甚至不会站在这儿看她一眼，就算他们曾一起相处过四年的时间。
多悲哀的事实？
“战熠阳！”品瑞云歇斯底里，“我真的很恨你！下次见面，不是你一枪正中我的心脏，就是我把你绑回卡里兰岛！”
尾音落下时，品瑞云转身，离开了顶楼。
战熠阳再看向对街的餐馆时，已经找不到微安和charles的身影。
“队长。”一名队员问战熠阳，“要不要追追看？”
“追不上了。”战熠阳知道charles肯定已经走了，最关键的是——“我们人太少。”
“那——接下来怎么办？”另一名队员问。
“你们回里昂。”战熠阳说，“我回国一趟。”
这一次战熠阳回国，是为了私事——回去看天宁。
他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小家伙天天都在电话里说想他和许荣荣了，他一早就想抽时间回去看看。
飞机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的时，是当地时间的下午五点，战家的司机来接战熠阳，同时告诉他：“天宁已经放学了，但是又去了老欧那里上课。”
老欧，战熠阳称为欧叔，是战司令的老部下，天宁现在的武术老师。
“去接他，到了叫我。”战熠阳靠在后座上休息。
司机从战熠阳的神色看出了他的疲倦，安静地开车，四十分钟后，欧叔位于中环的武术班到了，他才叫醒了战熠阳。
战熠阳下车进门，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穿着白色的跆拳道服的孩子们正在练习，却不见天宁的影子。
这时，司机过来告诉战熠阳：“天宁才刚开始学习，老欧在抓他的体力，估计是跑步去了。”
正说着，战熠阳就听见天宁的声音从外面传回来，气喘吁吁的，他出去一看，小家伙一身的运动装备，乌黑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了，正用标准的姿势慢跑回来，欧叔跟在他旁边陪着。
小天宁也很快看见了战熠阳，目光顿时亮了起来：“爸爸！”
喊完，天宁脚下的速度加快，朝着战熠阳飞奔过来——
第七十七章 步步危情（4）
战熠阳接住飞奔而来的天宁，抱起来，皱着眉嫌弃了一下他满身的汗水，却也忍不住在儿子白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天宁哈哈地笑着，捧住战熠阳的双颊，和战熠阳贴着额头，接着用地把额头上的汗水蹭到他的额头上：“爸爸，我好想你。”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如六年前那个只有二十二岁的许荣荣。
战熠阳心头一软，“爸爸也想你。”
小家伙高高兴兴地在战熠阳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爸爸，妈妈呢？她还在旅游吗？”
战熠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家里人也许骗了天宁，说他已经把许荣荣救出来了，但是许荣荣去旅游了。
他“嗯”了声，“妈妈还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你再等等，好不好？”
天宁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时，司机递过来一张手帕，“天宁，把汗擦擦，洗过澡我们回去了。”
战熠阳接过司机的手帕，仔细地给天宁擦了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小家伙很高兴地享受着。
不一会，天宁身上的汗水也干了，战熠阳让司机带他去洗澡，自己去找了欧叔。
欧叔因身体问题提前退役，近年来恢复得不错，战熠阳小时候学习武术的时候也被他指点过，他很尊敬这个为国家奉献了十几年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
“欧叔。”
“熠阳！”欧叔笑着拍了拍战熠阳的肩膀，“知道你来接天宁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天宁情况怎么样？”此时战熠阳身上倒是没有平时凌厉骇人的气场，更像一个虚心不卑不亢的晚辈，“欧叔，你实话实说。”
“放心吧。”欧叔已经被岁月留下痕迹的脸流露出赞赏，“小家伙出乎所有武术老师的意料。”
“……”战熠阳深邃的眸底浮出笑意。
欧叔接着说：“老司令送他过来的第一天，小家伙一看就像个被家人宠着的小少爷，细皮嫩肉的，我暗地里担心过学武术这么苦的事情他能不能熬住，也担心他就算熬住了，能不能坚持下去。可是他开始学习后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他是很能吃苦的小孩，这么多天的长跑都坚持下来了，而且没说过要放弃的话。”
“……”战熠阳眸底的笑容深了一些，欧叔对天宁的夸赞虽然不华丽，但是从他的口吻中可以听出来，他的每个字都是实话。
欧叔又重重地拍了战熠阳的肩两下：“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虎父无犬子。小家伙长大了之后啊，铁定也是个人物。”
战熠阳还没来得及回答欧叔，天宁就从洗浴间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了：“爸爸！”
他很有默契地牵住了天宁的手：“欧叔，我先带他回去了。”
“欧爷爷再见！”天宁很礼貌地朝着欧叔挥了挥手，高高兴兴地跟着战熠阳离开了。
上了车，战熠阳和天宁坐在后座，车子朝着郊外的战家开去。
战熠阳这才问天宁：“累不累？”
天宁下意识地摇摇头，瞥见战熠阳眼里的笑意后，又扁扁嘴巴，点头趴在了战熠阳的腿上：“很累。”
战熠阳试探性地问：“那不学了？”
“不行！”天宁爬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战熠阳，“我以后要保护妈妈和念恩，要学，还要学得很厉害！”
战熠阳笑着揉了揉小家伙湿答答的头发，十分欣慰。
到家后，天宁趴到沙发上等晚饭，战熠阳被战司令拉到一边去问情况。
战司令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消息还是灵通的，国家病毒研究中心在研究一种新型病毒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也知道病毒的方程式是战熠阳传回来的，问：“荣荣是不是出事了？”
战熠阳沉吟了一下，没有选择隐瞒，把事情告诉了战司令。
听完，战司令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前几天，天宁一直在问荣荣的情况，我骗他说你已经把荣荣救出来了，但是荣荣又去旅游了。你别在他面前说漏嘴。”六岁的小家伙，已经懂得很多了，他不想让天宁跟大人一样担心许荣荣。
战熠阳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回里昂？”战司令又问。
“明天。”战熠阳说，“我们查出了头目，有了新线索，我时间不多。”
战司令也明白，点点头：“好了，你去陪天宁吧。”
战熠阳返回客厅，就看见天宁还是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梁淑娴喊他去餐厅吃饭，他也只是“嗯”了一声。
他走过去，把天宁从沙发上抱起来，小家伙顺势趴到了他身上，声音中带着撒娇的意味：“爸爸，你抱我去吃饭。”
“好。”战熠阳单手抱着天宁到了餐厅，放下他时，小家伙突然抱着他的脖子说了句，“爸爸，我想给妈妈打电话。”
战熠阳愣了愣，旋即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妈妈在很远的地方，那边现在是晚上。妈妈在睡觉，我们不打扰她了。”
“好吧。”小天宁懊丧地低头，看了眼窗外，“咦？”了声，“天还没黑呢，妈妈那儿为什么是晚上了？”
战熠阳只能费口水跟天宁解释“时差”这回事，小家伙听得半懂不懂的，但注意力也成功地被转移了，没再问起许荣荣。
饭后，战熠阳牵着天宁去外面走了走，小家伙兴致勃勃地和他说在武术班和学校的事情，他认真地听，偶尔回应，这个夜晚就变得精密美好。
很快就到了天宁的睡觉时间了，战熠阳又抱着儿子回去。
回到家，天宁赖在战熠阳身上：“爸爸，我要跟你一起睡。”
小家伙以前喜欢缠着许荣荣和战熠阳一起睡，但是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都是一个人睡的，他也早就习惯了，现在这样耍赖，也只是因为真的很想战熠阳和许荣荣了。
战熠阳当然不会拒绝儿子，抱着小家伙回了房间，让他趴到chuang上，拿过梁淑娴早就准备好的药酒，涂到他瘦瘦长长的腿上，帮他放松，免得他明天起来喊脚疼。
药酒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凉凉的在肌肤上沁开，天宁很享受地趴着，同时也捂着鼻子，他还闻不惯药酒的味道。
战熠阳给小家伙放松了双脚，收好药酒才发现天宁捏着鼻子，问他：“怎么了？”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说：“臭。”
“臭？哪有？”战熠阳坐到儿子身旁，“你松开鼻子，现在已经不臭了。”
六岁的天宁像二十二岁的许荣荣一样单纯，且信任战熠阳，当即就真的松开了鼻子，战熠阳迅速用自己的手捂在他鼻子上，顿时，浓烈的药酒味侵入他的鼻腔……
“哇——”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可怜的小家伙一声惨叫。
五分钟后，战熠阳从浴室出来，手上还滴着水珠。
而天宁，他抱着被子坐在chuang上，一本正经的、极其严肃的看着战熠阳。
战熠阳抬起手，张开十指：“我洗过了。”
天宁的神情依然很严肃，俨然一个较真的小鬼头：“你用妈妈买的洗手液了吗？”
战熠阳点头：“用了。”他拿有洁癖的儿子没办法。
“哦，那你再闻闻你手上有没有味道。”
战熠阳做做样子，“没味道了。”
天宁这才卸下了警惕的神情，放过了战熠阳：“那你可以回来睡觉了。”
战熠阳松了口气，躺到chuang上，天宁翻了翻身，直接翻过来趴到了他身上，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像一只小树赖依赖着他的大树。
他关了灯，揉了揉小家伙乌黑柔软的头发：“晚安。”
天宁在战熠阳的胸口处蹭了蹭：“爸爸晚安。”
不一会，天宁的呼吸声就变得均匀起来，在黑暗中缓缓地起伏着。
这段时间以来，战熠阳的睡眠一直不怎么好，但是今天晚上，听着儿子的呼吸声，他睡了一个很满足的觉。
八个小时后，光明驱散黑暗，世界迎来新的一天。
天宁因为惦记着上学的事情，起得很早，顺便把战熠阳也拉了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战熠阳：“爸爸，我要洗澡。”他始终记得腿上的药酒，一定要洗干净才肯换校服。
战熠阳把儿子扛进了浴室，调好水温后打开花洒，站在一旁看着小家伙自己忙上忙下的打沐浴露，搓泡沫洗脚，有种莫名的喜感。
等到天宁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半个小时候的事情了，他背上书包，蹦蹦跳跳地下楼。
早餐后，战熠阳送天宁去学校。
时间还早，路况不是那么堵，白色的路虎疾驰在马路上，天宁坐在副驾座上拿着许荣荣的平板电脑看动漫，战熠阳和他说话，他一概只答一声“嗯”，最后战熠阳由着他去了。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天宁突然想起来什么，倏地放下平板电脑看向战熠阳：“爸爸！”
“嗯？”战熠阳看了儿子一眼，又专心开车。
“你会来接我放学吗？”天宁亮晶晶的眸子里隐隐含着些期待。
战熠阳看着小家伙片刻，最终低低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
“爸爸把送你送到学校，就要走了。”
小家伙的目光暗了暗，但是很快地，他就又笑了：“没关系！爸爸，我等你下次回来。”
战熠阳心头一软：“乖。”
到了学校，战熠阳把天宁抱下车：“好了，你自己进去。”
“爸爸再见。”天宁朝着战熠阳摆了摆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学校。
战熠阳直到看不到儿子的身影了，交代穿着便装的特战队员照顾好他，这才去机场。
返回里昂的机票早就有人帮忙买好了，战熠阳到机场的时候拿了机票，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他过了安检，找到登机口，时间刚刚好。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次回到里昂后等着他的，是一场巨变。
很多年后，这往后发生的一切，依然是他的噩梦。
第七十八章 步步危情（5）
法国，里昂。
自从知道了charles的真容后，调查组的人查出了不少线索，这令所有人都十分兴奋。
战熠阳返回里昂后，也参与到了调查中，同时也开始计划行动。
陈浩然全力配合战熠阳，他庆幸的是，自从上次明确拒绝了何慕南之后，他没再被她骚|扰，而何慕南，似乎也收敛了很多，只是他们依然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他和战熠阳也没踢爆她是卧底的事情，打算等到用得上时再好好利用她。
就这样，又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了。
卡里兰海岛的天气，依然温暖舒服，碧海蓝天，绿植覆盖，空气仿佛这里不属于人间。
又是新的一天，许荣荣和谷忆旋从睡梦中转醒。
谷忆旋按照惯例看许荣荣，帮她测体温，一切照常。
许荣荣看着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耸了耸肩：“我都要怀疑品瑞云给我注射的是不是病毒了。忆旋，你别太担心我，孕期最怕心情低落了，真的会影响宝宝。”
“其实，我也是担心世言。”谷忆旋说，“毕竟如果你的病毒发作了，世言……就会被发现。”
许荣荣握了握谷忆旋的手，“走一步算一步。”
谷忆旋苦苦一笑：“荣荣，你这种乐观心态是怎么炼成的？”
许荣荣望了望天：“多亏了我曾经多次被绑架，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那你也算轰轰烈烈地活过了。”谷忆旋喟叹。
许荣荣笑了笑：“和熠阳结婚之前，我其实从没想过我可以过得这么……惊险轰烈。”
谷忆旋：“……”好吧，其实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被绑架到境外的孤岛上。
两人正为自己出乎意料的人生喟叹时，房间的大门猛地被推开，站在门外的，是一脸阴森冷冽的品瑞云。
品瑞云为了保护charles，已经离开卡里兰海岛一段时间了，这次护送着charles回到总部后，她返回了这里。
一个星期前见到战熠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看着许荣荣的目光，又多了一抹愤恨。
许荣荣看着品瑞云，并不慌，看了看时间——十几分钟后闵世言会来抽血。她偏过头低声告诉谷忆旋：“如果她把我带走了，告诉世言。”她相信，品瑞云带她走，不会有好事发生，也只有闵世言能救她。
谷忆旋远不如许荣荣镇定，但是也没慌到思维迟缓，双手紧紧抓着床单，“嗯”了一声。
品瑞云走到许荣荣面前：“一个星期前，我见到战熠阳了。”
许荣荣的目光倏地紧锁在了品瑞云身上。
“一年多了，他还是没变。”品瑞云伸出食指，带着恨意挑起许荣荣的下巴，“对你，也没变。”
许荣荣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笑了笑：“对你也没变吧？还是那样……不屑一顾？”
品瑞云的双眸蓦地瞪大，她扬起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许荣荣的脸上，许荣荣却偏过头接住了她的手，最终她没能如愿。
她明显没想到许荣荣能接住自己的手，冷笑了一声：“许荣荣，你还长进了。”
许荣荣依然笑，笑意明媚灿烂：“人活着都会长进的，不过你在熠阳的心目中永远不会长进。”
“……”谷忆旋在旁边愣愣地看着许荣荣和品瑞云对峙，默默地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许荣荣十分娇小，一张脸清纯无害，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和品瑞云根本就是相对的两个极端，她没想到她有胆子这样刺激品瑞云。
品瑞云更加没想到，漂亮的五官布上了阴霾一样，整张脸沉下去，她对着门外喝了一声：“进来！”
从门口进来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
品瑞云给了男人一个眼神，男人点点头，上来就押着许荣荣往外去：“走！”
许荣荣没有反抗，她连品瑞云的对手都不是，更别提浑身肌肉一只手就能轻易把她捏死的男人了。
谷忆旋回过神来：“荣荣！”
回应她的，是巨大的关门声——
“嘭！”
谷忆旋下意识地追出去，却被门口看守她们的男人拦住了，男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英文：“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我要找人。”谷忆旋试图推开男人，“我要去找闵世言！”
“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男人机械地又重复了这句话。
谷忆旋也不是那么好搞定的人，她一脚踩在男人的脚趾上，男人痛得抱着脚哀嚎，她想趁机溜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了回来。
男人显然没从女人身上吃过亏，目光里满是愤怒，扬手就要在谷忆旋身上落下巴掌。
谷忆旋下意识闭上眼，等待着巨痛和清脆的巴掌声袭来，然而——
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睁开眼，看见的是一脸盛怒的闵世言，男人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了。
谷忆旋还没反应过来闵世言真的出现了，整个人就被他护到了身后，紧接着，他一脚踹开了男人。
“世言。”谷忆旋惊魂未定，紧紧抓着他的手，“荣荣被品瑞云带走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闵世言蹙了蹙眉，把谷忆旋推回房间，“你呆着，不要乱跑。”他又看向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警告你，不要动这个女人。”
给谷忆旋关好门之后，闵世言跑了出去，随手拦住一个人问：“品瑞云在哪里？”
这些天来，闵世言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卡里兰海岛上，除了微安之外最具有话语权的人，男人很快告诉他：“我刚刚看见她带着m305的试验者去了地牢。”
去地牢的路闵世言很熟悉，他不管不顾地往那边跑过去。
前天他才联系过战熠阳，知道战熠阳和品瑞云见过了，也知道现在品瑞云怨恨战熠阳和许荣荣到了极点，她把许荣荣带到地牢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闵世言料中了，此刻的地牢，一片混乱。
许荣荣被品瑞云押送到这里后，就被扔进了关押着一群男人的隔间内，她只对那几名男人说了一句：“她是你们的了，你们想怎么对她，我都没有意见。不过，小心点，不要把她弄死。”
这群男人被关在地牢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而被关了多久，他们就已经多久没见过女人了，此刻一个白生生的女人站在他们面前，一群人的眸里顿时冒出了绿光。
恐惧从许荣荣的心底深处滋生，她退至墙角就再也无路可退，只能看着几个男人逼近。
“品瑞云。”情急之下，她看向那个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女人，“你不就是想折磨我吗？能想到的只有这种方法？”
“比你折磨你，”品瑞云冷笑，“我更想毁掉你。”许荣荣太干净无暇，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看见她，想起的就是自己阴暗肮脏的过去。所以，她想毁掉许荣荣这份干净已经很久了。而这——“许荣荣，这就是毁掉你最好的方法。你想想，战熠阳如果知道你被轮jian了，他还会不会要你？”
“……”许荣荣面色惨白。
品瑞云冷冷地扫了一眼蓄势待发的男人们：“愣着干什么？动手！”
这个时候，闵世言刚好进入地牢，他刚想喝止品瑞云的时候，却看见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从女子监狱那边闪现，不消几秒就冲进了隔间里，踹开了试图靠近许荣荣的男人。
“战亦琳？”品瑞云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你怎么出来的？”
战亦琳不屑地看了品瑞云一眼：“你真的以为一把破锁就能锁住我？”刚才听见许荣荣和品瑞云的声音，她解开就开了锁出来了。
她回过头，看了身后的许荣荣一眼，“大嫂，你别怕。”
许荣荣点点头。现在有战亦琳在，她确实不怕了，可是，她担心——几个男人再加上一个品瑞云，她担心战亦琳应付不来。
品瑞云明显也意识到了自己人多的优势，冷笑：“战亦琳，你再厉害都好，可以以一敌五？”
战亦琳从来都没怕过什么，倨傲地扬了扬下巴：“试试看。”
这一次，品瑞云有把握赢过战亦琳，正想让里面的几个男人动手的时候，地牢入口处传来闵世言的声音：“住手！”
品瑞云知道闵世言已经加入‘组织’，又有微安庇护，在岛上的地位在她之上，只能劝他：“闵世言，这是我的事情，不关你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你想做什么当然不关我事。”闵世言缓缓走进来，“但是m305的研究是我跟进的，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放了她，我要带她回去抽血。”
“你凭什么——”
“就凭许荣荣该归我管。”闵世言打断了品瑞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你不要靠近我的试验对象。否则，你破坏的就是charles的计划，担得起这份责任？”
品瑞云的脸色变了变，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并不想就这么放走许荣荣。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地牢的入口又传来一道男声：“都别吵了，微安交代下来了，把许荣荣带到研究中心去。”
众人皆是一愣——微安把许荣荣带到研究中心去干什么？
第七十九章 步步危情（6）
男人上来就要押着许荣荣出去，战亦琳下意识地去阻拦，品瑞云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回去你该呆的地方。就算你可以把岛上所有的锁都开了，你也无法逃出卡里兰海岛。”
战亦琳虽然心有不甘，但品瑞云说的是实话，否则她早就逃跑了。
最终，战亦琳被送回了女子监狱。
“走！”男监狱这边，虎背熊腰的男人上来就攥住了许荣荣的手，要把她拉出去。
“放手。”闵世言冷然命令。“我带她过去。”
男人犹豫了一下，想起闵世言和微安的关系，还是松了手，把许荣荣交给了闵世言。
品瑞云朝着闵世言冷哼了一声，“居然还这么护着她。闵世言，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对许荣荣还有非分之想呢。”
“品瑞云，嫉妒心膨胀起来会蒙蔽了人的双眼。”闵世言冷淡的目光带着轻蔑，“你看什么都不爽，不过是因为没人爱你。你不肯承认自己很悲哀，只能通过折磨别人获得快感。其实，你很可怜。”
说完，闵世言带着许荣荣走出了地牢，留下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的品瑞云。
直到了没人的地方，许荣荣才有些忐忑地开口：“世言，微安想干什么？”
闵世言摇了摇头：“她事先也没和我说过。”但是他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许荣荣倒是看得开，耸了耸肩：“看看再说吧。”
“……嗯。”闵世言眉头紧蹙。
“待会，不管微安要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许荣荣朝着闵世言笑了笑，“她一旦怀疑你，不止我们两个有事，忆旋也逃不掉。我们两已经出事了，无论如何保全忆旋。
闵世言勉强牵了牵唇角，有些苦涩：“有时候你真的很傻。”
许荣荣：“……”
地牢距离研究中心不远，闵世言和许荣荣很快就走到了，微安让闵世言带着许荣荣直接上四楼。
四楼，微安在等着许荣荣。
许荣荣出了电梯，双手就紧紧抓住了衣服，不安地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闵世言走向微安：“把许荣荣带来这里做什么？”
“再给她注射一剂m305。”微安的口吻像说叫许荣荣来吃饭一样正常。
刚开始闵世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蹙眉：“为什么？”
“潜伏期太长了。”微安说，“我想知道是不是剂量的关系。谷忆旋我们暂时不注射，这样就可以确定潜伏期和剂量的关系了。”
闵世言不知道许荣荣的身体能不能熬得住两剂m305，想劝微安放弃，却又想起了许荣荣的话，只能点点头：“也好。”在他漫长的一生里，这一次的点头答应，最为艰难。
微安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向许荣荣：“过来。”
许荣荣知道，她没有选择，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是，她不想死。
一剂m305就够要她的命了，再加一剂，以后她会变成什么样？
想着，许荣荣的双脚如灌了铅一样沉重，脚步根本迈不动。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微安看出了许荣荣的恐惧，笑了笑，一把将她推到了一张手术床上，面容阴冷狰狞地告诉她：“既然当了别人的试验品，就听话一点。”
“……”
闵世言的站在微安的身后，手收紧成拳头……
只要他冲上去，就可以阻拦微安。可是许荣荣刚才说的没错，她一旦轻举妄动，出事的就不止他们，谷忆旋也会遭殃。
所以，他不能。
许荣荣也害怕冰冷的针头刺进自己的血管，双手紧握成了拳头，手臂紧绷得很硬，微安拿着注射器来到她面前，笑了笑：“放松点，不然会很痛。”
“不要。”许荣荣摇了摇头，慌乱的看着微安手上的注射器，下意识地抗拒，下意识地紧绷着双手。
微安目光一冷，倏地无情地把冰冷的针头推进了许荣荣的血管，因为肌肉紧绷的关系，一阵闷痛迅速在许荣荣手上蔓延开，她闭了闭眼，死死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注射器的针头被拔出来的时候，许荣荣的针眼处已经红肿，她依然没有喊痛。
“好了。”微安把注射器丢进垃圾桶，“世言，把她送回去住处。m305在她体内起作用了，再把她带过来二十四小时观察。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去总部了。”
闵世言把许荣荣从手术床上扶起来，“走。”
离开了研究中心后，许荣荣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回到了住处，她才问：“世言，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怕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就算平安回国了也无法见人。
闵世言摇摇头：“具体反应，微安没有跟我多说。你先不要瞎想，国内的病毒研究中心，已经在研究疫苗了。参与研究的都是顶级的病毒专家，我们会没事的。”
“……”许荣荣点点头，进房间。
从许荣荣被带走后，谷忆旋在屋内就一直踱来踱去的无法安心，见许荣荣回来，迎上去问：“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闵世言叹了口气：“他们又给荣荣注射了一剂m305。”
“……”谷忆旋看了看许荣荣的手臂，果然看见一个红肿的针眼，一时间无法言语。
“忆旋，去打盆热水出来，让荣荣热敷一下针眼，否则会有淤血。”闵世言比较清醒，知道现下什么事最重要的。“我不能在这里多逗留，先走了。”
闵世言离开，谷忆旋的热水也很快打了出来，她拧个热毛巾，敷在了许荣荣手臂的针眼上，握住她的手：“先不要想太多。”
许荣荣也只能点点头，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疫苗上。
在许荣荣敷着热毛巾的时候，闵世言去了地牢找战亦琳，他知道战亦琳会很担心许荣荣。
战亦琳也确实在等闵世言，一看见他就问：“微安对我大嫂做了什么？”
闵世言如实相告。
“我哥要是知道，就该疯了。”战亦琳低着头想了想，“你们研究中心是不是有化学实验室？”
闵世言点点头：“你想要什么？”
战亦琳迅速说出了几样化学物品，“就是这些，弄到手给我拿过来。”
闵世言就算不是学化学的，也知道这几样东西合起来就可以做成炸弹，“你要……”
“有备无患。”战亦琳朝着闵世言傻笑。
闵世言摇摇头，“东西我很容易就能给你拿过来，但是你要注意别被发现。”
“放心吧。”战亦琳的手从铁窗里伸出，拍了拍闵世言的肩，“我太有经验了，绝对不会连累到你的。告诉我大哥就行，说不定他进来的时候，我能和他里应外合。”
闵世言点点头，离开地牢，先是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把战亦琳要的东西送给她，然后一个人带着微型耳机，走到了海边。
这个时候卡里兰海岛的天气就像国内a市的五月，穿着长袖晒太阳是最舒服的，他把耳机放进耳朵，联系战熠阳。
很快地，战熠阳的声音撞入他的耳膜，他说：“不是好消息。”
“……”那头的战熠阳沉吟了良久，问，“荣荣出什么事了？”
“你料到了？”
“直觉。”
闵世言抿了抿唇，说：“荣荣今天被加注了一剂m305，我担心她的身体熬不住。你们的动作要快一点了。”
“荣荣现在怎么样了？”
闵世言听得出来战熠阳的声音里在克制着什么，告诉他：“目前荣荣没事，暂时。”
“‘组织’总部的位置我们已经大概确定了。”战熠阳说，“很快就会行动。这几天，保持联系。国内的疫苗研究也有进展。”
“好，我会告诉荣荣让她放心的。”闵世言想起战亦琳的事情，又说，“还有，亦琳让我给她拿了硝酸之类的东西，还有锡纸……”
战熠阳很快反应过来，“她要自制炸弹？”
“估计是。”闵世言说，“她让我告诉你。”
“我知道了。”
结束了和战熠阳的通话后，闵世言取下耳机，身后忽然传来微安的声音：
“世言！”
闵世言拿着耳机的手蓦地收紧——如果耳机被微安发现了，那么……一切都会暴露。
他冷静了一下，转身，看着朝他跑来的微安，扬起唇角微笑。
微安心细，远远注意到了闵世言的手微微握着，似乎在藏着什么，但她也没露出怀疑的表情来，照常向他走过去。
闵世言一派淡定，微安一过来就搂住了她的腰，动作间，微型耳机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滑下，精准地落进了微安外套的口袋里，然后，他双手紧贴微安的后腰。
微安感觉到闵世言的触碰后就打消了怀疑，高高兴兴地吻上了他的唇。
闵世言并不抗拒这个吻，甚至扣住微安的后脑勺加深，片刻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三个字：“回屋。”
微安目光一闪，拉着闵世言飞奔回去。
一进屋，微安的外套就落在了地上，两人一路纠纠缠缠，最终双双跌到chuang上。
闵世言觉得戏演够了，略带歉意地推开微安：“对不起。”
微安眼里失望弥漫，“还是……不可以吗？”
闵世言摸了摸微安的长发，“我明天就换一种药。”
微安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打击男人的，笑着在闵世言的唇上落下吻，“没关系，慢慢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闵世言点点头，翻身起床，捡起了微安掉落在地上的外套，两根手指伸进口袋里，夹出微型耳机，用外套挡着手，绕到微安背后给她披上外套：“你去忙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闵世言把微型耳机放进了被子底下。
这一切，微安因为背对着闵世言，丝毫都没有察觉，她站起来，抱了抱闵世言，离开了他的房间。
闵世言直到看着微安走远了才松口气，掀开被子拿出那只微型耳机，端详了片刻后，自言自语：
“也许浩然说得对，我是天生的卧底。太机智了！”
第八十章 步步危情（7）
自从上一次在海边联系战熠阳差点被微安发现，闵世言变得更加小心了，只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联系战熠阳，毕竟上次那样的把戏不能再玩一次。
同时，他也在密切注意着许荣荣的情况，但是没观察到什么变化，许荣荣自己也说没感觉到身体有异常的地方。
就这样，四天的时间过去了。
第五天，卡里兰海岛平静的上空落下了密密麻麻的雨帘。
谷忆旋和许荣荣坐在房间的劣质沙发上，静静时地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帘。
许荣荣觉得口舌有点干燥，喝下去大半杯开水，一个多小后，她又不自觉地去倒水。
她似乎什么都没察觉。
然而，这些天来谷忆旋一直很注意许荣荣的情况，她早就注意到了，从昨天下午开始，许荣荣就经常喝水。今天到现在才是下午三点，她却已经喝了八大杯水了。
另一边，许荣荣倒了一杯开水后，感觉到水壶里已经没水了，和谷忆旋说：“我去接点水烧开水。”
谷忆旋看着她的背影，唇翕张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过于残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荣荣很快接了一壶自来水出来，插上电源，按下水壶上的按钮开始烧水，这才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也才看到谷忆旋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疑惑地看着谷忆旋：“怎么了？”
“荣荣……”谷忆旋感觉她要说的每个字都有千斤重，吐出来是很艰难的事情，“你有没有发现，你……喝了很多水。”
“我渴啊，我——”许荣荣蓦地想起来这两天自己喝水的频率确实高得异常，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唇边，半晌后她才看向谷忆旋，“我喝的水，是不是比平时多了不止一倍。”
谷忆旋艰难地点头，始终说不出那一句——也许，m305已经在你的体内开始起作用了。
许荣荣很努力地想挤出一抹笑容来，却怎么也办不到，只听到有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
她进入死亡倒计时了。
这一刻，许荣荣突然希望战熠阳可以在身边，因为她害怕，害怕病毒一旦发作，她就会丧命，再也见不到战熠阳了。
“荣荣，”谷忆旋无能为力，只能紧握住许荣荣的手，“别怕，明天世言来了我们告诉他，而且国内……国内的病毒研究中心不是在研究疫苗了吗？会好的。”
许荣荣只能点点头，等着时间流逝。
这个下午，格外的沉重。
很快地，天黑了，有人送晚饭过来。
被注射了m305之后，许荣荣和谷忆旋的三餐就变成了正常的中餐，虽然算不上丰盛，但总比面包白开水要好得多。
饭菜都摆放在茶几上，谷忆旋盛了碗菜心瘦肉汤给许荣荣：“不要多想，先吃饱再说。否则病毒没把你打倒，你自己先把自己饿倒了。”
许荣荣勉强牵了牵唇角，喝了碗汤，扒拉了几口饭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再多吃点吧。”谷忆旋劝道。
许荣荣微微皱着眉：“忆旋，我知道不吃饭不行的。可是我好像……真的饱了。我……一点也不想吃。感觉胃已经被填满了。”
谷忆旋心头一凉：“你确定不是因为心情郁闷，所以不想吃？”
“不是。”许荣荣摇摇头，“我是真的……吃不下。”
“……”谷忆旋放下了饭碗，震惊中带着恐惧地看着许荣荣，只想到一个关键——m305的作用。
许荣荣也意识到了，试图逼着自己再吃点东西，但是怎么也吞不下饭菜，她感觉自己只要再吃一口，就会被撑死。
谷忆旋“啪”一声放下筷子：“这什么病毒啊？！”
许荣荣笑得无奈：“是吧？很变|态吧？你吃吧，我去洗个脸。”
说完，许荣荣起身进了洗浴间，房间内，只剩下谷忆旋。
谷忆旋也早就失去了胃口，但是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再多吃点，只是时不时会担心地看洗浴间一眼。
许荣荣坐在洗浴间的马桶盖上，出神。
她在想，她还有没有什么没来得及和天宁以及战熠阳说的，要不要写下来，这样就算她出事了，战熠阳和天宁也一样看得到……
她甚至想到，如果她真的死了，战熠阳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像六年前的她一样绝望和难过……
她舍不得战熠阳也尝到那样的滋味。
所以……她不想死。可是她的命运被别人握在手里。
这个夜晚，注定沉重。
第二天的晨光洒遍整个海岛的时候，谷忆旋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今天她醒得比较早，下意识地去看许荣荣，睡梦中的她蹙着眉，很难受的样子。同时，她注意到许荣荣的双唇很干，双颊也有些许泛红，手覆上她的额头探她的体温，果然，有轻微的发烧。
谷忆旋去倒了杯水回来，拍了拍许荣荣的肩膀她就睁开了眼睛，她把水递给许荣荣：“喝了吧。”
许荣荣感觉口腔里有一簇小火苗在烧着一样，连眼睛都是干涉的，接过水，一口气全部喝光了。
“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谷忆旋问。
许荣荣笑得勉强，摇了摇头：“还是很难受。不过还好，不至于要命。”
谷忆旋心疼许荣荣却素手无策，只能说：“告诉世言吧。”
她跑去打开了门，门外那个曾被她踩过一脚的男人恶狠狠地拦住她，又是那句：“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去告诉闵世言，我们这里另一个人不舒服。”谷忆旋口中吐出标准的英式英语，“快点！”
男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人去通知微安和闵世言了。
十分钟后，闵世言和微安赶了过来，前者眉头微蹙担心许荣荣的情况，后者漂亮的双眸有兴奋在跳跃——她的研究终于要看到效果了！
微安站在床前打量着许荣荣，看着她明显的变化，笑了笑：“世言，把她带回研究中心吧。”
闵世言把许荣荣扶起来：“能自己走吗？”
许荣荣点点头，只是觉得脑袋又涨又热。
“那好，起来，跟我走。”闵世言极力掩饰，不让自己的焦灼从声音中透露出来。
许荣荣下了床，三个人往外走，谷忆旋担忧地看着许荣荣。
微安朝着谷忆旋笑了笑：“这算姐妹情深？不过你不用急，等你变得跟她一样了，你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谷忆旋怒从心生，最终却还是忍住所有的怒火，看着他们往外走去。
闵世言是走在最后的，他趁着顺手关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给了谷忆旋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然后拉上门，转身离开。
谷忆旋想起许荣荣的样子，怎么也无法安心，因为她担心的不止是许荣荣，还有闵世言。
她是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此刻却仍然想祈求所谓的神明能在百忙之中看到许荣荣，赐予她好运，渡过这个难关。
此时，许荣荣已经被带到了研究中心。
微安按着她在手术床上躺下，“例行检查，不会要你的命，放轻松点。”
随后，许荣荣就感觉到有什么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心口上，甚至是小腹上，那东西由一根电线一样的东西连接着她和复杂的仪器，她不懂，想弄清楚，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她身上的力气和意识都在慢慢消失，最后，她彻底陷入了昏迷，不省人事。
闵世言站在许荣荣的身后，看着微安给她检查，死死克制住自己。
一直忙到中午，微安抽了许荣荣的血液去化验，终于算是检查完了，她拔除了连接在许荣荣身上的仪器，闵世言这才开口：“怎么样？”
“很好。”微安笑得十分满足，“和预想中的效果一模一样，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应该是剂量的关系。不过，这也会加速许荣荣的死亡。”
闵世言面不改色，甚至能扬起唇角微笑着恭喜微安。
微安显得十分高兴，脱下口罩：“我去把检查结果整理好，传给charles。他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
闵世言跟着微安进了她的办公室，看见检查分析出来的结果和血液分析结果已经全然显示在她的电脑上，她做成电子形式的报告，给charles发了过去。
很快地，微安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通，声音变得很恭敬：“charles。”
听见这个名字，闵世言变得警惕，仔细地听微安的电话内容，微安却只是“嗯嗯，好的”的应答着，他听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挂了电话后，微安歉然看着闵世言，他问：
“怎么了？”
“我要去和charles见一面。在总部！”
“总部”两个字彻底勾起了闵世言的兴趣，他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距离这里多远？”
“不远。”微安说，“charles刚才告诉我，就在距离这里不到八十公里的一个岛屿，他会派船来接我。我明天回来。”
闵世言点点头，“我会注意许荣荣和谷忆旋的情况。”
“嗯。”微安俏皮地笑了笑，“送我去码头吧。”
闵世言没有拒绝，和微安一起离开了研究中心，外面已经有一辆军用摩托在等。
这座岛距离陆地很远，平时出入靠船和直升机，大型的车子根本进不来，只有几辆军用摩托，一般只有像要去码头这样远距离的路才用得上。
把微安送到码头，看着她登上船离开，闵世言原路返回，去找谷忆旋。
第八十一章 步步危情（8）
自从许荣荣被微安带到研究中心之后，谷忆旋坐立难安，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到了一点多的时候，闵世言出现在她的视线内——他似乎在朝着她这里走来。
她一喜，不一会，卧室的门被推开，闵世言果然来了。
谷忆旋亟亟迎向他，刚靠近，甚至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被他纳进了怀里。
她愣了一下，继而下意识地动了动，却被闵世言按住了，然后他低沉醉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动。那天早上之后我就没好好抱过你了。”
“……”记得还挺清楚。
闵世言好像听得见谷忆旋心里的声音一样，说：“我记得很清楚——这段时间我是数着时日过日子的。”
谷忆旋伸手环住他的腰，恶趣味地提醒他：“你不怕被你女朋友发现啊？”
“乱讲。”闵世言笑了笑，“我女朋友在我怀里被我抱着呢。”
谷忆旋不否认心里是甜蜜的，感觉如同有一桶蜜从心头上浇了下来，恶趣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那——算是前妻？”
闵世言也配合她，暧|昧地低声在她耳边暗示：“她不在岛上，要明天才能回来。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谷忆旋不知道闵世言暗示的是不是那个，但是听见那个敏/感的字眼，她确实想到那个上去了，脸红了红：“你觉得我们现在像在干什么？”
“拥抱？”
谷忆旋果断且肯定地否决并纠正：“不，偷——情！”
“……”闵世言无语了，感觉额角上有汗滴下来。
谷忆旋得逞，笑了笑，这才离开闵世言的怀抱：“荣荣现在怎么样了啊？”
“病毒发作前期。”闵世言说，“她会很难受，但是我们帮不了忙。不过幸好是前期，她很坚强，应该能熬得住。”
“到时候你……”谷忆旋不敢想象。
“不要瞎操心。”闵世言握/住谷忆旋的手，“我的体质比荣荣好很多，也就是说，我还可以扛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到我们被救出去的时候。”
谷忆旋抿抿唇，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挺住啊……”
闵世言的手覆上了谷忆旋的小腹：“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会挺住。”
谷忆旋低头，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唇角终于漾开一抹柔软的微笑。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身为准妈妈的她，有时候真的能感觉到孩子正在自己的肚子里慢慢成长……
闵世言看了看四周，拿出口袋里的微型耳机，走到窗口，联系战熠阳，把这边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他了，包括m305已经在许荣荣体/内开始起作用的事情。
谷忆旋只是看见闵世言站在窗口前讲话，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上去更像自言自语，不解地凑过去，好奇地看着他。
闵世言和战熠阳的通话很快结束，他一早就注意到谷忆旋凑过来了，也知道她在好奇什么，摘下耳机放在掌心里展示给她看。
谷忆旋恍然大悟：“原来你用的是这个啊。不过……这不是亦琳上次吐出来的？”
闵世言脸色一变：“她是怎么吐出来的？”
谷忆旋蓦地记起闵世言有洁癖，笑了笑，做了一下干呕的样子：“就这样吐出来的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吐出来？”
“……”闵世言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谷忆旋笑着欣赏闵世言被恶心到的样子，获得了不小的成就感，感觉被阴霾笼罩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有阳光照射进来。
不过闵世言好歹也是医生，很快反应过来了——战亦琳怎么可能把耳机吃进去再吐出来？而且，谷忆旋现在的表情……
他收好耳机，伸手就扣住了谷忆旋不盈一握的纤腰，低头衔住了她滋味甜美的唇瓣。
谷忆旋被闵世言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怕被人发现，推了推他，却被闵世言攥住手推到了墙角。
她看着他：“你要干嘛？”
“偷——情。”
闵世言说完就重新攻占了谷忆旋的唇瓣，他的双手抵在墙壁上，整个人贴着谷忆旋，吻得用力，攻势极其霸道。
谷忆旋没有反抗的余地，傻傻地任由他索取，被他吻到七荤八素后，从心底觉得他的吻滋味很好，于是双手不由自主地圈住了他的腰，回应他的吻。
感觉到谷忆旋的回应，闵世言吻得更加用力，好像要就这么把她的甜美榨干一样。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双唇上的甜美，是取之不尽的，他这一辈子永远拥有。
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就这么侵占了闵世言的心底，在他和谷忆旋四周流动的空气，似乎也多了一抹缱绻的味道。
不知道过去多久，谷忆旋只知道自己距离窒息不远了，闵世言这才松开了她，她靠着墙，喘气。
闵世言的眼神有轻微的变化，蒙上了一层什么一样变得有些迷蒙，他就这样看着谷忆旋：“早上的时候，荣荣跟我说，无论微安对她做什么，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止我和她会出事，你也会遭殃。”
“……”谷忆旋不知道闵世言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不着边际的一句，只能“呃”了声，“荣荣是好人，我知道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
“我想说——”闵世言的目光顿时变得跟狼一样，“如果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满三个月，你刚才就遭殃了。”
“……”谷忆旋囧，正式怀疑平时她看到的那个斯斯文文风度翩翩的闵世言，只是她的幻觉。
“咳！”谷忆旋明智地推了推闵世言，“你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回去吧。”她怕闵世言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乱来。
“……”
“去看看荣荣，她一个人在研究中心，会很害怕。”谷忆旋很诚恳地给建议。
闵世言想着来日方长，而且他确实不能在这里留太长时间，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勾着谷忆旋又占了不少便宜才离开。
午后三点的时光总是给人慵懒的感觉，在卡里兰海岛，也确实是这样，可是在世界人文遗产之城里昂的国际刑警办公室，气氛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从战熠阳结束了和闵世言的通话开始的。
结束通话后，战熠阳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没事找事的模式，好像恨不得能有特异功能把所有事情一瞬间解决。
陈浩然看着战熠阳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忍不住过去按住他：“你冷静点。”
战熠阳霍地站起来，盯着陈浩然：“我冷静不下来。他们给荣荣注射了双倍的m305，现在，m305已经开始在荣荣的体内起作用了。我要怎么冷静？”只要想到许荣荣会有生命危险，冷静就会弃他而去。
“……”陈浩然叹了口气，打电话回国内问m305的疫苗情况。
微安的研究团队实力不弱，但是研究出来的m305也难不住国内顶尖的病毒专家，病毒研究中心的人告诉陈浩然，疫苗研究的进展很大，最迟一个半月内就能研究出来。
陈浩然松了口气，正想把消息告诉战熠阳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刑警突然跑过来叫着战熠阳的英文名，边说：“位置我们查出来了！”
‘组织’真正总部的位置，战熠阳先前就根据搜集的资料推算出来七七八八了，刚才闵世言又告诉他，是在以距离卡里兰海岛为圆心，方圆八十公里内的位置。他让人一一筛查了附近的岛屿，现在终于找到了。
战熠阳和陈浩然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走向了会议室，另一名警员去通知其他人来开会。
其他人来得没那么快，陈浩然坐下后就跟战熠阳说：“我打过电话回国内的病毒研究中心了，m305的疫苗最迟一个半月之内就能研究出来。”
战熠阳点点头。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该来的人都来了——女特战队的副队长蚊子，还有国际刑警的行动小队的骨干。
会议开始。
国际刑警要彻底毁灭组织，而战熠阳，要救出在卡里兰海岛的四名人质。
战熠阳提出，必须要先解救人质，‘组织’手上没了可以威胁他们的筹码，剿灭行动自然会顺利很多。
许荣荣几个人本来是跟国际刑警没有关系的，但是他们现在掌握的大部分线索，都来自于战熠阳，也知道人质里有战熠阳的妻子和妹妹，点头答应，问：“行动如何部署，战少将有想法了？”
战熠阳点点头，把行动计划说了说，又和其他人讨论了一下细节，以及各种危机的应变方法，天就这样在他们的讨论声中黑了下去。
会议临近尾声的时候，没任何人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一个个的眉头反而蹙得更深了——他们都知道，即将等着他们的，是一场生死之战。
到了最后，行动小队的队长问战熠阳：“战少将，请问你还有没有要说的？没有的话，我们散会了。”
“有。”战熠阳缓缓地说，“我们的女子特战队里有‘组织’的卧底，我想借这个机会，利用卧底帮助我们的行动，最后解决这个卧底。”
第八十二章 步步危情（9）
女子特战队里有‘组织’的卧底？
闻言，行动小队的刑警特工和蚊子皆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但是蚊子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是谁了，心里想：难怪亦琳故意潜入卡里兰海岛的事情不让她知道。
行动小队的人问了战熠阳几个关于卧底的问题，战熠阳一一作答，最后表示卧底的问题他会自己解决。行动小队的人确定卧底不会影响到明天的行动后，终于放下心，他们相信战熠阳的能力，也没表示要插手。
最后，散会。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陈浩然让蚊子去召集两支特战队伍的队员到运动场集合，他和战熠阳从会议室直接走过去。
夜晚的运动场，只有寥寥几对散步的情侣，略显昏暗的灯光都显得有些寂寥。
陈浩然问战熠阳：“确定要这样做吗？”
“确定。”夜风中，战熠阳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坚定，不容置喙。
陈浩然抿抿唇角，没再说话——他相信战熠阳的决定。
十几分钟后，两人走到了运动场，特战队员们已经集合了。
灯光下，队员们的队伍站得笔直，一个个神情犹如手握长矛准备出征的士兵，严肃且势在必得，颇具气势。
战熠阳和陈浩然走到了队伍的正前方，告诉队员们，他和icpo已经查出‘组织’总部真正的位置——纳加岛。
闻言，大多数队员的眸里都流露出了兴奋，只有何慕南一个人的脸色稍稍有了变化，她问：“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武装进入纳加岛？”
“没错。”战熠阳说，“我们明天出发飞往纳加岛，当地时间晚上两点行动。”
接下来，陈浩然又叮嘱了队员们几句，然后宣布解散。
解散后，其他队员都回了宿舍，只有何慕南一个人借口要买点东西，出去一下，其他人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等到何慕南走远后，陈浩然私底下问蚊子：“办好了？”
蚊子点点头：“去监控室就可以听得到她的电话内容了。”她按照陈浩然事先交代的，监听了何慕南的手机。
陈浩然让蚊子回去，和战熠阳一起走向监控室。
监控室二十四小时有技术刑警值班，他们全天候监控着一些比较重要的人和电话，战熠阳和陈浩然一进去，负责监听何慕南电话的刑警就说：“她拨出了一个电话。”
战熠阳和陈浩然过去，带起耳机，很快就听见何慕南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charles。”何慕南说，“总部的位置暴露了。国内军方和icpo的人明天会直飞纳加岛，晚上两点就行动。你们打算怎么办？”
“慕南，你确定你的消息准确可靠？”charles的声音和人一样，略显苍老，但是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慌张。
“当然，”何慕南说，“战熠阳和陈浩然今天召集特战队的人开会说的，不可能有假。”
“你没有被他们发现吧？”charles又问。
“他们怎么可能会发现我？”何慕南动听的女声里带上了娇嗔的意味，“不过可惜的是，那个陈浩然一直没有上钩。不说这个了，你打算怎么应对？”
“我会和瑞云微安她们商量对策，就算有国内军方的特战队协助，我们还是有信心可以和icpo抗衡的。”charles没有过多透露什么就挂了电话，通话结束。
战熠阳摘下耳机，边对技术刑警说：“这通电话的录音，备份一份发给我。”
技术刑警点了点头：“好的。”
这时，陈浩然也已经把耳机摘下了，他起身，和战熠阳一起离开了监控室。
“你不打算明天直接解决了何慕南？”陈浩然问。
“看情况。”战熠阳说，“明天解决不了的话，回国后把她送上军事法庭也一样的。”
“也行。”陈浩然点点头，“有刚才那份录音和之前首长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当证据，她也跑不掉。不过，她大概到下辈子也想不到，我们早就发现她了……”
说着，两个人已经回到宿舍了，陈浩然去休息，准备拿出最好的状态全力以赴明天的行动。而战熠阳，他等着闵世言联系他……
夜晚越来越静，整个宿舍区显得格外宁静。
没人听见这片黑暗中的宁静中有一道男声响起：
“charles，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何慕南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她告诉你的行动计划，可能有假……”
里昂已经入夜，卡里兰海岛却还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
闵世言站在研究中心的落地窗前，神色凝重地望着漂浮在蓝空中的白云。
片刻后，他摘下耳机，推开门进了一个小房间。
房间的设施很简单，和医院一模一样的消毒水味充斥了每个角落，许荣荣现在就被安排住在这个小房间里。
此刻，许荣荣正坐在生硬硌人的木椅上，望着外面……
她穿着厚薄适中的棉麻衣裤，有些宽松，也因此，显得她更加消瘦。
这两天以来，她持续低烧，频繁喝水，食欲不振，目光中的神采都被磨灭了不少，看起来有些病态。
闵世言走到她面前：“我和熠阳的通话刚刚结束。”
许荣荣掀起眼帘看着闵世言，一直平静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他怎么样了？”
“他能怎么样？”闵世言按了按许荣荣的肩，低声告诉她，“明天晚上两点，他和icpo夜袭卡里兰海岛，带我们走。”
神采似乎在一瞬间回到了许荣荣的眼眸：“真的？！他明天就来？”
闵世言点点头：“保持平静，不要让微安看出什么来。我去通知亦琳和忆旋。”
许荣荣还是有些激动，点了点头，目送着闵世言离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远离尘世喧嚣”的地方了。
正高兴着，许荣荣忽然又意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明天晚上，战熠阳能成功吗？
担心了一下，许荣荣就释然了——战熠阳的能力她清楚，更何况他现在还和icpo的人合作，一个小小的海岛而已，难不倒他的。
跟许荣荣抱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闵世言，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明天战熠阳的营救行动会出意外，直接去了地牢，把事情告诉了战亦琳。
听完，战亦琳笑了笑：“就按照计划，明天我自己出去和我们的人会合，让我哥和陈浩然去救忆旋和我大嫂，别管我。我自己可以的。”
“你……”陈浩然迟疑了一下，还是问，“赤手空拳？”
“我没那么傻。”战亦琳笑了笑，“放心吧，我自有打算，而且绝对可以逃出去！”
“……”闵世言想了想，陈浩然在美国治疗的那一年，曾跟他说了不少战亦琳的英勇事迹，然后他就再也不怀疑战亦琳能逃出去了，点点头，“我去和忆旋说一声。”
说完，闵世言离开了地牢。
他走到谷忆旋的小屋时，已经是半晌后的事情了，打的依然是来看谷忆旋什么情况的名号。
谷忆旋坐在屋内无聊地发呆，听见开门声后下意识地回头，见识闵世言，脸上终于露出微笑，起身迎向他。
闵世言握住谷忆旋的手，把明天就能走的事情告诉了她。
“真的啊！”谷忆旋显得很高兴，“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了？”
闵世言示意谷忆旋小声点，“为了不引起微安的怀疑，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浩然会来接你。到时候你跟他走。”
谷忆旋拼命点头：“你呢？”
“我想走很容易，只要不引起微安的怀疑，岛上不会有人会伤我更不会有人拦我，我随时都可以去找你们。”闵世言一字一句地叮嘱，“所以，明天不要担心我，一定要跟着浩然先走。”
“我知道了。那……荣荣和亦琳呢？”
闵世言笑了笑：“荣荣哪里轮得到我们操心？亦琳自己就能跑出去。”
谷忆旋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一激动就狠狠抱住了闵世言：“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闵世言的手抚上谷忆旋的后脑勺，顺着她乌黑的长发往下滑，搂住了她纤细的腰：“嗯，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时候，在岛上的四个人，满心都是对明天的美好期待。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岛上除了他们以外的其他人，都在为了明天而紧张备战，总指挥是品瑞云，微安看着她在一旁忙，冷声问：
“慕南的身份他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何慕南在很久以前就加入了国内的特战队，这么多年一直不动声色，微安就是为了把她打造成一把利刃，在关键时刻一把cha进敌人的心脏。可是，她居然已经被发现了。
“不清楚。”品瑞云说，“她太年轻，以为大多事情凭着她的美貌诱/惑就可以达到目的，什么时候暴/露的都不知道。”
微安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培养我们三个，charles花了不少人力和物力……”
品瑞云感觉自己听懂了微安的潜台词，却不大敢相信，试探性地问：“如果明天，战熠阳他们利用何慕南来威胁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charles是不会被任何人威胁的。”微安的目光在瞬间冷下去，“能威胁到我们的东西，我们可以亲自动手——解决掉。”
品瑞云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要——战熠阳留下来。”
微安一笑，“随你。”
第八十三章 步步危情（10）
一天的时间过去，卡里兰海岛迎来全新的一天。
十八到二十二度的天气，微风，暖阳，蔚蓝的一望无际的海面，天空也蓝得像是倒映了海水的颜色一样，一切都舒适得仿佛要让人变得无欲无求。
许荣荣醒得很早，或者说昨天晚上她睡得不是很好，早早的就再也睡不着了。
不是因为惦记着今天可以离开这里而失眠，而是因为生理上的折磨。
她持续发着低烧，感觉整个人都十分燥|热，身体亟需水分，可是她喝了很多的水，还是无法缓解这种痛苦，再加上食欲不振，她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整个人没了精神。
她想，现在的她就或许像一株枯萎的花，什么也救不活了。
她躺在床上，微风掀动白色的纱帘，她的视线越到窗外，蓝天白云和绿树一起落入了她的眼帘，她掀开被子起床，捧着一杯水坐到了窗台上。
这里的好景致无法否认，许荣荣想，她回去了就看不到了，而且双倍的m305正在她的体内作祟，她也许……再也无法看见这世界上任何一处风景了。
喝了两大杯水后，许荣荣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去洗漱，出来后就看见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白粥、烤土司。
这中西结合的搭配有点不伦不类，但她还是逼着自己把白粥喝了下去，好歹可以补充一下晚上逃跑时需要的体力。
早餐后，许荣荣就又坐到了窗台上，有些紧张不安，也有些期待地等待着天黑。
这一整天，卡里兰海岛上的一切一如既往，仿佛昨天晚上的防御布置从来没有发生过，仿佛今天晚上的岛屿会和以往的每个夜晚一样平静。
然而，在距离卡里兰海岛数百公里外的某国，动静却大得惊天动静。
该国是icpo的成员国，这次的行动，icpo在该国的国家中心局全力协助。这个国家，和卡里兰海岛在同一个时区，此时，还是早上十一点。
一架中型客机，四架直升机，先后降落在该国的军用机场，声势浩大。
随后，穿着作训服的刑警和特战队员迅速且有条不紊地下了飞机，他们的神情和动作一样的严肃且具有非凡的气势，远远看去，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撼。
队伍集合后，icpo的刑警和特战队员们坐上了大巴赶往码头，乘船远赴卡里兰海岛。
两艘船，载着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和百名刑警特工，另外还有icpo的指挥官。
陈浩然和战熠阳并不惧怕正午的太阳暴晒，拿着望远镜站在甲板上，陈浩然时不时会看远处几眼。
“真平静。”半晌后，陈浩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战熠阳望着深蓝色的海面，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甲板的不锈钢护栏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午一点多，有人来叫两人回舱内，说是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所谓的午饭，也就是一些肉类罐头和压缩饼干，放在战熠阳和陈浩然的独立小间里，两人吃完后，陈浩然说：“休息吧，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战熠阳点了点头，在不到八十厘米的床铺上躺下，却依然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浩然利落地爬到了上铺，同样没睡着，睁着眼睛想战亦琳——按照计划，他要去救谷忆旋，战亦琳要靠自己从地牢里逃出来，他担心她逃不出来，尽管自己其实很清楚她的实力。
最后，陈浩然说服自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卡里兰海岛的地图，确定了去救谷忆旋的路线后，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铺的战熠阳同样在脑海里回忆卡里兰海岛的地图，一遍遍地巩固去救许荣荣的路线。
卡里兰海岛的地图之类的，全部多亏了闵世言这个天才卧底。
两艘船就这样不快不慢地朝着卡里兰海岛前进，特战队的其他队员没察觉什么，但是船舱里的何慕南已经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战熠阳说得明明是武装进入纳加岛，可现在去的，分明是……卡里兰海岛。
她是被charles收养的孤儿，因为训练和任务的关系，从小就在两个岛之间往返，最熟悉不过了。
她不明白的是——战熠阳为什么要骗她说他们要攻击的是纳加岛？
深入一想，何慕南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昨天战熠阳告诉她要去纳加岛，不过是利用她来欺骗charles，让charles调动兵力在纳加岛防御，这样一来，卡里兰海岛就会放松警惕。
原来他们的目的不是抓捕charles，而是救许荣荣几个人！最后……抓她这个卧底！
想到这里，何慕南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就起身。
蚊子按照战熠阳交代的，一直在盯着何慕南，见她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去哪儿呢？”
“我……我去上厕所。”在海上飘着，何慕南逃路无门，只能想出这个借口。
蚊子也不拦着何慕南，只是要她交出所有的通讯器材。
出任务本来就不能带手机，何慕南只是把对讲机交给了蚊子，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间。
蚊子等她进去后，谨慎地跟上去，没听见她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
何慕南不是没有动静，而是她根本弄不出什么动静来，她扶着盥洗台 边缘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慌乱，脸色惨白。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陈浩然发现了，但是她已经明白过来，战熠阳和陈浩然之所以一直不踢爆她是卧底的事情，就是要等着在今天利用她。现在，陈浩然的目的达到了，而她，给了charles不准确的消息，会把组织里的很多人害死……
charles会很生气，她会受到很残酷的惩罚的……
想到这里，何慕南已经彻底陷入慌乱了，但是她很快意识到慌乱没用，于是告诉自己要冷静。
最终，何慕南决定：一到了岛上，即刻就回到组织，否则战熠阳和陈浩然一定会逮捕她，等着她的，就是死路一条。
多残酷的惩罚，都比死刑要好。
这么想着，何慕南淡定了不少，她松了口气，用冷水洗了洗脸，出了洗手间，结果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蚊子在外面，她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干嘛？”
“等你出来我也要上厕所啊。”蚊子嘟囔了声“大惊小怪”就闪进了洗手间，利落地关上门。
何慕南不确定蚊子知不知道，只能回到船舱。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一分一秒地流逝，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陈浩然起身，顺手掀开战熠阳床前的帘子，拍了拍他：“欸，起来了。”
战熠阳是个一叫就醒的人，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也翻身起来。
两人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重新回到了甲板上。
陈浩然拿着平板电脑看了看地图，说：“离卡里兰海岛很近了，何慕南应该发现我们骗了她了。”
没错，何慕南猜的是对的，自始至终战熠阳和icpo就没想过要先攻击纳加岛，因为他们有人质早charles手上，利用何慕南骗charles，不过是为了让charles放松卡里兰海岛的警惕，让他们可以成功营救出许荣荣几个人。
战熠阳望着远处那一轮火红的落日，“到了卡里兰海岛，何慕南可能会去找微安或者品瑞云，让她们来保护她。”
“你怎么办？”陈浩然问。
“当做是叛逃，直接击毙。”战熠阳喝了口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陈浩然点点头，把战熠阳的话当成命令下达给蚊子，让蚊子私底下告诉队员们何慕南是卧底的事情。
长期以来何慕南的所作所为都是让人反感的，蚊子一说，没人露出震惊或者不可置信的神情，反倒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陈浩然知道队员们的反应后，笑了笑：“这个何慕南，真应该跟世言学习一下。”
“她学到老也学不来闵世言的天赋。”战熠阳喝光了瓶子里的矿泉水，把空瓶扔进了垃圾桶，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视线胶着上落日上。
日出日落，光是听着就给人瑰丽壮观的感觉，所以许荣荣一直很喜欢，可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他只带她看过日出日落——六年前他和她结婚刚不久的时候，他开车把她带到了山顶看过。
那个时候的许荣荣才二十二岁，年轻，活泼，还是一只干净可爱的小白兔。可是这些年他让她经历了太多，直接让她变得成熟稳重，更像一个居家的妻子。
这算得到还是失去？
不一会，战熠阳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是icpo发放下来的，喇叭里传出标准的法语：“战少将，你们的船现在距离卡里兰海岛还有xx公里，icpo的武装直升机已经准备出发。”
他拔出对讲机，应道：“知道了。”
通话中断。
船还在匀速前进，迎着西方火红的落日，好像是要开进那轮落日里去一样义无反顾。战熠阳把对讲机重新别到腰间，躺到躺椅上，说服自己忽视心头上那股不好的预感……
第八十四章 步步危情（11）
闵世言走得很顺利，尽管他担心战亦琳，但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相信战亦琳可以搞定。
而地牢深处，战亦琳已经用手铐断送了第二个男人的性命，并且收了两把冲锋枪背在身上，另外还有一把轻便的手枪。
然后，她狠狠敲了一下铁窗，制造出动静，再吸引一个人进来，自己则躲到了一个视线死角，等着人进来，等着一举要了对方的命。
不一会，果然又有一名男人进来，战亦琳看着他被灯光拉长的影子越来越近，屏气凝神，全神贯注。
男人进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两个同伴，但是没看见他们身上流出血，也就没怀疑什么，爆了声“****”就急急忙忙跑过来……
战亦琳靠着脚步声和影子来判断，抓住时机，在最合适的时候闪身出去，精准地掐住了对方的咽喉，男人瞪大眼睛，想要喊人，战亦琳就在他张嘴的时候，把手枪塞进了他的嘴巴。
“闭嘴！”战亦琳用脚把手铐勾起来，迅速绕上男人的脖子，用力狠狠一绞，男人的双腿忽然失去了力量，慢慢地往下倒。
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战亦琳的速度简直快如鬼魅。
看着男人无力地倒下，战亦琳冷笑了一声，把三个男人拖进了一直关押着她的地方，背上枪，走出地牢。
守着地牢的有四个男人，他的三个同伴都有进无出。傻子都能猜得出来出事了，他不太可能会独自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反而会去找人。
战亦琳不能让他出去，因为他知道闵世言来过，他把事情说出，闵世言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很多人都会遭殃。所以，最后一个男人，无论如何要解决。
长长的走廊，战亦琳一个人背着冲锋穿梭着，她抿着唇，眸底写满了冷漠和浓浓的杀气。
此刻，如果有人指着她跟别人说：这个女人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修罗。所有人都会相信。
了断一个人的性命，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是无法想象的事。
可是对于她而言，有时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人，没有哪个不是恶贯满盈，背负着数条人命的恶徒。她下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手软。
想着，战亦琳已经靠近地牢的大门，她左转，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前行。
灯光把守在地牢门口的男人的影子拉长，从影子上看，战亦琳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朝着里面张望，大概是发觉不对劲了，转身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战亦琳闪身出现在他背后：“喂！”同时，她举枪，枪口对准了男人，命令道，“手举起来。别动，否则我一枪毙了你。”
男人明显没料到战亦琳会出来，此刻又被她的枪口对着，吓得脸色都白了，声音有些颤抖：“我的同伴呢？”
“你想见他们？”战亦琳问。
男人点头。
战亦琳笑了笑：“我人很好的，送你去见他们。”
这时，男人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什么了，放下手要去拔枪，战亦琳却已经上前阻止了他的动作，两人的较量就这样展开。
战亦琳一直擅长近身搏击，但是她再怎么厉害都好，力量方面始终不是男人的对手，不过她胜在轻盈灵巧。
出击时，她的动作强而有力。躲避时，她一闪身就能避开。
所以，在对手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她可以和对方抗衡。
可那毕竟是个男人，长久下去她的体力不是对方的对手，把那男人踹进了地牢之后，她把自制的炸弹扔进去，爆炸声不大，地牢却起了火，随后她朝着码头的方向迅速跑去。
黑夜提供给人最大的方便就是可以隐藏自己，战亦琳的一路上，还算顺利，而这时，时间已经接近两点，闵世言也到了研究中心的指挥处了。
说是指挥处，其实很简单，就是有几台大的显示屏，可以把码头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闵世言坐下不久，就有人来告诉微安：“关在地牢的那个女人不见了，她炸了地牢”
微安脸色一变：“守着地牢的那几个人呢？”
“他们……都死了。”
“废物！”微安怒骂，“滚！”
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闵世言，在暗中松了口气。
来报讯的男人在微安的盛怒下带着恐惧离开，闵世言这才问微安：“不派人去追吗？”
“今天晚上我们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微安说，“这个女人可以不动声色地解决了四个男人，有空的那些也不是她的对手。算了吧，反正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许荣荣才是我们的王牌。”
闵世言只是“嗯”了一声。
再过去一会，电子钟上的时间跳到了2:00am。
战熠阳他们该到了。
微安的唇角勾起微笑，同时，码头的监控画面上出现了战亦琳的身影，不一会，卡里兰海岛的上空响起了直升机低空飞行的轰鸣声……
“icpo派了武装直升机过来吗？”微安的口吻是玩味的，似乎并不害怕武装直升机对她们进行轰炸。
闵世言不用费脑细胞就想明白了，微安已经做好了对付武装直升机的准备。
现在，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战亦琳身上了，让她说服战熠阳和icpo的人退回去，否则……他无法想象伤亡人数……
码头。
战亦琳跑来码头的一路上已经注意到了，地对空炸弹、火箭筒之类的东西，遍布了这座岛，他们的人来了就是自寻死路，她无论如何要让他们撤回去。
而战熠阳他们的船，就在前方不远处，她看见了。
战熠阳通过有夜视功能的望远镜，也看见战亦琳了，见她神色焦灼地站在码头上，他心上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和陈浩然一起离开甲板，准备登陆。
战亦琳看着船靠岸了，迅速飞奔过去，跳上船，把要下来的人推回去：“回去！”
“亦琳。”战熠阳拉住战亦琳，“是不是……”
“微安她们就是在等着你们来送死！回去，让我们的人……”战亦琳打断了战熠阳，然而她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巨大爆炸声忽然在夜空中炸开——
紧接着，灼灼的火焰把整个海岛都照亮了，连海水都映得通红。
地对空炸弹在攻击空中的武装直升机。
陈浩然脸色一变，问战亦琳：“怎么回事？”
“微安知道你们今天要来，icpo有‘组织’的卧底。他们的准备很充分，就算我们跟他们硬碰硬，也碰不过他们。”
战熠阳和陈浩然还来不及说话，对讲机忽然想起武装直升机驾驶员的声音：“我扫描到岛上的火力很足，甚至能把我的武直打下去，你们那些血肉之躯就更别提了。长官，我请求撤退。”
不一会，icpo的指挥官就找上了战熠阳：“战少将，我们先撤吧。没必要去送死。人还在，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救出来。”
“……”
要战熠阳撤退，他做不到。
许荣荣被带来这里已经大半个月的时间里，现在身上还有双倍的m305，她会死。
此刻，他就在距离许荣荣不到两公里的地方，要他怎么后退？
战亦琳看出战熠阳在犹豫，怕他会冲进去，攥住他：“哥，你不能去。你一个人去，一定会被品瑞云拿下的。如果你真的要去，我陪你。”
“你疯了。”陈浩然紧紧拉住战亦琳，看向战熠阳，“我们先退回去，再从长计议。你现在一个人冲进去，什么意义都没有，主动送上门而已，傻啊？”
“……”战熠阳的双手收紧握成拳，半晌后，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撤！”
陈浩然说得有道理，他就这样冲进去，非但救不了许荣荣，连自己也会搭进去。
如果连他都搭进去了，以后谁来救许荣荣？
所以，只能回去，再从长计议。
陈浩然松了口气，推着他们上船。同时，icpo的指挥官命令还在空中盘旋着躲避炸弹的武装直升机：“回去！”
“yes，sir！”武装直升机迅速飞离了地对空炸弹的攻击范围，两艘船也缓缓开动，准备离开卡里兰海岛。
听说要撤走，特战队员和icpo的刑警特工的战斗热情，也被磨灭了一大半。
远在研究中心的微安看出了战熠阳要撤走，蹙眉：“被战亦琳发现了我们的人早有准备？”
闵世言松了口气，却又猛地想起——许荣荣！
这时，微安接着刚才的话缓缓地说：
“可是，我们准备的可不止这些。”微安拿起对讲机，“瑞云，你可以引爆关着许荣荣的那栋楼了，把战熠阳逼回来。”
闻言，闵世言的太阳穴犹如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晕眩期间，他的呼吸一窒。
原来，她们把许荣荣关押到另一个地方去，是为了这个。
很快地，爆炸声再度划破了安静的夜空：
“嘭——”
爆炸声算不上惊天动地，但是码头边的战熠阳也听见了，他往后看了一眼，心脏犹如被什么缠住了一样，紧得发疼。
“战熠阳。”就在这时，品瑞云的声音从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喇叭中响起，“刚才爆炸的，是关着许荣荣的地方。放心，她还没死。不过，地方已经着火了，如果你不去救她的话……她就死定了。”
战熠阳猛地看向战亦琳：“爆炸的是研究中心？”
战亦琳摇摇头：“世言告诉我，几个小时之前，品瑞云把大嫂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了。从声音辨别方向，爆炸的地方不是研究中心……”所以，很有可能真的是关着许荣荣的地方。
也就是说，此刻的许荣荣，正在火海里。
第八十六章 步步危情（13）
许荣荣的双手被铐着，而手铐的另一边，铐在床头上。
近距离的爆炸声响起后，她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
但是很快地，她看见了窗外冒起的浓烟，随即反应过来——这幢房子起火了。
她也终于在那一刻明白了品瑞云把她绑来这里的原因。
人都具有求生的本能，她开始挣扎，试图挣脱手铐的桎梏逃出去，可是她不是战亦琳，根本办不到，半晌后，手铐磨破了她细嫩的皮肉，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她顾不上手腕的疼痛，还在竭尽全力地挣扎。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道声音：
她不能死。
就算是要死，也不是被火烧死在这个地方。
然而她身上的力气是有限的，更何况她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类人。挣扎了没一会，她的双臂就已经酸软无比，再也无法坚持了。
她喘着气停下来，手腕上的痛感终于刺激到了痛觉神经，她也才觉得疼痛难忍。
然后，眼泪就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死亡的威胁。
她真的不想死。
眼泪沁入枕芯的时候，许荣荣的脑海中掠过了这么多年以来，她和战熠阳的点点滴滴，接着是天宁一天天长大的过程……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她一直以为她会陪着战熠阳慢慢变老，陪着天宁慢慢长大。她还有很多想和战熠阳以及天宁说的话，没来得及说，甚至来不及写下来……
……
很快地，火势从屋外蔓延进了屋内，浓烟见缝插针地钻进房间里，许荣荣无法捂住口鼻，只能屏息不吸入浓烟，可是她能坚持的时间不长，呼吸的时候，总有浓烟狠狠地呛进她的咽喉里，逼出了她的眼泪。
很快地，烧焦味和浓烟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房间，许荣荣再也无法屏息，只能一声接着一声地咳。
再过去一会儿，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许荣荣的额头上开出冒出细密的汗水。
第一次，她清楚地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
她和死亡擦肩而过不少次，但是这一次，距离似乎很近，或许，不是擦肩而过了，而是……直面。
想着，许荣荣愈发觉得眼皮沉重，她坚持了一下，还是没能坚持住，眼脸还是闭合了，缓缓陷入了昏迷。
她想，或许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仍然固执地想着战熠阳的脸，仿佛要把他的脸镌刻到下辈子的记忆里去，好在下一世凭着记忆来找他。
最后的一秒，她似乎听见了尖锐的刹车声，但她已经无法去判断是不是幻听……
实际上——
许荣荣不是幻听，这个时候，确实有一辆军用摩托停在屋外，或者说，被扔在了屋外。
战熠阳的车子到门口的时候，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什么停车，他根本顾不上。
小楼被大火焚烧着，火光倒映进了他的瞳孔，从瞳孔直抵他的心脏，他心脏灼痛之下，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一头冲进了这火海里面。
许荣荣在里面——这就是他不顾一切的理由。
小楼一共有两层，战熠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不一会，就被高温烘出了汗水。
汗水顺着他的眼角滴进眼眶里，刺痛眼眸，但是他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许荣荣……
他知道，这不过是品瑞云想要留下他而设的局。icpo的指挥官也劝他回去，不要为了许荣荣而进来，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是，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许荣荣置身大火中，而他却转身离去。
所以，就算知道进了岛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他还是进来了。
许荣荣在这里——她永远是他所有行为的理由。
不知道找了多久，踹开一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门时，战熠阳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原本就很瘦的人，此刻显得更瘦。她躺在床上，明显已经不省人事。但是双手的手腕上都在流血，明显绝望地挣扎过。
战熠阳的眼眶升了温，他失去控制的猛兽一样冲进去，迅速解开了许荣荣的手铐，抱起她争分夺秒地往外走……
她手上的每一道伤痕都说明她曾用力地挣扎过。
她挣扎的时候有多用力，就说明她求生的yu望有多强烈。
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她在这里出事。
火势已经变得更大，墙壁时不时会坍塌下来，出去的过程中好几次甚至险些砸中战熠阳，他紧紧护住许荣荣，堪堪躲了过去……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许荣荣听见爆炸声时惊吓的表情，看见浓烟冒起时的恐惧，以及她忍着痛挣扎的画面，一帧一帧地浮上了他的脑海……
那些画面，如同猛兽锋利的爪子，狠狠从他的心脏上挠过去，带给他巨大的疼痛，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他曾说过，再也不会让她受苦。可是，因为他，她似乎永远在受苦。
痛心的，不止战熠阳一个人，还有闵世言和谷忆旋。
但是，闵世言要装得若无其事，谷忆旋却陷入了歇斯底里。
不久前，听见爆炸声的时候，谷忆旋以为是战熠阳来救人了，满怀希望，过去一会，却听见门外有人说：“太可惜了。”然后有人应道：“是啊，那么年轻漂亮的女人，死在了火里，多可惜？品瑞云真的够狠。”
她心头一惊，迅速拉开门：“谁要死接在火里？”
男人淡淡地答：“就是之前跟你住在一起的女人啊！她被品瑞云关到了一幢房子里，现在，品瑞云引爆了那幢房子，房子没塌，但是起了很大的火。看样子她是要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了。”
谷忆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生生推开了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跑出了那栋关了她大半个月的房子，朝着火光的方向跑去。
近了，她就看见巨大的火光已经包围了整座房子，火舌不停地窜向更高的地方。
许荣荣就在里面，忍受这大火的炙烤。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要进去救人，不远处却响起了一声怒喝：
“拦住她！”
是闵世言的声音，然后追着她跑过来的男人就这样死死地拉住了她，她怎么挣扎没有用。
跟着闵世言一起来的，还有薇安。
看见闵世言这样阻止要去找死的谷忆旋，薇安勾勾唇角：“你还担心她啊？”
“我不担心她。”闵世言淡淡地说，“如果许荣荣死了，她就是唯一的m305试验者，所以她不能进去。我担心的是m305的研究。”他像是真的很无情。
闻言，薇安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挽住了闵世言的手，怀着一份好心情安静地看戏，等战熠阳出现。
而谷忆旋，她看向闵世言，眼泪缓缓地从眼眶中滑落。
在别人看来，谷忆旋这是因为闵世言的无情而伤心绝望的眼泪。
只有闵世言一个人知道，她的眼泪是因为难过，因为许荣荣。
看见谷忆旋流眼泪，微安下意识地望了闵世言一眼，看见他冷漠的眼神，放下心去。
她看不出闵世言眼里的安慰，但是谷忆旋看出来了，她停止了挣扎，只希望有奇迹可以降临。
谷忆旋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火舌把整幢房子吞没，就在她绝望之际，机车急促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奇迹！
她看过去，只是看见一辆军用摩托风驰电掣地开往这边，速度快得她甚至看不清骑车的人，那人就像在用意念控制车子一样流畅自如，军用摩托在他的手下，出现了跑车的速度。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战熠阳已经扔了车子，冲进了着火的房子之内。
不得不承认，谷忆旋的心脏在这一刻安定了下来——战熠阳来了，许荣荣就一定会被救出来。
于是她在外面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谷忆旋估算了一下时间，到现在，战熠阳进去至少也有六七分钟了，火舌眼看着就要淹没这幢房子，他怎么还不出来？
在谷忆旋的快要咬破自己的唇时，门口那边，战熠阳抱着许荣荣冲了出来，也是这个瞬间，一幢房子在大火的焚烧下，轰然倒塌……
只差一步，许荣荣和战熠阳就要葬身在这个地方。
幸好，他们出来了。
狂喜冲击着谷忆旋的心脏，也冲出了她的眼泪，她挣开男人的钳制，跑向战熠阳。
此时的战熠阳，额头上布着一层汗珠，手臂上有几处沾染了黑灰，跟平时的他比起来略显狼狈。然而，这一切他根本注意不到似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许荣荣的脸。
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把许荣荣放下来，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唤醒。
可是许荣荣始终没有反应，她像一只陷入了睡眠的蝴蝶，安安静静栖息在他怀里，让人不忍打扰。
感觉到许荣荣的脉搏还在跳动，她还有体温，战熠阳才算放心下来，抱紧了许荣荣，终于可以松口气。
幸好，他把她救出来了，他们都活了下来。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现在的战熠阳，无暇顾及。
第八十七章步步危情（14）
不知道什么时候，火焰已经把整幢房子都吞没，火光冲天，把四周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也让人把战熠阳和许荣荣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们这些旁人，却似乎并不存在战熠阳的眼里。
他抱着许荣荣，紧紧护在怀里，那样的姿态只让人想到一句话：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他怀里的女人，除非能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战熠阳对许荣荣，大概已经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有人艳羡这样的感情，但是也有人感到深深的不甘，比如品瑞云。
现在，谁都清楚许荣荣是m305的试验者，是‘组织’的研究对象，不是品瑞云想对她怎么样都可以。
而今天，品瑞云之所以冒着烧死许荣荣的险逼着战熠阳进来救人，就是笃定战熠阳不会看着许荣荣被活活烧死，他一定会进岛救人，她一定能把战熠阳留下。
至于她一定要把战熠阳留下的理由，并不复杂——他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喜欢的热，如果能让他加入组织，charles如虎添翼。
当然，品瑞云也是清楚的，战熠阳不可能会加入‘组织’。
所以，她用许荣荣来牵制他。现在，他和许荣荣被困在岛上，就算他不愿意，为了救许荣荣，他也只能点头答应。
只要可以避免许荣荣受到伤害，战熠阳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这一点，品瑞云深深知道，也懂得如何去利用。
所以，用活生生烧死许荣荣来威胁战熠阳这一招，没人敢否认她出得不好。
而现在，她看着战熠阳为了许荣荣不顾一切，也看着他无视周围的一切，一心只护着许荣荣，心里还是有一股巨大的不甘在翻涌。
她任何一方面都不比许荣荣差，凭什么她渴望的有关于战熠阳的一切，许荣荣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微安。”品瑞云开口，口吻里饱含愤恨和不甘，“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许荣荣……”
“微安。”闵世言知道品瑞云想要说什么，生生打断了她，“战熠阳是我朋友，让他陪着许荣荣。可以吗？”
“……”微安看了看品瑞云，又看了看闵世言，没开口。
“许荣荣对你而言，不过是m305的研究对象。”闵世言接着说，“她和谁呆在一起，不影响m305的研究。有人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不过是因为私心。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先让他们呆在一起。”
微安又看了品瑞云一眼，她漂亮的脸上布满了不甘，眸底是一股掩饰不住的怒气，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她叹了口气——品瑞云还是不够冷静镇定，偶尔还是会意气用事。
“嗯。”微安答应了闵世言，“让他们呆在一起吧。瑞云，不要因为你的私心，私底下去找他们的麻烦。”她是在警告品瑞云，也是在告诉她：在卡里兰海岛，她才是话事人。很多事情，她不会纵容品瑞云胡来。任何组织都需要规矩和绝对遵守规矩的人。
品瑞云自然也听懂了微安的暗示：“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品瑞云的心底是不甘心的。
她和微安的年龄差不多，但是两个人做的事情却天差地别。这么多年来，她为了charles出生入死，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三番两次差点丢了性命。而微安，她只需要穿着白大褂带着手套在实验室做实验，这么多年，唯一的功劳就是成功研究出了m305。
品瑞云不相信，她执行了那么多任务替charles赚的钱，比不上微安一个花了六年时间才研究出来的东西。
可是，她在组织的地位就是低于微安，要她怎么甘心？
然而再不甘心都好，现在，她也只能听微安的话。至于鲤跃龙门把微安踩在脚底下的机会，她可以慢慢等，她不缺少那份耐心。
解决了品瑞云这个定时炸弹，闵世言松了口气，和微安说：“我去看看许荣荣，免得她出了什么事，影响我们的研究。”
微安点点头：“去吧。”
闵世言走过去，在战熠阳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荣荣应该只是吸入浓烟致使昏迷而已，不用太担心。”
战熠阳这才抬头，看了闵世言一眼。
闵世言压低声音：“其他事情回头我再找你说。”他的声音恢复正常，带着一股冷漠吩咐谷忆旋，“带熠阳去你和荣荣之前住的地方。”
谷忆旋害怕露馅，也不敢多看闵世言，只得装出很恨他的表情，对战熠阳说：“我们走。”
战熠阳暂时不去想其他事情，抱起许荣荣，漠然看了眼远处的品瑞云，跟上了谷忆旋的脚步。
没人看得出来，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虽然事情发展成这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是，他们并没有步入绝境。至少，闵世言这个卧底还没有露馅；至少，他还能和陈浩然以及icpo联系上；至少，他们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这种情况对于作战经验丰富的战熠阳来说，不算是最糟糕的。
现在，他不过是需要时间来好好筹谋而已。
谷忆旋在前面给战熠阳带路，会时不时回头看战熠阳一眼，见他好看的脸上布满了冷峻，也不敢出声问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说好的救人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很快地，到地方了，谷忆旋推开卧室的门，让战熠阳把许荣荣抱进去，边问：“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不用。”战熠阳的口吻虽然不热情，但也算不上淡漠疏离，“你先去休息，荣荣交给我。”
谷忆旋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告诉战熠阳她是睡在这间房的，只能“嗯”一声，默默地关上门，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看大门口一眼。
她在等着闵世言过来。
而此时，远处的火还没有熄灭，闵世言和微安才走回研究中心。
“你先回去吧。”闵世言止步，和微安说，“许荣荣手上有伤口，我给她送点药过去。”
照理说闵世言现在是‘组织’的人，不应该这么关心他们的试验者。但是微安知道闵世言向来心善，和许荣荣战熠阳又曾是朋友，这种情况下，他不会不管朋友的。于是，她点点头：“嗯，我就不等你了。”
“你先睡。”闵世言走进研究中心，去药房拿了几样药装进医药箱，出来后就朝着谷忆旋的小楼走去。
今天晚上的卡里兰海岛不像以往那么平静，处处可见刚从码头撤回来的雇佣兵，他们持着枪，语气嚣张地谈论着刚才icpo和军方是如何狼狈撤退的，看来从这件事里获得了不小的成就感。
闵世言的耳朵自动过滤了这些声音，进入小楼，第一眼就看见谷忆旋昏昏欲睡地靠在沙发上，他皱皱眉，走过去。
谷忆旋只是很困了而已，还没有睡着，初初听见脚步声的时候还反应不过来，但是很快从频率里分辨出来是闵世言，蓦地睁开眼睛，惊喜地看着那个颀长英俊的男人朝着自己走来。
闵世言放下医药箱，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让神色恢复柔和：“怎么在沙发上打瞌睡？”
谷忆旋揉了揉眼睛，“我也不想啊。”指了指房间，接着说，“可是荣荣家的战少将抱着她进去了，我不好意思进去……”
闵世言终于明白了，柔和的神色里渗入了无奈，却又带着几分包容。
他牵起谷忆旋的手，带着她进了隔壁的房间：“你先在这里睡。”
谷忆旋先在处于一种困极了的状态，看见角落的那张床，比看见什么都亲切，打了个哈欠，乖乖点头：“你还会过来吗？”
“我先把药送到隔壁去。”闵世言笑了笑，转身离开房间，去许荣荣和战熠阳的房间。
许荣荣还在昏睡中，战熠阳坐在床边，手上是一条毛巾。
刚才的火太大，许荣荣被烘出了一身的汗，战熠阳在替她擦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
他放下毛巾，起身去开了门，这才注意到门外的人是闵世言。
按照原计划，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远离了这座岛屿的，却没想到，被困得更深。
闵世言无奈地耸耸肩，提了提手中的医药箱：“我来给荣荣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战熠阳把医药箱接过来：“我来就可以。”
闵世言沉吟了一下：“接下来什么打算？”
“先和浩然联系上再说。”战熠阳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事情从未脱离过他的掌控，“你体内的m305……”
“还没出现任何异常。”闵世言说，“微安说过，正常剂量，m305的潜伏期很长。所以，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战熠阳点点头，“不要让微安看出任何异常。”
“嗯。”闵世言指了指隔壁，“我去看看忆旋。还有件事，荣荣应该要明天早上才能醒，你不用太担心。”
战熠阳示意他知道了。
闵世言也不再废话了，转身去推开了谷忆旋的房门，见到房内的景象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谷忆旋已经蜷在chuang上睡着了。
第八十八章 步步危情（15）
闵世言知道，谷忆旋本来应该是在等他的。
可是她也许真的困到了极点，想躺下来等，躺下后又想闭着眼睛等，结果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她甚至连被子都没有盖，侧躺着，双腿叠在一起，枕着同样相叠的双手，一副已经很满足的样子。
闵世言自动忘记了谷忆旋刚才等着他过来找她的样子，拿过床边的薄被，铺开，盖到谷忆旋身上。
就在被子落到谷忆旋身上的那一刻，她突然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倒抽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
闵世言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安抚：“别怕，是我。”
看清楚是闵世言后，谷忆旋松了口气，嘴角随即展开一抹微笑，坐了起来。
“你睡吧。”闵世言知道谷忆旋已经很困了，“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谷忆旋摇摇头：“我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们不是应该走了吗？为什么……”
闵世言叹了口气，把‘组织’在icpo有卧底的事情告诉了谷忆旋，接着再把整件事的始末告诉她，最后总结：“总而言之，这一次，我们失败了。”
事情不算复杂，谷忆旋很快反应过来，略感失望。但是，她很快意识到闵世言他们也不想这样的，于是粲然一笑：“没关系，很多事情失败着失败着就成功了。等下一次就好了。我相信你和荣荣家的战少将！”
闵世言从谷忆旋的别有深意的语气里嗅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试探性的问：“之前我和熠阳在摇月岛的事情，你知道了？”
“如果你指的是你们被传是对gay的话——”谷忆旋沉吟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头，“是的！我全都知道了！荣荣告诉我了！”
闵世言：“……”
“咳咳！”谷忆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傻笑了两声，“听说……你们……合作得很好啊，简直就是最佳搭档！”
“别提了……”不愿意回忆那段过去的，不止战熠阳一个人，现在闵世言也加入这个行列了。“当时我愿意玩那么大，是因为我还单身。现在我都快要当爸爸了……”
“……”
闵世言的手覆上谷忆旋的小腹，又极其郑重地补了一句：“孩子说不定能听见，别再乱讲了。”
“……看着荣荣家的战少将被误会成gay……你其实很开心吧？”谷忆旋现在确信了，当初闵世言愿意玩那么大，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想看戏。
闵世言严肃地看了谷忆旋一眼：“小声点！他就在隔壁。”
谷忆旋失笑：“好了，你回去吧，不是不能在这边呆太长时间吗？”
“这次可以。”闵世言说，“我可以说是帮荣荣处理伤口，所以耽误了时间。”
“哎？”谷忆旋好奇了一下，“你不是帮荣荣处理了伤口再过来的吗？”她以为自己刚才睡了很久了。
“有战熠阳在，这种事哪里轮得到我？”闵世言把谷忆旋按到chuang上，“快睡，你睡着了我就走。”孕妇本来就应该早睡，可现在已经快要是第二天天亮了。
谷忆旋笑着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其实，睡觉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想起来是不怎么舒服的，甚至会让人感觉到不自在。
可是，只要想到那个人的目光里流转着无限的温柔；那个人爱你，你也爱他，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柔软，都有了幸福感。
那股莫名的幸福感缓缓淌进了谷忆旋的心底，她就这样沉浸在其中，沉沉睡了过去。
闵世言早猜到谷忆旋困倦之下，会很快睡着，俯身在她的眉心上落下一个吻，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
出了门，正好碰见负责守着这里的一名男人回来，闵世言和他说了谷忆旋住到隔壁去的事情，男人颇为恭敬地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闵世言这才满意地离开。
刚才那场巨大的动静已经过去一会儿，喧闹的卡里兰海岛也随着夜色安静下去，闵世言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陈浩然和战亦琳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那名藏在icpo的卧底，他们能不能找出来？
事实上，陈浩然和战亦琳正在试图把卧底找出来。
时间回到战熠阳刚刚知道许荣荣身处火海的时候——
战亦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战熠阳已经把她推给陈浩然：“带她回去。”然后，战熠阳毫不犹豫地上了岸，骑着那辆停靠在岸边的军用摩托朝着着火的小楼开去。
“哥！”
战亦琳要追上去，却被陈浩然拉住了，陈浩然强行把她拖上船：“品瑞云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逼你哥留下来。你追上去陪着他被困在这里，不如跟我回去好好计划计划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战亦琳这才冷静下来，抬眸看着陈浩然，目光中已经流露出对他的依赖。
陈浩然心头一软，抬手拭去了战亦琳额头上的那层薄汗：“他们把你关在地牢，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战亦琳摇了摇头：“他们没有为难我。”
陈浩然仔仔细细地看了战亦琳一会，突然用力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战亦琳永远不会知道， 他有多害怕失去她。更加不会知道，她被关在岛上的这几天，就算闵世言说了她会没事，他的心还是无法安定。
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无论是从私人情感还是理智的角度出发，他都不会让战亦琳跟着战熠阳进岛。
战亦琳靠在陈浩然怀里，能感受得到他的力道，恍然明白过来——原来陈浩然很担心她。
这不能怪她迟钝，两人从小到大就认识，小时候她遇到什么事情，陈浩然从来不会帮忙，只会给她雪上加霜。不过她知道，遇到她解决不了的大麻烦时，都是陈浩然不动声色地帮了她。
后来，他们都加入了部队，各自执行任务，虽然每次任务结束回来的时候，陈浩然都会来看她，但也从来没有关心的话，顶多就是痞里痞气的笑着：“这么高难度的任务你居然完成了？啧，可见能力好的不如运气好的。”
其实，现在想来，陈浩然会来找她，不就是因为担心她吗？
那时候的他们，是有多不成熟？
想着，战亦琳也抱住了陈浩然：“我真的没事，一点亏都没吃，还灭了他们四个人。”
她的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满足和骄傲，陈浩然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到甲板上去，把事情跟我说清楚。”现在战熠阳被困在了卡里兰海岛，营救的任务，就全然落到他的肩膀上了，他必须要把事情的细枝末节都弄清楚。
战亦琳把闵世言告诉她的关于icpo有‘组织’的卧底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陈浩然，最后说：“这次的任务，icpo的人只有行动小队的人知道一切，其他刑警特工根本连我们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卧底是行动小队的人。”
“现在谁都有可能……”陈浩然一下一下地敲着围护栏，在想应该从谁查起。
“也不是。”战亦琳说，“至少可以排除知道闵世言是卧底的人。”
闵世言在卡里兰海岛是卧底的事情，特战队里除了战熠阳和陈浩然以及战亦琳蚊子，没第五个人知道了。而icpo那边，因为战熠阳要求，所以消息也只有队长和几个骨干知道。
陈浩然松了口气：“幸好当时留了个心眼保密了这件事。否则……”如果微安知道闵世言是卧底，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可以找icpo一起调查卧底。”战亦琳说，“毕竟他们的人，他们更了解。”
陈浩然点点头：“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去找icpo的长官。”
战亦琳：“嗯。”
夜晚的公海极其平静，只有船只的排水声在一起一伏地响着。而两艘船，在沿着原路返回。
陈浩然和战亦琳都没提回船舱休息，他们都知道，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知道过去多久，战亦琳才想起另一个人，问陈浩然：“何慕南呢？”
“她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知道她是卧底的事情了。”陈浩然说，“我让蚊子看着她，跑不掉。”
战亦琳点点头，认真地看着陈浩然，目光慢慢地变得别有深意……
陈浩然鸡皮疙瘩顿起，目光闪躲了一下：“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
战亦琳知道他心虚了，微笑变得灿烂夺目起来：“我走了之后，她是不是用各种手段……想让你上钩，嗯？”
“……”
“是不是？”战亦琳戳了戳战亦琳的手臂。
“咳！”
“她身材好不好？”战亦琳忽然问，她笑着，纯粹是八卦的样子，不像一个妻子在质问丈夫。
陈浩然差点吐血，怒瞪着战亦琳：“我怎么知道她身材好不好！？”
“哦？”战亦琳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陈浩然要炸毛了——他就知道他娶的不是一个正常女人。
“她没有脱……了引/诱你啊？”战亦琳撇撇嘴角，“无趣。”
“……”陈浩然半晌说不话来。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陈浩然忽然搂住战亦琳的腰：“何慕南身材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你的……我比谁都清楚。……而且……无比想念。”
“……”战亦琳的双颊热得犹如火在烧，她果断推开了陈浩然，溜回船舱。
陈浩然心情很好地扬了扬唇角，不紧不慢地跟回去……
第八十九章步步危情（16）
卡里兰海岛。
喧闹的岛屿已经慢慢安静下去，不变的，是战熠阳依然坐在许荣荣的床前。
仔仔细细地擦去了许荣荣额头上的汗水后，他打开了闵世言带来的医药箱，取出棉花和医用酒精，给许荣荣手腕上的伤口消毒。
她手腕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属于轻微的擦伤，消毒后上了药很快就可以复原。
做完前期工作后，战熠阳取出纱布，把许荣荣的伤口包扎好。
这种事情他不常做，不是那么熟练，却非常小心，生怕会让睡梦中的许荣荣感觉到疼痛。
一切都妥妥当当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四点，再过不久，天就会亮了。
战熠阳看着昏睡中的许荣荣，一点睡意也没有，给她掖了掖被子，背靠着床头，想‘组织’混在icpo的卧底究竟是谁。
他的思路和战亦琳差不多，卧底在行动小队里找，首先排除知道闵世言是卧底的人。
然而就算是这样，行动小队的刑警特工以及长官那么多，他之前也没发现谁有可疑的地方，理不出什么头绪，索性放下了，在许荣荣身旁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就算没睡意，他也必须要催眠自己。
因为明天醒来后，他和许荣荣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且……不会比之前的容易。
多年练成的习惯，战熠阳的身体很听他的话，没多久他就陷入了熟睡，没多久，不远处的海面也铺上了霞光。
就是在这个曙光初现的时候，许荣荣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被人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四周围着一圈干柴，品瑞云笑容阴冷的举着火把，等着把她身边的干柴点燃。
四周都是看戏的人，他们都知道，只要干柴被点燃，她就会被活活烧死。他们对着她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伸出援手。
这一刻，许荣荣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犹如她已经被这个世界和生活所抛弃，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得下她，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到她。
她觉得，这一次，她在劫难逃。
后来她果然没有猜错，品瑞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举着火把来到了她的面前，朝着她冷冷一笑：“许荣荣，你去死吧！”她扬手，把火把扔进了干柴里。
火势在一瞬间窜起来，许荣荣被热浪炙烤着，全身都有了灼痛的感觉……
很难受。
她知道，再过一会儿，她会不成人形，面目全非……
“不要！”
许荣荣惊叫着，霍地从chuang上坐起来，双眸里还满是惊恐，明显惊魂未定，一时间连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回忆。
战熠阳听见许荣荣的声音就醒了，坐起来，看许荣荣身上的冷汗已经湿了大半个削瘦的后背，他把许荣荣拥进怀里：“没事了，别怕。”
许荣荣乍一听见战熠阳的声音，恍恍惚惚的突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半晌后她反应过来，离开战熠阳的怀抱看他，盯着他那张疏离的脸看了足足十秒才相信这是事实：“熠阳，真的是你！”
“嗯。”战熠阳浅笑。
狂喜冲击着许荣荣的心脏，她扑进战熠阳怀里，终于分清楚了梦境和现实——什么她被大火炙烤，只要有战熠阳在，他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战熠阳扬扬唇角，抚了抚许荣荣纤瘦的背，示意她安心。
许荣荣这才去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疑惑地蹙起了眉头，问战熠阳：“怎么回事？世言不是说……你要来把我们救出去？我们怎么还在岛上？”
“icpo有‘组织’的卧底，卧底把我们的计划泄露给了品瑞云。”战熠阳说，“我们的行动失败了。我没能把你们救走。”
“……没关系。”许荣荣朝着战熠阳笑了笑，“最后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说着，她猛然想起其他人，“亦琳和世言他们呢？”
“亦琳自己逃出去了。”战熠阳说，“谷忆旋和世言还在岛上。不过，世言的事情还没曝光——不幸中的万幸。”
许荣荣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等于，你进来把亦琳换了出去？原来，品瑞云昨天把我从研究中心转移出去，是为了逼着你进来。”她似乎永远是连累战熠阳的那个。
“别想太多。”战熠阳及时阻止了许荣荣的胡思乱想，“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抓进来。”
“昨天，”许荣荣问，“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吧。”是陈述句。
战熠阳点头，摸了摸许荣荣的头发：“我进来了，这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陪着你。”许荣荣身上有双倍的m305，他不知道后期她要遭受什么样的折磨，但是他不希望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
“是啊……”许荣荣半认真半开玩笑，“说不定你和世言还可以‘再续前缘’。”他们上次在摇月岛扮成一对gay，就骗过了不少人。
战熠阳脸色一沉：“别再提那件事了。”
“哦，没事。”许荣荣用清纯无害的眼神看着战熠阳，“忆旋也已经知道了，我告诉她的！都是自己人，你和世言以后不用遮遮掩掩。”
“……”战熠阳的脸色更沉了。
“……”许荣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也许，可能，踩到战熠阳的雷池了。她扬起唇角笑，一副什么都没说过的表情讨好地笑。
战熠阳神色中的阴霾就这样被许荣荣的笑给冲走了，他揉了揉她柔顺的黑发，在心里叹气——拿她没办法。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许荣荣问，“品瑞云千方百计地要你进来，想干什么？”
“不知道。”战熠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走一步算一步。”
他没有告诉许荣荣，其实他知道品瑞云的目的。也知道，为了达到目的，品瑞云一定会用许荣荣来威胁他。
如果可以，这些，他希望许荣荣永远不要知道。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他不愿意做的，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他怕许荣荣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许荣荣没再说什么，只是又一次体会到了“走一步算一步”是一句多么无奈且无望的话。
她低下头，无意间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的纱布，举起手来在战熠阳面前晃了晃：“你包扎的啊？”
战熠阳瞥了眼许荣荣的手腕：“你怎么看出来的？”
“专业医生包扎的会更好看一点。”许荣荣笑，一副只是实话实说绝对没其他意思的样子。
战熠阳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伸手要去把许荣荣捞进怀里，可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有时候她已经能精准地猜到他的心思了，笑着灵巧地躲开，他扑了个空，失落地看着她。
许荣荣被战熠阳的表情逗笑，想了想，主动投怀送抱整个人靠进了他怀里：“你昨天英雄救美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战熠阳毫不犹豫地说：“有。”
许荣荣想都不想就上当，抬头紧张的看着他：“哪里？是不是烧伤？痛……唔！”
战熠阳看着许荣荣焦灼万分的样子，眸底的笑意越来越深，低头就衔住了她的唇瓣，把她未说完的话堵回去，汲取她的味道。
他和她分开，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一个月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她。
许荣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被战熠阳耍了，却不觉得生气，反而是庆幸他没有受伤。毕竟，如果被火烧伤的话……
战熠阳猛然加大的力道，阻止许荣荣再想下去。
他吻得很有技巧，霸道却不显得急切，力度也掌控得刚刚好，引/诱着许荣荣沉|沦在他的攻势里，不一会，许荣荣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后颈，回应他。
周遭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去，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开了一股甜。
过去很久，战熠阳才松开许荣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好像再不抓紧看，这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其实，许荣荣和六年前比起来，不过是气质上更加温婉、沉稳了一些，其他方面，几乎没有变化。
她的模样依然是嫩生生的，如果穿起帆布鞋和少女装，别人依然会认为她是一名在校的大学生。
就连被他抓着狠狠吻了一通之后的反应，都和六年前一模一样——嫩红色的唇略肿，却也显得更加饱满；双颊漫开了两抹浅浅的粉色，犹如三月的桃花在她的脸上盛放。
就算已经夫妻六年，许荣荣还是无法适应被战熠阳这样盯着看，别开目光，底气不足地问：“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受伤了。”
“想……”战熠阳本来是想说“想占你便宜”的，话到嘴边才觉悟这样会惹怒许荣荣，临时改口，“想看看你担心我的样子。”
许荣荣了解战熠阳，知道他那一下的停顿是因为要临时改口，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你原来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战熠阳无话可说。
“不过，”许荣荣也没有咄咄逼人，反而笑了，“我是真的很担心你的‘样子’！”
“……”战熠阳蹙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许荣荣：“担心你会毁容。”
“……”
第九十章 步步危情（17）
法国，里昂。
一切都需要重新计划，陈浩然和战亦琳没在icpo的成员国逗留，带着特战队员们直飞回里昂，一分钟也没有耽误。
何慕南依然在队伍里，身份依然是特战队员。但是，陈浩然和战亦琳都知道她有多紧张。她自己也知道，现在的她，正在蚊子的监视下。
回到里昂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下午五点，时近傍晚。
战亦琳没理会icpo的人是否已经下班，直接找到了行动小队的长官，告诉他：“icpo有‘组织’的卧底。这次的行动会失败，就是因为这名卧底。”
手下是卧底，而作为长官的自己却没有发现，这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情，长官起初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战亦琳拿出所有的耐心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最后要求：“你们必须要彻查这件事。否则以后我们所有的行动都会被‘组织’知晓。”
“好的。”长官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后认真地看着战亦琳，“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们。”
战亦琳和陈浩然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清查icpo的卧底工作就这样展开，战亦琳和陈浩然先从筛查每个人的背景资料开始。
卧底的很多资料都是伪造出来的，比如身份和学历之类。
这些东西，不管操刀伪造的人技术有多么高明，都禁不起彻查，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露出来，这个人的面具就会随之被破开。
行动小队里面有‘组织’的卧底这件事，暂时还没公布出去，所以筛查工作也是秘密进行的。
然而，在这样的一个组织里，内部的一些事情，就算刻意隐瞒，多少还是会有风声传出去，在内部引发一场秘密的讨论，让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所谓的卧底，当然也会听到。
三天后，陈浩然和战亦琳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刑警。
这名刑警职权不高，能力也不算特别出色，但是职位的关系，行动计划和安排他都清清楚楚。
陈浩然圈出这个人的名字，让icpo审查他，结果消息传来，这名刑警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
“失踪？”战亦琳冷笑，“恐怕不是吧，收到了风声之后做贼心虚畏罪潜逃吧？”
陈浩然知道战亦琳在气这个人搅乱了他们的营救计划，没说什么，倒是长官保证一定会把这个人逮捕归案。
于是，行动小队内部起了不小的骚动，几乎人人都参与了搜捕行动，整个宿舍区闹哄哄的。
现下的情况有些小乱，如果策划逃走，成功率是最大的。就像电视里，大多数人想要逃走的时候，都会故意制造骚乱。——这一点，何慕南清晰地意识到了。
何慕南也知道，她是卧底的事情早就引起了陈浩然的等人的怀疑。从卡里兰海岛回来这么多天，他们还不对她怎么样，无非就是为了揪出那名潜藏在icpo的卧底。
现在，那名卧底已经被找出来了，下一个就是她。
如果她不走的话，等着她的就是终生监禁，或者注射死刑。
所以，她必须要走。
趁着最乱的时候，何慕南带上简单的现金和一张假的身份证，迅速离开了icpo。
她以为趁着刑警出动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到她。然而实际上，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地盯着她。
离开了icpo后，何慕南一直在想怎么离开这里，很快她就有了决定——现乘火车离开里昂，然后想办法联系上微安或者是charles，让他们想办法帮助她回到岛上。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只有纳加岛或者卡里兰海岛才是最安全的。
夜晚的大街上，随处都是人和车辆，何慕南低着头，形色匆忙。
到了一个路口，何慕南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她直接就说：“去火车站。”
“司机”没说话，发动车子。
起初的时候，何慕南还什么都没有察觉，低着头整理衣服和迅速盘算着什么，直到后来感觉到外面的灯光没那么明亮了，才偏过头看向窗外，惊觉她居然是在一条没有人烟的街道上。
夜里，这样的街道显得格外荒凉，让人心生恐惧。
“师傅，这个……”何慕南以为自己遇上抢劫的了，“是去火车站的路吗？”
“不是。”是一道女声，吐出来的是标准的国语，而刚才何慕南说的，是法语。
很慕南很快反应过来驾驶座上的人是蚊子，瞪大眼睛，亟亟去打开车门，跳下车。
蚊子开车的时候没有落下中控锁，所以，她是故意让何慕南跳下去的。
反正外面，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何慕南跳下车后，即刻就想拔腿跑，可是她的脚步才刚刚迈开，就看见了前方那个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女人。
女人姿容绝美，利落的过耳短发，身材高挑纤瘦，此刻一身的黑色紧身装，连脚上的短靴都是黑色的，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更加阴冷，像极了嗜血的魔鬼。
战亦琳。
她在一步步地朝着何慕南逼近。
何慕南在此刻的战亦琳面前毫无底气可言，只能后退，一步步地后退……
战亦琳笑了笑：“何慕南，你后退什么？火车站不是那个方向。”
何慕南的脸色在一瞬间白了下去，“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千方百计的要调到我的特战队，首长就从一些细节开始怀疑你了。”战亦琳缓缓地说，“所以，我们很早就知道你是‘组织’的人了。”
“……”
“自己回去icpo的监狱呆着，还是我抓你回去？”战亦琳问。
“我……”何慕南目光瞬变，“我不可能让你们抓到！”她转身，跑。
战亦琳毫不犹豫地迈腿追上去。
何慕南肯定不知道，战亦琳从小就是被当成男孩子来养的，百分之九十九女孩不擅长的、以及女孩不该擅长的，她都擅长。
而且，她的速度有时候甚至可以力压陈浩然，逼近战熠阳。
所以，追上一个何慕南，对战亦琳来说是连难度都没有的事情。
何慕南的反应也很快，被战亦琳追上后，她出手，反击。
两人拳脚相向。
何慕南不弱，战亦琳拿出全力来应付，旁边的几个人队员看着想出手帮忙，却被蚊子拦住了。
队员们不解：“早点把何慕南拿下，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啊。”
蚊子笑了笑：“让亦琳一个人收拾何慕南吧。她们之间有私人恩怨，新仇旧恨什么的……”
众人想了想，纷纷露出懂了的表情——何慕南曾经妄图勾|引陈浩然，虽然说陈浩然没上钩，战亦琳也没有拿这件事和陈浩然大闹特闹。但是这种事情，总归是女人无法忍受的。所以现在，让战亦琳来收拾何慕南，等于是让她来教训何慕南，最合适不过了。
想通后，队员们后退一步，抱胸，看戏。
不远处，战亦琳和何慕南打得难分难舍，两人的影子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哎，照这样下去，要打多久？”有队员问。
蚊子笑得神秘莫测：“不用多久。”
慢慢地，队员们就明白蚊子的话了——确实不用多久，不一会，高低就慢慢地显现出来了。
战亦琳占了上风。
或者说，她的好体力和灵活的动作帮她占了上风。
何慕南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扮柔弱扮得多了，不一会就在战亦琳的面前败下阵来，动作和力度明显已经比不上战亦琳。
战亦琳看着何慕南就要输了，也不骄不躁，防备心更是没卸下，看准时机，双手按在何慕南的肩膀上，逼着她弯下身，膝盖迅速抬起，狠狠顶在了何慕南的小腹上。
巨痛让何慕南忘记了反击和反抗。
“队长！”蚊子抛给战亦琳一副手铐。
战亦琳精准地接住手铐，铐住了何慕南的双手，蚊子不用她吩咐就上来押着何慕南：“走！”
几个人就这样押着何慕南回icpo。
“队长，”有队员问，“你和陈队长早就知道何慕南是卧底的事情，那你们之前还因为她吵架？”
“……”战亦琳笑而不语。
“傻啊你？”蚊子推了推那名队员，“他们之前因为何慕南吵架显然是在演戏啊。”
众人纷纷看向战亦琳。
战亦琳拍拍手：“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何慕南瞪着战亦琳：“有没有一件事是真的？”
“没有。”战亦琳说，“第一次见面，我和陈浩然在森林里因为你吵架，是假的。后来在他办公室因为你吵架，也是假的。”或者说，是她一时兴起找陈浩然茬，玩玩而已，陈浩然也只能配合她演戏。
“为什么？”何慕南漂亮的眸底写满了不甘。
“首长的任务。”战亦琳也不再隐瞒了，“你调来之前，首长就交代我和陈浩然了，你喜欢陈浩然，让他给你留几分面子，好让你相信他的话，不让你察觉我们已经知道你是卧底的事情。姜怎么都是老的辣，何慕南，你还太年轻了。”那次夜里首长叫她和陈浩然去办公室，就是交代这个任务。
接下来的一路，何慕南都陷入了沉默，一行人就这样回到了icpo。
“唔，看前面——”蚊子突然惊叫一声，指向一个方向。
战亦琳和其他队友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到陈浩然远远地站在那儿，似乎是在等战亦琳回来，见到战亦琳后，他的唇角浮出笑意。
队员们纷纷起哄，蚊子直接就把战亦琳推了出去：“何慕南交给我们，去陪你们家陈队长吧。”
战亦琳也不客气，直接就走了。
“我就说嘛，”有队员喟叹，“我们队长和陈浩然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一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插足！”
其他队员纷纷附和，顺便挖苦何慕南两句。
这时，战亦琳已经走到陈浩然身边了。
陈浩然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顺利吗？”
“一个何慕南而已，顺利到不能再顺利了。”战熠阳一副根本不把何慕南放在眼里的口吻。“你们呢？抓到那个卧底了吗？”
“在老城区的一个酒店里抓到了。”
战亦琳眉开眼笑，挽住了陈浩然的手：“回去庆祝！”她拉着陈浩然的手，飞奔回去。
陈浩然笑笑，任由战亦琳拉着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