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异香入梦,梦魔索命
眼见太阳已经完全下山,高媛媛还坐在地上低泣恳求,老太太不免有些着急,喃喃念道,“阳落阴升,阳落阴升……晓梅啊,你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在姥姥这住下吧。”
说罢她站起身,“我这也要关门了,你们……”
“姥姥!”张晓梅横臂挡在老太太身前,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姥姥,我从小看您给人家驱邪避祸,您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真想不到今天能竟然能见死不救?”
“你这孩子!”老太太的脸皱成了一团。
张晓梅又大声地说,“姥姥!”
“好好好!”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头叹了口气,“能不能帮得上我不敢说,你先叫她说说她的情况。”
高媛媛低低的哭泣,张晓梅赶忙叫了她一声,将老太太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前者这才擦着眼泪,带着哭腔将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做梦?”老太太皱了皱眉,“有入梦本事的鬼怪不多见,若是逝者恐怕没有这个本事,山精妖怪倒是多见,多常见的恐怕要属黄皮子了,但黄皮子入梦害人的倒是也不多见。”
黄皮子俗名黄鼠狼,属于偏远农村靠山地区里最常听说的山精妖怪,也有称其为仙家的。
老太太以前在农村时与黄皮子打过交道,但这东西很少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到城市里来害人,所以这基本可以给排除掉了。
“有没有可能是梦魔?”苏绫突然插口说了一句。
她已经用电脑特地查了一下,梦魔在现代确实是有记载的,虽然与她所知有很大出入,甚至只出现一些灵异故事中,但如老太太这般有点真才实学的先生应该是知道一些才是。
果然,老太太在听了苏绫的话后一怔,随即皱眉道,“你说那位在你梦中说了话,在梦里你的感觉非常真实?”
“对对对,就跟现实里一样,我都能感觉到空气燥热,空气似乎都要绷紧束缚我!还有,还有我能闻见血腥味。”
“有没有一种异香?”老太太眯着眼睛问道。
高媛媛愣了一下,傻傻地点头,“说起来还真有股香味,以前想到了没当回事,我每次闻到还合计了一下怎么有股香味,对!确实有!”
苏绫也怔了怔,眯起眼来,依稀记得那夜叫醒高媛媛时也闻到了一股香味,只当是女孩子的味道,可眼下高媛媛就在身边,可没有那股香味。
“这就对了!古书有记载,异香入梦,梦魔索命!”老太太沉着眼睛缓缓说道,而后看了苏绫一眼,没想到这女孩随口一句倒是提醒在了点子上,“这样看来,梦魔倒是很有可能,只是这等妖物记载甚少,也很少出入民间,你怎么会招惹上它?”
高媛媛咬着唇道,“我什么也没招惹过呀!”
张晓梅赶忙道,“那要真是梦魔,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对付?”
老太太皱紧眉头,“要真是它,恐怕就算有十个我也对付不了。”
除了苏绫,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既然要害你,总得有个理由,我听仙家提到过一个关于梦魔的故事……”
“等等,仙家?”苏绫感兴趣的发问。
老太太所说的仙家,原来就是以前农村里出马仙所供奉着的保家仙,这出马仙就是如老太太这般人,其实起先都是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但因机缘被修炼得有了道行的山精妖怪看重,一般会以托梦的行事告诉你:我看重你了,只要你家要世世代代地供奉我,我就会保你家平安,给你能掐会算的本事,有需要我的地方甚至可以附身解决。
这在北方偏远些的农村其实很常见,主要是在解放以前,算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很多村子里都有两个能掐会算的出马仙儿,家里供奉着蛇仙或者是黄皮子仙的居多。
说是仙儿,其实就是还未修炼出大神通的山精妖怪,却无害人之心,想借助人类帮助人类,以此来积功德以助修炼。
老太太便是切切实实地出马仙儿,这在现代已经是非常少见。
老太太给外孙女及她的两个同学讲完后,便带着她们进了内堂。
苏绫见到,内堂里,还真供奉着一个牌位,上书:柳氏仙家之位。
老太太笑道,“我家仙家本身是蛇,自命姓为柳。”
“那仙家能不能救我?”高媛媛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像抓住了一线希望。
老太太抿嘴沉吟道,“你们先听我说那个故事,是仙家曾经跟我说到过的……”
据说这蛇仙原本并不是老太太家的保家仙,最早它看重了一户距离老太太村子相隔十里地的河黑村姓董的人家,这家人有个与老太太年岁相当的女儿叫董芳华,结识蛇仙出马时是四十多岁。
董芳华开始只是个普通的丧夫人,是在丈夫去世后第二年出马的。
最早是隔壁家的小女儿得了眼疾,说是很严重就要瞎了。
这事儿董芳华一听,就问了保家仙有没有法子解决,保家仙告诉她,这是不小心冲着了眼宫娘娘,只需烧三炷长香,朝西北角诚心拜拜,口中默念眼宫娘娘勿怪,回去用香灰连抹三天眼皮就行。
董芳华半信半疑地将法子告知了隔壁,隔壁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如她的法子照做,结果两周以后再做检查,果然明显有了好转,两个月以后竟然完全好了。
这事在村子里可传开了,董芳华的大名就连附近的村子都知晓个一二,谁家有个什么事都找她看看,结果有一次,就是隔壁村一户姓李的人家,说是十六岁的大儿子连续两个月特别能吃,一顿饭能吃下十几个窝窝两盆蕨菜,但却越来越瘦。
找到董芳华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去检查还什么事都没有,身体一切正常,这才不得不找黄道先生好好算算。
经过董芳华的追问,这才知道这姓李家的大儿子竟是在两个月前夜夜做梦与女子欢愉,白天魂不守舍,恨不能马上入夜去做梦。
再经追问他身边朋友这两个月之前李姓小子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忌讳事,这才得知他两个月前曾在山里荒草堆中一座周边长满杂草的小人像前尿过一泼尿!
董芳华去看了那小人像,想着许是以前谁家修的小庙子,也就是农村里在外供野仙儿的所在,可能时间久了无人问津,而这李姓儿子做事没个分寸,得罪了哪位道上的野仙儿。
这事她回去找了柳家仙儿,但后者得知前因后果却大惊失色,只问了一句,“梦里与他欢愉的女子身上,可带有一种异香?”
董芳华又问了李家大儿子,后者确信的点了点头,言道确实有股很香的味道。
柳家仙得知后只是摆了摆手,告诉董芳华这事管不得,因为他这是得罪了梦魔!普通妖物能因做梦致使人出事的不多,它们最多也就是入梦吓唬、告诫、或是通知什么事儿,可梦魔不同,只有这种妖物可以令人在梦里得到与现实中一样的伤害。
她在梦里吸人精气,那男人在现实中便精气大损,阳气下降,很快便会没了性命。
董芳华却不信这个邪,打定主意要帮这李家的大儿子,毕竟这些日子鸡蛋也没少收,总不好见死不救。
保家仙就告诉她,制服梦魔它没这个本事,但令它现身来谈的办法倒是有。
因为梦魔的习性是只入梦中,从不现身,没人能查探到它的踪迹,而它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发挥它的本事,那梦是由它所造,自然由它主宰。
董芳华得知了保家仙的法子,便胸有成竹地来到李家,打算等到入夜,李家大儿子一入梦便逼出梦魔谈判,如若不行,再行治鬼的法子来整治它,毕竟听保家仙的意思,这物若不在梦中就如厨子失了勺子,发挥不出多大本事。
但那夜的事没人知道,只知道董芳华的尸体第二天被人从李家抬了出来,而后董家保家仙的牌位不知怎地就突然折断了。
再后来,保家仙看重了老太太,由老太太出马供奉,当老太太问起那晚的事,保家仙只是摇头叹说,它并没有随着董芳华去李家,甚至从始至终没有跟梦魔照面,只怪自己对梦魔知之甚少,没有极力阻拦董芳华。
听完老太太的这个故事,张晓梅和高媛媛都陷入了沉默,后者脸色有些发白,又或许是第一次接触这类事情,眼神中还带着些迷茫。
而苏绫,则是心中兴致更浓,她甚至不知道这深山之中还有那样多的山精鬼怪,民间还有这样有趣又真实的事情发生。
她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因为她知道当年第一次开天大战,盘古大神早已将妖族打直无边西境,妖族也属六道之一,如何打破结界可以在人间肆虐的?须知六道各界皆有秩序,可苏绫在现世醒来后不仅遇到过妖物,还遇到过鬼魂,如被阵法困住的小五四一家,这说明结界、秩序并不牢固还是早已不复存在?
第243章 妖魔无遁形,既来现影踪
高媛媛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张晓梅的奶奶所供奉的保家仙并不是梦魔的对手,如果她做梦一事真跟梦魔有关的话……
但她却眼睛一动,急忙问道,“姥姥,咱们能不能叫梦魔出来谈判?我也没往神像上撒过尿,没做过什么犯忌讳的事,要是我真的做了的话,我就求求它!我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它还能真跟我较真不成?”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谈?董芳华怎么死的?”
高媛媛的嘴唇就抖了抖,又不死心地道,“可我做梦也没跟男人……跟男人……所以万一不是梦魔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是不是梦魔,今晚把它引出来就清楚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张晓梅讶异道,“姥姥?您的意思真要引那东西出来谈?”
“胡说八道,什么那东西这东西!称‘那位’或是‘仙家’!不要胡乱说话犯了忌讳!”老太太似乎很忌讳这些,赶忙警示道。
苏绫也注意到,刚刚老太太提起梦魔所称也一直都是‘那位’,却不敢胡乱称呼,原来是怕得罪了那梦魔。
高媛媛喜出望外,现在她不敢确信是不是真的得罪了那么邪乎的东西,若是没得罪,今晚大不了白忙活一场,倘若要是真得罪了,那再坏也坏不过一死,张晓梅姥姥的法子说不定还能救她一命。
因为她毕竟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也没做过什么恶事,俗话平生不做亏心事,说半夜不怕鬼敲门。
就算真得罪了什么妖邪,她也相信只要有机会谈一谈,对方不会真忍心要了她的命的。
但入了夜,当高媛媛被老太太安置在屋中要求睡觉时,她就不是先前的乐观想法了。
她有些害怕,不,是很害怕。躺在里屋老旧的雕花单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虽然苏绫和老太太都守在身边,但她心里却没出息的涌起一股惧意,令她的神经不断紧绷着,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熟睡状态。
苏绫则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摇椅上看着电视机,只能调出八个频道的老旧电视机里,广告一个接着一个,刚刚播出的连续剧就是不演,困得她直打哈欠。
老太太则是在床边忙活,苏绫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将大米围着床细细撒出,绕成一圈,然后在中间抹了一点刚刚烧出的柳枝灰烬,又在正中插了三根香,在那大米四周以八卦位贴上黄符,自顾自地忙碌着。
苏绫是看不懂她的法子,也知道时代变迁,民间衍生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法子都是她看不懂的,只是那符纸她倒是能看出些门道来。
符纸是按五行原理以朱砂画出,作用应当是引魂用的,只是其画法粗浅了些,并没有发挥出其最大的功效,她怀疑这种法子到底能不能引出梦魔来。
其实今晚老太太是说什么都不让苏绫和张晓梅留下的,但张晓梅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死活留下后却被老太太安排在了外屋供奉神像的内堂里守着,苏绫则是以陪伴高媛媛为借口好说歹说进了屋里。
或许因为不是老太太亲外孙女的缘故,倒也没受到多大阻力,只是老太太话说得明确,今晚一个不慎就小命不保,苏绫倒也没有放在心里,倒是感动坏了高媛媛。
苏绫想着,虽然事到如今还没与梦魔这妖物打过交道,但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有她在还可保老太太和高媛媛一条命在。
“丫头,时间差不多了,你出去吧。”老太太做完事情,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苏绫一怔,却见老太太正对着自己说话呢,她微微一笑,“姥姥,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赶我走。”
“那是我担心这孩子害怕。”她看了看床上的高媛媛,苏绫一抬头,就见高媛媛似乎已经睡着了。
“没事,我在这陪着。”苏绫躺在摇椅上轻笑着道。
看着苏绫面色轻松地模样,老太太心中暗自摇头,这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来是不大相信这些灵异的事,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不行,你必须得走。”老太太摇了摇头,面色严肃地道,“出了事情我老婆子可担不起这责任,你也不想想你爸妈!再说你个孩子杵在这做什么,耽误事儿!”
按理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绫作为高媛媛的同学也没什么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但她今天可不能走。
她依旧没有挪动地方,脸上也依然保持着笑容,“姥姥您别管我,该忙忙您的,一会我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老太太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懂,你帮忙?你不能帮个什么忙?以为搁这沏茶烧水呢用你帮忙?
“去去去,我这不需要你帮忙!你出去拉上晓梅回学校吧。”老太太摆了摆手,似乎很烦躁的模样,但见苏绫依旧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心想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的。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了动静。
老太太再无时间顾及苏绫,急忙转头朝床上看去,就见高媛媛紧紧皱着眉头,额角细细密密的冒出汗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来了。”老太太神色一紧,赶忙拿出火柴,将三根香点燃,不一会,屋子里就布满了香火味,而床上的高媛媛的面色似乎也有所好转了一些。
老太太捏起中间那根香喃喃念道:“日有纷纷梦,神魂预吉凶。妖魔无遁形,既来现影踪!”言罢,用那香火点燃了符咒。
几张符咒遇见明火犹如炸弹被点燃了一般,砰地炸飞开来,屋内火光四溅,饶是坐在椅子上的苏绫,此刻都有些露出惊容。
她不是吓着了,而是有些被惊讶着了。这老太太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因为符咒启动而略微躁动起来的天地元气,想到这,她便隐去了身上气息。
随着这漫天火光落下,屋子内一片寂静,再无声息,苏绫挑眉看向老太太,却见老太太眉头紧皱,低声自语道,“不应该啊。”
看来,这办法是没见到效果,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将高媛媛叫醒才是,只是这一醒来,恐怕又要彻夜难眠了。
如果自己在这屋子四周布下结界,是否能困住来无影踪的梦魔,逼其无法脱身而现形正面较量?
只是还不待苏绫有所动作,屋子里仅燃着的一盏小灯猛地熄灭了,只余下还在燃烧着的香火那点点星光。
好在窗外月光投射入屋内,稍微适应便可以看清。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却令苏绫猛地眯起眼睛,因为她看见,老太太的背后,一团黑色雾气正在缓缓凝聚!
看来这民间的法子当真起效了。
老太太似乎也有所感应,忽地转过身向后退了两步,动作倒是灵活得很!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拔下发簪刺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在自己的手掌上涂画着什么。
“仙家!贸然将您请出多有得罪,只是这女娃与你既无宿仇也无冤债,为什么非得要了它的性命!”一边画,老太太声如洪钟地开口问道。
苏绫不禁佩服她的勇气,虽然其声音不难听出些许颤抖,但除了没有修为外,苏绫却觉得这老太太要胜过那些道貌岸然的玄学大家不少。
“呵呵呵呵……”对面那团黑气中传来一道刺耳的尖锐笑声,在这寂静深夜令人毛骨悚然。
“我梦魔一族自上古以来自成规矩,见真身者必须得死!”尖锐的声音突然说出人语,甚至叫人听不出男女。
苏绫虽然看不见老太太的面容,但见她忽然紧绷的身体就能猜到她此时脸色煞白。
“我寄于她的梦中自有我的打算,你这老东西逼出我的真身,胆子倒是不小!”它再次出声,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它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愤怒、嘲讽。
下一刻,地面上燃着的三支香忽然尽数这段。
老太太面色猛地刷白,“仙家,这女孩……”
她还想再说,但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地砸了出去,好在只是压在了身后的床面上。
但即使如此,老太太心中也已经是哇凉哇凉的,对方根本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谈判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而梦魔刚才说了,见真身者必须得死……
就在老太太心如死灰又极力盘算如何应对的时候,角落里的阴影处突然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你这孽畜好大的口气,凭什么见了你的真身就必须得死。我倒不信这六道之中就没降得了你的了?”
老太太一惊,猛地转头看向苏绫的位置,那团黑影看不出动向,但苏绫猜测自己刚刚屏住周身气息,眼下说话似乎才刚刚引起它的注意。
“呵呵呵……”又是一道尖锐的笑声响自那团黑影,“苏绫,我还没有找你,你倒是撞到我这来了。好好好!你快告诉我,你是使了什么法子让我入不了你的梦?”
这话令老太太有些糊涂了,又有些焦急起来,但又着实想不出应对这怪物的法子,这可怎么办是好!
“孽畜,你又是为的什么来犯?”
第244章 活人说死,死人说活
苏绫知道,梦魔入梦的本事跟朱雀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可以窥探人心,区别只在于朱雀无需入梦,而梦魔必须得在梦中。
上一次梦魔只是在它构架的梦中让自己看到了亲人惨死,或许只是一个警告。
而苏绫有些庆幸地是,那一次不但没有让梦魔窥探到她真正的秘密,更是令她有所戒备起来。
今次再听梦魔这话,分明是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奇怪为何自那以后自己有办法阻止它入梦。
天色漆黑,屋内更是灯火尽灭,借着月光,苏绫见那团黑气似乎蠕动了一下。
方才她已经悄悄开了法眼,可那黑气在她眼中依旧只是黑气,果然如同她所知一般,梦魔由梦而上,无形无状。
“孽畜?”那梦魔尖锐的声音似乎染上了怒气,“这世上还没人敢叫本座一声孽畜!”
“本座。”苏绫扯唇而笑,眯着眼睛问道,“梦魔一族于上古时期就被封印无尽虚空之中,我倒是好奇,尔等是怎么逃出来的?”
若不是朱雀道出梦魔身份,就是苏绫也很难想到自己做梦一事出自梦魔之手。
这东西可入任何梦境,掌控梦境,极为危险。早在上古时期,卢羲出生以前便被巫族结合妖族之力封入了无尽虚空当中,以绝后患。
那团黑气很惊讶地,“咦?”了一声,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那老太太此时也愣住了,她以为这小丫头就是外孙女晓梅的同学,就算她刚刚说要帮忙时,老太太即便不是嗤之以鼻也觉得她不帮倒忙也就好了。
做梦也想不到这小丫头竟然有些来头,还能跟这梦魔对上话,模样倒是一板一眼地,丝毫不惧。
苏绫淡淡地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倒是好奇你找上我,究竟是为的什么?”
“为什么……”梦魔口中发出一声诡异的尖笑,然后刺耳地说道,“小丫头,到下面去问阎王老爷吧!”
说罢,一阵黑风直从那黑雾中射出,冲着苏绫迎面扑来!
苏绫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东西倒也并不是什么罕见招数,却是十分厉害的煞气,这煞气只要入了人体,想要逼出可就麻烦万分,而它一旦入体,常人至多半天可活。
好在苏绫开了法眼,看这东西轨迹清晰,身体迅速向前一扑便躲了过去。
但就在苏绫躲避的一瞬间,数道黑气又是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她连忙闪躲,咬破指尖在空中迅速比划,一边轻念口诀,须臾功夫,地面蓦地竖起一道无形墙壁,将那黑气阻挡在了外面。
老太太没有请仙儿上身,肉眼凡胎自然见不到那煞气以及苏绫的手段,只能见到那黑气突然动了,然后苏绫的身子也动了,仿佛是在躲避什么。
她有些焦急,事情没按原先设想的来,如此倒是插不上手。
见苏绫突然不动了,老太太赶忙摸出兜里的打火机,将地上的香火重新点燃,口中反复念叨着,“日有纷纷梦,神魂预吉凶。妖魔来作孽,神鬼皆不容!诸位仙家请显灵!诸位仙家请显灵!”
一边说着,她忙将床铺周围的米堆聚拢,而后突然将那香倒插在了米堆中央,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张符纸,卷着大米以及香灰便朝那黑雾撒了出去!
“诸位仙家请显灵!”随着老太太最后一声大喝,卷着大米以及香灰的符纸砸在了梦魔身上,竟是爆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苏绫眼见着梦魔黑雾般的身影竟是有些虚幻了起来,若隐若现了几下。
老太太眼中露出些喜色,可就在这时,那黑雾中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夹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声,“可笑可笑!只是你这老妇虽然没什么手段,却倒是很会激怒本座!我要你元神俱灭投胎不得!”
说着,那团黑雾猛地冲向了老太太!
“污秽的灵魂,回归于黄泉之土。”
不远处,苏绫双瞳突然变得血色般鲜红,手掌轻抬,之上竟是无端刮起一阵旋风,那旋风朝梦魔射出,令它动作一顿返身闪躲。
“软弱的生命,跪拜于吾等膝下!”
“污秽的灵魂,回归黄泉之土。”
“软弱的生命,跪拜于吾等膝下!”
屋子里忽然刮起阵阵大风,吹得窗帘摇曳,桌布翻飞,风势转狂,随着苏绫口中字字句句,那一阵阵狂风似乎带有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将那梦魔困在原地,它口中发出惊疑声,黑雾左突右撞起来。
老太太被狂风迷了眼,只得后退数步用手挡着风势观察眼前情况,心中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绫见那梦魔反应,心中也是微沉,知道这力量竟是不能给这梦魔带来实质性的伤害,有些诧异之余也有些了然,这东西自上古便被认为是凶物,果然不是无的放矢。
想到这,她手腕轻摇,一阵刺耳的铃声在屋中回荡开来,荡起圈圈涟漪,声音是急是缓,竟是叫那黑雾有些恐惧地缩了缩。
“混沌之力,威慑寰宇。”
那混沌钟忽然射出数道钟影,一道道钟影飞快地朝着黑雾方向射去,饶是它如何躲避,钟影都会如期而至,个个击在那黑雾之上,只见那黑雾竟是越来越小,黑雾之中更是爆发出惊恐地叫声。
下一刻,黑雾忽然如一缕黑烟般被吸入了苏绫手腕上的混沌钟里。
混沌钟玄妙无限、造化无穷,可以禁锢时间、镇压空间,防御力之强悍堪称逆天,更可作禁锢妖邪之用,只是此宝玄妙,每种用途之间十分玄妙,一个操作不慎或许就出了差错。
如苏绫一不小心,这炼化阴阳之力反倒助了这妖物一臂之力。
而老太太的肉眼凡胎却只见到那黑雾缩小射向苏绫,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顿时慌神问道,“哪里去了?”
苏绫看了看手中的混沌钟,她暂时拿这妖物没辙,用混沌钟炼化了它却不够功力,只得暂时收押在混沌钟内,倒也不担心它跑了出去。
“收了。”如无特别需要,苏绫很少撒谎,恐怕这世上她所撒的谎唯有自己的身世隐瞒以及对母亲王亚洁。
老太太怔了怔,蠕了蠕嘴唇道,“你……”说到这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我见您是位懂得阴阳之人,加之事态紧急所以显露了手段,希望姥姥不要声张出去。”苏绫走到门边按动开关,屋子里顿时亮起了灯。
老太太愣愣地看着苏绫,半晌叹息着点头苦笑道,“早知道你有这份本事,我老太婆还献丑做什么,反倒差点送了命。”
苏绫摇头,颇为诚恳地道,“姥姥帮了不小的忙,要不是姥姥将这妖物引出来,我也是无计可施的。”
老太太笑着打量她,她也是首次仔细打量这小姑娘,略有些浓密的长眉,狭长的丹凤眼明亮黝黑,苍白尖瘦的瓜子脸,小鼻子小嘴长得虽不至十分出彩的美人,却也是俊俏清秀的美人胚子。
一头刚刚及肩的半长短发随意地披散着,被狂风刮得有些凌乱,却掩不住周身安详平和的气质,这小姑娘,乍一看不惹眼,或许是经历了刚才的事,现在怎么看怎么不一般。
“你……师从何人呀?”老太太一边拿起窗台下的扫帚扫着满地的大米香灰等垃圾,一边开口问道。
苏绫微微一笑,“我的事不大方便透露,倒是姥姥如果不嫌弃,以后我倒想常过来坐坐,听您讲讲故事。”
“讲故事?”老太太手中的扫把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向苏绫。
“就是您今天讲的那些稀罕事。”苏绫微微一笑。
老太太哪里知道苏绫对她今天讲的那些故事可是极为感兴趣,因为她对现世这些超自然的情况了解不多,认识一些隐世家族的人却又不方便打探,至于江淮生一流,更是与江湖骗子无异,虽然也会根据卦象推演,但对这些妖魔鬼怪的事就一问三不知了。
所以苏绫身边倒是很需要有个像老太太这般的人,即便她不知道的,她供奉的保家仙总是知道一些的吧。
老太太闻言就呵呵笑了,“你要是不嫌弃就过来,我这老太婆平时除了给人算卦也没个事,清闲得很。”
她一边将垃圾扫到角落,突然感叹着说,“命数啊命数,我家仙家说了,我是寿终正寝的命数,我就觉着今天不会就这么着道儿,还真凭空就冒出来个贵人!”
苏绫抿唇一笑,转头看向床上依旧昏睡着的高媛媛,想来她今天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要说这老太太,苏绫觉得倒是比之前遇到的什么茅山掌教孙喆、还是金年派掌门人刘金年都靠谱多了。这两人虽然是理论加实践都有些真功夫,但未免自大和不食烟火了些。
那股盲目劲叫苏绫很难生出好感。
而这老太太虽然起先推拒,但后来虽然没有把握却依旧舍命救人,光凭这点就比那些个自持身份的老家伙令人高看一眼。
老太太这会开了门,门外小厅里的张晓梅赶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怎么样了?”
原来,张晓梅从始至终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听见,除了后来一阵铃铛声响起叫她紧张了起来。
按理说屋中动静不小,这老房子也没多隔音,她不该一点动静也听不见才是。看来是那梦魔现身时为屋子设下了结界,外面对这里面发生的事情根本无从发觉,而混沌钟声却可以刺破这结界,这才传入了张晓梅的耳中。
老太太并没有说实话,只是道事情解决了,又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将好奇心满满的外孙女给堵了回去。
当晚,苏绫就在老太太家沙发借住了一晚上,而张晓梅则是跟着老太太去睡了里屋的床。
灯光熄灭,万籁俱寂,已经是后半夜,苏绫睡着的沙发就在正厅里,平时里老太太工作给人算命的地方,写着算卦、起名字样的玻璃门上拉了帘子,但上面还有个小窗,正好可以看见窗外的月亮。
苏绫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窗外的月亮,鼻间充斥着屋子里因常年供奉而特有的香火味,突然觉着有些有趣,发生的种种事情如相片般在眼前划过,就像是做梦一样。
闭眼睁眼,已是万年光景,熟悉的人不再身边,却又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不断聚集在自己身边。
不知怎地,她就想起了上一辈子的种种经历来,那截然不同的世界,却是她实实在在生活过,更是以之为主过。
在那个时代,她也有着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族人,那些被她想念着,却又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人。
那份想念及再见的渴望突然如潮水般涌出,从未如此的强烈,她闭了闭眼,长舒口气,将那份渴望再一次深深买入心底。
真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个虚幻的梦境,或许再睁眼,又是熟悉的景象,鼻尖再次充斥着天地初开时那股熟悉而特殊的芬芳气味。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带着这样的期许,苏绫缓缓进入了梦想……
而再睁眼,眼前不但依旧是白花花的棚顶,鼻尖充斥着的是小店大门打开后门外涌入的柏油味,耳边充斥着的更是高媛媛惊喜连连的声音。
她是被这声音吵醒的,老太太此时正在门口支起牌子,一边笑呵呵地回答着高媛媛的问题,“是是是,以后不会再做这噩梦了。”
“您真是太神了,搁您这睡了一宿踏踏实实的!后半夜我起来上回厕所,再回去睡的也踏实!我的妈呀,可算没再做那梦了!”
说完,高媛媛转头见到苏绫醒来,赶忙惊喜地跟她重头又汇报了一遍。
老太太也只是笑吟吟地转头看了苏绫一眼,而后转身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三人因为赶早课而匆匆告别,一路上,张晓梅满脸笑意,颇为自豪地邀功。
而高媛媛则是连连道谢,又悄悄拉着苏绫说,“其实我觉着这事没那么悬乎,张晓梅姥姥是不是故意说悬了好给自己立个招牌呀?我就觉着说的太玄了,我这好端端的就说我要死了!昨天我还真吓哭了,当时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妈就说这些算命的能给死人说活了,你说是不?唉?你走那么快干嘛呀苏绫,我跟你说话呢!”
初阳明媚,微风正好。
第245章 金家
高媛媛与梦魔一事暂时告一段落,至于被封入混沌钟里的梦魔,苏绫暂时还未想好要作何打算。
反正那梦魔被困于混沌钟里也逃不出去,苏绫倒也不急于一时,反而将它困住倒是解决了苏绫近日的一块心病,要知道这物来无影去无踪,操人梦境控人生死,于苏绫来说可谓大敌。
现在将其控制住,倒也不需要再担心家人与朋友的安危。
教室里电风扇哗哗作响。
前段时间被大火烧毁的帝江大楼正在紧张的重建中,好在烧毁的只是部分楼层,并不需要耗费多少时日,眼下已经快要完工。
而那个被重点怀疑的始作俑者,也是就前鸿志帮帮主李鸿志的那个本跟着父亲经商,于黑道一事丝毫没有瓜葛的堂弟李鸿雁,却是渐渐浮出了水面。
可靠消息,的确是李鸿雁突然牵头,聚集了被帝江击垮的原小刀帮、鸿志帮帮众,这伙人原本就在朝西市扎根已久,若不是因为与李浦南小舅子赵腾远勾结刺杀李浦南同时嫁祸帝江也不会被一网打尽。
小刀帮原本就是包揽了朝西市的黑车生意,而鸿志帮一直是以倒卖枪支弹药为营生,眼下却是都归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牵头的李鸿雁。
这件事的疑点就是这‘突然’二字,因李鸿雁的整个背景都清晰无疑,他大学毕业以后就跟着原本在事业单位上班的父亲下海做小生意,虽然只是当了二道贩子,却也赚了不少的钱。
根据调查来看,李鸿雁这人的脾气秉性甚至连个十足的商人都不及,只是有一件事颇为显露头角,是一起两年前在生意上与人竞争的事儿,这个事他找了堂哥李鸿雁,却令这件事闹起了人命官司。
据说当时李鸿雁一改往日谦卑胆小的性子,在警局的表现十分过人,愣是熬到了李鸿志托关系将他带出来也没露底。
而自打那件事发生以后,在李鸿雁的买卖圈子里,谁也没敢招惹过他。
这是李鸿雁平凡半生里唯一值得瞩目的事件,再无其他。这样一个人,凭的什么在李鸿志死后突然牵头收拢了已经四分五裂的两家帮派?
最有趣的是,在近来每一次的帝江打击中,他们似乎都能以更快的速度得到消息,从而躲避,甚至给帝江出其不意地一击。就连周永康都表示十分奇怪,言道会尽快查清李鸿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至于赫羽明警告过的金家,似乎挺到现在也没什么动作。
“喂,苏绫,这道题你会不会?”巩乐意侧头低声说道。现在正在模拟月考,不过是自己班级进行的所以监考并不严格,趁着韩鹏出去上厕所的档口,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
苏绫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来看,接着便低头做题,不得不说,因为最近事情较多无心上课也落下了不少的功课,课后更是没有时间复习,这张卷纸上有许多盲区显示着苏绫的无能为力。
巩乐意二话没说,对着苏绫的卷纸就抄了起来,他是青城县上来的,知晓苏绫是青城县中考第二名,其成绩优异将自己远远甩开几条街,抄苏绫的肯定错不了!
苏绫也没注意,便低着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算算,对于模拟考试的成绩她不甚在意,寻思着月考前好好复习突击几天,而且这张卷纸发下来后也会有老师讲解,到时认真听一下便是。
此时是上午十点钟,窗外的阳光越发地火辣,电风扇转得似乎更加卖力了些,噪耳的声音嗡嗡作响令人心烦。
尤其是苏绫这组,这个星期正搬到窗户边的一排,对于夏天上课来说挪到这排无疑是个厄运,尤其韩鹏还不允许拉上窗帘遮阳,似乎是响应着学校省电的号召。
刚刚下课,苏绫就接到了来自王建国的电话,他好似算好了时间一般,下课铃刚刚打响,苏绫裤兜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来到走廊一角接起电话,电话对面就响起王建国爽朗的大笑声,“绫绫啊!下课了吧?”
“老爷子?什么指示。”苏绫心情显然也是不错,玩笑着问道。
“呵呵呵,记不记得徐局长?”王建国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地问道。
苏绫回忆了一下,挑眉道,“徐德业?”
想来王建国所说的徐局长应该就是这人,当初王建国通过白坪村一事知道自己本事,并答应帮自己隐瞒。
后来因为在酒桌上答应了帮助徐德业寻找破解风水局的高人,不得不请苏绫出山。
如果她没记错,徐德业的问题是因家中风水不好官路萧条,正好赶上天虎帮一案市局一把手下台,他不但没有得到晋升机会,更是险些被牵连进去。
“对对对,我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你帮助徐局长破了那个腾笼换鸟的风水以后,果真是运势大变!下来挂职的常务李副市被查出收受贿赂已经撤了,徐局长被上面看好,现在就等着批文件上位咯!”王建国的心情显然是极佳的。
也难怪,自打半信半疑听从苏绫将家里重新装修,徐德业果然是运势大变,堪比柳暗花明,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不但撇清了脏水,就连下来挂职打压他的代局长都遭了殃,眼下算是他官途晋升期,就算他不迷信恐怕都不行了,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改变了家中风水以后,而王建国自然居功至伟。
苏绫闻言也是微笑,“徐局长家卧室改成了客厅,阻气入门,气受阻则事不通。对于风水我研究不深,只是看出些简单的端倪,没帮上什么大忙。”
“别谦虚了!你这丫头的本事别人不知道,还能瞒得住我?徐局长刚打电话想请我们爷俩吃个饭。”王建国说道。
“这事您去就成了,徐局长那边以后我亲自登门拜访。”苏绫说的也不是客气话,只是与自家姥爷一同赴宴实在没这个必要,至于徐德业这个人,有机会她是要交下的。
王建国连声道好,“我也说了你这头学习忙,那行,我回头给你推掉,好好学习别让你妈操心。”
挂掉电话,苏绫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载满笑意的眼睛——傅青岩。
“中午校篮球队跟三中打比赛,来不来?”他双手一撑坐在了窗台上,笑吟吟地看着苏绫。
这个事学校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就是韩鹏早上都特意提了一嘴,让同学们没事的去给校篮球队加油助威,毕竟是校与校之间的对决关系学校声誉。
苏绫知道傅青岩和安阳、王立斌和彰武都进了校队,因为几人以前在初中就是各自学校的主力,所以现在也算是一年级的大热门。
“去,当然要去。”她莞尔一笑,映着窗边透进的阳光,白净的脸上仿佛透明了一般玉色莹莹,看得傅青岩滞了滞呼吸。
事实上,苏绫的长相并不是最出色的,甚至只能在清秀之上,勉强够得上漂亮,算是耐看型,可但凡与真正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其容貌都没什么明显的优势,例如郑清凡、徐慧安、王美涵。
她们都是一眼就能叫人记住的美,精致的五官各有各的韵味,而苏绫眼大眉浓,却并非英气的浓眉大眼,反而是细长的眉看着有些寡淡清秀,许是眉宇间总是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淡神色的原因。
她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一双有些狭长的凤眼,黝黑的眼珠深不见底,明亮非凡。
苏绫虽然有一副姣好的身材,但因年纪不大的缘故,总是隐藏在衣衫之下,只能看见有些纤细单薄的身子。
她知道傅青岩对自己有所好感,她对傅青岩这个睁眼以后的第一个朋友也一直存在着难以言说的感情,但她知道对方的这份好感大多来源于未知与探寻,而自己则是出于朋友。
所为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苏绫想着这就是二人目前的状态。
傅青岩清俊的面容上扬起笑容,跳下阳台道,“那中午见。”说罢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苏绫也是一笑,刚转过身,就对上拐角处迈步出来的徐慧安,二人撞见,徐慧安看了看刚刚离开的傅青岩背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的苏绫,抿唇冲着苏绫笑了笑便紧紧追了上去。
而此时,金家。
空荡却大气华丽的客厅内,围绕着茶几的巨大沙发中只面对面坐了两个人,二人年纪都约莫在五十上下,穿着一黑一白,衬托着严肃的气氛,仿佛是黑白双煞般。
“你说什么?梦魔没了音讯?”原本背靠在沙发里的白衣男人蓦地坐直身体,表情难看的仿佛要吃人一般。
那黑衣男人皱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哼!当初你们就是不听我的,对付一个小丫头用的着动用它?梦魔狡猾,你们还真当它能为我金家所用?”
“恐怕不是梦魔自己失踪,我担心它是出了什么状况。”黑衣男人眉宇深沉地开口说道。
白衣人顿时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那小丫头能降了它?笑话!你认为卓家赫家能有几句真话,这件事明摆着是转移我金家注意力,我就不信鸿盛真能死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祝家虽然与我们结盟,但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知道鸿盛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不能蒙上眼睛冲动行事!”
第246章 世界太小,活的太闲
黑衣人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他顿了顿又道,“依你的意思是,他们合起伙来撒了这弥天大谎,目的为的就是将这件事嫁祸到一个小姑娘身上去?你是当我们金家傻,还是他们傻?”
白衣人冷冷一笑,“我看,不管傻的是谁,他们都成功了。”
……
中午,热辣辣的太阳当头悬挂,地面似乎都要被大地烤熟了一般,往常进入十月初秋即便没有秋意也不至于如此炎热,今年也不知怎地了。
操场两侧并没有观看椅子或台阶,学生们都自己带着报纸或者纸壳铺在地面,自觉地在篮球场外围成一圈。
苏绫也夹在人群当中,当她看见傅青岩一记三分球正中篮筐,为一中拿下了开场以来的第一次计分后,顿时跟着周遭同学鼓起掌来。
王美涵撑着遮阳伞坐在苏绫的身边,虽然这一次观赛大多都是同班级的学生聚在一起,但也没有硬性规定,所以她便挤到了八班的队伍里。
“绫姐,我看那个李克怎么好像总跟王立斌过不去呢?”王美涵皱眉看着赛场,现在上场的基本都是一年级的新生,老生被排在了替补。
一班的副班长李克,也就是那个雨夜在校门口的大排档与郑清凡同坐苏绫等人一桌吃饭的男孩,此刻他虽然是一中的球员,可处处表现却是在防着王立斌抢球的模样。
就连王美涵这不懂篮球的都看了出来,何况其他人?
球场上一片嘘声,李克有些没脸地往一旁缩了缩,他自从那日发觉了王立斌对郑清凡的不寻常,之后就打听了一下,原来两人以前不仅是一个中学,这王立斌更是郑清凡的头号追求者,也因为他守在郑清凡的身边而杜绝了其他一切郑清凡的追求者。
而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也不是因为他家世好,却是因为他的野蛮。听说所有有意向追求郑清凡的人都被他动了手。
一听这话,李克立即火冒三丈,怪不得上次吃饭就觉着这小子眼神不对劲,敢情心里一直想揍自己呢?
要不是郑清凡以高过他许多的成绩被排在了一班,恐怕自己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李克不服气,对这王立斌更是恨上心头,没想到这一次的校对抗赛竟然还有他的份,这样一来他可要好好表现一番挫挫他的锐气。
“肯定是因为郑清凡。”王美涵自顾自地点评道。
苏绫微微笑了笑,“立斌最近对郑清凡什么态度?”
王美涵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看苏绫,平日里苏绫可不会关注这些事,不说帮派以及学习加上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够她忙的了,就说她本身的性子也不是个八卦的性子。
她怔了怔神赶忙道,“没见他主动跟郑清凡说过话,不过每次下课路过一班我看他都会往里看两眼,我估计立斌也因为郑清凡毕业说那话伤了,就是毕竟这么些年了放不下。”
苏绫笑道,“感情一事别人说了不算,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话音落下,王立斌带球上篮!球进了!
整个一中队伍都在高声欢呼,而李克则是紫了一张茄子脸,恶狠狠地对着王立斌瞪了一眼,
这场对抗赛的客场是市第三中学,这第三中学在学习成绩上虽不如一中,但在体育竞技赛上却屡屡拿下头筹。虽然被一中二中戏称为一群痞子生,但运动项目上的优势却是显而易见地。
虽然一中一年级此次出了傅青岩等有几把刷子的人物,但对方的成绩却稳稳领先个一球两球。
就在王立斌刚刚进球后的开始,李克显然就坐不住了,只见他在王立斌与一名三中球员飞身跃起抢球之际,突然冲上前去,迈步跃起身体狠狠撞在了王立斌的身侧。
随着场上传来的一阵阵惊呼声,王立斌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轰然倒地,裁判吹响哨子,一中球员顿时围了上去,包括李克。
李克一脸紧张地上前扶起王立斌,“没事吧哥们?我真是不小心的!你别怪我啊!”
王立斌涨的脸色通红,踉跄起身后哎呦一声痛叫,脚踝扭到了。
见此,李克脸上闪过一抹喜色,急忙紧张地上前搀扶,却被王立斌一把推开。
王美涵见状皱眉,起身朝着球场跑去,不一会,就把王立斌搀扶回了观众席,只不过是搀扶进了八班的位置。
因为王立斌是三班学生,所以他刚一在苏绫身旁坐下,三班几个男生就围了过来问长问短,咒骂那李克不是个东西。
王美涵也恨恨地道,“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从一开始就针对立斌,这个李克是不是缺心眼?这种时候给自己队捣乱!”
王立斌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说了,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响起一道纤柔的声音,“王立斌,你没事吧?”
苏绫跟着众人回头,就见到了一身雪白长裙,站在了八班队伍里的郑清凡。
不得不说,这郑清凡长相清丽出众,因为学习成绩优异在整个年组里也颇为有名气,被奉为一年级的级花之一。
此刻见郑清凡到来,一众咒骂的男生也相继停了嘴,不少人心中腹诽王立斌的女人缘,王美涵就不说了,俩人出双入对天天走在一起情同哥们,竟然连郑清凡都对他青睐有加的?
王立斌见她到来也是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脚踝崴了一下。”
郑清凡就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递了上来,“李克也是不小心的,你别往心里去,冰敷一下能减轻疼痛。”说着将矿泉水塞进王立斌手里。
王立斌听了这话,心里不知怎地就涌上一股怒气,“你是来为他说话的?”说着话,一把将矿泉水推了回去,“我没怪他,你走吧。”
郑清凡怔了怔,她本来不是这个意思,而确实是见到王立斌受伤忍不住关切一下。
她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咬了咬唇,心中的高傲又不允许她继续朝着王立斌卖好。
看着郑清凡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的背影,王立斌寒着一张脸转头紧紧地盯着赛场,眼珠不动不动地,也不知道这场球赛他到底看进去了几分。
王美涵看着他绷紧的消瘦侧脸,心中莫名有些闹心,要说王立斌的条件很不错,成绩中上,长相中上,现如今的能力更是超出同龄人许多,心智上的成熟也远超同龄人。
在王美涵心中,以王立斌现如今的身份配郑清凡还真不委屈她,要说委屈,也是王立斌委屈才对。
当然,她知道感情这东西也没什么谁配谁委不委屈一说,郑清凡对王立斌不喜欢也就算了,而王立斌恋了她整整一个初中的春夏秋冬放不下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看到他这副模样,着实叫人有些心疼。
她郑清凡心里是看不起王立斌的,认为以他的家世和成绩都配不上她,但如果郑清凡知道王立斌现如今是帝江的一堂之主,那么对他的印象会不会有所改观?
想到这,王美涵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反正帝江的事情绫姐也没说过要刻意隐瞒什么,王立斌和自己等人也一直不是隐于幕后的,圈子里该见过的也是见过,只要不声张绫姐的身份自然也就没什么错处。
球赛依旧继续,在王立斌下场以后,三中队员的野蛮随之暴露无疑,撞人抢球连连,更是三番诱一中队员犯规,相继两名一中学生被罚下场来,而后高二高三的替补队员便上场参战。
这场比赛中,傅青岩在球场上的实力展露无遗,与安阳配合默契无疑成为了一中的主力队员,也成为了三中学生进攻的对象。
中场休息,傅青岩拎着毛巾走到苏绫等人身边落座,拍了拍王立斌的肩膀,“怎么样,重不重?”
“没事,就是崴了一下,李克这孙子也好不到哪去。”王立斌看了看不远处躺在草坪上休息的李克,刚刚结束赛事前他被三中的学生以同种方式撞倒,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安阳笑着走过来,在苏绫身侧坐下,“热不热,我教室里有把雨伞能遮阳的。”
傅青岩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苏绫则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就见郑清凡搀着李克从几人面前朝教学楼走去。
王立斌的脸色又沉了许多。
苏绫忽然开口笑道,“我昨天看书,你知道上面怎样评价暗恋的?”
几人都是一怔,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说是一个人死心塌地的暗恋一个人放不开分两种情况,一个是活的太闲没其它事情可以操心。”苏绫侧身单手拄着草坪轻笑。
“要么就是世界太小,只能跟这件事耗着。”
她话音落下,除了王立斌露出充愣的表情以外,傅青岩几人都是愕然地看着她。
苏绫眨了眨眼,自己说的有错吗?
傅青岩动了动嘴角,轻咳一声尴尬地别过脸去,心想自己也不知道是活的太闲还是世界太小。
第247章 那个夏天,那场球赛
中场休息结束,傅青岩与安阳双双起身直奔球场,不远处的彰武拎着毛巾跑过来道,“我替李克那孙子!”
因赛事结束前几秒钟李克被人撞伤下场,所以中场休息时替补指定了彰武。
王美涵迅速起身与他击掌,“加油!”
彰武挥了挥拳头,“放心!丢不了脸!”
下半场的比赛可谓惊心动魄,三中学生在球场上的野蛮强横引得一中学生咒骂不断,嘘声连天。
不知什么时候,王美涵悄然离场。
苏绫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王美涵的影子,便没有在意,继续看着比赛。
比赛途中,就听见从队伍后方传来的欢呼,都不用打听怎么回事,就有同学宣传起来,说是下午第一节英语课,英语老师为了让大家看比赛放了半节课的假。
这不得不让大伙感叹英语老师的开明威武!
而远远望去,尽头一班的队伍已经陆续朝着教学楼内走去,学生们有说有笑,见到仍然坐在路旁的八班学生时不免眼带嘲讽地窃窃私语。
那感觉就像是在看着一群破罐破摔的罐子。
与此同时,四下打量着的苏绫突然听见球场上传来一阵吵嚷怒吼声,所有的学生无论是走着的还是坐着的,也都顿住动作朝着球场看去。
苏绫也回过头,就见球场上的比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中断了,所有人混在一起撕扯推搡,两方的球员剑拔弩张骂声震天,就连裁判都挤不进去,急得在人群外直吹口哨。
就在这时,人群哗啦一下齐齐地朝两旁散了开来,就见一名男生踉跄着步伐横摔在地面。
因为人群散开亮出空间,苏绫可以看清在圈内,安阳正拦着满面怒气欲往上冲的傅青岩,而那倒在地面的男生穿着的是三中队服,看那架势是被傅青岩揍倒在地。
而此时傅青岩仍有不瞒,意图冲上去继续痛揍对方,被安阳死死拦住。
其他三中学生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撕扯推搡中似乎没想到对方还真敢下狠手,这下可激怒了他们。
“操你大爷!”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群顿时激愤了起来!
一道身影趁乱冲到傅青岩近旁,一脚直抵他的胸口!而傅青岩因被安阳拦住束缚了手脚,这一脚挨得结结实实!带着安阳一同朝地面倒去!
下一刻,混乱了升级了,三中与一中的学生暴打在了一团,安阳与傅青岩也起身将那男生围住猛揍,火气似乎被烈阳激到了顶点。
本来观看球赛的学生们纷纷起身,探头探脑地观望着,人群中也不时冲出几名男生参与到混战当中,各个年级皆有,估摸着是为自己哥们出把力去。
结局是显然的,一中因主场站了绝对性的优势,对方在人数上已成败局,这场混战终结于一中一干校领导的到场喝止。
八班的半节英语课假期算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因为比赛无法继续进行,三中学生尽数受伤已被带回,而一中的学生据说是被校长大发雷霆后让各个年级教导主任带去了办公室。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比赛会是以这样的结果而结束,在走回班级的路上,王美涵从教学楼里迎面冲了上来,一把搂住苏绫的胳膊,如同三两好友闺蜜一般挽着胳膊边走边说起悄悄话。
“球场的事儿我听说了,刚才我去医务室晃了一圈,绫姐你猜怎么着?李克这孙子听说球场打起来以后,跟郑清凡面前装逼呢!”王美涵眉飞色舞地学着。
她道,“李克又是张罗下床,又是捶胸顿足往外冲,好像这场架缺了他就少了主心骨似的!你说那天吃饭咱们跟混子打起来他怎么躲的比谁都快?当时脸吓得跟白纸似的,这会马后炮什么劲?”
“郑清凡陪他去医务室了?”苏绫问道。
“是啊,中场休息我见郑清凡陪他进去就寻思跟过去看看,原来直接去医务室了,这孙子还真是的,伤的还没立斌重呢,就是崴了一下。有钱人家少爷就是娇气。”她不屑地扯嘴笑了笑。
苏绫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你对立斌的事倒挺上心。”
“那当然!”郑清凡大点其头,“绫姐,你别看立斌办事稳当挺拿事儿的,其实心思细腻着呢,一直就喜欢这么个姑娘,虽然我对郑清凡没什么好印象,但我知道王立斌这小子压根就没放下,他自己不多上点心,我还不帮他盯着点?”
苏绫闻言微微一笑,“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是太监不急皇上急!”王美涵飒然一笑,抬手拨了拨刘海,“绫姐,我想到个法子帮王立斌吸引郑清凡。”
还不待苏绫发问她就笑道,“别问!说出来可就不灵了!”说完这话,王美涵就蹦跳着撒开苏绫的手朝班级跑去,她倒是掐好了时间,恰巧上课铃在这时响起,苏绫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下课后,苏绫就听见学生们基本全在议论中午篮球对抗赛的事,苏绫到一班门前晃了一圈也没见着傅青岩和安阳,据说还在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挨训。
据说这次事件比较严重,好像是三班学生打‘流氓球’,因傅青岩在整个上半场与安阳配合默契成为了一中主力队员,所以下半场一开赛便被三中球员紧盯。
而三中学生的流氓作风十分明显,刮碰绊脚都是小意思,但打起架来据说是因三中的学生对着傅青岩骂了句难听的脏话,使得傅青岩前面隐忍的怒气爆发出来,出声回骂,最后发展成了大打出手。
按说在打球时口吐脏话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怪就怪三中学生在上半场以及下半场开始时一直太过野蛮和无礼,这脏话不过是引发前面炸药的一根导火索。
“太阳挺烈的,跑的也都挺累的,火气都大着呢。这也就是我没在,我要是在,保证那帮孙子都得躺着出去!”李克瘸着个脚从教室里走出,被三两个男生簇拥着得意洋洋。
这句话是他经过苏绫身边时说的。当然,他不会特地去说给苏绫听,或许连苏绫是谁他都没太记得,不过是跟周围男生吹吹牛罢了。
“是啊,我当时就是没弄清怎么回事,突然就打起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散了!娘的!早知道上去补两脚,大不了挨顿训。”一名男生咧着嘴说道。
其中另一名男生笑着拦到众人身前,“你们就谢天谢地当时没上去补两脚吧!我听说这事影响不好,学校搞不好得给三中一个交代,几个学生记过处分是轻的,通报批评找家长都很有可能!”
李克就不屑地切了一声,“我看谁敢找我家长?最近教导主任还跟我爸联系学校建体育馆募捐的事呢,想让我家出钱他敢记我过?”
看着李克装模作样的模样,苏绫觉得差不多明白了王美涵当时在医务室外是何种心情。
因为他是一班的副班长,学习成绩自然是优异的,加上家里有点小钱,这种性格也是在意料之中。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苏绫身旁经过,径直扒着一班的门框朝里喊了一句,“郑清凡?出来一下!”
是王美涵,她朝着一旁的苏绫吐了吐舌头笑了笑,然后朝教室里继续招呼郑清凡。
苏绫疑惑地皱眉,她先前说有办法帮王立斌追求郑清凡,这会又直接找上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郑清凡却也出来了,疑惑地看着王美涵,然后就见王美涵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又朝苏绫眨了眨眼,就拉着郑清凡朝外走去。
见两人边走边说笑的模样,不清楚的还道两人是朋友闺蜜。
快上课时,苏绫的座位靠窗正好可以看见门口经过的行人,待她见到傅青岩和安阳有说有笑的从门口经过朝一班走去时,猜测估摸着这件事没同学间传的那么邪乎。
“校领导就是做做样子,下课我跑教导处偷瞄了一眼,见教导主任跟他们几个在办公室喝茶呢,有说有笑的。”顺着苏绫的目光望去,同桌巩乐意在旁边解释道。
他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三中那帮人可不是善茬,里面有个人我知道,挺好使的,你叫傅青岩他们悠着点吧。”
见他那模样,苏绫突然忍不住露出笑意,巩乐意对这方面的观察力向来是超乎常人的,这与他平时总站在挨欺负的角色上脱不了干系。
所以苏绫忽然忍不住逗他道,“实在不行就找你在帝江高层的哥哥帮忙,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么。”
巩乐意楞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认真地答道,“我哥是挺好使的,就是吧……这也不是我的事儿,找他怕有点不好。”
看着他的模样,苏绫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下午一两点钟阳光正从窗户晒进,教室里乱哄哄地说笑打闹声,苏绫并没太在意巩乐意的担忧,却被巩乐意忧虑的模样逗笑了。
事情果真如巩乐意所说一般,学校并没有太找本校球员的麻烦,只是留他们在教导处‘训话’训了一节课做做样子。
只是晚间放学,出了一件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248章 世界真大,我想看看
晚间下课铃响起,苏绫与王美涵、王立斌、傅青岩等人再次集结到了一处。因为傅青岩的关系,安阳与徐慧安也不知不觉地混进了这支队伍里。
只是因着晚上王立斌一行人约好了打球,所以待会将苏绫王美涵二人送回寝室后便离开。
除了王立斌在中午比赛时被李克撞伤外,后半场上场的彰武也在后来的打斗中受了些轻伤。虽然这些小伤对他来说无碍,但被班主任训斥一顿也够他黑一脸的。
所以彰武神色不大好看。他因为家境不如傅青岩和安阳,所以回到班级后可不如傅青岩等人舒坦。
虽然在教导处没挨什么训斥,但他所在的三班的班主任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这帮老师够势利眼的,傅青岩,你们这群公子哥跟我们真就待遇不一样!”回寝的路上,彰武活动着胳膊没好气地道了一句。
傅青岩斜挎着深蓝色的耐克斜肩包,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运动套装,走在苏绫身旁潇洒地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哥,彰武你别有气往我身上撒。”
彰武撇了撇嘴,偷瞄了苏绫一眼道,“我哪敢哪。”
傅青岩揉了揉轻微肿起的右脸说,“看我这伤的都成什么样了。”
此言顿时惹来一旁徐慧安颇为关切地嗔怪,“你也真是的,骂一句就骂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跟人家动手!看现在都伤成什么样了?”
傅青岩爽朗一笑,“以前因为打球也没少干仗,没事。”
“看我回去不跟傅叔叔告状!”徐慧安嘟着嘴轻哼了一声。说完话后她又偷眼看向苏绫的表情,却失望地发现她除了自顾自地走路根本没注意他们的对话。
彰武也乐道,“也就是中午被校长拦下了,要是没人拦着看我不把那帮孙子揍的横着出去!”
“扑哧!”王美涵忽然笑出声来,然后飞了彰武一眼道,“你说这话表情让我想起来一人。”
彰武问是谁,王美涵抿唇笑道,“李克呗!”
“你可别拿我跟那孙子比,什么东西!马后炮。”彰武不满了。
赵庆大点其头,“就是,李克那是马后炮小能手,咱武子能一样嘛?咱武子马后炮的本事落他二里地,那孙子骑马都赶不上,你可不能埋汰武子啊!”
“哎我去?”彰武作势飞脚踹向赵庆,“你小子损掰我呢?”
一行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寝室楼下,几个男生飞冲回寝换衣服准备去运动场挥洒汗水,苏绫和王美涵则是准备回去休息休息再出门吃饭。
“苏绫。”徐慧安忽然从身后叫住苏绫,俏皮笑道,“我还没去过你们寝室呢,不请我上去坐坐?”
苏绫淡淡一笑,“请便。”
徐慧安就笑着跟她一块回了寝室,寝室里,苏绫刚一进门,鸟笼中的朱雀就欢腾起来,待看见有其他人跟进后顿时就静静地站在笼子里,警惕地打量起来。
屋子里还没其他人回来,而朱雀目前就只能养在寝室,平日上课带着肯定不方便,寄养在其他地方又多有不放心,想着能识得朱雀幼崽的人恐怕少之又少,甚至在当世很难找到有这样见识的人,即便卓家人见到这鸟儿恐怕也不会想到它乃神兽朱雀。
因朱雀乃神兽之体,不会如其他宝贝一般显露元气,尤其幼时更是感受不到其特殊,或许是因其幼崽没什么反抗能力,而朱雀在这天地间有一无二,所以传承下来就带了这安全特性。
而它若是长大,更是可以收放自如。
那天苏绫拾得朱雀蛋只有卓玉书目睹,而苏绫并没有与他说明,先前更是告知了他破阵之后朱雀就会灰飞烟灭,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猜出这是朱雀蛋。可即便他猜出了,苏绫也笃信他不会说出。
至于其他人,即便见到也只会当它是个漂亮的鹦鹉。更何况苏绫在这寝室已经布下阵法,谁也偷不走这鸟儿。
“雀儿。”苏绫回到寝室第一个走向笼子,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小米撒在笼中的鸟食盒里,其实朱雀并不需要进食,它幼时吸收天地元气自可成长,小米只是做做样子,也给它解个馋罢了。
眼看着这鸟儿越来越大,苏绫心想恐怕要换个大些的笼子了。
“哎呀?苏绫你还在寝室里养鸟呢?”徐慧安快步走上前,笑着伸出手指想要逗弄,却引来朱雀凌厉且警惕地尖叫,吓得她赶忙缩回了手。
苏绫转身走回屋子,“它平日不喜与人亲近,小心啄到你。”
徐慧安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抿唇笑道,“这鸟跟你性子一样怪呢?”
苏绫也没搭话,徐慧安就搬了张椅子坐到苏绫的身边,“苏绫,你有男朋友吗?”
王美涵见她这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模样有些坐不下去,“绫姐,我先回屋换套衣服。”
待王美涵走后,苏绫转过头挑眉看着她。
“我听说……你喜欢安阳?我跟他熟得很,从小他就听我的话,要不要我帮你说说?”
看着徐慧安天真烂漫的表情,似乎真的是一时兴起想帮苏绫成了这门好事。
苏绫轻笑着摇了摇头,“听谁说的?”
徐慧安一时语塞,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这事儿自然是听安阳提起过,不过却是安阳偶然感叹以前苏绫对他有意思的时候答应好了,可此时话又不能这么回答,就语塞住了。
苏绫好心地替她解了围,“你的好意呢,我心领了,不过现在学业很忙,我没心思想太多旁的事。”
看着苏绫恬淡的笑容,徐慧安一瞬间有些真的相信了,随即便否决了这个念头,认定这是苏绫在敷衍她。
真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跟青岩哥走那么近做什么?只不过现在有了傅青岩这个更胜一筹的她恐怕看不上安阳罢了。
被徐慧安缠了一会,苏绫有些坐不住起身道,“我打算去吃饭……”
“我也去,一起吧。”不待苏绫说完,她就紧跟着起身,笑嘻嘻地叫人不好拒绝。
因为已经快入秋了,所以晚上的气候要比中午时凉爽得很,晚间天气又有些阴,小风阵阵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校园里凉快极了。
苏绫、王美涵、徐慧安三人并行朝着学校大门走去,路过球场时见到球场上空空荡荡的,徐慧安嘟着小嘴埋怨道,“他们早去吃饭了,也不说叫我们一声。”
王美涵转头看了看她,忍不住好奇地问,“听说你从小在国外长大的?”
徐慧安笑着点了点头,“嗯,不过每年暑假都会回国,只有这两年跟一到假期就跟家人出去旅行没有回来。”
王美涵有些羡慕,“去哪旅行?”
“澳大利亚,墨尔本,悉尼……好多地方都去过了。”徐慧安笑得随和恬静,倒叫王美涵对她的反感减去几分。不得不说,徐慧安教养良好,很容易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和感,虽然家世优越却从来没有什么架子,反而随性爽朗。
“有什么好玩的吗?”王美涵有些好奇地问。国虽然随着苏绫打拼到现在,但除了青城县和朝西市这两个都在辽北省内的城市外,唯一一次离开辽北就是随着苏绫到云南边境去。
国外,对于王美涵这样家境普通的孩子来说,是个新鲜又充满好奇的地方。
“好玩?”徐慧安想了想,“乌尤尼吧,那遍地都是盐,雪白雪白的,而且海拔高,你要是玩一天回到旅馆会感觉整个鼻子里吸的气都带着盐,难受死了。不过算是很有特色地方,而且那地方的人我感觉特别淳朴,经常多找钱给你,你要是买盐巧克力,五个以上他们都得用计算器算!”
“啊?还有这么笨的人?”王美涵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而且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遍地白盐是个什么场景了,“那谁家做个饭,不是出去地上随便抓一把就行了?根本不用买盐啦?”
苏绫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徐慧安,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没想到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徐慧安当即笑得花枝烂颤,“他们挨家挨户都产盐的,有的是存货干嘛要去地上抓一把!”
她又笑着纠正道,“那不是笨,我觉得挺淳朴厚道的。”
王美涵羡慕地歪了歪脑袋,“我以为咱们国家地大物博的,外面有的咱们也有,书上电视上都能看着,没想到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有机会真想出去看看!”
说笑着,几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却见到校门口正围着好些个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徐慧安有些好信儿的上去看看,顿时朝着苏绫二人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待苏绫走上前一看,就见人群里安阳和傅青岩、王立斌几个高个子男生显眼地站在中间,而对面站着的一群人中,似乎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中午与一中打比赛的三中学生。
几人似乎不愿意在这学校正门口多费唇舌,约好了似的一起朝着学校南门方向走去。
南门是学校的后门,平日里只有放学以后开放,有些小吃摊子和旧物地摊,而看热闹的学生们则是纷纷跟在后面一起来到了南门方向。
第249章 五行乱用,有违天和
“傅青岩!别以为今天中午的事就这么算了!你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过去了?”
“怎么地?到你一中来比赛还得挨你们顿揍?不带这附加优惠吧?”
“别以为咱们三中没人了!”
三中方向,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是怒上眉梢。
傅青岩、安阳、王立斌、彰武还有几名穿着球服的球员被包围在中间,赵庆等人没有在场,此刻被堵截的估摸是晚上约好一块打球的几人,其中王立斌虽然伤了却也跟在一起。
再看对方,少说二十几号人,其中一部分明显不是在校生,更像是小混混。
而傅青岩这头,除了王立斌中午崴伤了脚走路都一瘸一拐外,其他人或多或少脸上都带着伤,因为一中的球员大多参与了中午那场大混战,尤其是一年级的。
眼下跟傅青岩被堵在一块的几名就都是一年级的球员。
双方战斗力明显不画等号,而周围的一中学生此刻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反而看热闹的居多。
这跟中午学校里打架不同,当时的气氛就是为了己方泄愤和学校荣誉而战,而眼下在大多数人眼里只是场私人恩怨,况且对方人多势众,谁还去趟这趟浑水?
傅青岩黑着脸紧紧地盯着那名中午被他揍了的男生,这人名叫张继波,外号鸡脖。
今天就是张继波不断对傅青岩出黑手,最后还破口骂人才引得傅青岩动手。
换句话说这是傅青岩与张继波的恩怨。
此刻站在队伍最前排最右边的张继波也冷笑盯着傅青岩,“你瞅啥?”
“瞅你咋地?”彰武将傅青岩朝后推了一步,他知道傅青岩虽说有两下子,但肯定架不住这样的混战,对方明显冲着他们来的,早有准备且都是打架好手。
就算他自己,不说身上有点轻伤,就说刚打完球没恢复体力也难以招架。
“不服啊?”张继波仗着己方人多势众,挑衅至极。
“不服咋的?”彰武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嚣张态度的确叫人刮目相看,毕竟他们这边就五六个人,还都带着伤,换做谁此时都得吓得腿软,显然挨顿打在所难免。
还敢这么硬气?
彰武心说,草他大爷的!老子刀里火里都拼出来了,还怕你们几个崽子?就他妈今天八成要栽在这,气势上也不能服软,不然以后传出去还怎么混?
张继波顿时阴沉沉地笑了笑,不怀好意地说,“哥几个别跟他们废话了!”
话音刚落,人群外忽然传来几道骂骂咧咧的声音,“都围在这做啥呢?还让不让人走道了?”
众人回首望去,只见四五个个头不矮,体格颇为唬人的男生挤进人群,似乎是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待看清来人,彰武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开学时发生过过节的高二一霸王成等人。
那是苏绫和同桌巩乐意的事,当时班里的堂兄弟孙平孙伟仗势欺人,勒索巩乐意,为此得罪了苏绫,被赵庆狠狠揍了一顿。紧接着放学他们就找来了王成一行人撑腰。
没想到被赶来支援的王立斌和彰武等人痛揍了一顿,事后王成有意交下他们几个,可几人也并没有卖王成这个面子,对方可是怒得紧,一直怀恨在心来着。
这会王成几人的到来不是火上浇油吗?
除了王成,孙平和孙伟兄弟也在队伍里,而彰武眼神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孙平孙伟兄弟不远处的苏绫和王美涵。
绫姐也在?
他面上更窘,眼下的形势本打算万一不行就动用五行力量解决,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只见王成几人走上前,他的其中一名兄弟顿时嘲讽道,“呦呵?这不是一年级挺牛逼那几个吗?让人给堵了?”
孙平打量了一圈人开口说,“那些人是三中来打球那几个吧?”
王成就挑了挑眉头,似乎认出了张继波旁边的一个青年,“杜哥你也在呢?”
那青年就呵呵一乐,“几个小兄弟挨欺负了,来给撑撑场面,不是你朋友吧成子?”
对方这话明显是在提醒王成,自己是替挨欺负的兄弟来撑场子了,让他小心参与。
王美涵在苏绫耳边低声道,“王成跟那边的还认识,不会帮架吧?”
徐慧安有些焦急地攥紧了手,“青岩哥太危险了,要不报警吧!”
王美涵摇头道,“报警用处不大,就算等警察来他们跑了,下回肯定更得怀恨在心了。”
“那也不能看着青岩哥挨打呀,对方人那么多,他身上还有伤呢!”徐慧安整个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王美涵叹了口气,本来他们是跟绫姐学过五行的,这些事按理不难解决,只是自打自己擅自施展法术捉弄人以后,绫姐就禁止他们对常人用五行之术了。
而且是严令禁止,除非保命和特殊事件,例如去云南从人贩子团伙解救人这种积福德的事。
而对平常人,哪怕是帮派间的摩擦也在保命之外不允许使用,说是因为他们本是普通人,学习五行之术本就是命数之外,对付平凡人有违天和,经常使用伤身伤寿,就跟香港龚红叶因常年泄露天机面容苍老道理相似。
这就是世间的规矩,天道命数,按绫姐的意思就是常人对常人,修行人对修行人、超常事。
修行人对常人则是坏了天道规矩,总要有些不好的事应验而生,或在当时,或在今后。凡事因果必然。
所以能用人力解决的事,他们都尽量不去‘有违天和’。
此刻,就见王成沉吟了一会,忽然从人群中走出,径直走到彰武和王立斌的身旁。
王立斌紧紧地盯着他,有些戒备之色。
只见王成挑了挑眉,超乎所有人意料地一把揽住了王立斌的肩膀,“杜哥,这几个也是我王成的兄弟,我总不能看自己兄弟挨揍见死不救吧?你看你们这么多人,他们几个伤的伤弱的弱,这么个打法不是要人命嘛。”
王成身后的几个兄弟也二话不说站了过来,包括孙平和孙伟两兄弟。
但即便这样,对方的人数也是傅青岩这头的二倍还多,更何况这边身上还都带着伤?
那姓杜的青年就皱了皱眉头,“这么说你是要跟我对着干?”
王成痞痞的笑了笑,“再怎么说也是我一中的兄弟,在我眼皮子底下叫外校的欺负一顿也不是那么回事。”
王立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小子被自己狠狠揍了一顿,事后又丝毫不给面子地狠狠回绝了,此刻竟然愿意站出来陪着自己挨打?
这话说得不错,的确是陪着自己挨打,因为他的脚崴了,打架不占优势,队伍里能打的除了自己就是彰武,傅青岩和安阳比普通学生体质好有些战斗力,但也都不是一个打几个的料子,何况现在有伤在身。
王成几人的战斗力在王立斌看来跟傅青岩安阳差不多,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能打的居多,人数也是己方二倍,这一架挨打成分居多。
他想了想,忽然站出来道,“要不这样,你们既然都是认识的,也不好撕破脸。再说你们这样也胜之不武,敢不敢挑出来一个跟我单挑?”
看着他一瘸一拐地站出来,对方都笑了。
王立斌的话明显是在激将,但就他这个熊样还敢提单挑?
张继波第一个站了出来,“别他妈废话,单挑就单挑,老子正好有气有没地方撒,我跟你打!”
他倒是愿意出风头。
彰武拉了王立斌一把,后者摆了摆手,虽说一个脚崴了,但对付个张继波他还是有胜算的。
王立斌就上前两步,大喝一声,“来吧!”
张继波不怀好意地一笑,冲上去就照着王立斌那条崴了的左脚踝狠狠踹去,王立斌右脚站稳朝着旁边一侧,趁机抓住张继波的两条胳膊,身体一扭腰部用力,竟是一个漂亮的背摔将他狠狠摔了出去!
也怪张继波只注意脚下,而且轻敌了,才会这么容易着了道。
在场众人却都倒吸一口冷气,只因为王立斌动作干净漂亮明显是练家子,普通人就是没崴脚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做出来!
张继波一摔倒,那姓杜的青年就黑了脸,见他咿咿呀呀地痛叫着起身还想再上,顿时就喝了一声,“回来!瘤子你上!”
这话一出,张继波黑着个脸扭着腰也不敢再动了,只见对方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年纪约莫在二十六七岁,剃着干净的板寸,黝黑的皮肤胸前肌肉隆起。
见这模样,傅青岩再不废话将王立斌给拉了回来,“你有伤别动了,我来。”
“不行,你没伤怎么着?我比你会用巧劲,你出去铁定输了。”
彰武上前一扯二人,“都别他妈废话了!我来,我没伤!”说完已经二话不说冲到前面冲着对方喊道,“这会可不许换人了,一对一定胜负的!”
他身材消瘦,在那汉子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尤其低人一头的高度,更是看起来没什么可比性。
第250章 四象神甲
傅青岩还要再上,却被安阳一把给拉住,后者冲着他摇了摇头,“先看彰武的。”
王立斌亦是点了点头,“那小子一看就是练家子,那肌肉、那块,可不是三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在几人说话间二人已经动起手来!
彰武首先发动攻势,上去一脚狠狠击向大汉的胸口,却见那大汉低喝一声,双腿一分稳稳扎下马步,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了彰武一脚!
下一刻,彰武整个人被猛地弹飞了出去,踉跄落地险些栽倒,那大汉却纹丝不动直挺挺地杵在那!
彰武缓住身形站起身来,拧紧了眉头紧紧盯着那汉子,这得多扎实的基本功才能硬生生接下他一脚?而且他这一脚仿佛不是踹在了胸膛,而是踹在了铁板上!
只见那汉子一把脱去了上衣,在场众人无不惊呼出声!
就是苏绫也不禁张了张嘴发出感叹,棱角分明地肌肉线条粗壮有力,刚才可以从体恤衫看出他身材健硕肌肉隆起,却没想脱掉衣服是如此的魁梧有力。
那一条条、一块块肌肉都彰显出无比的力量,不似普通人的肌肉分布,反而像是交错纵横,犹如符咒纹路般的线条,敦实的身形更是令他仿佛整个人就是一块钢铁般雷打不动,如此身材,语言的表述显得无比苍白,难以形容。
对面的彰武跟着咽了口吐沫,沉着脸看向这叫瘤子的男人,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这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配上这结实到极限的身材反而形成一种莫名的杀伤力。
只见那汉子依旧纹丝不动,面容近乎呆滞地盯着彰武,眼神乍一看似乎带着些轻蔑,但仔细一看又似乎没什么含义。
彰武老脸一红,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练家子,今天还能就栽在个地痞流氓手里了?他再次握紧双拳,嘶吼一声冲上前去,动作迅速地抓起大汉两只手腕,似乎是想模仿王立斌刚刚那场漂亮的背摔!
因为这汉子身材魁梧他踹也踹不动,借力背摔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下一刻,身形扭转的彰武就彻底被难住了,因为他攥着汉子的手腕肩头,自己的身子刚一扭动就被固定住了,那汉子根本动也不动,仿佛扎根在了原地,他根本抬不起来!
砰!
那汉子忽然伸出手来,反手搂住彰武的腰部,一把将他举起扔出了老远!
围观人群瞬间向后散去,惊呼声此起彼伏,谁能想到彰武出手,接连失败?
就算彰武是个再不能打的普通学生,这样迅猛的攻击也不至于令那汉子双脚挪都没挪一下吧?
苏绫瞳孔微收,紧紧盯着那汉子身上的肌肉线条。
彰武这下被摔得不轻,爬起身已经有些踉跄。
傅青岩攥紧双拳,“彰武!”
彰武伸出手朝他制止,“别过来!说好老子上,就是老子的事!”他朝地面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吐沫,舌尖舔了舔右边的虎牙,感觉牙齿有些松动,刚才那一下右脸地磕的着实不轻。
“他奶奶的!”彰武攥了攥拳,关节处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他活动筋骨原地蹦跳了两下,再次嘶吼一声冲上前去!
他就不信了!那汉子就算是个练家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刚才要不是赶巧了就他妈撞鬼了!
“啊!”彰武嘶吼着冲上前,直挥老拳揍向那汉子的面颊!
这下那汉子终于躲了,却只是朝旁侧了侧头,然后地一把抓住了彰武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胳膊,顺势向回拉扯,又是一把扣住了他的侧腰,猛然发力,竟是再一次将彰武举过头顶!
大汉低吼一声,两手朝前发力,将彰武狠狠地摔了出去!彰武甚至还没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擒住,待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扔了出去!
这个高度,这个力道,摔出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以傅青岩为首的几个男生地冲上前,众人一起接住了彰武,却被这力道砸的纷纷摔在了地面。
哎呦声此起彼伏,一行人人仰马翻。
这是王立斌这伙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局面,那汉子难不成是铁打的?就算帮派里比较正规勇猛的退伍军人也断没有这个力量,简直就他妈的是蛮力!
彰武哎呦痛叫着爬起身,自打当了帝江堂主,锻炼了体能也学习了正规格斗之后就再没受过这样的气,从来都是他把别人打得在地上痛哼,这回倒是换成自己了。
本以为群殴己方站了劣势,一对一肯定没什么问题,不成想根本就不是对手,这帮混子从哪找来的二百五这么大的力气?通透铁骨刀枪不入了都?
这会彰武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没一处不痛。
王美涵气得冲了出去,一把拉住彰武低喝,“你怎么回事?本事都中午就饭吃了?”
彰武痛的龇牙咧嘴,“你行你上!真他妈不是我发挥不到位,是这小子力气太大了!身上硬的跟钢板似的拽不动啊我!”
观战人群发出窃窃私语的窃笑声,彰武更是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这一世英名毁于今日啊!
这时,苏绫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打量着那没什么表情的汉子走近彰武,附耳说了几句什么,连王美涵都没有听见,只见苏绫边说边指了指那汉子,彰武听得面露惊讶连连点头。
“我草!你们到底行不行?怎么地一中没人啦?都得靠老娘们出战啦?”张继波放声嘲笑,周遭兄弟顿时哄笑起来。
彰武沉着个脸没有理会他们,只见那名叫杜哥的青年抱着胸面色泰然地嘿嘿冷笑,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
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苏绫带着王美涵退回了傅青岩等人身边,彰武则是狠狠地盯着那汉子,握紧拳头擦拭了一下唇边溢出的鲜血,再次猛然发力冲了上去。
那汉子依旧稳稳扎紧马步,看着彰武冲来不慌不忙地提气,而就在这时,彰武的拳头已经猛然砸向了他的胸膛!口中喝道,“破!”
砰地一声巨响,那汉子出人意料地瞪大双眼闷哼一声,彰武又是快速出拳砰砰砰砰!连续几拳接应下去,那汉子再也稳不住了,连连后退起来!
彰武高喝一声!一记侧踢袭上那汉子头部,使其整个人被踢得侧飞了出去,轰然倒在地面!
彰武瞳孔急缩,没想到这刚刚还如铁板般的汉子瞬时间被自己击倒了!那种拳脚击在钢铁上无从着力的感觉再也不复存在!
见那汉子倒地,彰武顺势欺了上去拳脚相加,丝毫不给他起身的余地,打了一会见那汉子已经抱头蜷缩不再反抗这才罢休。
那杜哥早已惊讶地大跌眼镜,一张嘴张得仿佛能赛进一颗鸡蛋,他颤抖着嘴唇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不可能啊这……”
彰武收身,回身对着苏绫等人方向竖起了拇指。
那杜哥气得跺脚,快步上前一把拉起了名叫瘤子的汉子,怒声道,“你他妈不练过什么刀枪不入铁布衫吗?”
“我、我没说我练过铁布衫……”那汉子首次出声,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憨厚和木纳,丝毫不同于那极有杀伤力的外形。
啪!那杜哥照着汉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别他妈废话!丢人玩意养你干粑粑?连他妈个学生都打不过!滚!”
那汉子似乎很受伤,他蠕了蠕嘴唇,紧接着转身大步就走了。
彰武喊道,“还有上的没?”
张继波见他这么勇猛,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寻思着真是狠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小子刚才之所以打赢了瘤子估计就是上来不要命的劲了,这会谁还敢跟他硬拼?
那杜哥沉着脸,冷哼道,“说好了一对一,我们愿赌服输,今天这事就这么地了,以后哥几个都小心着点吧!”说罢转身,带人离去。
彰武狠狠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操,回头你小子小心点才是真格的。”今天是被这群赖子堵在学校门口了,这仗不接丢了脸面,不得不接,但他们还能怕了他的威胁?
这姓杜的小子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苏绫,谢谢。”傅青岩走上前,忽然对着苏绫开口一笑。
苏绫挑眉,报以一笑地点了点头。
因为傅青岩对她的底细十分了解,所以显然是看出了自从苏绫对彰武低语后,彰武才打败了那小子。
“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苏绫朝着几人说了一句,便独自快步离开。
彰武、王立斌、王美涵则是跟上了苏绫。
彰武忍不住急忙道,“绫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舌尖血能破了那小子,那小子他施法了?”
王美涵和王立斌也惊讶地对视一眼,前者道,“刚才绫姐跟你说话,是教你怎么破他?我说怎么绫姐说完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绫姐,到底怎么回事?”
苏绫摇了摇头,“他身上的纹路应该不都是练出的肌肉,更像是自小刻意用了什么方法搞出来的,像极了一种名为四象神甲的符咒,此种符咒遇舌尖血击符头可破,染在符身符脚都起不了作用。符头就好比阵眼。”
听了苏绫的解释,众人都有了个懵懂的了解,总地来说这小子身体就是一道符,神甲符,用鲜血击符头可破。
回想彰武在出手前的确用拳头擦拭嘴角,原来那时已经咬破了舌尖刻意滴出血来染在了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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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命犯独弊,谁的命硬
因舌尖血属纯阳,一般用来破煞破法很有用处,若那‘瘤子’不脱掉上衣苏绫还不可能有所发现。
“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苏绫甩开几人独自离开。
……
瘤子很闹心,非常闹心!
自打来到朝西市以后居无定所,大多数的时候就在天桥下面搭个地铺,钱都用光了就到饭店后门蹲点,总能等着一些别人吃剩的饭菜。
有次机会听说盲人按摩需要有把子力气,他自小跟着师父学了不少,寻思着按穴道啥的不在话下,这就去当了学徒,混了个吃住。
谁知道因为控制不住手劲差点给人按惨了,最后是险些被老板拿着拖布把子轰出来的。
再后来,凭着有一把子力气在工地里找了份苦力做,有一次包工头儿跟几个混混闹了起来,他看不过眼上去帮衬,将那几个混混打得屁滚尿流,本以为惹上了麻烦,没想到被杜虎、也就是刚才那个杜哥找上了门,不是要报复,而是要自己跟着他。
跟着他有啥好处?
不用再睡天桥。当然,自打在工地干活以后就再也没睡过天桥,所以只冲这点肯定不能跟他。除了不用睡天桥以外,还再不用受气,不用追着包工头屁股后面要工钱,顿顿大鱼大肉管够,付出的也只是帮着打打人,吓唬吓唬人啥的。
这好事儿上哪找去?自己要文化没文化,要手艺没手艺,有的就这把子力气,挨饿已经挨的够够的了,有人管吃管住还看重自己为啥不去?
只是跟着杜哥还没半个月,日子刚舒坦起来,就出了这档子事,难道自己命里犯穷,就是个受穷挨饿的命?
今天本来睡的好好的,被杜哥派人拍门叫了出来,一问原因竟然是帮高中的学生撑场子,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人家杜哥是自己的饭票哪有不听的道理?
到这来了本以为自己不会出手,几个学生而已,说不定吓唬吓唬就了事了,谁知道对方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二十几号人堵住他们几个还愣是不低头放狠话。
这也就罢了,让他惊讶的是那崴了脚的小子竟然有一副干净利落的好身手,估摸着杜哥也是看出来了,并且不愿意让自己吃闲饭,所以就直接把自己给提娄出来迎战了。
他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自己的本事自己心里清楚,也用不着动手站在那里就够那帮学生呛的了。
谁知道那小子竟然是个没完没了不服输的主儿,这才两次三番将他扔出去,合计身体受不住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纠缠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功竟然就这么叫人给破了!还叫杜哥给轮巴掌轰走了。
叹了口气,挠了挠大脑袋,看来自己就不是享福的命,刚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就得再回到工地卖苦力去。
“怪不得师父说俺命又硬又贱!”瘤子照着自己后脑勺就狠狠拍了一巴掌,晚上到哪去住都成了问题。
“你师父是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叫瘤子猛然顿住了脚步,疑惑转过身子,就见到一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黑发齐肩面容雪白的少女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看。
“你是谁?”瘤子纳闷地问她,只觉得有些眼熟。
“你叫什么?”少女依旧笑吟吟地,笔直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瘤子忽然想起来了,这女孩刚才跟破了自己功的学生说话来着。
原来,瘤子姓孙,名守财,是辽北省孙庄县孙家庄人,父母双亡,幼时拜了个师父,是庄山上的道人。道人因为破四旧的时候道观被砸,人也被当成牛鬼蛇神批斗过,后来实在招架不住才躲进了山里,一躲就是无数个年头。
有一次孙守财和几个玩伴到山里去玩,晚上迷了路遇上‘鬼挡墙’出不去,山里瘴气又重,又累又饿昏了过去,醒来就已经在半山腰的一处瓦房里。
是那道人将他救了回来,并且告诉他昨晚他遇上了‘鬼挡墙’是山里的山精作祟。
老道看重他的身子骨结实,也觉得二人很是有缘,就提出收孙守财当徒弟。因为老道是个道士,命犯五弊三缺的寡弊,所以一生孤寡无儿无女,一身衣钵无人继承,而孙守财恰好在这时出现,不正是所为的缘分?
孙守财自小胆大憨厚,没多想就应下了,自此每天上山风雨无阻,因为那时年幼,身体正在长成时,道士便每天用柳树枝为他缠身,刻印出一道体符来。
体符伴随他的成长深深烙印在了身上,使得他身带符文金刚不破,老道曾嘱咐过他不要遇舌尖血和破处男身,前者短暂破符,而后者则是彻底废了体符。
可长了这么大身边遇到的都是普通人,哪有人会专门用舌尖血对付他?久而久之也就忘在了脑后不会去注意,而童子身,师父说既已入道就命犯五弊三缺,一生不得婚嫁,加上有体符在,他活到二十六岁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
他十八岁以后父母就相继去世,就一直陪在老道身边,老道说因他身犯五弊三缺中的独弊与钱缺,所以父母都不长寿,还说这并非是他所害,人各有人的命数。
“师父说俺命贱,一生没钱没权无依无靠,而且俺命还硬,连他都招架不住,这才给俺赶了出来自谋生路。”孙守财挠了挠头。
听到他用这个赶字,苏绫就笑了。
这孙守财是个憨傻实在的性子,此刻两人一起蹲坐在马路边,许是他也没有地方可去,苏绫又愿意跟他聊聊,所以几问几答下来,孙守财就把自己的身世全都给抖了出来。
在他看来也没啥可隐瞒的。
“你师父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么个徒弟传承衣钵,怎么就舍得给你赶出来?”苏绫笑着问道。
孙守财又挠了挠脑袋,“其实俺知道师父是想俺出来自己闯闯,不愿意让俺在山里守着他,而且俺命确实硬,师父虽然不说,但俺也知道自己克了爹娘。师父说俺下山会遇到贵人,能罩住俺的硬命。”
“哦?”苏绫感兴趣的挑了挑眉。说实话,她对这道家佛家的了解不是很多,但也知道这些大多传承上古时期的巫法,只是日换星移随着年代变迁门派林立学术纷杂,传承下来的东西早已被改的面目全非。
说面目全非也不尽然,事实上很多东西虽说只传剩了旁枝末节,却是越发精妙了起来,而且都是越发附和当下天地变迁的修炼环境。
但孙守财说的五弊三缺她曾在书中看到过。
五弊三缺指的是一种命理。
所谓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为:钱,命,权。
当下人的解释为,因为修炼能力超出常人,或能知天命泄天机,或因自身修炼本事干扰事态正常发展,所以会受到上天的惩罚,让他们总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享受完整的命理。
卢羲那个年代没有命理一说,但她不就正是因为改阴阳,动寿数,变祸福,破天运而遭到上天惩罚而亡?
或许这就是后世所研究出的更精妙之处,给这样的一种因果得出了更形象具体的解释。所以苏绫才限制王美涵一行人乱用五行之术,因为按照这样的解释,他们几个说不得也有命犯五弊三缺之嫌。
所以修行归修行,即便能将五行之术融会贯通,苏绫也尽量地不让他们以此干预常事,对方常人,否则有违天和容易种下因果报应。即便苏绫自己,现在都十分地小心谨慎,只因她虽是卢羲,但再不是巫族中人,身上流的也不再是巫族血,非盘古血脉更难克制命数,理应遵循天道。
“因为有的人比俺命数还硬,或者能罩住俺的命数,或许就能散开俺的五弊三缺,这是师父说的,具体怎么回事他也没和俺细说。也不知道啥样的命数能罩住俺的命数,有那么容易找见吗?找见了人家就能罩着俺?”孙守财有些丧气地摇头。
苏绫轻轻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罩住孙守财命数的人,因为她对这命数和道法没有研究,“你相信缘分吗?”她笑着问。
孙守财点了点头,“俺从庄子里出来一直挺难的,遇上第一个愿意给俺饭吃的就是杜哥,俺合计着俺这命数这么硬,能愿意罩着俺的说不定就是师父说的人,甭管是不是起码能愿意带着俺就是缘分不是?”
苏绫笑着点了点头,“茫茫人海中人与人的相遇即是缘分,我们俩今天遇见并且说了这么多也是缘分。”
“是缘分。”孙守财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个对他来说很大的城市里举目无亲,能说上话并且说了这么多话,不是缘分是啥?
“既然你没地方可去,跟着我可好?”苏绫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孙守财哑然失笑,“跟着你做啥,上课考试,俺可没读过啥书,再说你能供俺吃饭吗?”
苏绫笑着点了点头,“吃饭没问题。上课读书就不必了,我有个公司正缺人,不用你学历高,就需要你的身手。”
孙守财这下可惊讶了,上下打量着她,这丫头不是诓自己呢吧?不过聊了这么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人。
“俺命可硬,师父说罩不住俺命说不定被克。”
“那就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命硬。”苏绫仰首无声而笑,背对着阳光,看傻了孙守财。
第252章 孙家瘤子,做颗钉子
“什么!”
会议室内,看着已经重新梳洗打扮过的‘瘤子’,加之刚听苏绫所言,这瘤子日后就加入进来,众人不敢置信地转头盯着苏绫。
彰武不敢置信地晃了晃脑袋,“绫姐,这瘤子是那痞子的人您也见着了,这、这不好吧?”他做梦也没想到绫姐自己出去转了一圈,竟然把这小子带回来了。
被瘤子扔出去好几回,浑身上下现在都跟散架子了似的,他彰武除了训练被教官这么收拾过,迄今为止在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现在让他跟这小子共处一室?再看瘤子那满身的肌肉和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有些不大乐意。
苏绫颔首笑了笑,“瘤子天赋异禀,自小以符炼身形成金刚不破之体,这样的人才帝江正好需要。”
即便苏绫如此说了,也没有打消一众人戒备和敌视的态度。
王美涵打量着瘤子,饶有兴致地道,“以符炼身?喂,你身上的真是符咒?”
瘤子很少被美女搭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师父给俺画的符。”如果不是他的脸太黝黑看不出红意,恐怕这会的脸色肯定是绯红绯红的。
见他这副模样,彰武有些不屑地嗤笑一声,“瞅你那德行,没跟女孩说过话怎么地。”
瘤子嘿嘿傻乐,将先前那强势严肃的模样打得烟消云散,“俺是很少跟姑娘说话。”
见瘤子这副态度,众人这才缓和了面色。
夏志文没见过瘤子,不过却听说了放学发生的事,再听这体符有金刚不坏之身的效果更是好奇兴奋,“苏绫,你说我能不能也整个体符玩玩?以后打架不是无敌了吗我?”
王立斌和彰武、赵庆等人纷纷对视,自小看那些武侠小说,金刚不坏之身可谓是每个男儿的英雄梦,要真能让自己有这本事,还真是件令人兴奋的事。
谁知在众人眼中一向无所不能的苏绫这回却摇了头,“体符本就是有逆天势,借阴阳五行之力钻了天道的空子,要求自然也是极为严苛。这体符要在幼时种下,随着身体长成以气血供养,如果我没猜错,在幼年长身体时一定极为疼痛难忍。”
瘤子听完猛点头,“说对了说对了,师父在俺小时候种符,用柳树枝在身上硬勒出的痕迹,前半年每天都要勒深印记,淤青出血疼地俺要死要活!俺娘给俺洗澡差点以为俺是被人给祸害了,都上报庄子里,把俺关在屋里不让出门,要不是那段时间师父天天半夜潜下来给俺种符,恐怕早就白瞎了。”
听瘤子说这话,王立斌和彰武等人都是使劲憋着笑,这孙守财看来真是个缺心眼,被人天天拿柳枝勒着虐待竟然还忍下来了,这要真碰着个老变态他不也就让人给忽悠了?
他这智商能活到这么大,真特么点正!太运气了!
“半年以后,每隔半年都得加深一回,还得泡在药捅里延缓伤口愈合,一直到俺二十二岁才完事。”瘤子又继续说道。
光这过程,众人听的就是头皮发麻,看来这阴阳五行的空子还真不是好钻的。
夏志文突然灵机一动,“我倒有个办法,既然在身体上硬生生把符文刻出来就行,那只要能忍这疼,咱也可以在成人身上做啊!想办法把符文疤痕留下来不就得了?到时候成立一支金刚队!所向披靡啊!”
“还敢死队呢!也太残忍了吧?”王美涵笑着接话。
苏绫摇了摇头,“这符身练就还只是次要的,更重要的则是需要自小以气血蓄养,人符合一,方能成就金刚之体。而这符一旦破了纯阳之躯也就彻底废了。”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彰武犹豫着道,“我今天用舌尖血就算是破他纯阳之躯?”
苏绫微微一笑,“舌尖血也只能破了一时,至多一会功夫就能恢复,我说的纯阳之躯……”她瞟了一眼面红耳赤的瘤子没再继续。
夏志文在这群人中鬼点子最多,算得上最是聪明,他猛地一拍巴掌,“处男!”
众人都讶异了一下,随后就哄堂大笑起来!
瘤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自己也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了,大小伙子正当壮年,庄子里这个年纪的娃娃都抱俩了,而自己还没碰过女人实在是丢人!
苏绫无奈一笑,“所以说,到哪去找一批纯阳之躯供我们差遣,若是真这么做,劳民伤人不说,还得经常更换人次,得不偿失。到时就算破了纯阳之躯,这疤痕可是跟着自己一辈子的。”
更何况这符文八成是要自小以气血蓄养才有这般威力。
夏志文点了点头,“要求是太苛刻了,要不然还真是个好法子。”
“瘤子,你自小受了那么多苦为了啥,你师父就把你赶出来了?”王立斌不解地看着他。
这瘤子从小受了这么多的苦楚才有了这金刚不坏之身,他这师父倒是好,直接给他赶下山来了。
“师父没跟俺说,就说俺命硬怕克了他,让俺出来历练历练。俺合计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俺又是独弊的命,要是常留在师父身边说不得要克了他老人家。”他憨憨地道。
苏绫摇了摇头,这老头既然带他入道,自然不会被他所累,能练出这体符的人这点道行相信还是有的,恐怕担心受他所累是假,让这傻憨的孩子出来历练才是真。
“你师父还说什么了?”王美涵问。
瘤子想了想,“就说有机缘遇着有缘人能罩住俺的硬命,让俺跟着他。”
“我看说的就是绫姐,这缘分可真是有意思的东西。”王美涵转了转眼珠说道。绫姐是什么人?精通五行阴阳神仙一样的人物,这瘤子又是个自小种下。体符超出常人的人,他俩碰到一块那不就是缘分?
这不是机缘还有什么是机缘?
彰武也有点郁闷地磨了磨牙,他因为个头有些矮,站在瘤子身边就跟站在个敦实的小巨人身边似的,自己又在他手底下吃了亏,以后跟他称兄道弟真是不服。
见他模样,苏绫心中已经猜出一二,她清楚无论几人在帮派事务上替自己分担了多少,说到底仍旧是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虽有少年老成,但也有倔强钻牛角尖的一面。
这瘤子给他们的第一印象着实不好,又叫他们吃了亏,突然转换阵营成了自己人恐怕都有些不好接受,除了王美涵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倒是觉得没有什么。
她笑了笑示意大家安静,“瘤子父母双亡,师父又是个不靠谱的,自从来了朝西市就没吃过好饭,没睡过好觉,跟那杜虎也是因为他赏了口饭吃,瘤子见识浅分不清世道好坏这才误入歧途,倒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今次就算是不打不成交,难不成几位堂主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苏绫最后的话是打趣,却叫几人都红了脸。
瘤子却在这时插了一句,“杜哥其实对俺挺好的,管吃管住待俺不薄。”
他竟是还反驳起苏绫维护起杜虎了。
但这话却把几人都给逗乐了,这瘤子看起来挺唬人的,还真是个傻憨直的性子,这种人最是好交,又这样天赋异禀,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接纳他?
“绫姐说的对,我承认我这次栽了心里不服有气,不过不打不成交,以后咱俩单练!破了你的功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彰武嘿嘿一笑,首先开了口。
王立斌等人也纷纷附和。
王美涵嘻嘻笑道,“几个堂口的堂主都定了,就夏志文这小子都没混着个堂主当当呢,瘤子来了往哪安排?”
夏志文不服气道,“我是正儿八经的巫族后人,在帝江大小也算个军师吧?堂主我当它做什么?不是堂主我照样管帝江事。”
王美涵掩唇而笑,没有和他争辩。的确,夏志文在帝江平时也没什么束缚,脑瓜也比几人聪明得多,算是帝江人,又好像不是帝江人,但他受苏绫亲传总是没错的。
见苏绫沉吟,瘤子开口道,“我就跟着她,我能打架,以后我就负责护着她!”
瘤子虽然憨厚但却不傻,来到这帝江大楼总部他就知道自己是走了狗屎运了,因为跟着杜虎时候曾经听说过帝江在朝西是个大帮派。
再进了这总部大楼,见着这群人,他就想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原来这几个在帝江都是有身份的人,别看年纪小小,却被人恭敬着。然而这个苏绫在这群人里明显是个头儿,大家都听着她的。
真要他做个啥官他也做不了,没那脑子和能力,他就有一把子力气,能出的也就这一把子力气,要是让他以后去当个小弟,跟在杜虎身边似的,又说不定混不上饭吃还得受气,不如跟着苏绫是最好的。
负责保护个姑娘,这活多轻松自在。
而众人听了他的话,竟然又都笑了。
“绫姐还用你保护?你小子省省吧!”赵庆咧着嘴嘿嘿大笑,鄙夷嘲笑之情溢于言表。
没成想苏绫却笑着点了点头,“也罢,跟着我,你今后就是颗钉子,哪需要就往哪钉。”
第253章 西藏鬼域(1)
瘤子还真就此跟着了苏绫,而且是贴身紧跟,无论苏绫走到哪里,都可以见到瘤子的身影。哪怕是学校、回家。
初秋,天气微凉,正是北方气候宜人的时节,树上枝叶纷纷变得红黄起来,十月份的小长假也不期而至。
七天的小长假是学生们盼望已久的,即便苏绫也被气氛感染不禁满怀期待起来。毕竟她不是钢筋铁打的,也期望着能够有时间休息休息。
学校放假自然是封闭寝室的,苏绫也就回了老王家,外地的学生据说有那不愿回家的就三五成群结伴去旅游,高媛媛和张晓梅二人据说就是跟张晓梅的某个叔叔一起到外地旅游去了。
说到张晓梅,值得一提的是她那个会算命的姥姥,老太太姓郭,苏绫就叫她郭姥姥,在梦魔一事后苏绫也是隔三差五就到郭姥姥的门店里去喝茶闲聊,请教一些她所不清楚的问题。
而这老太太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苏绫颇给些面子。
“绫绫回来啦?”刚进门,就听见厨房中传来王亚洁的声音,从轻快的声音来看她的心情挺不错的。
“嗯。”苏绫答应着,换鞋进门,准备回房先将朱雀的笼子给挂上。
只是刚一进门,就发现房间里床单被罩全被换上了她从未见过的新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床上地下的行李和衣服显示着这间房目前正有人居住。
从物件看来是个女人。
“绫绫啊,忘跟你说了,你小阿姨来朝西住几天,先住你那屋,正好婷婷刚被她妈接过去,你先住婷婷那屋吧。”常淑艳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离老远冲苏绫喊道。
苏绫楞了一下,什么小阿姨,她怎么不知道?
转过头,就见客厅里一个短发女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刚才进门却是没有注意到。
她冲着那所谓的小阿姨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刘婷婷的房间走去,心想这羊角辫不会知道了以后又跟自己闹个不停吧。
刘婷婷的房间苏绫是从未踏足的,进门后被那粉嫩洋气的装饰震得不行,这房间可比苏绫的房间大多了,起码有两倍,因着苏绫现在所住的房间是王家原来的储物室,也就是最小最破乱甚至没怎么装修的一间,所以跟这次卧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随手将鸟笼挂在窗沿上,将背包放在了写字台上,苏绫转身出了门。
王亚洁告诉她,这小阿姨是王建国弟弟的女儿,也就是王亚洁的堂妹,叫王梵梵,跟父母居住在哈尔滨,平时很少与这边的亲戚接触,但王亚洁早就听说这堂妹不拘一格的个性。
按照王亚洁的话说,这王梵梵三十多岁的年纪了依旧单身一人,没有结过婚,更没有儿女,因为大学学的是无人看好的考古专业更是立志将终身献于考古事业,为此放弃了事业单位拒绝相亲,因为这事差点与父母闹掰,就连远在朝西的王建国都为此伤透了脑筋。
这次过来据说也是到辽北考察的,过两天就随队汇合下到山里去。
没一会,常淑艳与王亚洁就做好了饭菜,一众人聚在餐桌。要说一众人其实也没几个,除了王建国夫妇和王亚洁母女外,就是这个初来乍到的王梵梵。
王梵梵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笑容洒脱自信得很,看上去就像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女,长相也不输王亚洁几分。
“小梵哪,你爸岁数也不小了,就想要抱个外孙,你说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抓点紧了。”常淑艳刚一上桌就打开了话匣子。
王梵梵似乎对此见怪不怪,笑着说,“我就知道我爸让我到辽北必须来看望您二位准没好事,这是要您当说客呢。”
“这、你这孩子!这么说话!”常淑艳被气乐了,毕竟不是自家孩子多少是要客气些的。
王建国装怒板脸道,“敢情你爸不让你过来,你就算来了辽北也不肯来看看我这大伯了。”
“我的好大伯,这话让您说的,这么些亲戚里我自小跟您最亲近,不想着谁也得想着您不是?要不是想多陪您两天我今天其实就应该下去跟部队汇合了。”王梵梵嘴巴也甜,哄得王建国露出笑容。
“小梵哪,你也别光会说好听的,你自己这终身大事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常淑艳不肯放过她。
王亚洁也附和道,“年纪不小了,是该找个伴,姑娘家的也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看你都快跟个假小子似的了。”
苏绫则是一边夹菜一边听着几人对话,却听王梵梵说,“这种事哪是急的来的,我总不能挂个牌写大龄女青年愁嫁,急找对象吧?”
噗哧,苏绫也乐了。不止是因为这话,更是配上王梵梵大大咧咧的表情莫名令人想要发笑。
就听王梵梵又说了,“再说姐你也别光说我,你现在不也单着呢吗,自己一人过的也都挺好嘛。算我求您们都行行好,我这三十多岁自己一人单着够可怜的了,就别再怼我了。你们要再这样下次我就过家门都不带进的啊!”
苏绫又跟着乐了,这王梵梵的性格是极好的,说话丁点也不藏着掖着,这要是换个人估计都得憋屈着闷闷不乐了。
她倒好,给一众人说得不好意思了。
王建国摆了摆手,“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们也是的,小梵好不容易过来一回,差点给整的再也过家门而不入了这叫啥事。”
常淑艳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小梵不是爱吃这菜嘛,多夹点,你们哈尔滨可少。”说着就一个劲往王梵梵碗里加菜。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算是没有打响就这么结束了。
饭后,王亚洁和常淑艳在餐厅忙乎着,苏绫则跟王建国和王梵梵坐在客厅沙发喝茶。
“小苏绫,你年纪不大倒是能坐住喝茶不容易啊,我认识你这年纪的孩子哪肯喝茶,都喝可乐哪!”王梵梵笑眯眯地打量起苏绫,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个不言不语的小丫头了。
说实话,她跟王亚洁都是很久不见,就是以前联系的也少,毕竟在两个省份,她们这一辈的孩子走得已经不是那么近了。至于王亚洁的女儿苏绫,她更是第一次见。
对苏绫的第一印象就是挺腼腆懂事的,为什么说腼腆?因为她话少,接触不多了解不够,那么话少给人的第一感觉自然就是腼腆害羞的性子。
苏绫淡淡地笑了笑,“我更喜欢豆浆,可乐汽太多,呛得慌。”
王梵梵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一本正经的回答可算是绝了。我更喜欢豆浆?那也不叫饮料吧。
“哎呦!不行,刚吃完饭笑岔气了,你可别逗我!我说大伯,这孩子怎么看着老实巴交的这么逗哪!”
苏绫不理解王梵梵的笑点在哪里,甚至前俯后仰的笑出了眼泪儿。
王建国也被王梵梵夸张的笑法逗乐了,摇头道,“老实巴交的?你要是了解她可就不会这么说咯。”说着还对苏绫挤了挤眼。
这小动作尽数被王梵梵收入眼底,她有些诧异,王建国为人严厉在家里是不用说的,对小辈更是严上加严,对前两天对待那个哭闹磨人的刘婷婷就不难看出,对这苏绫倒好像是挺不一样的。
“呦?意思这孩子还是个不老实的?”王梵梵更诧异了,笑吟吟地看着苏绫。
王建国哈哈一乐,“性格是稳重的,但要是不老实起来啊,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动辄往边境跑让自己给打掩护,这种事若换成以前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做出来的。
听到王建国这个评价,王梵梵更是一头雾水好奇起来,“我没记错绫绫今年刚上高中吧?学习怎么样?”
“还好。”苏绫回答。
王建国却不愿意藏拙,“青城县全县前三名,你说好不好?直接考上朝西一中,公费!县政府举办颁奖典礼拿的证书!”
“哎呀,还真是个好苗子?我看苏绫性格也挺稳当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学考古?”王梵梵惊讶地赞叹,一边又说道。
王建国直接摆了摆手,“得得得,你可别把我们好孩子往那火海里拉,你现在这是难得混的不错,别的你见那些做这个的有几个有大出息的。”
王梵梵就不乐意了,“大伯您这话可不对了,是对我们行业的不理解和偏见,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考古那是对我国历史文明做出巨大贡献的!没有我们这些在文献古籍历史遗迹里摸爬滚打的人,你们以为光靠猜的就能了解历史了?”
“好好好!说错话说错话,我对你们考古人士报以最崇高的敬意还不行?”王建国哈哈大笑,“不过你可别圈拢我们绫绫去学那东西。”
他觉得苏绫现在这本事也都够大的了,不过以后想要有大出息还得是进入科学和金融领域,这是王建国看好的,至于这考古,他不了解,但想来也是枯燥乏味,在这领域想有大出息也难。
王梵梵见他从头至尾对自己的行业带有偏见,也就不去争执了,像大伯这样的人她见得不少,以前也不是没相亲过,但一听她是考古专业的都热情不高,问的都是有工资吗?靠什么生活?
“小姨,你们考古是不是要经常到历史遗迹里面考察,有没有碰到过稀奇古怪的事?”苏绫却是对这个颇有兴趣。
王梵梵笑道,“有啊,太多了,不过最后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证明的。”
“能给我讲讲吗?”闲来无事,苏绫倒也想听听她的见闻。
“我想想啊,就拿最近的一次说吧,前阵子电视报道你们看过没有?云南边境发生了地裂,这次我没有资格去,去的都是国家级研究院教授级别的人士,不过风声在业内都传开了。”王梵梵想了想说道。
王建国一怔,“哦,我想起来了,那阵子电视天天报!”
“对,就是那次,考古队进去以后接连失踪了三四批人,什么仪器都不顶用,信号装置都不好使,而且人也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最后听说下面确实有发现,但不是墓,也不是建造的殿宇之类的,好像就说墙壁有图画纹路,一些专家只凭着记忆将图画画了出来,却到现在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意思。”王梵梵有些懊恼,似乎很遗憾自己没有参与到那次行动中。
王建国疑惑地说,“不是说人都失踪了?最后怎么知道里面情况的。”
“人后来都被找到了,地底发生坍塌,而且莫名其妙烧起大火,连续烧了好多天,有人说是考古队营地管理不善引发的大火,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至于先前进去的几批人都在后山找着的,至于里面的具体情况因为采取保密措施我们也不大清楚,就这事到现在都还没给个明确说法,更有意思的是我听人说那地方着火以后,大火上面还出现过火凤凰。”王梵梵陷入沉思。
苏绫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或许这件事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李学成与她说过,洞内的事情没有人对上面上报,原因很简单,事情太过诡异,上面希望的也是一个科学的说法,而不是神兽鬼怪乱七八糟的报告,如果这样报告上去他们还不得被送去精神病院?
更重要的是,李学成等人在私下里搞起一个名为神鬼学事件研究会的组织,那天入洞的业内人士均有参与,保密措施是他们几个教授一个人一个人做的工作,非常安全。
而上报内容只说明进入洞内发现石室,墙壁上有图画,随后整个山洞发生坍塌,他们也不知怎么的就在外面醒来被救援队救下,其余的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外界,只能道听途说加上猜测想象。
王建国看了苏绫一眼,那时候正好是苏绫说去云南边境的日子,这事到底与苏绫有没有关系他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王梵梵耸了耸肩,不无感叹地道,“我们这种民间自发的小型考古队是没资格参与进去了,真想看看那墙壁上的图画是什么,说不定能有重大发现呢。”
她想了想,之后又给苏绫讲了一件她自己经历过的奇异事件。
王梵梵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考古研究院就职,不过如王建国所说一般,平日工作极为清闲,大多是翻译一些文献,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只是偶有跟其他考古队执行联合考察任务。
但是私底下,他们经常自发组成考古队,在得到一些确切消息后院内上报,批些资金便下去考察。有时候也有其他考古队同行人手紧缺时联系她加入队伍,反正在这行内混久了,各种可以随队的渠道比比皆是。
那一次便是其他的民间考古爱好者人手紧缺,同时需要专业人士便通过朋友联系到了她,而当时的王梵梵进入研究院工作也才刚刚两年时间,期间只经历过两次一年一度的文物考察,且都是省内周边的历史遗迹。
进入藏区的一共八个人,开着两辆bj212吉普车就这样直挺挺的冲进了就连在地广人稀的西藏依旧算得上偏僻荒芜的阿里地区。
路程上几乎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直到有一次在一户草原上的藏族牧民家落脚,听说了几公里外有着一处废墟闹鬼的传闻后,心灰意冷的几人这才牟足了劲重新打起精神来。
中午出发,几公里的路程却在傍晚才堪堪赶到。夕阳余晖的照映下,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块建筑在光秃秃山壁上的废墟城堡。
据牧民说,在千百年前这里似乎有着一个强大的王国,但因为得罪了天神所以在一夜之间覆灭掉了。而这个地方因为太过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加之附近的牧民迷信这城堡是个鬼域,所以就这样被遗留了下来。
这个发现令王梵梵兴奋得满脸通红,再转头见同队的队友们,皆是双眼冒光兴奋异常。他们在城堡外安营扎寨后,便二话不说地冲了进去。
此城堡非彼城堡,并不是欧洲传统式的华丽城堡,而是借助山体大石和平坡凿成的一块天地,期间无数的岩洞,空旷的街道和广场都预示着这里曾经的繁荣,很大的面积,数百上千个房子错落在四周,往里走了很久才看到最早看到的那座高大建筑,城堡式的巨大房子,经考察应该就是当时所为‘皇宫’一般的地界了。
经过协商,众人达成一致,今夜就不宿在帐篷里,而是搬进这座传说中的鬼域。
在这群考古者心中,所为鬼域只是迷信百姓们因不懂科学造成的错误认知,而这地方在他们眼中就犹如黄金屋般珍贵到令人激动兴奋,恨不能将自己彻底的融入进来。
就这样,一行人搬进了‘鬼域’当中,据数公里外的当地牧民们说,曾经有先人闯入过这个鬼域,却被一群吃人的怪物给追赶了出来,此后就再没人赶踏进半步,对于这种传闻,考古队一众饱含热血激。情的青年们是不予理会的。
第254章 西藏鬼域 (2)
进了鬼域后,八个人就分成两队,每四个人一队分别住进了鬼域近城口的两间民房,鬼域内的民房都是建造好的,不过都是土石搭造,常年经历风霜早已损坏不堪没个完整。
可即便这样,也难以浇灭一众人心中的热情。
考古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在这艰难险阻之中发现消失已久的奥秘,从历史残留中探寻出封藏已久的真相,现在真相就摆在眼前,自然心中激动万分。
晚间几人商定了一下,起码在这鬼域中驻留一个月的时间,至于粮食也只剩下半个月的份,节省之余可以到附近的牧民家寻求帮助。
如此决定下来,一众人便是住了下来。
进入鬼域的第一晚,除了高原夜晚如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外再没什么其他的异动,王梵梵却彻夜无眠,也不知是因住进了不知几百几千年前的房子里心中激动的,还是因为四面漏风不舒坦的。
总之,一整夜她都仰望着屋顶外的点点星空,这高原的夜空,可比城市里的清澈多了。
第二天一早,滴滴的闹铃声将刚刚熟睡过去的她吵醒了来,睡在一起的同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拍着脸起身走出屋子,望着遍地沙石楼宇脑子猛地就清醒欢快了起来。
远处袅袅炊烟,她几乎是顺着热腾腾的粥味找到了同伴们。
热腾腾的大锅里煮着白米粥,正冒着气泡咕嘟咕嘟地,上面架着签串的干冷馒头已经软塌下来,她也赶忙回去取来背包,将咸菜和午餐肉一股脑地拿了出来。
一众人吃过美味早餐便开始一整天的浩大搜寻工程,从日落到黄昏,竟是连这片地域的百分之一都未搜尽。
“看来没有三个月是完不了功了。反正地方也找着了,我看不如回去,上报咯让别人来遭这份罪,咱还能领个清闲功。”夜晚众人再次围在一起,同行的梁佳早已累得瘫软下来。
一旁孙启明笑道,“这才一天就累成这样,接下来还有起码一个月才能返程,看你咋办?”
原来梁佳是哈尔滨土生土长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学习考古也是因为这行业特殊有趣,这次因为朋友的关系跟来,她权当是探险娱乐。
王梵梵笑道,“一路都坚持过来了,现在住下你倒是受不了了,之前的罪不是都白遭了?”
梁佳苦笑,“你也知道这一路遭了不少罪,我说梵梵,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一路上也没见你叫过一声累,昨晚我可是知道的,后半夜起来上厕所你还没睡呢。”
队长吴大维就笑道,“梵梵那就是个汉子,跟姑娘不沾边!要不咋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嫁人勒?”
“去去去,别戳我痛处啊!考古就说考古的,别扯到没用的去。梁佳你再坚持坚持,现在回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实在不行你明天就睡个懒觉,起来再让大维给你安排任务。”
“我看行!”梁佳欢呼一声,大勺挖了一口罐头塞进嘴里。
吴大维好气又好笑道,“你小点口吃,这点粮食都不够你一个人的。”
一行人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在这鬼域里待了一个月的时间,从住处开始展开地毯式的搜寻,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
而越往里走,越是发现民房内越发多的尸骨骷髅,有些身上甚至有刀箭插在身上,死状凄惨。而除了这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发现,甚至连年代也推断不出。也不知这隐藏在藏族阿里地区荒无人烟处那曾经的国度,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度。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也曾到宫殿里搜寻过,企图寻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即便宫殿本应是地毯式搜索的最后一站。但众人只是粗略地逛了逛,可能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这里值钱或有用的东西早已一件不落,虽然近代的原住民中流传着鬼域传说而无人敢靠近,但在这之前呢?再往前呢?必然早已被人踏足过。
“直到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出事了。”沙发上,王梵梵的面容突然变得沉冷起来。
王建国与苏绫对视一眼,两双眼睛都看向王梵梵,等待她接下来的故事。
“我半夜起床,发现睡在一边的梁佳没影了,我本来就经常失眠,在外面睡不踏实更严重了,这一醒就再难睡着,可是等了很久都没见着梁佳的影子,我中途看了两次表,起码过去了一个小时。因为在这都住了一个月了,鬼域里除了我们不可能有其他人,所以心想肯定没什么危险,累了一天下来也就懒得起身去找。”
“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月里梁佳和吴大维关系挺暧昧的,有一天晚上我就见梁佳偷摸出去,我出去一找就撞见她正和吴大维私会呢。当时我寻思着俩人在这荒凉地方耐不住寂寞肯定又是私会去了,我也不能再去当这搅局佬吧?等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三点多吧,就模糊看见门口进来个人……”
当时王梵梵下意识地认为是梁佳,也只可能是梁佳,所以没有理会就睡了过去,睡前心中还暗笑了笑。
可就在第二天醒来后,王梵梵发现除了自己还在蒙头大睡外房子里空无一人,她心中暗想这梁佳昨晚出去折腾了一宿,竟然起的比自己还早。
待出去一看,发现一众人正在分头寻找叫喊着什么,再仔细一听,喊的竟然是梁佳的名字。
吴大维见她睡醒,赶忙迎上来,“梵梵醒了?看见梁佳没?大伙刚发现她人没了踪影,正找着呢!”
王梵梵一怔,“大清早的她能去哪了?”说罢挤眉弄眼道,“何况昨晚上折腾那么晚。”
吴大维闻言疑惑,“昨天晚上?你们干什么了折腾到几点?”
王梵梵白了吴大维一眼,“跟我还装什么蒜哪,你们折腾到几点你不知道?”
吴大维一怔,“昨晚我就在房间里睡觉哪也没去。”
“真的?可梁佳昨晚出去挺长时间呢。”王梵梵质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心中奇怪起来,昨夜她睡醒之前不知道梁佳出去了多久,但睡醒以后的一个多小时的确没有见到她回来。
昏睡那会应该是三点多了,所以梁佳半夜至少出去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跟吴大维约会又是去做了什么?
此时一众人都已经围了上来,纷纷道找不见梁佳的踪影,吴大维便叫大家一起先去吃早餐。
吃早饭的时候众人均是面色沉重。
孙启明说,“梁佳没有驾照开不走车,况且车都留在这,如果走到最近的牧民家起码要大半天的时间,她的性子不可能做这种事。可到处也没找着她,这地方这么空,咱们这么喊怎么可能听不见?”
“梁佳总不可能有心跟咱们捉迷藏吧?”一名女子无奈地道。
孙启明摇了摇头,“她宁可多睡一会也不会干这荒唐事。你见这一个月她哪天不是能赖就赖一会,最晚个起床?”
王梵梵听他这么一分析,也意识到事情严重,顿时看向吴大维。
吴大维赶忙摇了摇头,“我跟梁佳的事也不瞒大家伙,就算没明说,但这些日子你们也都能看出点苗头,梵梵说昨晚梁佳半夜出去了,我发誓啊,我就在房间里睡觉哪也没去!梵梵你具体说说。”
王梵梵就将经过跟大家说了一下,待说到迷迷糊糊看到梁佳的身影进了门,那时候应该是三点多时候,先前说话的女生突然插嘴问了句,“你看清了吗?确定进来的人是梁佳?”
这话一出,王梵梵怔了怔,摇头道,“当时我都快睡着了,可不是梁佳还会有谁?”
孙启明皱眉说,“我三点的时候起夜上了个厕所,屋里几个都睡的死死的,我能作证大维那时候在屋里睡觉呢。”
如果男人们都在房间里睡觉,而女生出去的只有梁佳,如果当时进来的不是梁佳还会有谁?
不自觉地,众人都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就算进来的就是梁佳,可她之前出去一个多小时,三点多才回来睡觉,我早上六点起来就没见着她了,她睡这么一会去哪了?”那女生疑惑地问道。
王梵梵咬了咬唇,这么一说突然有些冒起冷汗,这群人中最不可能起早贪黑的就是梁佳了,她能去哪?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而且昨晚大半夜的,她如果不是跟吴大维在一起,又是去做什么了?
吴大维想了想,突然说道,“别吃了,咱再去找找吧!启明你跟我一组,其他人两两一组散开。”
随后一众人便分开寻找,直到中午时分,吴大维才用对讲机将众人召集到了宫殿内。
王梵梵没想到这宫殿内竟然有一条密道,她们跟着迎出来的孙启明进去后,扑面而来的只有阵阵恶臭,再看,地上躺着的可不就是梁佳的身体,此时身体眼窝凹陷,身上一丝不挂,已经长出了尸斑……
除了王梵梵,其他两个女人早已吓得面色惨败,即便王梵梵,也早已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孙启明走上前,翻动了一下梁佳的尸体说,“尸斑来看显然发展到最高度,再看尸体翻转,尸斑逐渐转移,证明死亡时间约12—14个小时,尸斑呈现樱红色,像是氰化物中毒死亡,毕竟在这不可能是煤气中毒。”
吴大维面如死灰地呆立在那,喃喃问道,“怎么会是氰化物中毒?怎么中的毒?12—14小时……”他突然转头看向王梵梵,“你说看见梁佳回来是几点?”
“三、三点多……”王梵梵迟缓地回答,然后高声叫道,“高浓度的氰化物是能通过皮肤吸收的!”
众人猛地回过神来,随后陆续退了出去,虽然这密道里不像是会产生氰化物的样子,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梁佳的尸体正躺在那里。
出了密道见到阳光,一众人的心才算渐渐镇定了下来。
孙启明皱着眉,“现在是中午11点,也就是说梁佳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夜的9点到11点,你们是几点睡下的?”
王梵梵道,“咱们七点半吃完饭回去就睡了,我最后一个睡着,睡觉前看了眼表是8点20分。”
孙启明点了点头,“梁佳绝对不可能昨夜三点多还活着,也就是说昨晚进屋的,不是梁佳。”
毛骨悚然!
王梵梵只觉得背脊一片发冷,头皮就像是炸开了般。孙启明的字字句句炸响在耳边,仿佛在宣告着某种绝不可能发生的实事。
事实上,这的确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昨晚进门的不是梁佳,还会有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无言,眼中尽是惊恐。毕竟,队伍里已经就此少了一个人。
梁佳的尸体怎么办?吴大维提议带走,可想到路途遥远,白天天气炎热,这一路上必然会腐烂不堪,所以想法只得作罢,但就地掩埋又不甘心,尤其是想到将梁佳一个人留在这阿里无人区中,不仅对她是一种残忍,对她的父母家人又何其不是一种残忍?
再者说,他们这一次是私人考古,不是经过研究院批准的,纯属个人爱好行为,也就是说他们是要为这件事负责的。而最该负责的,就是这次事件的牵头人,吴大维。
“必须找出凶手!不然咱们谁也逃不掉!就算不找出凶手,能找出点线索也能将功抵过吧?”晚间,众人围在火堆旁商议去留,吴大维断然说道。
因为藏族高原地区,尤其是晚间天气比较寒冷,所以众人只得烤火取暖,火光在众人的脸上忽明忽暗显得气氛有些诡异。
孙启明想了想最先附和,“的确,就算这事不是咱们牵头,可人死了凶手抓不着,咱们每个人都有嫌疑,都得为这事负责。”
“你怎么知道这事有凶手?梁佳自己进了密道中毒,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早前那名女生冷静地道。她名叫邢璐,与王梵梵一样在研究院任职,算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公职人员,专业人士。
吴大维指向王梵梵,“昨晚有人进了你们房间,不可能是我们几个,更不可能是梁佳!说明这鬼域里还有其他人在,很可能就是凶手!不然梁佳一个女生大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隧道里?还、还一丝不挂的。”
邢璐眯着眼紧盯吴大维,“吴大维,我说这话你别不开心,我总觉得这件事你嫌疑最大,说句对死者不敬的,能让梁佳脱衣服的除了你还有谁?启明,你看死者死前有挣扎的痕迹吗?”
孙启明想了想,就事论事道,“的确没有。”
“你不是法医,凭什么你说。”吴大维沉了沉脸,没想到孙启明竟然没帮自己。
孙启明淡淡地笑了笑,“考古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的本职就是法医。”
“你不是说自己做生意呢吗?”邢璐质疑问道。
孙启明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是以前,我以前做过法医。”
众人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毕竟都是通过圈子里相熟人介绍的,至于背景几何没人会深入打听,更没人会去探究他为什么弃医从商。
邢璐看向吴大维,“那就对了,如果是一个陌生人,能让梁佳卸下心防跟他去密室,还脱掉衣服,临死前甚至都不挣扎?”
这样说的确有道理,就连王梵梵当时都相信了,看着吴大维的目光有些戒备起来。
吴大维老脸憋的通红,有口难辩道,“我、我杀她做什么!我疯了给自己找这麻烦!这要出事了责任最大的还不是我?况且!况且还是我和启明发现的尸体!”
他这样说似乎也很有道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讲到这里,王梵梵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甩掉拖鞋蜷缩在沙发上。
苏绫沉吟道,“我倒觉得那个孙启明有些不正常,前一晚三点多起夜证明没人出去的是他,发现尸体的第一个也是他,职业驴唇不对马嘴的还是他,而且当时那种情况,这个孙启明镇定的似乎有些过份了。”
王建国闻言沉思了一下,点头说,“梵梵你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有鬼了?”
王梵梵深深地看了苏绫一眼,转头对王建国笑道,“有没有鬼,大伯你听我继续说完就知道了。”
她喝了口茶水继续道,“最后大家决定不马上返程,听吴大维的意见一起找出凶手,如果三天依旧找不到凶手就往回走。咱们第二天中午又进了密道,把梁佳的尸体抬出来就地埋了……”
不过这一次,男女再不敢分开来睡,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在同一间屋子里挤挤,毕竟如果真的有外人在鬼域,这样分开来睡是很危险的,尤其是三个女生。
而且每天晚上留三个人轮班守夜,白天照常,一边在鬼域里搜寻线索,一边寻找是否有其他人的存在。
第一天过去了,相安无事,当天晚上,吴大维提议第二天白天一起去那密道深入搜寻,毕竟梁佳是死于密道,即便有什么线索恐怕也是在那密道之中,更何况那里或许更能发现这座鬼域的蛛丝马迹。
第255章 失却之阵,又一阵眼
吴大维的提议众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装备中自有防毒面具可以用来防护毒气的吸入,但如果真是氰化物所致,那东西可是会吸入皮肤的。
只是眼下整个鬼域几乎都搜遍了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除了那密道外,实在再难有任何突破口,毕竟众人都希望找出梁佳的死因,不只是对梁佳,更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否则到时吴大维虽责任重大,但他们其他人也难辞其咎。毕竟,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总要有个交代才是。
唯独孙启明,有些担心地道,“我建议这个密道还是放弃吧,毕竟梁佳死在里面,咱们进去了太危险。”
吴大维说,“就是因为梁佳死在里面咱们才更应该进去看看。”
孙启明道,“万一真出事了可就叫天天不应,那密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咱们都不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邢璐扫了他一眼,“你要是怕可以不去,我们自己进去。”
孙启明蠕了蠕嘴唇,没再说话。
这一晚,相安无事。第二日一早,众人便整装待发进了密道,王梵梵心中也同样期待着,那密道之中是否能发现这鬼域的秘密。
其实在发现梁佳死在密道的那一日,众人心中便对这地方有了搜寻欲。望,如若不是同伴惨死在这,那么密道的发现无疑是这一次的重大发现,可偏偏发现密道始于梁佳的惨死,众人哪里还有心思,更哪里敢深入?
梁佳全身。裸。露,身上已经布满了尸斑,那模样恐怖异常,加之前一晚王梵梵的口供更叫人背脊发凉,这些问题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众人脑海早已失去了去密道探寻的兴致。
何况那里还极其地危险。
众人进入密道,在经过梁佳身死之地时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队伍里的邢璐提议大家在此为梁佳默哀几秒钟,王梵梵仿佛听见了吴大维在默默祈祷梁佳的亡魂能够保佑他,保佑众人,不知怎地心中有些瞧不起他。
继续前行,王梵梵观察着四周,这密道的四周都是用不规则的大石块堆砌而成,显得极为厚实严密,墙体上没有任何图案,越往里走,越是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缝隙。
“这么窄,里面会不会什么都没有啊?就是古时候用来避难或者堆放杂物的地下室?”吴大维皱着眉头一路拍打墙面摸索前行。
邢璐接口道,“以我的直觉这条密道一定会有所发现,它的大门建立在主殿前,古时安放杂物方位是有讲究的,这条密道有可能是用来逃跑用,但不应该会是堆放杂物的地下室。”
众人都跟着点了点头,显然邢璐说的很有道理。前方吴大维没再说话。
孙启明走在众人最后,王梵梵注意到他看也不看周围,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
又走了一段,孙启明开口了,“我看这个密室里也没什么线索,而且密道里很容易有毒物,要不咱们先出去再做商议?”
众人都停下步伐,吴大维想了想有些不甘心道,“都走到这了,要不再走走?”
邢璐就瞄了孙启明一眼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反对进来的是你,今天进来就要出去的也是你,你要是那么怕干脆就别进来。”
王梵梵见势头不对赶忙拦住,“启明也是为大家安全着想,邢璐你也别带火气说话,大家一起走到现在都不容易。”
孙启明阴沉着脸没再说话。
大家也没敢多做休息,毕竟带着防毒面具也不敢摘下来,只求在最短时间内在密道里发现点什么然后抽身走人。
再往前走,竟然走到了密室的尽头,众人面面相觑,在手电筒的映射下,面罩后的双眼皆是一片愕然。
“不对,好好找找,肯定有什么暗门!不可能这么长的密道里什么都没有!”吴大维有些慌了,走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现,梁佳的死可怎么办?回去后怎么交代?
孙启明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进也是白进,平白填了危险!虽然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城池,但是恐怕早就被人洗劫过不知多少遍。还轮到我们有所发现?”
吴大维不甘心地四面敲打,邢璐也没有理会一反常态说话刻薄的孙启明,四处找了起来。
找了约有十多分钟,一众人发现真的是什么也找不到,孙启明又催促着众人返程。
就在这时,四周的墙壁忽然嗡嗡作响,而后地面一排砖石忽然向下凹去,众人赶忙朝两侧闪,只见凹下去的砖石现出了一条向下的台阶,用手电筒照,根本照不到尽头。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谁找出来的?”
众人纷纷问道。原来是吴大维气急之余朝着墙角踹了一脚,紧接着便出现了异响,现出了这楼梯。
众人惊喜万分,这么隐秘,看来是要有大的发现。
说到这里,王梵梵又喝了口茶水。
苏绫见时候不早了,便道,“直接讲重点吧,你们在密道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王梵梵先是愕然地看了一眼苏绫,又看向王建国,心想这小辈说话还真是快人快语的啊?难不成真是嫌自己太絮叨了?
王建国无奈地笑了笑,既然点头表示赞同苏绫。
王梵梵耸了耸肩,“在密道里,我们发现了孙启明。”
“孙启明?”苏绫与王建国异口同声地问。
王梵梵抿唇点了点头,“密道里四面墙上都是看不出年代的图案,但那模样更像是一场浩大的祭祀盛典,密道里还有一个石桌石椅,桌子上有一盏烛台,一本圣经,桌子上还有一副十字架。我们下去后发现孙启明就坐在椅子上,不,应该说是趴在石桌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变成了欧洲传教士的模样。”
“我们都吓坏了,再回头,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孙启明已经没了影子。大家都没敢再多停留,我只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拍了墙上的几张照片,就跟着大家一起跑了。”王梵梵深吸了一口气。
苏绫挑眉道,“能给我看看那些照片吗?”
王梵梵笑着起身,“底片已经洗出来了,放在家里,不过相继里还有底,你等我拿给你看看。”说着便走回房间。
不一会出来,手里已经拿着一架黑色的照相机,她跳坐在沙发上,贴近苏绫,拨弄着相机找到了照片。
苏绫这一看,顿时就移不开眼了。
与前两次见到的壁画相差不多,那分明就是上古时期祭祀大典的场面,其实刚才王梵梵说到墙上的壁画她便心中一顿有所猜疑,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
那是失却之阵的另一个阵眼所在!
她眼神有些怪异地看向王梵梵,冥冥之中上天将她和这道消息送到了自己的身边,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思议之极,但这仍旧令她心中掀起了重重疑云,震惊莫名。
看着苏绫的面色有些不对,王梵梵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摇了摇头,苏绫叹气道,“回去以后事情怎么解决的?你们上报了吗?有考古队的到鬼域进行考察吗?”
王梵梵点了点头,“因为梁佳的死,我们的确必须上报,不然我们几个可就成了杀人疑凶了,考察队也的确派人多次去过,只是说来奇怪,每次好像都因为天气风向种种原因找不到鬼域的具体位置,无功而返。我们后来也组织人再去过,仍旧没有找到。”
苏绫皱眉,如果是失却之阵,说明有神兽守护,他们莫名地闯入过一次,后面再难找到也说得通,只是为什么里面有十字架,欧洲传教士的衣服?而且那阵眼为什么健在不知什么朝代的皇宫下面密道之中。
苏绫猜不透,即便猜到什么也无法得到证实,不过既然知道阿里地区有这失却之阵的又一入口,寻得机会她就必须要去探上一探。
想了想,苏绫看向王梵梵说道,“你们这次下去考察可以带家属吗?我正好放假也想去长长见识。”
王梵梵一怔,愕然笑道,“你想跟我下去?”
见苏绫点头,她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小家伙,这小家伙说着倒是轻松,却分明给她出了难题。
“考古队可是不许随队带人的。这次不是我们私募队员,而是省力组织的行动。”她如实地摇头回绝了苏绫的疑问。
苏绫皱眉,“如果是研究院的高层批准可不可以?”
王梵梵扑哧一乐,“那就得看是什么级别了呀,是市考古研究院,还是省考古研究院?”
“应该是国家。”苏绫想了想,她记得李学成是国家研究院的教授,应该高于省级研究院的干部。
王梵梵闻言一怔,抬头看向王建国,意思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建国耸了耸肩,“你之前说边境裂开深坑那个事件,其实绫绫是亲身参与过的,估计那时候认识了几个干部。”这个事还是他替苏绫在家瞒着,而且前些日子还有个自称国家研究院的李教授跟个骗子似的找到家里,说什么都要找苏绫谈谈。
------题外话------
还说今天多更的,才搞出这么点,实在有愧
第256章 麻烦苏绫,再进白坪
“什么!”王梵梵大惊失色,边境深坑那个事件苏绫参与了?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学生,自己的外甥女?参与了那次事件?
这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txt全集下载
首先苏绫和考古这一系列的事情显然是不沾边的,她本该是个在学校里安静学习,即便再出格也就是谈个早恋的小丫头。尤其是王建国以及王家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对这工作不感冒,甚至不沾边。
其次是那一次的工作保密性十分严格,就连自己这种行业内的研究员都不得而知,好奇之余也只有道听途说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
苏绫怎么会参与其中?
她越来越迷惑了,敢情自己一开始就没看透这小丫头。
王建国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要是有什么好奇的倒不如问问苏绫,她知道的可能比你多。小梵,你看看你们这次能不能带苏绫一起去,反正也是十一小长假,这孩子说不定能帮上忙。”
苏绫的本事王建国是亲眼见过的,白坪村通天法术制住了妖怪上身,救下了程老汉。所以苏绫如果想跟王梵梵下去不说有她自己的理由,按王建国想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再说苏绫说不定真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一定。
王梵梵仿佛没有听见王建国后面的话,却对前面的话兴致甚浓,她一屁股挪到苏绫跟前搂住她的胳膊亲热道,“绫绫,你真参与了?那你跟小姨讲讲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遇着什么啦?考古队员为什么都失踪了?”
苏绫苦笑地看了王建国一眼。
王梵梵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拉着苏绫说,“晚上你跟小姨睡!”
见苏绫愕然,她腼腆一笑又道,“不不不,小姨晚上跟你睡也行!”
苏绫闭了闭眼。
当天晚上,王梵梵果然抱着枕头被子挤进了苏绫的被窝,拉着她彻夜长谈,不顾苏绫半夜疲倦昏昏欲睡,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也是叫人无奈至极。
苏绫自然不能全说实话,也就可着可以说的讲了讲,主要讲了先前过去研究院和考古队的阵仗,以及都有哪些教授,前期失踪人数以及失踪过程,这就听得王梵梵在月夜下双眼放光。
到了后来苏绫自然就一带而过,自己下洞后,洞内的简单情况以及突然发生崩塌,所有人莫名地在后山被人发现等。
“你竟然还下洞了?!”听到苏绫下洞,王梵梵惊声叫道。
“我有一位老师是香港玄学大师,名叫龚红叶,那次就是因为他在洞内失踪,失踪前叫人给我捎了口信才叫我过去。我那次过去也是为了寻他。”苏绫解释道。
王梵梵愕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刚才忙着询问苏绫当时的情况,倒是没问她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可是,他失踪了为什么把你找过去?”王梵梵不解,找一些可靠的亦或者有能力的人不是更靠谱?叫自己的学生,而且她本身也真就是个学生。
苏绫滞了滞,笑说,“可能老师是想借机让我去见见世面吧。”
王梵梵了解地点头,面带感激地道,“就跟我刚进我们考古研究院时候一样,我老师每次参加一年一度的文物考察都会把我带上,为着让我长些资历。这次下去调研本来也没我什么事,都是有资历的老干部组织的,老师从那么多学生里就把我挑出来带上了。”
苏绫笑道,“这离不开你自身的天赋和努力。”
王梵梵抿唇一笑,心想跟这小外甥女聊天倒像跟个同龄姐妹聊天似的,人小鬼大,什么都懂!
第二天,王梵梵就接到了队里面的通知,本来说是可以多留两天的,可临时通知今天就要进山。( 800)小说/
“梵梵!早饭不吃啦?”见到一起床就急忙收拾行装的王梵梵,在厨房忙活着的常淑艳出来问道。
“不吃啦不吃啦,来不及啦,队里就我到朝西市探亲,现在大家都集合准备金山了!本来说好有两个教授得两天以后才到,队伍在朝西需要等两天,没想到今天一早就到了。”王梵梵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别慌!遇事要稳当,晚几分钟怕什么,别落下重要东西!”王建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声说道。
王梵梵急忙将大包小包搬出屋子,死命地往身上套,“不慌不行啊大伯!全队集合就等我一个了!我这是跟老师私下请假才出来的,她也不好做!”
说着王梵梵就要冲出门,在出门前,却见到苏绫已经背着个双肩包站在门口等自己。
她愕然道,“绫绫,不是跟你说了这次不能带你下去。”
“没事,我自己走自己的。”苏绫笑着说道。
王亚洁已经起早去了单位除了节前事宜,要是她在,恐怕非得拦下‘不懂事’的苏绫不可。
可王建国就只能苦笑摇头,也不参与。
常淑艳嘀咕说,“绫绫你可别跟你小姨捣乱了,她是要去忙工作。”
王建国冲着她摆了摆手,“绫绫去见见世面也好,不是去白坪村吗,绫绫以前去过,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苏绫笑着点了点头,她这一次之所以打定主意要跟去,就是因为王梵梵说这次进山去的就是白坪村,好像是发现了个墓,他们是第一批调查队。
按理说这是辽北地界,本该是辽北研究院的活,但辽北考古研究院实在是太清闲了,近两年赋闲的人大把,该走的也都走了,人手实在不够。
这才组织了一些外省的专家一同进行工作。
一听是白坪村,苏绫就来了兴趣,反正小长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者说王梵梵去过阿里的失却之阵,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所安排一般。
王梵梵慌忙地将苏绫安置到一旁,然后飞奔下楼离去。
她急急忙忙打了个出租车来到约定好的地点,朝西市公共汽车站。因为从朝西市下到白坪村并没有直通的火车,最近距离的火车莫过于青城县下车再转坐大巴到下河乡,从下河乡转车到白坪。
当初苏绫去白坪村便是从青城县坐大巴到下河乡转车,前半成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后半程则只需要半个小时。
而从朝西到下河乡因为道路难行,便需要五个小时的路程,再专程半个小时的大巴才能抵达白坪村,下了大巴后更要走上一段山路,所以只有一早出发才行,若是中午出发便得天黑才能摸进村子,多有不便。
所以队伍突然决定出发,大部队中只有王梵梵一人离队探亲,眼下只等她一个耽误了行程,她自然是着急的。
来到汽车站,王梵梵离老远就见到了大部队,她急三火四地冲了上去,老师周彤便快步迎了上来小声说道,“领导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领导今天到朝西!”王梵梵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大部队走去,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有些难堪。
虽然其他人并没有说什么,但眼看着大家等待自己没有上车,一双双眼睛里似乎都在写着埋怨。毕竟不都是自家研究院的人,好多都是没打过交道的同僚。
“赵教授,咱们人到齐了,是不是该出发了?”周彤上前去汇报。
那叫赵教授的人点了点头,没太搭理周彤,与一旁的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说说笑笑把手一同进了车站。
考古研究院因为是个清闲活,尤其在辽北以及周边地区长期以来少有重大发现,所以并不太受重视,院里的领导座驾无非也就是辆桑塔纳或捷达轿车,一个研究院总共没有两三台车,经费也十分地有限,所以照比其他油水厚实的部门实在是拮据得很。
甚至不比私慕考察队来得威风,大规模的考察一般都是搭乘公共交通工具,一来是便捷,二来是车辆本也凑不出那么多来。
当然,做这份考察工作也都是吃得惯苦的人才做得来。
此次考察队算上上面下来的领导一共二十三人占了大巴车的大半,王梵梵跟老师周彤坐在一起,面上还有些臊得慌。
“周主任,你这手下人也该管理好才是嘛,赵教授和吴教授都提前两天抵达了,倒是等起你的人来了。”王梵梵前排座椅上的中年男人忽然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傲慢的轻笑。
王梵梵咬了咬唇没有出声,只因为这男人也在哈尔滨考古研究院任职,叫冯铁波,与周彤同级,两人向来不和,院里平日工作清闲,几位没少浪费精力在这唇枪舌战上。
尤其周彤是个女强人,工作生活上都十分要强,不输男人,甚至隐隐有在院内扛大旗的苗头,其他几名主任自然是不服,这冯铁波首当其冲,尤其是周彤抢了他几次有油水的任务更是怀恨在心,屡屡挑刺。
周彤板着个脸没有说话,那冯铁波更是得寸进尺地说,“小梵啊,以后可得注意,这不是咱们院内自己的活,人家辽北研究院的可没一个迟到的。”
王梵梵闷着点了点头,“是,这次是我不对,耽误大家时间了。”
冯铁波摆了摆手,官架子拿的十足,“下不为例。”
见他转过头去,王梵梵朝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装什么大尾巴狼,什么玩意。
转头,就见到周彤正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周彤今年四十岁,比王梵梵大个七八岁的年纪,一般王梵梵如非犯错都是喊她一声周姐,而周彤对她也确实照顾有加,有心提拔。
就在这时,刚转过头的王梵梵忽然就愣住了,因为大巴车的前门方向,一道身穿白衣的纤细身影正背着个橘色双肩膀踏上车来,手里拿着票查找着座位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外甥女——苏绫!
王梵梵的心登时就跳漏了半拍,昨天苏绫提议,王建国附和,她都没有接话茬,就是因为大部队考察哪有带家属的?今早见苏绫收拾包裹她也险些吐血三升,好在时间紧迫急急忙忙地应付过去,这孩子也没死缠烂打。
却万万没想到!
她竟然自己买了票跟过来了!
这这这……
这可怎么是好?
她急忙起身,而往车厢里走的苏绫也同时见到了她,脸上登时露出笑容,朝着王梵梵方向走来。
“小姨。”她甜甜一笑,笑容清澈恬静。随即一看旁边的座位号,又露出了笑容,“原来在这。”
王梵梵坐在大巴走廊过道左边,而苏绫的位置正好是她同排,过道的右边,二人中间只搁了一条仅限一人通过的过道。
“你怎么来了?苏绫别闹,快下车,这是两省联合考察,都是我的上级!可不能带家属的!”王梵梵拉住苏绫低语。
苏绫就笑笑坐在了座位,将包安置好后转头冲王梵梵道,“你们走你们的,我自己走就是。”
说完,她又加了句,“不会影响你们的。”
王梵梵简直要急炸了,这孩子说得轻巧,简直太不懂事了这也!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到那么远的山里去怎么可能不需要自己管?就算她不让自己管,自己还能放着不管让她喂狼了?
到时候衣食住行都得单独安排,可队伍里能给她这时间吗?
看着一旁周彤明显诧异和不悦的神色,王梵梵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记得大伯对小辈向来严厉,怎么就这么纵容这孩子?简直就是胡闹!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坐在远处的两位领导,那赵吴二位可是从京城研究院下来的教授,自己耽搁行程人家没说什么,再带个孩子简直就是找骂。
好在几位领导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情况。
“苏绫,算小姨求求你,你听小姨的话赶紧下车回家,小姨这次真是有重要工作没时间照顾你,你自己我也不可能放心!出了事我跟你妈没法交代啊我!”王梵梵急得脸都变形了。
苏绫淡淡地笑了笑,安抚她道,“小姨,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
王梵梵简直要被她气哭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这时,人已就位,车子缓缓发动起来。
王梵梵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身旁面挂浅笑盯着窗外风景,看也不看自己的苏绫,再看看一旁一脸询问之色的周彤,心中简直是欲哭无泪。
待她将事情简单解释给周彤听,只听周彤瞬时板起脸来,斥责道,“胡闹!”
她又看了看坐在那边的苏绫,皱眉说,“小梵,你办事向来稳当,我很放心的,这次怎么尽给我出幺蛾子?”
王梵梵一张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周、周姐,我、哎呀!我这次就不应该去我大伯那!”不去的话什么事都没有!
周彤皱紧眉头,半晌缓缓松开,“行了,人都来了,一会你让那孩子跟在队伍最后面别走丢了,别弄出动静引人注意,这么多人都不是一个部门的也未必有人发现。”
王梵梵感激地点了点头。
周彤想了想继续道,“晚上就让她跟你睡,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王梵梵继续感激地点头。
二人说话声音极小,就怕前面的冯铁波听见,但刚才苏绫上车王梵梵起身的一系列动作早已引起了他的注意。
车子出了朝西,因为这一路没有修建高速,所以只能走国道,而国道一路坑坑洼洼难走得紧,车子颠簸得厉害。
王梵梵则是因为昨夜缠着苏绫讲故事而没睡上几个小时,这会即便车子再颤,她也稳稳睡着了。
车子一路颠簸,因是八点发车,到下河乡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众人在下河乡汽车客运站附近的小饭馆吃了午饭,苏绫则是被王梵梵带在身边,尽可能不引人注意地与辽北研究院员工坐在了尾桌,离众人领导保持相当的距离。
冯铁波虽然注意了两眼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或许是王梵梵在车上遇见了同行的亲戚,对方可能在下河乡下车离去也说不一定。
随后,苏绫又跟着大部队人马一起踏上了前往白坪村的大巴。
上车时,苏绫听见周彤与冯铁波聊天,说是辽北方面本应今明两天先派两个人去白坪村打点住宿问题,只因为领导先到了所以没来得及,眼下一起出发,一会到了白坪村就得现找住宿。
毕竟白坪村十分偏远,不指望村子里有旅店,这些日子必然是要借宿民家。
苏绫之所以知道冯铁波,是因为吃饭时王梵梵特地指给了苏绫,言道务必不要引起这个人的注意,离他越远越好,省得闹出事端。
而事实上冯铁波上车后也注意到这孩子跟了上来,心生疑惑之余频频看向苏绫,却也没有说什么。
因赶了两点半的车次,所以抵达白坪时已经是三点钟,众人下车后按着路标朝山里进发,因为常年有人行走早已走出一条路来,眼下寻找白坪村也不是难事。
只是山里道路难行,抵达白坪村时已经夕阳西下。
辽北地方已经派了两人先进村借宿,只是抵达摆平村口时候似乎出了些问题,苏绫凑上前些听懂了大概意思,意思是白坪村村民不大欢迎外来客,眼下还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几位领导的脸色有些难看,而苏绫猜测,大概是上次王建国带人来白坪村考察,那时固执的村民就不大欢迎这些意图破坏山林的外来客,后来不但发生了山体塌方,更是闹出了鬼神精怪的事,恐怕在那以后更是排斥外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