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卯上了
{|太后这个举动,早在万芊芊的预料之中。她却在意皇上的心意如何。毕竟宫中赖以存活,皇上的信任远比宠爱重要。
奉临只是稍稍思量,就点了头。“也好。芊芊你心细,皇后不在宫中。此事就劳你费心了。”坐直了身子,他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朕会吩咐人协助你,此事无论涉及何人,都决不能姑息。”
“臣妾必当抽丝剥茧,追查元凶。为小公主报仇。”万芊芊咬牙切齿的说,
“那很好。”太后也松了口气:“万贵妃慧心兰性,必然能还哀家清白。”
严一凌这时才觉得身上疼的厉害,冷汗早就打湿了衣裳。她怕自己撑不住,指甲一直掐在掌心里。
“皇上,求您开恩,饶了我家小姐。”素惜沙哑的嗓音特别突兀,却也适时。布豆记亡。
奉临不由皱眉:“母后……”
“皇上不必多言。”太后打断了他的话。“严氏污蔑哀家,该受责罚。但念在她是凤仪的生母,哀家就留着她的命,静候万贵妃查明真相。”
“孙思远。替朕好好送太后回宫。”奉临见她起身,恭敬的行礼:“母后慢走。”
日头越发毒了,万芊芊耳畔低笑:“皇上,这里不便久留,等下臣妾让人拿药给严姐姐。您还是早些回苍穹殿吧。”
奉临捏着她的指尖,掌中把玩几下,和悦道:“得空朕去瞧你。”
“恭送皇上。”万芊芊依依不舍的目送皇帝离开。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声音也恢复了如常的平静。“严姐姐为救亲妹,当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
严一凌被素惜和章嬷嬷扶起来。她咬着牙,忍痛站起来。“你不是一样能豁出去么!”
她怎能会不明白万芊芊的心思。
“你怕唇亡齿寒。”严一凌疼的难以忍受,有气无力的说:“太后能拔除严家。就一定能击垮万氏。要不,你怎么会出手帮我。”
“是啊。”万芊芊痛快的承认。“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就是这心思。你也好,我也好,都是承蒙皇恩眷顾活着的人。太后却不同。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帮我自己。所以啊,你得好好活着,别叫我白费功夫。”
她这么坦白,严一凌爽利笑了:“放心,我命硬得很,且死不了。”
“走吧。”万芊芊转过身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昔日的杨嫔杨氏何在?”
杨絮一直跪在弃妇堆里低着头。闻声一愣。“罪妾在此。”
万芊芊轻摇慢晃的走过去,从她消瘦的脸庞隐约看出从前的模样,冷冷勾唇。“本宫翻查了昔年你的案卷。侍卫已死,无从查证,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认命好了。”
心里一惊,杨絮仰起头对上万贵妃威严的目光:“娘娘,罪妾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万芊芊冷笑起来:“你问问这里跪着的人,哪个没有冤屈?漫说你们,本宫何尝没有!只不过有些冤屈能昭然若揭,有些能促人奋进,还有些……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带进棺材里去。懂么?”
知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或许与眼前的女人有关。杨絮噤若寒蝉,只惊恐的瞪大眼睛。可惜她眼里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哼。”扭着柔软的腰肢,万芊芊满意而去。冷宫内外,尽收眼底,她就是喜欢这种尽在掌心的感觉。
“小姐……小姐……”素惜急的哭起来:“您千万挺着,奴婢这就去找药来……”
章嬷嬷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去哪找药,这可是冷宫。”
“那怎么办,天这么热,万一伤口起了炎症……”素惜扑簌簌的掉泪,心疼的不行。“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小姐身子弱,怎么熬得住?”
“得了。”章嬷嬷劝她别多嘴:“姑娘还是把话咽下肚里去。我那有点药,等会先给娘娘抹了。”
素惜冲她感激一笑,两个人扶着晕过去的严一凌,回到偏厢之内。
章嬷嬷隐隐觉得,她想要离开冷宫,离开这堆成天哭丧着脸的怨妇,严废妃或许是唯一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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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妃宫中,弥漫着腥咸而苦涩的味道。内室门外,小宫婢摇着扇子守着炉火熬药,罐子里漆黑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宫婢们鱼贯出入,送了温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
这些天,是严卿封妃以来,宫里最热闹的时候了。
奉临坐在床边,用新菊递来的帕子,轻轻擦去严卿额头上的冷汗。人还没醒。
“皇上……”新菊跪下,委屈的说:“娘娘待公主ぷ皇子犹如己出,绝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求您明鉴。”
“朕知道。”奉临语调平缓。“你起来吧。”
严卿听见身边有动静,皱了皱眉,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皇上,娘娘醒了。”新菊抹了泪,喜声道:“您瞧,娘娘睁眼睛了。”
奉临一手将帕子递给她,一手摸了严卿的额头,道:“没那么烫了。”
“皇上?”严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上,是您么?”
她激动起来,双手握住皇帝的手腕坐起来。这一动,撕裂了身上才愈合不久的伤口,钻心的疼。“唔……”
“是朕。”奉临扶着她躺好:“别乱动。”
严卿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知道自己的哭相一定不会好看,可就是忍不住:“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别胡说。”奉临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多少温存。“眼下调养好身子最要紧。”
“臣妾没有指使人伤害姐姐。”严卿咬着牙,铿锵有力的说。“臣妾是进了刑房才知道,他们从宫里抓到孙一乐。可那个时候,臣妾先去了积福堂,又去求见了皇上,根本就没见过孙一乐……”
“朕知道。”奉临安抚她:“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她差点因此送命啊!只怕还要背负陷害亲姐的罪名。往后怎么在宫里抬得起头。严卿不甘心,哽咽道:“皇上,臣妾不怕死,就怕死的不明不白……”
他的食指贴在她薄薄的唇瓣上,微露笑容:“你不会有事的。朕吩咐他们用了最好的药。稍后,外头进贡的玉肤散朕叫人给你送来,涂了,疤痕都不会留。”
严卿握着皇帝宽大的手掌,动容的说:“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于愿足矣。”
想起奉仪,她又猛得坐起来:“皇上,奉仪的事查清了么?凶手找到了么?还有奉举,他怎么样了?”
衣裳透出嫣红之色,奉临蹙眉:“你别乱动,事情还在查。奉举没事。”
他轻轻的扶着她躺好,对新菊道:“去取药来。”
支开了内寝的人,奉临抚了抚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奉举身后不能没有严家的人。”
严卿轻颤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皇上……”
“好了,等下让新菊替你换药。”奉临的语调依然温存:“你昏睡了三日朕便不放心了三日。这下好了。”
“使皇上牵挂,臣妾心中不安。”严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难过。原来皇上当真只是要她保留严妃这个位置。将来……
这样的将来,她忽然不敢想。
“皇上,您要去哪?”严卿看他要走,心狠狠一抽。“别走!”
“朕还有折子要看。”奉举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你乖乖歇着,朕明日来瞧你。”
皇帝的背影,把严卿心里唯一的一点暖意带走。看见新菊端着药进来,她凉凉的问:“你说皇上为何就是放不下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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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就不领情
???????推开宫门那道低沉的吱呀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特别的刺耳。
严碧合上书写好的册子,玉腕一转扔在了凌乱的厢房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搁下手里的笔。她轻轻闭上眼睛。
进来的人身量纤纤,步态婀娜。裙裾上镶嵌的宝石。光芒奢华。
这些严碧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她万芊芊得势的样子,必然可恶至极。
“难为姐姐这时候还有雅兴抒写心意,真让人佩服。”万芊芊春风得意。这一仗,她终于打赢了。
慢慢勾唇,严碧冷而无声的笑了笑。“要我说,难为万贵妃有雅兴才对。明天就是你晋封贵妃的好日子。盼了这么久,总算挨到了。要是别人,怕只顾着高兴呢!你却有心在这时候来看我这临死的人……就不怕添晦气么?”
万芊芊慢慢坐下,用柔软的真丝帕子捂住鼻子:“这么次的蜡烛,一股臭气。亏姐姐从前宠冠后宫,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你也会说,那是从前。”严碧睁开眼睛,看到万芊芊的脸果然和自己讨厌的样子一点不差。她趾高气昂的丑态,和飞上枝头的山鸡没什么两样。但是,严碧明白。她之所以能这样得宠,全是因为他!
心有点痛,严碧语声轻缓:“现在你才是贵妃。宠冠后宫的是你。奴才们不折磨我,怎么多领你给的赏钱?”
“唉!”万芊芊拿过严碧手边的一本册子,翻开。皱着眉看了两行。“姐姐对皇上的心意,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可惜皇上他不会再被你蒙蔽。”
抚摸着册子上娟秀的字迹,万芊芊感慨良多:“姐姐啊,早知今日,你当初还会自恃恩宠,去伤皇上的心吗?”
严碧以为自己听了这样的话。会撒泼似的攥住万芊芊的发髻,一把一把扯下她的头发解气。可脑子里都是他冷漠的样子,心疼了起来。“是啊,你说的对,是我让皇上伤心了。”
这么多年的情分,严碧是真的没想过他会说断就断了。
“秋扇见捐,在后宫里是人之常情。但愿你不会有我这么一天。”严碧缓缓的说,字字有力。
“严贵妃就是严贵妃。”都这个时候了,还少不了嘲讽。万芊芊忍着心里的怒火,她不会在一个斗败了敌人面前输了仪态。“临了了还不忘为我这个当妹妹的操心。”
严碧沉默以对。她已经一无所有,还会在意贱人的耻笑么?
“哦,对了。姐姐,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万芊芊起身要走,却忽然眸中一亮。“你的好妹妹,亲妹妹——严卿。皇上已经册封她为妃了。”
“你说什么?”严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万芊芊走过来,嫣红的唇瓣凑近她耳畔:“你妹妹严卿,已经是皇上的严妃了。”
腿软的感觉,原来这么难受。严碧想站起来,可是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严卿竟然成了皇上的妃子,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她怎么能和他在一起。难道……
“你就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妹妹么?”捕捉到她眼里的难以置信,万芊芊笑得更甜了。“你放心,你这个妹妹聪明伶俐,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你放过她。”严碧咬着牙,这几个字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来。“她不会是你的对手……”
“不错。”万芊芊很赞同这句话。“她不会是我的对手,而是,帮手。”
看着万芊芊轻摇慢晃的走出去,严碧的泪水顺着冰凉的脸颊掉下来。“原来是她……怪不得……怪不得……”
“姐姐,你这身柔粉色的裙褂可真美。”
“姐姐,一入宫门深似海,咱们姐妹就不容易相见了。”
“姐姐,御医说你胎气不稳,皇上开恩,叫我入宫陪伴你左右,以解思亲之苦。”
“姐姐,皇上待你真是好。”
“姐姐……”
脑中浮现的,是严卿稚气未脱的脸,她的笑容那么纯真清丽。她的声音甜美,“姐姐”叫的那么亲昵好听。
严碧扯下了满是灰尘的绫子,发霉的气味有些呛鼻子。她顾不得脏,扔在梁上。扶起歪倒在地的板凳,踩了上去。
打好死结,严碧叹了口气。情爱也好,缠绵也罢,最终换来的只有怨恨。姐妹血亲,到头来竟成了刽子手。这一生,她活得太憋屈。
随着板凳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严碧知道,这一切终于有了了断。
她注定要含恨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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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您别丢下素惜,大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活啊。”素惜伏在只铺了一层破席的硬板床上哭了好久,脑仁被硬邦邦的床板硌的生疼。
“是谁在哭?”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看见一个被亲妹妹出卖的女人,悬梁自尽。
平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开口说话,惊得素惜差点跳起来。“小姐……您没……您醒了!”
严一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暗暗不爽。难得睡周末不用加班,好容易睡个懒觉,硬是被人哭醒了。“你哭什么?”
“小姐,您没事了?”素惜又惊又喜,连忙抹泪:“小姐,您醒了就好。奴婢不哭了,奴婢不哭。虽说咱们是被发落到这里了,可好歹活着不是么。只要咱们能咬牙挺住,早晚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皇上要是知道您是被冤枉的,一定会给您平反。”布豆节血。
严一凌被她这番话,吓出一身冷汗。“冤枉,平反?”
她吃力的坐起来,四下张望,这里的确不是她家。房间里一股霉味,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是破破烂烂的,你别说,还真的很像身在冷宫。
“我一定是在做梦。”严一凌随即倒了下去,捂着眼睛想继续睡。“你别吵,让我睡。”
是啊,谁会相信,连续加班若干个月,好容易放了一天假,连澡都没洗倒在床上就睡的it女,一睁开眼睛竟然来到一座冷宫!还是被人哭醒的!这和看见ufo有什么区别。
“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素惜看着双眼发直的小姐,心疼的掉下泪来。“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皇上他……他不来看您,一定是受了万贵妃的蒙蔽。”
严一凌一幕一幕的整理着脑子里混乱的素材,难道自己真的遭遇了狗血穿越?前一段时间看新闻,有个it男因为加班过度猝死马桶上的事情,她印象深刻。难不成,自己接踵跟上,倒在床上就跟他一样归了西?
可是她才二十六岁!她还没结婚生子。甚至没来得及跟妈妈告别……
怎么会这样?
连续掐了自己三下,疼的龇牙咧嘴。严一凌再也忍不住伤心,放声哭起来。这叫什么人生啊,怎么这么悲怆。谁安排的这一切,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吗?
素惜也跟着嚎啕大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尽情释放心底的痛。可她哪里会明白严一凌到底是为什哭呢!
“哭什么,嚎丧呢!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严一凌被这刺耳的吼声震住,失措的看着叉腰站在面前的人。
“触了万贵妃娘娘的霉头,有你们好受的。”
素惜赶紧跪下,连连告罪:“求章嬷嬷开恩,奴婢不敢哭了。绝不敢触万贵妃娘娘的霉头。”
“哼,算你识相。”章嬷嬷扔在地上两件衣裳,看样子不是什么好料子。“这彩衣可是万贵妃娘娘特意赏的,让你们好好穿在身上,恭贺她晋封之喜。还有这珠钗,是严妃娘娘特意关照的。”
虽然脑子还是懵的,严一凌却明白了。
刚才的梦似乎正是这未完成的故事。
“万贵妃晋封之喜……”严一凌试探的问:“还有我亲妹严妃晋封之喜吧?”
章嬷嬷冷笑一声:“可不是么!姐姐被打入冷宫,成了阶下囚。妹妹却被晋封为妃,飞上了枝头。到底该你们严家光耀门楣!”
严一凌心里一声惊呼,汗毛都竖了起来。噩梦竟成真了!
“请吧。”章嬷嬷瞪了素惜一眼:“还不赶紧着更衣,难不成还当自己是从前的严贵妃么!”
从前的严贵妃,更衣梳妆,十八个丫头簇拥着。素惜当然明白章嬷嬷为何奚落,只是乖巧的笑道:“不敢。奴婢这就伺候小姐更衣,还请嬷嬷稍后片刻。”
严一凌颤巍巍的下了床,盯着地上两件鲜艳的衣裳出神。
“怎么着!”章嬷嬷一眼就看见了废妃脖颈间的红痕,拉长了脸。“哼,寻死觅活这一套,少给我用在这冷宫里。皇上不许你死,万贵妃不许你死,你就得活着。若要是连累了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伴随着说话的动作,章嬷嬷狠狠一脚踢过来。
严一凌疼的站不稳,怒火一下窜上来:“你敢踢我?”
“踢你怎么了?我还踹你呢!严碧,你还当你是从前的严贵妃?”章嬷嬷紧跟着又是一脚:“告诉你吧,这里我说的算。严妃娘娘千辛万苦求皇上留下你的命,就是要我给你好看。还不快换衣服!”
真是可恶!严一凌气得跳脚:“还当我是从前那个受气包么?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这衣裳,我不换又如何!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还能吃了我?”
第四百四十三章:报恩之心
???????死过一回的人,确实锋利多了。一点也不见从前的温和敦厚。
严卿表情僵硬,唇角抽搐。“姐姐你太会玩笑,你以为皇上真舍不得杀你?还是你不知道后宫里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
“是么?”严一凌不以为然:“你知道皇上当众训斥我时。说了句什么话?”
严卿沉默而好奇的看着她。
“皇上说,要好好磨磨我身上的刺。看我还怎么扎人。”严一凌确信这句话,严卿一定没听到。
果然,严卿的脸色冷到冰点。
“你是想告诉我,皇上根本没打算杀你。”严卿嚼着怨恨。
“是。”严一凌扬起下巴,得意的说:“皇上有心护着我活下去,不然也不会让我住柔妃的屋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炫耀恩宠不成?”严卿醋意上头,气得发抖。
“并不是。”严一凌正经了脸色,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皇上无心杀我,凭我的才智,要活命不难。要走出这冷宫,也未必就不容易。所以你想我死,不过是你自己的私心而已。”
严卿心慌:“你怪我害你!姐姐,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要不是你逼走皇后,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我若不靠拢万贵妃。只怕早就让人裹了草席,丢去乱葬岗了。”
严一凌不解:“这事又和皇后扯上什么关系了?”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严卿脸色难看,声音也哑了。“你就当我死了。你想过没,万贵妃能不斩草除根?皇后能由着你在冷宫继续作祟?要是没有我,只怕你前脚才走。孩子们后脚就跟着去了。”
严一凌是这会才觉得事情远没有她想的简单。
不光是姐妹之间谋害纷争,还扯上了这后宫当权的宠妃,祸及了皇后。布豆央圾。
“姐姐,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来逼死你的。”严卿红了双眼:“我夹在你和万贵妃之间有多难,你想过么?我真想你死,何必冒险来冷宫,你知道我有多少方法对么!”
“那我该谢你!”严一凌平静的说。
“不!”严卿缓缓坐下。轻轻的向她靠近。“姐妹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姐姐,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哦?”严一凌有点动心。“说来听听。”
其实她很不齿自己这种行为。
明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个会勾引姐夫,谋害姐姐,天下间最卑鄙无耻的三儿!却还要心平气和的跟她做交易。
这不科学!
多少被原配当街扒光的,多少被网友拍扔论坛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好么!
她不替严碧报仇,简直对不起自己穿越一回!
可是一想起严碧含泪写下孩子们的名字,一想到观风亭上飞来的竹蜻蜓,还有那脆声唤的“娘”,她也就都忍了。
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她不是这后宫里的人,冷宫还是严妃宫。根本没区别。
执意贴在她脸颊,严卿皱眉闭上了眼睛。她接触到的肌肤,一片冰凉。“姐姐给我一样东西,能叫万贵妃安心。妹妹保证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不让姐姐担心。”
“什么东西?”严一凌推开她问。
严卿重新坐好,抚顺了姐姐光滑的发丝。“小时候,我就喜欢这样粘在姐姐身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姐姐。姐姐生的美,尤其是一双凤目,宝石一般幽光闪闪。”
“什么意思?”严一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从头上取下芙蓉锦绣金钗,递到姐姐掌中,攥紧。“姐姐啊,你只要自毁双目,这一切就有了了断。万贵妃不会再觉得你能威胁她,而皇后……只会留着力气,看你苟延残喘。”
严卿的声音越发轻柔,像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我不光会替你照顾孩子们,还会把那些信笺烧掉,保住你的名誉,绝不让皇上知道你和旁人……暗通款曲。”
句句像是在替她着想,可句句都藏着威胁。
严一凌需要自我反省。事情还没弄清楚,她就贸然引严卿来,确实太草率。
怕她不肯,严卿补充道:“当然,姐姐可以继续在这里过惬意的日子,我担保你衣食无忧,平安终老。如何?”
“听上去听划算的!”严一凌来了精神。“就一双眼,能换这么多东西!”
她的表情,看上去轻松惬意,这反而让严卿不放心了。“姐姐,我不会食言。”
手上的金钗又凉又硬,这东西要是刺进眼睛……
“嘶——”严一凌没忍住,冷抽一声。
“怎么?”严卿的笑容温婉动人,看上去那么纯真。“姐姐怕了?”
废话!你不怕你戳啊!你戳!
“姐姐,事不宜迟。”严卿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了。“我这备下了最好的金疮药!”
我tm给你最好的金疮药,你弄瞎自己试试。
严一凌忍不住要爆粗口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逼不死亲姐姐,就索性毁了她一辈子!
严碧死的可真冤!
攥了攥拳,严一凌轻轻一笑:“树没有皮必死无疑,妹妹可知道下一句?”
严卿摇了摇头,很反感她东拉西扯。
“你不就是最好的写照么!”严一凌定了定神,语调反而柔和了。“我没了眼睛,皇上肯定不会再爱了。万贵妃当然就少了一块心病。而你,凭借美貌或许能坐稳妃位。大家都好了!”
听她这么说,严卿心里踏实了一点:“姐姐是明白人。”
“你也是明白人啊!”严一凌抵住恶心,轻笑一声:“要不然这样!我捅瞎你的眼睛,然后想方设法的恢复身份,保你衣食无忧。你就乖乖待在这冷宫里,平安终老,如何?”
她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唇齿轻触就反转了命运。
严卿是彻底愣住了。
片刻之后,她咬牙切齿的问:“姐姐这是要断送你我的姐妹情分么?事已至此,你还当你可以选?”
“哪来的情分啊?”严一凌的气场完全变了,不再是嬉皮笑脸:“我凭什么不能选?”
第四百四十四章:行动
z}~~~~~杨絮冷笑一声,尖锐刺耳。“难道不是你?事发前谁去过我宫里?谁引我去后花园赏花?谁带着人前来捉现行?谁以窃玉偷香的罪名砍了侍卫的头,害我死无对证……难道不是你?”
严一凌脑子里依稀记得那个场景。人的确是严碧带来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不然呢!”杨絮挺直背脊朝她走过去:“你看看现在的我。哪里还有点人样?难不成我这些冤屈就都算了?”
她恨的咬牙切齿:“告诉你,就算不是章嬷嬷的吩咐。你也得死!严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冷静点。”严一凌发自内心的替她难过,做人怎么能这么笨!“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你能走出这里?”
“我不杀你,就能出去?”杨絮反问。“横竖都是死,凭什么叫你痛快?”
“也是。”严一凌表示赞同:“杀了我你心里多少能平衡一点。”
红了眼睛,杨絮转过脸不想让人看见:“你知道就好。乖乖受死吧!”
“淡定!听我把话说完。”严一凌不再慌张,平静的坐好。“刚才要不是小公主和皇子来,你们也许得手了。可这里是冷宫啊,夜深人静的,小公主怎么能进来你想过么?”
不给她们插嘴的机会,严一凌继续往下说:“咱们打成一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戍守的侍卫,就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可小公主却很容易的叫来侍卫。这是为什么你想过没?”
“你是想说,有人故意送小公主过来,还带着侍卫?”杨絮总算不蠢。
“是啊。”其实从刚才素惜看见侍卫惊讶的表情,严一凌就猜到他们并不驻守冷宫,而是受命前来。“外面还有人不想我死。你这样冒然动手。只会送命。”
看她将信将疑,严一凌叹气。“你死都不怕,还怕熬到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杨絮黯淡的目光微微发亮:“还会有这样一天么?”
“信则有!素惜,给她包扎伤口。天热,别感染了。”严一凌看她可怜,心里也不好受。她们走不出冷宫,和她回不到现代是一样的让人绝望。
“是。”素惜瞪了杨絮一眼。少不得埋怨:“刚才差点勒死我,现在反而还要替你包扎。我家小姐以德报怨,你们不得在心里好好想想么!”
同行的两个人帮着素惜替杨絮处理好了伤处。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天亮了打盆水,好好洗把脸。”严一凌从她们消瘦的脸庞,纤细的腰身看得出她们从前多么婉约清丽。即便是沦落到这里,也不该糟蹋自己。
“你当这事就算过去了?”杨絮皱着眉,声音发轻:“章嬷嬷她……”
“章嬷嬷交给我。”严一凌自信满满:“我就不信她还能比容嬷嬷厉害。”
“容嬷嬷?”杨絮不解。
“说了你也不认识,回去睡吧。”严一凌扬了扬眉。
送走了三人,素惜赶紧关上门并找来些东西顶着。生怕再有人闯进来似的。“大小姐,你赶紧睡吧,奴婢守着,天快亮了。”
“也好。”真的是困极了。刚逃过一劫,丝毫不影响睡眠质量。严一凌挨着床马上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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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仪,别跑,当心摔着弟弟。”
身后的人越追,奉仪越跑,紧紧拉着弟弟的手。
“奉仪,你要带弟弟去哪?”
奉仪不吭气,只顾跑。她心里烦透了追她的人。
嘭的一声!
弟弟摔在地上,扥的她一个踉跄,这才停下。“弟弟疼么?疼也别哭。”
奉举疼的厉害,却很听姐姐话,硬是没有哼一声。
“看看,我说什么了,叫你别跑,偏不听。”身后的女子总算追了上来。“奉举,摔着哪了?让我看看。”
“你别看。”奉仪推开她的手,生气的说:“别碰我弟弟。”
“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姨母,怎么就不能看了?”说话的人,正是严卿。皇上把姐姐的一双儿女交给她照顾,是情理之中的事,却比想象中麻烦。
嘟着嘴,奉仪不做声,只是掏出帕子去擦弟弟膝盖上的伤处。
“别用这个。”严卿握住了她的小手:“帕子你擦过汗。等会让太医看过,会给他包扎的。现在跟我回宫。”
“我不回去。”奉仪攥着拳头:“那已经不是我母妃的寝宫了。”
严卿抱起奉举,轻轻的抚摸他的背脊。“弟弟受了伤,你不回去,就由着他疼么?”
奉仪心疼弟弟,一时没了主意。
“这地上的石头很硬,就怕伤了骨。不让太医瞧过,你能放心吗?”严卿明白她的心思,故意道:“天又热,万一起了炎症,就麻烦了。”
“我跟你回去。”奉仪还是很生气:“可我和弟弟不会跟你住,更不会叫你母妃。”
“知道了。”严卿抱着奉举,略有些喘:“随便你叫什么。”
奉仪不再说话,只是拉着弟弟的手,跟着严卿回了宫。
“娘娘,万贵妃娘娘等候多时了,您怎么才回来?”新菊从她怀里接过小皇子,皱着眉:“奴婢奉了茶,请贵妃在偏殿歇着。”
“知道了,你去请太医来看看小皇子的伤。”严卿有些不放心,俯身对奉仪说:“无论你们的母妃身在何处,都希望你们姐弟平安无事。看好弟弟,就是孝顺她了,知道么?”
奉仪转过头去,还是不理她。
严卿满心的愁绪,脸色寡淡:“天热,早膳后给他们准备些冰镇过的瓜果和酸梅汤。”
“知道了,娘娘。”新菊一面答应,一面召唤了几名婢女从旁伺候着。
万贵妃不知往身上撒了多少香粉,殿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严卿心中反感,语调微凉:“贵妃来的这样早,臣妾却来迟了。”
听她说“臣妾”两个字,万芊芊的笑容带了一丝戾气。“你来得迟是情理之中的事。昨天才当上严妃,身份不同了。难怪陪皇上说话说到深夜。”
她是讥讽她没能留住皇上,说话到深夜如何,皇上还不是回了自己的寝宫。
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严卿坐稳,方道:“贵妃这话,是取笑臣妾不懂侍奉皇上吧!”
“怎么会!”万芊芊抿了口茶。“你在严碧身边这么久,她可是最会伺候皇上的人了。”
严卿没吭声,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却没心思喝。
“冷宫里传出话来,她昨晚悬了梁子。”万芊芊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严卿脸色一沉:“你说我姐姐她……”
“这到底是亲姐妹啊。难为你这么担心她。”万芊芊缓缓的笑:“别急啊!我是说她悬了梁子没死成,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舒了口气,严卿拍了拍心口。“要我说,是贵妃您有心。姐姐身在冷宫,臣妾苦苦哀求皇上几次,均不能相见。只盼着能从您口中得知姐姐近况,心才能安。”
她果然是不同了。
万芊芊想起昨天严碧的话,她说严卿“斗”不过自己,看来不是没来由的。定是严碧了解这亲妹的心思,知道她是过河拆桥的人。
“那就好。你要是不安心,怎么能好好伺候皇上。伺候不好皇上,当这个严妃又有什么意思?”万芊芊敛容,沉静的看着她:“你穿这身衣裳,比你姐姐好看多了。皇上一定喜欢。”
这衣裳……严卿心里一凛。
早起制衣局的奴才刚送过来,严卿看着是有点眼熟。正巧奉仪闹脾气,她着急过去就匆匆换上。“这衣裳是姐姐的?”
看她慌措,万芊芊轻轻摇头:“不,你别紧张。这衣裳是我让制衣局特意给你做的。完全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你是皇上身边的新人,有什么道理穿别人的旧衣。只不过你姐姐从前有件类似的。”
万贵妃的笑靥,让严卿很不安。小到一件衣裳,也在她的掌控之中。
“怎么,你不记得了?”万芊芊全然不理会她的心思,自顾自的说:“她那件衣裳绣得是孔雀,你这件绣得是锦鸡。一样的色彩缤纷,难为绣娘赶制的用心。”
严卿凝神看着裙摆。果然入严妃所说。“多谢万贵妃美意。”
“你进宫陪侍有孕的姐姐,日子不短了,这宫里的人情反复,波谲云诡想必也看尽了。”万芊芊淡淡的笑:“帮得了本宫,一件衣裳算什么,本宫倾囊以授又如何不能了。只是严卿,你答应本宫的事,似乎还没做!”
“贵妃说笑了。”严卿正了脸色:“我心中所愿,不过是能服侍皇上。贵妃心中所愿,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我如愿,贵妃您也如愿,还有什么是没做的!”
“哦?”万芊芊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宽大的衣袖轻轻下滑,露出一段雪白的玉腕。“你想的还挺简单!冷宫里的那一位,即便不是贵妃,也是一颗沙。沙揉进眼里,疼的可不是一点。你猜皇上会不会让她重见天日呢?”
“她到底是我姐姐,你要我赶尽杀绝么?”严卿声音艰涩。
“我忘了告诉你……”万芊芊抿唇而笑:“我去冷宫探过她,她知道一切都是你我合谋!”
“你……”严卿身子发颤,面色若霜:“你是想逼死我?”
“不!”万芊芊得意的笑起来:“她不死,你永远只是个赝品。皇上是想着她,才会来看你。严卿,你想过没,皇上为何在你封妃的好日子弃你而去?”
?布叼农才。
第四百四十五章:形迹可疑 钻石满1100的加更
???????看小侯子为难,严一凌候着脸皮赔笑脸:“是奴婢求了候公公让我来的。皇上恩准奴婢出冷宫侍奉,奴婢还没谢恩。又听说皇上没有什么胃口,就自作主张。端了碗消暑的绿豆粥来给皇上尝尝。”
她端着粥进去,皇帝只皱了皱眉。并没反对。小侯子心里踏实不少,笑容满面的退了下去。
“你倒是挺随遇而安的。”听她自称奴婢,奉临眸子里闪过些愧意。迎她为妃的那一日,耳鬓厮磨时,他说过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
“皇上请用。”严一凌把粥摆在他手边的炕桌上,再摆上一叠脆黄瓜。“黄瓜条酸爽可口,最开胃。”
奉临依言尝了。别说,这绿豆粥配上小黄瓜,是挺可口的。
严一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吃,心想这皇帝也是人,偶尔闹闹脾气也是人之常情。只要能哄得住他,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毕竟奉仪的仇还没报,她还得帮严碧把奉举照顾好!
“你饿了?”奉临吃着吃着,一抬头。对上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不免尴尬的放下碗。
“奴婢不饿,皇上多吃点。”严一凌收回了心思,笑容明媚。
“你口水都要掉进朕碗里了,叫朕怎么吃?”奉临不悦的说。
严一凌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皇上请用。奴婢不看就是了。”
奉临低下头又吃了两口。“皇后要回宫了。”
“是。”严一凌简单的答应着,漫不经心。
“你就没一点愧疚?”奉临问的直白。这女人还真是挺沉得住气,明明皇后离宫是她惹的祸,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做过的事,何来的愧疚?”严一凌的脸色渐渐的沉下来,不再有讨好的意思。“皇上真的相信,奉仪的事只是孙思远的报复么?”
放下碗筷。奉临敛目:“你如今只是下厨的奴婢,这些事轮不到你过问。”
他的语气那么硬,不容反驳。
严一凌顿顿的点头,又问:“那皇上准备把奉举留在太后宫里抚育?”
到底她现在是奉举的娘,关心一下自己孩子的安危总不是错吧?
“朕会把奉举交给皇后抚育。”奉临语气依旧生硬:“皇后没有嫡子,奉举在他身边,朕也能安心。”
低着头没有说话,严一凌把粥碗放回托盘。连黄瓜条也摆回来。
奉临一愣,诧异的看着她:“朕还没吃完,谁让你收拾了?”
“皇上事事远虑,却没注意粥已经凉了。”严一凌是真的不高兴了。不管严碧做错了什么,这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她理解不了他。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自己的敌人去照顾是出于什么心态。“凉粥伤胃,皇上还是少用些。”
不等他开口,对方拉着脸子端了托盘就要往外走。“你……”奉临被他气得不行:“你翻脸怎么比翻书都快。朕还没准你退下呢!”
严一凌端着托盘,背对他站着:“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这语气哪里是要他吩咐,分明就是堵他的嘴。
“朕饿着呢,还没吃饱。”奉临气呼呼的说。
“等着吃午膳吧。”严一凌看了看天色,艳阳当空,晒成狗。“一会儿陈嬷嬷自然就会准备好了。”
给她台阶,她还有理了。
奉临皱着眉:“你就这样伺候?”
严一凌转过身:“是,奴婢伺候的不好。请皇上恕罪。”
放眼后宫,唯有皇后还算能让他安心。把奉举交给她来抚育,有什么不妥?奉临闹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朕的决定——不容置疑。”
“是。”严一凌重重的点头:“奴婢不敢质疑。”
气氛有点僵硬,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勉强再说下去,也只能伤和气。
奉临定了定神:“你下去吧,以后不必过来。”
严一凌转身撇嘴,以为她多想过来啊!她还担心自己的下巴会脱臼呢!
只是刚转身,就听见小侯子笑嘻嘻的说:“呦,贵妃娘娘您来了,奴才给您请安。”
“皇上在么?”万芊芊嗓音清甜的问。
严一凌转过身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皇帝,想问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毕竟才出冷宫,就出现在皇上的厢房里,万贵妃肯定多心。
奉临没看她,只道:“请贵妃进来。”
小侯子推开门,万芊芊笑容可掬的走进来。看见严一凌的那一瞬,唇角一僵,但随即恢复了如常的样子。“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婢见过万贵妃娘娘。”严一凌端着托盘,垂着头不去看她。
“免了。”万芊芊笑道。看一眼托盘里的绿豆粥,唇边凝结了一丝凉意。“小厨房的奴才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必是知道姐姐你初来乍到的,想立个威。”
“奴婢当不起贵妃一声姐姐。”严一凌欠身道。
“什么立威?”奉临伸手,将万芊芊的玉手拖在掌中。
万芊芊甜美一笑,侧身坐在他边上,道:“可不就是立威么?这几日皇上身上不痛快,下厨的奴才怎么可能不知道。还让端来绿豆粥。绿豆最解药性。”
严一凌是真给吓着了。原来她真的是这宫里的焦点所在。
随随便便一个细节,都能让人抓住她的痛脚。
“都是奴婢疏忽,请皇上恕罪。”严一凌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卑微。
她不是服软,而是不想在没把握的时候接招而已。
奉临略点了下头:“索性朕没什么胃口,不打紧。况且伤也好了,汤药不必再喝。”
万芊芊嫣红的唇瓣慢慢舒展:“皇上觉得好了,臣妾就安心了。”她轻轻的将额头贴在他肩上,伸手去扶他领口没有系好的纽扣。“这几日,臣妾担心极了。”
有些抵触,奉临握住她的手,在她触及自己肌肤之前。“太医院那些老学究们,总喜欢危言耸听。不过是一些瘀伤,无碍。”
目光划过端着托盘的人,奉临似乎并没从她脸上捕捉到失落。
“皇上,皇后娘娘这几日就要回宫了。臣妾吩咐人打扫了毓秀宫。只是宫里要添什么摆设,臣妾拿不准,不如皇上帮臣妾想想?”万芊芊这话,便是要赶严一凌走了。
她可以不再皇上面前刁难她,但不能不告诉她,如今谁是这宫里的宠妃!
严一凌不是不想退下来,但她插不上嘴。
奉临有意的贴近了贵妃一些,语调温和:“你一向蕙质兰心,比朕细致得多。你挑选的物件,皇后必然喜欢。”
他在她耳畔呵气,鼻尖贴着她的肌肤。
融融的痒,万芊芊身子一缩,骄矜的推了推他:“皇上……”
严一凌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涟漪。奉临饶是仔细的看了几回,也没有察觉到她的难过。
从前,这样的呢喃细语,这样的旁若无人,是她和自己。
可现在,他这样抱着旁人,她却有视无睹的站着。
好像她和他……已经无关。
心里一绞一绞的疼。奉临薄薄的唇瓣,轻轻贴在万芊芊柔嫩的脸颊。
严一凌只是镇定的站在原地,不好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上和贵妃有兴趣来一回真人秀,她就敢看现场直播。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不吃亏。
“你出去!”奉临气急了,一个靠垫狠狠的砸过去,打翻了托盘。
严一凌吓了一跳!
托盘掉在地上,粥撒了一地。连脆黄瓜也掉在她的鞋面上。
这什么毛病,一惊一乍的?就不会好好说话?
“是。”严一凌才不去捡那一地碎片呢!皇上猴急的要命,怕是憋不住了。用得着她在那里碍手碍脚的装勤快?“奴婢告退。”
心里暗暗不爽,没看见下文,貌似这下有点吃亏呢!
“姑娘,里头……”小侯子看她出来,紧张的问:“是砸东西了?”
“没事。”严一凌一抬腿,踢掉了黄瓜条。“春光旖旎,一派柔情。不用进去打扰。”
“啊?”小侯子纳闷的挠挠头。布叼引号。
严一凌笑道:“听我的准没错,等皇上吩咐,你再进去。别冒冒失失的坏了事儿。”
她的眉毛一抖一抖的乱颤,艳艳的笑:“懂么?”
“哦!哦!”小侯子大约是懂了,但更纳闷了。好歹她也曾经是严贵妃啊。怎么皇上宠幸别人,她这么眉飞色舞的?
“没别的事,我回去了。”严一凌是真有点饿了。在冷宫里从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外头送什么进来,她们几个就凑合着吃什么。
刚才皇上那碗绿豆粥可真香。要是能配上必居的酱黄瓜该有多好。
这么想着,她不争气的肚子咕噜一声。
“姑娘……”小侯子歪着嘴,嘿嘿一笑。“你饿了吧?”
“嗯!”严一凌认真的点了下头:“还真饿了。”
“小厨房里有好多吃的。你快去吧。”小侯子越来越看不透这位废妃娘娘了。她是心太大了,还是冷宫里关傻了。“我跟陈嬷嬷说了,吃穿用她都不会亏待你。”
“那就谢谢了。”严一凌迈着欢快的步子奔去了厨房。
她前脚才走,万芊芊后脚就从里走了出来。
“奴才恭送贵妃。”小侯子先是一愣,随即行了礼。
“小侯子。”奉临扬声唤他进来。以至于万芊芊想问什么,却来不及张嘴。只能悻悻的离开。
“她刚才……”奉临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自己面前故作镇定。“下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小侯子想了想,道:“贵妃娘娘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奉临攥了攥拳:“朕是问……那奴婢。”
“哦!”回皇上的话:“严姑娘眉飞色舞的挺高兴,还说饿了,这会儿应该去厨房吃东西了。”
眉飞色舞?饿了?奉临阴郁的脸色冷的发青,这女人是不会吃醋,还是她心已经不在这里?
第四百四十六章:救出遥光 补31号第三更
°·′′′′′“哼,还没死呢。”章嬷嬷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见严碧好好的坐着,心里恼火。“您真是把这里当成家了。衣裳说不换就不换。早膳还得我亲自送。”
看她一脸的不情愿,严一凌反而笑了。“你在冷宫当差。这里的弃妇就是你的主子。奴婢伺候主子天经地义,你不送饭到我面前,难道要我去你屋里端?”
“你摆什么谱!”章嬷嬷手里的托盘“哐啷”一声砸在地上。“还当自己是严贵妃么!告诉你吧,这宫里只有一位贵妃,却不是你。”
“我的确不是。”严一凌只想在这冷宫里过几天安稳日子。万芊芊的恨,严卿的狠,跟她这个局外人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和她对视,心里都发虚。章嬷嬷下意识的低了头。“你知道就好!”
“章嬷嬷你砸了我的饭碗,我却不会砸了你的。”严一凌的声音很温和:“昨天你收了素惜一块好玉,今天我把严妃的钗也给你。”
章嬷嬷心虚的不行,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怕个快死了的人。“砸了你的饭碗又如何?你以为我稀罕你们这点破东西?”
“你未必稀罕。”严一凌说了句大实话:“跟命比起来,这算什么。”
“什么意思?”章嬷嬷诧异的看着她。
“有钱总得有命花。”严一凌皱着眉:“外头的人叫你折磨我,甚至弄死我,自然要给你好处。我活的越久。你得到的好处也越多。所以为了你,我也得好好活着。”
章嬷嬷的脸庞又涨红了。“你别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严一凌没兴趣逼她承认,低声说:“章嬷嬷,要是我忽然死了,你猜她们是会给你一笔封口费还是杀人灭口?”
章嬷嬷直哆嗦。她从不知道一向宽和敦厚的严贵妃,能说出这样一针见血的话。“你是说她们……”
“兔死狗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严一凌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那……”章嬷嬷信了她的话,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恐吓成功,该安抚了。“你别担心,我不是还没死么!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一切皆有可能。我能有口安稳饭吃,章嬷嬷你也继续有银子。何乐不为?我这人啊,是最不记仇的。”
“严贵妃娘娘所言有理。”章嬷嬷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开始献媚:“都是老奴一时糊涂,没想到这一层,还请您多担待。”
“这里没有贵妃娘娘了。”严一凌严肃的说:“当心让人听见,咱们都活不成了。”
“是是是!您瞧我这张嘴。”章嬷嬷改口叫了一声娘娘。“老奴这就去给您端碗热乎饭来,娘请娘娘稍等。”
“嬷嬷,钗。”严一凌伸手递给她。
略有迟疑,章嬷嬷还是接下:“那老奴就厚颜收下,谢娘娘了。”
素惜端着清水进来,看见这一幕不免奇怪。“章嬷嬷。”
“姑娘先伺候娘娘洗漱,老奴去准备早膳一会就送来。”章嬷嬷客客气气的说。
前后不过一天。章嬷嬷这截然不同的嘴脸真让人惊叹。素惜搁下铜盆,好奇的问:“大小姐说了什么,她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也没说什么,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懂。”严一凌走到铜盆边,仔细看了看倒映在水里的样子。“哇哦真美。”
“噗嗤!”素惜没忍住:“哪有自己夸自己的,小姐也不害臊。”
“呵呵。”严一凌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水影里的严碧真的很美。一双水汪汪的凤目,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十足的古典美人啊!难怪能当上贵妃!
“大小姐真的很美。”素惜惋惜的说:“从前皇上总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奴婢为您梳妆。”
关于那位“皇帝”,严一凌实在没有任何记忆。她脑子里偶尔能闪过一张一张的美人脸,记起一段一段的往事,对他却只有一片空白。
可能是严碧的心伤的太透了,创伤后遗症,心和大脑同时删除了关于他的一切!
“小姐您别难受,是奴婢不好。”素惜有些愧疚:“奴婢不该胡说八道。”
“不要紧的。”严一凌抹了把脸,肌肤肉肉嫩嫩的滑不溜丢,真正的纯天然美!她心情大好!
“奉仪ゼ奉举……”严碧的册子上,写着这两个名字。严一凌猜想,应该就是小公主和小皇子。布叼女扛。
“您放心,程俊昨晚让人送了他们回宫,不会有事的。”素惜自己都没留意,提起程俊的时候,她眼里有藏不住的光。
“程俊?”严一凌笑里有鬼。
“就是昨晚答话的侍卫。”素惜解释道。
“知道。”严一凌脱口而出:“你喜欢他!”
素惜一惊,才拧干的巾绢一下掉到水盆里。“大小姐,您说什么呢!”她脸上红白交替,呼吸急促起来,赶紧背过身去。
一拍脑门儿,严一凌猛然意识到,古人对于这个问题是很腼腆的。尤其是女子。她们不敢把心事说出口。“我乱说的,你别在意。”
“小姐,咱们也许再不能走出这冷宫了。”素惜难以抑制悲伤,颤声说:“我不想连累他!”
“我懂。”严一凌拍了拍她的肩。“不过世事无绝对。”
章嬷嬷去而复返,笑的合不拢嘴:“娘娘,您快看。”
她端着托盘,上面是简单的菜饭,没有什么稀奇。严一凌不解。
“不是饭菜,是这竹蜻蜓。”章嬷嬷放下托盘,双手递过来。
“小姐,是小公主。”素惜高兴的说:“小公主的字还是您手把手教的,瞧啊,现在写的这样好了。”
严一凌展开竹蜻蜓,字里行间都是孩子纯真的心思。“奉仪……”
“娘娘快出去瞧瞧,还有许多呢。”章嬷嬷笑道:“今天刮得是东南风,小公主和小皇子定是攀上观风亭。从那放飞竹蜻蜓,正好吹到咱这里。”
章嬷嬷腿脚利落,敞开了房门。
素惜陪着严一凌走出去,果然看见三三两两的竹蜻蜓,从不远处飘过来。
“大小姐,您瞧,小公主她有多么惦记您。”素惜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她才七岁……”
“我能感觉到。”严一凌也动容。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有妈妈,是真的可怜。尽管自己不是严碧,她还是希望能代替她去呵护他们。
“亏你们还有心思高兴。”杨絮不知何时站在几人身后:“依我看,大祸临头了!”
章嬷嬷一脸的反感:“你胡诌什么呢!”
“胡诌?”杨絮嗤鼻:“严贵妃被打入冷宫废黜身份,难道皇上还会希望她和公主ゼ皇子有什么牵扯吗?我要是没猜错,皇上一定把两个孩子交给严妃照看了。她能把亲姐姐送进冷宫,会让这两个孩子好好的活着?”
这么沉重的话头,章嬷嬷是不敢接的。
素惜更是吓得后脊梁发冷,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好歹有皇上在,谁敢动皇上的骨血!”
“但愿吧。”杨絮没再说下去。
严一凌感觉不妙。就算严卿要借着照顾公主ゼ皇子的名义博贤惠,她也未必就没有杨絮说的那种心思。“素惜,想办法传出话去,叫奉仪和奉举听严妃的话,不要……惦记我。”
“怕是迟了。”杨絮又是一盆冷水。“昨晚上闯了冷宫,今儿又爬上了观风亭。这么大的动静是藏不住的。”
“皇上驾到——”
几乎是一阵风的速度,严一凌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停在她面前。
章嬷嬷吓得浑身哆嗦,跪着道:“奴婢恭迎皇上……”
愣着的不光是严一凌,还有杨絮。她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皇上。
幸亏素惜离她近,使劲扯了她的衣摆。杨絮这才跪下迎驾。
只是严一凌还笔直的站着,皱着眉和他四目相对。
一股怒火涌上来,奉临铁青的脸色着实吓人。“见了朕,你敢不跪?”
严一凌这时才回过神,他就是皇帝,那个让严碧爱到宁可悬梁也不苟活的男人。要不是表情这么吓人,颜值还挺高么!“不敢。”她定了定神。
弯曲双膝,和旁人一样跪下去,说真的严一凌挺不习惯的。现代流行跪搓衣板,跪键盘甚至跪榴莲,不过跪的都是男人。
“哼。”奉临冷峻之色并没缓解:“身在冷宫,还不知悔改。朕说过,不许你再见奉仪ゼ奉举,免得教坏朕的孩子,你竟敢抗旨!”
“不敢!”严一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气场太强大了,扑面而来的小宇宙全部都是怨恨。
一把端起她的下颌,奉临恨的青筋凸起。“严碧,你别以为朕就治不了你了。”
严一凌那个委屈啊!她根本就什么都没做,怎么惹着他了!“不敢……唔……”
咯嘣的脆裂声吓得严一凌心脏骤停,他是把下颌骨捏碎了么?
“你再敢说个不字!”奉临气急败坏。
有没有搞错,她是说不敢,又不是说不行,这也错了?严一凌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根本就说不出话。
“皇上,求您饶了……”素惜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随行的侍卫拖开一旁。
“严碧,你好样的!”奉临捏的手发酸,她竟然还不求饶。她不是温和敦厚么?怎么就敢不服软?“你觉得朕舍不得杀你是么?”
第四百四十七章:搜查桦妃宫
???????推开宫门那道低沉的吱呀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特别的刺耳。
严碧合上书写好的册子,玉腕一转扔在了凌乱的厢房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搁下手里的笔。她轻轻闭上眼睛。
进来的人身量纤纤,步态婀娜。裙裾上镶嵌的宝石。光芒奢华。
这些严碧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她万芊芊得势的样子,必然可恶至极。
“难为姐姐这时候还有雅兴抒写心意,真让人佩服。”万芊芊春风得意。这一仗,她终于打赢了。
慢慢勾唇,严碧冷而无声的笑了笑。“要我说,难为万贵妃有雅兴才对。明天就是你晋封贵妃的好日子。盼了这么久,总算挨到了。要是别人,怕只顾着高兴呢!你却有心在这时候来看我这临死的人……就不怕添晦气么?”
万芊芊慢慢坐下,用柔软的真丝帕子捂住鼻子:“这么次的蜡烛,一股臭气。亏姐姐从前宠冠后宫,现在却成了阶下囚。”
“你也会说,那是从前。”严碧睁开眼睛,看到万芊芊的脸果然和自己讨厌的样子一点不差。她趾高气昂的丑态,和飞上枝头的山鸡没什么两样。但是,严碧明白。她之所以能这样得宠,全是因为他!
心有点痛,严碧语声轻缓:“现在你才是贵妃。宠冠后宫的是你。奴才们不折磨我,怎么多领你给的赏钱?”
“唉!”万芊芊拿过严碧手边的一本册子,翻开。皱着眉看了两行。“姐姐对皇上的心意,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可惜皇上他不会再被你蒙蔽。”
抚摸着册子上娟秀的字迹,万芊芊感慨良多:“姐姐啊,早知今日,你当初还会自恃恩宠,去伤皇上的心吗?”
严碧以为自己听了这样的话。会撒泼似的攥住万芊芊的发髻,一把一把扯下她的头发解气。可脑子里都是他冷漠的样子,心疼了起来。“是啊,你说的对,是我让皇上伤心了。”
这么多年的情分,严碧是真的没想过他会说断就断了。
“秋扇见捐,在后宫里是人之常情。但愿你不会有我这么一天。”严碧缓缓的说,字字有力。
“严贵妃就是严贵妃。”都这个时候了,还少不了嘲讽。万芊芊忍着心里的怒火,她不会在一个斗败了敌人面前输了仪态。“临了了还不忘为我这个当妹妹的操心。”
严碧沉默以对。她已经一无所有,还会在意贱人的耻笑么?
“哦,对了。姐姐,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万芊芊起身要走,却忽然眸中一亮。“你的好妹妹,亲妹妹——严卿。皇上已经册封她为妃了。”
“你说什么?”严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万芊芊走过来,嫣红的唇瓣凑近她耳畔:“你妹妹严卿,已经是皇上的严妃了。”
腿软的感觉,原来这么难受。严碧想站起来,可是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严卿竟然成了皇上的妃子,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她怎么能和他在一起。难道……
“你就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妹妹么?”捕捉到她眼里的难以置信,万芊芊笑得更甜了。“你放心,你这个妹妹聪明伶俐,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布叼厅血。
“你放过她。”严碧咬着牙,这几个字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来。“她不会是你的对手……”
“不错。”万芊芊很赞同这句话。“她不会是我的对手,而是,帮手。”
看着万芊芊轻摇慢晃的走出去,严碧的泪水顺着冰凉的脸颊掉下来。“原来是她……怪不得……怪不得……”
“姐姐,你这身柔粉色的裙褂可真美。”
“姐姐,一入宫门深似海,咱们姐妹就不容易相见了。”
“姐姐,御医说你胎气不稳,皇上开恩,叫我入宫陪伴你左右,以解思亲之苦。”
“姐姐,皇上待你真是好。”
“姐姐……”
脑中浮现的,是严卿稚气未脱的脸,她的笑容那么纯真清丽。她的声音甜美,“姐姐”叫的那么亲昵好听。
严碧扯下了满是灰尘的绫子,发霉的气味有些呛鼻子。她顾不得脏,扔在梁上。扶起歪倒在地的板凳,踩了上去。
打好死结,严碧叹了口气。情爱也好,缠绵也罢,最终换来的只有怨恨。姐妹血亲,到头来竟成了刽子手。这一生,她活得太憋屈。
随着板凳嘭的一声倒在地上,严碧知道,这一切终于有了了断。
她注定要含恨而终。
————
“小姐,,小姐……您别丢下素惜,大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活啊。”素惜伏在只铺了一层破席的硬板床上哭了好久,脑仁被硬邦邦的床板硌的生疼。
“是谁在哭?”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看见一个被亲妹妹出卖的女人,悬梁自尽。
平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开口说话,惊得素惜差点跳起来。“小姐……您没……您醒了!”
严一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暗暗不爽。难得睡周末不用加班,好容易睡个懒觉,硬是被人哭醒了。“你哭什么?”
“小姐,您没事了?”素惜又惊又喜,连忙抹泪:“小姐,您醒了就好。奴婢不哭了,奴婢不哭。虽说咱们是被发落到这里了,可好歹活着不是么。只要咱们能咬牙挺住,早晚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皇上要是知道您是被冤枉的,一定会给您平反。”
严一凌被她这番话,吓出一身冷汗。“冤枉,平反?”
她吃力的坐起来,四下张望,这里的确不是她家。房间里一股霉味,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是破破烂烂的,你别说,还真的很像身在冷宫。
“我一定是在做梦。”严一凌随即倒了下去,捂着眼睛想继续睡。“你别吵,让我睡。”
是啊,谁会相信,连续加班若干个月,好容易放了一天假,连澡都没洗倒在床上就睡的it女,一睁开眼睛竟然来到一座冷宫!还是被人哭醒的!这和看见ufo有什么区别。
“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素惜看着双眼发直的小姐,心疼的掉下泪来。“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皇上他……他不来看您,一定是受了万贵妃的蒙蔽。”
严一凌一幕一幕的整理着脑子里混乱的素材,难道自己真的遭遇了狗血穿越?前一段时间看新闻,有个it男因为加班过度猝死马桶上的事情,她印象深刻。难不成,自己接踵跟上,倒在床上就跟他一样归了西?
可是她才二十六岁!她还没结婚生子。甚至没来得及跟妈妈告别……
怎么会这样?
连续掐了自己三下,疼的龇牙咧嘴。严一凌再也忍不住伤心,放声哭起来。这叫什么人生啊,怎么这么悲怆。谁安排的这一切,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吗?
素惜也跟着嚎啕大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尽情释放心底的痛。可她哪里会明白严一凌到底是为什哭呢!
“哭什么,嚎丧呢!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严一凌被这刺耳的吼声震住,失措的看着叉腰站在面前的人。
“触了万贵妃娘娘的霉头,有你们好受的。”
素惜赶紧跪下,连连告罪:“求章嬷嬷开恩,奴婢不敢哭了。绝不敢触万贵妃娘娘的霉头。”
“哼,算你识相。”章嬷嬷扔在地上两件衣裳,看样子不是什么好料子。“这彩衣可是万贵妃娘娘特意赏的,让你们好好穿在身上,恭贺她晋封之喜。还有这珠钗,是严妃娘娘特意关照的。”
虽然脑子还是懵的,严一凌却明白了。
刚才的梦似乎正是这未完成的故事。
“万贵妃晋封之喜……”严一凌试探的问:“还有我亲妹严妃晋封之喜吧?”
章嬷嬷冷笑一声:“可不是么!姐姐被打入冷宫,成了阶下囚。妹妹却被晋封为妃,飞上了枝头。到底该你们严家光耀门楣!”
严一凌心里一声惊呼,汗毛都竖了起来。噩梦竟成真了!
“请吧。”章嬷嬷瞪了素惜一眼:“还不赶紧着更衣,难不成还当自己是从前的严贵妃么!”
从前的严贵妃,更衣梳妆,十八个丫头簇拥着。素惜当然明白章嬷嬷为何奚落,只是乖巧的笑道:“不敢。奴婢这就伺候小姐更衣,还请嬷嬷稍后片刻。”
严一凌颤巍巍的下了床,盯着地上两件鲜艳的衣裳出神。
“怎么着!”章嬷嬷一眼就看见了废妃脖颈间的红痕,拉长了脸。“哼,寻死觅活这一套,少给我用在这冷宫里。皇上不许你死,万贵妃不许你死,你就得活着。若要是连累了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伴随着说话的动作,章嬷嬷狠狠一脚踢过来。
严一凌疼的站不稳,怒火一下窜上来:“你敢踢我?”
“踢你怎么了?我还踹你呢!严碧,你还当你是从前的严贵妃?”章嬷嬷紧跟着又是一脚:“告诉你吧,这里我说的算。严妃娘娘千辛万苦求皇上留下你的命,就是要我给你好看。还不快换衣服!”
真是可恶!严一凌气得跳脚:“还当我是从前那个受气包么?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这衣裳,我不换又如何!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还能吃了我?”
第四百四十八章:忠仆
vqrrrrr午后下了场雷阵雨,空气清新了不少。
傍晚时分,宫嫔们装扮的花枝招展,先后来到皇后的毓秀宫。
严卿知道万贵妃的性子。早一步候必经之路上。不多时,就等到了想见的人。
“你都如愿了。还等本宫做什么?”万芊芊淡漠的瞟了她一眼,微微侧过身子。丝毫没有从肩舆上下来的意思。
“这里到毓秀宫不远,雨后清新。不如臣妾陪贵妃走一走可好?”严卿笑着问。
万芊芊让人放下肩舆,缓缓走下来:“你姐姐如命保住了。难道本宫在你眼里,还会有利用价值?”
“臣妾不敢。”严卿低着头:“太后雷厉风行,趁皇后回宫之际,夺了皇子,收俘姐姐,如今又替皇后把持皇上的恩宠了,贵妃难道没有忧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万贵妃抿唇笑说:“你打的什么主意,本宫无心理会。本宫有什么心思,也不关你的事。从今往后,你我进水不犯河水,岂会不好!”
“娘娘……”严卿低眉,语调轻柔:“是您替我们姐妹平息了风波。姐姐怎么想我不知道。而我必然和从前一样,替您分忧。”
“呵呵。”万芊芊挑了挑,她的确需要一个帮手,钳制太后与皇后的势力。但这个人,未必不能是严家的人。却一定不会是严卿。“那就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信你了。”
“过了今晚,贵妃就知道了。”严卿神秘一笑,不再多语。
奴才们随行在侧,两人一前一后心思各异的往毓秀宫去。
殿上如何喧嚣沈音苒无暇顾及,此时,她的心思只落在这一室的旖旎。
“皇上请用茶。这水。是山上的清泉。臣妾清修时供奉佛前,沾了些清静灵气。”双手捧了茶盏送到皇帝的手边,沈音苒温和的说。
“的确香醇。”奉临满意,赞许之色甚浓:“这几个月难为你了。邻近皇城的名寺,你都一一涉足。光是这一份虔诚,便叫朕感动。”
沈音苒跪了下去,脸色有些不好:“皇上谬赞了。回宫时臣妾惦记太后的身子,先去长宁宫请了安。哪知道桦嫔就在宫门外出了事。幸亏她腹中的孩子没有大碍,否则臣妾就是去遍了天下的名寺,也难以抵偿罪孽。”
“音苒,你起来。”奉临放下茶盏,双手扶她。“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变。朕就是喜欢你柔肠百转,情丝万千的细腻纯良。
“表哥。”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托起自己的一瞬,好像拥有了一切。沈音苒竟觉得自己很幸福。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不是皇后,哪怕没有嫡子,有什么要紧。“音苒好想你。”
“朕何尝不是。”奉临拥她入怀,取下她鬓边的凝玉扁方。“你是朕的皇后,正值华茂。这样的装扮太素净,老气横秋。让朕替你描眉抹唇,好好装扮一番。”
“谢皇上。”青丝泄地,衬得她肌肤雪白。沈音苒握着他的手来到镜子前坐好:“表哥手巧,小时候总为臣妾绾发,一晃好多年,一切如旧。”
“那是自然。”奉临看着镜子里娥眉婵娟的妻子,唇边的笑容温和许多:“朕会一直陪着你,替你绾发描眉,携手白头。”
遥光估摸着里面也差不多好了,隔着门轻声道:“皇上ぺ皇后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太后娘娘的凤驾也快到宫门外了。”
“本宫这就去接驾。”音苒依依不舍的望着身旁的人。岁月静好,她不想去什么欢宴,不想受妃嫔们的朝拜。只想他陪着就够了。
皇后在妃嫔们各怀心思的目光里,携着皇帝的手,款款迎道殿前:“母后圣安。”
妃嫔们随着帝后行礼里,个个都是满面堆笑。
但她们哪里会不知道,此时此刻,太后心中唯有皇后而已。而皇上心中却不尽然。
“都起来。”太后睨了皇帝一眼,目光落在皇后粉嫩的脸庞:“今晚阖宫盛宴,皇上一番心意替音苒你洗尘。你可要陪哀家多饮几杯,莫要辜负才是。”
“是。”沈音苒亲昵的挽起太后的手,扶着她一并往殿中去。
奉临则只身落座,请太后入席。随后,妃嫔们各就各位。丝竹声起。
沈音苒是这盛宴的主角,她的第一杯酒,便是要敬皇帝。“臣妾不再宫中多时,仅以此杯酒敬奉皇上,聊表寸心。”
奉临豪爽的端起酒杯,眸中温柔:“皇后请。”
太后虚眼瞧着,仅仅从皇后柔美的脸色,便知道皇帝总算温存。心里也松乏了不少。“银铃,替哀家斟酒。”
万芊芊顺势端起了酒杯,自顾自的喝了。眼尾余光落在严卿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宫里待久了,谁都能历练出来。
“万贵妃别一个人喝啊。”太后注意到了什么,笑容明和:“独饮易醉,且没意思。不如陪哀家喝一杯。”
大大方方的站起来,万芊芊恭敬朝太后敬酒:“太后福泽恩及后宫。臣妾愿太后凤体安康,永享清福。”
“贵妃有心。”太后饮了杯中酒,从容道:“皇后回宫,自当替哀家操持后宫大大小小的事物。哀家乐得清闲,可不就享清福了么!还是贵妃眼明心亮。”
言外之意,便是要万贵妃交出手里的权势。毕竟这后宫之主,除了太后,就只能有皇后而已。严卿听着没做声,也斟满了手中的酒。“臣妾祝愿皇上皇后鹣鲽情深,恩爱逾常,请皇上皇后满饮此杯。”
万芊芊淡淡的看了一眼良妃,唇角微微勾起。
这宫里,现如今只有一位贵妃,两位妃主。良妃怎么马虎的被严妃抢了先?
一直低着头的良妃也觉出了不妥,嘴上淡淡道:“还是严妃嘴甜,说出了咱们姐妹的心思。皇上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正是各位姐妹心中所愿。臣妾先干为敬。”
言罢,良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是,妃嫔们争先恐后的像帝后敬酒,一杯接着一杯,两人着实喝了不少。
太后瞧见皇后满面的红光,像是不胜酒力,遂看了一眼银铃。
银铃会意,端着一碗热汤,走到皇后耳畔低低道:“娘娘,太后让奴婢预备了解酒的汤药。”
“多谢母后。”沈音苒接过汤碗,慢慢的喝了一些。
这汤药的滋味有些苦,不像是一般的解酒药。太后的用心显而易见。
稍不注意,汤洒在了衣襟。沈音苒赶紧起身,轻盈的行了个礼:“皇上,母后,臣妾去换身衣裳,请容臣妾失陪片刻。”
“去吧。”太后和蔼的笑了,对皇帝道:“酒烈,看来音苒是不胜酒力。”
“是啊。”奉临目送皇后离去,淡淡的笑。
“皇上,臣妾敬您。”万芊芊知道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不齿。她能把皇帝强留在毓秀宫,却留不住皇帝的心。不过看这架势,皇后或许很快就能如愿的有自己的孩子了。
奉临温然的看着她,爽快的饮了杯中酒:“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能为皇上皇后分忧,臣妾心中安慰,何苦之有。”万芊芊侧首示意缤桃呈上果品。“太后ぺ皇上,臣妾准备了一些最是解酒。”
“万贵妃有心。”太后扫了她一眼,也瞧出皇帝对她有情。却道:“皇上,音苒清修数月不曾碰过酒。哀家怕她不适,不如你去瞧瞧?”
“也好。”奉临起身,对随着起身的宫嫔们道:“你们都坐着别动,朕去去就来。歌舞也别停下来,难得畅快。”
妃嫔们都知道,皇上这一走,铁定是回不来了。许久不见,怎么也得好好和皇后温存温存!
万芊芊看着皇帝没动过的果品,垂着头笑了。
只要有太后一天,她就休想那么轻易的,从皇后手里夺走恩宠。布叼央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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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芸儿喝了皇后赏的莲子茶,抱起睡着的奉举,道:“皇后娘娘想见小皇子,我这就抱去给她瞧。你喝完茶就留在这儿把脏衣服洗完!”
“是。”严一凌才不想去呢。这宫里的人个个刁毒,只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杜姐姐慢走。”
莲子茶倒是不错的,清心解暑。严一凌一饮而尽,随后抱起脏衣去后院的井边洗。
刚洗完一件衣服,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你就是小皇子的**母吧?让我好找!”
严一凌抹去头上的汗:“是我啊,怎么了?”
“你还在这儿愣着。小皇子醒了哭闹的厉害呢,杜姐姐招架不住。皇后娘娘让你赶紧过去抱。”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说:“你赶紧去吧,莫要扫了皇后娘娘的兴致。”
“好。我这就去。”严一凌怕奉举惹皇后不高兴而吃亏,扔下手里的活就走。“你还没告诉我皇后娘娘现在何处?”
“北回廊下,左数第三间厢房。皇后娘娘酒醉更衣,顺道见小皇子。”小丫头明白的告诉她。
“好。我这就去”严一凌从后院的拱门出去,急匆匆的往北回廊去。走到第三间厢房的时候,正好瞧个丫头走进去,于是她加快脚步,也跟着进去。
奇怪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进来的丫头也不见了踪影。
没等她反应过来,半开着的门忽然关上。严一凌转头去看时,有人打了她一棍子。
“是谁?”肩颈处一疼,她就失去了知觉……
第四百四十九章:大隐隐于林
y~}}}}}如果是以前的严碧,一定会泪落如雨,凄婉的和他告别。
但眼前的人,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奉临狐疑的盯着沉默的她。冷嘲道:“难以抉择么?敢做如何不敢承担,这可不像你!”
“皇上说臣妾一天是您的人。一辈子都是。”严一凌低着头不看皇帝的脸。“既然如此,劳烦您替臣妾选一样好了。”
怎么死不是死?严一凌懒得和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费口舌。虽然她并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好样的。”奉临凝眉看着她白皙的脸庞,拳头攥的更紧了。
她有恃无恐的样子,还真叫他恨得牙痒。
青裙席地,匆匆而来。
万芊芊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定来人正是严卿。
擒获严碧是机密行事,随行的戍卫都是皇上的羽林军。万芊芊就怕走漏风声。
严卿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快步走上前,挡住去路。万芊芊凛眉:“这么晚,你来做什么?皇上不会见你的。”
“这么晚,贵妃不也在么。”严卿也同样疑惑:“莫非贵妃也有急事相求,却不得见?”
未免多生事端,万芊芊肃和道:“我劝你惜福,不要多事为好。”
严卿绷着脸,眼神锐利:“看来娘娘是知道臣妾会来。就故意等在这里。”
她才没有这个闲工夫呢!万芊芊懒得跟她解释。但严卿始终是严家的人,她并不放心。“你知道皇上的脾气。本宫奉皇命行事,无论是谁前来,一概挡驾。严妃别失了分寸。”
“失了分寸?”严卿冷哼一声:“娘娘要臣妾做的,臣妾无不尽力。可您为何这么心急。那么小的孩子,你当真下得了手?”
“你胡诌什么?”万芊芊脸色一僵:“什么孩子?我下什么手了?”
要不是怕惊动里面,万芊芊真得和她好好说道说道。“别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赶紧走吧!”
时间紧迫,严卿也是真的不想多费唇舌:“既然和你无关,就别拦着我。迟了,臣妾怕贵妃你担不起责任。”
万芊芊嗔怒之色渐浓。压低嗓音:“本宫说了,你现在不能进去,触怒皇上,后果自负!”
“我求见皇上和你有什么关系!”严卿就是怕惊动不了皇上,嚷声道:“奉仪和奉举有危险,我怎么能坐视不理。皇上,求您开恩,见臣妾一面……”
“你是不是疯了?”万芊芊惊愕的看着她。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根本就拦不住了。索性侧身让开,由着她闹。
严卿快步走到书房外,却被戍卫拦住。
隔着门,她哽咽的哀求:“皇上。求您开恩,见臣妾一面。只有您才能救奉仪和奉举。”
“奉仪奉举……”严一凌的眼皮突突的跳,脸色苍白。难道严卿真的被逼急了,由不得两个孩子活着。“皇上,臣妾求您……”
对上他深邃而凶戾的目光,严一凌不敢往下说。
皇帝你可是亲爹啊,怎么就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奉临这时,才从她脸上看见惶恐之色,心里不爽。
她不怕失宠,不怕被废,更不怕惹恼自己而送命。怕的,只不过是她的孩子有危险。这么多年的情分,他这个夫君,在她心里竟是空的。
“皇上……”严一凌怕看见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弱弱的说:“能不能先救臣妾的孩子?”
奉临抬手,身旁的内侍监急忙敞开了书房的门。
严卿哭着进来,看见严一凌的那个瞬间,她像被雷劈中一样震惊。
待看清严碧身边跪着乔伊,严卿就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万贵妃不让她进来!
揭穿严碧的丑事,可不是怕她从中破坏么!
“到底什么事?”奉临威严之色不改,口吻急促。
“奉仪和奉举不见了……”严卿回过神,不敢多想。她误打误撞,遇着了皇上捉奸,这不是倒霉么!
“臣妾傍晚外出,去积福堂礼佛。回宫后,发觉奉仪和奉举都不见了踪影。臣妾将严妃宫里里外外找了几遍,在后院不起眼的角落发现**母陈氏张氏的尸首……一定是有人趁着臣妾不在,带走了他们。”严卿边哭边说。
脑子嗡的一声,严一凌瞪圆了眼睛。她最先怀疑的,当然就是跪在皇上面前,痛哭不止的严卿。“孩子交给你照顾,怎么会被人带走?难不成你宫里的守卫和你一样都是摆设?”
严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竟然当着皇上的面,骂她是摆设!心里的怒气,钻破了皮肉,撕裂一样的疼。“姐姐,都是我不好,你怪我是应当的。可现在,救回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皇上。”乔伊沙哑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事不宜迟,请皇上恩准臣戴罪效力。要处置臣,何时都可以。”布低广亡。
“去找。”奉临吩咐近侍:“仔仔细细搜个遍,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多谢皇上。”严卿揉了红肿的眼睛,哽咽道:“臣妾也去,得了信就来禀告皇上。”
“你别去。”严一凌拦她。“你去反而坏事。”
严卿不敢流露怒色,只是疑惑的看着她:“姐姐何出此言?”
严一凌不搭理她,却忽然仰头对上皇帝威严的目光。“皇上,臣妾选好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就请皇上赏赐一杯美酒。”
奉临心间一震,目光冷清。
“姐姐……”严卿屏住呼吸:“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你闭嘴。”严一凌都是要死的人了,自然横的要命。“我的孩子,不是用来给你邀宠的,更不是你用来威胁我的筹码。严卿,你够了,别在我面前假惺惺恶心人了好么!”
严一凌心里很害怕,眼睛红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会找。”
她站起来端正的行了个礼:“皇上,请容臣妾最后一个请求。找回孩子,臣妾再来痛饮皇上赏赐的美酒。”
“你站住……”严卿一口气顶在胸口,嘴唇发乌。她太可恶了,她竟然这样口没遮拦!“皇上,姐姐已经是废妃,您怎么能让她自由出入宫廷之内?”
奉临淡淡的看她一眼,泫然而笑:“朕更有兴趣知道,此事是否真如废妃所言……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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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挡箭牌
???????严卿撞上皇帝眼中的威严,心颤的厉害。“臣妾将姐姐的孩子视如己出,怎么会牵扯其中!姐姐受了惊吓,一时气迷心窍才会误解。还望皇上明鉴。”
奉临没做声。
这些天。严卿投靠万贵妃谋算亲姐的风没少吹进耳朵。他不理会,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皇上。”严卿的心一点一点的冷起来。“臣妾……”
“你先回宫。朕自有论断。”言罢,奉临急匆匆的出去。
候在外头多时的孙思远忙迎上来:“皇上……严废妃她……”
“你去跟着伺候。”奉临听见废妃两个字,心里一抽。一件事跟着一件事,他一步一步查下去,竟把她推到绝境。现在,要是连孩子都出事,他该怎么面对她?“一个都不能有事。”
孙思远已经走开几步,听见皇帝末了这句话,赶忙停下领旨。“奴才遵命。”
“快去吧。”奉临心里不踏实。
从严碧迈出书房的门,万芊芊就开始后悔。
去冷宫见她的那一晚,她就该捅她一刀。为何要摆高姿态,看着她万念俱灰。殊不知这才几日的功夫,死鱼就要翻身了。
“皇上,出了什么事?”万芊芊脸色不好,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奉临淡淡看她。蹙眉道:“今晚辛苦你走这一趟。跪安吧。”
“遵旨。”万芊芊不情愿的行了礼,瞥一眼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严卿,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
“娘娘,娘娘,您这是要去哪找哇?”孙思远好不容易追上了严一凌。“皇上下了旨。这会羽林军正满宫搜查……”
严一凌不认识他,却从衣着猜出他是能管事的,心里一动。“公公,观风亭能看见冷宫正门。请问哪一处,能看见冷宫里的偏厢?”
孙思远略微一想,回道:“偏厢乃冷宫最偏僻之处,城墙外头就是护城河ゴ二道城墙。按说已经不是宫里能看见的景了。不过西南角堆叠了一座假山。是先帝在时叫人建的景。”
幸亏孙思远步子利落,嘴皮子也不慢。严一凌这会可没耐心搞清什么山石什么景。她简短的问:“也就是假山能看见偏厢?”
“能!”孙思远肯定的说。“但看见的不多。”
“去假山。”严一凌皱着眉:“公公带路。”
“是是是。”看着废妃急切的样子,孙思远抹了把汗。她虽然被废,可威严一点不减呢!“娘娘这边请。”
之所以去假山,严一凌是这么分析的。
奉仪奉举想见自己,可观风亭是不能去了。下手的人若是不知道今晚皇帝的安排,必然要用两个孩子引起盛怒。要是他们在“探望”自己的途中出事,皇上必然把罪责归咎到她身上。
不管这人是不是严卿,严一凌都不会手软。
她只怕皇上未必会给她时间,好好治治这些歹毒的人心。
“娘娘,您慢点!”孙思远看她健步如飞,连呼带喘的。有点不忍心。“奴才已经让人先行一步了。”
“不亲眼看过,我怎能放心!”严一凌牟足劲的走。“还有多远?”
“还有些距离。”孙思远指了指前头:“绕过这个园子就是了。”
“绕?”严一凌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绕,人命关天,直接从林子里穿过去不就得了。”
林子密,路不好走,指不定还有蛇虫鼠蚁。毕竟是偏僻之处,谁没事往这跑。当然,这些话孙思远都咽了下去,只吩咐人打着灯前头开路。
“还有多远?”严一凌着急的不行。心里总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到了娘娘。”孙思远稍微缓了口气:“就在前头。”
轰隆——
巨石滚动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传来。
严一凌都能听见小石子随之掉落的响动。“假山……”
随行皆惊,均停下脚步。
一把夺过奴才手里的灯笼,严一凌没命似的往前跑。
“娘娘,您慢着点……”
“怎样?”严一凌瞧见迎上来的人是乔伊,兴匆匆的奔过去。“有没有看见奉仪奉举?方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乔伊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哑巴了?”严一凌被他气得涨红了脸。“那会不是废话挺多的么,正经的一句都不会说了?让开,我自己看。”布低助巴。
“娘娘要有准备。”乔伊的声音凄楚而苍凉。
即便不知道此时发生何事,只是单听他的声音,都叫人后脊梁发冷。
严一凌哪顾得上这么多,她撞开乔伊,朝戍卫围守的地方走过去。“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的目光,如出一辙的整齐。都落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上。哪怕是她走过来,他们都没看一眼。
手里的灯笼,暗黄的光线很短。严一凌不知为何放慢了脚步,步子沉重。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遮在她眼前,有人从她手里夺下了灯笼。
“干什么?”她惊叫一声:“放开我,放手。”
“别看。”
这声音太熟悉了。但是他的行为,严一凌不能理解。“皇上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为何不能看?”
奉临不顾她挣扎哭喊,死死的圈进怀中。“别看!”
一声震耳的巨响,一块巨大的石头。乔伊的一言不发,戍卫们整齐的目光,以及皇帝的反常,都让严一凌深深的感觉到了死亡。
“让我看!”她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要看!”
奉临讨厌过她的固执,讨厌过她出奇的冷静与沉着,更讨厌过她的挣扎与反抗。可是现在,他被她这样疯狂的挣扎刺痛了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紧紧的抱着她,不再让她受伤。“皇上,你放开我,让我看!”严一凌使尽了身上的力气,只能用沙哑的声音苦苦哀求:“皇上,我求你,让我看。我求求你,放开我……求你了!”
乔伊不知哪来的胆子,一把扯开皇帝的螳臂:“你让她看吧!事已至此,难道不看就能当做没发生?”
奉临手一松,严一凌趁机用手肘朝着他的胸口狠狠一顶,挣脱出来。一个飞身窜到巨石边上。“啊——”她惊叫一声,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皇上,她是因我而死的对不对?”
第四百五十一章:预谋
2μ?????盛怒之下,还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只要能克制对方就往上招呼,谁都没有留力气。
奉临哪还顾得上仪态。骑在奉擎腰间,闭着一只被打肿的眼问:“你还不认输?看朕……不折断你这胳膊。”
“我凭什么认输!”奉擎同样喘着粗气。龇着被打破的嘴角冷笑:“气不够就少说废话,当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可笑,你试试看!”
“试就试,还怕你咬我?”说话间奉擎一个鲤鱼打挺把身上的人摔下来,飞扑过去将他压在身下:“皇上也该尝尝这滋味!”
奉临哪里肯罢休,膝盖拼命顶他的下腹部:“也得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
“你好阴险……”奉擎差点被他伤着要害,脸色阴沉的吓人:“亏你还穿着龙袍,你就不怕让祖宗蒙羞。”
“你惦记皇嫂,不知廉耻,都不怕祖宗蒙羞。朕行的端做得正,岂会怕你这种无耻之徒的诋毁。”奉临手劲丝毫没有松懈,抵抗的同时伺机进攻,一点没让对方占便宜。
这场恶斗,最终因一声通传而告终。
那是小侯子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嗓子:“太后驾到——”
银铃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皱眉翻他一眼。
小侯子嘿嘿一笑:“奴才先去通传一声。劳烦姑姑给太后娘娘领路。”
“不必。”太后平静道:“哀家自己进去,你们不必跟着。”她知道皇上要面子,必然不希望奴才看见里面的光景。
“奴才遵旨。”小侯子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先一步推开了殿门,硬是没敢往里面瞟一眼。待到太后进入殿内。他赶紧将殿门又关上。
“给母后请安。”两人一前一后,向平时一样行礼。
太后缓缓走上前,眼尾一扫,便皱起眉头:“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儿时一样胡闹?”
奉擎半侧着脸对着太后,笑容平静:“儿臣可没胡闹,不过是和皇兄切磋切磋。”
奉临同样是半边脸对着太后。声音沉稳:“可不是么,难得皇弟进宫,皇儿总得跟他叙叙旧。”
轻叹一声,太后徐徐坐下,道:“你们有什么话都瞒着哀家,可哀家并不糊涂。”
两人齐道:“皇儿/儿臣不敢。”布低状扛。
“擎儿啊,你未获召便急匆匆的入宫,是怎么进来的?”太后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拨的皇帝心中不快。“早起让人送进宫的东西,又是给什么人的?”
奉擎脸色转冷:“既然母后都知道了,又何必问儿臣。”
“你是堂堂的肃亲王,尊贵非凡。”太后满面忧虑。痛惜道:“你为了个冷宫里被废黜的弃妇,竟然乔装小厮混进宫来,擅闯冷宫禁地不说,还动手打伤侍卫闹得沸沸扬扬。此事若是传到前朝,你的颜面何在?皇家颜面何在?难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顾及祖宗的脸面了?”
这话句句都是指责自己的不是,奉擎越听心里越不痛快。“母后,儿臣自知身份,这么多年为朝廷征战四方,为的不就是皇家的尊严么!可是他,身为天子背信弃义,答应儿臣的事情根本做不到,我今天来,就为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何错之有?”
“哦?”太后虚着眼,不解的问:“什么是属于你的?”
奉擎声音低沉,却铿锵:“母后何必明知故问?”
“哀家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你的一切,就是哀家的荣华,也都是皇上给的。”太后寡淡的脸色并没有过多的不悦,语调反而带着些柔和。“宫里的事,你远在封地如何能知。皇上所做,都是为了安邦定国,从无差错。”
闭上眼睛,奉擎隐忍不发,只当没有听见太后的话。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们都是骨肉兄弟。看看你们脸上这些个伤,让奴才瞧见岂非笑话哀家教子无方?”太后沉了口气,对奉擎道:“你冒然入宫,就是不对。还和皇上动手,难逃犯上之嫌。但皇上既说了,哀家也只当你们是叙旧情。擎儿,当着母后,给你皇兄道歉,此事便作罢。”
连连冷笑,奉擎眸子里满是不屑:“母后如此偏心皇兄,儿臣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非要这么跟哀家说话么?”太后依然没有不悦,反而是心疼。“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疼你和疼皇上是一样的。哪里会有偏袒一说?”
奉擎纹丝不动,脸上根本没有歉意。他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太后恩准她离宫。除了带她走,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太后就是要堵住他的嘴。“罢了,想你皇兄也知道你的脾气。哀家无谓枉做小人。难得你进宫一趟,就随哀家去瞧瞧你母妃好了。”
眼眸一紧,奉擎抽了一口凉气:“儿臣不去。”
太后愣了愣,神色有些凝滞:“擎儿啊,都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事情还是放下的好。到底,她也是你的亲娘。”
“儿臣心里,唯有太后才是母后。”奉擎声音冷淡,眉心沁出霜意。
心里满意,太后却没做声。
“报——八百里急奏!”
小侯子接过奏折,隔着门禀道:“皇上,特使呈上八百里急奏。”
“呈进来。”奉临平静的说。
“瞧瞧,你前脚才走,后脚封地就不太平了。”太后连连摇头,宠溺的拍了拍奉擎的肩:“宫里的事情,有皇上做主。你还是做好你该做的事。”
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扮演好了慈母的角色,太后适时而退。“朝政上的事情,哀家不便参与。倒是奉举那孩子这几日不好好吃饭,瘦了不少。哀家心里放不下,这就回宫了。皇帝,得空你去瞧瞧他。”
“是。”奉临恭敬道:“恭送母后。”
“恭送母后。”奉擎也随之行礼。
银铃扶着太后出来,才压低嗓音问:“奴婢不明白,太后为何在肃亲王面前提起殷太妃,就不怕肃亲王真的去见她么?”
“奉擎十岁便在哀家膝边,没有人比哀家更了解他的心思。”太后眸子里尽是得意。
“太后您请。”小侯子打起帘子,伺候太后上轿。
太后瞧着是他不免有些奇怪:“怎么今日来来回回都是你在圣前伺候,没见孙思远?”
“回太后的话。”小侯子忙道:“师傅身子不痛快,皇上宽厚准了假,说这两日不必来御前伺候了。”
“唔。”太后点头,上了轿子。“你去吧。”
轿子走远了,太后才吩咐银铃:“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送个信儿,让皇后回宫吧。”
小侯子返回殿外,殿里已经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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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了药,可炎热的天气还是让伤口起了变化。半夜里,严一凌烧的厉害,嘴里一直不住的说胡话。
素惜和章嬷嬷轮番的拧了帕子给她敷额头,烧都没退。急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天亮了,我就去求求皇上身边的孙公公。看能不能找御医来给瞧瞧,哪怕能给些退热的药也好。”章嬷嬷忍不住嘀咕。“娘娘可千万得撑住了才好。”
素惜解开了小姐的衣裳,连胸口也用冰凉的帕子擦了好几回。”小姐是心火,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好了,你就别抹泪了。”章嬷嬷看她哭的可怜:“咱们娘娘是个命硬的。几次三番都化险为夷,这次一定不会有事。你赶紧再去打盆井水来,咱们可得好好帮着娘娘度过这一关。”
“知道了。”素惜端着铜盆出去,晃眼看见窗外有人。正想问是谁,那人却先她一步,往井边去,好像是故意引她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素惜竟然匆忙的跟上去。不等她开口,那人转过脸来。“肃亲王?”
“我还不能带她走。”奉擎在苍穹殿逗留到现在,就是为了趁着夜色能再见她一面。哪知道人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他不想惊动冷宫里太多无谓的人,只好站在窗边等到现在。
“奴婢知道王爷的心意。”素惜何尝不替小姐惋惜,要是当年没有入宫,而是跟着肃亲王去封地,现在就不用遭这样的罪了。“只是王爷的这番心意,随时会害死小姐。”
奉擎垂眸,半晌才道:“你不明白,我是真的想带她离开这里。”
“奴婢明白。”素惜含着泪:“王爷您能看破名利,抛下一切。可我家小姐不行。”
“我知道。”奉擎已经没有刚入宫时的那股底气。“不怪她,只怪我现在还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素惜愁眉不展。
“你把这瓶药给她服下。”奉擎掏出一个小玉瓶以及一包银子:“好好照顾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叫人给我送个信儿。”
“多谢王爷。”素惜接过玉瓶,心里满是感激。其实这肃亲王正经起来,还是挺不错的。“银子奴婢不能要。”
回头看了一眼那残旧的破窗,奉擎满目不舍。朦胧的月光映的他脸色苍白,连影子都是那么的孤独。“你们不会在这里太久了,想办法尽快调养好她的身子。冷宫外同样危机四伏,这些银子派不上大用场,却总能傍身。“
“王爷您是说……”素惜有点不敢信:“皇上会恩准我家小姐出冷宫?是么?”
奉擎转过脸,不想让素惜看见他微红的双眼。“我该走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硬气支撑 补31号第四更
?á?????一瓢冷水从头上泼下来,刺骨的凉。严卿睁开眼睛,惊恐万状,周围的一切都让她难以置信。“你们干什么?”
“严妃娘娘辛苦了。”为首的那嬷嬷一脸横肉。粗糙的大手捏着指节咯嘣作响。“奴婢们会好好招待您。”
“干什么你们……”严卿拼命的挣扎,无奈手脚都被捆在架子上。根本动不了。“凭什么抓我,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那嬷嬷冷笑一声,轻蔑道:“娘娘忘了,人可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您若老实交代,奴婢保管您少受些皮肉之苦。”
昨晚,严卿担心的一夜未免,身子都坐僵了。生怕奉举有事,一直不停的叫新菊打探消息。
后来孙思远带着人来搜宫,说是要找刺客的踪影。
再后来,她忽然被人从身后击了一掌,失去知觉。哪知道一醒来自己已经身在刑房。
“岂有此理,本宫要见皇上,本宫是清白的。”严卿暗恨不已,这帮奴才竟然用私刑,不知是谁授意的。
毕竟直到这一刻。她都不清楚,孙思远到底从她的寝宫搜到什么人。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严妃宫里把她打晕,送到这绑起来。
“本宫要见皇上!”严卿眼眸一紧,凛声道:“皇上睿智。必然会相信本宫是清白的。你们胆敢以下犯上,就不怕身首异处么?”
“呵呵。”那嬷嬷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严妃娘娘好大的威严。可惜啊,这里是刑房,奴婢说得算。漫说皇上不会来听你哭诉,就算皇上会来,只怕你也成了一滩污血臭肉,张不开嘴嚎了。”
声落。一记鞭子狠狠的挥过来。
严卿疼的惊叫,伤处衣裳裂开沁出嫣红的血痕。“你们……”
不等她说完一句话,鞭子就开始恣意的飞舞。手臂上,胸口,甚至脸颊没有一处能逃过。
钻心的疼让她无力招架,很快就晕了过去。
那嬷嬷嫌恶的白了一眼:“瞧瞧,没有这妃主的命,倒长着一身金贵的肉。才几下子就顶不住了。还不快拿盐水泼上去,泼醒了好再问。”
“啊……”翻滚的皮肉像被细密的针刺一样疼。严卿惊呼着醒过来,恨恨的咬牙:“本宫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你们休想得逞。”
那嬷嬷听她嘴硬,反而更高兴。“娘娘大概不知道吧。宫里好久没动过这么大的刑了。奴婢们早就手痒心痒的受不了,今天就当您是来给奴婢们松乏筋骨的。”
“啊……”严卿几乎疼死过去,心里的恨却翻滚的更厉害。“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否则,我要你们的下场更惨!”
“鬼话听得多了。”那嬷嬷很是不以为意。“娘娘怕是不知道,能活着走出去的,鲜之又鲜。这里到处都是冤魂,可您瞧,奴婢不是好好的么!奴婢也瞧出来了,娘娘是个硬骨头,您放心,奴婢一定使出浑身解术,叫您舒服透。”
“啊……”眼前一黑,严卿又晕了过去。
————
阳光晒进来,明媚柔和,照的奉举脸色好看了些。
严一凌接过素惜递来的帕子,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药也喝了好几回,怎么还不见醒过来?中药见效就是比较慢。”
没等素惜搭腔,就听见外头章嬷嬷嚷声道:“娘娘,人抓住了。严妃被抓了。”
“人抓住了?”严一凌示意素惜开门。“你说谁被抓了?”布低吗扛。
章嬷嬷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孙……一乐被抓住了。”
“在哪抓住的?”严一凌不免来了精神。“审过了么?”
“严妃……被抓了。”章嬷嬷喘着粗气,脸色很是难看。
心里一个激灵,严一凌瞬间垮了脸:“你是说,孙一乐是在严妃宫里被抓住的?”
“是。”章嬷嬷压低嗓音,道:“说是孙公公带着羽林卫亲自抓着的。人就躲在严妃宫里一间不起眼的角房里,当时正呼呼大睡呢。”
好容易喘匀了气,章嬷嬷一股脑的说:“严妃被送进了刑房,这回八成是要受刑了!”
素惜气得浑身颤抖,眼泪都出来了:“好哇,真是恶有恶报!大小姐,这一回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再饶了她。活该她遭罪!”
“孙一乐的事……”严一凌笃定的说:“一定不是她。”
“不是她还会有谁!”素惜不信:“您也瞧见她昨晚急着见皇上时那副样子了,不就是为了做给人看的么!”
拍了素惜的手安抚,严一凌正色道:“真的不是她。我看,是有人坐山观虎斗。巴不得我们姐妹反目成仇。从而一举除掉严家在宫里的势力。”
素惜有些迷惑,却愿意相信大小姐的话。“您是说,这里面有人挑拨?”
“现在不说这些了。”严一凌想了想:“得想办法让皇上相信严卿是无辜的。”
最难的窘境就是,严碧是废妃走不出这冷宫。而皇帝几次过来,已经惹恼了太后。见不着面,求不了情,严一凌没法保住严卿。真凶就更难找了。
“去请御医进来,就说小皇子醒了。”严一凌实在没办法,只有先把皇上骗来。“章嬷嬷,你去禀明皇上。”
素惜与章嬷嬷对视一眼,都马上会意。
室内的人退了下去,严一凌握着奉举的手:“你要是真的醒过来就好了。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你的就好了。”
让严一凌失望的是,皇帝没来,她等来的人竟是太后。
“你不是说奉举醒了么?“太后的不痛快都写在脸上:“这是醒了的样子?严碧,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当哀家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回太后,奉举的确醒过。”严一凌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只是对臣妾说了一句话,就又晕了过去。”
太后余光瞟过为首的御医:“是这样么?”
“回太后……”御医颤颤巍巍道:“小皇子伤在头上,随时都会醒。只是伤的不轻,故而又昏睡过去。”之所以这样答,是御医害怕太后责备他们无能,到现在还没救醒皇子。
轻微颔首,太后问严一凌:“奉举说了什么?”
严一凌故作神秘:“太后恕罪,事关重大,罪妾必得见到皇上才能如实禀明。”
“哦?”太后脸色一沉,语调生硬:“你是说这后宫里的事,哀家没权过问咯?”
“罪妾不敢。”严一凌低着头:“只是不想劳太后费心。”
一挥手屏退了御医,太后淡漠的看着她:“你真当哀家不知道么,你是急着想见皇上替严卿求情。可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皇上朝政缠身,根本就顾不上那罪妇。”
严一凌真想问一句,在太后眼里,这后宫还有谁不是罪妇。当然,她不敢去招惹一个疯子,还是久经沙场,见惯了血雨腥风的老疯子。
“银姑姑……领我去找娘。”
奉举忽然开口,严一凌以为自己听错了。“奉举,你醒了,是么?”
太后登时一惊:“她说什么?谁?”
严一凌第一反应就是把孩子护在自己身后:“太后听见了,奉举真的有话说,这么要紧的事情,罪妾必须告诉皇上。”
“哼。”太后皱着眉,冷笑一声:“你是在这冷宫里关糊涂了吧!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缓慢的勾起唇角,太后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就算你能见着皇上,怕也是迟了。刑房是什么地方?你别忘了,那里的奴才吃人都不吐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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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难熬之夜
o??????如果这样就被吓倒,严一凌都要鄙视自己了。
太后的威严近在咫尺,她仅仅低着头笑了笑。转身抱着奉举入怀,声音柔和:“娘在这儿。你别怕。告诉我银姑姑是谁?”
奉举瞳仁里的光有些暗淡。“娘,我要姐姐。”布宏杂号。
心像被人剜了一刀。严一凌疼的说不出话。她要怎么告诉这么小的孩子那么惨的事实?
脸上没有半点慈爱之色,太后弯起唇角:“奉举醒了,便不用留在冷宫里。哀家这就吩咐人接他到长宁宫静养。”
当然不肯,这是太后要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况且她真会对奉举好么?
严一凌冷冷一笑。“用不着。”
“你这是什么态度?”太后显然不悦:“哀家能替你照顾奉举,乃是你们母子的福分。”
“臣妾记得,太后的近身侍婢叫银铃。”严一凌记得初见太后的时候,也见过这姑娘。年纪轻轻老气横秋的庄重,失了姑娘该有的活泼样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后唇角垂下,怒意十足。“你是想冤枉哀家杀害奉仪?哀家可是他们的皇祖母,为何要如此?”
听到“杀害”两个字,严一凌赶紧捂住奉举的耳朵。“罪妾没有这意思。太后何必此地无银。”
这话彻底激怒了太后。
她双目迸出杀意,凌厉大显。“严碧,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太后。”
求见皇上不得,严一凌只好出此下策。她知道太后一旦动怒。整个宫廷都要震动。
皇上必然收到消息。
“来人!”太后沉怒于胸,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澜。“将皇子送去长宁宫抚育,由御医一路看顾。”
虽然不舍得,但严一凌还是把奉举交给太后的人。
“娘,我要娘……”奉举本是安静的伏在严一凌的肩头。别人这一抱。他不情愿的挣扎起来,放声大哭。“我要娘……”
“奉举听话。”严一凌柔和的说:“娘等会儿去接你。”
奴才前脚抱走奉举,严一凌随后就问:“怎么来接奉举的人不是银铃,莫不是怕人认出来?”
“污蔑哀家,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横眉一挑,凛声道:“将这个罪妇拖到庭前施杖。哀家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筋骨更硬!”
————
苍穹殿内格外安静。偶尔能听见皇帝翻阅奏折的轻微响动。
孙思远屏息站着,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伺候。
奉临提笔不决,来来回回的翻看了这折子十几回。每看一遍,心里就多一些不快。
这个该死的肃亲王!
他竟然在折子里向冷宫弃妃问安……
小侯子这时候弓着身子进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孙思远赶忙走过去,轻声问:“何事非要这会进来?”眼神示意他没要紧事就赶紧走吧,皇上正不痛快呢。
“说吧。”奉临搁下笔,重重的合上了折子。
“回禀皇上……”小侯子颤音道:“冷宫里传来消息,说小皇子醒了。”
“奉举醒了?”奉临闻言面露喜色:“随朕去瞧。”
“嗻。”孙思远也高兴不已。
可小侯子却纹丝不动。
“还有事?”奉临狐疑的看着他。的确,这奴才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知道皇上的脾气,小侯子也不敢吞吞吐吐,索性爽快道:“太后正在冷宫杖责严废妃。还命人将小皇子送去长宁宫照看。”
一听是这话,孙思远也憋不住。“皇上,早起您正在朝上,奴才不敢打搅。孙一乐找到了,是在严妃宫里擒获。太后得知此事,吩咐奴才将严妃娘娘送去了……刑房。”
“小侯子,你去刑房一趟。传朕的旨意,严妃有事,下手的奴才悉数陪葬!”心中不快越浓,奉临拧眉道:“去冷宫。”
严一凌从没试过这种疼法,整个人趴在长凳上,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每杖责三下,就换个奴才施杖。太后看她咬的下唇都出血了,硬是不吭气,更加恼火。“果然是个骨头硬朗的。”
一边的章嬷嬷早就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半天不敢动。
素惜则被太后的人按着,不叫上前求饶。
而冷宫里其余的弃妇都默默跪在一侧,低着头,没有人敢去瞧太后的脸色。
这样的阵仗,自然也惊动了后宫。
万芊芊急匆匆的赶过来,途中正遇上皇驾。“臣妾给皇上请安。”
奉临示意她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闻奉举醒了,便急着过来瞧。哪知道才走到半路,就听说太后让人送他去了长宁宫,而这会儿……”万芊芊愁眉不展,如实道:“臣妾怕太后动了肝火,凤体违和。也担心严……姐姐她执拗,不肯服软。”
她会担心严碧?奉临自然不信,目光却柔和了许多。“皇后不在宫里,后宫的事累你多费心了。朕都知道。”
浅浅的笑容道出温暖,万芊芊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舒心的笑。只道:“皇上,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吧。”
“孙思远,你先去。”越是快到冷宫了,奉临反而越不急。“无妨,朕也好些时候没见你,就陪朕走走。”
“是。”万芊芊心里纳闷,皇上明明就舍不下严碧,怎的自己不去反而叫奴才先往。当然,脸上的担忧之色未减,她只是放慢了脚步。
“孙一乐藏在严妃宫的事,你可听说了?”奉临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早起就听说了。”万芊芊缓缓的说:“说是在严妃宫一间不起眼的角房里找到的,当时他正呼呼大睡呢!”
心中一凛,眸子里闪过冰冷的杀意。奉临只是颔首。
某人,是留不得了。
“皇儿给母后请安。”奉临行礼时,眼尾的余光划过伏在长凳上的严碧,声音低沉。
太后一抬手,目光敏锐的捕捉到皇帝的表情,甚为不悦。“皇上不是正在阅折子,怎么过来了。连万贵妃也同行。”
低首不语,这样的场合,她是没资格多嘴,更无谓出头。
“母后这样动怒,皇儿怎能不来宽慰。”奉临眼中透出疑惑:“只是不知母后因何杖责废妃。又为何事将严妃送去刑房?”
不等太后开口,奉临薄唇一抿,又问道:“同一天,严家两位嫔妃都惹出祸事。知道的是皇儿疏忽管制后宫,风波不断。不知的,还当是母后容不下严家……母后就不怕朝政震动么?”
第四百五十四章:联手镇压
-a?????孙一乐动作敏捷,打晕了素惜,揪着严一凌往外走。
被挟持还是头一次。
严一凌吞过口水,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他不在冷宫里杀人。必然是有别的目的。“你要带我去哪?”
“别废话。”孙一乐很不耐烦。“等下到了外头,你要是敢妄动。别怪奴才这把刀不长眼。”
深夜的冷宫,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还挺瘆人。
严一凌跟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偏僻的角门。出了角门,就是另一个世界。
“奴才就送到这里。”孙一乐嗖的一下消失在夜色里。
快到严一凌还没回过神,挟持他的人以及脖子上冰凉的刀刃就一起消失了。“喂——”
这肯定不是简单的恶作剧!心里有些猜疑,严一凌不敢耽搁,匆匆往回走。
“碧儿,你终于来了。”
漆黑的夜色,温柔的嗓音,对比太鲜明了。
严一凌吓了一跳,警惕的问:“谁?”
“别怕,是我,乔伊。”
“乔伊?”她好像不认得:“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都准备好了。咱们走!”乔伊握着她的手臂,显然有些激动。“等出了宫,我和你说上一生一世都行。”
这是要私奔的架势!
严一凌把几个关键词列出来:黑夜ァ男子ァ冷宫外ァ私奔……
“你放手,我不会和你走!”她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严肃的说:“我得回去。”
“回去?”乔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想腐烂在这冷宫里。碧儿,只要咱们出了宫,一切就完全不同了。”布宏助划。
严一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推开乔伊:“别痴心妄想了,不可能出得去。这是别人的计!”
“你信我。”乔伊用力把住她的双肩:“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紧迫感逼近,严一凌心惊肉跳:“你听明白了么,我说咱们中了计。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你快点走,别废话。”
“我不走!”乔伊有点生气:“他有什么好?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的心何以还向着他?”
一瞬间,数十盏暗黄的灯笼同时亮起来。从不同的方向,一步一步朝严一凌靠近。
“完了。”严一凌最担心的俗套剧情还是发生了。“我说的吧,不可能逃得掉,这分明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乔伊这时也清醒,掏出利刃护在严一凌身前:“别怕,我杀出一条血路,你趁机逃出宫去。外面有人接应!”
这男人是痴情还是傻?被人抓个正着,还能逃?只怕外面的后路,早就断了!
“真是被你害死了!”严一凌生气的说:“别再抵抗。这不是拍戏。还有离我远点。”
“碧儿……”乔伊万万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你们这是要去哪?”女子清丽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很是威严。“不知道夹带私逃是死罪么?”
是万芊芊!
这声音,严一凌太熟悉了。从她走进严碧的梦境,万芊芊也就成了她的噩梦。
“月黑风高的,多谢贵妃救命之恩。”严一凌快步走上去,却被内侍监拦住。“要不是贵妃出现的及时,我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她也太会狡辩了,私奔说成是遇刺。万芊芊干笑一声:“皇上说这宫里不太平。让我带着人来瞧瞧,没想到还真遇到点事。”
乔伊完全傻掉了。
危急关头,严碧竟然说他是刺客。难道为了活命,她就不惜推他向刀口?这还是他从前认识的碧儿么?
虽然他很愿意为她死!
“别过来!”乔伊利刃一转,配合的抵在了严碧的腰上:“再动我就杀了她!”
“呵呵。”万芊芊冷笑一声:“别再做戏了。皇上什么都知道。这一次,你们是跑不掉了。”
声音放轻了一些,万芊芊拧着眉走向两个人,丝毫无惧。“乔伊,你不顾着自己,家人也不顾了?皇上在书房等着见你。”
乔伊叹了一声丢下手里的凶器:“劳烦贵妃带路。”
皇上知道了,一切抵抗都是徒劳。这下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严一凌灰心,只有沉默。
这一路,大家心思各异。脸上却如出一辙的冷。
乔伊因为严碧的无情而心寒。
万芊芊心里高兴严碧遭殃,却碍于皇上的威严而摆出感同身受的冷怨。
而严一凌则是真的冷。
要是你知道自己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会是什么心情?
“进去吧!”万芊芊引着他们去书房,自己停在了门外。
想也是,皇上带绿帽子,知道的人越少也好。万芊芊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变成皇上的心结。乔伊走进去,面无表情的给皇上请了安。
严一凌一看见那个身影,就觉得下巴疼,不知道是不是坐下毛病了。
“你想带她去哪?”奉临的声音还算平静。
“天涯海角,雪山塞外。”乔伊也平静的回答:“只要是远离这里,去哪都行。”
“可她是朕的人。”奉临眉心微微蹙紧:“多年来朕与你肝胆相照,你就这样回报朕?”
肝胆相照,皇上用这个词,说明他和乔伊的关系不错。
严一凌暗叫不好。这么一来,皇上很有可能会杀了她,保全他。
乔伊不敢看皇帝的脸,显然愧疚。“可是您已经废了她!”
“那又如何?”奉临声调冷起来:“她是被废,但一天是朕的女人,一辈子都是。即便死,她也得死在朕的冷宫里,而不是跟着你逍遥塞外!”
“皇上。”乔伊跪了下去:“您富有天下,或许不在乎区区废妃。可对于臣来说,她是唯一所爱。臣求您开恩,放过她。”
奉临竖起右手示意他噤声。转睛看向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这么一问,严一凌一肚子的憋屈反而不知怎么说了。“臣妾……无话可说。”
奉临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好一个严贵妃,她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朕……念在你侍奉多年,诞下皇嗣,赐你一条全尸。毒酒,白绫,匕首,你自己选一样!”
第四百五十五章:群情激奋
???????宫门敞开的那个瞬间,严一凌揉了揉眼睛。
原来冷宫之外,竹林幽静,曲道通灵。风景真不错。
素惜和章嬷嬷笑容满面,一左一右的随在她身后。这一天。她们都盼了好久。
“你真的可以出去了?”杨絮追了上来,脑子还是懵的。
戍卫警惕的拔出一截兵刃,警告她不要再向前。
“是。”严一凌冲她微微一笑:“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
杨絮动了动唇,湿了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严一凌没走多远,忍不住回头,徐徐合上的宫门间只有杨絮瘦弱的身影。
“小姐,别难受了。”素惜握着她的手:“既然您能走出来,就替她好好活出个样来。这外头,还不定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咱们呢。”
“姑娘说的是,娘娘还是多想想以后的路。”章嬷嬷关切的说。
小侯子弓着身子略行了个礼,道:“娘娘随奴才来。皇上给您安排了个差事,就在苍穹殿后厨。”
“有劳你。”严一凌不动声色的看了素惜一眼。
素惜眼里暗藏的喜悦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她知道素惜为什么这样高兴,接她出冷宫的是小侯子,而她要做苦力的地方又是苍穹殿。表面为奴为婢。实际上,皇上是用这样一种方法将她护在了身边。
但是,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严一凌每走一步,都觉得格外沉重。比起宫外的血雨腥风,她更喜欢冷宫里那份静谧。当然。经过奉仪的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候公公,皇上有旨,让您领着严……严……”前来传话的内侍监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一位来头不小的废妃。
小侯子未免她尴尬,道:“说事儿。”
“直接去后厨就行,不必见驾。”那小太监省略了称呼。觉得轻松了不少。“皇上还有差事吩咐您去办。就让奴才领路吧。”
“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小侯子倒是很恭敬。
“好。”严一凌淡淡的笑,没有丝毫的不悦。
“请这边走。”小太监还是不敢唤她娘娘,只因为方才皇上称她“罪妇”。“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衣裳。打今儿起,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做活。夜里就宿在这里的偏厢。三个人一间房。”
素惜欢喜的点头,这样的安排反而好。离皇上这么近,料想也没有谁敢暗中对小姐下毒手。
管事的陈嬷嬷叉着腰过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呦,这不是严贵妃娘娘么?哪阵风把您从冷宫里吹到我这儿来了?”
严一凌正想回敬她。倒叫章嬷嬷抢了先。“你这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陈嬷嬷细细一看,不由一惊:“是你!”
“可不是么!”章嬷嬷白她一眼:“这还真是缘分,没想到咱们又聚到一块了。”
这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过节,严一凌无声叹息。这宫里果然是非多。犄角旮旯都是恩怨。说真的,她有点怕自己应付不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是啊,缘分。”陈嬷嬷冷哼一声:“看来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你好受的。”
小太监低低道:“奴才就不耽误各位了,还得回去复命呢。”
“你去吧。”陈嬷嬷笑嘻嘻的说:“见着了候公公,替我问声好。”
孙思远一倒,他的徒弟小侯子竟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
没有因为师傅的事情受牵连,反而前程似锦,足见这小侯子不简单。谁又不想趁机巴结巴结呢!布宏木扛。
房中药酒刺鼻的味道,熏得人睁不开眼。
奉临咬着牙,由着太医牟足劲揉他背上的瘀伤处。
“皇上……”小侯子怕进来的不是时候,惹皇上不高兴。自打肃亲王离宫,皇上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谁知道那天最后,肃亲王怎么得罪了皇上。
总之,他得打醒十二分精神伺候。
“唔。”奉临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小侯子忙道:“奴才已经将废妃娘娘请了过来,安顿在后厨做些零散的粗活。夜里就宿在下院厢房。”
“都已经出了冷宫为奴,还称什么娘娘。”奉临不怒而威,冷漠道。
“是。”小侯子恭敬的垂首。怪不得刚才的小太监犯难,原来是皇上不许。但直呼其名,好像又不太稳当……
“太医,可以了吧?”奉临皱眉问。“朕饿了。”
“是。”太医赶紧起身。“瘀伤已经好了很多,只要皇上坚持服用活血通络的汤药,不几日痛感便会消失。”
略微颔首。
“微臣告退。”太医匆匆退下,出了房门,才舒了口气。怎么总觉得,皇上是哪里不对劲呢!
奉临披上衣服做好,对小侯子道:“叫人送些糕点来。”
“是。”小侯子盘算着皇上爱吃桂花糖莲藕,再加一碗荷叶莲子粥准没错。天热,这样清爽的食物总是可口的。于是吩咐底下小太监赶紧去准备。
哪知东西端上来,皇帝尝了一口,脸就拉下来了。
“皇上是不合胃口么,奴才这就叫人去换。”小侯子看差事办得不好,心慌的不行。
“去换。”奉临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朕快饿死了。”
转手又送来了豌豆黄和绿豆百合汤,结果皇帝依旧不高兴,动也没动。
小侯子从房中退出来,不敢再假手于人,匆忙就去了小厨房。
陈嬷嬷一瞧,糕点又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后心直发冷。“候公公,这是……也不合皇上的胃口么?这可是素日皇上最喜欢的糕点啊,奴婢叫人精心准备的。”
“你尝尝。”小侯子皱着眉头:“是不是错了味儿?怎么皇上动也不动还生了气呢!”
陈嬷嬷奓着胆子,捻起一块豌豆黄搁进嘴里:“没有啊……这挺好的呀!”
“挺好的?”小侯子耷拉着脸:“皇上饿着呢!要是好会叫端出来么?赶紧的,还有什么好东西,快点准备。”
“点心都在架子上,要不公公您去挑几样?”陈嬷嬷也犯了难。谁知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好好的点心不吃还动了气。
严一凌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洗净的青菜整齐的放在篓子里。刚一转头,就看见章嬷嬷领着小侯子匆匆的进来。
两个人脸上都不痛快。
“小姐,让我来吧。你去旁边歇歇。”素惜洗好了其余的菜,就来帮她干活。
“你看,小侯子又来拿点心了。”严一凌奇怪的问:“皇上食欲不错?”
章嬷嬷凑了过来,小声的说:“刚好相反,今儿送进去的东西,都叫退回来了。说是皇上一口没动。陈芳玉?陈嬷嬷?那老蹄子,今儿八成是要倒霉了。”
弄清了情况,严一凌忍不住又想赌一把。
在衣襟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她起身走向了点心房门外。
“小姐……”素惜不解她这是要做什么。话还没问出口,就被章嬷嬷给拉住了。
“也许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便有数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陈嬷嬷看见严一凌不由一愣。“还不赶紧去干活,想偷懒么?”
严一凌瞥了一眼她手里端的点心,笑的有些冷。“你就打算让皇上吃这些?”
“怎么了?”陈嬷嬷诧异的看着她:“不行么?”
小侯子却猛的一拍脑门,道:“娘……严……严姑娘。”
“噗嗤!”
素惜和章嬷嬷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怎么了,都叫上娘了?当然,两个人很矜持的只是笑,谁也没有抬头去看小侯子的脸红不红。
“呵呵。”严一凌也笑了起来:“别这么客气。我如今身份不同了,若觉得名字忌讳,你叫我严姑娘或者一凌都行。”
“是是是。”小侯子边点着头边道:“这几日朝政繁忙,皇上夜里休息不好,难免脾胃失调。严姑娘若是有什么好法子,就请指点奴才,也免得皇上再动怒,有损龙体。”
从里面选了一碗绿豆粥,加上一叠脆黄瓜。严一凌拢了头发,道:“公公要是信我,这粥,便让我送过去。”
陈嬷嬷瞪圆了眼睛,虽然听说这个严废妃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但没想她胆子竟然这么大。“你送过去?你以为御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么?可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那好哇,那请陈嬷嬷你自己端去好了。”严一凌拍了拍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奴婢还是接着干活。”
“别呀。”小侯子瞪了陈嬷嬷一眼:“奴才这就给姑娘带路,您请。”
素惜心里捏了一把汗,真怕皇上见了小姐会大发雷霆。但她也明白,要是不这么做,小姐不知还要忍多久才能东山再起。如此一想,小姐的确不该放过任何一次,能与皇上重修旧好的机会。
推开门,刺鼻的药酒味扑面而来,严一凌不由皱了眉。
小侯子先进去,道:“皇上,小厨房送了些绿豆粥过来,消火清心,解暑是最好的了。”
“现熬的粥?怎么去了这么久!”奉临不耐烦的坐起来,睁开困倦的双眼,不由一愣。来人身量纤纤,一身布衣,除了消瘦许多,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心里有气,奉临挑眉,:“小厨房没人了么?谁让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