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不想她死
燕京古人类研究所中，陈道旭正陪着林大小姐和院士裴老说着有关燕京人头盖骨发现的过程，与那燕京人头盖骨同时被发现的许多华夏珍宝如今也悉数被燕京博物馆收纳。
“原来是这样，看来有机会的话，那座海岛我也要亲自去一趟，在搜查一下周边的海域，说不定还能再发现一些当初日军撤离时的据点，找到不少珍宝啊！”
裴老和陈道旭谈笑风生，经过这番对话后，他心中对这个年轻的后辈有着不少良好的感官。
陈道旭也笑着回道：“那是自然的，这片海域所在的位置我还记得，回头我就给裴老将详细的地址发过来……”
林大小姐则是挽着他的手，目光偶尔落到陈道旭脸上，嘴角带着甜蜜的笑容。
我的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陈道旭也是心有灵犀地在林大小姐的手掌心中轻轻挠了一下，坚毅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温和。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从陈道旭的怀里响起，他愣了一下，朝裴老打了一个不好意思的招呼，便拿起手机走到了一边。
一个消息从手机那一端传来。
陈道旭听着，温和的神情慢慢消失了，他曾经握着自动步枪好几个小时都不曾颤抖的手，此刻却握不住这部手机，任由它落到了地上。
“啪嗒……”
陈道旭站在那里，看向林红妆，手颤抖着，整个人似乎瞬间失魂落魄，不在人世了一般。
林红妆看到了陈道旭此刻的眼神，那双坚韧的眼睛深处慢慢浮现出一股强大的暴虐来，就像是一个疯子从地狱回来，想要毁掉一切一般。
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红妆和陈道旭心意相通，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陈道旭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一片。
“出事了……”
陈道旭深吸一口气，出声说道，目光落到红妆身上，“红妆，我要走了。”
“我陪你……”
林红妆刚要开口，就看到陈道旭第一次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背影无比的沉重。
而他每走出一步，地上就会多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
京南市隶属苏家的私人医院中，手术室外，公羊老爷子坐在那里，神情看似平静，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浓郁的懊悔。
而此刻在外面的花园中，几个护士来来往往，突然惊呼出声，抬头看向天空指指点点，公羊老爷子同样望出去，发现两个黑点从空中落下来。
是空降！
陈道旭和陈小北两人直接从军机上空投下来，在狂风中降落到了这私人医院中，随后他解开降落伞，让小北在外面等着，自己则是朝里面走去。
才走到走廊上，陈道旭就看到了公羊老爷子，他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前进，来到了监护室的外面。
“……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陈道旭深吸一口气，双眼充满血丝，从燕京直接调用权限坐军机来京南市，他已经尽可能快了，他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公羊老爷子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突然伸手猛的抓住了陈道旭的衣领，狠狠地撞到了一边的墙壁上。
“轰！”
一声巨响，医院墙壁直接凹陷了进去，陈道旭没有丝毫反抗，喉头顿时一甜，鲜血涌上来，却是被他硬生生吞咽了下去。
“……老爷子，我问……她到底情况怎么样了？”
公羊老爷子力量何其之大，然而陈道旭却依旧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声音嘶哑地开口问道。
老爷子默默地看着他，缓缓地松开了手，目光看向了监护室。
“丫头受伤很严重，还在救治当中，医生说能不能挺过来，看老天爷的意思，至于小子衿，没事，现在由云流照顾着。”
听到老爷子的话，陈道旭心中的凝重并没有消失，他看向手术室，门牌上的红灯还没有消失，表明手术还在进行中，陈道旭默默地站在门口，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他没有和红妆去古人类研究所，而是选择回京南市，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陈道旭看着手术室，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道：“是谁做的？那些人呢？”
公羊老爷子回道：“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陈道旭没有再说话，走廊上慢慢安静了下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许久后，手术室的灯变成了绿色，一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十分严肃。
“您是陈道旭先生吧？”
医生问道，“我是苏小姐以前的专职护理医生，她和我说过，万一她有什么事情发生，您就是她的唯一信任的人，有权对她的所有一切做出决断。”
陈道旭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颤，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医生深吸一口气，略微有些不安地继续说道：“现在苏小姐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虽然用药物维持着她的生命，的那因为被高温的火焰大规模烧伤，再加上内脏等等被弹片击碎，所以……”
“所以什么？”陈道旭开口问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所以陈先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苏小姐情况恶化，药物难以维持，她随时……”
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住了嘴，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目光中带着几分忐忑。
陈道旭默默地看了眼手术室，道：“我知道了……你去吧，给我用最大的力量，最好的药物治就行。”
医生听到陈道旭的这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回道：“陈先生，我们一定会用尽全部力量去救治苏小姐的，这个您可以放心。”
说着，有个护士跑出来，说了些什么，这名医生立即跟着进了手术室中，似乎里面又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陈道旭靠着墙壁坐下来，继续默默等待着，脑海中默默闪过了他和苏沐雨在一起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见面，红色跑车内，这个疯一般的女人用尽手段勾引他，也是从这开始，两人开始了无尽的纠缠和羁绊。
再到游艇上，这个女人暗害红妆，差点将他也害死在无尽的大海中，从这件事开始，两人之间有了一层永远的隔阂。
后面便到了悬崖边上，陈道旭因为那封信，绕过她一次，这女人在悬崖上纵身一跃，换取过去那个苏沐雨的死，求得新生。
陈道旭本以为此生二人都不会再相见，天涯各别离，然而命运却给他们开了如此一个大玩笑，苏沐雨有了他的孩子，无论陈道旭想不想承认，他都必须接受这一切。
但在心里，陈道旭真的在乎过她么？
他的心里，真的有她么？
这一刻陈道旭突然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只想向上苍祈祷，她能活下来。
他不想小子衿没有母亲，更不想她死。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从此苦海再无她
陈道旭在手术室外面等了整整一个晚上，手术室的门却一直没有再开过。
在这个过程里，陈道旭也想过要不要让小北和自己进去，或许他的灵气，再加上小北的医术，会对治疗有什么帮助。
然而当陈道旭将苏沐雨的病情和陈小北说完后，陈小北却只说了一句话。
“治不了，听天命。”
陈道旭知道小北的医术很高，也知道小北很清楚灵气有什么强大效果，但此刻连他都这么说，那就说明此刻苏沐雨的情况，灵气无能为力。
公羊老爷子在陈道旭来了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前他和陈道旭说，这辈子他只欠自己女儿苏梅和外孙女苏沐雨的情，这次的事情发生，没有护好丫头，他有一半责任，所以他不找陈道旭麻烦，但他也不会原谅陈道旭。
“丫头如果出什么事，你记住，这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后，老爷子似乎没打算再继续和陈道旭说些什么，但陈道旭心里很清楚，老爷子这句话，将被他永远记在心里。
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门才终于打开，之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走到陈道旭面前，摘下了他的口罩。
“陈先生，在我们的救治下，苏小姐暂时脱离了危险，现在已经清醒了过来，不过她的情况依旧不是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说，她想见见您。”医生说道，“但鉴于苏小姐相信的情况，万一病情恶化就不好了，所以你们见面的时长最好不要超过半个小时。”
陈道旭默默点了点头，医生将手术室的门打开，让里面的护士都出来，随后陈道旭迈步走了进去，终于隔着玻璃看到了此刻的苏沐雨。
病床上，苏沐雨侧躺着，大半边的身子已经全都被烧伤，只能裸露在空气中，虽然因为毛玻璃的缘故，看不真切，但可想而知其情况。
而即便是苏沐雨曾经那张古典秀雅的面容，也有一小部分被烧伤，满头秀发更是被烧的一根都没有剩下来，那双昔日水灵灵的大眼睛，如今十分暗淡。
“你终于……来了。”
侧躺在那里，苏沐雨虚弱地伸出唯一还算没有多少烧伤的一只手，放到了外面，暗淡的眼神微微亮了几分。
陈道旭上前握住她的手，还没有开口，身子却已经有了些许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
陈道旭声音嘶哑地说道，低声说道。
苏沐雨微弱的声音慢慢响起：“是我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还有……你自己擦擦眼泪吧，我……我不是很有力气……”
大概是说话稍微有些多了，苏沐雨禁不住便重重喘息了几口，陈道旭连忙朝她体内输送了灵气进去，完全没有保留。
苏沐雨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
“果然还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苏沐雨轻声说道，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在笑，目光中充满了回忆，“道旭，你知道吗？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什么？”
陈道旭红着眼，轻声问道，拉着苏沐雨的手，不敢有丝毫的用力。
然而苏沐雨却突然用力抓住了他，悠悠地出声道：“我梦到，我一个人走在人群里，周围有无数肮脏可怕的手朝我伸过来，想要把我撕扯开，我梦到我身后有巨大的声响在传来，像一头巨兽要把我吞吃了，我还梦到我一个人坠落到无尽黑暗中，寒冷寂寞，永世沉沦……我怕我就这么死了，但我又高兴，就这么死了，或许一了百了，最好不过。”
“别这样想，只是梦而已……”
陈道旭安慰道，“相信自己，会慢慢恢复起来的，你要知道，我受过比你这个还要严重许多的伤。”
“是吗？”
苏沐雨忍不住眯眼起来，似乎是在看陈道旭，挺翘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说的就是真的。”
陈道旭说，“不信你努力试试看，肯定会恢复起来的，人的生命很顽强。”
“我有努力啊，我一直很努力在试着活下去，这一点，道旭，你应该最明白了。”
苏沐雨轻声说道，眼神多了几分亮光，“小的时候，我受了苦，我妈妈就告诉我，女孩子要坚强，甚至要比男的更坚强，因为这个社会对男的大开方便之门，这个社会的主导者就是男性，所以女孩子必须坚强，甚至是坚硬，所以我一直很努力。”
“我努力学好我能学的一切，我努力保护好我和妈妈，我努力在苏家活下去，我努力出人头地，不被人欺负，我努力活的更好，至少，像个人一样活下去，而不必做猪做狗……”
苏沐雨说着，眼角慢慢渗出泪水来，终于盈满，缓缓滑落。
陈道旭默默听着，主动伸手给苏沐雨擦去了泪水，颤抖地说道：“你慢慢说，我们不着急，还有的是时间。”
“好，我听你的。”
苏沐雨再次扯了扯嘴角，但眼神却暗淡了下去，“只是……我怕，我没多少时间了……”
陈道旭再次加大了灵气的输送量，轻声道：“有我在，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苏沐雨像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体内的灵气确实是很舒服，我记得我怀孕的时候，你每天晚上用这个给我梳理身体，我都会睡着。”
顿了顿，她看着陈道旭，脸上多了几分骄傲，“但今天我不会睡着了，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道旭，答应我，不要松开我的手。”
陈道旭点了点头，道：“好，我不松开。”
苏沐雨笑了起来，似乎是牵动了伤口，疼的眉头紧皱，身子也开始颤抖，双眼也慢慢闭上了。
陈道旭立即看向监测苏沐雨身体情况的显示器，就要叫医生，然而苏沐雨却是慢慢又睁开了眼睛，手轻轻用力了一下。
“不要叫医生。”
苏沐雨呼吸急促了几分，眼神却很坚定，“他们只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一刻也不离开。”
陈道旭刚想起身，便又坐了下来，道：“我不走，你放心，我刚才答应你不松开你的手，所以我肯定不会走。”
苏沐雨笑的更开心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神采。
“陈道旭，那你能不能答应我，现在只想我一个人，现在脑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道旭看着她，伸手轻轻摸上了她的脸蛋，沉声说道：“如果你答应我不死，我就答应你。”
苏沐雨听到这话，只是笑，看着陈道旭笑。
“陈道旭，我好想如果不是烧伤那该多好啊！哪怕是得其他病都好，那我现在还是很漂亮很漂亮的，我还是可以让你看到最漂亮的我……”
苏沐雨自言自语着，眼中全都是对未来的憧憬，“甚至我和你，还有我们女儿，三个人能在一起拍个全家福什么的，多好！”
“现在也可以。”
陈道旭出声说道，“真的，你要想的话，我去把我们女儿带过来，她……她一定也很想妈妈了。”
苏沐雨温柔地看向陈道旭，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那你答应我，半个小时后，就去把我们女儿带过来，我，我想好好见见她。”
苏沐雨说道，“我也想我们女儿了。”
陈道旭点了点头，他看着苏沐雨温柔的样子，红着眼轻声道：“以后我们女儿，一定会像你一样漂亮的。”
……
时间慢慢流逝过去，苏沐雨的情况时好时坏，半个小时终于还是到了，医生等人进来，继续给苏沐雨做护理。
而陈道旭只能出去，站在外面默默看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心痛传来，他的面容变得越发坚毅，脚步缓慢地迈出了医院。
“小北，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陈道旭吩咐完后，就驱车前往栖霞山，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多想，只是想着一件事。
把他的女儿带来，至少在这种时候，陈道旭觉得，苏沐雨需要他们的女儿陪伴在身边。
栖霞山上，昔日的虎山已经一个外人都没有了，因为在这起突发事件发生后，云流观主直接动用人脉，叫来了荷枪实弹的武警，将整座虎山都封了起来。
而陈道旭则是只身一人，直接闯上了虎山，来到了玄门观前。
“我要我女儿。”
云流看着陈道旭，神情中还带着几分焦虑和疲倦，大声道：“你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些人根本不会将矛头对准沐雨！”
陈道旭沉默，随后继续强调了一句：“我要我女儿。”
云流观主冷冷地看着陈道旭，出声道：“连自己亲口承诺过要保护好的女人都没办法做到的男人，你觉得我会放心把小子衿交给你？陈道旭，你还是回你的燕京，继续和你的红妆温存去吧！”
陈道旭脸色更加沉默，但随后他依旧重复道：“我只想要我女儿。”
“凭什么！”
云流大声问道，目光中已经隐隐出现了几分恨意。
要知道苏沐雨一直都是她视为接班人更是亲人的对象！现在苏沐雨却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她理所当然将气全都撒在了陈道旭身上。
是这个男人，才引来了这么多危险的敌人！
陈道旭声音嘶哑，低沉地回道：“因为……因为她说，她想见见自己女儿。”
云流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一个声音慢慢响起，早已回到山上的公羊老爷子抱着一个女婴出来，慢慢走到了陈道旭面前。
“去吧！”
公羊老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让小子衿陪陪她母亲。”
陈道旭看向自己女儿，看到她毫发无损的样子，就知道那天在火焰中，苏沐雨是怎么用自己身体，死死护住了这个他们两人之间意外的结晶。
“谢谢。”
陈道旭接过自己女儿，转身就走，迈步朝山下而去。
小子衿依偎在自己父亲的怀里，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气息，顿时高兴地咿咿呀呀喊起来，小手摸到陈道旭脸上，很是高兴。
然而陈道旭却没有一丝笑容，只是表情沉重，低头在女儿额头上吻了一下。
“走，女儿，我们去见你妈。”
……
陈道旭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护士都还在给苏沐雨坐进一步的伤口处理，但由于烧伤面积和程度实在是过于严重，即便这医院内的医生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也没办法做更多深层次的工作。
所以在忙碌一段时间后，苏沐雨再次让陈道旭进去，此时的陈道旭，自然带上了小子衿。
“刚才打麻药昏迷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个梦，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苏沐雨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说话也有力气，但还是要伸手抓着陈道旭，就像一个抱住玩具不肯松手的孩子。
陈道旭摇摇头，问道：“我不知道，什么梦？”
苏沐雨皱皱鼻子，有些娇憨不满地回道：“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知道你这个人没什么情调，呐，猜一下都不肯……算了，我就是梦到未来了。”
“梦到未来了？”
陈道旭眉头轻轻一挑，低声道，“这是好事。”
苏沐雨看到了陈道旭挑眉头的动作，有些高兴地想抬起手摸一摸，但又有些吃力，陈道旭看出了她的意图，抱着女儿靠近过去。
苏沐雨满意地摸到了陈道旭的眉头，轻声说道：“我就喜欢你的浓眉，虽然你眼睛小，但道旭，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皱眉的时候，可吸引人了。”
陈道旭怀里的小子衿看到母亲做这个动作，也很高兴地学了起来，咿咿呀呀着，摸到了陈道旭的眉毛上。
“你看，我们女儿也喜欢你的眉毛。”
苏沐雨笑着说道，眼中闪过几分希冀，“刚才说到未来，道旭，我在梦里梦到我们女儿长大了，长得可漂亮，而且性格还随你，很坚韧，很强大，也很懂事。”
陈道旭柔声道：“这是随你的。”
“随我不好，随我的话，命就不好。”
苏沐雨摇了摇头，很坚决地说道，“我们女儿，以后样子怎么样都可以，但性格和命都要随你，这样我才放心。”
陈道旭轻声道：“别说这样的话，你要亲眼看着我们女儿长大，这样才能放心啊！”
苏沐雨笑了笑，略微有些苦涩：“我也想亲眼，但其实我明白，以我现在被火烧到这种程度的身体，能活着见到你，和你说几句话，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沐雨剧烈咳嗽了几下，震到了内脏，顿时吐出了一大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来。
陈道旭连忙给她输送进灵气，却发现苏沐雨眼神更亮，一直抓着他的手，说着一句话。
“道旭，拿手机出来，我想再拍张照。”
她说道，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但声音反而响亮了几分。
陈道旭紧紧抿着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随后在床边蹲下来，抱着女儿和贴到了苏沐雨的脸旁边。
“先别照，我找个……找个角度。”
苏沐雨竭力扭了一下脑袋，将自己脸上那块被烧伤的地方遮掩住，这才轻声道，“好了，你照吧！”
“对了，还有你笑一笑，记得上回照，你就黑着脸，笑一笑多好！”苏沐雨补充道。
陈道旭拿着手机，几次想按，几次想扯一下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来，试了四五次后，他才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笑脸，按下了拍照的按键。
“咔嚓！”
苏沐雨看着那上面的照片，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低声自言自语道，“这一张还差不多，比上回的好多了……”
说着，苏沐雨慢慢看向陈道旭，继续说道：“道旭，答应我，以后要多笑，老皱着眉头，你忘了我和你说过，那会很让人心疼的么？”
苏沐雨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陈道旭看向心电检测仪，就发现那里的心跳在迅速下滑。
“道旭，我说过，这辈子我要记住你的模样，那样到了下辈子，我才能赶在林红妆前找到你，给你做饭洗衣，陪你枪林弹雨，跟着你生活，为你生很多很多孩子……道旭，我错了，以前的事我错了，你要原谅我……”
陈道旭看着慢慢闭上眼的苏沐雨，连忙加大了灵气的输送，同时立即叫医生进来。
手术室里再次忙碌起来。
这一次陈道旭就呆在手术室里，默默看着，都没有人让他出去，而他只是抱着小子衿，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
……
一个小时后，手术停了下来，苏沐雨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面容粉红，眼神明亮，像是重获新生，就连支起上半身的力气都有了。
但谁都知道，那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道旭，你过来。”
苏沐雨靠在柔软的无菌枕头上，十分高兴地说道，还朝陈道旭招了招手。
“道旭，我想给你唱首歌，就唱一首，唱太多时间太长了。”她如此说道。
陈道旭抱着自己女儿走过去，挨着苏沐雨坐下来，轻声道：“你唱吧，我听着。”
苏沐雨轻启朱唇，将头慢慢靠在了陈道旭肩膀上，一阵轻悠的歌声从她喉咙中传出。
是卢冠廷的一生所爱，也是苏沐雨设好的手机铃声。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唱着唱着，苏沐雨停下了嘴，低声道：“道旭，我没力气了，你帮我唱下去，我也想听你唱歌……”
陈道旭默默听着，强忍悲痛，开口接着唱。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陈道旭没有再唱下去，因为苏沐雨安静地将嘴唇凑到他脸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陈道旭，我这一辈子，都在苦海中，是你救了我，以前我一直怀疑我是不是并不爱你，直到时间到了，我才知道，我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
“道旭，你认识过去的我，但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一件事，你要记得我。”
苏沐雨说道，声音已经小了下去，“你……你不要……不要忘了我……”
陈道旭刚想点头，却发现苏沐雨已经慢慢倒了下去，一直抓着他手缓缓松开，无力滑下，任他怎么抓，都抓不住。
燕京时间凌晨一点十分，苏沐雨的心跳停止，永远离开了人世。
从此苦海再无她。
幽静的手术室内，陈道旭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女儿，一言不发。
片刻后，一个极力压抑的声音慢慢传出来，陈道旭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水，他颤抖着声音，抓着苏沐雨的手，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都出去，我一个人再陪陪她。”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香魂芳踪无处寻
手术室内，陈道旭依旧默默拉着苏沐雨的手，尽管他的灵气还在输送中，但那只手的温度却已经慢慢消失了。..
此刻靠在他肩上的苏沐雨，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用手抚摸他的眉毛，再也不会调侃他是她的那头耕地老牛了。
苏沐雨走了，永远消失在世上，无声无息。
陈道旭另一手还抱着小子衿，还不到一岁的她根本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睁着圆溜溜的乌黑眼珠子，伸手抓着陈道旭的手指，死命地凑上去，似乎是想去吮吸。
“咿咿呀呀！”
然而她还只是一个女婴，实在是勾不到，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模糊不清的声音。
陈道旭坐在那里，低下头，看着自己和苏沐雨的女儿，张张嘴，声音颤抖地说道：“女儿，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这一刻，陈道旭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瞬间泪如雨下。
苏沐雨死了！
那个曾经开着红色跑车，醉酒反推他，还在事后在他手机里留下那句至今令陈道旭无法忘怀对句的女人，她死了！
那个曾经在明珠大学歌唱比赛上，身着古装，头绾凌虚髻，一曲醉花阴如自古代穿越而来的院女神，她死了！
那个从小就命运凄惨，却一步步努力向上，拼命挣扎，希望能获得自由，并且在这个过程里一直没有屈服的女人，她死了！
虽然苏沐雨曾经暗害过林红妆，曾经差点让陈道旭陷入最危险的境地，曾经还试图用女儿来要挟陈道旭离开他喜欢的人，但现在，她死了！
什么恩怨，什么纠缠，什么隔阂，在她心跳停止的那一刹那，统统消失了。
而她作为和陈道旭真正结合过的女子，作为他女儿的母亲，作为和他纠缠最深的人之一，这些却依然留存着。
陈道旭此刻只知道一点，在他生命中，有个女人永远地离开了他，并且就在他的面前，停止了呼吸。
小子衿看到了自己父亲在哭，大眼睛里先是露出几分疑惑，随后她嘴角一撇，突然就跟着也哇哇大哭起来，抓着陈道旭的小手也摆动着，不断挣扎。
陈道旭被女儿打断了心中的悲痛思绪，轻轻拍着小子衿的背，将灵气输送到了她的体内，慢慢的，小子衿便安静了下来，她看着自己父亲，感受着那股久违的舒服气息，大眼睛眯了起来。
“女儿，再看看你母亲，再看看她。”
陈道旭伸手擦了擦自己眼泪，声音嘶哑地说道，“你要记住，她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你明白吗？”
陈道旭将苏沐雨的身体慢慢放下来，随后抱起了自己女儿，和她一起看着。..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苏沐雨，面容安详，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这一画面，在陈道旭的脑海中，成为了一张永恒的照片。
曾经陈武戈死的时候，陈道旭没有如此悲伤过，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承认的一点是，苏沐雨在他心中留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
虽说未必真正爱过，但那一瞬间的思虑和心动呢？陈道旭敢说没有么？
他不敢。
这辈子，现在陈道旭只欠两个人，一个是林大小姐，另一个是苏沐雨。
但前者他还能用余生去补偿，后者呢？
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道旭默默地看了许久，神色逐渐坚定下来，他伸出手，轻轻落在苏沐雨脸上，似乎是要将她的样子永远记住，随后他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留下了一吻。
“紫萱你做到了，这辈子，我不会忘了你的。”
陈道旭轻声道，说着苏沐雨的小名，眼神柔和，“下辈子，无论你找不找得到我，我都希望你能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泪已干，人已远，此生惟愿，来世再见。
……
苏沐雨的死，陈道旭并没有告诉给太多的人，除了公羊老爷子还有玄门观内的云流观主之外，便只有苏中民被邀约参加她的葬礼。
不管怎么样，苏沐雨终究是苏家的人，他希望苏家能有一个到场，送送她也好。
而在回到玄门观后，云流观主推着苏沐雨的母亲苏梅出来，前去葬礼，却和陈道旭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形同陌路。
倒是公羊老爷子喊住了陈道旭，告诉他可以去收拾一下苏沐雨房间里的遗物。
“沐雨生前和她的女助手李莹说过，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虽然在爆炸中，李莹也不治身亡了，但老头子我还知道这事情，所以沐雨的遗物，你去整理一下吧！就放在后院里。”
公羊老爷子这些天似乎更加苍老了许多岁，但神情看上去还算平静。
陈道旭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公羊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朝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只留下了一句话。
“人各有天命，沐雨这丫头，从小苦过来的，现在也算是解脱了，老头子也没别的念想了，你……好自为之吧！”
陈道旭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个人默默来到了后院中，那间曾经苏沐雨居住的东厢房，如今早已只剩下砖石瓦砾，而扑灭大火后，从房间内拿出来的遗物，都在后院的石桌子上放着了。
石桌子上没有太多东西，大概是因为那天火势太猛，能留存下来的东西也确实是不多，陈道旭一样样看过去，上面除了苏沐雨佩戴过的金银器玉器和一些个人贴身之物外，还有一个保险柜。
陈道旭看着那保险柜，犹豫了一下，在上面输入了小子衿的生日。
“咔嚓！”
一声轻响后，保险柜打开来，陈道旭看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有的只是一本日记本而已。
对于苏沐雨有记日记这个习惯，陈道旭是知道的，曾经那封苏沐雨写给陈道旭的信，相信也是她这个习惯所得来的。
然而看着面前这本放在保险柜中的日记本，陈道旭却没有任何打开的冲动，他只是默默看着，许久后拿起来，带在了身上，又顺便将苏沐雨的个人贴身饰品全都整理了一下。
随后陈道旭便离开了这里，驱车前往苏沐雨的葬礼。
……
参加苏沐雨葬礼的人很少，葬礼也很简单，因为这全都是按照苏沐雨的遗愿来办的。
公羊老爷子，苏沐雨的母亲苏梅，还有云流观主，苏中民以及那家私人医院的主治李医生而已。
遗愿是李医生传达的，在给苏沐雨做手术的时候，苏沐雨将这些遗愿全都告诉了他，并且和他说，葬礼不要土葬，只要火化后，将骨灰埋到栖霞山千佛岩的一颗树下就可以了。
“苏，这样以后你们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可以活着，而不用面对一座冷冰冰的墓碑。”
参加葬礼的时候，李医生如此对陈道旭说道。
陈道旭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装着苏沐雨的水晶棺，推着女儿小子衿婴儿车的手，早已捏紧。
一边，公羊老爷子站在那里，面容无悲无喜，另一边云流推着苏梅的轮椅车，同样站着那里，只是明明修太上忘情的她，此刻脸上也早已满是泪水。
甚至就连早已患了痴呆症的苏梅阿姨，银色的白发下，那双昏黄的眼睛中，似乎也在流露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最悲苦之事，莫过于此。
水晶棺内，苏沐雨穿着那身她最爱的藏青色旗袍，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那张古典的面容早已经过修饰，似乎再次回到了曾经那美若天仙的模样。
然而唯有她的双目，是紧闭的。
随后在周围所有人的见证下，苏沐雨被送入了火炉，青蓝色的火焰喷涌而下，将她的身躯覆盖，这一刻，陈道旭突然心中像失去了一块什么似的。
而婴儿车中的系小子衿，此刻也突然间大哭起来，完全没有征兆。
陈道旭伸手勾住了小子衿的手，很自然地开始输送灵气，然而小子衿却没有停下哭闹，像是知道了她母亲已经逝去的事实，直到陈道旭把她抱起来，她的哭声才小了一些。
“女儿，以后爸爸负责照顾你，你要听妈妈的话，永远幸福健康地长大。”
陈道旭轻声喃喃着，不知何时，眼泪再次盈满了眼眶。
紫萱，走好。
……
火化完毕后，陈道旭取到了苏沐雨的骨灰，随后一行人便回到了栖霞山上，就在千佛岩的附近，那里长着一棵不算很大的古树。
看着这棵古树，陈道旭亲自动手，在树旁边挖了一个坑，将苏沐雨的骨灰放了下去。
同时放下去的，还有苏沐雨的那些遗物。
唯有曾经陈奶奶送给苏沐雨的玉镯子，陈道旭留在了自己手上。
一个大男人戴这样的玉镯子，看上去很奇怪，然而陈道旭却平静自若，没有丝毫异样。
将泥土盖在那骨灰盒子上的时候，陈道旭的心绪慢慢平复了下来，那个曾经的苏沐雨已经永远离去了，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没有剩下。
世上哪个人不将是如此？
将所有土都掩盖上之后，葬礼也就到此差不多结束了，苏中民过来和陈道旭说了一声，随后便离开了，剩下的其他人，陈道旭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在这边留着。
“老爷子，云流观主，麻烦将伯母送回去吧！我想这边一个人待一会儿。”陈道旭轻声说道。
云流没有理会他，只是带着苏梅阿姨离去了，老爷子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会儿那棵古树，最终也沉默离去。
唯有陈道旭在那古树前，坐下来，拿出日记本，打了开来。
日记本扉页第一句便是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的名言：“如果你认识过去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只这一句话，陈道旭便忍不住看向了身前。
刚掩埋的新土下，谁能知道这里，葬着一个人？
不过，香魂芳踪无处寻，而已。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杀他？太便宜他了
在那棵古树下，陈道旭看了许久许久苏沐雨的日记，但他至此之后，没有和任何人谈过这本日记，甚至就连林大小姐，都是许久许久之后，才知道陈道旭深藏着这么一本日】
陈道旭在苏沐雨的葬礼完成后，立即就动用权限，调查了这件事情。
那天潜入栖霞山上进行暗杀的人，包括黄老翅在内，全都被公羊老爷子杀了，不过他们的尸首被京南市警方受理起来，所以陈道旭尸体的时候，立即就发现了黄老翅。
虽然对方此刻已经死了，但那张普通至极的面容，陈道旭却绝对不会忘记。
“朱天贵……”
陈道旭默默说了这三个字后，一脸的面无表情。
在朱家的事情结束后，陈道旭一度想过要不要对朱天贵等人斩草除根，因为他知道，像朱天贵这类的人，如果通过正常途径，是很难去抓捕的，除非是下大力气。
最终陈道旭是选择了不干涉，任由组织上走正常程序，因为那样才符合法理，如果他亲自前往香滩抓捕的话，未免就会授人把柄。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朱天贵竟然会派出黄老翅，还用上了火箭筒来杀害苏沐雨。
这个仇，无论如何，陈道旭必须要报。
陈小北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苏沐雨的葬礼他没有参加，因为他帮陈道旭去查朱天贵在香滩的信息了，所以才刚赶回来。
“疯子，你想怎么做？”
陈小北直接问道，“直接去杀了他？”
“杀了他？”
陈道旭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太便宜他了……”
顿了顿，陈道旭神情森然地补充道，“我想让他知道，在这世上，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
……
香滩何家，那天派遣黄老翅上山后，朱天贵便立即离开了京南市，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安全。
所以在让黄老翅上山后，朱天贵便立即回香滩，现在在他的眼中，甚至就连香滩都是不安全的，因为他知道，如果黄老翅真的得手，那位华夏顶级特种兵陈道旭，一定会不顾一切杀了他。
所以在回到香滩的同时，朱天贵便一边派人去探听黄老翅是否成功的消息，一边立即找了何秋红，表示自己想要出国。
“什么？你要出国？为什么？”
何秋红到现在还不知道朱天贵私底下做的事情，十分惊诧地问道，“天贵，又出什么事了？”
朱天贵将自己心中的不安掩饰下去，柔声说道：“不是的，秋红，我只是想，香滩虽然环境不错，但还是不适合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去国外，咱们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住下来，是不是更好？”
“真的是这样？”
何秋红依然有些疑惑地问道，她发现自从前几天天贵消失后又出现，精神上就出现了几分惊疑不定。
虽然朱天贵在极力掩饰着，但女人的直觉告诉何秋红，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了。
朱天贵被何秋红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后，终于低声说道：“好吧，我只是担心那个陈道旭……”
“陈道旭？你担心他做什么？这香滩是我们何家的地盘，如果他敢来，我就敢让他无处可去！”
何秋红很是有些冷酷地说道，随后又很快温柔地看向朱天贵，“天贵，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朱天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最好时机了，所以只好暂时闭上了嘴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坐在那里，默默看起书来。
但实际上在他的心中，那股不安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派出去探听的人，没有传丝毫消息回来。
……
与此同时，在何家何鸿烈老爷子的书房内，有一个贵客正在和何鸿烈老爷子做亲切交谈，这位贵客就是香滩特别行政区，梁特首了。
何家能够在香滩有着这么庞大的势力，隐隐约约就是香滩一尊巨型冰山，就是因为何家懂得和香滩特区政府搞好关系，尤其是和梁特首之间。
“哈哈，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看您老的气色，很不错啊！”
梁特首亲切地笑着问道，两人年龄上虽然有所差距，但幸好交情不错，也称得上是忘年交了，所以说话都很是轻松随意。
何鸿烈笑呵呵地回道：“都是托特区政府的福气，我这身子还算不错，坚持几年不成问题。”
两人客套了几句话后，梁特首就问起了一些有关香滩最近的一些事情，何老爷子见识不凡，自然给出很中肯的意见，而等这些话讲完后，就轮到一些私事了。
“最近没怎么见到老爷子您女儿啊？”
梁特首轻声问道，意有所指，“我记得，她还没有婚配吧？老爷子，她没看上的人？”
何鸿烈愣了一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呵呵笑了笑，回道：“这孩子自小不怎么听从我管教，我记得好像她说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也不去管他。”
梁特首微微笑了起来，收敛了一下表情，出声道：“老爷子你竟然不知道，看来你确实是需要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孩子了。”
“嗯？”
听到梁特首的话，何鸿烈的老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这是什么意思？”
梁特首笑了笑，将朱天贵的资料放到了何鸿烈的面前，出声道：“我刚刚接到来自中央的消息，说这位被国安通缉的罪犯就在香滩，而且正在和你女儿秋红交往……”
顿了顿，梁特首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据说中央对此很是有些不满，我担心何家因此受什么牵连，所以就来提醒老爷子一声。”
对于朱天贵的存在，何鸿烈老爷子当然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朱天贵在燕京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何老爷子并没有想到华夏中央高层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要知道香滩毕竟地位不同，所以事涉香滩，中央往往都会处事慎重，极少出现这种情况。
何鸿烈老爷子想不通，但他还是立即做出生气的表情来，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秋红这孩子真的是越来越不着调了！看来平日里确实是我疏于管教了，特首，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劝导我女儿的。”
“那就好。”梁特首笑了笑，就将这件事轻轻揭了过去。
“政府还是相信何家的。”
何鸿烈老爷子听到这话，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神情却变得十分凝重。
因为他知道梁特首这句话是一种警告，而他刚才的话，最多只能算是一张军令状而已。
只是他想不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千一百十二章 落魄
何家发家，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共和国成立之后的事情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香滩还没有回归祖国的怀抱，所以香滩依旧是归英国统治，而何家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依靠船舶业和贸易起来。
而家业到了何鸿烈老爷子手中的时候，越发兴盛宏大，之后何家还在一个很关键的时间点上，做出了很正确的选择，即为香滩回归共和国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由此何家才能和香滩特区政府搭上关系，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每年过年的时候，特区政府的特首往往都会去何家拜访何鸿烈老爷子，一则是为了交流有关香滩的事情，增进彼此的感情，二则便是传达一些政府的意思，有些政府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何家可以起到很好的效果。
由此何家在香滩的势力也就越发可怕，表面上那一点威势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何家就真的可以在香滩一手遮天。
何鸿烈老爷子是从英国政府管理下走过来的人，他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见识过许多天才能干的风流人物，其中不乏比他强横的枭雄，然而如今这些人都随着雨打风吹而远去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没有顺大势，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这一次，梁特首与何鸿烈特意提起的这件事，顿时给老爷子心中敲响了警钟，何家家大业大，虽然地位名望很高，但背地里盯着的人又何尝少了去？
而这件事竟然需要梁特首来刻意提醒，可想而知，其中的严重！
“这个朱天贵惹下的祸事，难道就真的这么大？”
老爷子坐在自家宅子的大厅里，一边心中想着这件事，一边等着他那宠爱的女儿回来解释这件事情。
何老爷子的孙子何顾明就在不远处站着，神色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宅子里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何家的老宅子是建在一座小山山顶上的，而最令人奢华的是，在香滩这同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一整座小山都属于何家，可见何家的威势。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地上擦出一道黑色的痕迹后，终于停在了宅子外，何秋红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精简的旗袍服装，踩着高跟鞋，挎着小包就朝宅子内走去，步伐稍微显得有些凌乱。
因为何秋红是何鸿烈老爷子生下的小女儿，自小就极受宠爱，所以老爷子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打电话让她回家的。
一般发生这种事，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了。
而何秋红作为女人，直觉何其敏感，她有感觉，何老爷子将自己叫回来，原因只怕是和天贵有关。
想到这里，何秋红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几分，在宅院灯火通明的大厅远处深吸好几口气后，她才缓缓地走向了大厅。
然而何秋红才刚一跨进大厅内，何鸿烈老爷子便大喝出声道：“不孝女！还不给我跪下！”
……
何秋红为朱天贵安排的小别墅中，自从朱天贵派黄老翅带他的手下前往栖霞山暗杀苏沐雨后，他的那些手下以及黄老翅便都交代在了栖霞山上，而现在的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别墅中，没有一个人是他可以信任的，而即便是何秋红安排下来的保安人员，朱天贵也都信不过。
是的，信不过，他根本不相信这些人能保护的了他。
但朱天贵如今没有丝毫办法，他在国内的资金账户早已全都随着朱家没落被收归国库，至于在海外的账户，因为罗斯柴德家族的出手，能留存下来的也不多了，只有几百万而已。
这能让朱天贵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而就算是朱天贵想要逃往国外，如果没有何秋红的帮助，他知道单靠自己，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所以朱天贵只能留下来，一边找寻机会说服何秋红，一边惴惴不安自己的生命危险。
他很害怕哪天自己突然就看到那个叫陈道旭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虽说对于暗杀苏沐雨的计划，他从未后悔过，但谁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至于一些昔日和朱天贵凑在一块儿的人，例如关家的关胜衣，自从他离开燕京，朱家在燕京败落后，关胜衣便早就望风而逃，如今更是和他之间失去了任何联系。
不过朱天贵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美国读书，同时在国外，他还有不少合作伙伴，那些人并不知道他在国内的际遇，如果能好好运作的话，未尝就不能重建一番事业的。
夜很深很安静，朱天贵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神情中稍微有些忐忑不安。
何秋红被何老爷子叫走了，这件事在何秋红离开前，就告诉了朱天贵，所以在他心中思索的，自然就是这件事。
何鸿烈老爷子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把秋红叫走？
难道是因为自己？
朱天贵感到心中有些烦闷，从书桌前起来，迈步走到了阳台上，看向远处，神情有些恍惚。
以前的他每天都需要处理很多事情，而像现在这样空闲的时候，确实是太少了。
朱天贵反而感到不习惯。
别墅下面，有三个保安在那里走动，保护着这里的安全，他们抬头看到了朱天贵，但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然而朱天贵却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几分轻蔑，这别墅中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朱天贵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被这些人看做了是何秋红花钱包养的小白脸男人。
甚至就连别墅内做饭的阿姨，看他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不屑一顾。
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朱天贵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需要依靠着何秋红，而他身为男人，这般行径，又怎么会被别人看得起？
“我朱天贵竟然落魄至此，真的是……”
朱天贵略微有些凄凉地自言自语道，神情中不知是哀伤还是不甘心，此刻的他突然想喝酒来大醉一场，忘了心头的烦恼事。
然而此刻，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他背后缓缓响起。
“朱天贵，我们终于见面了。”
朱天贵一愣，听到这冷漠的声音，转身刚想叫出声，一只大手已经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撞到了墙壁上。
他再也没机会喊出声音，叫来保安了。
因为迎上他那畏惧目光的人，正是陈道旭。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生不如死
阳台墙壁上，陈道旭伸手掐着朱天贵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眼中像是带着一片地狱。
而朱天贵在看到陈道旭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差点吓晕过去了，勉强依靠呼吸强制镇定了下来，但他眼中的畏惧却难以散去。
“很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陈道旭淡淡地说道，神情很平静，“或者说，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朱天贵看着陈道旭平淡的眼神，心中越发感到恐惧，因为他自己曾经就是那样的人，不怕那些暴怒的人，就只怕这种冷静的，因为你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的时候，朱天贵的目光还在阳台下滑过，还在期待下面的保安发现这里的事情。
然而陈道旭却只是冷冷地看了眼下面，随后在那里不知何时便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西服西裤的男人，手中提着一把妖异的刀，在空中闪烁几下后，三个保安便倒在了地上。
连一点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别墅地下，陈小北抬起头来，朝陈道旭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这别墅里的人都已经被清干净了，陈道旭这才冷冷地看向了朱天贵。
“现在还在寻找什么机会吗？”
陈道旭松开手，很是干脆地将朱天贵放了下来，连制住他行动的意思都没有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扑通！”
朱天贵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额头已经全都是冷汗，他看向陈道旭，眼中除了绝望外，还有一抹不甘愿后的释然。
“陈道旭，你有种杀了我吧！”
朱天贵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一死了，便很是干脆地如此说道，昂着脖子，身躯却在轻轻颤抖。
这些天对于陈道旭来杀自己的事情，朱天贵早就做好准备了，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很害怕。
然而陈道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很冷酷地说道：“你觉得，死很容易么？”
一边说着，陈道旭一边将腰间的锋锐匕首扔到了朱天贵的面前，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想死，可以自杀，很简单的。”
朱天贵看着身前的这把匕首，颤抖着手伸出去，慢慢将匕首拿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脖子上，匕首的锋锐气息让他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自杀从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不是对生活充满绝望的人，都不会选择自杀。
陈道旭冷冷地看着朱天贵，没有丝毫阻止他自杀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肯定不敢，如果朱天贵现在敢自杀，当初就绝不会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燕京。
果然在横刀在脖子间如此之久后，朱天贵颓然将手中的匕首放了下来，狠狠地看向陈道旭，神色中多了几分乞求之色。
“陈道旭！你到底想要什么！”
看着朱天贵一脸恨意的模样，陈道旭突然笑起来，目光中露出几丝血光来。
“我要什么？我要一个人活过来，你能做到么？”
朱天贵看着陈道旭那般凶狠的目光，张张嘴，却最终没有说话，因为他担心自己说话，反而会更加激怒面前这个男的，所以他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陈道旭冷笑一声，伸手将旁边的椅子拿过来，淡淡地坐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我不会杀你。”
陈道旭说出的这句话，让朱天贵心中突然轻松了几分。
然而还没有等他轻松多久，陈道旭很快便再加上了一句，“死对你来说，太轻松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这番话，陈道旭说的很淡漠，没有丝毫愤怒，然而只有认识他的人才知道，这才是陈道旭决心做某件事的表现。
说让你生不如死，他必然做到。
朱天贵盯着陈道旭，愣愣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间像一个疯子般笑起来，带着些许讥讽。
“你让我生不如死？陈道旭，你怎么让我生不如死？”
朱天贵冷声说道，“我和你不是一类人，陈道旭，这一点你很清楚，你重情重义，但我天生薄情寡义，除了我自己，我不在乎任何人！”
顿了顿，朱天贵阴狠而又得意地说道，“所以陈道旭，我可以伤害到你，你不能！除非你杀了我！”
陈道旭听着朱天贵的话，微微挑了挑眉，问道：“连何秋红你也不在乎？”
朱天贵有些沉默，先是心中一动，随后很快就坚硬下来，冷冷地回道：“不在乎！”
陈道旭看着朱天贵，脑海中想着他搜到的资料，再次问道：“那你在美国的儿子呢？”
“还有，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在和关飞白交往吧？”
陈道旭这话一出，朱天贵的神色略微变得有些苍白，很显然在他心目中，自己儿女并不是那么不重要。
但很快朱天贵便阴冷地看向陈道旭，出声道：“不过难道你会对我儿女下手？陈道旭，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做不出这种事情。”
陈道旭看着朱天贵，心中想着苏沐雨那天离开时的场景，想着蓝色火焰吞噬苏沐雨的时候，想着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古树下，默默读着苏沐雨心事的日记本，他的神色慢慢冷酷起来。
“是，朱天贵，你说对了，我不是那种人。”
陈道旭突然站起身，突然伸手抓住朱天贵的手臂，猛的一用力。
“咔嚓！”
朱天贵的手臂直接被折断，一声惨叫声划破天际。
陈道旭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不杀你，我也不是那种人，但我没有说过，其他人不会这么做……所以我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朱天贵倒在了地上，满头大汗，不顾形象地痛苦喊叫着。
而陈道旭连看都没有再看上一眼，只是和小北慢慢消失在黑暗中，不知去向了。
唯有朱天贵一声充满怨毒阴狠的声音在遥遥传来。
“陈道旭！你给我记住！你让我生不如死，我一定会再找机会对付你的！你给我等着！”
然而面对朱天贵的，只有深邃的夜空，空荡荡的别墅，以及空中飘荡的血腥味而已。
第一千一百十四章 爱与背叛
尊贵的何家老宅子大厅内，何秋红跪在地上，神情一脸的倔强。
何鸿烈老爷子坐在高位上，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出声道：“秋红，你今年都几岁了？快四十了吧？你看看你，还整日不务正业，这次可是给家里带来大麻烦了！”
何秋红梗着脖子，回道：“父亲，我们何家家大业大，能有什么大麻烦是我们解决不了的？怕什么？”
何鸿烈拍了一下桌子，气呼呼地说道：“你还敢顶嘴！大麻烦解决不了……你知不知道，现在那个朱天贵就是一个大麻烦！”
何秋红反驳道：“天贵？天贵能有什么麻烦？他就是一个人，难道我们何家就怕这一个人带来的麻烦？”
何鸿烈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可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情？”
何秋红回道：“不过就是在大陆那边出了点事嘛！怕什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不也有在大陆犯事的跑到我们香滩来躲避灾祸的么？那些人不也一样安然无恙……”
“闭嘴！”
何鸿烈气的连拍了好几下桌子，眼睛都瞪大了，“那些人和这次的朱天贵能比么？你知不知道，你梁叔叔，政fu的梁特首都特意过来和我说这件事了！”
“什么？梁叔叔都过来了？”
何秋红也有些惊讶，但她还是很快就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那又怎么了？难道香滩的政fu哪一届不是仰仗我何家的鼻息？我何家包庇一下天贵，难道政fu就敢对我们何家下死手？梁叔叔不也是……”
“你……你要气死我了！”
何鸿烈老爷子听着自己‘女’儿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忙打断，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拿拐杖打何秋红。
站在旁边的何顾明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爷爷，低声宽慰着，目光却是落到了自己姑姑何秋红身上，不断使着眼‘色’。
何顾明与自己姑姑何秋红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他不想因为一个外人朱天贵的缘故，让自己家族内闹得不团结，虽然朱天贵曾经在他眼中十分重要，甚至是未来何家在大陆方面的盟友，但如今，局势大变，他自然会做出选择。
最重要的是，家里面不能‘乱’，这是何家能兴盛到现在最根本的法子。
然而何秋红却像是对他视而不见一般，只是昂着头，出声道：“父亲，难道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吗？这些年若不是我们何家在暗中帮助梁叔叔，他怎么可能升迁的这么快？现在好了，自家里养出的狗，反过来帮大陆那边去的了……”
“砰！”
何鸿烈老爷子一个价值不菲的茶杯直接摔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何秋红一身，但后者却一声不吭，只是和老爷子对峙着。、
“‘混’账！糊涂！愚蠢！”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说道，“你只看到我们何家对梁特首的帮助，那你知道梁特首帮我们得到了什么吗？没有他，我告诉你，今天我们何家还在山上带着，明天就要全都进监狱里去！”
“你好好想一想，历朝历代，无论哪个时候，做商人的和政fu国家对抗，是有好下场的？没有一个！你再想想现在又是什么时代了，共和国时代！香滩也要归中央管！这一点你都看不清楚？还大陆大陆，平日里你都学东西学到哪里去了？”
何鸿烈老爷子今天是真的生气了，开口大骂着，大厅内的其他人早就被全都请了出去，何顾明想劝说几句，被老爷子也一眼瞪了回去。
何秋红跪在哪里，只是不说话。
何鸿烈骂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出声道：“秋红，你平日里怎么闹，怎么来，我也就不管了，但今天，朱天贵的事情必须有个‘交’代！”
“无论怎么样，朱天贵这个人要‘交’出去！这是上面的要求！”
何秋红跪在那里，低声回道：“父亲，如果我不‘交’出来呢？”
何鸿烈冷冷地看着自己‘女’儿，大手一甩道：“你不‘交’？那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宅子‘门’，我亲自让人带去把这个朱天贵抓起来，‘交’给警方！”
“顾明！你知不知道你姑姑把人藏在那里了？”
何顾明看了眼自己跪在那里的姑姑，神‘色’间有些犹豫，而何秋红则是抬起头来，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央求之‘色’。
她和自己这个侄子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就连何老爷子都不知道的一些东西，何顾明都会知道。
但现在他应该怎么选择？
何顾明沉默了一会儿，朝自己姑姑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站出来说道：“爷爷，这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我知道姑姑将对方藏在那里。”
何秋红跪在那里的身子顿时一颤，面容顿时变得一阵苍白。
“父亲，你不能这样……”
“好！顾明，这件事就由你去办了！”
何鸿烈打断‘女’儿的话，点了点头很严肃地说道：“至于你，秋红，别怪父亲这次对你太严苛，实在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容不得任何失误！”
何秋红听到父亲的话，从小就知道父亲‘性’格的她又何尝不知这是最后通牒，她整个人顿时瘫倒在了地上，像是失了魂一般，目光呆滞。
她说过等他来香滩的时候，要保护好他。
她说过香滩就是属于何家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违背何家的意志。
她说过两人等风头过去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过一辈子的生活。
可是现在呢？
何秋红坐在那里，想哭却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只能努力深吸好几口气后，她才哆嗦着手，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立即给朱天贵打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何秋红对着电话那端的朱天贵哭诉着这边发生的事情，连连说着对不起。
然而电话这段，刚刚经历过陈道旭来临后的朱天贵早已陷入了一种疯癫状态，他拿着手机，听着自己这个‘女’人的话，突然间就冷笑起来。
“呵呵呵！秋红，你不要装模作样了，其实你一开始早就准备好要背叛我了，是不是？我知道，你和他们也都一样，都想要害死我，是不是？你就是想要害死我，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国？为什么把我困在这别墅里？你就是想要让我死！”
朱天贵满脸怨毒，已经出现‘精’神不正常地说道，“何秋红，现在你还来和我说这个？我告诉你，其实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更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恢复我们朱家的实力，利用你达成我的目的而已！”
“哈哈！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这个贱人！”
何家老宅子大厅内，何秋红跪坐在地板上，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怨毒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而那颗曾经为爱而起的心，早已冰凉一片。
第一千一百十五章 诛心
别墅内，朱天贵和何秋红彻底决裂后，疯癫的他将手机直接摔在地上，眼睛变得通红。
“陈道旭，陈道旭……你以为现在的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了吗？”
朱天贵自言自语说着，疯癫的神情竟然慢慢恢复下来，然而眼中的凶光却是丝毫没有减弱。
他起身走到了别墅何秋红给自己安排的寝室内，拿出放在床下面的行李箱，将其打了开来。
行李箱内放的，都是朱天贵从燕京匆忙逃出来后随身携带的重要物品，其中大部分都是现金，还有各国护照签证等等，本来是想来到香滩后，在何秋红帮助下逃往国外的，然而现在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然而还有一样东西，对朱天贵来说，却是依旧可以成为武器的。
那是一本笔记本，很厚，其中记录的全都是曾经朱天贵依靠自己手段得来的各方燕京家族资料，其中有关于白家的，有关于刘家的，有关于姜家的，还有关于魏家的，全都在里面！
只是如今，朱天贵远在香滩，燕京的势力尽失，就算有这些东西，也很难发挥太大的作用了。
但朱天贵还是想到了办法，这个大半辈子都浸润在阴谋和手段中的男人，就算是在这样的绝境中，依然近乎本能地开始利用手中的一切去对付陈道旭。
“姜家……刘家……白家……魏家……”
朱天贵慢慢看着，搜寻着这笔记本中他可以利用的地方，并且拿起了笔，将两家重点划了出来。
一家是白家，另一家便是魏家！
在之前和陈家的斗争中，刘家和姜家站立的位置，便是靠近陈道旭这一边，所以哪怕是有这两家的资料，朱天贵也无法使用，唯有白家和魏家，他才有机会！
“白家……白守仁死在陈道旭手中，白千军更是因此而幽闭大半年，难道这些事情发生后，白家会甘心？”
朱天贵喃喃自语着，拿着这些资料，坐在了桌子旁边，开始提笔写信。
而信的抬头，却不是白家老爷子，而是白千军！
朱天贵知道白家老爷子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莽撞粗暴，相反的是，他知道对方是一个心思缜密非常谨慎的老头子，所以他这封信是写给白千军的！
“陈道旭，别以为现在燕京就是你的天下了，放心吧，我会给你将敌人一个个树起来的，他们会全都站到你的对立面去，将你彻底吞噬！”
朱天贵一边写着信，一边喃喃自语着，很快就搞定了他想对白千军所说的话。
随后朱天贵将这封信封存起来，放在一边，目光落到了有关魏家的资料上。
对于魏家，朱天贵知道的不是太多，但经过刘家刘琦的反馈，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有关魏逐鹿对陈道旭的几分敌视姿态。
“陈道旭，你不是自觉很厉害么？放心，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如此耀眼的，你越是耀眼，越是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朱天贵开始给那位魏家最强悍的继承人写信，整张纸上全都是诱导对方和陈道旭敌对的话语。
“陈道旭，不知道你和这魏逐鹿之间又会有怎样的争斗呢？多希望死的人，是你啊！”
没过多久的时间，朱天贵满意地看着手中写好的信，脸上已经全是怨毒之色。
而那封信上，更是满纸诛心言，只为一个目的。
为陈道旭，树敌！
……
朱家败亡过去有一段时间了，燕京城慢慢恢复了平静，毕竟在这里发生过太多兴亡之事，朱家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在事情结束后，这座古老的大城市依旧沿着它的轨道向前行进，威势不凡。
一处白千军私底下弄来的高档小楼房内，一个他包养的女人收到了这封来自香滩的信件，而当这女人看到上面已经注明是给白千军的后，就立即匆忙地拿着信去交给了白千军。
被白千军包养的这个女人也不傻，能将信直接寄到这处秘密之地的人，难道会不重要？
白千军拿到信之后，自然是打开来开始阅读了，只是没读几行，他便阴沉着脸色将信放了下去，就连女人想上前问几句，都被他直接骂了出去。
“这……这到底是谁寄来的信！”
白千军看着信中的内容，神色很是惊疑不定，因为信中的内容不多，但信息却十分丰富！
其中有包括十年前，白家是如何被人夺走了自家媳妇儿的详细过程，也有去往江南的时候，白守仁是如何被陈道旭所杀，白千军如何受辱的……
这些东西虽然在燕京不算什么太隐秘的事情，但终究让白家难堪，甚至是耻辱！
对方把这信寄给他，是什么意思？
提醒？
白千军看着那些字迹，许久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将心头的疑惑和怒气压制了下去，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练，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白家大少了。
“看来写这封信给我的人，用心险恶啊……只不过到底要不要查一下呢？”
白千军低声自言自语着，放在桌子底下的拳头却是慢慢握紧了起来。
不论白千军此刻愿不愿意承认，这封信始终都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因为一个不可辨驳的事实是，陈平生是曾经抢走他们白家媳妇儿的人，陈道旭更是杀他叔叔白守仁的人！
这是白家的耻辱！
只不过因为朱家的事情刚刚尘埃落定，陈平生父子俩在燕京的名头是如日中天，尤其是陈道旭，甚至被视为是取代朱家后的新一代军方新星，将来甚至可能入主华夏组织！
当然对于这种小道消息，虽然只是好事者随口乱言的，但由此也一个反映出，陈道旭未来的前程。
只要他自己不出差错，几乎铁板钉钉，就是一个身居华夏特殊职位的将领！
这种时候，难道白家敢上前去轻易略其锋芒？
那是找死。
所以白家只能继续忍下去，就像白老爷子说的那样，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等着这风头过去了，白家或许才有机会继续对付陈道旭，将原先的耻辱还回来。
因为白千军知道，原先陈三金的陈家已经倒了，现在陈平生和陈道旭，只有两个人，他们还没有形成真正的势力，白家还有机会！
“这封信……就当是在提醒我继续忍吧！”
白千军自言自语着，眼底深处闪过几分淡淡的迷茫，“只是这忍，要忍到什么时候去呢？”
第一千一百十六章 争还是不争
燕郊某番号部队下第一特种大队训练基地的实战室内，十多个擂台放在那里，上面正有人在挥拳互相搏斗，周围站着的全都是大队中的特种兵，正在全神贯注地观摩着。
其中一个擂台上，魏逐鹿****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上面同样有着不少的刀疤和枪眼，可见这位部队里的新星，并非是一路依靠魏家扶植上来的。
他也是一位依靠鲜血和战火铸就的战士！
而和他对拳的人是另一名特种兵，身手矫健不凡，较之魏逐鹿大开大合的攻击，他显得更加灵巧，像一只猴子般在擂台上翻滚，躲闪和攻击。
“砰砰砰！”
双方不断‘交’手，引起下面不少人的叫好声，部队里向来如此，尚武之风浓烈，这样氛围下出来的战士才能充满血‘性’，上了战场之后，才不会被敌人吓跑。
魏逐鹿被灵巧的对手一拳击中面庞，眼中的兴奋之‘色’更加浓郁，用力双击拳头后，大声道：“好！再来！”
下面围观的人情绪也愈发高涨，纷纷发出一连串的鼓掌声，似乎是在给那位魏逐鹿的对拳者加油。
此人在地上连续闪烁了几下，呈现出三角形进攻路线，朝魏逐鹿继续进攻，动作凌厉无比，阵阵拳风在周围肆虐，很显然也是一个练家子。
然而魏逐鹿却是丝毫不惧，全身肌‘肉’紧绷，在对方突然临身的瞬间，猛的出拳！
“砰！”
只是这一拳，对方就被魏逐鹿直接放倒在了地上，捂着面部，很显然有些疼痛，只是一句呻‘吟’都没有传出。
魏逐鹿大笑了几声，走过去伸出手，将自己这个对手拉了起来，神‘色’中带着几分欣慰。
“很好，比刚进来的时候有进步多了，刚才打我那一拳，可着实是不轻呢！”
周围也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还有的叫嚣说小子你敢对队长出手这么重，等着回去被关禁闭之类的话语。
魏逐鹿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自己也捡起放在一边的衣服，让人继续打擂台，而他则走到了一边，坐下来擦了擦汗，眯眼看着场中的战士们。
这些都是共和国未来的军人，无论祖国发生什么困难，这些人都将出现在第一线，保卫这片土地。
所以他们怎么能不强大呢？
魏逐鹿默默地坐着，来往的不少战士都会向他投来尊敬的目光，因为不仅仅他有着强大的身手，同样也是因为他令人信服的素养和部队管理水平。
而且魏逐鹿身上那股亲和力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特别是这支由魏逐鹿亲手带起来的特种大队，更是在魏逐鹿的带领凝聚下，获得了许多荣誉，成为名震共和国部队的一支名队，所以他们怎么能不崇敬他？
就在这个时候，魏建军拿着一封信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来到魏逐鹿身前站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
“队长好！这是有人给您送来的信。”
魏逐鹿看了眼魏建军，皱眉接过了那封信，顺嘴问了一句：“谁的信你竟然亲自送过来……”
魏逐鹿一边接过来，一边看过去，立即就看到了朱天贵的名字，顿时面‘色’一变。
“是他的信？他给我寄信干什么？中央不是在通缉他么？”
魏逐鹿自言自语着，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他拿着那封信，好一会儿后才将信拆开来，拿出了其内的信纸。
魏逐鹿开始慢慢阅读下去，魏建军则是站在一旁，身子‘挺’得笔直，神‘色’十分严肃。
他们两人虽然都是魏家人，也是兄弟，但魏建军的未来定位却是魏逐鹿的副手，辅助魏逐鹿登上高位的，所以此刻的他，虽然知道信件是朱天贵寄来的，但还是保守了秘密。
时间慢慢过去，许久后，魏逐鹿终于看完了这封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几分冷冽之‘色’。
“诛心之言啊！”
看完这封信之后，魏逐鹿神‘色’很是‘阴’沉地说道，开始有些后悔打开这封信阅读了。
在这封信中，朱天贵没有说太多废话，而是只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魏家，关于魏逐鹿的未来。
“你觉得你未来，可以和陈道旭相比较么？你觉得他和你之间，不会存在竞争么？你觉得他和你之间，是敌是友？”
仅仅只是这几句话，就足够在魏逐鹿心中留下‘阴’影，因为在西南基地第一次见陈道旭开始起，魏逐鹿就已经关注对方了！
而之后陈道旭的崛起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连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魏逐鹿知道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各方面势力的推‘波’助澜，但也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陈道旭有这个实力。
陈道旭是一个和他一样优秀的人，并且甚至可能超过！
所以在陈道旭入京后，魏逐鹿不止一次想过要暗中对付他，但都因为心中的一些坚持和原则。所以他并没有真正动手，甚至在和刘琦的谈论中，最终选择旁观。
但在他心中，难道真的就不忌惮陈道旭？
魏逐鹿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手中的信，随后收到了怀中，看向魏建军，低声道：“这件事，不要传出去，我不想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发生过。”
魏建军‘挺’直身子，回道：“是！”
魏逐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拍魏建军的肩膀，出声道：“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想我也要回家里面一趟，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儿回去，知道么？”
魏建军身子颤抖了一下，神‘色’有些‘激’动，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进入魏家核心圈子的象征，同时这也是他终于被魏逐鹿认可的心腹了！
魏逐鹿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信中的内容。
和陈道旭之间，自己争，还是不争？
……
那天夜晚，朱天贵在寄出两封信后，便立即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幢别墅。
他知道很快何家就会有人上‘门’来抓他，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从香滩离开，绝对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了。
至于去往何处，离开别墅后的朱天贵还顺便给远在美国的儿子还有‘女’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自己注意安全一些。
虽然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朱天贵知道如果陈道旭真的派人去杀自己儿‘女’，多半他儿‘女’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令他高兴的是，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两个儿‘女’都安然无恙。
随后朱天贵便离开了这里，前往了香滩码头，打算用他仅剩的钱，偷渡去国外。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然而朱天贵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一直有个人跟着，宛若黑暗中的幽灵。
第一千一百十七章 两颗子弹
香滩作为共和国一个独特的地方，因为地理上的位置缘故，所以每年从这里偷渡出去的人相当不少。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是违法的，所以当地的政fu部‘门’严厉打击这种行为，但依然有人偷偷做这种事情，因为其中所获得的利润实在是‘诱’人。
朱天贵通过钱偷偷联系到的人，便是香滩当地一个相当有名的偷渡集团老大，付的钱是相当之多的，朱天贵前前后后塞了差不多将近三十万了，这才得到了这个名额。
只不过当朱天贵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时，还是对面前的东西‘露’出了十分诧异的表情。
在朱天贵面前的，是很多艘散发出浓郁鱼腥味的渔船，在黑暗的水面上起起伏伏，唯有稍许星光落下时才能看到其真面目——渔船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渔网，上面还沾着不少死鱼，而除此之外，船上则铺着不少被剖开的鱼，还有堆在一边的内脏。
一阵阵苍蝇在上面旋绕着，凝固的鲜血在地上结成了块，令人光是看着，就恶心作呕。
朱天贵站在那里，面‘色’变得铁青，提着行李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难道就要在这些发臭的渔船保护下，偷渡逃往国外？
正当朱天贵心中很是不满的时候，码头边上一辆车子开过来，来到他身边不远处停下，车上一个‘肥’胖的男人挤下来，一步‘肥’‘肉’抖三抖地走到了朱天贵的身前。
“呵呵，是朱先生吧？”
胖子出声笑道，眼睛眯起来，看上去像是很可亲，实则凶相毕‘露’，“我就是老板说负责和您接头的人，我姓周，您不介意，叫我一声周胖就行！”
朱天贵‘阴’沉着脸，点点头指着渔船问道：“周胖，我给你们老板‘花’了三十万，你们就让我坐这样的渔船离开？”
胖子眼中闪过几分光芒，呵呵笑道：“朱先生，这您就不懂了吧？你当偷渡是什么事情呐？这可是犯法的买卖！别看这码头在香滩算偏远的，但离这海岸线不远的地方，就有香滩的海警在游动，更何况还有灯塔浮游平台在监视着，如果不是依靠渔船遮掩，根本没办法出去好么？”
朱天贵的神‘色’更加‘阴’沉，再次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胖子干笑道：“哪里还有别的路子？反正我们死没有了，朱先生，您要有那样路子的话，您还用的求到我们老板头上？”
顿了顿，胖子继续说道：“更何况朱先生，这也就是地方恶心了一点，但想想这可是您的一条命，您忍一下不就行了？我听我们老板说，您在内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要是出去了，还不照样重新‘混’的风生水起？”
朱天贵听着这胖子的话，冷哼一声，也就再没有说话。
胖子见他默认了，便指了指其中的一条渔船道：“朱先生，我就当您默认了我的话，那就上船吧！咱们可不要‘浪’费时间了……”
朱天贵点了点头，随后迈步朝渔船上走去，忍受着死鱼和内脏等等传出的腥臭味，他在胖子的安排下，躲进了渔船内的一处隐秘的地方。
随后渔船队伍缓缓驶离岸边，在夜‘色’的遮掩下朝大海进发。
只是在渔船离开后不久，胖子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人，不是陈道旭，又是谁？
“陈少好。”
胖子面对陈道旭，神‘色’顿时换成了彻彻底底的恭敬，甚至是谄媚，脸上的‘肥’‘肉’因为笑容而堆积起来，看上去十分的恶心。
陈道旭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远去的渔船，点了点头道：“回去和你们的老板说，这件事做的不错，接下来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吧？”
胖子点头道：“是是是，陈少，都已经安排好了，本来我们老板说今晚要亲自来见您的，只不过怕事情‘露’馅了，所以没有过来……”
“这些事情就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陈道旭很平静地说道，眼中终于‘露’出了几分幽深，“你只需要记住，我要的是渔船上的人，生不如死就行了。”
胖子立即弯腰，笑着回道：“陈少放心，在那渔船上，大海茫茫，肯定会让人生不如死的，当然我们也会让他活下去……”
……
陈道旭说过，他从来不是纯粹的良善之人，他信奉的永远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
所以对于敌人，他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
只是在对朱家的这件事上，陈道旭实在是太疲累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因为对他而言，寻求一个安宁的生活更加重要。
从生死五年的守护华夏归来，到都市之中，陈道旭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若只是在战场上，若只是任务，他倒也无所谓，但回到都市中，明枪暗箭，权谋名利，各种纷争，特别是还会连累到他的亲人爱人，这让陈道旭十分痛苦。
他必须要结束这一切，所以在朱家倒塌后，他没选择继续追杀朱天贵，因为他担心对方狗急跳墙。
然而陈道旭没想到的是，朱天贵却主动出手了，让他留下了一个余生难以忘却的遗憾。
“疯子，这样做能解你心头之恨么？”
陈道旭坐回到车子上，驾驶座上的小北主动出声问道，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陈道旭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回道：“解不解都不能让紫萱活过来，所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陈小北默默地看着他，冷峻的眉峰轻轻挑了一下，戴着白手套的手慢慢放到了陈道旭的肩膀上。
“这世上，人‘欲’，‘色’相驰骋，在你之上，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在你之下，除了深渊，还是深渊……疯子，所以那些事情就由我来做吧！”
陈小北慢吞吞地说着，声音却十分坚定。
陈道旭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许久，将腰间的一把枪拿出来，打开卡栓，弹夹顿时掉落下来，他伸手拿住弹夹，很是灵活地拿下了其中两颗黄澄澄的子弹。
“朱天贵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这两颗子弹，他们一人一颗。”
这一刻陈道旭很冷酷地说道，没有丝毫人‘性’，“记住，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儿子和‘女’儿，至于他，留着活口便是。”
陈小北接过那两颗子弹，什么话没有说，推开车‘门’便走了出去。
夜‘色’变得如此安静，唯有远处的海涛声传来，预示着这里还是人间。
同时，也是地狱。
第一千一百十八章 丧家之犬
在这世上，永远只有拥有过权力的人，才知道这东西能够给人带来什么。
在香滩那处码头和小北告别后，陈道旭便来到了香滩特首府上，同时来到这里的人，还有那位何家的何鸿烈老爷子。
“这位年轻人就是如今在燕京城大名鼎鼎的陈少吧？”
何鸿烈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陈道旭，很是亲近，似乎在此之前，朱家和陈家的争斗中，何家没有丝毫牵连一般。
陈道旭不习惯这种客套的官场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回道：“何老爷子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什么陈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听到陈道旭生冷的话语，何鸿烈老爷子面上一僵，倒是梁特首微微笑了笑，打圆场道：“呵呵，何老爷子，您别在意，小陈毕竟是部队里的人，陈少这种称呼他还真不习惯的，小陈，不如何老也叫你一声小陈，可好？”
陈道旭继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会面，若不是梁特首邀请，他是绝对不会来的，而对方邀请自己来，目的也十分明显，一看就是来给何老爷子解决问题的。
在何老爷子看来，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朱天贵，就和共和国未来的一颗新星结下怨仇，实在是不明智的做法，所以老爷子自然想要弥补一番。
陈道旭虽然并没有真正放在心里，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决不能忽视何家。
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人情关系在这都市中可远没有在战场上来的简单，更何况这一次陈道旭能查到朱天贵的下落，何家确实是出了力。
包括朱天贵偷偷联系要逃跑的那名偷渡集团的老板，也是何老爷子在被梁特首警告后，主动找人去问询的，不然对方根本不会理会陈道旭。
这便是权力带来的好处。
三方人很随意地聊着，大部分时间都是何老爷子和梁特首在说，陈道旭则是保持着沉默，他对这种增加友谊的方式没有多少兴趣，至于何老爷子中途几次试探伸出的橄榄枝，陈道旭也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因为现在的他，准确的说已经算是燕京城里一线的衙内了，甚至还犹有过之。
所以在确认双方已经差不多冰释前嫌后，陈道旭就离开了这里，何老爷子看着他离开，雪白的眉头才‘露’出了几分不满。
“这个年轻人，还真的是很傲气。”
梁特首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地回道：“他傲气才是正常的，何老爷子，如果你知道他背后还站着什么人，身边还有什么盟友在，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何老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哼！能不能真的走那么远，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梁特首想着那位亲自从中央给自己打电话过来，询问陈道旭这件事的大佬，低声自言自语道：“只要他自己不出差错，未来共和国的星空，他至少要占一个位置。”
……
在偷渡离开共和国海域的这段时间里，朱天贵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折磨。
永远萦绕在耳边的鱼腥味，就在自己身边随处可见的腐烂‘肉’块，还有外面偶尔传来的声音，朱天贵躲在渔船舱中，胆战心惊，生怕被人找出来。
因为据说这些渔船经历了整整三次海警的检查，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鱼腥味和臭味将他的气味掩盖了起来，估计就被猎狗发现了。
所以朱天贵不得不在这样的环境中，忍受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但随后的旅途上，令他感到更加恶心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偷渡的人还不仅仅只是他一个，还有其他人上船。
于是在接下来的将近四天内，他和四个人挤在同一个地方，经过华夏的海关检查，又前往更远的越南老挝等等国家，在这个过程里，他和这四个人过着极为痛苦的生活，每天都只能吃难以下咽的食物，就连方便都只能在舱内解决。
朱天贵曾经想过要抗议，然而应对他的却是冷漠的外面那些渔民冷漠的目光，以及隐含的杀意——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随便扔下一个人，死了，又有谁会知道？
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所以朱天贵只能忍气吞声，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整个人早已从之前的文质彬彬，儒雅斯文，变作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甚至他都怀疑，自己这个样子出现在儿子和‘女’儿面前，还会不会被认出来。
“陈道旭！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把今天所受过的痛苦，加倍返还到你身上！”
朱天贵极力忍受着这一切，心神早已变得扭曲，此刻的他，似乎唯有见到自己‘女’儿和儿子，唯有向陈道旭复仇，才能成为活下去的动力。
在海上漂泊四天之后，朱天贵终于登上了岸，然而那里自然不是美国，而是中亚的金三角地区，这里十分‘混’‘乱’，各种帮派势力‘混’杂在一起，常年充斥着暴力火拼和黑暗。
这个时候朱天贵终于选择了小心谨慎，他在渔船上死死守着的行李箱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里面有不少钱放着，所以在贿赂了当地的一名警长并且后，他终于得到了帮助，得以坐小飞机前往美国。
只不过等这架小飞机来到美国的时候，朱天贵身上所有的钱也消耗一空了。
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一个偷渡客，而且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虽然之前准备好的美国护照让他可以进入美国，但此刻的他，就和那些来美国做发财梦的穷人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但朱天贵觉得自己还有‘女’儿和儿子，所以他开始徒步前往。
然而朱天贵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给自己‘女’儿儿子安排在美国的住宅，属于富人区，而且还是很高档的富人区，所以还没有等他进去，在‘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
“you！getout！”
这种富人区‘门’口的保安可都是直接配枪的，和华夏境内明显不同，根本不给朱天贵解释的机会，直接就让他滚出去，不然就开枪了。
朱天贵没有办法，又没钱，只好在这富人区附近继续游‘荡’，看能不能偶遇到自己‘女’儿儿子什么的。
丧家之犬，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如今的朱天贵。
又过去了三天，朱天贵成为了和流‘浪’汉一样的人，他心中对陈道旭的怨毒也达到了极致，‘精’神开始出现问题，整天便说着要报仇的话语。
一直到第四天清晨，他躺在街角的时候，一个‘女’人来到了他的身前。
“天贵？”
何秋红红着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小手捂着自己嘴巴，有些不可思议。
朱天贵抬起头来，看到她，眼中闪过几分‘阴’沉后，不顾一切抱住何秋红的大‘腿’，突然就哭诉起来。
“秋红！你……你一定要帮我啊！”
第一千一百十九章 因果报
何秋红看着这个死死抱住她大腿的男人，不由得眼眶更红，想到了这些天她找寻对方的辛苦。
在那天晚上何家的事情发生后，何秋红便被自己父亲禁足在了家中。
而唯一令她有些庆幸的一件事却是，她侄子何顾明前往别墅，却并没有找到朱天贵，只发现了别墅内早已被人杀死的几具尸体。
那些尸体都是别墅中保安人员的，也就是说之前有人潜入了别墅，但只要没有发现朱天贵的尸体，何秋红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死。
所以在禁足了三天后，何秋红终于从家里走了出来，并且发了疯似的满天下寻找朱天贵的下落。
何鸿烈老爷子不管这件事，虽然他知道朱天贵已经在陈道旭的严密监视下，前往美国了，但见过太多年轻人爱情的他，决定让自己女儿知道她眼中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以在老爷子的暗中嘱意下，何顾明告诉了自己姑姑何秋红有关朱天贵的下落，何秋红便大老远飞到了美国，继续寻找朱天贵。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要问清楚，那天晚上朱天贵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些他说根本不爱你，一切只是在利用你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何秋红看到朱天贵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这幅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凄惨模样，不知为何，她心中还是一下子柔软了下来，堵在心中那么多的问题涌到嘴边，最终却不过化作一声默默的叹息。
“天贵，起来，我先带你去整理整理。”
何秋红轻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不少路人投来的惊讶目光，“我知道你是来找你女儿和儿子的，是不是？等我们整理好，再去好不好？”
朱天贵犹豫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用眼睛去看何秋红，因为他怕这个女人看出自己眼底的怨毒。
是的，此刻的朱天贵心灵已经扭曲了，在他看来，何秋红的出现并不是为了来帮助他，而是来看他笑话的，何秋红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对他的侮辱和不尊重。
不然为什么那天她不亲自来别墅救自己？为什么不让他离开华夏？
如果面前这个女人愿意早点帮忙的话，他朱天贵又怎么会需要偷渡，忍受这么多耻辱来到美国，却连自己曾经买下的富人区公寓都进不去？
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
这就是现在朱天贵心中的想法，只不过为了能见到自己儿子和女儿，所以朱天贵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深深隐藏在了心底。
何秋红并不知道朱天贵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带着这个男人先是去了理发店，将他全身收拾干净后，又为他换上了一套干净高档的西装。
焕然一新后的朱天贵似乎再次恢复了曾经那副儒雅斯文的模样，只不过他嘴角自信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弄完没有？我还着急去看我的女儿和儿子。”
酒店中，朱天贵看着何秋红，很是冷漠地问道，似乎之前的落魄模样全都消失，他又变得高高在上了一般。
何秋红眼眶一红，伸出手去轻声道：“天贵，这个……不着急吧？现在天都已经暗下来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顿饭……”
朱天贵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自己往酒店外走去，回道：“那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
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名牌阿玛尼，富人区的保安应该不会再拦着他了，所以朱天贵走的很果断坚决，直接就把何秋红甩在了身后。
何秋红张张嘴，正想问问那些心头寒冷的疑惑，但此刻也只好咽了下去，强颜欢笑。
“天贵，我和你一块儿去吧，正好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
何秋红几步跟了上去，朱天贵也没拦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店，便乘坐出粗车朝富人区这边而来。
出租车的车费自然也是何秋红付的，朱天贵对这一切似乎显得理所当然，在他看来，何秋红在那天晚上早已背叛了自己，现在做再多都只是弥补而已，而且根本弥补不过来！
富人区的安保人员这次果然没有拦截朱天贵，而是毕恭毕敬地等朱天贵和何秋红两人做完登记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一个挎着古奇包包，要是这些常年在富人区的安保人员还看不出来，那就真的是眼瞎了。
朱天贵进了富人区后，直奔自己买给儿子和女儿的公寓而去，如今他只牵挂着他们，其他人他谁都不想管了。
何秋红自然是紧随其后，然而两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身着白色西装西裤的男人一直跟随着，身影迅猛，然而却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不是陈小北，又是谁？
朱天贵终于来到了那公寓楼前，他很是有些激动，像是回到了家一般，正要上前经过门禁系统进去，然而此刻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略带几分痞气的年轻人，搂着个烟熏妆女孩出来，一看到他，顿时愣住了。
“爸？你怎么在这里？”
发生在共和国国内的事情，很明显这个年轻人并不知道，然而朱天贵却并不在乎，连忙上前，张开手臂就要去抱自己儿子。
然而年轻人却皱眉朝后退了一步，出声道：“爸，你有病吧？没事来这里干什么？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和艾拉还要出去玩呢！”
朱天贵张开的手停在空中不动了，脸上变得一阵苍白。
此刻的朱天贵忘记了，自他曾经做出送儿子来美国的决定起，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关心过他儿子了，除了每半年打巨额的金钱之外，他从没有管过。
而那个时候朱天贵只沉浸在权势谋略中，这样情况下培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对他有感情？
年轻人完全无视了他，继续搂着自己女朋友朝外走去，伸手一把就推开了朱天贵，还低声说着死老头简直是丢我脸。
朱天贵听到这话，气的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立即大声道：“你给我站住！”
年轻人停下了脚步，斜着眼看他，不耐烦地说道：“爸，你到底有啥事啊？有事赶紧说！”
“我是你爸！”
朱天贵立即回道，有些急促，“难道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吗？你知不知道咱家里已经出大事了！”
年轻人扣了扣耳朵，很不在乎地说道：“出大事了？爸你在搞笑吧？有爷爷在，咱家能出什么大事？”
“你爷爷进监狱了！咱朱家已经完了！”
朱天贵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后悔，以前怎么不好好管教这个家伙。
“什么？爸，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没办法再给我打钱了？你有没有搞错啊！”
年轻人顿时很不满地说道，神色都有些气急败坏起来，“我要你这样的爸有什么用？真是给我丢死人了！”
朱天贵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鲜血的味道
一直跟在朱天贵身后的何秋红立即上前，扶住了他，目光看向那年轻人。
“你怎么和你爸说话的？你知不知道你爸为了你，为了家付出了多少？没有你爸，哪来的你？”
何秋红很是气愤地说道，有些看不惯这年轻人的态度。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年轻人还没有开口说话，倒是朱天贵一把将她推开，定了定神，将嘴角的血迹擦了干净。
“何秋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儿子不需要你来管！”
朱天贵指着何秋红，将心中的气全都撒在了这个女人身上，“你给我站到一边去，尽给我丢人现眼！”
此刻的朱天贵对何秋红早就什么情感都不剩下了，再加上心头怒火直冒，自然不会顾及丝毫，骂完后，他转头看向自己儿子，神情立即转变了一下，硬生生挤出一些笑容来。
“儿子，我知道以往是我不够关心你，现在爸明白过来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爸一定多多关心你，好不好？”
朱天贵用几分带着哀求的声音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我还忘记问了，你姐文欣呢？我记得她不是早就来美国了么？没和你在一块儿？”
年轻人大概是刚才看自己父亲吐血了，所以现在也稍微收敛了一点，回道：“爸，你总不会和我们过日子吧？对了，说起我姐，她倒是比我生活过的要滋润许多，前几天还在欧洲玩，今天刚回来，就在楼上……爸，要不我先把你送上楼吧！待会儿我再出去。”
朱天贵嘴唇微微一动，刚想说自己以后可能要和他们住在一块儿了，但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
何秋红在他身后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出声问道：“天贵，我能上去吗？”
年轻人倒是无所谓，谁知朱天贵却很严肃地说道：“你在下面呆着，不准上去，我们家里面的事情，你来干什么？添乱吗？”
何秋红顿时愣住了，此刻的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站在那里，愣愣地，像是一个木头人般。
那天晚上的冰冷再次慢慢涌上她的心头。
难道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已经不爱她了么？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爱恋纠缠，难道都只是一场梦，一场空么？
何秋红后退了几步，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看着朱天贵，终于问出了她早就憋在心中很久的话。
“朱天贵，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朱天贵听到这个问题，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便冷声回道：“你觉得我还会爱你吗？何秋红，从你在别墅打电话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你了！都和你说过了，你既然背叛了我，那就别想我还爱你！”
何秋红看着朱天贵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如今全都是怨毒之色，她就知道，那份她昔日依恋的爱情，已经离她而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而已，只是一个没有爱的行尸走肉罢了。
“既然这样……”
何秋红无神地看着朱天贵，朝后倒退了几步，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弧度来。
“对不起，我打扰你了，我现在就离开。”
何秋红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朱天贵却只是冷漠地看着，眼中没有丝毫留恋，反倒是有种报复的快感。
是的，看到这个女人伤心欲绝，朱天贵竟然感到了一种病态的快感，令他很是爽快。
让你背叛我，现在是不是很痛苦？这就是你的下场！
朱天贵想着未来对陈道旭的报复，再也没有去看自己曾经发誓要爱一辈子的女人，而是和自己儿子朝楼上走去，心中思索着待会儿该怎么和自己儿子女儿说家里的事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公寓楼外面，陈小北就默默地站在一棵大树上，看着何秋红离开，看着他上楼。
并且这个妖异的男人有着太过于强悍的听力，竟然将他们之间的交流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在了耳中，一丝冷酷的寒芒闪过他的眼底。
“儿子，女儿，全都齐了，正好！”
陈小北从树上一跃而出，在空中瞬间闪过，便直接进了公寓楼中，纵然有摄像头看到他，捕捉到的，也不过只是一些虚影而已。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了。
至于那个走路十分落寞的女人，陈小北根本不会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这世上太多男男女女，恩怨痴缠，但与他何干？
就像他要去杀的人，朱天贵的儿子和女儿，即便没有太多干系，但因为朱天贵触怒了疯子。所以他们就应该死。
只是其中的恩怨纠缠，和他何干？
陈小北如幽灵般飘入公寓楼中，朝楼上而去，凭借气劲的牵引，他一直便锁定在朱天贵身上，一直来到了很高的一层楼处。
朱天贵曾经买给自己儿子和女儿的公寓确实是十分奢华，这一整层楼都是他家的，进去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各种名贵的东西，就连家具等等，都是纯木质手工打造的。
而当朱天贵进屋的时候，他的女儿朱文欣也正好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父亲的时候，她明显也愣了一下，脸上很是疑惑。
“爸？您怎么来了？”
朱文欣曾经是朱家和关家相处时，被朱天贵用来和关飞白交好的人，事实上，朱文欣对关飞白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切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所以在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她就找借口离开了华夏，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美国旅游。
朱天贵见女儿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高兴，忍不住张开手臂，将自己女儿抱在了怀里。
“还好，还好，文欣，还有你在，爸爸就安心了。”
“爸……”
朱文欣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家里的门被推开来，陈小北从外面迈步而出，抬起枪，直接就扣动了扳机。
“咻！”
一声轻响后，朱文欣眉心处出现了一个血洞，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这飞来横祸，眼中还残余着几分疑惑。
为什么会有人来杀我？
陈小北淡淡地看着她倒下去，随后枪眼对向了朱天贵的儿子，同样扣动了扳机。
“砰！”
第二个人倒下，在陈小北冷漠的注视下，两颗子弹，尽数送出。
朱天贵站在那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感觉自己搂着女儿的身体慢慢失去了温度，而他的手上，传来阵阵腻滑的感觉。
那是鲜血的感觉，那是鲜血的味道。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夜空！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冤冤相报
朱天贵死死抱着自己女儿的尸体，眼眶早已变得血红，身子在轻轻颤抖，他没有想到，自己才刚看到女儿不久，她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死了。
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怀里！
刚才还活蹦乱跳，还亲切叫着自己爸的女儿，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么？
朱天贵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而又灰败，他甚至不敢转身，不敢去看自己的手，他怕自己在看到满手鲜血，在确认女儿中枪的事实后，会承受不住。
在不远处，朱天贵的儿子也倒在血泊中，那个名叫艾拉的女人顿时想要大声尖叫，然而陈小北只是身子轻轻一飘，带上门的同时，便已经将她击晕了过去。
房间内，只剩下朱天贵和陈小北两个人，前者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魂魄般，而后者只是淡淡地注视着，面目无悲无喜。
外面的夜色变得更加安静，似乎除了刚才那一声凄厉的喊叫后，便再无别的声音。
许久后，朱天贵终于慢慢将女儿变凉的尸体缓缓放下，转过了身子，眼中通红一片，像一个恶魔般，死死地盯着陈小北不放。
“为什么……要杀我女儿和儿子？你是谁派来的？”
朱天贵嘶哑着嗓音说道，带着浓烈的恨意，脸上已经露出要和陈小北拼命的表情来。
然而陈小北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回道：“这是你应得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天贵便已经猜到面前这个妖异的男人是谁派来的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别墅中，那个男人是怎么和自己说话的。
“死对你来说，太轻松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现在不就是如此么？
朱天贵死死盯着陈小北，突然带着几分神经质地笑起来，阴测测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陈道旭让我离开别墅，就是为了让我能给你们带路，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找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对吧？”
“还有那些偷渡集团的人，也和你们有关系对吧？你跟了我很久了吧？很好，很好，很好！”
朱天贵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恨意，滔天的怨念似乎是要直接杀掉陈小北一般。
陈小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朱天贵，保持着沉默。
“你在等什么？现在你杀了我的儿子和女儿，应该可以杀我了吧？你杀吧！”
朱天贵看着陈小北，阴冷地说道，很是不甘心，“不过你最好去告诉陈道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你确定要我带这句话给疯子？”
陈小北有些认真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吧，疯子和我说，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所以你要一直活着。”
“你儿子和你女儿，都是因为你才死的，你应该背负着这一切继续活下去，这样，才算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啊！我和你拼了！”
朱天贵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拿起旁边几案上的水果刀就朝陈小北冲了过去，然而陈小北却是冷漠地看着他，手轻轻动了一下。
空中只闪过白手套的影子，随后朱天贵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手臂直接被一把匕首钉在了墙上。
陈小北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不杀你，但没说，你能完好无损地继续活下去……”
说着，陈小北的手再次动起来，连续三把匕首全都飞到了朱天贵身上，将他四肢全都固定住，随后他飞身上前，直接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砰！”
这一拳直接砸在了朱天贵的手臂骨节处，将那骨节直接击打的粉碎，随后他再次出拳，一点一点地将朱天贵四肢的骨节全都粉碎了。
在这个过程里，朱天贵早已被痛晕过去，随后又被痛醒过来，而每当他想要惨叫的时候，嘴巴却早已被陈小北用布帛堵上。
而陈小北只是慢慢做着这些事情，很是平静，似乎无论朱天贵有什么反应，他都毫不在意。
甚至到后面，朱天贵都开始哭泣流涕，哭着求死，陈小北也置若罔闻，他根本不是听不清朱天贵的求死声音，而是根本懒得听。
“这是你应得的。”
在砸碎朱天贵脚踝上最后一处骨节后，陈小北再次如此说道，声音依旧十分平静。
此刻他的白手套都已经浸满了鲜血，但朱天贵也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中，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陈小北在医术上是何等高明，又怎么会让他死去？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朱天贵肯定不会死。
“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以后会有人来照顾你的。”
陈小北留下最后这句话后，摘掉自己的白手套，很是淡定地用火燃烧干净后，便缓步离开了这处奢华的公寓。
唯有朱天贵还被钉在墙上，无声无息中，似乎有一阵阵呜咽声响起，也不知是谁。
这里是，冤冤相报此间了。
……
远在京南市的栖霞山千佛岩下，那棵古树旁边，陈道旭默默地站在那天埋葬苏沐雨的对方前，沉默地看着，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右手手腕上的玉镯子。
似乎伊人已逝，似乎气息还存。
一阵手机的振动从怀里传来，陈道旭默默地拿出手机，将电话接听了起来。
算算时间，他知道现在远在地球另一边的美国，有件事小北应该完成的差不多了。
“疯子，两颗子弹送出去了，至于朱天贵，全身骨节都被砸碎了，就算救过来，余生，也是瘫痪。”
陈道旭听到后，沉默良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回来吧！路上小心。”
陈小北挂了电话，陈道旭却依旧站在古树下，伸手慢慢放到了那粗壮的树干上。
似乎这一刻，陈道旭再次触碰到了苏沐雨的心跳，似乎在这古树之内，有个女子也正这般伸出手，和他紧贴在一起。
“在你走的那天，我以为我后悔了，现在我仔细想来，我真的后悔了。”
陈道旭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迹，手慢慢抓紧了古树的树皮，“但是紫萱，我知道你没有后悔过，一直以来，我都知道。”
“谢谢你为我生了女儿，谢谢你能爱我，谢谢。”
这里却是，冤冤相报无了时。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我可以当你的小情人啊！
苏沐雨走了，陈道旭再继续留在栖霞山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他打算带着小子衿离开这里。（..）
对于他的这一决定，山上自然没有人能阻拦，云流观主因为苏沐雨的死，早就不愿在理会陈道旭，甚至就连玄门观大门都对他紧闭了，倒是公羊老爷子，小子衿毕竟是他的曾外孙女，他还有些稍微不舍的，但也没有阻拦陈道旭。
因为谁都知道，这座山，那片岩下，葬着一段陈道旭这辈子难以割舍的过去。
只不过在陈道旭带小子衿下山的时候，公羊老爷子带着打算留在他身边继续习武的陈武阳，将一块玉佩交给了陈道旭。
陈武阳很安静地推着苏梅的轮椅车，站在一边，虽然还是小孩子，但神情上已经带有了几分习武之人独有的沉稳气度。
“这玉佩本来是打算送给哪天你和沐雨正式在一起的时候，送给沐雨的，现在就留给我这曾外孙女吧！上面有我内蒙祭祀萨满长生天赐下的福禄，戴在身上，一定可以保佑她一生平安幸福的。”
公羊老爷子轻声说道，伸手给小子衿脖子上戴了上去，“我现在就后悔，当初来南方就应该提前给沐雨戴上，说不定她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的苦难了。”
陈道旭看着怀中的小子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誓一般，轻声说道：“老爷子，小子衿一定会一生平安幸福的。”
公羊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陈武阳，出声道：“至于这孩子，小陈，虽然老头子我收了他为徒弟，但毕竟他是你带来的，所以他要随着我习武，还是要问过你。”
陈道旭抱着小子衿，看向陈武阳，轻声问道：“武阳，你当真要跟着老爷子习武？”
陈武阳很是安静却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这孩子跪下来，认真地朝陈道旭磕了一个头，这才抬起他那张稍显黝黑的脸来。
“陈哥，我想和师父去习武，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天师父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对我有知遇之恩，也因为我自己想要习武！”
陈武阳一字一句地说着，虽然还是少年的嗓音，但似乎比许多成年人所说的话，还要真诚郑重。
陈道旭看向老爷子，继续说道：“老爷子接下来是打算带着苏梅阿姨回内蒙古吧？小阳，你就不担心内蒙古那里条件很艰苦，于自己成长不利么？”
“我不怕。”
陈武阳摇了摇头，眼神明亮地回道，“师父说过，习武当吃苦，所以武阳要去吃苦，这样才能习武有成！”
“砰砰砰！”
说着，陈武阳朝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沉声说道，“等武阳将来习武有成，一定回来再见陈哥，到时候武阳也想和自己哥哥一样，跟在陈哥身边做事！”
陈道旭看着这个来到这繁华都市中却没有被红尘迷了眼的懂事孩子，突然间笑起来，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眼神温和。
“既然如此，你自己做的决定，那就努力去做吧！我等着你回来，到时候，希望你已经成为一代武林大侠了！”
陈武阳听到这略带调侃的话，忍不住挠挠头笑起来，腼腆中带着几分淳朴。
之后陈道旭便带着小子衿和老爷子告别，离开了栖霞山，当然原本在山上的祸水姐姐，也早就被他安排进了一家私人医院中进行照顾。
私人医院是董家开的，其中有部分慈善机构会的投资，所以其实也算是陈道旭的一部分，在这里照顾祸水姐姐，他放心。
小丫头董三生也寻着机会摸了过来，对于苏沐雨的死讯，她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聪慧的她明白，在那段时间里，可不是找自己道旭哥哥的好时机。
所以一直到事情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她才联系过来，一边帮着解决了祸水姐姐安置的问题，一边继续她的恋爱大计。
私人医院中，陈道旭默默地给祸水姐姐调理完身体，看着仍旧处于昏迷中的姐姐，他伸手拉着她，眼神坚毅。
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个女人永远地离去了，他不能再让祸水姐姐也离开自己。
“人道境……还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啊！”
陈道旭体内的灵气已经都在增长，但人道境的瓶颈他却一直没有摸到，尽管以前陈道旭也问过老爷子人道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老爷子却只告诉他，等他进入了，他就知道了。
董三生今天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绒毛衣，看上去十分暖和，小脸除了可爱之外，似乎也多了些许性感和成熟。
“道旭哥哥，放心吧，我们这家医院和国内外许多名医都有很好的合作关系，所以姐姐的病一定可以有办法医治好的。”
小丫头看着道旭哥哥这幅样子，有些心疼地开口说。
陈道旭点了点头，看向董三生，轻声道：“嗯，那我以后有事情在外出任务的时候，姐姐还有小子衿就拜托你照顾了。”
小丫头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来，回道：“道旭哥哥，我办事，你放心吧！”
陈道旭再次点头。
现在的他确实是可以放心了，因为朱天贵虽然还活着，但他的余生都将被监视着，背负着痛苦和煎熬活下去，对他和他周围的人不再有任何威胁。
至于其他的敌人，包括骷髅会在内的，经过苏沐雨的事情后，陈道旭彻底吸取了教训。
是的，这更加坚定陈道旭的想法一旦发现有骷髅会渗透进华夏的迹象，就要将其立即彻底剿灭的想法。
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就是面对敌人唯一的做法。
“道旭哥哥，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董三生笑眯眯地从后面搂住陈道旭的脖子，贴着他的脸问道。
陈道旭脑海中闪过了红妆的身影，轻声回道：“大概是继续做在部队里的事情吧！除此之外，便是守着我周边的人，守着这片土地了。”
“这样啊……”
小丫头的大眼睛眯起来，带着些许狡黠的目光，“那道旭哥哥，你和红妆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呢？”
“……”
陈道旭没想到小丫头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尴尬，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董三生咯咯咯笑起来，将嘴巴凑在陈道旭的耳边，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道旭哥哥，就算你和红妆姐姐结婚了，我也不会吃醋的哦以后只有红妆姐姐吃我的醋，我才不会吃呢！”
陈道旭浓密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有些承受不住这小妖精的诱惑。
这小丫头还没有完全成熟就这般模样了，要是等她长到二十五六岁，那岂不是另一个活生生的祸水姐姐？
董三生似乎察觉到了道旭哥哥的反应，笑的更开心，小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一下陈道旭的耳垂。
“道旭哥哥，想知道为什么吗？”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董三生嘴中传出来，“因为，我可以当你的小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