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宋家盛家
一个老妈子兴冲冲地走了进来，笑道：“大小姐，姑爷，三少爷，四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二姐回来了？”宋美龄马上迎了出去，只见一个有些清瘦、一脸英气的女人走了进来，这不是宋庆龄是谁？
“二姐（二妹）！”众人微笑，不一会儿老太太就从佛堂里走了出来。一家人团聚，感慨良多。
“你看你，都瘦了，受苦了。”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宋庆龄。
“妈，没事。我过得很好，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啊。”宋庆龄笑道，回到家她感到久违的温馨。
“好！那就好！”老太太不再唠叨，不断地往宋庆龄碗里夹菜。
“二妹，你现在也住在上海，有空常回家看看。我和你姐夫，可能以后回家里的时间就少了。”
宋霭龄道。她知道宋庆龄和丈夫孙中山现在在上海，只是回家的次数并不多，跟家里的其他成员隐隐有些隔膜，不过无论如何，血浓于水的关系是割裂不开的。
“大姐何出此言？”宋庆龄有些疑惑。
“呵呵。我准备去南华，在那里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孔祥熙笑道。
“南华？”宋庆龄眼神一亮，马上又黯淡下来。
最近国民党的筹款计划很不顺利，南华的出现让他们一阵兴奋，毕竟南洋的华人是国民党的一贯资金来源，不过他们派去南华的筹款代表却遭到冷遇，连对方的高层都没能见到面。
新加坡、槟城等地的华人在南华出现后，对国民党的期望减低到了冰点，他们有钱就往南华投资，也不再相信国民党飘渺的诺言。
就算有钱，也跑回广东投资，换言之，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孙文本人在南洋已经没有市场了。
没钱办不了事。忠于孙文的部队窝在福建，发展得还不错，已经占领了福建省一半地区了，但福建是个穷省，没能供给国民党足够的资源，所以就算孙文打算建立自己的党军，也有心无力。
这些情况宋庆龄都了解得很清楚，不过她帮不上忙。只能心里叹气。一方面宋家跟南华、两广的致公党走得那么近，这几年实力飞速膨胀，一方面是丈夫的革命事业屡屡不顺，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心里感慨不已。当然，性格刚毅坚强的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真没想到大姐、姐夫你们也要到南华去，真是可惜了。要是留下来为革命事业贡献多好啊。”宋庆龄叹道。
“咳咳！吃饭！”老太太把脸一板，扫了一圈，以免这几个闹心的子女都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争论起来。
就这样一场重复多次的争论消弭在老太太一声咳嗽里去了。
吃完饭，老太太回去祈祷了。留下宋霭龄他们在客厅里聊天，不过谁也没有再继续无谓的争论。
三个女人一台戏。什么样的女人都一样，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宋子文和孔祥熙插不上话，两人默契地出去花园散步。
“孙先生那里你怎么看？现在的局势真的很乱啊。”孔祥熙叹道。
“现在两广被人经营得像个铁桶似的，江浙一带的士绅又不稀罕他们，江西又是北洋的势力，国民党不敢去啃，只能窝在福建山区。
这年头。凡事讲实力。没有根基，我看他们这几年也没什么起色，特别是两广发展很快。速度远超出其他省份，治下的百姓也不怎么愿意闹腾。
如果对现状不满的，他们都跑到南华去了。有些地方，几乎是举村迁移，都看不上家乡的那一分几亩地了。”
宋子文道。
“这么厉害？”孔祥熙惊讶道。中国人对土地的留恋难以言表，就像根一样，现在几乎丢了根似的移民南华，不得不让他惊讶。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现状不满的人都走了，哪怕走十分之一，其他势力再想跳动民众去闹腾，实在有些困难。
更何况国民党都是一群老爷，没有跟普通百姓同甘共苦的概念，想得到民众的支持，难啊！
“有些事，你可能不大清楚。听说二姐夫正准备和那些从苏联回来的人搅在一起，国民党又准备改组了。”
宋子文爆料道。
“真的？”孔祥熙惊讶了。
“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内部也有很大的争议。我看二姐就是为这些事情闹得憔悴的。”宋子文叹道。
作为中国最大工业集团的当家人，他怎么能不小心谨慎呢？事实上，旗下的工人已经开始被人渗透了，最近武汉工业集团不得不加强监控和安保力量。
“哦！”孔祥熙心情凝重，关于苏联的情况的报道，宋美龄的上海报业集团旗下的报纸没少报道，俄国内战中，战时**政策等政治军事斗争的情况也被中国的上层和知识界知道。
自然地，争论也被分为两派，支持或者反对，争论不休。对于孔祥熙这种大商人来说，他心里多少会有些忌惮了。
“我知道你想去帮二姐夫，这两年，也偷偷给他们捐了不少钱，不过，我不大看好他们，很多时候，有好心但不一定能干好事。
所以你就全心全意地去南华吧，我也会把宋家的一些产业转移过去，怎么说，也留条后路。”
宋子文感慨道。
宋家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到父亲那个时候，可以慷慨地支持自己看好的政治势力，现在离开美华公司，缺少两广和南华的市场，武汉工业集团不用多久就会垮了。而且这家大集团也不只是属于宋家的，所以他不能任性，只好用疏远的态度看着孙文和国民党。
“对了，姐夫，你不是办了个铭贤学校吗？南华正缺少人才，你可以带些人过去。”宋子文建议道。
“我也正有此意。呵呵。”孔祥熙笑道。
铭贤学校是个孔祥熙和宋霭龄夫妇两人共同创办，当时满怀理想的夫妇一边经商，一边投资教育，倒是没什么功利心，培养了一批人才。现在都差不多成长了，也可以帮到孔祥熙不少忙了。
在另一个时空，老孔是结党营私的好手，在国家的财政、金融部门大量安插人手，其中就有部分出自他创办的铭贤学校的学生，他们结党营私，互相勾结，侵吞国家财产，声名狼藉。
不过这一切都没发生，老孔本事再大，到了南华，也不会有原来的那么权倾朝野的成就，他是后来者，估计要靠堂堂正正的成绩才能让南华的上层接纳他了。
至于结党营私，这个就要看他的本事了，不过很长的时间内会夹起尾巴做人了。可以确定的是，孔家会比原来更有钱，他们的后代也不用像历史一样窝在纽约的豪宅里活吃等死。
孔祥熙和宋子文关于南华的前途，谈论了很久，两人都抱有乐观积极的态度，当然这可能跟他们会从中直接受益有关。
回到屋里的时候，宋庆龄已经走了，
宋庆龄从黄包车里下来，回到家，神情有些疲惫。
“夫人，怎么样了？”孙文问道。
“我没说。”宋庆龄摇摇头，叹道，“大姐和姐夫准备到南华发展，他们已经不像是当初那样纯粹热情了，变得市侩起来了。”
“哦！没关系。一时的挫折算了什么，只要我们努力，不放弃，革命终会成功的。”孙文自信道。此刻他就想一轮太阳，发出万丈光芒，把宋庆龄照得暖暖的，心中充满希望。
“说的好，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宋庆龄笑了。
她不知道孙文自信的眼神里有些苦涩。
“外国人都是靠不住的。不过为了取得支持，暂时和他们虚以为蛇吧！”在彻底对宋家失去信心后，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孔祥熙夫妇在上海住了两天也走了，南华那边催得紧，孔祥熙直接从上海坐船去了新唐山，而宋霭龄返回天津，把生意交托别人，安顿后再下南洋。
对此动心的不仅只有孔祥熙夫妇，就连宋子文的妻子盛老七也不例外。
盛家没落，宋家强势，盛七小姐（盛爱颐）的大小姐脾气也愈加收敛，越来越温柔了。夫妇两人婚后也算和睦，不像历史一样难成眷属，宋子文要等到成为中年大叔后才找个温柔的小妹妹把事给办了。
“子文，跟你说件事。”盛七轻声道。
“说吧！”宋子文道。
“听说南华要修铁路，我寻思着要投资，还有我们家也有这个想法，你觉得怎么样？”盛七一双美目灼灼地看着宋子文。
她说的“我们家”是指盛家，盛宣怀死了，盛家也没落了，家中的子孙也多不肖，不过大部分财产由盛七的母亲盛老太太掌管。
这是个笔巨款，有两三千万，盛老太太精明，还在世，没有把财产分给家里的那几个大烟鬼，所以盛家还能维持不错的光景。
“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宋子文问道。除非有盛老太太同意，不然盛七不会提出这么大的事情的。
“嗯。她让你去一趟，有事要跟商量。”盛七笑道。她知道，宋子文一直不怎么看得上她的几个兄长，所以除了礼节，很少过问盛家的事情，盛家的人像得到宋子文的庇佑，进入武汉工业集团，除非有本事，否则没门。
对此，她也无话可说。毕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偏偏不会做人的盛家子弟，实在难以让人看重。
139 盛家老太凶悍
盛七有时候还庆幸嫁入宋家，至少宋子文是个很好的丈夫。宋家人民主和睦，富有朝气理想，比颓废的弥漫着大烟味的盛家清新爽朗多了。
“好！”宋子文爽快道。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去，盛家还有不少家底，而且跟北洋那帮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手里的资源都可以为南华所有。
当然，在国内可以他们可能可以为所欲为，但到了南华，就只能乖乖地等着分红，规规矩矩地赚钱了。
宋子文彬彬有礼中带着一丝桀骜再次踏进盛家大门。宋家女婿上门，盛家不敢怠慢，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为了泡盛七小姐跑去给别人当笑眯眯的怀春青年了。
盛七愉快地在宋子文和自家兄长中周旋，说了不少好话，不过或许不大适应当初被自己指挥得团团转的小翻译如今风光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或许是烟瘾发作了，盛恩颐，这个盛家明面上的家主（盛家四少爷，盛家老太太的亲身儿子）坐了不到一会儿就离开了，出了门就直奔上海滩的烟花巷去了。
盛老太太失望地摇摇头，心道：老爷一世英雄，但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中用，烂泥扶不上墙，万一我那天走了，这个家也就完了。
想到这里，盛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心里一声轻叹。
“子文啊，你们俩还好吗？”盛老太太笑问道。
“挺好的。”宋子文恭敬道。
“老七这孩子，就是有些脾气，有些犟，你多忍耐点啊。”盛老太太亲切道。
“妈，你说什么呢？宋大少不欺负我不错了。”盛七撒娇道，抓着老太太的手摇。
“呵呵。我会的。”宋子文微笑着点头。
“妈。你看。他说他会欺负我的。”盛七白了宋子文一眼，只要回到母亲身边，她才可以坐回那个骄纵的万千宠爱的大小姐。
“呵呵。这丫头多大了。还喜欢拌嘴。”盛老太太宠溺地看了一脸滋润的盛七一眼，又看了看一表人才的宋子文，心里觉得欣慰。
被盛七“搅缠”一下。气氛变得和谐融洽起来了。
“子文啊，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参谋参谋。现在上海来了不少南洋客，市面上有很多投资南洋的消息，又是修铁路又是建铁厂办农场的，吵得挺火的，好像去那个南华投资很赚钱似的。不会像是以前的橡胶案？”
盛老太太期待地看着宋子文。她知道宋子文和南华的那些人关系密切，听盛七说宋子文的姐姐姐夫放弃在国内的生意跑到南华去，她的心就忍不住动了。
据她所知。孔祥熙那个山西商人混得还挺不错的。如果没有天大的好处，宋家人能急忙忙地往南洋跑？
宋子文看了看盛老太太，虽然脸上裂开几条皱纹了。不过那眼睛还透出精明过人。不容小觑。
他知道这个老夫人不简单，盛宣怀是个天大的奸商。盛老太太能在盛宣怀那么多女人中脱颖而出就是在事业上帮助盛宣怀良多，所以盛宣怀死前，把家交给了这个老太太。
“橡胶案，那倒不至于。铁路、铁厂都是看得见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项目，全部商办，不用担心政府会干预。”
宋子文道。
政府干预铁路就是盛宣怀的一大污点，清廷把全国铁路国有化，大肆侵吞百姓血汗钱，来取媚外国。
四川的保路运动就是盛宣怀一手造成的，所以在民间盛宣怀是个殃民的东西，在朝廷，他是个误国奸臣，总之里外不是人。
盛老太太闻言一滞，淡淡微笑，耐着性子继续听宋子文道：“现在南华的铁路公司在上海融资募股，确实是个很好的投资机会，不仅在上海，他们还在美国、英国融资，已经有所成效了。实不相瞒，现在汉阳铁厂的铁轨就全部输往南华。”
“嗯！”盛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知道此事宋子文没必要撒谎，她又笑道：“那你觉得如何投资好呢？买铁路股票还是铁厂股票，或者自己去投资工厂？”
投资工厂？盛家有这样的人么？偌大的汉阳铁厂不就是给盛家搞垮了吗？
宋子文心里想道，不过脸上一点没说出来，他思考了一下，道：“买铁路股票吧！同时也买铁厂的股票，还有造船、公路等项目，都很有投资潜力。
基本上南华的几大基建投资项目都值得一试，分散开来，绝对不会亏损的。只是有些项目时间有些长，所以至少要持有三五年。”
看着宋子文言之灼灼的样子，盛老太太点点头，看着盛七小姐，那目光好像在询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盛七马上意会道：“妈，子文说得没错。我们也在投资南华，基本上除了必要的开销，我们都把这几年的钱投进去了。”
“这么鲁莽，万一赔了这么办呢?”盛老太太紧张道。
“没关系，不会。就算输光了，我还有武汉工业集团职务呢。”宋子文自信道。他投资的项目可是石油公司，一本万利，别人能比得上吗?
“那就好。”老太太笑道，想道如今宋家可不同往日了，她对宋子文的信心又提高了不少。
“好吧。与其把钱拿去买胡同、房子还不如去南华买地。顺便也投资铁路、铁厂。”老太太下决定道。
她不是一般的只知道吃斋念佛的老妇，而是浸淫在商界过年的老妖婆，她还打听说，南华爪哇铁路就两家公司，具有垄断优势，于是一咬牙就拿出200万元购买南华铁路公司的股票，同时那拿出100万购买美华钢铁公司的股票，200万在新唐山购买土地农场。
呃，这差不多是盛家的四分之一的财产了，为了筹集资金，盛家要变卖不少房产。
宋子文有些敬仰地看着这位精明慈祥的老太太。心里暗道：天啊。这老妇真凶狠，眼不眨就掏出500万，这魄力真让人佩服。
“这个。老太太，是不是先悠着点啊？”宋子文劝道。虽然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投资不会出问题，但一旦出了什么差错。盛家还不找自己啊？到时麻烦还不是落在自己头上？
“是啊！娘，先试试水，熟悉情况再下决心也不迟。”盛七劝道。
“不！看准了，就全力下注，不然没法赚大钱！这是你爹教我的。”
老太太坚决地摇摇头，感慨地看着盛七，“子文是个好孩子，你嫁给他，我放心。但家里的那几个就不行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哥哥他们，他们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昨天，你哥哥打完麻将回来。又把家里的一家当铺输掉了。这家业早晚得给他们败光。我这样做。也是留条后路。你这个做姑姑的，以后就照顾侄子吧。”
盛老太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人心痛。她已经无力管治那几个一个比一个混蛋的家伙了。
“妈，千万别这样说啊！”盛七急了。
“没事，我只是趁现在还有力气，多做些安排。”盛老太太欣慰一笑，看着盛七和宋子文，心道“将来盛家说不准就要靠这两位才能东山再起了。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可以衣食无忧，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
“子文，这件事我交给你，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有一天如果我死了，投资有成效的话，也不要把钱分给他们，盛家的子弟只能从投资收益中得到分红，也只能是分红。这事你要答应我。”
盛老太太一脸严峻地看着宋子文。
宋子文能说什么呢，只好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欣赏盛老太太精明果断，同时也感慨她的无奈。
从盛家出来，盛七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啦？”宋子文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盛七摇摇头。
“在为钱担心吗？”宋子文心疼搂紧爱人，这个无忧无虑的女孩现在越来越多地考虑家庭的问题了，她长大了。
盛七没有做声，默默地靠在宋子文怀里，过了一会儿，幽幽叹道：“母亲的安排是有道理的，盛家确实靠她支撑，哪天她不在了，盛家就垮了。”
“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你我吗？”宋子文安慰道。
“谢谢你。”盛七温柔地亲了亲宋子文，心里感到无比踏实。
“说到投资，既然你妈把上海的房产处理了，其实也可以在南华投资房产，建酒楼商铺什么的，有实实在在的物业在那里，每年都可以取得固定的收益。
你知道的，现在南华的城市建设很快，这样的投资见效更快。不过千万别让你哥他们拿去赌了，不然再多也不够输。”宋子文建议道。
“我听你的。”盛七笑道，突然又问，“南华可以赌博吗？干脆开赌场好了，可以吗？”
“你怎么想到这个呢？尽想些歪主意。”宋子文捏着盛七娇嫩的脸，没好气道。
他不知道，原来的历史上，盛老太太死后，盛家分家产，除了被政府侵吞了两千多万后，盛家的子女分到一笔不小的数目，盛七就拿到80万遗产跟别人在上海滩开了一家最顶级的夜总会——百乐门！
南华对大烟查的非常严格，基本上贩卖出售鸦片一经确认马上枪毙。
黄赌毒不分家，对大烟的眼里也影响到赌博和妓院。
最近，南华政府正在研究要不要开放赌跟黄，实施专卖制度，派发赌场、妓院牌照，然后政府从中抽税，以填补工业建设的资金缺口。
后来，宋子文想不到，盛七的一个玩笑后来真的成真。这让他非常感慨，直说南华为了积累工业建设资金，几乎百无顾忌。
140 安徽劳工总会
“盛家老太投资南华铁路铁厂建设500万？”林一民惊讶地看着宋子文，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老妇人竟然有这次魄力！
“盛宣怀后继无人，老太太也是未雨绸缪，为日后安排。”宋子文解释道。
“嗯。”林一民点点头，感慨道，“留给后人百万家产还不如花百万家产培养他们一技之长。”
去年信交潮，上海商界算是惨重，还没有恢复元气。美华公司精心策划的南华铁路项目在上海引起一时轰动，但真的下决心投资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在观望，所以铁路债券在上海有点“叫好不叫座”。
盛家要投资南华铁路建设，林一民自然欢迎，连忙提供殷勤周到的服务，只是可惜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不然还能吸引更多的投资人。
宋子文走后不久，斧头帮帮主王亚樵来到林一民面前。
吴曼丽南下后，王亚樵松了口气，上海的势力还掌握在那个叫苦艾的道士手里，但苦艾的感觉总没有吴曼丽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可怕。
“王先生 ，有话就直说吧！”林一民直接道，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户头帮帮主，矮小的身材，平凡的长相，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躲在眼镜背后的眼神：冷峻、平静。
那矮小的身材里好像蕴藏巨大的能量，很不好惹。
“我想为兄弟们某一条路子，聚居在上海的安徽汉子日子过得太苦了，在码头做苦力，也没挣几个钱，勉强图个糊口。还有在老家的人，日子就更多更苦了，那帮贪官污吏，只知道盘剥，真是该死。”
王亚樵愤慨道。好像恨不得要把那些贪官污吏赶尽杀绝一样。
林一民点点头，安徽的情况也不好，大量农民破产，涌到城市。其中大部分都涌到上海，从事最苦最累的工作。
上海滩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要够狠才能生存，所以斧头帮的威名是拿斧头砍其他流氓砍出来的。
斧头帮的帮众除了部分够狠的打手去夜总会、赌场看场子，其余还是普通人在码头坐苦力或者去拉黄包车。
美华公司旗下的码头雇佣了大量的工人，有不少就是斧头帮的普通帮众，虽说工钱不拖不欠。但也不会太高，其他待遇也比平均水平要好点而已。
就算如此，美华公司提供的工作岗位也满足不了越来越多的涌进上海的安徽人，当然还有周围省份的要到城市生存的人。
上海没有足够的工厂容纳越来越多的谋生者，涌进了大量的无业者后，城市肯定会发生很多问题。
对于黑社会帮派这东西，林一民看得比较透，除了极少数死忠分子。绝大多数的帮众都是普通人，他们加入其中的原因很简单，抱团自保。求得平安而已。
如果他们有安稳的工作，马上在心里就不愿意跟其他东西搭上了，免得破坏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定的生活。
“王先生，你的要求很合理，我没有理由不答应。现在南华那边确实需要很多人，此前斧头帮帮中的兄弟南下，参加打荷兰人，也是有功的，南华不会亏待他们的。”
林一民笑道。
“那就好。”听到林一民的表态，王亚樵心里松了口气。他之所以跑来找林一民。就是接到在南华的兄弟余立奎的来信，让他组织乡亲们下南洋。
余立奎现在是南华军的一名营长了，驻守在泗水，泗水是南华重点建设的第一批城市之一，换言之也是南华必须要占领主导的城市。
南华政府的铁血举措让余立奎震惊，然后兴奋。因为不仅有大量的土地落入华人手里，而且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创造了大量的工作岗位。
想到在国内挣扎生存的乡亲，余立奎和军中的安徽籍老乡合计，就把情况通知王亚樵，让他组织乡亲们下南洋，越开越好，不然来迟了，南华就被广东人、福建人和广西人占领了。
一开始王亚樵没怎么注意，然后有些犹豫。见上海没有消息回来，而那些广东人、福建人、广西整船整船地抵达泗水，余立奎等人急了，忍不住连发三封电报给王亚樵，督促他抓住有利机遇，不要犹豫，言辞恳切中带有几分严厉。
王亚樵不敢怠慢，他想了想，这个要办得漂漂亮亮，还得找林一民这个美华公司在大陆最高负责人。
“林先生，这事能不能快点啊！现在码头上有几千名棒棒小伙子，刚从老家过来的，用他们，他们马上就能干活。”王亚樵有些着急道。
“王先生何故如何心急？”林一民有些奇怪。
“不急不行啊！再不抓紧我就成为历史罪人了。”王亚樵叹道，把余立奎等人催促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林一民。这样坦白，更能获得林一民的信任。
“原来是这样啊！”林一民笑了，心道：这个严肃的矮子也难得开玩笑了，连历史的罪人这么大的帽子都搬出来了。
嗯，美华公司喊破嘴皮说南华好，还比不上人家亲身去体验一番。
“这样吧，先从码头挑选一批熟练的年轻的工人培训一下，再送到南华去。后来的人就填补此前面的人走后留下的空缺。这些码头工人到了南华后，待遇会比在上海好点。
还有其他工作，比如要去农场工作的话，有多少招多少，多多益善，我给你5万个名额吧！相信以你影响力不难完成。”
林一民解释道。
“才5万个？”王亚樵有些不满。
“一年五万个！”
“还是少了点。我听说南方那些省份可是整船整船下南洋啊！”王亚樵抱怨道。
“我知道。那是人家有足够的船只。广东等地的商人开始经营到南华的航线，他们不走美华公司的船只，而我们这里运力有限。
从上海运到南华的货物占了不少船只，你知道的。我们只能挤出部分船只来运客。就算如此，现在已经有人指责我们贩卖猪仔了。”林一民解释道。
王亚樵皱起眉头，有点不死心，又道：“那我包船可不可以？由斧头帮负责运人。”
“哦？”
林一民看着一脸坚定的王亚樵，心里有些惊讶。斧头帮这几年确实赚了不少钱，王亚樵手里也有盈余。不然口气没那么大。
让林一民感叹的是，看这个矮子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很有决心啊。
“这个自然没问题，无论什么人。只要抵达南华，南华都欢迎他们。只是你们组织船队，这钱肯定会从哪些乘客身上收回来的，我怕到时会出乱子。”
对王亚樵的建议，林一民没有反对，只是有些担心。
美华公司组织移民船票不是免费的，只收取成本价。不过依旧有大部分的人没有能力支付。美华公司允许他们先费，他们都会上船，到了南华后，再从他们的工钱里扣。
一般而言，一个普通工人工作两三个月后，就可以还清欠美华公司的船资，然后就可以存钱了。
当然，这些钱也存在美华银行的账户里。除了一个本子，工人们很少会得到实实在在的大洋。
不过大多数人出洋并不是为了消把钱寄回家里，当家里回信。说已经从美华银行里拿到他们从南华寄回来的钱了，那些工人心就踏实了，安心把钱存在美华银行里。
想了想，林一民又道：“斧头帮可以参与组织移民，你们要组织船队我也欢迎，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明，你们从每位乘客收取的船票价格不得高于美华公司同一等次船票价格20%。
我们会全程监控的，送去的工人也会盘问，必须确认他们是自愿的，绝对不会允许贩卖人口的事情。还有。这些劳工我们会打散安排的，尽量避免出现抱团的现象。”
似乎感觉到林一民对自己的不信任，难道我是人口贩子么？王亚樵心里有些不忿，眉头皱了起来，不过还是点点头 。
林一民一直留意王亚樵的表情，似乎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又和颜悦色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人性。人性皆贪婪，就算你是好心，但能确保下面的人想得跟你一样？”
王亚樵若有所思，点点头，接受了林一民的解释，他心里还有疑问，又问道：“那我怎么听说，两广福建的那些人都是举村搬过去的，他们没有被打散啊。”
“那是因为他们不属于我们的员工，他们有自己的土地，不关我们的事。当然了，这些土地也是从政府手里购买的，或者政府分给他们的。
在此前的战争中，政府给参与战斗的士兵或者其他人员分发土地，同时还大量地出卖土地。如果你现在有钱，从政府手里买下土地，你把多少人搬过来都问题。”
林一民解释道。
王亚樵说的那种举村迁移的情况在南华很正常，早期随美华公司去南洋经营的工人现在抖了起来，他们看准商机，联合熟悉的老乡或者工友合资购买大片的土地或者承包美华公司的农场，做起了老板。
美华公司为了筹集工业建设的资金，大肆出售旗下的农场、土地，用土地来换取工人们十来年辛苦存在美华银行里的积蓄。
“相当于他们为美华公司打工，美华公司分土地给他们？”王亚樵眼神一亮。
“没错！”林一民笑着点头，“这些都是早期的工人才有的，他们现在都成了有产者，是先富起来的那一伙人。他们买了那么多土地，自然要从家乡找人来帮他们耕种，这不很正常吗？”
“我明白了。”王亚樵点点头，有些明白为什么余立奎等兄弟不停地催促自己让安徽老乡下南洋呢？原来去得早，好处越多。
想到这里，他不再废话，回去后就通过斧头帮组织安徽老乡移民南华。
一个星期后，一家名为安徽劳工总会的机构在上海成立，王亚樵任会长，会员大多数是斧头帮的成员。
名字很响亮，其实是一家移民公司。根据和林一民达成的协议，美华公司象征性入股10000万，派出财务代表进入安徽劳工总会，确保这个势力不会脱离美华公司的监控。
让王亚樵兴奋的是，美华公司赊给安徽劳工总会两条5000吨的旧船，并派出部分水手，让安徽劳工总会拥有自己船队，构建起安徽破产农民直达南华的渠道。
同时，他还购买了三条内河轮船，用于莱芜、安庆等地和上海的运输往来。实际上，也是美华公司渗透安徽的一条通道，因此林一民给以安徽劳工总会大力支持。
每个月安徽劳工总会都会安排都有一到两个航班运送移民到南洋。回程的时候就把南洋的粮食或者其他产品运回上海、安徽等地，占了长江航道的一部分市场。
至于王亚樵本人热衷的暗杀活动，林一民经过考虑，又和苦艾道人商量后，为了应付未来的局势，从斧头帮中接受一批武装分子到南华培训。
“王亚樵是头野狼，把他喂养大，不会反噬我们吧？”苦艾对林一民大力扶持斧头帮，有些担忧。他可以预见，几年后，斧头帮肯定不会只是一个帮派，而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就算他是狼，第一个咬的也不是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确实要加强对安徽劳工总会的控制。里面应该有我们的人，你说对吗？”
林一民笑道。
在上海，政府是没什么公信力的，反而帮派是一股不能忽视的势力，在青帮一家独大的情况下，扶持斧头帮成了美华公司自然的选择。
“我会主意的。”苦艾点点头，悄声退走。
是狼就得吃肉，帮派不走私贩赌怎么叫帮派呢？至于王亚樵保证安徽劳务总会不会贩卖人口，林一民听之任之。
实际上，就算美华公司和南华政府严厉监管移民，严惩人口贩卖，但实际上还是有部分人被人贩卖到南华的。
这其中的区别，一个有证一个无证而已，美华公司就是最大的人口贩卖集团，只是它的购买者是南华政府，所以处理起来也会漂漂亮亮，光鲜许多。
这点勿用忌讳，美国就是这样来的。
林一民还特意去了一趟崇明岛，跟崇明岛岛主密谈后，美华公司派船把岛上的学生和老师接到南华去，包括去年在跳海自杀的炒股失败者也被转移，这些人多少还有些用的。
待崇明岛清理一空后，又会有新一批的孤儿小孩被送进来，经过一段时间培训后他们又会被送到南华去，偏僻的崇明岛成为美华公司“走私”未来国家建设种子的中转站了(未完待续。！~！
141 绍兴徐家
浙江绍兴，徐锡麟的家族老宅。徐锡麟死了，但徐家在绍兴乃至浙江的影响力没有减弱，徐伟、徐锡麒、徐锡骥三兄弟依旧是当地的名流，徐伟是教育学术家，徐锡麒是商会会长，徐锡骥从事药学工作，个个都是人才。
徐锡麟曾带着他们兄弟一起留学日本，一起加入光复会，一起革命。他不仅影响了徐家兄弟，还培养了绍兴大通学堂的大批革命人才。
“碧成的信大家都看了，说说，这南华要不要去走一趟呢？”徐伟问道。
“为什么不呢？现在南华正在大搞建设，修铁路、办铁厂，吸引了很多人下南洋，我听说温州的商人都跑过去了。我寻思也要去看看，如果机会好，也在当地投资。”
徐锡麒道。
商人最实际，江浙的商人信息灵通，美华公司在上海广州的招商引资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绍兴商会里也有人提议要跟美华公司做生意。
“我无所谓，只关心制药研究。”徐锡骥淡淡道，“不过此事，最好问问大嫂的意见。”
“那是当然！”徐伟点点头。
徐家大嫂叫王振汉，也就是徐锡麟的夫人，曾随丈夫一起留日，一起加入光复会，一起参加反清革命，是个难得的巾帼英雄。
王振汉跟秋瑾交好，可惜丈夫牺牲了，好朋友也牺牲了。徐锡麟死后，她就独自抚养儿子徐学文。一直以来，徐家兄弟都非常敬仰这位大嫂。
徐锡骥又道：“大侄子今年也十八了，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吕碧成不是说，南华准备建一所热诚大学吗？热诚学校是大哥的心血，可惜被火烧掉了，现在正好有个机会重建，虽然远在南洋，不过我们徐家人应该参与其中。”
“没错。”徐锡麒符合道。
有吕碧成的照拂。无论是延续徐锡麟办学的理想还是徐家后代的发展，都会有所保障。
看着兄弟俩都赞成，徐伟凝重地点点头。现在他是徐家的家主了，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了。包括计划中的热诚大学估计也要他来实现了。
接着徐家兄弟找到大嫂王振汉，听说徐家兄弟要下南洋，王振汉很是惊讶，有些犹豫。
“二叔，你要去南华？”徐学文一脸兴奋地看着几个叔叔。
“你也知道南华？”徐伟笑问道。
“怎能不知道呢？他们打败了荷兰人，成立一国，何等威风啊！我们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在议论呢？”徐学文兴奋道。
“说什么来着？”徐伟道。
“有些老师觉得南洋偏僻落后。蛮夷之地，没开化，没什么了不起的。同学们觉得他们有本事，我们班上有个广东来的同学，她说叔叔在南华开飞机，可牛气了。还说他们家在南华有几千亩良田，要骑马才能跑完呢。”
徐学文道。
“那你想不想去南洋呢？”徐伟笑问道。
“这个——”徐学文转头看了看母亲王振汉，可惜王振汉早年因伤感过度感染失明。看不到儿子蠢蠢欲试的眼神。
出洋啊，对于一个十几二十岁的青年来说，有说不出来的诱惑。意味着可以见识很多先进的东西。
王振汉也出过洋，焉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听那语气就知道年轻人的心要飞出去了。
要去陌生的南华，她心里有些担忧。
“我虽然瞎了，但心可不瞎，只是那南华真有那么好？”王振汉问道。
“现在的条件确实不太好，不过多了种希望的东西。此事是吕碧成先生邀请的，她现在已经是南华的教育部次长了，她的爱人是南华的实业部部长，料想她的话不会有假的。
而且她还表示。南华政府愿意筹办热诚大学，实践大哥军国民教育的理想。我寻思着，现在国内的情况，乱成一团，各路军阀割据，下南洋对我们徐家还有光复会旧部都是一个良机。毕竟我们跟南华没什么过节。他们热情邀请，心意是真诚的。
光复会过去还接受过南样华商的资助，有过良好的合作，虽然多年没联系了，但关系还在。”
徐伟解释道。
“二哥说得没错。嫂子，你不知道啊，南华那帮人跟国民党关系不大好，不愿意搭理国民党，自成体系，为了这个我们就应该和南华交好。”
徐锡骥插嘴道，样子有点幸灾乐祸。
光复会的新领袖陶成章被人干掉了，凶手是谁，光复会人心里清楚，只是没有证据而已，虽然现在光复会一盘散沙，组织的大佬们也不主张报复，但大部分会员心里都看不得国民党好。这双方的积怨太深了。
徐锡骥的话让徐伟眉头一皱，他现在心灰意冷，只想教师育人，搞学术研究，可不想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不过他心里也憋了一股气，没有反驳弟弟的话。
听到徐锡骥提起政治争斗，王振汉心里的犹豫马上就消失了，为了儿子，她似乎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且吕碧成提到的筹办热诚大学，延续徐锡麟的理想，她不能拒绝这种好意。
“好吧！就按二叔的意见办吧！不过我们家以后不要再涉及到政治斗争里面去了，安心赚钱、教师育人或者潜心制药。”王振汉告诫道。
她的意见徐家兄弟不能不听，徐伟等人凝重地点点头。
事实上，光复会在辛亥后已经退出民国的政治舞台，当初热情高涨的青年们把精力转移到教育、商业等其他方面去了。
徐学文暗自兴奋，他那个同学可是女的，爸爸是西方石油公司在绍兴的经理，很快被调回南华首都出任政府官员，她也好跟着回去上学。
“这样终于可以不分开了，真想试一试开飞机的感觉啊。”徐学文心里美美地想道。
那女同学有一次不小心说漏嘴，她那做飞行员的叔叔不仅打仗厉害，还开飞机泡了一妞。
这让徐学文心里记忆深刻，想到还有传说中南海那片蔚蓝的海洋，徐学文的心一下子飞走了。他们一家长辈都出国洋，焉能让年轻的徐学文窝在国内不出去闯荡一番呢……三位徐先生。船票和行李我已经打理好了。”
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对徐伟兄弟笑道。
“有劳伍先生了。”徐伟拱手道。
眼前的伍先生叫伍铭，一个即将调回南华任职的美华公司的经理，同时也是西方石油公司在绍兴的买办。
“很容易能和你们一起共渡上海，是我的荣幸。徐家兄弟的英雄事迹。让人钦佩。我在这里两年，每次提起徐锡麟先生，人们都会交口称赞，可惜天妒英才啊。”
伍铭叹道。
绍兴自古文风鼎盛，江南的韵味熏陶了一代代人，近代以后，这里的人开阔了眼界。或经商或者从文或者致力科研，在各行各业都涌现出大量的人才，难怪总部会如此上心。
听伍铭提起兄长，徐家兄弟心里黯然，同时也感到骄傲。
从这位伍经理的热情的态度来看，徐家到了南华肯定会受到重视的，想到这里，徐伟暗暗放心。
“这位是我兄长的唯一儿子徐学文。学文，向伍先生问好。”徐伟朝徐学文道。
对于这位即将全城陪同徐家一起下南洋的伍经理，徐伟不敢小视。对方可是绍兴出名的买办，绍兴的商人不少都得靠他吃饭呢。
“见过伍先生，伍先生你好。”徐学文恭敬道。
“哈哈。我知道你，你是莉莉的同学。以后叫我伍叔吧！”伍铭爽朗笑道，看着一表人才的伍学文眼中满是欣赏。
“啊？”徐学文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一脸热情的伍铭，抬起头看见一个青春豆蔻的姑娘笑盈盈地走来。那一身蓝色的学生装太熟悉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小女伍莉莉。”伍铭道，一脸骄傲地看着出落得大方的女儿。
一番寒暄后，伍铭笑道：“呵呵。三位徐先生，我们到船里详谈吧！”
“好。”徐家兄弟拱拱手，他们也有不少关于南华的问题想请教伍铭。
大人们知趣地走了。留下徐学文和伍莉莉这对男女青年在船头看风景。
徐学文偷偷地看了看伍莉莉洁净的脸，发现对方看过来马上别过头去。
“真高兴你也能来。”伍莉莉道，声音有些弱，但徐学文听出话中藏有的丝丝甜味。
“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前几天我叔叔跟我说要下南洋的时候，我心里可高兴了。你说南洋那海像这片海那么蓝吗？”徐学文笑道。
“嗯。很清澈透明，可以看清水底的珊瑚。还有水中各种各样的热带鱼，好看极了。沙滩上的五彩缤纷的贝克，岸边的椰子树，各种各样的水果，舒服的海风，南洋真的很美。”
伍莉莉憧憬道，心说如果可以和心爱的人漫步在海滩上，天空一轮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就更好了。
“那里可以开飞机，飞过蓝海，飞过茂密的热带雨林吗？”
徐学文问道，一脸期待地看着伍莉莉。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他一直梦想着上蓝天，而南华好像是唯一能让他实现这个梦想的地方。
“当然。我们家就有一架！我上去过呢。”伍莉莉骄傲地挺起胸膛，含苞待放的蓓蕾已经颇有规模了。
不过却被徐学文直接无视了，他抓住伍莉莉的手，着急问：“真的？我可以试一试么？”
“你？”伍莉莉看着徐学文热切的眼神，点点头道，“那可是我叔叔的宝贝，到时候我带你去问问他，他最疼我了。”
一天后，船到上海，伍铭带着徐家兄弟直奔公共租界的威廉花园。
看着亭台楼阁、喷水池假山、鲜花锦簇的庄园，徐伟坐在汽车里，心里暗暗惊讶。在寸土寸金的租界，能住在这种地方，肯定是极有权势的人。
“伍经理，这是？”他问道。
“这是美华公司上海总部的老板的家。他请说你们要来，特意要见见你们。他很好说话的。”伍铭笑道。
一下车，就看到林一民站在门口，笑着走过来。
“伍兄，一路辛苦了。”林一民笑道。
“不辛苦，林先生。这位是徐伟徐校长，这位徐锡麒徐会长，这位是徐锡骥先生。还有王振汉女士和她的公子徐学文。”
伍铭热情地介绍道，又介绍林一民道：“这位是林一民先生，我的老板，年少有为。”
“伍兄说笑了。”林一民笑了笑，热情地邀请徐家兄弟进门。
林一民的热情态度让徐家兄弟很受用，他们有点忐忑地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房子。
看着铺满名贵大理石、闪闪发亮的地方，宽敞的舞厅，各种新潮家具，墙壁上名家名作，徐伟心里感叹。
“这宅子真是了不起啊！我看全上海也没有几家。”徐锡麒首先赞叹道。他是个商人，因此也更圆滑开放些。
林一民点点头，笑道：“房子有些大，感觉有些空。别人送的，推辞不了，只好住了下来。去南华的船过几天才有，几位徐先生就安心住在这里，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徐伟看了看伍铭，见他没有反对，笑着点点头道：“那就打扰了。”
“南华的情况相信伍兄已经给你们讲了些吧，我也不再重复了。总之，我们对徐家还有光复会的同志是抱有一片赤诚之心，希望双方携手，共创大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帮一定帮。”林一民真诚道。
他这些天拉到了不少投资，资金是南华需要的，但同时也需要像徐伟这种人才，所以徐家的到来让林一民非常高兴。
“谢谢林先生的好意。下南洋确实给我们一个新的机会，开办学校、培养中华人才也是我的志向。”徐伟笑道。
他的话就是说光复会不是去南华争权的，只想办教育，培养人才。
林一民点点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真诚，他又转向徐锡麒：“南华是片投资热土，相信徐先生考察后不会失望的，希望徐先生有机会多多宣传南华，让更多江浙商人到南华来投资。”
“那是当然。这几年绍兴商会一直都和美华公司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不是吗？”徐锡麒笑道。
“没错。徐老板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啊，相信我们在南华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的。”伍铭笑道。
伍莉莉暗自打量坐在身旁的徐学文，长辈们说话，他们俩小辈插不上嘴，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感觉有些压抑。
“林叔叔，林妹妹在吗？我要去看看她。”伍莉莉插嘴道。
“林妹妹？”林一民愣了一下，才想起伍莉莉这丫头给自己的女儿林淑仪起了个小名林妹妹，他笑道：“在楼上。”
“学文，我们上去看林妹妹吧！”说完抓起徐学文的手就往楼上走。
“这个疯丫头！”伍铭看着那对消失在楼梯的青年笑骂道，众人笑而不语。(未完待续)rq
142 章太炎
“听说章先生是个怪人？”林一民坐在汽车里问徐伟。他们要去拜访闲居在上海的章太炎。章太炎是光复会的另一个大佬，不过陶成章死后就无心理会光复会的事情，专心研究学问，是一位难得的名士。
“怪人？应该是怪才才对！他的脾气有些急，发作起来谁也的面子也不卖。”
徐伟笑道。
论学问，章太炎是拔尖的，特别对古文化的研究更是无出其右。同时精通医学，著有《霍乱论》、《章太炎医论》。
“文学、医学、社会学、革命家，章先生真了不起。”林一民赞道，他知道自己要拜访的是一位国学大师，一位民国牛人，所以提前做了不少功课。
“章先生的学文比我要强多了，他教出的学生都是有名的教授学者，如黄侃、朱希祖、钱玄同、周树人（鲁迅）、沈兼士等。”
徐伟一脸敬佩道，“如果能让章先生南下的话，那就太好了。不过他个性强烈，嘴巴有些毒，如果待会有什么话不好听的，林先生别放在心上啊。”
“呵呵。放心吧！能得到章先生骂声的人无一不是大人物，说不准被他一骂，我就出名了呢。”
林一民笑道。
他倒是非常欣赏章太炎敢于直言的性格，章太炎跟其他的政客或者革命家不大一样。打个比方，章太炎会骂人，可能会骂得毫不留情，但行为光明正大，不会暗中出阴招，所以这种人没什么危险的。
“呵呵。”徐伟微微一笑，他还有些担心，像林一民这种年少气盛身居高位的人会受不了别人的指责呢。
章太炎刚从刚从外地讲学回来，对徐伟的登门有些惊喜，见面就热情地拉起徐伟的手，关心徐家的情况。他已经很少和光复会的同志联系了。
“这位是？”章太炎看着林一民问道。
“呵呵。他叫林一民。美华公司在上海的负责人。”徐伟介绍道。
“美华公司？哦！你是南华那边的人吧？”章太炎马上反应道，挑剔的眼光落在林一民清秀的脸上，见对方目光平静内敛，没有那种大少爷的骄气。不由得心里暗暗点头。
“见过章先生。你说得没错，我是南华的人，但这里才是我的根。”林一民拱手点头，他穿着西装，做这个动作有些别扭，不过章太炎坦然受之。
“初次见面，不成敬意。”林一民递上一副字帖。
章太炎打开一看。惊叹道：“兰亭序？这——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说着把东西推回给林一民。
“章先生不必客气，这不是真迹。仿的，仿的。”林一民笑着解释道。心道：“真迹藏在少爷的收藏室里，才不舍得给你呢？”
“哦？”章太炎连忙低头仔细端详字帖，一边看一边赞道：“没错。是仿的，不过仿得很逼真，也是不可多得的杰作。”
“章先生喜欢就好。这贴在留在我那里没用，还是送给有志之士吧！”林一民笑道。
对于别人来说，这种书画作品难求一件，但对林一民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致美斋大量地在京津收购文物古董，紫禁城里的流出来的东西大半都被致美斋暗中买下来了。这次上门拜访章太炎，林一民专门挑了一件有品位又不会珍贵到让人拒绝的仿品。
章太炎很喜欢这副作品，不客气地收下这份不错的礼物。他打量起林一民，不掩饰对这个青年的好感。
“南华的事情我听了不少，外面也有不少传闻，最近有挺多人下南洋的。林先生能说说南华的情况吗？我想知道你们是这样打败荷兰人的？”
章太炎问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林一民。他知道今天徐伟带着林一民上门，估计事情跟南华有关。
“南华的情况基本上跟外面的传言差不多，总得来说，是致公党和美华公司组建华人的军队，历经十年的坚信才有今日的成绩。中间我们可是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汗水。非旁人能体会的。”林一民感慨道。
“现在南华都是汉人做主了？”章太炎兴奋问道。
“没错。现在南华的政府、军队、经济都掌握汉人手里，我们不再受人欺凌了。”林一民自豪道。
“干得好。就这应该这样做。”章太炎拍手道。
他是最坚定的民主主义者，尽管听说过无数次了，但从当事人口中听到南华的消息，仍不住叫好。
林一民点点头，心道这个脾气有些怪的“章疯子”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好像也不难说话。
他继续道：“现在无论是招工移民还是吸纳投资，我们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让汉人尽快消化新打下来的领土。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14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海洋以后都是汉人的天下。时间、资金、技术、人才，所有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任何一丝机会都要争取。”
“应该的！”章太炎点点头，附和道。
“唉！”林一民叹了口气。
“林先生为何叹气？”章太炎有些疑惑道，他正为南华的出现兴奋不已呢。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林一民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看着章太炎，解释道，“南华的情况其实也不大乐观。毕竟我们是少数人，要面对数量众多的土著人，他们的人口是我们的几十位倍，而且文化上跟我们格格不入，我怕几十年后，现在的南华人会变成那些不会说汉语的娘惹啊。
章先生，你知道南洋的华人文化上一直都——早期的华人移民很多现在都不会说汉语了，除了只知道祖先从大陆过去的，他们已经和我们产生了隔膜，这种情况让我们很担忧啊。”
章太炎眉头一皱，看着一脸真诚的林一民，又看了看旁边若有所思的徐伟，笑道：“事在人为嘛！土著想同化我们汉人那是痴心妄想！对了，徐伟还没问你今天来所谓何事。不会专程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专程来看看你的。以后啊，可能再也见不着了。”徐伟笑道。
“哦？”章太炎眼珠一转，马上反应道。“你也要下南洋？”
徐伟点点头，“现在国内的情况不容乐观，无论是光复会还是我们徐家都——这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下南洋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徐伟叹道。毕竟要离开家乡了，他心里有些不舍。
章太炎闻言沉思，想起光复会这几年的种种，曾经的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最后只化作心底一声长叹。作为组织的大佬，他感觉自己是不合格的，只是，自己能做什么呢？
对于徐伟的选择，章太炎很理解。
“章先生是个大才，留在国内讲学未免太屈才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代表南华政府邀请章先生到南华。那里真的非常需要章先生的教化。
我们非常渴望继承传统的优秀的文化，恢复汉唐的文风武骨，而你是这方面的大家。所以我恳请你老也加入我们。”
林一民不失时机插嘴道。
“下南洋？”章太炎皱起了眉头，他年轻的时候就下过南洋筹集革命经费，宣传革命思想，推翻满清统治，不过跟林一民的邀请不大一样。
看南华的做法，好像要另立中华文化的分支，这些人该怎么说好呢？
章太炎心里且惊且喜，有些矛盾，表面上脸色淡淡，对林一民的话不置可否。
“章老。你还不知道吧？吕碧成现在就在南华，她现在是南华的教育部次长，南华教育部长是伍连德博士，是他们邀请我去的。”
徐伟插嘴道。
“吕碧成？严复的那徒弟？”章太炎惊讶道。
“没错！就是她！我开始也不大相信，不过看到了一民后，我不得不相信了。南华是个新生的。朝气蓬勃的国家，没有太多的包袱，所以未来肯定可以轻装上路，快速发展的。”
徐伟自信道。
“碧成那丫头确实不错，只是，真是没想到啊！”
章太炎又吃了一惊。严复是章太炎的老友，和他亦师亦友，对他影响颇大。
没想到自己教出的学生还在北大做教授的时候，严复的弟子吕碧成，一个女人竟然能当上南华的教育部二号人物，这要超出自己的弟子一头啊。
同时说明南华真的很缺人才，风气也很开放，不然如何允许女人从政呢？
“章先生，南华的政策是唯才是举，只要有本事，我们不管他是男是女，还是什么国籍的人。当然，前提是他认同我们的文化和价值观。
随着社会的进步，女人也在社会生产中的作用越来越大，地位也会越来越高。现在南华的人口是宝贵的，我们不能让另一半人呆在家里，不然我们的发展就会赶不上来，就会被外国人、土著人的压垮我们。”
林一民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章太炎点点头，面前接受了林一民的解释。虽然他有时候思想有点封建，但不得不承认林一民的话有道理。
“南华的现在是全新的，像一张白纸，正是我们光复会继承和发展祖先的优秀传统的良好的试验田。我们闹了半辈子革命，现在满清没了，也是时候干点真正要干的事情了。”
徐伟继续劝道。
他的理想就是重建热诚大学，把哥哥徐锡麟的思想传播下去。虽然没有踏上那片土地，他已经把心捆在南华了，所以卖力地劝说章太炎下南洋。
章太炎心动了，其实他心里也有南下的心思，但那只是想去看看南华，并没有要留下南华的意思。
没等他开口，林一民又笑道：“章先生，想见识一下《兰亭序》的真迹吗？除了《兰亭序》，我们还收藏不少孤本典籍呢，就算是《永乐大典》也没问题！”
“嗯？”章太炎有些严厉地看着林一民，看对方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南华真的藏有不少好东西呢。
这些东西估计从国内拿走的吧？他本想说“国之重宝岂可落入外人手里”，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脸色也缓和下来。
查看古代典籍，对于现在一心研究国学的他来说这个诱惑太大了。
他点点头，徐徐道：“好吧！我就再下一趟南洋吧！去看看再说。”
“行。能请到你老，我们真是太荣幸了。”林一民笑道。
心道：少爷存在南华的那些古物字画书籍，够你研究十年八载的了。有这个名气大的惊人的章太炎下南洋，南华的招牌就算竖起来了，到时还不会有更多的文人学子苦着喊着要下南洋？
“呵呵。章老，这次我们可以同船了。”徐伟笑道。
“怎么？你们已经计划好了？”章太炎惊讶道。
“徐先生的船期已经订好了，就在这几天。章先生如果方面的话，就跟我们同船吧！不然，就要等下个月了。”林一民笑道。
章太炎寻思着接下来没什么事，就点头答应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这几天吧！”他太炎爽快道。
和章太炎约定好时间，林一民还有事就先走了。徐伟和章太炎久别重逢，在章太炎的热情挽留下，留了下来。
看着林一民远去的背影，章太炎叹道：“南华的这帮人野心不小啊，他们不仅在南洋成势了，还和两广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你不是主张联省自治吗？”徐伟笑问道。
“就算不联省还不是一样？都是各路诸侯都是一路货色。以前段祺瑞在位时，他主要武力统一，曹吴反对。现在曹吴上台了，他们又要武力统一了。
还有北方的张胡子，我们过两年，他又要卷土重来了。家国多难，干戈不休，跑到南华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章太炎讽刺道。现在国内军阀割据，没有一统的力量的情况下，联省不失为一种无奈的主张。
他现在一方面研究学问，一方面又熬不过心里的一丝激愤，忍不住发出几声怒骂。仅仅也是怒骂而已，骂完了又回去潜心研究学问。
徐伟沉默不言，在武夫当国的时代，他们这些文人最多只能发出几声悲鸣而已。想起要到全新的南华，他对故国的留恋又被压缩在心底。
徐家兄弟是光复会的风向标，他们要下南洋，自然也会带领光复会的一众人下南洋。这点南华方面料想得没错。
陈子英、陈燮枢、沈锡庆、王叔梅、许一飞、范文济等徐锡麟的旧部好友不就好也随之南下，他们或从商或从事教育工作，在新的国家里实现他们的年轻时的理想。
吕碧成还为女校的找到了两位颇有名望的女性，分别是秋瑾的学生兼助手 吴惠秋和陶成章的遗孀孙晓云。
她们也同意下南洋，离开为之奋斗的地方，追逐当年的那股热血冲动。！~！
143 请问，胡适在吗？
引起震动的是，上海大公报刊登的消息——国学大师章太炎应南华政府邀请，到南华考察讲学。
随行的还有徐伟等几名原光复会的知名学者，他们组成了隆重的南下团队。
消息传出，舆论轰动。章太炎可是学术的泰斗，连他都去南华了，可见南华一定有什么魅力吸引着他。
“真是有趣。”上海商务印书馆里，一名清秀的男人放下报纸，忍不住又看了看报纸上那张巨幅图片：一艘满载着乘客的客轮从上海港出发，船上不仅载有章太炎等名人学着，还有几千名美华公司招聘的工人，他们怀揣着梦想，似乎船背后的那片海洋藏有新生的力量。
滴滴！
一辆汽车停在商务印书馆门口，一个身穿白色洋裙的女人从车里下来，她有双梦幻般的蓝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庞，微微扬起，显得有几分骄傲。
她看了看印书馆的牌匾，胸前微微起伏，有些紧张。
“是这里吗？宋？”她回头对车厢里说话。
“当然。”宋美龄笑着伸出头，“完事了打电话给我，我派人来接你回去。祝你好运。”
说完，宋美龄又钻了回去，吩咐司机开车。
看着汽车走远了，艾迪丝回过头，深吸口气，踮起裙角，落落大方地走进印书馆。
看见一个干净白皙的洋女人进来，印书馆的工作人员有些惊讶。
“麻烦，我找胡适先生。”艾迪丝问道。来上海之前，她已经学会了中文，虽然说得不是太好，不过工作人员还是能分辨出来。
原来她要找的是楼上的那位胡先生，工作人员点点头，有些好奇这个洋女人那蓝色的眼睛，但不敢对视。马上缩了回去。
“胡先生在里面，你进去吧！”那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把艾迪丝带到胡适的办公室门口，就下楼了，回头还不忘多看了两眼。
艾迪丝走了进去。看着一个男人正在伏案疾书，阳光从那男人背后的窗台照了进来，慢慢地她脑中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面前的男子重合起来。
“胡——”艾迪丝情不自禁道。
“嗯？”胡适抬起头，视线和那双蓝色的动情的眼神碰撞了一下，心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一阵激烈的电流涌遍全身。
“艾迪丝，怎么是你？”胡适激动地站起来。大步直扑过去，在艾迪丝面前一步的距离又硬生生地刹住了。
“胡，真是你，太好了！”艾迪丝忍不住投入了胡适的怀抱，紧紧地抱住那个让她思念了整整六年的男子。
胡适浑身颤抖，犹豫了一下，随之把艾迪丝搂在怀里。
艾迪丝全名是艾迪丝？克利福德?威廉姆斯，（在很多时候。也威廉姆斯也被译作韦莲司），父亲是康奈尔大学的地质教授。
在1913年，某个美好的片刻。年轻的中国学子胡适寄居在威廉姆斯教授的家里，他一进门就看见那一抹让他毕生难忘的阳光般的温暖的笑容。
博学多才的艾迪丝是骄傲的，她有些骄傲有些好奇地打量眼前的这个文质彬彬，一脸温柔的中国男子，温和一笑：“你好，我是艾迪丝。我会尽快帮你熟悉美国的生活的。”
就这样开始了两人的交往，艾迪丝的知性、独立、理性、博学多才深深地吸引着胡适，同时也深刻地影响着这个初到美国的中国小青年。
在往后的交往中，胡适为艾迪丝的风采才华深深折服，并在日记里写道：“女士见地之高。诚非寻常女子所可望其肩背，余所见女子多矣，其真能具思想、识力、魄力、热诚于一身者惟一人耳！”
有情人难成眷属，尽管两人心心相印，在精神上唯一能彼此共鸣，但毕业后还是不得不分离。每年只能靠寥寥几封信来寄托相思。
艾迪丝的出现让胡适不能自已，抱着这具温热的身体，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好像两个灵魂在共鸣、颤抖。
胡适心里感慨万千：正这个是个大自己几岁的美国女人引导自己成为一个自信理想，成熟有思想的男人。
咳咳！
良久，两人恋恋不舍地松开，稍稍冷静一下。胡适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门外，见没人，静悄悄的，心里偷偷地舒了口气，顺手把门关上。
“呵呵。胡，你还是那么谨慎细微。”艾迪丝微笑道，一双美目贪婪地凝视胡适。
再次见面，这个男人更成熟了，也更有成就感了，他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思想界的重要人物了。
艾迪丝的眼里多了些骄傲。刚才胡适的表现让她很满意，这个男人还是属于她的，至少在精神上是。
“艾迪丝，你，怎么来了？”胡适惊讶道。
“想你了，忍不住就过来了。没打扰你吧？”艾迪丝俏皮一笑，毫不掩饰眼中的火辣。
这美国妹子还是那么直接豪爽，还有热情依旧。胡适讪然一笑，样子有些害羞。“呵呵。真让我惊喜，感觉就像梦一样。”
“这次，我们全家都过来了，现在就住在一个朋友家。”
艾迪丝笑着道。
“威廉姆斯教授和夫人也来了？我要去拜访他们。”胡适道。
住在威廉姆斯教授家里的那段日子，他得到了威廉姆斯家庭的很多帮助，每个成员都热情地帮助他。
“嗯。他们也想念你了。我们都为你取得的成就骄傲。”艾迪丝欣赏地看着胡适，心道：这个男人领导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运动，改变了这个千年国家的传统，让这个国家在文化上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而他也成为最有名气的学者。
艾迪丝一直关注着胡适，胡适取得的每个成绩她都记在心里，并且从心底分享他的成就。
胡适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心里有些激动，新文化运动的突破的确值得骄傲，但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改变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个国家的局面，他心底的一丝骄傲马上就荡然无存，反而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对了，你们这么突然来上海？”胡适问道。
“我们是经过这里的。在上海休息几天后，我们就继续坐船去南华。”艾迪丝解释道，看着胡适憔悴的脸，她心痛不已，“你还好吗？我想听听你的情况，听说，你病了？”
“是生了场病。我向学校请了一年假。不过现在现在好多了，正好有朋友在这里工作，我闲着就过来帮帮忙。”
胡适心里一暖，要是艾迪丝晚来一天，他可能要去杭州休养了。不过，艾迪丝的到来让胡适的心有些激动，让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形成要变动了。
“我知道街口有见咖啡馆不错，我们去那坐吧！”胡适提议道。
“好！”
别后诉衷情。心中有太多的思念要倾述，在附近的咖啡馆里，两人度过了愉快的一天。浓郁的咖啡香味。萦绕在彼此心中淡淡的温馨，在心里久久不去。
看着胡适成熟温雅的脸庞艾迪丝甜甜一笑。她已经三十几岁了，保养得很好，还是那么嫩白剔透。不过至今未婚，主要是因为没人能像像他这样触碰自己的灵魂。
“这种咖啡味道真棒！我好像从来没喝过。”艾迪丝赞道。
“这是上海最新流行的苏门答腊咖啡，味道独特，我来这里一次，就记住了。”胡适解释道。
“苏门答腊？那就是南华了。没想到那里竟然有如此美妙的咖啡。”艾迪丝笑道。
对于威廉姆斯一家要去南华，胡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这么想到要去南华呢？”
“你离开美国后，我爸爸就转到洛杉矶的威廉大学任职，他对地质很感兴趣，不久前威廉大学派出部分教师到南华分校，我爸爸是其中一个。
同时他还接受石油公司的委托，研究一个在苏门答腊岛上的地质项目。我也跟着来了。我想南华距离你比较近。”
艾迪丝有些动情道，隔着他太平洋思想一个人实在太不容易了，每次只有他在学术上的成就或者偶尔的一封信才能让她疯狂的思念能稍稍遏制。
他有他的生活，她不想搅乱他，只是当爸爸威廉姆斯教授考虑是否要去南华的时候，她马上就施加了肯定的影响。嗯，哪怕见一面也好！
“是这样啊？”胡适小小地惊讶道。
“最近南华成了一个热门的话题，经常都能碰到南华的广告，不少人都移民南华了，包括工人、学者。感觉就像欧洲人不停地跑到纽约一样。”
胡适笑道。在纽约的时候，两人曾经度过了一年毕生难忘的日子。
“这样我的旅行肯定会很精彩了，请说那里风光秀丽，或许到了南华我可以写个专栏或者去学校去教书一段时间也不错。”艾迪丝笑道。
“要不，你也去吧！就当旅行，或者陪陪我也行，反正你现在也在休假。”艾迪丝期待道，一双美目流露出浓浓的不舍让胡适心里一柔，顺势点头。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至少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讨论彼此关心的问题。知道吗，短短几年，这个世界完全变了样。”
艾迪丝兴奋道。
在精神上，两人有很多共鸣，她很喜欢这种和胡适相互讨论的交往方式，超越性爱，超越婚姻，淡淡的，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日落黄昏，给整座城市笼罩上朦胧的美，让人心醉，仿佛康奈尔大学的校园黄昏小道。
“哎呀！我忘记通知宋女士了，她可能在等我了。”艾迪丝突然惊讶道。
两人回到商务印书馆，果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气派的汽车。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宋美龄女士，她是个让人佩服的女性，在商业和社会慈善方面有很高的成就。这位是我的朋友胡适先生，他是个大才子。”
艾迪丝笑道，有些骄傲地看着胡适。
“胡先生，你好！一直都想认识你呢！没想到你竟然是艾迪丝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宋美龄笑道，目光落在艾迪丝微微泛红的脸上，又看了看脸色有些拘谨的胡适，若有所思。
“宋小姐，你好。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字，可谓新女性的代表啊。”胡适微笑道。
看着光彩照人的宋美龄，他心里暗暗警惕，因为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他那在商务印书馆的朋友还告诉胡适，这个宋美龄还是商务印书馆的幕后老板之一，而且在上海报界有很强大的实力。
别人不敢报道的新闻，她旗下的《大公报》就悍然不惧地报道出来，哪怕是政府或者上海青帮也没少受她的报纸的批评。
而这个女人照样活得好好的，半根汗毛也没掉，在上海，她是个人物！
胡适是学者，不是呆子，见宋美龄和威廉姆斯一家交好，马上联想到，这个女人应该能南华的关系很近。
“晚上我们为威廉姆斯教授一家接风洗尘，胡先生，上车吧！”宋美龄的语气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她说完不等胡适拒绝，一屁股坐进车里，女强人的风范表露无疑。
在威廉庄园，胡适见到了威廉姆斯夫妇，众人一番寒暄。
“宋，这里真是太美了，像个梦幻宫殿似的。”艾迪丝参观威廉花园，兴奋道。胡适跟在身旁，一向注重精神享受的他也不得不认同艾迪丝的话。
“房子是我朋友的。他们去了南华了，空了下来，希望你们住得满意。呵呵，这里有足够的客房，你们可以随意挑选，有事吩咐管家就可以了。”宋美龄道。
“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谢谢主人呢。”艾迪丝遗憾道。
“没关系。等你去了南华后，很快就可以和他们见面了，他们都是非常慷慨的人。”宋美龄笑道。她热情地带艾迪丝参观一圈后，就回家了，留下胡适是威廉姆斯一家。
少了宋美龄这个电灯泡，艾迪丝两人心里轻松多了，经过楼下舞厅的时候，艾迪丝笑问道：“胡，你不要邀请我跳舞吗？”
“当然。”
美酒、音乐，还有庄园里那个小而精致的图书馆让胡适和威廉一家度过了美好的几天。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人不能自拔。
几天后，威廉姆斯一家从上海出发，下南洋，船上多了个尊贵的客人。
144 少说多做
南华，占地开阔，的司徒山庄经过紧张施工，已经有几分“雕镂玉砌，古色古典，建筑成群”的模样了。
这是一座司徒南准备打造的江南园林风格的庄园。在一间精致的竹屋里，林一民笑着把从上海发来的电报递给司徒南道：“宋小姐真有本事，我好不容易又送礼又说尽好话才把章太炎大师忽悠下南洋，她轻轻的，使个美人计就把胡大才子迷到南洋来了。”
“胡适和艾迪丝？威廉姆斯？”司徒南微微一愣，想起胡适和艾迪丝?威廉姆斯之间的韵事，不由得摇摇头，觉得有些可惜。
要说这个时代，真正让司徒南佩服的文人极少，就算大名鼎鼎的章太炎在司徒南眼里也只是觉得那个“章疯子”对南华的文化发展很有用而已，对章本人，司徒南自然也欣赏他的才学和风骨，但不会引起心底的共鸣。
但对于胡适，司徒南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很喜欢胡适提倡的“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认真的做事，严肃的做人”的做法，觉得他是个实在人。
书生意气必不可少，在这个时代也是最廉价的，因为喊几句漂亮的口号不是太难的事。
南华更需要的是真真正正、踏踏实实，耐性做人做事的人，工业建设更需要埋头苦干，不抱怨不气馁，不轻易改弦易辙，认准目标就坚定前进。
这方面，中国人吃了太多亏，很多事情开了个好头却经常半途而废，让人惋惜。
胡适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受他的导师杜威影响，他的一生都实践着实用主义哲学：踏实耐性，不喊空大话，不偏激，这样的人才才称得上司徒南心中的大家风范！
“少爷。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林一民笑问道。
“嗯。胡适百年难遇，他是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他的气质和南华非常相符！”
司徒南赞道，心里有些期待。要不是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太忙。他早有心思去认识胡适了。
“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林一民有些惊讶，还是第一次听司徒南如此高地评价一个人，而且还是文人。
司徒南笑笑，不再解释，只留下一句“胡适来了，安排见个面”就出去打猎了。
为了欢迎章太炎和徐家兄弟到来。吕碧成在家中为他们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洗尘宴会。
身兼两职的伍连德也出席了宴会，热烈欢迎章太炎他们的到来。
“章老，真是不巧啊。刚不久，司徒美登总理就带着考察团出访了，其他人也忙得不可开交，有什么怠慢之处，请多多谅解啊！”
伍连德恳切道。
教育部对章太炎可是非常重视，章太炎在国内也是可以直接跟总统面谈的人。因此在面子上一定不能让他感觉呗冷落。
“伍先生别这样说，我就一个闲人，有些好奇。就来南华走走看看而已。南华能派出大使团出访，真让人刮目相看啊。”章太炎感叹道。
在伍连德没来之前，吕碧成就把南华的事情跟他简单介绍了，他知道现在南华缺人，一边要建设工业，一边要完善国家政权，一群新丁一下子要管理偌大的国家，着实不容易。
没有见到司徒美登，章太炎心里有些遗憾，不过通过吕碧成他也可以知道南华的很多情况。
“章先生。南华现在缺少人才啊，想到国家的未来都压在我肩上，我压力大啊。”伍连德倒苦水道。
现在南华的资源大量地向工业建设倾斜，本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都跑到工地或者各种建设规划单位，留给教育系统的人才就少了。
现在伍连德手里除了钱，手里也没人才。他恳切道：“希望章先生能在南华多留些日子，有很多教育的问题我要请教你呢。同时呢，我希望你号召一些学者教师到南华来，就算不是名师大家，普通的教师也行，总之多多益善。”
“是啊！大学问家不容易请得动，但他们朋友、学生却很适合南华。南华需要大量的中小学教师，只要识字，懂得一些基础原理就可以了。”吕碧成插嘴道。
对南华而言，一个名师大家还不如100小学老师重要。一个大师可以培养出若干个专家学者。
一个小学老师一年可以培养几十上百人未来国家建设的工人，而数量庞大的工人才是南华工业建设和发展的基础。
所以，南华刚刚通过了一项4年义务教育法案，所有华人孩子都要接受四年的义务教育，争取在十年内扫除文盲。
这一举措也汇集亚齐、巴塔克等地少数民族，同时也包括人口众多的爪哇、巽他族等族土著，不过名额有限制。
就算如此，仍然有不少开明的爪哇土著把他们孩子送进学校接受教育，特别在城市里，那些已经慢慢地在南华工业建设中收益的土著更是热情高涨。对他们而已，上华语学校和以前上荷兰语学校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现在上学可以免费，毕业后容易在华人老板的工厂、农场找到一份好工作，甚至可以去政府上班。
章太炎看了一唱一和的伍连德和吕碧成，想了一下，明白他们的意思，他点点头，笑道：“没问题，我这几年在全国各地讲学，跟各地的院校都有联系，出面号召国内的青年到南华支援这里同胞的教育自然没问题。”
“那真是谢谢章先生了。”伍连德激动地握着章太炎的手道。
“这也是为发扬继承中华文化出力，理当如此。”
伍连德和吕碧成拳拳之心，章太炎自然感觉到，他心里感慨，南洋的华人有如此强烈的建设国家热情，还愁南华不兴？
对于，南华要恢复汉唐的文化，章太炎很欣慰，感觉自己的毕生所学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他笑道：“新唐山这个名字好啊！我就很欣赏唐朝时的仗剑书生。他们博学多才，能文能武，锻造出一个开发、自信的唐朝，气势恢宏。让人迷醉。”
“没错！南华的教育目标就是教育出仗剑书生。”伍连德点头道。
“什么仗剑书生啊？”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余明钰回家了，看见章太炎他们，他就笑着走过来。
“这是我的丈夫余明钰，现在是南华的实业部部长。”吕碧成骄傲地介绍道。
“这位是章太炎先生，还有徐伟先生”
“章先生你好，还有徐先生”
余明钰热情向这帮祖国的同胞问好。为了工业建设规划的事情，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听说家里来客人了，今天特意赶回来。
对于余明钰这位年轻的实业部长，章太炎和徐家兄弟很好奇。
实业部在南华权利大得惊人，和交通部并称为南华的两大工业部门，总揽全国的工业建设。
毫无疑问，这个余明钰是南华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的太太吕碧成也是南华的高官。对于这对政治明星夫妇，章太炎和徐家兄弟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番寒暄后，众人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听到伍连德要把南华的学生培养成仗剑书生后。余明钰摇摇头道：“伍先生，你的思路歪了。须知书生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少量的，能仗剑的就更少了，我们的资源有限，教育部就好好地培养刻苦勤劳的工人吧！当然，私立学校的精英教育我也不反对。”
“你这不是曲解我的意思吗？我的意思是培养有朝气，能文能武的人才而不是死读书的那些酸秀才。”伍连德笑道。
“没没没，你听我说。”余明钰摆摆手，又笑道，“这个世界能问能武的人毕竟是少数。南华紧缺的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准确地说是技术工人。
他们不需要知道唐诗或者孔子曰，但必须熟练一道生产工序和少量的技术参数的洋文。
你不知道啊，我现在每天都头疼得要死。我们现在缺少合格的工人，运用同样的生产技术，我们的生产效率大不如外国工人。产品次品率高。浪费严重，让我们的生产成本抬得很高。这笔学费可昂贵了。
就算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小伙子，没个三五年也休想出师。况且他们很多都是刚从国内招来的，没受过什么教育，我们还得手把手地教他们。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蛋疼的是，他们很多东西都没有概念，比如精确、按部就班、细节的概念很模糊，而这些东西外国的学生在学校就已经牢牢地懂得了，不像我们——
唉，如果不是我们招来的一些外国专家，还有美华公司此前培养的一些还算不错的工人，就算有再完善的规划设计也没用。”
余明钰大吐苦水道。他已经提议南华的教育要优先发展职业教育，不然这工业建设没法办下去了。
要在一个工业基础几乎为零的国家建设成套工业体系，除了充足的资金、资源，还需要大量合格的人才，而这正是南华最缺的。这些日子，余明钰总算体会到什么叫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了。
看着余明钰皱起的眉头，吕碧成有些心痛。她到过美国的大工厂参观过，也见识过繁忙的汽车生产线，因此很理解余明钰的想法。
文人可以用华丽动人的语言描述工厂大生产的壮观宏伟，对于技术人员来说，每一个螺丝他们都经过大量的计算，每道工序都需要无数次试验，每个机器的摆放，都耗尽他们的脑汁。他们计算的稿纸堆满房间，按吨算，要比文人写写画画的稿子多得多。
“章先生，你的一支笔可以写出一部伟大的著作，但一件产品需要大量的技术人员、工人同心协力，经过很多工序后才能完成。单是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要分工协作。
当然，这两者都是社会需要的，没有太多的可比性。我的意思是，南华需要把有限的资源更多地用来培养生产线上的工人，等到我们生产力提高了，社会有更充裕的物质提供了，那时文化也自然蓬勃发展了。”
余明钰又解释道。
他有感而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兴奋起来，向众人普及工业建设的基本知识。
现在南华需要的是更多的工厂，更大的农场，生产更多的产品，养活更多的人，没有建立在强大的社会生产上的文化繁荣只是少数文人雅士的消遣而已。
这话余明钰不敢说出来，不然晚上要睡地板了。
徐家兄弟饶有趣味地听着，倒是一旁的章太炎脸色有些不愉。
他没有发作，觉得余明钰说的话有点道理，他不是食古不化的人，自然懂得工业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只是心里有点小小的别扭而已。
伍连德若有所思，和吕碧成对视一眼，心道：“余明钰的话代表了工业界的呼声，要求教育部培养更多的技术人才，看来教育部要做一个明确而长远的规划了。”
“章先生，余先生的话有点道理。你不是要到处走走看看吗？现在南华就是一个大工地，何不让余先生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铁路、工厂建设呢？”
伍连德建议道。
“嗯。”章太炎点点头，和余明钰约定去参观新唐山钢铁基地的建设。
熟妇有熟妇的好，抱着韵味无穷的吕碧成火热躯体，刚刚完成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的余明钰精神有说不出来的放松，连日的工作压力得到了释放。“是不是怪我刚才说话太直接了，伤了你们这些文人雅士的面子？”余明钰笑道。
“章老不是小气之人，我想他只是心里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你带他去见识一下，估计心里的那点别扭马上就没有了。万事开头难啊，我支持你！”
吕碧成温柔道。
她知道南华有一些像余明钰一样的人，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在美国、德国的大学得过文凭，在科研技术领域都很高的造诣，甚至还懂得不少西方的艺术，不过很少有时间去展露。
他们默默无闻，踏实不爱声张，几乎没有时间去谈论那些空泛的话题。
对他们而言，最大的成就就是工厂、铁路，总之一切散发出工业废气的东西都让他们着迷。
这是另一种美，一种伟大的力量，就像余明钰常挂在嘴边的“我们要做的太多了，几乎没时间听下来高谈阔论。”
没错，就是多做少说。感觉到留在身体里的坚硬在膨胀，吕碧成嘤叫一声，又倒了下去。
145 光复会归心
第二天，章太炎和徐伟他们明白为什么说新唐山是个大工地了。他们坐在飞速的汽车里，沿着宽敞笔直的公路，不一会儿就来到新唐山南部的工业区。
工地烟尘滚滚，机器轰鸣，一片如火如荼的景象让人鼓舞。
为了平整地基，南华实业部投入300多辆工程器械，推土机、压路机、搅拌机、吊机等等随处可见。
带着铁皮做成的安全帽的工人在一个红毛绿发的洋人工程师的指点下，在旁边的翻译帮助下，按照图纸施工。
“妈呀！这得多大啊！”章太炎忍不住感叹道。
余明钰微微一笑道：“我们看到的建设中的钢铁厂，总面积为5公顷，现在进行的是第一期工程，建筑面积一公顷，建设一条30万吨的钢铁生产线，设备从美国订购，已经运过来了，等这里的基础设施建好，马上就可以安装调试了。”
余明钰看着渐渐成型的钢铁基地，心里蛮有成就感的。为此，他直接在工地建立指挥部，泡在工地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要长得多。
时不时，还得跑美华公司和伯利恒公司南华分部，随时关注工程进度，解决各种问题。
几乎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密密麻麻的，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被司徒南臭骂一顿后，开始有意识地从具体的事务中脱离出来，更多地把工作重心转向政策引导、技术服务、人员调配等方面，学会做一个总揽全局的上位者。
“这只是第一期？”章太炎脸色一变，看着那一辆辆的推土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巨量的土方推到低洼处，跟着后面的压路机一会儿就把土方压平，一眨眼一个小半个山头就变成平地了，心里的震撼难以形容。
“没错，是第一期。三年内建成，那边的铁路等着这边的钢铁厂生产铁轨呢。
十年后，我们就要把这里变成一个超大型的钢铁生产基地。设计年产量超过百万吨。
在钢铁厂附近，还有发电厂和机械厂，这里一整片都是工厂。”余明钰指着规划图大生道。
“你们看，这里还有一条河经过。叫芝里翁河，我们在下游码头建设了大型的装卸港口，还专门修建连接码头和发电厂、钢铁厂的铁路，这样一来从外地进来的煤炭、铁矿石就可以通过铁路进入我们的工厂。”
看着规划图上，密密麻麻的线路符号，章太炎等人只能茫然地点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肯定以为余明钰说的是天方夜谭。
徐锡麒跟在背后不发一言，作为绍兴商会会长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划宏大的项目，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表。
毫无疑问，眼前的超大型工地即将是一个钢铁的世界，完全不是他熟悉的几口大瓦缸，一口蒸馏斗，十几个汉子呼喊着挥洒汗水的绍兴酒坊。
从余明钰的介绍中，他嗅到了天大的商机。只见他捏紧拳头，暗暗下定某种决心。
吕碧成难得来参观传说中的美华钢铁基地，看着余明钰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心里满是骄傲。
实际上，类似的工地她见过不少，比如教育部主持的大学城项目也想目前的大工地一样，有成群的机器在工作，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地基打好了，现在正在建设学校建筑，进度飞快，不过还是比不上跟自己的男人站在一起那么有成就感。
嗯，她准备带章太炎和徐家兄弟去参观大学城的建设。
作为实业部长。余明钰还不忘推销他的那套技工教育方案。他笑道：“我们未来需要数以百万的工人，他们具有改天变地的伟力，所以拜托了。”
说完他向章太炎、伍连德等人微微一躬身。
章太炎默然点头，尽管这不是他所期待的，但无可否认，他老迈的心被震撼了。
参观完钢铁基地。伍连德又带着章太炎他们几个去参观建设中的大学城。
在施工机器紧张的情况下，伍连德没少去跟实业部和美华公司去耗，才让他们挤出部分资源优先建设学校。
新唐山大学城其实也是个工地，不过跟平坦直铺的钢铁基地不同，学校保留了原来的地形，建立在依山傍水之中，可以预见建成后的校园环境优美安静，是个读书的好去处。
徐家兄弟是南华要笼络的重点，有吕碧成和他们的关系在，他们加入南华的事情很顺利。
“徐先生，感谢你不远万里地来到南华，前面就是建设中的热诚大学了。工人们正在施工，这是规划图，我给你们讲解一下。
按照规划，大学城集中新唐山的高等院校和科技研究机构。热诚大学是南华的首批建设的五所大学之一。
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方案，热诚大学主要以师范教育为主，未来的毕业生将走进南华大大小小的中学，实践徐锡麟先生的军国民教育思想。以后你就是校长了。”
吕碧成笑道。
“啊？”徐伟小小惊叹，马上又点头答好。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吕碧成早有定案了，心道：如果自己不来南华的话，那学校可能就改成南华师范大学之类的名字。
“学校呢？半年后就可以容纳500人的师生，五年后全部建成，可以容纳5000名师生。这还不是最终的规模。现在问题是，我们只找到部分老师，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吕碧成笑着指着徐伟道。
“5000名？”徐伟惊讶道。
“这还是少了的。热诚大学是我们师范教育的摇篮，以后还要靠它去开枝散叶，在全国各地建立师范中学。
我们的任务很艰巨，不计算土著人口，未来南华的人口将爆炸式增长，按照我们的计划，十年后南华的华人人口将超过3000万人，二十年后再翻一番，这样才能保持对土著人的优势。
因此热诚大学不仅是这5000万华人的教育。还包括数千万土著人口的同化教育。”
吕碧成踌躇满怀道。说完有些期待地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章太炎，那眼神好像在说：“章老，你老就留在南华吧！”
这帮人真疯狂！
章太炎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从吕碧成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熊熊燃烧的野心。
不仅是吕碧成。他接触到的南华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身上也有类似的气质。对此，他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章太炎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把吕碧成的话深深记了下来。
徐伟徐徐地呼出一口粗气，好像吐出了万斤重的压力。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在南华疯狂一把，为此他准备把自己在国内的师生全部都拉到南华来，同时也准备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拉人行动”。把更多的有识之士拉到南华来。
趁着学校还没建好，他还有时间去准备。
像伍连德此前对吕碧成做过的那样，吕碧成成立了热诚大学筹备委员会，任命徐伟为委员会主席，并兼任校长，除了一纸任命状，还有一张让人心跳的支票给徐伟，接着就甩手不干了。
“这——”徐伟被吕碧成的爽快吓着了。他拿着墨迹未干的支票，感觉沉沉的。
“我相信你，你行的。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吕碧成笑道。简单交代徐伟几句，安顿好他们几个，就走了。
她还有个私心，就是抽出更多的精力建一所一流的女校。
在她的假公济私下，以她名字命名的碧成女校也成为新唐山大学城的首批五所高效之一。
虽然资金不是来自教育部的直接拨款，但实际上待遇也跟热诚大学一样。呃，位置就在热诚大学的旁边。
精力旺盛的吕碧成亲自担任碧成女校的校长，实际工作由秋瑾的学生兼助手 吴惠秋和陶成章的遗孀孙晓云两人住持。
为了拉到更多的资源，吕碧成还把宋美龄、黄蕙兰几个拉了进来。几个女人拥有不俗的势力，她们出钱出力。还真把碧成女校办了起来。
不甘寂寞的吴曼丽听说后，也加入进来，实际上把女校当成了南华女特工的培养基地之一。
南华的不少女特工就是从碧成女校挑选，再送到其他地方训练的。
吴曼丽的加入，帮助碧成女校挡住了很多阻力和非议。
渐渐地，碧成女校成为南华女权运动的摇篮。从碧成女校毕业出去的学生大量地投入南华的政商文化界，而且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让人感叹。
？??
新唐山的夜渐渐凉了，白日的喧嚣散去，人们的心在黑衣中回归到最原始返璞归真的状态。
“哥，我睡不着，有些事想和你谈谈。”徐锡麒敲开徐伟的门。
“正好，我也是。”徐伟点点头。
不一会，徐锡骥也出来了，三兄弟聚在一起，交流白天的所得。
“我准备去棉兰。”首先开口的是徐锡骥，他解释道，“我打听过了，棉兰是南洋最好的制药基地，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日本还要好。美华药业、永安堂等大药企都设在棉兰，还有伍连德博士建立的美华医学院也在棉兰，我打听过了，他们正要建立研究室，到处招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我想去试试。”
看着徐锡骥一脸坚定的样子，徐伟和徐锡麒相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
南华的制药技术确实是独到的，尤其以中成药最为出名。
同时还是全世界最大的奎宁生产基地，全世界的奎宁绝大部分就是在棉兰生产的，是美华公司的一大财源之一。
巨人公司决定投资南华后，也把美国先进的制药技术转移到棉兰，像磺胺就是其中之一。
最让徐锡骥心动的是，华人天才科学家李仁桥博士从美国回到棉兰，准备建立在棉兰的巨人实验室南华分部，徐锡骥就是冲着李仁桥和巨人实验室去的。
当然，他不知道，这几年，李仁桥把精力转移到化学研究方面了。
“我已经答应吕碧成出任热诚大学的校长，这是大哥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趁现在学校还在建设。我准备回去一趟，走访光复会的其他同志，动员他们到南华。”
徐伟道。
一想到建好的学校，而没有足够的老师。他心里就急了。更极端的是，他准备把他任教的上虞中学搬到南华。
“老三，你呢？准备在南华做生意么？”徐伟问徐锡麒道。
“当然。这里的机会真的很多。我准备联系浙江的商人，让他们到南华来考擦，然后再联手做大生意。”
徐锡麒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大生意？三哥，什么大生意？”徐锡骥笑问道。见识过美华钢铁基地后。他不认为兄长的生意能有多大。
“银行！”
徐锡麒他竖起食指，看着兄弟的疑惑的表情，得意道，“我打听过了，原来的荷兰人的银行元气大伤，还没有恢复过来。现在南华的银行主要是美华银行，其他的就是几大家族的开办的银行，不过规模还不是太大。一般给自家的或者相熟的企业贷款，他们的资金都投入到庞大的工业建设。
至于数量庞大的中小型商人还没有一家银行专门为他们服务，这正是我们浙江商人的机会。”
徐锡麒兴奋道。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以后江浙商人要挤进南华的上层就难了。
“说得是呢。现在南华不是广东人就是福建人，我走到街上都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
徐锡骥叹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很正常。以前上海开阜的时候，都是浙江人和广东商人竞争得激烈。这两年，广东人都不愿意往上海跑了。”
徐锡麒道。
他是绍兴商会会长，消息灵通，和上海的浙江商人保持密切的联系。
“别整这些不好听的话。有本事，那里都可以出头。”徐伟告诫道，“对了。大侄子要去去开飞机，你们这么看？”
徐学文一到新唐山就在伍莉莉的帮助下，知道飞行学校在招人，便嚷着要去开飞机。
“这太危险了吧？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徐锡麒担心道。
“他也不小了，可以做主了。我不反对。不过一定要经过大嫂的同意。”徐锡骥小小反驳道。
在南华，最受人尊敬的就是飞行员。南华的两次重大战役就是靠空军打赢的，所以很多年轻人都梦想着要飞向蓝天，徐学文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奇怪。
“嗯。此事就这样定了。”徐伟点点头。心里一叹，这样一来，徐家就搬到南华了
受到刺激的章太炎果然没有食言，他发电报给北京的几个弟子，黄侃、钱玄同、周树人（鲁迅）等人接到章太炎从南华发来的邀请，让他们到南华一聚。
这老章的影响力真不是盖的，周树人、钱玄同等新文化运动的几名大将都出自他门下。
接到他的电报，这几人不久后也陆续地赶到南华。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决定在南华待一段时间。原因呢，很简单，就是在这里筹办一所大学，名字已经想好了，就是唐山书院。开设的课程有新文化、古代文化、西方文化、哲学、经济、法律，艺术，总之兼容并蓄，思想自由。南华政府已经给以我承诺，只要不犯法，这里思想自由，绝对不会因言获罪。
学校、图书馆，现在正在建设，不用多久就可以完工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出分力。”
章太炎解释道。
“但是我们在北大还有教学任务呢？”钱玄同道。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不需要你们长期呆着南华，只要定期过来讲课就可以了，具体时间可以协商。
南华教育部最近打算和北京方面合作，推动双方的学术交流。他们会从国内引进一批教师和学生，经费方面也由他们负责，船期南华方面也会安排后，你们就当从北京出来到外地讲学好了。”
章太炎道。
学术合作，定期交流是他和吕碧成两人商讨的结果，得到了伍连德的支持。南华方面很希望从祖国引进教师和学生，哪怕将来培养的学生全部返回祖国，南华也愿意出这笔钱。
“就当到外地去讲学，这说法真是新鲜。”钱玄同笑了笑，“你还不如把北大搬到这里来算了，就当分校，我们可以多招些学生。反正这些南洋土财主钱有的是，也好为国内省点钱。”
“好主意！”章太炎眼前一亮，现在南华正在从国内疯狂移民，为什么不直接从国内招生呢？国内有很多有才华的学子没有深造的机会，他们正好到南华来，无论是将来毕业后留在南华还是回国，都是一桩善事。
“走！跟我去找吕碧成。”章太炎急忙拉起钱玄同的手出去。
“直接从国内招生，然后到南华上学？”吕碧成惊讶地看着章太炎师徒，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是事情太大了，她不好妄下决定。
“此事我没意见，不过我要和其他大佬们商量后才能做出答复。”吕碧成凝重道。！~！
146 学校和御姐
“直接在祖国招生，到南华上学？”余明钰惊讶地看着吕碧成，“你怎么想到这个？”
“是章太炎师徒提出来的，我想了一下，觉得有可行性。伍连德博士也同意了。这件事可大可小，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吕碧成笑道。
余明钰沉吟一会，在国内能上中学的人不多，上大学的人就更少了，在师资有限的情况下，很不少有才华的人因为分数不够被刷了下来，成为失败者。不过这些失败者大部分也是南华需要的好苗子。
“我看也行。不过此事重大，总理不在，你去找司徒先生吧，有他的支持，一切会顺利得多。”余明钰道。
吕碧成点点头，她也有此意，况且她还想从司徒南那里化缘一笔经费呢。
司徒南热烈欢迎威廉姆斯教授一家，专程跑到码头去迎接他们。
威廉姆斯教授是著名的地质学家，威廉大学的地质课程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同时也是西方石油公司普拉特地质研究所的重要成员，是石油勘探开采方面的专家。
南华成立后，司徒南专门给威廉姆斯教授写信，邀请他到南华办学。
看见一对文质彬彬的西方老夫妇下船，司徒南马上迎接上去。
“教授，还有夫人，欢迎来到南华。”
司徒南上前去拥抱那对让人尊敬的威廉姆斯夫妇。
“哦。我的天啊！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真是个伟大的开始。”威廉姆斯教授看着忙碌的新唐山港感叹道。
“是的。我的老朋友，我可给你找了不少活啊。”司徒南笑道，又看到一个美丽大方的女人和一个风度翩翩的才子站在威廉姆斯教授的背后，这不是艾迪丝和胡适？
“艾迪丝，你美丽如昔，总是那么让人心动。”司徒南微微一笑，和艾迪丝亲密一下，暗暗留意旁边的胡适的神态。
胡大才子一脸微笑。一点也没吃醋，真好涵养。
司徒南小小“失望”，松开艾迪丝，却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从胡适的背后闪了出来。
不是宋美龄是谁？
“老朋友见面，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宋美龄笑吟吟地走到司徒南面前，有些激动地投入司徒南的怀抱。
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着宋美龄那张俏红的脸，司徒南暗想：许久不见。这位御姐更成熟，更有风韵了。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心道：好险，刚才差点就想亲吻宋美龄了。
“这位是胡适，胡大才子。这位是司徒南先生，我的朋友。”
宋美龄平复激动的心情。大方地站在司徒南身边，主动向司徒南介绍胡适，一双美目更多地落在司徒南身上。
主动，争强好胜，却不让人讨厌。真是一点没变。
司徒南心里笑笑，他早就认出胡适来了。
“胡先生，你好，正好有些问题要请教你呢。”司徒南热情道。
“你好，司徒先生。”胡适不卑不亢道。他心里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来头很大的年轻人。对方身上隐隐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上位者的风范。
“你怎么来啦？”司徒南和宋美龄同乘一车，坐在汽车里，他可以闻到旁边传来的淡淡的香味。
“我不能来吗？你不高兴见到我？”宋美龄别过头来，有些哀怨地看着司徒南。
“没，高兴还来不及呢。”司徒南顺势抓住她的手，紧紧地，贪婪地。生怕对方飞走了。
宋美龄温柔地靠在司徒南肩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片刻的宁静。
司徒南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宋御姐，只想先占了再说。
对于这个女人的能量他太了解了，将来注定是要大出风头的，可不像吴曼丽那样注重实际结果，受司徒南的影响，喜欢在背后阴人，不大愿意出风头。
历史上，蒋蒋也不是好人，叫鸡，赌博，各种陋习都有，但冲着对方的权势，宋美龄还不是毅然要嫁给他？至于夫妻情深，那是后来日积月累的结果。
想到这里，司徒南心里又恢复了自信。权势？这玩意他一点也不缺，唾手可得，把宋美龄捧起来易如反掌。
或许没有所谓的国母的光环，靠自己的实力赢得别人的尊重，更加符合宋御姐的性格吧？
嗯，不仅是御姐，还可能是女王了。
想到要征服这样的女人，司徒南心里很兴奋，有种意淫大明星的感觉：很俗，却很真实。
宋美龄别过头来，看着司徒南嘴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抹带着邪意的微笑，她心里一突，不由得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司徒南凝视宋美龄，笑而不语，车内空间狭小，他火辣辣的目光让宋御姐心如鹿撞，满脸红粉，偏偏无处可躲。
不知道蒋蒋过得怎么样了？
司徒南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有种拿别人东西不用还的兴奋。
司徒南把威廉姆斯一家接到家里，原本他没预料宋美龄会过来的。
下车的一刻，他眉头皱了一下，心道：这屋里的女人见了面会不会打起来呢？
呃，要找个机会安慰宋御姐，万一她受打击的话。
宋美龄真的很吃味，刚走进司徒公馆，就看到一个粉嘟嘟的小孩扑进司徒南的怀里。
那一声“爸爸”把她的心搅乱了，看司徒南对那小孩子宠爱的眼神，她的心抽搐一下，百感交集，几乎想要反身逃离。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手足无措的宋美龄。司徒南轻叹，虽然在某些方面取得比原来时空更高的成就，毕竟还是年轻。不像历史上，嫁给蒋蒋的那会，已经快年近三十，已经锻炼得非常成熟了。
“思南，这是宋阿姨，向她问好。”司徒南微微一笑，有些恶作剧地把吴思南放进宋美龄的怀里。
“阿姨，你好漂亮啊。”吴思南奶声道。一脸享受地靠在宋美龄怀里。
“你知道什么是漂亮？”宋美龄微微一笑，神经坚韧的她很快就调整好状态了。
心里暗暗惊讶，这个小孩子嘴巴也太甜了吧？想到这里，她心情复杂地看了司徒南一眼。
“当然。你跟我妈妈一样漂亮。妈妈说，见到女生要赞她们漂亮的。”吴思南认真道。
“哦。真乖！你叫什么名字？”宋美龄笑问道，她有些喜欢这个天真的孩子了。心里暗暗好奇，到底是哪个女人帮司徒南生了个儿子。
“吴思南。”吴思南骄傲道。
吴思南？
宋美龄有些惊讶地看着司徒南。
“他随母亲姓。”司徒南笑着解释道，见宋美龄有些发愣。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要不我们生个宋思南？”
“滚！”宋美龄白了司徒南一样，狠狠地踹了司徒南一脚，看着那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心里又急又气，满脸泛红。
“哈哈。”司徒南难着难得羞涩的宋美龄。心情大好，大笑两声，自顾走开了。
看着司徒南潇洒离去的背影，宋美龄嗔怒，本来她刚才心情低落。想要离开的，被司徒南一闹，心里的气已去了大半。抱着个粉嘟嘟的孩子，倒也心安理得地参观司徒公馆。
“什么事如此开心啊？”吕碧成见司徒南满脸春分地进来，她已经在会客室坐了一会儿了。
“当然是好事。不好意思，刚才临时出去接朋友了。”司徒南笑道。
“什么样的朋友。介绍我认识？”吕碧成笑问道。
心道：能被司徒南称为朋友的大多数有钱人，如果能靠他的面子从那些有钱人那里弄来一些经费也不错。
“美国来的威廉姆斯教授一家，胡适先生，还有一个你认识的，宋美龄。”司徒南笑道。
“她也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呢？”
吕碧成有些抱怨道，“哦，我知道了！”说完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徒南一眼。
司徒南报以微笑。没有解释，随之把威廉姆斯教授要在南华参与地质项目，同时在威廉大学南华分校开办地质课程的计划告诉吕碧成。
“威廉教授是个很重要的人，你最好想办法把他留在南华。还有她的女儿艾迪丝也是个很出色的女性，我想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的，她可能会帮到你不少忙，希望你说服她。
对了，还有胡大才子，他和威廉教授一家，特别是艾迪丝关系密切，这样的人才千万不能放过。”司徒南叮嘱道。
“真是太好了。保证一个也跑不了。”吕碧成兴奋道，没想到竟然司徒南竟然给她松了这样一份大礼。
章太炎师徒来了几个，现在加上胡适，这新文化运动的领袖猛将都来南华了，齐聚一堂，实在难得！
过了一会儿，司徒南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瞧我，光顾着高兴，差点把正事忘了。”吕碧成轻抚额头，笑道：“章太炎先生和他的弟子钱玄同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在国内招生，然后送到南华就读。他们也同意北京和南华教育资源共享，相互交流。”
“联合办学？”司徒南惊讶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吕碧成点点头。
“可以。不过学校要掌握在我们手里，这点要记住。还有，记得要打出南华教育品牌，不能成为北京学校的南华分校！”司徒南道。
他知道吕碧成正和章太炎筹办唐山书院一事，准备仿照北大兼容并蓄，百家争鸣，学术自由的办学模式，这是件好事。
不过心里对某些思想，他心里隐隐有些顾忌，生怕会污染南华，不过想想还是没有干涉。只是叮嘱吴曼丽暗中留意。
“那威廉大学南华分校呢？”吕碧成小小反驳道，照她的意思，干脆不要分校两字。
“我乐意！”司徒南得意道。
“好吧！你是大爷，你说了算。”吕碧成白了司徒南一眼。反正不用教育部出一分钱，她也乐见其成。
“北大和唐山书院联合办学，那南华分校是不是要跟清华学校合作啊？”司徒南提醒道。
“那是当然。”吕碧成笑道。
清华学校是一件很幸运的学校，美国人把庚子赔款部分用来建设清华学校，从1915年期，每年有80万美元的经费，而且专款专用。一分不欠，在全国是独树一帜的，所以说它非常幸运。
因为充足的经费，清华学校一直在扩大发展，还把剩余的款项成立清华基金，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此外，威廉基金会每年捐给清华学校20万美元，一半用于学校建设。一半用做留学基金，可以提供每年七八十个留学名额，自然地，他们大多进入了威廉大学。
在清华学校，很多人都认为威廉是个慷慨的外国人，其实他们不知道是司徒南默默地在背后支持这家学校的发展。
他们毕业后大部分都走入了美华公司或者其他威廉财团旗下的企业。毕竟威廉大学的每年都接收到西方石油公司等大型企业的捐款。
南华立国后，那些从清华——威廉大学——大型公司一路走来的幸运儿，在南华的动员下，纷纷从美国转移到南华，用自己的知识经验建设南华工业。
他们是南华最宝贵的人才。而快速发展的南华也为他们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
现在威廉大学要在南华建立分校，自然地，也继承了和清华学校的友谊。
“说起来，我们很幸运。清华学校没有大学部，因此他们的优秀学生很快就会便宜我们了。”
吕碧成笑道。她准备把除少数留美的学子，其他的一并吸收到南华。
说起来有些好笑。实际上，除了少数留美学生，早起的清华学子大多数都没有毕业，只是肄业，因为没有大学部嘛！
“那你要抓紧了。他们很快就设立大学部了。”司徒南笑道。有充足的经费，还得到威廉基金会和威廉大学的支持，清华学校已经开始研究成立大学部。
“那有什么？他们只能设立文科大学课程，理科工科专业还不是要到南华来。”吕碧成自信道。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余明钰等南华的年轻高官都偏爱专业人才，对夸夸其谈的文人很不感冒，他们或多多少都是受司徒南这个家伙的影响的，肯不能把所有的学生都培养成工程师、技工。
按照某些极端的观点，之所以要大办师范教育，那也是因为要教会南华未来的技工、工程师识字！
对此，吕碧成心里暗恨，不过却常常附和余明钰等人的说法，投其所好，因为可以从美华公司或者其他大财主那里轻易获得经费，这样教育部就可以挤出更多的钱用于文、法、政治等科目的建设了。
“从国内直接招生后，学校的规模要比计划大，这样一来，我们的资金就很紧张了。”吕碧成有些期待地看着司徒南。
司徒南哪里不懂吕碧成的意思，他微微一笑：“唉，真是怕了你了。不过，事先声明，增加的名额都留给理工科专业，数学不合格的免谈，数学成绩优越的优先录取。”
“你这是歧视！”吕碧成批评道。
“没办法，你没看到到处都是工地工厂吗？对了，有个故事要跟你分享，你知道中国留学生到了日本都是学什么吗？尽管他们的 技术很差劲，但日本人是不会把技术交给中国人的，反而是其他的专业态度很殷勤。”
司徒南道。
“有这事？”吕碧成惊讶道。
“钢铁即国家！这句话是在一百年内百分之一百正确。”司徒南点点头，心里挂念这宋美龄，便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司徒南又折返，叮嘱道：“别忘了把钱玄同的儿子接到南华来！”
“为什么？”吕碧成有些好奇道。
“请说强哥打篮球很不错，我正缺个球童。”司徒南笑道。说完留下一头雾水的吕碧成走了。
囧！
吕碧成喃道：“强哥是谁啊？那家伙又说胡话了。”
她还不知道钱玄同的三儿子还不叫钱三强，更不知道司徒南心中的强哥会放原子弹呢。
只不过别人开庆功宴的时候，他这个大功臣却成为批斗的对象，跑到乡下去放牛了。
说起来挺可惜，不过让党棍进入学校和科研机构，这种恶果也只能苦咽下去了。
“绝对不能让这种悲剧再重演！”走出门口的时候，司徒南暗暗下定决心，想起胡适关于“面包和自由”的论调，司徒南又微微一笑，准备去撩拨撩拨胡大才子。
？??
达成目标的吕碧成顾不得和宋美龄打招呼，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和章太炎师徒联合办学的事情。
“章先生，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我们会以南华的名义向民国政府提出合作建议，联合北京、天津、上海等地的学校一起办学，争取让更多的学生有书读。
经费方面由南华负责，优秀的考生呢，你们挑选后我们再录取，同时我们还会为合作学校提供一定的赞助。你看怎么样？”
吕碧成笑道。
“我看行！”章太炎爽快道。他很有影响力，心里很满意吕碧成会做人，把国内的学校的利益都考虑进去了，不然人家怎么会愿意跟你合作的。
“我也觉得不错。”钱玄同附和道。他已经答应章太炎帮忙筹建唐山书院了。！~！
147 女强人
看着钱玄同，吕碧成想起司徒南那句玩笑话，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钱先生，你的儿子是不是运动很好，很喜欢篮球啊？”
“嗯？”钱玄同有些茫然地看着吕碧成，“何出此言？”
“呵呵。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南华虽然大规模的教育才起步，不过也有少数几家很好的中学，将来钱先生会经常在南华教学，我建议你把令公子带到南华来，我们会提供良好的教育的。”
吕碧成硬着头皮解释道。
“哦！我会考虑的。”
钱玄同心里有些感动，觉得对方太会为自己考虑了。想到了什么，她又神色凝重道：“有一个问题很重要，就是汉语简化和统一读音，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啊？”
吕碧成惊讶道，有些措手不及。南华不是说粤语就是闽南语或者英语，只有少数像吕碧成这些高官才会说官话。
就算如此，有时候口音差别也很大，嗯，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持续到未来南华的数百万学生中！
“谢谢钱先生的提醒。唉，千头万绪的，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不过，简化汉字，统一发音势在必行。”吕碧成凝重地点点头。
想起钱玄同是语文改革活动家、文字音韵学家，她微微一笑，“既然钱先生提起此事，相信你一定有所准备了吧？”
吕碧成有些期待地看着钱玄同。
“他？不把汉字弄没就不错了！”章太炎冷哼一声。
钱玄同听了讪然一笑，不敢反驳。
他是个很激进的人，为了改革落后的古代汉语文化，他曾经主张废除汉字，结果被章太炎狠狠再狠狠地训斥一番。
每次提到这件事，章太炎都会很不客气地敲打钱玄同这个“不肖之徒”。
吕碧成也想起这桩事，她微微一笑，心道：年轻的时候激进很正常，不过。现在都过了愤青的年代了，钱玄同也早已放弃了错误的做法。
“对了，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可是汉字简化方面的专家。还广泛使用新式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公元纪念法，他写字也是横着写的。我给你看看他的书稿！”
吕碧成又道，不一会儿，她就拿出一本书出来。
“《大国崛起》？”钱玄同翻了一下，书是按照横式书写排版的，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基本上都是他想象中的书写规范。
“大才啊！怎么没听说过？”钱玄同惊叹道。
“呵呵。他那人比较懒惰，爱臭摆显。但只是在少数人面前，平时很低调。这是他平时写的字，你看看能用么？”吕碧成笑道，又拿出一张手稿递给钱玄同。
钱玄同一看就愣了，字体不算漂亮，甚至还有些潦草，不过，跟平时看到的汉字不大一样。缺笔少划的，真的简化了很多，而且自称一体。
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钱玄同震惊了没想到已经有人走在自己前面了。而且还可以熟练地运用起来，作为这方面的行家，他很明白这短短一页字的珍贵。
“这——太珍贵了！他是谁？能介绍我认识他么？”
钱玄同激动地抓去吕碧成的手，那样子就像色狼见到美女发誓一定要得到对方一样。
要是司徒南看到了这位钱先生很不淡定的表现，心里肯定冷笑：“废话，无数专家学者经过几十年的研究吵闹了半个世纪才弄出来的一套标准的简体字，能不珍贵么？”
“这个？我要问过他才能答复你。”吕碧成道，小心地挣开钱玄同的手。
他们的对话也把章太炎吸引了，他看了看那张手稿，里面没一个字写得正确的。不禁嗤之以鼻。
再翻开书，对横式排版有些不适应，还好书是繁体字印刷的，他可以看得明明白白，对书中标点符号和阿拉伯数字的使用确实很巧妙方面，不用断句。省却了很多麻烦，不禁点点头。
《大国崛起》是白话文写的，也就是说写得很白，在章太炎这位大家面前自然毫无文采可言了，不过里面的内容倒是有点新鲜，完全切合新文化运动民主科学的精神，也差不多是白话文的运用典范了。
“这个作者有点本事！”章太炎心里暗暗赞道，越看越爱不释手。
不仅新式白话文的运用让他惊叹，书中描写近代西方列强兴衰的故事让他迷醉，对英法美等国的崛起根源的分析也有独到的见解，让他拍岸称奇。
“大才！”章太炎赞道！
他翻回封面，看见作者是“司徒、吕碧成”，着急问道：“你写的？司徒是谁？”
样子好像比刚才钱玄同更激动。
“有一些是我写的，但大部分是别人写的。”吕碧成骄傲道。这本书将是南华的必修课本。也是南华目前最为流行的一本书。
见吕碧成没有正面回答，章太炎有些不满。
“难道是司徒美登写的，他是南华的总理啊。”钱玄同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司徒美登！那个老粗他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好书！”章太炎肯定道。
要说舞刀舞枪，司徒美登是把好手，从大帮主混到大人物也有可能，但要说司徒美登变成一个饱学之士，章太炎打死也不相信。
他认识司徒美登呢。
确实，看见司徒两字，有些人自作聪明地以为是司徒美登写的，在司徒南的建议下，司徒美登从来不发表意见，以他总理的威望对推行书中的思想，建立南华的工业很有帮助。
“南华居然出了这等大才，我们竟然不知，真是羞煞啊！”章太炎感叹道。他发誓，自己一定要见到书中的作者。
？??
宋美龄终于见到了司徒南身边又浮现的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为司徒南生了儿子。
“吴姐，这小家伙真的很乖呢，一点也不怕生。”宋美龄抚摸着吴思南粉脸笑道。
“这孩子就是太安静了，平时没别的小孩跟他玩，所以有时特别黏人。”
吴曼丽笑道。
“吴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宋美龄问道。看见吴曼丽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说起来很简单，我们是在舞场认识的。后来我经营夜总会，南华建国后。我就从上海来到新唐山。”
吴曼丽道。
“你也从上海过来的？我怎么没听说你啊？”宋美龄惊讶道，上海的名媛她都认识，从来没听说过吴曼丽这号人，好像一下子蹦出来似的。能经营夜总会生意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很正常，生了儿子后，我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我也不是什么名人，宋小姐不知道我不奇怪。不过我可是常常听到宋小姐的名字啊，常常听到报纸上赞美你组织慈善活动呢。”
吴曼丽欣赏道。她是见不得光的，由于工作原因，必须低调，越少人认识越好。而宋美龄刚好相反，她很有表演欲望，走到哪里都像个明星。渴望被关注。
这样的女人往往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吴曼丽心里想道，在上海，宋美龄是出了名高傲的。招蜂引蝶，不过却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能入她法眼。实际上，大多数男人面对她心里都会心虚。
“南华有女人的一片天地，宋小姐考虑过到南华发展吗？比如像吕碧成先生那样？”
吴曼丽笑问道。
“吕姐真的很本事啊，以女性身份做南华教育部次长，长了我们女人的威风，我这次来，也想去看看她。”
宋美龄没有正面回答，她还没想好。
想起吕碧成，她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嘴上笑得很甜，心里有点不服气，看着一脸从容的吴曼丽，她又问道：“吴姐，你现在在干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上班？”
“是的。没错。说起来我也是个小小公务员。平时要负责社会调查工作，挺忙的，都没时间照顾孩子了。这不，他都黏在你身边，快不记得我这个娘了。”
吴曼丽笑了笑，从宋美龄手中接过吴思南，有些心痛地亲了亲。
社会调查？看吴曼丽轻描淡写的样子，结合身上隐隐透出的那股霸气，一点也不像个在家相夫教子的良家妇女。应该没那么简单！
宋美龄心里暗暗想道。
看着宋美龄不大相信的样子，吴曼丽心里笑笑，对方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只是跟自己不同类型而已。
她很早就知道宋美龄这个宋家妹子，知道她很能干，留过洋，有本事，宋家跟司徒南的关系也很好，只是有些奇怪，看宋美龄的样子，应该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跟司徒南认识也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把她给办了呢？
估计是因为她太骄傲了吧？
“爸爸！”吴思南突然喊道。他的声音让两个心有所思的女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见司徒南站在二楼阳台上微笑地看着过来。
不一会儿，司徒南走了出来，他抄起吴思南的小屁股，笑吟吟坐在这两个女人中间：“谈什么呢？有说有笑的。”
“讨论女人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吴曼丽笑道，微微倾身，往司徒南身边靠了靠。
“是啊。我想你一定有不少高见呢。”宋美龄笑道，一副熟络的样子，脸色非常平静。
“高见谈不上，只是少了些偏见而已。”司徒南淡淡一笑，便闭口不言。
气氛好像突然间变得尴尬。
“我还有点事，先去处理了，你们慢慢聊吧。”吴曼丽微微一笑，从司徒南手里接过儿子走开了，留下司徒南和宋美龄两人。
看着吴曼丽连带微笑地离去的背影，宋美龄心情复杂，过了一会儿，幽幽叹道：“你真是好命啊！”
“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司徒南不接宋美龄的话，突然冒了一句。
“对了，吴姐说她做社会调查工作的，到底是干什么的？”宋美龄来了兴致，不再讨论那些沉闷的话题了。
“社会调查？说得没错。情报局就是干社会调查工作的，她是那里的头。”司徒南解释道。
“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宋美龄惊讶地看着司徒南，实在难以想象吴曼丽居然是大特务，她突然间有些明白刚才吴曼丽说的话了。
“你和她是同一类人，只是她喜欢在暗处，你享受众人的关注。我这样说，主要想告诉你，世俗的眼光不必理会太多，关键是你可以做更多，靠自己的本事。”司徒南眼睛精光一闪，像利刃一样轻易地刺破宋美龄心里的防线，好像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似的。
“我——”她有心分辨，一时找不到词。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等你想明白，下定决心。”司徒南轻声道。
说完，起身离开，留下心情复杂的宋美龄。
过了一会儿，吕碧成兴冲冲地过来，看见宋美龄在沉思，她问道：“美龄，你怎么在这？司徒南呢？”
“吕姐，我正想去看看你呢。”宋美龄笑道，恢复了正常。
久别重逢，姐妹情深，彼此都很高兴。
“他刚刚走。你找他干嘛？有什么事吗？”宋美龄问道。
“是有点事。算了，待会再找他吧。”吕碧成点点头，刚才见宋美龄有点闷闷不乐，便关心道：“你怎么啦？脸色不大好，刚才在发什么呆呢？”
“没事。”宋美龄呼出一口浊气，看着意气风发的吕碧成，有些好奇道，“吕姐，你这官当得怎么样啊？那滋味应该很不错吧？”
“滋味有点复杂，开始是兴奋，现在就难说了。就一个字，忙！忙得团团转。”吕碧成感到沉重的责任，叹道，“你不知道啊，这南华的官不好当啊，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压在身上，我都快变成工作狂了，一点也没有以前写写稿或者去学校上上课那日子逍遥。还有，我的丈夫也是，一个月下来，我们基本上见不到几次面。”
“是余大哥吧？我都听说你的事了。恭喜了。不过你怎么没给我发请帖啊？”宋美龄羡慕道。
“请帖？我一下船就被人忽悠当上了这教育部次长，我们家那口子比我还忙，根本没时间去操办此事，除了一个证，什么都没有。”
吕碧成抱怨道。
“不会吧？”宋美龄有些同情地看着吕碧成。！~！
148 简体字和拼音（上）
“没办法，只能以后再找时间补上了。要不你来帮我吧！”吕碧成有些期待地抓住宋美龄的手。
“我能帮你什么？”宋美龄笑道，态度不像是推却。
吕碧成把南华筹办大学城，在国内普及四年义务教育，还有和祖国合作，联合招生办学的事情通通跟宋美龄说了。
“这真——忙啊！”宋美龄听完不由得感慨，此前她还抱怨，吕碧成从上海报业公司抽调不少人才到南华，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啊。
“对了，听说吴曼丽吴姐在南华负责情报工作？”宋美龄又问道。
“嗯。我来这里不少次数，但几乎见不到她的影子，很神秘，不过她可不好惹啊。听说——总之，能避则避啦。”吕碧成告诫道。
“这么夸张？吴姐看起来挺热情的。”宋美龄笑道。
“或许是吧！总之，在南华，她可算一号人物。”吕碧成道，“对了，我筹办了一间女校，那可是南华的女子高等学校，要让那些男人见识我们的本事。这事也预你一份啊。”
接着就把碧成女校的事情告诉宋美龄，宋美龄欣然应允：“好啊！对了，还有个人很重要，最好也把她拉进来。”
“谁？”
“刘小璇。威廉基金会亚洲分部的负责人，威廉基金会的慈善教育项目大多是她负责的，她可是个大富婆啊。而且，还是李仁桥博士的妻子，南华李家的媳妇，由她参与。肯定能添一大助力。”
宋美龄兴奋道。
“嗯。还有呢？”吕碧成笑道。
“还有黄蕙兰，她也很重要??”
接着宋美龄把认识的女性朋友都想了一遍，两人嘀咕了半年，结果列出了一列常常的名单。
“对了，还有我大姐。她最近跟我姐夫到南华。在这方面。她有经验，以前她和我姐夫就在山西一边做生意，一边办学的。”宋美龄推荐道。
“行。这事就交给你吧!相信你一定能把娘子军拉起来的。”吕碧成爽快道，看了看表，不知不觉两人说了小半天了。想起还有事，便离开去找司徒南。
“我也去！”
“章太炎师徒要见我？”司徒南惊讶地看着吕碧成，他和这两人根本没交情啊。
“他们想见那本书的作者，还有我们开始疏忽了简化汉字和标准发音的事情，这对南华的教育改革很重要。我觉得你的那套错别字不错，准备拿去试试。”
吕碧成笑道。
“哦！是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司徒南轻松道，“仙姑。你去把你平时准备的那套字体对照表拿来。”
“好的，少爷。”何仙姑甜甜一笑，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司徒南版本的简化字和现行流行的繁体汉字。
司徒南的字体是独特的，作为他的秘书。这是必备的功课，从林一民到何永元再到何仙姑，他们已经把司徒南版简体字和繁体字对照表总结出来，写在本子上。
吕碧成翻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心道：这才是全套的简体字。
南华的时间紧迫。根本没时间去着急专家学者，开会讨论如何去简化汉字，现在有现成的。干脆直接拿来就用好了，况且，跟司徒南接触久了，吕碧成也知道这一套东西确实要比现行的汉字要方面快捷，大大提高教育速度。
“你写的？”宋美龄一脸惊讶地看着司徒南，她不知道司徒南还有这种本事。就凭这套流畅的简体字，至少比外面那些名满天下的学者大师强多了。毕竟大师再牛，也没本事一个人弄出一套标准。
“他啊，本事多着呢，就是懒了些。躲在家里，整天指使我们这些女人为他卖命。”吕碧成笑道。
“还行吧！看你这兴奋劲，你也不乐意吗？”司徒南淡淡一笑，看着宋美龄和何仙姑眼中的小星星，心里得意，感觉有些飘。
“对了，你不是还有一套标准拼音吗？快拿出来。”吕碧成催促道。
“好吧！”司徒南想了想，在纸上写出26个声母韵母。这些都是小学时候学的，一直没丢，写完后，他现场演示一番，把屋里的几个女人当成小学生来教育。
他有心摆显，故意讲得详细、清楚。
由于是经过无数次试验，十几亿人成功使用过的汉语拼音，几乎涵盖了所有发音，所以在实用性上无可挑剔。
“民国政府吵吵闹闹了十几年，无数专家学者苦心研究，汉语拼音依旧没有结果，而你轻而易举地弄出来了。司徒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有很多东西没有表露出来啊?”
宋美龄看着司徒南，眼中的倾慕不加掩饰。
“小妞，那只能说明你对我的了解还很肤浅。不过你记住一句话肯定没错，我不仅有财，还有才！这两者之间完全成正比例关系。”
司徒南臭屁道。他心里早想推行现代汉语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而已，这次就算吕碧成不找他，他也会找机会把简化字、横式书写、和拼音推广出去。
这样也方面他回到熟悉的世界，不像现在看华文报纸都是竖着看的，心里总觉得别扭。
真是个妖孽！
吕碧成心里叹道，她再一次被折服了。要是年轻时那会，她肯定扑过去了。
谜一样的男人，总是那么让人沉醉！
宋美龄心里默默想道。
少爷总是最棒的！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何仙姑心里满是自豪。
见宋美龄她们几个还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司徒南忍不住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想表扬我就鼓掌，别不好意思，我肯定代表很多人接受这一荣誉的。”
“呵呵。”三个女人莞尔一笑。对司徒南的厚脸皮有了更深的体会了。
过了一会儿，司徒南终于压住心底膨胀的虚荣，他正经道：“简化字呢，估计没什么问题，我还把边旁部首整理出来了。根据这个，变成一本新的字典估计没问题。
至于，刚才那套拼音方案，26个声韵母设计方案绝对可行，有个小小的瑕疵。就是它是以北京音为准的，这在南华不适合。回头找批专家校准校准就可以了。”
“嗯。我正有同感。对了，你怎么想到那个，以北京音为准呢？”吕碧成疑惑道。
“你们想知道？”司徒南笑了笑。
“嗯。”三个女人齐声点头。
从吕碧成和宋美龄那强烈的好奇欲望的眼神里，司徒南感觉到丝丝危险，再说下去就要露底了。
他玩味一笑：“不告诉你们！你们猜吧！我要去喂孩子了。”说完，在这三个女人发飙前。他很没有礼貌地走了。
嗯，再不走就要天打雷劈了，他已经泄露太多天机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吕碧成跺跺脚，有点气急败坏。拿起那份简化字对照表和拼音方案，她又满意一笑。
“少爷说过。小时候教他读书的老师是带着北京口音的。”何仙姑插嘴道。
“你知道？”吕碧成随口问道。
“嗯。因为常常要和少爷说话，我和何先生都很熟悉这一套，有什么问题我想我可以帮忙的。”何仙姑认真道。
“那太好了！”吕碧成笑道，司徒南能做到这步算是很难得了，要是整天拿这种小事来烦他却是不妥。
“对了，少爷还提醒过。不要把他说出去。”何仙姑叮嘱道。对于司徒南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这人真是的。”吕碧成笑着摇摇头，心里感叹：或许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才会对这些唾手可得的荣誉成就看得很淡吧？
晚上因为还要和吕碧成商量一些事情，宋美龄就跟吕碧成回家了。从司徒公馆出来，她有些魂不守舍，坐在汽车里不发一言。她要好好地消化今天的这一切。
“你在想什么？”吕碧成摇醒宋美龄，汽车已经停在了余家门口了。
“没。只是有些感触而已。”宋美龄感慨道。
她越来越发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在司徒南面前像空气一样稀薄，被他轻轻一伸手过来。就抓住了自己的心。
吕碧成哪有看不透宋美龄的心思，她轻轻一笑。安慰道：“感慨归感慨，只要两人的在一起开心，彼此认可就可以了。拿我和余明钰来说吧，说实在的，在某些人看来，我们根本不大像是夫妻，不过我们过得很开心，能互体谅。”
“我知道了，谢谢你，吕姐。”宋美龄笑道，“对了，吕姐，你现在应该要建立自己的团队才行了，不然肯定忙不过来。”
“嗯。我这不是到处找人吗？”吕碧成点点头，两人商量后，准备把上海报业公司发展重心转移到南华，成立唐山报业公司。
办报纸、投资出版行业也成了宋美龄在南华的工作重点。
南华的出版业没什么大公司，市场广阔，竞争少，宋美龄她们有丰富的资源，南华即将实施的语文改革更让唐山报业公司提供一次难得的机遇，所以宋美龄这个女人注定要在南华出尽风头的。
不久后，宋霭龄也加入进来。她放下了在国内的古董生意，她正好闲得慌，这个对钱有着天然嗅觉的女人屈指一算，就兴奋道：“简化汉字、汉语拼音、现代白话文、新编汉语字典，这无疑是一场大改革啊，市场潜力广阔，光是印课本就够我们赚的了。嗯，还有这本书，你姐夫看了都说好呢。”
宋霭龄拿着那本《大国崛起》笑吟吟道。在吕碧成建议下，司徒南把版税捐做教育用途。
??
149 简体字和拼音（下）
司徒南编写的这本《大国崛起》灵感是来自前世看到的英国小说家威尔士写的同命通俗历史巨作，只是笔法和着重点不同而已。
司徒南和吕碧成在船上创作《大国崛起》的时候，威尔士也几乎同时完成了同名历史巨作。他很惊讶，因为他刚放下笔，就接到从美国寄来的包裹，那是一本密密麻麻方块字，同时附带英文序言的书。
他找人翻译一看，马上就愣住了，在地球的另一面，竟然有个人写了一本类似的书，思路大体差不多，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对比发现，威尔士版本历史跨度很大，追溯到古希腊文明时代，更多是史纲性的论述，而那本汉版的《大国崛起》则是侧重新航路开辟后，短短几百年来西方列强先后崛起的经过，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文化等方面的论述非常详实，对西方列强的分析也很到位，所以名字虽然相同，但其中的内容缺相差很大。
有趣的是，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灵感的作者居然还邀请威尔士到新生的南华去。
威尔士就从英国来到了南华，他本以为作者是个白发苍苍，有丰富人生经历的老头，却没想到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
“威尔士先生，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司徒南微笑地看着眼前神情严肃的英国绅士。
“让我说什么好呢？”威尔士舔舔干涩的嘴唇，本来他对跟自己有着同样灵感的作者感到好奇，现在在南华，他更对这个新生的国家感兴趣了。
“真是难以置信！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既然对历史有如此深刻的洞察力，还能写出气势宏大的巨作。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对西方非常熟悉的东方人。我平生未见。”
威尔士赞道。他看着年轻的脸，依稀看着这个年轻人身上还有西方人的特质。
“谢谢，那是对我的肯定。”司徒南恭敬地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我是从伦敦长大的，很小的时候就阅读你的文章了。我很喜欢你。你的想象力，对社会的洞察力还有真实的报道深深地影响了我。”
司徒南说得没错，威尔士的大量作品都是在泰坦尼克号号出事前的十几年内发表的，那正是英国国力最强大的时候，威尔士的名字让很多人认识。
如果简单把他当成文学家就错了，威尔士做过药剂学徒，还在大学里学习物理学、化学、地质学、天文学和生物学。
他的生物学老师是著名的进化论科学家托马斯?赫胥黎，并且深受影响。同时还获得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的理学学士学位，做过生物学教授。
这几乎就是一个全才。最让司徒南喜欢的是。威尔士对未来的预判性远超出一般人，不然也写不出《时光机器》、《外星人》、《登上月球》等大量科幻小说。
也不仅仅是个小说家那么简单，新闻记者、政治家、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等货真价实的名头也盖在他头上。
“我知道威尔士先生去过苏联。还和列宁见面，写了不少关于苏联的真实报道。我一直都在留意着。”司徒南笑道。
“你也知道此事？”威尔士惊讶道。
“嗯。我很赞成你的真实的态度。我也是个改良主义者。”司徒南笑道。
威尔士在英国一大政治团体费边社中很有影响力，是个值得交好的对象。因为后来英国工党就出自于费边社。
当然，英国人不信社会主义，但主张通过教育和科技进步来实现社会改良。
这种改良思想却是南华未来需要的，如果这种思想未来能在南华传播发扬，将会保证南华的制度不会发生根本性改变。
你是改良主义者？威尔士已经知道司徒南是个大资本家，对司徒南的话姑且听之。
“这里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我想我会多留一段时间，看看这个新兴的国家。”威尔士道。
“我想你不会失望的。南华人不是野蛮人，而是一群追求自由民主，崇尚人性解放的新世界。我们正在建设国家工业，需要大量的人才，而你知道的，在西方人眼中，东方是愚昧落后的代名词。如果能通过你真是的报道，我想会让更多的人改变对南华的偏见。”
司徒南真诚道。
威尔士点点头，明白司徒南的想法。
在司徒南的安排下，威尔士成了唐山书院西方文学的教授，当然，只是挂名，威尔士把更多的精力用来写南华的考察报道。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看重那个英国人？”吴曼丽道，认为以司徒南的地位似乎对那个英国老头太抬举了。
“那老头不简单，他说南华一句好，比我们喊一百句都管用。而且，唐山书院只用来培养吟诗作对的文人不是太浪费了么？那英国老头就像一条鲶鱼，鲶鱼效应知道吧？”
司徒南笑道。对教育的关心几乎超过了生意，他更注重在唐山书院开设法学、政治学等课程，为南华的社会建设打下坚实基础。
处在东西方交汇位置，南华注定要保留传统文化精髓，同时也要主动进行西化改革，这是大势所趋。
西化没什么可耻的，所谓的改革开放不就是西化吗。如果闲名字不好听的话，就把西化改成现代化，两者本质相同，都是发展成商业社会，在此过程中人性得到解放。
司徒南现在就像在种树，洒下种子，小心呵护。尽管当时人们还没感觉到这个道理，但慢慢地他们会越来越感觉到这种变化。
“仙姑，辛苦了。这段时间跟章太炎那些老头子在一起很没趣吧？”司徒南抚着何仙姑瘦削了许多的脸庞，有些心痛道。
无论是简化字还是拼音标准，司徒南都是通过何仙姑去推销传播的，在这点上，何仙姑一直和司徒南保持高度一致。她识字还是司徒南教的呢。
“不辛苦。他们学文很高，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何仙姑甜甜一笑，陶醉地靠在司徒南怀里。
南华的简体字大体上采用了司徒南的版本，拼音标准也跟司徒南料想得差不多，吕碧成、章太炎、钱玄同等人同意采用26个声韵母统一南华版汉字的读音，只是发音标准按照粤闽两省的发音，同时糅合江浙、桂、赣等南方省份的方言。
这是很务实的做法。在民国四分五裂，民国政府自己都没有统一拼音标准的前提下，总不能让粤闽两地移民为主南华采用满清从辽东带来的北京音吧？
这也是司徒南没有强调南华要采用他熟悉的北京音为标准的原因。
实际上，无论是简化字还是标准拼音，实际上为下一代人准备的，肯定要经过十几二十年的推广才能广泛运用。
南华版简体字是司徒南直接从后世带来的，将来如果祖国那边不接受南华版，再另立一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南华版的拼音肯定也会跟祖国版不大一样，不过这没关系，英语也分美国版、英国版、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好几种版本，但一点也没影响彼此间交流。
只要文字的含意不变，文化就不会丢失，至于发音，现代人和一百年前的人也有很大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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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先生，真的不考虑到南华任职吗？”司徒公馆里，司徒南劝胡适道，他很希望胡适能留在南华，并且开出了高官厚禄。
“司徒先生，我就一个文人，当不了官的。”胡适淡淡地拒绝道。
“那好。你去做校长怎么样？威廉大学南华分校或者美华大学，你选一间。”司徒南又道。
南华分校、美华大学是南华重点建设的大型的以理工科为主的综合大学，建校资金来自威廉资金会和美华公司设立的美华基金会，经费充足，计划投资总额加起来超过1000万美元，比同批次的热诚大学、唐山书院、碧成女校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司徒南只所以看重胡适，就是他主张的朴实无华的精神很适合理工科大学的办校宗旨。
“这是一个伟大的开始，胡先生还要犹豫吗？”见胡适还在犹豫，司徒南又劝道。
“唉！”胡适长叹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看着司徒南，“说不心动是假的，司徒先生的慷慨让我佩服。只是我还是比较适合做个老师，搞搞研究，要建设和管理偌大的学校实在是力不从心，而且也非我所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司徒南凝视胡适，沉默了一会，遗憾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不做校长，一定要做个老师。把你的务实实用的精神传给那些学子们。你知道我们最缺的就是埋头苦干的人才了。”
胡适点点头。
当然他没有放弃在北大的工作，只是每年都要抽出部分时间到南华，给美华大学和南华分校的学生上哲学课。
胡适的推辞让司徒南有些失望，不过他成功地让胡适的老情人艾迪丝?威廉姆斯做威廉基金会的干事。
由于要经常沟通祖国和南华的教育合作，艾迪丝没少去“骚扰”胡适。
能干的吕碧成从祖国拐来了另一个让司徒南放心的校长，就是清华学校的第二任校长周饴春，他铸造了清华朴实、勤奋的学风，是清华的真正奠基人。
周饴春出任美华大学的校长，而威廉大学南华分校的校长则由另一个来头很大的，毕业于西点军校的温应星将军担任。
150 分拆石油公司的想法
果然不出司徒南所料，简体字遭到不少反对声音，相比之下，拼音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钱玄同很推崇简体字，认为简体字利于普及教育、发展国语文学和传播科学技术知识。
在南华教育部的支持下，钱玄同索性留在南华，进行汉字改革和拼音推广。南华缺少顽固的传统，大部分华人不是商人就是出洋的工人，他们对此比较容易接受。
尽管遭受了一定的阻力，南华的汉字拼音改革还是能顺利进行，大大有利于后来的全民教育。
南华的汉字改革，在海峡对岸的新加坡、马来亚等地的华人中出现了较大的争议。
司徒南放下一份新加坡发行的华文报纸，笑道：“幸亏没露头，不然就被人骂成数典忘祖之辈了。”
何仙姑俏立在司徒南身旁，把一杯冰好的果汁放在案几上，笑道：“我看挺好的。新字和拼音用着用着就习惯了。少爷你的名字要是公开出去，肯定成为钱先生那样的大学问家。”
司徒南笑而不语，端起果汁美美地呷了一口。
在新唐山呆得太闷了，他便去苏门答腊冲浪，顺便也考察巨港的工业建设和杜里油田的开采情况。
司徒南的“浪友”麦克？布朗一直向往着苏门答腊冲浪，也跟着来了。跟父亲亨达?布朗交谈后，他好像懂事很多了，准备到石油公司去上班，这会正在跟油田建设技术顾问威廉姆斯教授在商量建设杜里油田。
“游艇、冲浪、美人、美景，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理查德?梅隆一屁股坐在司徒南旁边，看了何仙姑一眼，笑着摇摇头。
“我看你是冲着我的油田来的吧！”
司徒南瞥了理查德一眼，又轻轻地闭上眼睛，享受傍晚的阳光，暖洋洋的，一点也不辣。
“呵呵。你这家伙不老实。我要是不跑快一点，苏门答腊的石油还不是全部被西方石油和美华石油吞了？还不都落入你口袋里？”理查德笑道。
海湾石油公司和西方石油公司合作开发米纳斯油田，米纳斯油田和杜里油田相隔很近，所以杜里油田被发现后。海湾石油公司很快得到消息。
理查德匆忙从美国赶过来，就是想从中分一杯羹的。
“我知道。晚上再说。”司徒南淡淡地看了眼前有些谄媚的堂舅子，微微一笑，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白天的时候他已经把大量的精力发泄到海浪去了，现在累了。
理查德见司徒南居然睡着了。摇摇头，离开了。
司徒南做了一个梦，梦见南华诸岛上到处火山喷发，海里巨浪滔天，把岛屿一座座地淹没了，一副末日的情景，最后整片大陆都沉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海水。
“少爷。你醒了？”何仙姑俏立在使司徒南眼前。梦醒后，他全身都湿透了。
太阳下海了，只剩下天边淡淡的一抹微弱的光亮。司徒南看着渐渐坠入黑暗的大海，心里有些茫然。
“少爷，你是不是做恶梦了？”何仙姑一脸关心地看着司徒南，她伏下身子，拿着手绢在拭擦司徒南脸上的汗，一脸温柔。
淡淡的清香入鼻，司徒南的心慢慢地安静，看着何仙姑关切的眼神，安慰道：“没事，天气太热而已。帮我那杯水。”
何仙姑走后，司徒南回想起梦中的情景，心里一声冷笑：“见鬼的梦！要死也是那些人渣先死，他们的报应快来了。”
回到巨港，司徒南和理查德谈起开采苏门答腊石油，他指着一张标记着绝密的地图道：“南华准备把巨港建设为石油工业中心。西方石油公司已经和南华政府达成协议，在巨港建设两座大型的炼油厂，米纳斯、杜里等油田的石油大多通过轮船输往巨港，经过提炼后再贩卖到南华各地，当然也包括马来半岛、印度、中国和日本，相信几年后，巨港就会成为亚洲的石油工业重镇。”
“巨港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看来海湾石油公司要把投资重点放在巨港了。”
理查德笑了笑，他站在甲板上，看见不远处正在建设的油港，忙碌的工人们正在铺设管道，连接岸上的炼油厂。
“杜里油田那么大，你小子一个人也吃不下吧？干嘛不——”理查德又笑道。
“你来晚了！我不会让出杜里油田的，我要用卖油田的钱换取南华工业建设的资金、设备，合同已经签好了。”司徒南笑道。
“不就是要钱吗？钱我有，设备我也有，一切好商量。我们一直不是合作的很愉快的吗？怎么也得把杜里油田分一点点给我吧！”理查德不死心道。
他已经知道杜里油田了。
“大舅哥，做人不要那么贪心。杜里油田的利益还不是用来换取伯利恒公司的资金技术，我记得梅隆国民银行也是伯利恒公司的大股东吧？”
司徒南婉拒道。
伯利恒公司是仅此于美国钢铁公司的垄断巨头，业务涵盖重工业方方面面，实力比起美国钢铁公司也不遑多让。
鉴于美国寡头不许独吃的传统，司徒南只好把梅隆家族拉了进来，共同控制伯利恒公司。
“那大头还不是都让你拿走了？”理查德不甘道。
尽管梅隆财团在南华获得利益仅此于威廉财团，比洛克菲勒财团还要多，但哪里有人闲钱多的？
“呵呵。”司徒南淡淡一笑，平静地看着理查德，就是不松口。
看着司徒南油盐不进的样子，好话都说了好几遍了，理查德心里有气，威胁道：“如果这次我失望而归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哦！”
“有多严重？”司徒南笑道。
“回到洛杉矶后，我会专程去看看堂妹和小侄子，告诉他们，某人在南华过得非常滋润，都快忘了他们了。”
理查德阴阴一笑。以他的本事，知道司徒南在南华金屋藏娇自然不是问题。再说这都是南华上层公开的秘密了。
蓄养情妇非常普遍，除了被感情伤害过的安德鲁和清教徒式的老洛克菲勒，司徒南还真不知道他认识的人物里有哪个没有干这事的。至少，哈定总统的那几个情妇司徒南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司徒南这次到南华。故意没带上家眷，出走大半年了，听理查德这样一说，他不由得有些想念美国了。
看着司徒南沉默不言，脸有愧色，理查德露出阴谋得逞式的微笑。
他也不是什么好鸟，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司徒南白了理查德一眼。这种事情如果劳拉不知道的话。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当然，也不相信理查德会那么蠢拿这种事去告密。
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司徒南心里叹道。想到这里，他耸耸肩，摊摊手，露出有些认命的表情，突然板起脸：“想要杜里油田，没门！”
“你——”理查德被小小耍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司徒南。
司徒南微微一笑。 “先别急！我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实话跟你说吧，虽然还没有完全勘探出来，巨港上游地区也有丰富的石油资源。我准备留给西方石油公司将来开发的。不过，我们不是一家人么？”
“对对对，一家人，那就卖给我吧！”理查德笑道，绷紧的脸马上变得柔和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司徒南，有说不出来的热情。
“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借我两千万美元。”司徒南爽快道。
理查德犹豫了一下，想到司徒南许诺的石油，便咬牙道：“两千万？没问题！”
“我还没说完呢。这笔钱为期五年，没有利息。”
司徒南笑道。美滋滋地抽了一口雪茄，看着理查德微微抽搐的脸，心里又说不出来的高兴。
现在司徒南在南华的摊子铺得很大，正好敲敲理查德的竹竿。
这两千万美元，可以满足司徒南投资的爪哇铁路公司未来三五年内的运作，再从别处筹集部分资金。这爪哇岛的环岛铁路施工也有保证了。
“你保证巨港上游的油田？”
理查德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司徒南，这可是笔大生意，白白借两千万给司徒南，真让他心痛。嗯，谁知道到时还能不能收回来呢。
“算了，我还是去小洛克菲勒吧！他垂涎苏门答腊的石油很久了，相信他会同意的。”司徒南淡淡道，得意地看了理查德一眼。
“好！你狠！”理查德咬牙道。他想得没错，司徒南还真没打算要还这笔钱呢。
“那要尽快了。我的铁路公司现在正等着用呢。”司徒南催促道，见理查德有些不忿的样子，他又笑着安慰道“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希望你有所准备。”
“什么好消息？”理查德眼前一亮，绷紧的脸马上柔和起来了。
“准备钱吧！我打算拆分西方石油公司，一家我个人完全控股，一家跟原来的朋友分享，梅隆家族可以分到不超过10%的股份。”
司徒南笑道。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了，也在暗中做了大量的准备，只等时机成熟。
“哦！太好了。”理查德激动道，浓密乌黑的络腮胡子完全遮不住脸上的红光，如果真像司徒南说的那样，这对梅隆家族来说，在石油业的话语权更近一步了。
“我要告诉安德鲁，真是太棒了，多美妙的消息啊。”理查德笑道。
“不用了，我已经跟他讨论过了，不过他有些犹豫。”司徒南道。
“为什么？”理查德问道。
“因为我需要梅隆国民银行的股份。”司徒南解释道。
“想得美。”理查德有些愤怒了，梅隆国民银行可是梅隆家族的根啊，怎么能接受外人入股呢。
“所以我说他还在考虑嘛！”司徒南淡淡一笑，又道“现在我该主意了，也不怎么需要梅隆国民银行的股份了，我要轮胎公司或者西屋电气的股份，再或者是美国铝业公司。”
看着理查德越来越严肃的样子，司徒南又连忙改口道：“算了，铝业公司股份就不要了，不过我需要铝业公司的技术。”
“这样还可以考虑。”理查德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我们可以让出部分股份，不过具体的还要回去商量才能做决定。”
“别高兴太早。这只是个想法，还有不少问题我还没想好呢。”司徒南严肃道。
心里盘算了一下，加利福尼亚、德克萨斯、委内瑞拉等几大产油区都有西方石油公司的大量产业，基本上司徒南把所有能圈的大油田都并入西方石油公司，所以就算他不在美国，西方石油公司的发展势头依然迅猛，除了在技术上，稍逊色埃克森石油，但是大多数人都感觉到西方石油公司的潜力要超过美孚石油或者埃克森石油了。
在南华，得天独厚的西方石油公司已经把美孚石油和海湾石油都抛下不小的距离，在亚洲市场上，西方石油公司的市场份额已经超过美孚石油了。
唯一让司徒南不爽的是，大部分的石油都卖给了日本公司，谁叫他们是亚洲的唯一工业国呢。
总之，得到丰富的印尼群岛的石油资源后，再加上他在中东偷偷买下的土地，司徒南苦心经营的石油帝国已经超过了洛克菲勒。
实际上，司徒南这个前世美孚石油的小伙计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在暗中吞食美孚石油、壳牌石油、还有未能崛起的德士古石油等几大巨头的潜力，把他们变成己有。
是时候调整了。司徒南心里想道。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独吞，但还是放弃了，还是把梅隆拉了进来。在美国，一家财团独吞、垄断某个行业要招人恨的，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在司徒南前世，杜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杜邦财团想独吞通用汽车，持有通用汽车股份超过半数后依旧不知足，想把通用汽车变成杜邦化学一样的家族企业，结果连联邦政府也看不过眼了，联合法院硬是让杜邦财团让出部分通用汽车的股份，尽管杜邦财团在法理上占理。
虽然这只是二战后才发生的，通用汽车现在还比不上福特汽车，但从几十年后的通用汽车和十年前的标准石油帝国解体，司徒南一直都不希望西方石油争做石油界的老大，宁愿把西方石油公司拆成两家排名前几的石油公司。
名次虽然降低了，但实力不会有损，反而通过瘦身，可以在吞并几个实力不俗的中型石油企业。他已经有目标了。
等消化了此前积累的油田后，西方系石油公司实力自然会赶上来，就算一时排名比不上美孚和埃克斯，但实力加起来也不会相差太多。
想到这里，司徒南捏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未完待续)！~！
151 杀杀克虏伯的傲气
~日期:~11月27日~
从考察巨港的炼油厂项目回来，司徒南问理查德道：“最近有个好机会，想发笔小财么？”
“哦？说来听听。”理查德好奇道。
“是的☆近东京的经济形势有点问题，我想去敲他们一笔。你信得过我的话，就——”司徒南神秘一笑。
“东京?你怎么想到哪里去了？”理查德摇摇头，他对东京的情况不了解。
“我就是看衰日本人，觉得他们经济快不行了。如果在金融市场上狙击一下他们，估计有不错的收获。”
司徒南笑道。他不是开玩笑，前年的时候他就在日本小小地布了一局，就等着日本人死全家，他发财了。
“算了，被你敲了2000万美元后，我可不打算再跟你疯了。”理查德拒绝道，有些哀怨地看着司徒南。
他是个谨慎必的人，对不熟悉的情况不轻易下手‖时也不想招惹那些性格乖张的日本人。
“那太可惜了。”司徒南有些遗憾道。
回到新唐山，司徒南忍不住又去观看美华钢铁基地。
“司徒先生，你看，钢铁厂的基础设施已经打好了，自来水、公路都修好了，附近的电厂也在紧张施工，发电机组正在安装，很快就可以通电了。
还有，连接码头的铁路也建好了，现在正把煤往电厂送呢。下个月，美国订购的设备就会运过来，我已经准备好技术人员了，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钢铁厂生火。”
余明钰兴奋道。
“那就好。”司徒南点点头，心道：可惜了，自己看不到那激动的一刻了。
从西澳洲进口的铁矿已经少量地运到新唐山，看着面前一大堆红褐色的铁矿石。司徒南来了兴趣。他还是第一见到传说中的皮尔巴拉优质铁矿石呢。
“检查过了没有？这铁矿石没问题吧？”司徒南关心道。
“没！这些铁矿石再好不过了。我们的工程师都说好，比爪哇岛上的那些铁矿好多了。”余明钰笑道。
“先生，你觉得呢？”
司徒南笑着把一块红褐色的铁矿石递给跟在他们身边的一位一脸严肃的洋人。
南华和荷兰恢复关系后。不少嗅觉灵敏的荷兰人跑到南华投资。
南华快速发展的工业，给荷兰人带来了良好的机会，他们没有仍然没有退出印尼群岛。只是不能像当初一样为所欲为罢了。
荷兰人的金融服务意识是全世界最好的，他们富有经验，这正是南华建立稳定成熟的市场所需要的，所以在银行业和证券业务上，荷兰人的投资很活跃。
甚至在征得美华公司同意后，也参与到南华证券交易所筹建中。
现在和司徒南站在一起的荷兰人就是一名不可轻视的商人，更准确地说是以荷兰人身份在南华投资的德国人。
通过某些人的关系，这位特殊的德国人闯进司徒南的视察队伍里。
“这样的高品质铁矿石真是难得，比挪威的铁矿都要好。不过好的铁矿还需要好的技术才能炼出好钢，不然还是白费力气。”古斯塔夫?克虏伯淡淡笑道。
“伯利恒公司的技术不行吗？”
司徒南挑衅地看了古斯塔夫一眼，心里暗爽。一战结束后。伯利恒公司从德国掠夺了不少先进的钢铁和造船技术。
“阿尔弗雷德，这个问题你来回答。”古斯塔夫脸色平静。看了身旁的一个和他样貌相似的年轻人，那是他的儿子阿尔弗雷德?克虏伯。
阿尔弗雷德上前一步，骄傲道：“德国的技术是世界最好的，克虏伯是最好中的最好。我们最宝贵的东西谁也抢不走。就算伯利恒也比不上我们！”
司徒南从这个不到二十的小青年眼中看到了不甘和悲愤，心里笑笑。
不甘、悲愤这就是目前克虏伯家族的真实写照。不过哪有如何？老子还不是抢了你们德国佬的合成氨技术和钢铁技术？英国维克斯公司还不是租用了克虏伯的钢铁专利，用来生产军舰打败了德国人？
让人讽刺的是，战后维克斯公司该公司根据德军伤亡人数交付专利费用给克虏伯公司，这才让克虏伯公司手里还有点钱开办新工厂，偷偷跑到瑞典去实验新火炮，跑到荷兰去实验新潜艇。
“我知道，克虏伯是最好的。不然英国维克斯公司怎么会给你们交付专利费呢？”司徒南冷笑道。
他的话像巴掌一样抽在克虏伯的脸上。
“你——”
阿尔弗雷德脸色马上红了，看着司徒南，眼中冒火。
“好了。先生，这不是个好话题。我想南华需要克虏伯的技术，我们应该有广阔的合作前景。”
古斯塔夫严肃道，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德国人现在的处境艰难，在欧洲是人见人欺的受气包，连比利时这样的小国也可以威胁他们，德意志人的尊严被人践踏得体无完肤了，不然这对有趣的父子也不会主动来南华寻找出路了。
“嗯。你说的没错♀德国技术嘛，我也很欣赏。不过，我们支付不了那么昂贵的价钱。只能用差劲的伯利恒技术了，应该可以应付钢铁厂和铁路建设吧？”
司徒南冷冷一笑，不理会脸色难看的克虏伯父子，自顾自地上车走了。
克虏伯父子是来南华推销的，不过态度有些傲慢，让司徒南不爽。
此前和南华的谈判中，克虏伯一涉及到核心技术，就婆婆妈妈，开出让司徒南恼火的价钱。他虽然没有参与谈判，但一直在背后关注着，今天正要有机会杀杀克虏伯的傲气。
现在德国人不是穷吗？正好可以狠狠宰他们一刀，省得他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就算大名鼎鼎的克虏伯那有怎样，就算是二十年后，德国重新恢复强大后。司徒南也不怕这些德国人。他们终究还是失败者。
“余先生，我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了。为什么贵方还不能接受呢？”古斯塔夫有些愤怒地看着余明钰。
余明钰司徒南远去的汽车，回过头来。微笑对脸色铁青的克虏伯父子道。“呵呵。条件嘛，可以慢慢谈。不过我们南华是穷人，克虏伯先生。贵方财大气粗，就不要跟我们这些穷人计较了。
如果你们提供的炼铁设备，和铁路设备能比伯利恒公司低20%的话，我们会考虑你们的。”
“余先生，你这是狮子张大口，太没有诚意了。”古斯塔夫反驳道。几百万美元的设备再减低20%的话，几乎没钱赚了。他不知道伯利恒公司提供的南华的设备价格都不怎么高，不然就要吐血了。
“克虏伯先生，我们的贷款很多都是来自美国。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是不可能放弃美国设备的。除非你们也能提供贷款给我们，或者拿出真正的技术，比如钝化钨或者炮钢技术。”
余明钰笑道。一副你爱卖不卖的样子。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会出卖这些技术的。”古斯塔夫连忙摇头，钝化钨和炮钢技术是克虏伯最宝贵的财富。就算美国人英国人也抢不走，可见德国人的重视，更加不可能轻易交给南华了。
“那好吧！”余明钰有些遗憾地摊开手，不想再和对方继续交谈了。
“我觉得双方都应该拿出诚意，合作对双方都有利。”南华国防军参谋长马克思?鲍尔突然插言道。
正是在他的引荐下，克虏伯父子顺利地接近南华的灵魂人物司徒南。刚才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克虏伯父子和余明钰他们对话，见到双方不欢而散，他自然要出来缓和一下了。
“克虏伯先生，虽然我对你们的东西很感兴趣。但南华的建设项目，投资数亿美元，金额虽大，但很多都已经有计划了。如果没有很好的理由，我不能去轻易更改供应商的。消你理解。”
余明钰真诚道。算是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交谈。
古斯塔夫捏紧拳头，有些木然地点点头。他没想到，就连小小的南华都敢给克虏伯眼色看了。
难道德意志真的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他心里一阵悲哀。
徒南回到家不久，余明钰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怎么样？德国人脸色很精彩吧？”司徒南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道。
“司徒先生，今天对德国人是不是有点过了，其实他们的条件算是优惠，要不干脆答应他们吧！”余明钰道。
“你说的没错。克虏伯提供的机器设备确实不贵，但我就是不爽他们自以为自己的技术很了不起的叼样！
我告诉你啊，千万不能心软，一定要心狠点，趁此良机，狠狠地宰德国人一刀。他们国内的经济糟糕透了，手里唯一值钱的也就是一点技术了。克虏伯要是不把真本事拿出来，我们就直接去德国挖人，把他们的技术人员挖过来！看他怎么办？”
司徒南冷冷一笑道。
“挖人？”余明钰惊讶地看着司徒南，暗道：老板就是老板，真够狠的‖克虏伯这样的巨头也不放在眼里。
“你可千万别不相信。现在德国为了还债，他们的工业产品大量被贱卖，很多工程师、高级技工穷得叮当响，都快饿死了，随便拿块面包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地跟我们走了。
像那个克虏伯，他们的工厂被肢解，查封，无数工人失业下岗，我们把那些工人、工程师招过来，还不是照样可以得到想要的技术？
嗯，这事要抓紧，你回头跟陈友仁说说，我们不仅要从国内吸收移民，也要把德国嗷嗷待普的技术人员吸纳到南华。”
司徒南微笑道。
“太好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余明钰点点头，他平时要忙着一大堆事，一时也忘记吸纳德国的人才了。
“不过，德国人不会把真正顶尖的技术流传出去的，那些高级工程师肯定被他们养了起来，我们估计得不到先进的技术。”余明钰皱着眉头道。
“屁！就靠南华现在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工人你还想生产什么高科技产品，能像日本人一样山寨欧美的工业产品就不错了。”司徒南笑骂道。
真正的技术是人，不是图纸文件，没有长期的积累，南华休想造成什么先进的产品。
“嗯。没错！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学会山寨，所以普通的，稍微落后的技术对我们来说已经够用了♀说来说去，还是靠培养人才啊！”余明钰笑道，他想了一下马上想通了。
“知道就好！”司徒南点点头。虽然现在伯利恒公司的技术比起克虏伯公司还有那么一点差距，但持续投入经费研究，二十年后，赶上克虏伯绝对没问题。
历史上，在二战中，伯利恒公司的造船技术上，比克虏伯公司不知道要超过几条街，一个月就下水的万吨自由轮那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处于对伯利恒公司的信心，司徒南有胆气给克虏伯父子脸色看。
“从现在开始，南华要建立自己的技术了，不然就算可以从美国得到技术，也永远受制于人。”司徒南叮嘱道。
“你放心。现在我们的美华实验室已经在大学城建立起来了，相信十年内，我们能把从国外引进的技术消化，然后发展我们自己的技术。”余明钰自信道。
美华实验室是美华公司重点投资建设的技术基地，研究范围覆盖钢铁、石油、化工等所有基础科学，实际上南华的科学院。
南华计划每年派出200个年轻优秀的技术人员到外国进修，他们学成归来后，将会促进南华的技术发展。
“嗯。尽管现在南华一穷二白，什么技术都要从外国引进，但我相信十年后南华会变了个样，二十年大变样。三十年后，谁也不敢小看我们。
默默地不放弃，有耐心，总有一天成功的，因为我们真的不比外国人差。”司徒南鼓励道。
余明钰走后，司徒南又想了一下，心道：克虏伯啊克虏伯，我还没找你呢，你就主动找上门了，看来不是南华太有吸引力就是那些德国人太苦逼了。
现在斯大林老爹还没有大搞工业建设，德国人还没和苏联人一拍即合，展开大规模的物物交换，所以拥有丰富资源的南华是德国工商业界紧缺的。
就算克虏伯真的受不了激，退缩了，司徒南也不的，大不了像他说的那样，直接去德国挖人好了。
司徒南想起了老朋友汉斯，南华和德国的合作，汉斯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中间人。
一战后，汉斯把产业转移回德国，他在一战中，跟着司徒南混，赚了不少，充足的资金正好让他有机会在能德国工商业界混得如鱼得水，兼并了不少经营困难的企业，成为不是犹太人的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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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和克虏伯的第一次合作
这是一座西式别墅，原主人是经营香料生意的荷兰商人，一度被南华政府没收，不久前又归还给原来的主人。
不过，在动乱中失去了大部分的家产的荷兰商人无心逗留，离开南华这个伤心之地前把房子卖给了克虏伯家族，所以也成为克虏伯家族在南华的据点。
参观完建设中的美华钢铁基地，克虏伯父子心情不大好，回来的路上默默无言。
古斯塔夫？克虏伯出身在一个荷兰银行家家庭，原本不姓克虏伯，不过被十几年前被德国威廉皇帝指婚“嫁”给了克虏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贝尔塔?克虏伯，从而继承了克虏伯家族的一切。
他现在正一心要恢复克虏伯家族的荣耀，希望正在进行工业化的南华能为克虏伯公司的重新崛起带来丰厚的订单。
到了南华后，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容易。今天突然出现在南华实业部长的考察队伍的那个司徒南，让他受到了打击。
不就是南华总理的侄子吗？没有一官半职，横什么横？
古斯塔夫心里想道，想起司徒南不屑的样子，他心里就有点气不过。不过南华的实业部长好像对司徒南很恭敬的样子，估计这个总理的侄子应该很有影响力吧？
古斯塔夫抽着烟，眉头深锁，愁绪像喷出的烟雾一样萦绕在他心头。
“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竟然敢小看克虏伯家族？要不是此前我们卖给他们的十几门岸防炮，荷兰人舰队早就登陆了，哪有他们猖狂的今天。”
阿尔弗雷德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回到家，忍不住大骂起来。
“咳咳。”
马克思?鲍尔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阿尔弗雷德，他能体会到这个年轻人心中的不忿，但这是在南华。作为南华的参谋长，军方的二号人物。他非常清楚就是南华的华人有非常强的报复心理，对侮辱他们的人毫不客气。
如果年轻的阿尔弗雷德在公开场合下出言不逊的话，相信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因为有太多的荷兰人已经领教过南华人的小心眼了。
克虏伯父子双双看着马克思?鲍尔，脸色有些尴尬，这才想起，面前的男人不仅是自己的同胞，也是南华的高官。阿尔弗雷德的辱骂隐隐也隐射到马克思?鲍尔。
古斯塔夫瞪了儿子一样，阿尔弗雷德马上改口道：“抱歉，作为一名有教养的人，我刚才的
情绪太激动了。”
看了心情有些低落的克虏伯父子，马克思?鲍尔脸色平淡，克虏伯家族就是通过他和南华实业部搭上关系的。他是这次合作的中间人。
南华军高级将领中有不少德国人，所以南华国防部和德国参谋部的合作越来越紧密。双方互陪军事人员交流，南华派出年轻的军官到德国留学，德**官也派到南华，协助训练南华军。建立军校，培养军事人才。
军方的合作也蔓延到经济领域，所以才有这次克虏伯父子秘密造反南华。古斯塔夫还背着战犯的名义，虽然没有被收监，不过也不敢到处张扬，只是没想到南华的态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友善。
马克思?鲍尔喷出口蓝色烟雾。凝重道：“今天的事情有点怪我，我没跟你们说清楚，没想到他会临时出现在工地上，所以和你们产生言语上的冲突在所难免。”
“你说的是那个叫司徒什么的男子吧？不是说他是南华总理的侄子么？”古斯塔夫趁机问道。这个问题他刚才就想问了，一直忍着，终于等到马克思?鲍尔主动提起。
马克思?鲍尔难得微笑，他轻轻地摇头，有些感叹道：“他才是南华的核心人物。南华的国防军前身保安公司和美华公司都是他一手所创的，国防部长何文秀和财政部长姚宏民，都是他的手下。
还有跟你们谈判的实业部长余明钰也是出身美华公司，而且还是从中国调回来的，这些都是他的人，所以你冒犯了他，等于冒犯了南华。”
“哦！原来如此，真想不到。真是个奇怪的人。”古斯塔夫点点头，有些明白见面上，司徒南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就当克虏伯不能和南华做生意而已。不过，他的能量还不止如此。虽然我没有确切证据，但他不仅在南华有巨大的影响力，还和美国的大公司有着密切的关系。
伯利恒、西方石油、巨人、固本能源等工业巨头大量投资南华建设，据说就是那个叫司徒南的人在中间穿针引线的，他还跟罗伯斯公司等华尔街银行有着密切的联系。而南华的投资基本上都是美国的工业巨头和华尔街投资的，所以他们才会有底气在克虏伯公司面前展现强硬态度。”
马克思?鲍尔告诫道。虽然幕后的具体关系不清楚，但他自然知道司徒南能量，这已经足够了。
克虏伯父子相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马克思?鲍尔的话让他们明白了两个重大的信息，就是司徒南不可得罪，南华并非一定要采用德国的机器设备，他们有自己的资金和技术来源。
“谢谢。鲍尔先生的指点让我们受益匪浅。同时我为你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
古斯塔夫真诚道。他年轻时做过外交官，所以很会说话，比年少气盛的阿尔弗雷德老辣多了。
听到司徒南和华尔街关系密切时，他的心又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现在德国的工商业界都要看华尔街的脸色。没有华尔街的资金，德国的工业肯定要奔溃了，到时还不了债务的德国，肯定要被法国人大肆掠夺一番。
资金也是克虏伯非常需要的，无论是开办新工厂还是到国外搞武器试验，都需要大量的资金，需要更多的外汇购买原料。
一个能提供大量廉价工业原料，同时也能消化德国部分工业产品的南华不仅对克虏伯，对整个处境艰难的德国工业界都是非常难得的。
或许让出部分先进技术，换来更大的市场和廉价原料供应地，也是值得的。古斯塔夫心里默默想道。
不知不觉中，他也点起了一根烟，巴塔巴塔地抽了起来。
“南华的潜力很大。他们有丰富的石油、煤、橡胶等资源，这些都是德国工业复兴需要的，相信以克虏伯先生的睿智一定能把握这个机会的。”
马克思?鲍尔道。在他看来，南华和德国具有强烈的互补性，如果双方坦诚、深入地合作，一定能带来丰厚的收益的，所以不遗余力地推动南华和德国工商业的合作。
“对了，美华公司手里还掌握大量的钨矿，他们每天从国际市场上换回大量的外汇。”马克思?鲍尔提醒道。
“什么？钨矿？”阿尔弗雷德惊讶地站起来。虽然他还在上大学，但已经开始插手家族的生意了，他自然明白钨矿这东西对克虏伯来说是多么宝贵的资源。
“没错。”马克思?鲍尔点点头，“钨矿来自中国，美华公司在中国很有影响力，他们整合日本人在激烈争夺中国的矿场资源。南方的几个大钨矿听说都在和南华关系良好的势力手里。这也会是为什么我对你们和南华合作抱有很大期望的原因。你们好好考虑吧。”
说完，马克思?鲍尔就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克虏伯父子。
“父亲，或许我们姿态要放低一点。如果真像鲍尔说的那样，在南华，没准真能让克虏伯获得新生呢？有了充足资金后，以我们德国人的天才，很开就会研发出更加的先进的技术。一点点损失不算什么，而且我不觉得就算把先进的技术交给南华人，他们能学会？”
阿尔弗雷德自信道。
“嗯。”古斯塔夫点点头，看着年轻英俊的阿尔弗雷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结合马克思?鲍尔
的一番话，他现在更多的是从国家战略来考虑和南华的合作。
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跟司徒南料想的一样，克虏伯方面的做出的让步比较大，不仅同意了美华公司提出的降价20%的要求，还同意转让一些合金钢和大炮生产的技术。
得到司徒南指点的余明钰，见克虏伯父子服软后，其实也没有过多地要求德国人把看家本事全部都拿出来，反而要求克虏伯公司把更多基础性的技术转让给南华，并且要求派出具体数量的德国技术人员协助南华建设钢铁工业。
双方以极高的速度完成了谈判，余明钰拍了拍墨迹未干的合同，心里舒畅，除了伯利恒公司，南华又多了一个技术设备供应商，正好可以在巨港、泗水等地建设更多的钢铁厂。
“克虏伯先生，这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合作，开创了一个伟大的局面。”余明钰笑道。
“是的。我很期待以后双方会有更深入的合作。除了，钢铁，克虏伯公司在铁路建设方面也享有盛誉，不知道——”古斯塔夫期待地看着余明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