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归家
第二天是周日，村里的孩子不用上学，各家的现在也没有干的农村，都清闲下来，赵兴华带着张志红坐着村东头老张家的马车出村时，大家都看到了，不多时赵兴华去镇里赶汽车去市里买结婚用东西的消息就传开了，同时被众人观注的自然还有张秀兰。
张秀兰一直在屋里做裤子没有出去，也不用知道村里人在议论什么，到是林慧萍去村里溜达后阴着脸回来了，一进门就摔上了门，张秀兰想不知道她回来都不可能。
手里的裤子就差最后一条裤就缝完了，张秀兰也喘了口气，裤子还是那条旧裤子，不过这样改过之后，穿在身上的效果可不同了，重活一世，张秀兰还想找一个好人嫁了，虽然现在条件有限，还不忘记打扮一下。
眼看着近响午了，因为没有农活的时候都是两顿饭，张秀兰也不用急着做饭，不过抬头看到院里进来的人，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去。
“大姐。”几个大步到了进来的人身前，声音里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回来的正是嫁出去的赵秀枝，个子不高，有一米五左右，方正的脸不是很白，不过五官紧凑在一起，细打量到似小家碧玉的味道。
张秀兰握着姐姐的手，两只手因干活累的活是茧子而发硬，也只有她知道眼前性子好的姐姐受了多少的苦。
张秀枝在村里也算是好姑娘，能干活性子又好，从来没有和村里的人红过脸，哪怕被人骂一句，也淡淡一笑不与人计较，又能干活，顶得上村里的男劳力，偏生在张家这样的人家，当年为了给儿子娶媳女，家里把张秀枝嫁给了一个鳏夫，又懒又爱睹爱喝酒、输了钱就打老婆，偏还有两个孩子的男人。
好好的姑娘就这样给糟蹋了，上一辈子张秀兰只顾着自己和赵兴华谈对像，哪里会有心思管家里人的事，而且也是个性子软的。
“早就想回来看看，家里一直脱不开身，这才得了空。”张秀枝也紧握着妹妹的手，眼里满是关心。
张秀兰听了鼻子微微一酸，“姐，我没事。到是你这样回来，他又要找你麻烦，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家里不用你担心。”
张秀枝嫁过去之后，家里的活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上辈子张秀兰隐隐就记得，每次张秀枝回家，尚刚强那个男人都会对姐姐非打即骂。
而姐姐这次回来，一定是听说了她的事，怎么能不让张秀兰感动。
上辈子，她们姐妹两个都过着悲惨的日子，重活一世，张秀兰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过上好日子，也要让姐姐过上好日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姐姐与尚刚强离婚。
“傻丫头，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放心吧，家里我都安排好了，饭也都多做了出来，不会有事。”张秀枝见妹妹没事，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
张秀兰看到姐姐一点报怨也没有，心里越发的心疼，“姐，咱们进屋里说，你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我吃过了，不用做，家里条件也不好。”
张秀兰不管，拉着姐姐往屋里走，“条件再不好，也不差你一顿饭。”
明明自己是被伤害的一个，却还处处为家里着想，张秀兰心疼姐姐，又气她不争气，要是她当初拒绝，或许就不用嫁到尚家受气。
张秀枝看到妹妹的生气，也不再多说，任她拉着进了屋，“妈在家吧？我先去看看妈，再和你说话。”
“你去吧。”张秀兰直接奔了自己的屋，看着那点白面，端了碗白面出来，从园子里捡了个青杮子切成切，点火热锅，锅热之后倒了点油，等油开了把杮子往进去炒，后屋这么大的动静，东屋里哪能听不到。
林慧萍明知顾问，“你个死丫头，又不干活，吃两顿饭还能饿死你。”
刚刚坐到炕上的张秀枝听了之后脸也烫了起来。
后屋张秀兰可不管，“大姐走这么远的路回来，连口饭都没有吃，当初她嫁进尚家，尚家可给二十块钱礼金，姐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就是吃一辈子，也花不完那二十块钱。”
这话堵的林慧萍的脸乍青乍红，羞恼的骂了起来，“死丫头，我生她养她，又给她找婆家，你怎么没看到？到是这二十块钱你记得清楚，没良心的东西。”
骂小女儿的同时，林慧萍又何尝不是说给身边的大女儿听。
张秀枝烫红了脸抬不起头来，眼圈也湿湿的，却不敢让泪落下来，强把泪憋回去，不等开口，后屋里张秀兰又回了话过来，“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哪个出嫁的闺女回来娘家不做一桌子好吃的，生怕闺女在婆家吃不好，你到好，出嫁的女儿回来做点吃的也骂，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张秀兰顶回去，手也没有闲着，往锅里添了水，盖上锅盖，又往灶台里添了把些，把盛出来的面倒在盆里，舀了点水用快子把面弄成小疙瘩。
屋里林慧萍被骂穿了心里，一点面子也没有，硬着嘴不承认，“死丫头，我啥时候说舍不得了？我还以为你要给自己做吃的。问你干啥你不说，只知道顶嘴。”
“妈，都是我不好，我回来和秀兰说饿了，她才去做的。”张秀枝把泪憋回去，把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姐妹两在院子里的对话，林慧萍都听到耳里，哪里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前心里的想法被小女儿扯出来，让她觉得失了面子，此时大女儿这么一说，到觉得有了台阶。
直接把错都推到了小女儿的身上，“你嫁人之后也不常回家，不知道家里的事，这丫头性子越来越刁钻，整日里只知道顶嘴。”
到也不再提刚刚的事了。
后院里张秀兰也见好就收，把面疙瘩下锅里之后，又去屋里拿了个鸡蛋出来，打到碗里搅开之后，看到锅里的疙瘩汤开了，把搅好的鸡蛋慢慢的打到了锅里。
东屋里，林慧萍心不在焉的问着大姐女儿家里的事，暗暗注意着后屋里的动静，听到打鸡蛋的声音，又是一阵心疼，暗骂这死丫头不会过日子，家里就攒那几个鸡蛋，可刚刚被没面子的顶回来，这时林慧萍哪里还敢再多说。
等张秀兰把做好的疙瘩汤盛出来，才喊了张秀枝过去吃饭。
林慧萍一肚子的气，就更没有心思跟大女儿说话，挥手让她去西屋，张秀枝出了东屋才吁了口气出来。
到西屋的时候，看到妹妹对着东屋扬扬下巴，宠腻的摇了摇头，带上门之后才小声道，“妈就这性子，她想说就说几句，你听着就是，何必跟她这样顶着来，到时让外人看了，还不是你的名声受影响，吃亏的还是你。”
看得出来，张秀枝是真心为这个妹妹好。
张秀兰拉着她到炕上坐下，把大海碗推到她面前，“快吃吧，我打了鸡蛋在里面，妈省不得吃，都给西院留着，这下有她心疼的。”
打小还头一次看到妹妹这一面，张秀枝忍不住笑了，“你呀，这样子也好，啥事出了就出了，也不往心里去，这就好。”
捧起大碗的面疙瘩，张秀枝眼圈微微湿润，声音也带着隐隐的涩意，“你也懂事了，这我就放心了。”
张秀兰听了鼻子又是一酸，“姐，你都嫁出去了，以后为自己活着，多想想你自己，你看看你的日子，伺候那一家老小，可哪个把你当亲人看？旁的不说，就说尚刚强，地里的活都不干，只知道堵钱抽烟，让你一个女人养家，这样的日子也就你能忍下去。”
张秀枝大口的吃着疙瘩汤，吱口不往那上面提，“你这疙瘩汤都赶上饭店的好吃，啥时手艺这么好了？”
“等我挣了钱带你去饭店吃好的。”姐姐一辈子没有去过饭店，不过是碗疙瘩汤就觉得是美食，张秀兰心疼她也不再提起尚家的事。
张秀枝吃面的时候，张秀兰就坐在一旁看着，明明才二十四岁，可看上去却像三十岁，这样只是累的，身上的衣服仍旧是当初没有嫁人的时候在家里穿过的旧衣，胳膊肘和膝盖处都补着厚厚的补丁，是每次磨坏了之后又补上去的，时间久了这几处都厚厚的。
看着张秀枝长的不大，可一大碗面疙瘩汤她不多时就都吃了下去，而且还不是狼吞虎咽，碗里干干净净，张秀兰在她起身前抢了过来，放到身后。
“你下午还要回去，留着一会儿我洗。”张秀兰不用问也知道人不会在娘家住。
张秀枝这次也没有客气，这才有空问起张秀兰的事，“赵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大伯家，这事做的可不地道，大伯还是村长，也不想想他这样做，到时背后被人怎么说。”
“张家又没有逼着赵家，两家都情愿的，这事也过去了，我也不在意，大姐就别担心了。”张秀兰不愿说起这两家人，“大姐，我想参加中考，我念到初二，还差一年，我想好了，跟人去借书自己在家里学，等明年参加中考。”
“好是好，上学的钱妈同意拿了吗？”张秀枝想了一下，“要是妈不拿，你也别急，只管好好读书，你脑子好使，一定能考上，到时钱我帮你想办法。”
“姐，不用你，我想好了，等家里的秋一收完，我就到外面找活去，一冬一春咋也把钱挣够用了。”张秀兰拉着姐姐的手，“我的事你就别操心，到是你自己，别的我也不多说，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妈不要你以后我要你。”
“傻丫头，我记住了。”张秀枝笑着应下，也没有多说。
张秀兰知道她没有放在心里，也不多解释，左右等自己熬出去那天，一定把姐姐从火炕里拉出来。
姐妹两正说着话，家里又来了人，人没有进来，站在院门口喊，“林慧萍在家吧？”
张秀枝探头从窗户看过去，“王媒婆怎么来了？”【感谢安小楼和覤覤眼婷婷的打赏，么么，明天是小年了，祝大家小年快乐噢。请亲们多多给八八投票啊，各种票票都要，大脸的需要支持】
017 说媒
张秀兰心里清楚人来是干什么的，听到东屋的母亲迎了出去，张秀兰也不瞒着，索性把家里的事情都说了，张秀枝听了不由得乍舌。
“这咋行？你和赵兴华处过，你再嫁给他大哥，这过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多尴尬，老二是咋想的，咋能劝妈同意这事呢。”张秀枝越想越觉得不妥，却还是觉得这事要先问问妹妹的想法，“兰子，你是咋想的？”
“这门亲事我不会同意，我也不相妈就直接把这事定下来，要是她这样直接定下来，到时我也不和赵兴国去领结婚证，我到要看看这婚怎么结。”张秀兰对着姐姐也没有瞒着想法。
“你这样做妈得生气，既然不同意，就现在过去跟妈把话说清楚了，要是妈真的一直逼着你嫁，你再这样做也不迟。”张秀枝的说法也没有错，“走，我跟你过去，正好王婶子在，把话说清楚让她给赵家带回去。”
张秀兰想想也对。
姐俩去了东屋。
炕上王义江媳妇正一脸笑的跟着林慧萍说话，抬头看到进来的两人，笑的越发的合不拢嘴，“秀枝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这一出嫁见人可真难了，肚子有没有动静呢？”
“王婶子今儿咋有过空来？”张秀枝也没回她的话，笑着坐到炕边上。
张秀兰挨着她坐下，身子靠着挨着门的泥墙。
“我这一天天可不像你们还有闲着的时候，今儿个来还不是为了秀兰的婚事，你回来的也正好，秀兰可贪了一门好亲事，赵家的老大，部队里的，可还是个连长呢。”王义江媳妇一脸的欢喜，说的像是自己家的喜事一样。
张秀兰咦了一声，“婶子这事弄错了吧？我和赵兴华处对像分了，他们老赵家咋还能想到把我和赵兴华的大哥凑成一对，这岂不是乱套了。”
王义江媳妇话一说出口的时候，炕里坐着的林慧萍想拦着她也来不急了，转念一想，早晚也该知道，到也没有再多担心。
王义江媳妇微微一愣，转头看一旁的林慧萍，林慧萍才开口解释，“是我和你爸定下来的，赵家条件好，赵家老大又有工作，你嫁过去不吃亏，虽然离婚还有个孩子，可孩子一直在女方那头，也用不着你养。”
说的处处对张秀兰着想，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张秀枝刚要开口，背后感觉到被妹妹拉了一下，便闲上了嘴，张秀兰甩着脸道，“妈，这门亲事不管你和爸咋觉得好，我不同意。先不说我嫁到老赵家，整日里面对赵兴华怎么尴尬，就说我和赵兴华处过对像这事，被他甩了，我再嫁给他大哥，让村里的人咋说我？又咋看咱们家？还不是说我嫁不出去，离不了他们老赵家？到时抬不起头的还不是爸和妈？”
张秀兰几句话把道理摆在了眼前，“妈，再说我和赵兴国都没有说过话，这样的人我咋嫁？我也不喜欢他，弟弟嫁不成嫁大哥，他们老赵家是什么香饽饽吗？干什么离开他们老赵家我就不能活啊？就是日后嫁个穷的，我也认了，老赵家的亲事再好我也不要。”
林慧萍气的脸都白了，拿着炕上的扫炕用的小扫帚就往张秀兰的身上打，一边骂着，“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事就这么定了。”
屋里其他两人都愣了，这哪里能想到全武行说上演就上演。
张秀枝哪里会让扫帚落到张秀兰的身上，直接拦在前面，打到自己的身上也不躲，“妈，有话好好说，你动手干啥？兰子也这么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听她的吧，这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她不喜欢，你逼着她嫁了，这一辈子她也不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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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过往
张秀兰坐在炕上一动不动，身前张秀枝拉着母亲，两人撕扯着，王义江媳妇看了不由得尴尬，上前去劝阻。
“林慧萍你看看有话好好说，孩子这么大了你还动啥手，快别打了，你再打下去，我都没脸在这呆了。”王义江媳妇做了一辈子的媒婆，把人的性子也摸透了。
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话好使。
她的话一落，果然林慧萍收了手，却还气势凶凶的瞪着张秀兰，“早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掐死你，也省得我现在整日里跟着生气。”
挡在中间的张秀枝却不敢坐下，只能细声的劝着，“妈，王婶子也在这呢，兰子也这么大了，有啥话你就跟她好好说，娘俩之间有啥说不开的，这样闹让外人知道了也笑话。况且这到底关系着兰子一辈子，兰子不喜欢，嫁过去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开心。妈，这事你就让兰子做主吧。”
张秀枝从小到大习惯了苦的累的都担着，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家里的长大，又是个姑娘要嫁出去的，用奶奶活着时候说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对着好也没有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眼下再看着妹妹的婚事被逼着，张秀枝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来，自己过的已经不好了，不想妹妹再走自己的老路。
王义江媳妇也在一旁劝着，“可不是，我这虽然是给人保媒的，可也不能硬把不喜欢的往一起绑。兰子不喜欢这门亲事，那就算了，我去跟老赵家说。到底这也关系到女儿家一辈子的幸福。”
王义江媳妇也有自己的私思，赵家的婚事村里的老明家没有相中，她却是相中了，虽然是离婚，可孩子在女方那边，男的又有工作，现在是连长，不管将来提干的时候能不能提上去，这嫁人就像睹钱，输赢全靠命，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命那么不好。
这王义江的女儿正是王丽，张秀兰平日里要好的朋友，不过待张秀兰也赵光华分了之后，王丽一次面也没有露过。
原本赵家这样的亲事被张秀兰抢去，王义江媳妇就觉得张秀兰走了狗屎运，被赵兴华甩了，却嫁给了人家哥哥，来的时候心中就有些不太情愿，眼下见到张秀兰不同意，王义江媳妇哪里会不高兴。
林慧萍不知道王义江媳妇心里想的，却也不想这门亲事黄了，“不行，她懂什么？当初她自己处对像，后来咋样？还不是被人甩了。所以说这亲事不能由着她自己胡闹，她婶子你是明白人，你说说这满镇子里去找找，哪有赵家这样的好亲事？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却还一直往门外推，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看着是好，指不定还是个火坑呢。”张秀兰冷嘲的语气里，满是上辈子的怨恨。
她嫁给赵兴国之后是没有好好过日子与赵兴华暗下搅在一起，可要是没有他们老赵家的纵容，她想和赵兴华搅和也没有用。
等攀上更好的婚事，马上就不顾颜面的把她**小叔子的事情扯出来，把她赶出门，这样的人家，再想想赵兴国，也不是个好东西。
重活一世，张秀兰哪里还会再走回头路，那也不是路，根本就是一个火坑。【感谢浪子情歌和覤覤眼婷婷的pk票，感谢蝶舞落薰和覤覤眼婷婷的打赏，今天还有一更啊。】
019 拒绝
林慧萍一听就来气，刚坐加到炕上的身子又提起来，伸手就欲打人，张秀枝一直也没有坐下，看着马上又伸出手拦着。
“妈，这就像吃东西，不爱吃甜食的人，你弄的再好吃她也说不好吃，赵家的亲事，就是嫁过去过少奶奶的生活，兰子不愿意，那这门亲事兰子若嫁过去，对兰子来说就像进大牢一样。”张秀枝张了张嘴，才小心翼翼道，“我嫁人了，跃进也结婚了，就剩下兰子一个，家里会慢慢好起来的，也没有用大钱的地方了，妈就让兰子的婚事自己做主吧。”
当初家里把张家急着给张跃进娶媳妇，家里又没有钱，才同意了尚家的亲事，把张秀枝嫁给了一个鳏夫，张秀枝的性子又敢直说那些事，况且又有外人在，她只能拐着弯的劝母亲。
在场的人都不傻，都明白张秀枝的意思。
林慧萍的脸也微微一僵，“咱家在穷，也没有到了卖女儿的地步，当初尚家让人来说媒，要不是你同意，我和你爸也不会逼你，好好的女儿嫁给一个鳏夫，哪个做父母的愿意？可你一心为了跃进娶媳妇，就嫁了过去。你放心，这辈子你弟弟也不会忘记你的这份情。”
林慧萍说的半真半假，到最后还掉出几滴泪来。
听的张秀枝眼圈也红了，若是心里有一点怨，此时也没有了，“妈，你别这样说，是我自己愿意的，再说跃进是我弟弟，他结婚我拿点钱也说得过去，我们姐弟之间还啥情不情的。”
张秀兰最恨母亲这一点，姐姐已经够苦的了，还处处算计她，“妈，你既然知道大姐嫁给鳏夫不好，那赵兴国除了前妻没有死，与鳏夫有啥区别？干啥还逼着我嫁？”
当着外人的面，张秀兰也不和她争辩那些，直接抓着她的话拐到了自己的婚事上。
林慧萍没有料到这，被问的哑口无言，到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偏又有外人在，林慧萍只觉得脸臊得慌，堵气回道，“随你的变，日后后悔了也别怪别人。”
王义江媳妇一直在旁边看着，张秀兰的话问出口后，她的心就提了起来，等听到林慧萍的回答，一口气总算呼了出来，心也落了下去。
“这结婚可关系一辈子，强求不得，兰子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你这样不逼孩子就对了，孩子们都大了，哪里还听咱们的，就说我家的王丽吧，这几天就在家里憋着，我问了几句都不行，你说说这都有自己的心思了。”王义江媳妇算计着这门亲事，话上也留了口风。
暗想着等到自己家的亲事与赵家的成了，对外人只说孩子自己同意的，与她也扯不上关系，张家这边也不会多想。
这一刻，王义江媳妇心里就算计好了。
媒没有说成，不但没有担忧，反而还劝着林慧萍，最后笑哥哥的走了。
张秀兰可不会傻的等着被母亲骂，早在林慧萍送王义江媳妇的时候，就拉着姐姐回了西屋，原本张秀枝就呆不多大一会儿，被这事一闹腾，也坐不了多久了。
“妈的嘴不好，心却不坏，你平时少说一句，别和她顶着来，你看看这事她不是也没有一直逼着你。”张秀枝劝着妹妹。
“今天是有外人在，她要脸面，不然哪里这么容易松口。”张秀兰摆摆手，不愿多说这个，“姐，你跟我说句实话，嫁过去一年多了，你咋还没有孩子？”
张秀枝温和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张秀兰却不退怯，“你别和我说是一直没有，也别说你身子不好，我可不信这个，你更别说是你不想要。”
以姐姐这样的性子，哪里会不喜欢孩子，又哪里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上辈子，张秀枝就一直也没有孩子，张秀兰可一直记着这件事情，上辈子没有关心，这辈子张秀兰却不想错过，也不想姐姐有遗憾。【求各种票票，各种打赏，送上今天的第二更】
020 根源（给覤覤眼婷婷的加更）
张秀枝神情躲闪，却被妹妹一句接着一句的话，逼着再没有退路，却也不想开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衣角。
张秀兰缓了缓语气，“姐，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还是没出嫁的时候穿的，咱们现在的日子是穷，不好过，可你嫁过去了，尚刚强咋没有给你添件衣服？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家外的活是不是都是你干的？你也就是太让着他，一个大老爷们整天里啥也不干,还不心疼你，你干啥这样忍着？”
“兰子，他是你姐夫。”嫁都嫁了，还能怎么样？
张秀枝又是能吃苦能容事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隐忍着不吱声。
“我才没有这样的姐夫，姐，你就和我说实话，你这一年多到底咋回事？”张秀兰知道姐姐的性子不逼着不能说。
“你就别管我了，到是想想你自己的事，也到了嫁人的年龄，赵家不行，那你自己心里咋也得有个数，可不能再随着性子来了。”张秀枝回避不说自己的事。
“是不是尚刚强不让你要孩子？”张秀兰可不是上辈子那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紧逼着追问道，“他家有两孩子，是不是他怕你有了孩子就不疼他先前的两，所以就不让你要？”
上辈子张秀兰隐隐也听说过这样的流言，却一直也不相信。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可张秀枝这样被人打一拳都退一步不吱声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恶毒的后妈？
如今重活一世，想起在她死之前隐隐听到姐姐的消息，也没有听说姐姐有孩子，再结合那些流言，张秀兰隐隐猜到了内情。
张秀兰的话音一落，一直低头不吱声的张秀枝捂着脸哭了起来，再不用她说，张秀兰也知道她猜对了。
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原本她想到东屋找母亲去理论，可以母亲的性子，只要她一去闹，母亲定会先骂姐姐一顿，然后再去找尚家理论，这样一来，万一姐姐真有了身孕，将来有一天要离开尚家也有了难题。
一翻斟酌之后，张秀兰压下冲动，低声劝道，“姐，既然这样，我看这孩子不要也罢，你都过的这种苦日子，真有孩子也是孩子跟你一起过苦日子。”
张秀枝哭了这么一场，心里也舒服了，抓起衣角擦了擦泪，“兰子，姐不傻，心里啥都明白，就是知道自己苦的这人不人的日子，才不想让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要的好。”
“姐，你这样想才对。放心吧，日子会好起来的，只要活着，总会有熬出头的那天。”换成这样，不认命也没有别的办法。
张秀枝看了眼外面的天，也下了炕，“天不早了，我也得回了，日后有啥事好好跟妈说，别像今天这样，到时吃亏挨打的还不是你。实在不行，就让人给我捎信，我回来。”
“我知道了，你也是，在那个家里，也别一直埋头干活，这活一辈子也干不活，身子坏了却养不回来。”张秀兰送着人出了西屋，还望东屋喊了一声，“妈，姐要回去了。”
“好好过日子，别让家里人跟着你操心。”东屋里林慧萍丢了句话出来，听语气还在生着气。
张秀枝怕姐姐又顶回去，忙拉着她摇了摇头，张秀兰根本没有想搭理母亲，直到把人送出了屯子，远远的直到看不到身影了，才往家里来。
还没有进院，回身就看到张跃进怒气冲冲的从外面走了回来，看他回来的方向，是从屯里回来的。
021 私欲
张秀兰都不用脑袋想就知道张跃进从外面回来为什么怒气冲冲的，一定是听说了她拒绝赵家亲事的事情，路过张秀兰身边的时候，张跃进故意狠狠的撞了张秀兰身子一下，大步的进了屋。
一进东屋，门也没关，就大声的问了起来，“妈，到底咋回事？我咋听说你拒绝赵家提亲的事了？”
“你喊啥，是不是想让全村的人都笑话不成？”林慧萍送走王义江媳妇后，就气的一直躺在炕上。
张老汉去地里看庄家，又是刚傍晚的时候，家家都升起了炊烟，原本寂静的小村，张跃进这么一喊，到有点鸡鸣狗吠的样子。
林慧萍原本就心情不好，再被儿子一质问，脸色更好不到哪里去，“这亲事是她自己不愿意的，将来后悔也是她自己的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眼看着到嘴的肥肉跑了，张跃进哪里能不急，“妈，你怎么又变卦了？先前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了吗？这门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再说咱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就听她的呢？她懂什么？要真懂当初就不该张志红把赵兴华给勾了去。”
张秀兰从外面走进来，听了这话眉头忍不住簇了起来，站在门口没有进屋，也想看看张跃进还能说出什么来。
屋里，就听到林慧萍气道，“你跟我说这些有啥用？要是我嫁我就不用你说这些，是我嫁吗？她自己不愿意嫁我还逼着她嫁去不成？到时嫁过去赵家的力借不上，别到时再成了仇人。行了，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过苦日子也是她自己的命，怨不得别人。村里家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不是咱们一家，你孩子还没生出来，你那些担心也早了点。”
再说林慧萍也不想再听别人说她卖姑娘，张秀枝嫁人的时候，村里的人没少戳脊梁骨，面上不表，心里可都这么想的，可那时候家里穷，跟比儿子年岁小的都结婚了，林慧萍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一听尚家出二十块钱礼金也就同意了。
今天被女儿当着外人面的揭出来，林慧萍只觉得胸口堵了块石头，憋的喘不上来气。
“孩子转眼就大，叶飞现在连口好的都吃不上，等孩子生出来花钱的地方更多，现在不准备，等现花钱的那天到哪里借去？咱家这个情况，欠那么我的外债，谁还敢借咱们钱？”张跃进心疼的心直纠，“我现在去跟赵兴华说说，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妈你再好好劝轻兰子，她这次不同意也得同意，你不能再随着她的性子来。”
不给母亲开口的机会，张跃进转身就往屋外走，一推开门，就见张秀兰站在那里，面上闪过一抹心虚，眨眼之间又硬气起来，愤然的瞪过去，“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你找个好婆家你还一直往外推，你非要拖累死咱们家才甘心是不是？”
张秀兰两只胳膊盘在胸前，靠在灶台边上，“二哥，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咋拖累家里了？我不同意亲事就是拖累家里，那我还说你是想发财想疯了要卖妹妹呢，你也不怕出去被人戳脊梁骨？赵家给你多少好处，让你八八的上赶子把妹妹送过去，要换成我早就臊的躲起来了，你到还到处的张罗，也不知道像了谁，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明天**节，祝大家节日快乐】
022 争吵
张秀兰的话句句戳在张跃进的心上，原本张跃进就为一已之私，现在都被掀开，到也不觉得心虚了，挺着脖子与张秀兰争吵。
“张秀兰，你别不知道好歹，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赵兴华还不会帮你说这个话，他不帮着说，你以为你能摊上这样好的亲事？好赖不知的东西，你嫁不进赵家，就是那些彩礼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不然你跟赵兴华处过对像，赵家干啥还让你进门？”
“哎哟，那真要谢谢你的好意，可惜让你白费心了，这门亲事我没看上，你也去告诉赵家，就是这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只剩下他们赵家一个，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到他们家。他们家我高攀不起，我也不想攀。”张秀兰嘲弄的语气，气得张跃进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两巴掌。
“你说不没看上就没看上，我告诉你，这家里还有爸和妈呢，你说了不算。”张跃进开始胡搅蛮缠。
“那当初妈还没看上叶飞呢，还不是你巴巴拿了五十块钱娶回来的？那可是用卖大姐的钱给你娶的媳妇，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这是眼看着要有孩子，又想卖妹养儿子了吧？结婚靠卖姐姐，养儿子靠卖妹妹，你也不做遭报应。”张秀兰可不管这话难不难听，要不是知道打不过张跃进，她早就先冲上去甩他两巴掌。
上辈子的心酸张秀兰可一刻都没有忘，重活一世想好好活，自己的亲人为了私欲硬生生的把她往火坑时推，她怎么能不恨。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慧萍听不下去了，“死丫头，咋跟你哥说话呢？还能诅咒自己家的人遭报应？越说越不像话。你不嫁就不嫁，我也管不得你，日后你后悔可别埋怨我们，行了行了，快去做饭，这天都黑了，到时又不知道要费多少电。”
张跃进可没想就这样放过张秀兰，一个大步迈过去，“你说谁呢？你再重说一遍。”
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张秀兰。
张秀兰挺直了腰板，“张跃进，爸妈还没死呢，沦不到你动手来打我，你敢动一下试试，以前我不吱声，不代表我就一直让着你，整日里好吃懒做，啥活也不干，除了动一些歪心思你还能干什么？现在是有爸妈干活，等爸妈干不动那天，我也想看看你靠谁去。”
骨血关系的姐妹都闹得像仇人一般，何况是外人。
张秀兰可清楚的知道张跃进后来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就差要饭了，穷的有上顿没下顿，后来还拖了人找到她那里借钱，可见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张跃进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扬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把在场的林慧萍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去拦着，就又听到一声巴掌响。
这次却是张秀兰随回还给张跃进的。
张跃进从小到大何时挨过打，恼羞成怒，抬腿就往张秀兰的身上踹去，张秀兰知道他那像畜生一样的性格，却没有料到他这么狠，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觉得肚子拧着痛，身子也被踹出几步开外，摔到了地上。
023 探望
张秀兰试着起来两次没有起来，又躺回地上，痛得一身的冷汗，瞬间就打衣服打透了。
张跃进冲动之下动了手，现在看张秀兰躺在地上满脸惨白如纸，也吓的僵在了原地，身后出来的林慧萍推了他一把，也没有反应。
“咋地了？这是踢到哪了？这到是说话啊。”林慧萍在儿女动手的时候就已下了地，可到底晚了一步，看到脸白如纸的女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林慧萍怕了，回头骂起身后的张跃进，“你这是要把家都闹散了是不是？还不把人抱到炕上去，你这个孽子，哪有对自己的妹妹下这么重手的，你也不怕出去见不得人？”
被林慧萍这么一骂，张跃进才回过神来，人也蔫了，抱起张秀兰进了西屋，张秀兰肚子拧着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躺到炕上之后，整个身子也紧紧的缩在一起，额头上豆大的汗往下滚，林慧萍急的团团转，“兰子，你告诉妈哪痛，可急死人了，哪痛你到是说话啊。”
见女儿还是不说话，林慧萍又气又急，也知道没有用，怒气之下往身后儿子的胸口打了两下，却又忍不得重打，“你这孩子，咋动这么大的力气，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小肚子那可关系一辈子，要是有个好歹，万一生不了孩子，这一辈子就完了。”
林慧萍虽不喜欢这个女儿，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而且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村里的人怎么讲究儿子讲究这个家呢，这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
说到底，林慧萍担心后者要偏重一些。
已是傍晚，村里家家都开始做饭，张家却一片愁云，张老汉从地里回来，就看家里静悄悄的，一进屋看到灶台也是冷了，东屋又没有人，这才对着西屋喊。
“兰子她妈？家里咋没人啊？”
林慧萍见女儿还疼的躺在炕上发抖，男人又回来了，怒其不争的点点儿子的头，才应了一声，“咋没人？这不都在家吗？”
张老汉拿着小扫帚到了院子里，打着身上的泥土，也没有多想，“兰子她妈，该做饭了。”
“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兰子病了，你煮点包米面粥吧，晚上就先对付一口。”林慧萍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直接将张秀兰被打的事给瞒了下来。
张老汉一听到女儿病了，扫了身上的泥土之后进了西屋，“兰子咋了？找前院她三爷看过了吗？”
“行了行了，去做饭。”林慧萍原本说了谎，又是在女儿的面前，就觉得有些心虚，哪里还容得张老汉问来问去的。
直接把人推了出去，一边对着傻站在那里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叶飞还有着身子，你先家去，别饿着她。”
张跃进慌乱的点点头，又心虚的往炕上看了一眼，大步的出了屋。
没有了外人在场
，林慧萍才坐到炕沿上，“兰子，你告诉妈哪疼？你二哥也是一时冲动，也没有想到下那下么的手，你别记恨你二哥，他也是一心为你好，不想你嫁了人之后还过苦日子。你也打了他，也不算吃亏，这事就听妈的，算过去了行不行？”
看着软声软气和自己说话的母亲，张秀兰心里一片冰冷，肚子上的痛疼慢慢的过去，整个身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到是能说话了，“妈，他是一时冲动下了重手，那是不是以后他一个心情不好就可以打你和爸，这样到时他也说是一时冲动，那你和爸是不是也原谅他？我也是你生的，不是捡来的，从小到大你就偏向他，家里有好的都是他的，你要是这辈子指望他养你，以后都用不着我和大姐，那今天的事我就当算了，你想好了，若有一日你落迫了我发达了，我也不会管你，更不会拿一分钱。”
两世亲情都这么薄凉，张秀兰也打算放弃了，与其日后麻烦，不如今天就把话都说清楚了。
林慧萍当场就急了，“休想，我生你把你养这么大，等你翅膀硬了，想不养老，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妈也知道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那这件事就不能就这么算了。”张秀兰脾气也上来了，这次不打算再退让。【感谢覤覤眼婷婷的打赏和pk票。】
024 远近
林慧萍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偏也知道此时不是硬气的时候，压下心底的火气，强扯出一抹笑。
“兰子，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你也得想想，这兄弟姐妹之间哪会没有磕磕碰碰的？这一张嘴里的牙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更不要说你们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妈明天让你二哥过来给你认错，你就原谅他一回，他要是还有下次，不用你说，我第一个不饶他。”
今天的事林慧萍也不想让自家的男人知道，张老汉虽然性子软又是个当不起家的，但平日里偏向着这个小女儿，林慧萍也是知道的，要是知道儿子把女儿打了，还这么严重，以自家男人的憨性子，到时吃亏的还是儿子。
林慧萍知道儿子今天做的过了，心却还是偏向儿子，舍不得多说一句。
能把态度低到这样，为了自己的儿子，张秀兰到羡慕张跃进，有这样一个疼他的母亲，再想想自己，心下微酸。
“妈，你给我拿点卫生纸。”感觉到下面一阵暖流，张秀兰面色微变。
她的月*经不是这个时候来，那现在突然来了，一定是因为张跃进刚刚踢在肚子上的那一脚。
林慧萍一时疑惑，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来了，对上女儿冰冷的眸子，林慧萍的脸色骤然变白，下炕的时候也有些慌乱，“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拿。”
林慧萍再也无暇顾及儿子，也忘记了事情怕自家男人知道，转身的功夫折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卫生纸，张秀兰接过纸也不动，就直直的盯着她，林慧萍这才尴尬的转身出去。
张老汉正在刷锅，看到媳妇站在外屋搓手，不由得疑惑，“咋了？兰子还不好？那我去前院找她三爷给看看吧。”
张老汉嘴里说的三爷，正是屯子里唯一一个村医张铁柱，不过是以前自己常打练出来了，也就会打针，后来年头多了，也就开始卖些药，顺便给人打针，屯子里的人有些小病，都会找他。
“不用，是女孩子的事。”林慧萍想了一下，还是没意思。
不用看，她也猜到是儿子那一脚给踢的太重了，还是先养几天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再去镇里的诊所看看也不晚。
张老汉也没有多想，蹲下身子在烧火，林慧萍这才推开门又进了西屋，顺手把门带上。
张秀兰已经垫好纸又躺回到了炕上，缓了这么久，惨白的脸色也有了些许的血色，人却蔫了许多。
林慧萍坐在炕上，这次不急着说话，只是低下头抹泪，张秀兰原本想不理她，一直闭着眼睛，可母亲断断续续的哭声实在让她烦燥，怒气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母亲枯黄的头发、一件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灰布褂子、还有补了大块膝盖的破旧裤子，一时之间硬起来的心也软了。
“兰子，妈在这里求你还不行吗？你二哥心不坏，就是脾气有些急，今天他也吓坏了，经了这么一次，他日后也长教训了。”林慧萍压低了声音，“小的时候，你被村里修家的孩子欺负，还是你二哥帮你出的头，把人都打坏了，那时你爸打了你二哥，你二哥愣是一声也没有吭，这些年你们长大了，关系不近了，可你也不能忘记小时候你二哥是咋疼你的啊。”
林慧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张秀兰闭上眼睛，“那妈说怎么办？”
“兰子，妈明天让你二哥给你来认错，你先养着身子，过几天还不好妈带你去看病，你就委屈一次，妈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委屈。”林慧萍见女儿不在戳戳逼人，尽快开承诺。
张秀兰点点头，“我想歇着了，妈也回屋去吧。”
“你好好歇着，等会儿我给你送饭来。”林慧萍抹了抹眼角的泪，转身出了屋。
外屋里饭做好了，张老汉已经回了东屋，坐在炕上抽旱烟，见林慧萍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落下眼皮。
林慧萍被看的心虚，委身上了炕也不吱声，两人相对无语，直到手里的旱烟抽没了，张老汉才开口，“到底是咋回事？别说是女儿家的事，进村的时候，就见村里的人指指点点的，还是你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才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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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章 骂子
林慧萍见不情瞒不下来，却也不敢都说实话，话里处处偏向着女儿，“还是赵家相中咱们家兰子，想给他们家老大保媒，赵家老大的条件你也知道，在部队里是连长，每个月三十块工资，兰子嫁过去也不用干活，只给公婆做点饭就行。”
不等林慧萍把话说实，张老汉就打断她的话，“兰子和他家老二处过对像，现在又保给他家老大，这根本就说不过去。条件再好有啥用，跟兄弟两都扯上关系，嫁过去赵家也不会重视兰子。你真是糊涂，这事怎么能应下。”
“赵家主动提的，又给五十块钱礼金，我这想着挺重视兰子的，哪里会看不起她，才说着考虑一下，再说这事也没成，也回绝赵家了。”林慧萍嘴快的解释。
“那兰子乍还把自己关屋里？”张老汉原本想多说两句，到底性子懦弱，没敢在赵家的事情上多说，“我在外屋也听了几句。”
媳妇跟女儿说话低三下四的，定是出了什么事，张老汉也不是脑子不好使，向来跋扈的媳妇跟女儿认错，怎么可能没有事。
林慧萍眼晴一瞪，“她是我生的，我还能虐待她不成？你听见啥了？那你说说？”
林慧萍这么一喊，这回换成张老汉心虑了，关天才回了一句，“听你在跟她认错。在说好好的，人咋就病了？”
“还不是和老二吵了几句，两人动了手，老二踢了她一下，她打了老二一巴掌，两人谁也没占便宜，到底是个女儿家，心里娇，在屋里哭呢，我哄了两句。”林慧萍没全说实话。
张老汉脸上升起怒气，“老二还动手？”
“这兄妹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又不是外人，也没有吃亏，你喊啥？行了，快放桌子吃饭，家里就快解不开锅了，哪有钱交电费，等欠电费停电了以后就点蜡。”林慧萍提起儿子打人的事就心虚，声音不由得又提了提。
张老汉下了地，虽出了外屋，人直接出了家门，直奔西院而去，张跃进两口子也刚吃饭，三合面的大饼子，土豆炖白菜，两人刚坐下张老汉就进了屋。
叶飞看到张老汉这时候来，挺奇怪的，忙放下筷子，“爸来了，吃了吗？”
张老汉本就是奔着儿子来的，听儿媳妇的话只点点头，就冷脸看着眼前的儿子，“老二，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张跃进一猜就知道是什么事，哪肯出去，“爸，有啥事等吃完饭在说。”
叶飞不知道东院打架的事，疑惑的看了眼前的张跃进一眼，再看公公不悦的脸，劝道，“跃进，爸找你一定有事，你先别吃了。”
张跃进不愿出去，却媳妇的话，不情愿的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张老汉在身后跟着，父子站在院子里，张老汉双手背在身后，借着窗户透地定数的光，隐隐看他的脸色阴沉。
“老二，这些年家里的事我一件也没有管过，可今儿你动手把你妹妹的事我得说你几句，你们兄妹三人，从小到大我只打过你，不管你姐和你妹有多皮我都没有动过手，因为那是女孩，咱们家虽不能娇养，可也不能像别人家那样打。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我先打的你起不了炕。”张老汉瞪了儿子一眼，“没出息的东西，有能耐使到外面去，哪自己的妹妹动手，你也下得去手。”
张老汉怒气冲冲的回了东院，张跃进没有吭一声，今天一脚踢成那样，确实吓到了张跃进，就是回家之后，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林慧萍在屋里等不到自家男人掀锅吃饭，就寻了出来，一看到人不在屋，就猜是去了西院，生怕儿子受委屈，忙追了出去，刚到西墙强，就看到自家男人跳了墙头过来。
张老汉没料到站了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才道，“大黑天的，站在这里做啥？”
027 说情（过年好，丫头们恭喜发财啊）
林慧萍阴着脸，不过被黑夜给遮掩下张老汉也没有看出来，可听她的语气也知道是不高兴了。
“让你开锅吃饭，你到好，大黑天的跑到西院去了，啥事大黑天的还要过去，明天办不了？”林慧萍自然知道张老汉是干什么去了，却在别的事情上找茬，“大黑天的你往儿子的院里跑，要是儿子自己还说得过去，那还有儿媳妇在呢，你一个当公公的就过去，也不看看合不合适。”
“我就找老二说几句话，还是在院子里，有啥不合适的。”张老汉背着手往屋里走。
林慧萍跟上去，“找老二说啥？刚刚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兄妹之间哪有不吵架的，都过去的事，你跟着搀和什么？一天天啥事也干不了，只知道跟着瞎搀和，老二都娶媳妇的人，你这样找他出去让他在他媳妇面前都直不起腰来，我都哄那丫头了，你就没有为老二想想？
林慧萍原本就憋了口气，又是张老汉先开口提起来的，哪里容下这口气，一路进屋坐到炕上，嘴都没有停下，不过声音到是压的低低的，到底怕惹恼了西屋的女儿。
就东西屋住着，张秀兰哪里听不到父母在争辩什么，太明白母亲的性子，知道她先前跟自己低头服软也不过是一时的事，可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心里又把赵兴华恨上了几分，格外越发的不喜欢起张跃进来。
肚子原本就疼，张秀兰没在细听东屋又吵了什么，饭也没有吃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林慧萍端着粥到西屋看到人睡了，也没有叫人，带上门把粥放到厨柜里，才回了东屋。
张老汉早就躺下了，家里条件不好，两人结婚的被子都是张家以前剩下的旧被子，张秀枝嫁人后，林慧萍把大女儿原来盖过和自己盖过的都折了，重新把棉花弹了，改成了两床薄被子，从那以后，林慧萍和张老汉就分开了睡，各自睡自己的。
可今天林慧萍看到自家男人自己盖床被子，觉得格外的刺眼，关门关灯的动静也甩的大了起来，张老汉干了一整天的活，一躺到炕上就睡着了，哪里知道林慧萍生气了。
张老汉睡觉又打呼噜，林慧萍听了更是闹心，辗转反侧折腾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张老汉把院子都扫完了，林慧萍这才醒。
叠好被子，林慧萍阴着脸出了屋，看到没有温度的灶台，刚要开口骂，才记起昨晚的事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用簸箕掏了灶台里的灰往院外走，哪知道正好看到赵兴华和张志红坐着马车从外面回来，两人昨天去市里买结婚用的东西，当天没有赶回来，在市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坐了早车回来的，到了镇里又雇了马车回来。
马车上放了零零散散的东西，结婚用的红色脸盆，看在林慧萍的眼里格外的刺眼。
“婶子忙着呢。”把簸箕里的灰倒掉，不理会身后赵兴华的声音，林慧萍扭身往家里走。
马车上赵兴华热脸贴了冷屁*股挺奇怪的，昨天他走的时候就知道家里找媒婆去张家给大哥提亲，难不成事情有变？
张志红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高兴，面上还做出体贴的样子，“二婶怕是没听到，你也别往心里去。”
赵兴华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没有听到张志红说什么，张志红白表现了，脸上闪过尴尬，好在除了个赶车的没有别人。
028 用意（新年快乐）
东西直接都搬到了赵家，村里不少人都过去帮忙，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不过村里人都图个好奇，想看看赵家都买了些什么，只看红色的洗脸盆里放着的两块小镜子还有香皂及香皂盒，就让村里的人羡慕不已。
这个年代，家家哪里用得起香皂，都是自己家做的胰子，从猪身上弄下来的胰线，然后和咸一起做成的胰子，自家用的，在看到赵家除了有香皂，还有红色上面是鸳鸯图案的香皂盒，哪能不羡慕，有些人家一辈子也没有用过香皂。
最让村里人羡慕的是赵兴华搬下来的收音机，可是村里的头一份，满镇上去打听，赵家也是独一份。
“哎呀，这收音机得不少钱吧？”王华尖锐的声音里带着得意，一嗓子问出来半个屯子都听到了。
宋琴从屋里出来，就看到王华这显摆的作派，很是不喜，眉头微微蹙起，不过依她的性子纵然不满，也不会后背讲究别人事非，那样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与这农村人一样了。
张志红知道婆婆看不上这样的作派，她也喜欢众人这样羡慕的目光，却不想惹婆婆不喜欢，忙转了话题，“妈，你把暖水瓶先拿进去，别弄打了。”
王华见女儿给自己使眼色，笑着接过暖水瓶，“行，这东西可最怕碰。”
不过她的话带起来了，村里来帮忙的人也忍不住好奇，王义江媳妇就凑上前去，“兴华，这收音机多少钱啊？插上电就能收到吗？”
见跟前的几个人都看着自己，赵兴华心里掩饰不住的得意，面上却很谦虚，“我们买的这个便宜，牡丹749才二十八块钱，环球722要八十块钱，咱们是农村人，买一个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和城里人比。”
乍听上去是谦虚的话，农村里的人都朴实，自然听不出旁的意思来，换成张秀兰就会马上明白赵兴华的显摆之意，不过二十八块钱，对农村人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特别是还用在买一件只能用来听的收音机，到底不是正经过日子用得上的，更是舍不得花这个钱，赵家在村里的条件是好的，村里人都知道，可当亲眼看着这些东西，又是另一种震撼。
王义江媳妇眼红不已，“兴华，你家条件好，嫁到你家的姑娘可真是享福了。”
赵兴华笑的文质彬彬，很是客气，“婶子，你这样说可就客套了，咱们村里的姑娘都好，娶了她们才是我们赵家的福气。”
这话说的王义江媳妇心里高兴，脸上的笑越发的大了，“可不是，你家的条件在咱们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到底是张秀兰没那个福气，这样上赶子的亲事都推到门外，将来可有她后悔的。”
赵兴华正一直疑惑这个，眼下见王义江媳妇提起，就顺着话问道，“婶子说是给我大哥提亲的事？”
“可不是，张家人都同意，就张秀兰不同意，林慧萍当着我的面就伸手打了人，可到底没有拧过张秀兰的脾气，以前看着挺文静的，到现在才知道她的脾气倔。”王义江媳妇往赵兴华身边靠了靠，小声道，“不是婶子说难听的，难怪你会和她分手，这都说平日里没有脾气的人，要是脾气上来了，那是十头牛也拉不住她，还真是这个理。”
王义江媳妇眸子微闪，怕对话听出来她在说张秀兰的坏话，也不敢多说旁的，怕人发现她的用心。
赵兴华听到是张秀兰自己宁愿和家里人吵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就烦燥不已，哪里还有心思听王义江媳妇说旁的，看车上的东西搬完了，客套的叫王义江媳妇进屋里坐，搬着东西大步的往院里走。
王义江媳妇大步的跟上去，一边羡慕赵家的条件，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女儿嫁给赵家老大，这么好的亲事可不能让人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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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定亲
宋琴打被下放到农村之后，就没有到别人家里走动过，开始的时候到也有村里的人到她家里来溜达，可看宋琴冷冷淡淡的，慢慢的大家也知道她不喜欢与人来往，便也没有人来她家里，这次却是赵兴华要结婚买东西，难得家里来了这么多的人。
宋琴面上淡淡的，赵爱民到是个和气的，招待着人在炕上坐下。
结婚的东西一样样的都摆在炕里，看着就让人羡慕，王义江媳妇想巴结赵家，一进门就放开声音恭维起来，“兴华妈，这嫁进你家做儿媳妇可真是修来的福气，看看这一炕的东西，拿出哪样别人家结婚也没有啊。”
又不无感叹的嘱咐坐在炕上靠着门口的王华，“志红妈，你可得好好告诉告诉你家志红，这么好的亲事得好好珍惜，别像你二叔家的兰子，好赖不分，今天我去给她说媒，她当场就顶了起来，气得你弟妹动手就打，我也纳闷了，平时看兰子性子怯弱说话都不大声，咋没有发现她脾气到挺倔，几句话顶的你弟妹愣是没反驳回来，看的我都呆了。”
王义江媳妇是见缝就插，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含沙射影的说张秀兰不好，特别是张家拒绝赵家婚事的事情，村里人都听说了，却没有人当着赵家人的面议论，眼下王义江媳妇当着众人的面又提起来，赵家父子不觉得什么，宋琴的脸却发热。
“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这也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赵爱民素来知道妻子爱面子，也在乎这些，轻描淡写的把这事就给带了过去。
“可不是，也是两孩子没有缘分。”王义江媳妇见好就收，还要把姑娘嫁进来，哪里会惹赵家不快，刚刚说那些，也不过是在撒把盐，让赵张两家彻底没有机会罢了。
赵兴华心里却乱乱的，恨不能马上冲到张秀兰面前质问她，偏偏知道他什么也不能做，“妈，既然他们家觉得这婚事不合适，那你看看再有哪家合适的打听一下，趁着这次大哥回来，也把他的婚事办了。”
王义江媳妇眸子微眸，抿嘴一笑，“兴华不用担心这个，你大哥那么好的条件，只要消息一放出去，不知道多少姑娘上赶子往前靠呢。”
“话是这个理，我们家毕竟是外来的，又没有地，只有兴国那点工资，他还要补贴给家里一些，可不好找。”赵爱民眉头微微拧起。
张家拒绝婚事他也是才知道，也不外先前妻子的脸色那么难看，到也对张家不喜起来，一人农民，还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这让他也觉得没有面子。
“不怕大哥笑话，你也就是谦虚，你家这样的好条件，不说旁人家怎么想，就是我都相中这门亲事了，你看看我家的王丽咋样？要是你们觉得行，我现在就能拍板定下这亲事。这可是打灯笼都打不到的亲事，我给别人说了这么多年的媒，还是头一份这么好的，也就是那些小家子气的不知道珍惜，还在那里端架子。”王义江媳妇拍拍胸脯，义正言词的夸赞这门亲事好。
这样的话换了谁听了都高兴，赵家人自然也不例外，宋琴和赵爱民对视一眼，两人心里也有了算计，赵爱民先开了口，“嫂子说这话可不是逗我？你家的姑娘能干又会说，多少人家都求着呢，长的也不差，我家兴国离过婚，还有个孩子，就怕嫂子嫌弃呢。去张家提亲，还是张家先放话说同意的，不成想现在又变了，不然我们哪能就去提亲。”
张爱民当然不会说看着张家穷会应下这门亲事，才去的，虽然是他们赵家先去问过赵家的，不过也算是张家先应下才让人提的亲，所以张爱民这样当着外人的面解释，到也不怕传到张家，而张家也不会有什么不瞒。
王义江媳妇就等着赵家这句话呢，到没有想到赵家会这么容易就给了回话，欢喜不已，乐的合不拢嘴，“哎哟，看看你说的，这儿女亲事哪里说笑的，我们家我做主，我们家的那个就是个野丫头，你们要是觉得合适，那咱们就把这亲事定下来。”
宋琴眼里闪过一抹讥讽，面上难得有了笑模样，“看嫂子说的，你能不嫌弃我家兴国是个离过婚的，我们就已经知足了，这么好的姑娘哪有相不中的道理，看嫂子也是个性子直爽的，话也说到这份上，这亲事再不定下来，那就真可惜了这么好亲事。”
接到妻子意思，赵爱民也点点头，“兴华啊，你们去城里不是买了块手表吗？你先拿出来给你王婶。”
赵兴华纵然还想着在张秀兰那边使使劲，也知道现在无回天之力，面上还要装做高兴的从兜里把手表掏出来，递到父亲的手里。
在场的王华母女看到原本结婚的手表转手到了王义江媳妇手里，不由得心急，好在张志红有忍耐力，给了王华一个安抚的眼神，王华才没有出声。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王义江媳妇是有意这门亲事，眼下见成了，到也暗暗佩服她。
赵爱民接过手表，转身递给王义江媳妇道，“他婶子，我家条件也就这样，你家丫头是个好的，这手表咱们就当过礼，你也别嫌弃少。”
赵爱民说的自然是客套话，王义江媳妇接过来的手表是三峰牌的，虽然是手表里最便宜的，可是也要三十五块钱一块，农村人哪里有钱买这个，就是城里人现在结婚，也要家里条件好的，要的几大件彩礼里才有一块手表。
王义江媳妇只觉得手沉甸甸的，这一颗心也落了下来，紧紧的握在手里，那样子生怕眨下眼睛就会飞了，“看你说的，这么大的件，也就嫁到你们家，才能有这样贵重的礼金。既然这事定下来了，那也就按着你们原来定的，哥两的亲事在同一天办，你看咋样？”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兴国一年只修两次假，错过了这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至于结婚用的东西，这几天让兴华和志红带着你家王丽一起去城里买齐全了，也不用等兴国回来，让他们先置办上。”赵爱国把事情也拍死了。
两家亲事，两个人几句话就定了下来。
王义江媳妇也笑着应下，“中，就这么定了，我也先家去，把事情跟我家那口子说一声。”
其他人见也看完了热闹，也起身跟王义江媳妇一起走，出了赵家的院子，各回各家去了。
不多时赵家和王家定亲的事在村里就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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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嫉妒
叶飞原本就一直奇怪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公公单独找张跃进出去，问他他也不开口，现在听到村里传出王家与赵家定亲的事情，才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推了一下躺在炕上的张跃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和秀兰定亲了吗？怎么换成王家的丫头了？是你爸不同意？”
张跃进听到王家和赵家定了亲，心情更糟糕，“你想不到吧？是那个死丫头自己不同意，还和我动手，要不是妈拉着，我非再狠狠踢她几脚。”
“你打了秀兰？”叶飞惊呼的声音里掩着欢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动手打人？”
人现在没事了，张跃进也不怕了，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没再多打几下，翻了个身对面着叶飞，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要不是妈拉着，我还能让她打着我？都怪妈把她给惯坏了。”
“她还敢动手打你？哪有这样的妹妹，妈也真是的，传出去让你在村里咋抬头？”
“那个死丫头，这回好了，好亲事被别人抢走了，有她后悔的时候。”张跃进见妻子站在自己这边，心里舒服了，从昨晚到今儿早上就一直沉默不爱说话，此时的话也多了起来，“你看看，那王丽平时跟三丫头关系多好？现在有好事还不是先顾着自己？就她那个脑子哪里能算计过别人，我就等着看王丽在老赵家过上好日子，看看那死丫头怎么眼红。”
“不用想也知道她会有后悔的一天，只是这么好的婚事就让给了老王家，将来能借上力的还不是王家。”叶飞失落的地方在这里。
张跃进生这么大的气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好好的机会没了，你就当我心里好受？死丫头，这次是她自己不要这个机会，她不是有好的不嫁吗？那到时就给她找个穷的，看她再找什么借口。”
“得了吧，以前你说这话我还能信，赵家这亲事妈都做不了主，更不要说以后了，我看你还是算了。”叶飞一脸的不满，“你总说你妈疼你，这到真章的时候，就看出来你妈到底疼谁了。赵家这门亲事哪不好？兰子嫁过去享福，将来咱们家也能仰仗一二，就是不为你，也得为自己的孙子想想。这家都啥样了，也不知道哪个重要，弄的像你在吭兰子一样。”
不动声色，叶飞几句话就挑拨了张跃进母子之间的关系，张跃进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可到底在打张秀兰的事情上有些心虚，也没有多说，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
叶飞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窝囊’，面上却没有再多说。
东院里，林慧萍正在收拾园子里枯了的菜枝，就看到田生媳妇走了过来，“林慧萍，你听说了吧，王丽定给赵家老大了。还是王义江媳妇先提出来的，啧啧，有这样一门好亲事，这回她的尾巴得翘到天上去了。不过也不一定，赵家老大正是要提干的时候，提不上去就得退下来，赵家没有地，到时又不在部队，没有了工资，有她上火的。”
张云在村里爱扯闲话，又知道张家没有同意赵家提亲的事，这马上就过来看热闹了。
林慧萍阴着脸，头也没抬，心里的气化成了力气，用力的拔着茄子秧，没好气回道，“家里的活都干不过来，一天天累的要死要活，更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哪里有心思管别人家的事。到不像你们家，没有孩子，也不用像我们家这样天天为了几口吃的累死累活的。”
张云来看自己家的笑话，林慧萍又不是傻，话里话外就顶了回去，张云听到林慧萍暗讽她不能生孩子，脸当场就黑了。
“可不是，这没有孩子更好，咱们前屯老杨家连生了九个姑娘，可是远近闻名的九仙女，一年生一个，家里都快饿死了，又有什么用？到不像我们家，就两口人，年年有旧口粮压着，要是你家口粮不够吃，到时也别客气，一个村住着，到时秋天收了粮再远就行。”
含沙射影的话，林慧萍生气直气摔了手里的茄子秧，直起腰看过去，“我们家穷惯了，虽然吃不饱，也可不用担心饿死，你就放心吧。”
张云气到林慧萍，心情大好，“这要做中午饭了，我也得回去了，这一天三顿饭也麻烦，不像你们家一天两顿饭，多省事。”
心情大好，张云扭着身子走了。
再听听她的语气，哪里是羡慕，根本就是在显摆，毕竟村里吃三顿饭的，都可以说是条件好的，可满村里数一数，也就那么几家，张云虽然没有直说，可也变向的说张家穷。
穷是不可笑，可让人当着面一直说，林慧萍的心情也不好，干脆活也不干了，甩手回了屋里，坐在东屋里生闷气，刚想张嘴对着西屋骂，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索性往炕上一躺，哼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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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赶集
王家与赵家的亲事定了，屯子里只热闹了一天便平静下来，这就像拍巴掌一样，没有两只手拍哪里拍得响，有起哄看热闹的，有不默不关心过自己小日子的，那看热闹的人说了也没有人回应，无趣之下到也没了兴致。
林慧萍却在家里生了一天的闷气，张老汉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到没有人做饭，再看西屋也没有女儿的身影，这才回了东屋。
“兰子去哪了？”张老汉拿着帚头打了打身上的泥土，半响没有听到动静，才往炕上看去，“你这是哪不舒服？”
林慧萍满腔的气，“哎哟，这日子没法过了，都让人期到家门口了，要不是那死丫头，老娘哪里会受这样的气，她能到哪里去？今天不是赶集吗？哪里不会去凑热闹。”
张老汉进村子就听说王家和赵家的事，看到自家老娘们这副样子，也猜到了几分，不往这事上说，“你给兰子拿钱了吗？女孩子大了，手里得有点钱，咱们再穷也不能穷到孩子身上，况且还是个女孩子。”
“钱钱钱，你说的到是轻松，这家就快穷的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那个闲钱让她去花。”林慧萍也不装病了，从炕上爬了起来，指着张老汉破口骂了起来，“看看人家有能耐的男人，还用得着自家的娘们天天为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发愁？你要是真是个男人，就想办法多挣点钱，到时别说说这些大话，就是让我端洗脚水日日像大爷一样伺候你，我也不多说一个字。偏穷的叮当响，还在这里装大方，你也好意思，我这张老脸都臊得慌。”
打林慧萍嫁过来之后，每天一小骂，三天一大骂，张老汉早就习以为常，只自顾做自己的事，林慧萍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盘腿坐在炕上骂了半响，直到叶飞和张跃进从集上回来，才收了嘴。
叶飞用林慧萍给的十块钱买了一大块肉回来，看样子有五六斤，肥的多瘦的少，一大块肉上只有上面带着点瘦的。
“妈，肉又涨价了，一块七毛五，十块钱还不到六斤。”叶飞把肉放在锅台上，直接进了东屋，坐到炕上才抽空抹了把汗，“这大热的天，卖肉的也就那一家，也不知道这是几天的肉了，我闻着到没有异味。”
“这个时节，又是农村，哪里有人家吃得起肉，也就是家里没有油了，不然咱家也不会这个时候买肉，等冬天时候肉能便宜些，多买些焅油，弄够一年吃的。”林慧萍听说肉不好，嘴上说的痛快，面上却不勉露出担扰来，想去看看肉。
对农村人来说，十块钱可不是小钱，用来买的肉焅油要吃半年的，要是真不行，这下半年可就没吃的油了。
也难怪林慧萍对着张老汉没有好脸色，这样都快掀不开锅的日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慧萍又是个要强的，偏偏这家和男人都不给力，怎么能不让她脾气阴晴不定。
张跃进拿着水瓢进了屋，“妈，现在就只有这肉，这卖肉的每个集都走，镇里也是他家卖，我闻了，这肉没啥味，在锅里一焅，就是真坏也这样一弄也吃不坏人。”
林慧萍嘴上应着，人还是去了外屋，把锅台上的肉翻了个遍看个仔细才放心。
屋里，叶飞接过水瓢喝了几口水，把水瓢递给张跃进的时候，还不忘记抛了个媚眼，张跃进见媳妇高兴，新年好过水瓢，还不忘记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
林慧萍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冷扫了儿子一眼，到没有多说什么，坐到炕上，“你们在集上没有看到兰子？”
“她也去集上了？妈给她的钱？”张跃进立马就开口问。
“家里哪有那个闲钱。”林慧萍横了儿子一眼，“还不是你，好好的跟自己的妹妹动手，等兰子回来，你跟她认个错。”
“和她认错？那我还哪里有面子？再说这也就是那天你在跟前，不然我还得好好教训她几下，一点教养也没有，难怪赵兴华后来看上张志红。”
“住口，别人家笑话也就算了，那可是你亲妹妹，你再说这样的话，我第一个不容你。”林慧萍骂完儿子，转头训诫一旁的叶飞，“她是你男人，这男人冲动的时候顾前不顾后，这时候就得你在旁边劝他，日子才能往好了过。”
叶飞无言无辜受了牵连，心中不高兴，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虚心的认错，“妈，跃进你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我说的话他哪里往心里去，十句都顶不上妈一句，所以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想着咱们不分家，有妈在一旁盯着，我们也出不了什么错。”
林慧萍一腔的火气，被儿媳妇几句好话给哄的高兴了，“你这孩子，也就你这样的心思，日子才过的好。”
却也承下了叶飞的话。
张跃进在一旁看的高兴，对媳妇更是越看越喜欢，几句话就把婆婆哄的这么高兴，这满村里也找不到这么会说话办事的。
在后屯的集上，张秀兰买了包卫生纸，这个年代的卫生纸是方的像草纸一样，跟后几十年用的卫生*巾哪里比得了，张秀兰把东顶不上妈一收拾，一边暗想将来要是有能力了，一定要做卫生*巾的生意，那可是个挣钱的生意，一本万利。
“咦，这不是秀兰吗？”明秀微从人群里挤到了张秀兰的身边，看她只拿了包纸，笑着跟张秀兰打招呼，“要知道你也来，咱两好一起来啊，也好做个伴。”
“我也就买包纸。”张秀兰这点私房钱，还是当初赵兴华给她的。
她不得不承认，当初赵兴华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她确实很好，不但给东西，不时的还偷偷给张秀兰几块钱，张秀兰一直舍不得花就攒了下来，加在一起不到四十块钱，张秀兰只今天花五毛钱买了包卫纸，多一分也没有动。
“我也没有啥要买的，就扯了块灯芯绒布做鞋，你买完了是要回去了吗？那咱两一起走吧。”明秀微性子好，张秀兰也知道她不是个多事的。
两人一起往家里走，明秀微一路上说的都是做鞋的事和做几双鞋，又问张秀兰要不要一起做，到时两人做也不会太无聊，可以凑趣在一起结个伴。
张秀兰还要去山里干活挣钱，只说家里还有鞋穿，旁的到没有多说，明秀微到误会她是家里没有钱做新鞋，怕多说了张秀兰会尴尬，也没有再多往这事上说。
进了村，张秀兰家就把在村西头，两人就分开了，张秀兰回了家，进屋的时候，林慧萍正在外屋焅油，张老汉蹲在灶台那烧火，张跃进夫妻则在东屋里说着悄悄话。
“兰子回来了。”满家里也就张老汉开了口。
张秀兰叫了一声‘爸’就回了西屋，林慧萍看到她手上拿着包卫生纸，到没有多说，到底想到那天女儿被儿子打了之后的事，心里还有些后怕。
油焅到了一半，张铁林却来了，进屋先往屋里扫了一眼，才跟着张铁生说话，“老二，晚上别做饭了，你大嫂做了饭，都家里去吃吧，叫上跃进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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