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社会组织
在桂系眼里这陈海松比蒋先生还要霸道狠毒，蒋先生前一阶段搞整编只是拿西北军、东北军、浙军、湘军、直鲁军、川军等没什么背景的小军阀开刀，桂军编制还有所增强，可到了陈海松手里却以缺乏训练战斗力低下为由全部拆解并入八路军部队，明摆着兼并杂牌嘛！
还搞那么变态的考核借机把咱们踢出军队，开什么玩笑，你那样的考核标准别说国军，鬼子都不一定能及格，老子十几岁当兵没那么练不也凭着悍勇、轮着大刀打败了粤军、黔军、湘军、北洋军、晋绥军、直鲁军、奉军，包括你们红军、日本兵谁敢招惹咱们桂军？
还让咱们到地方上效力，咱们除了扛枪打仗啥也不会！以前当个专员县长的既不操劳还能得些实惠，可民主政府的官员职员都有明确的职责，必须全力解决民生困难还要接受参议会的考核质询，那么繁重的建设计划要落实、那么多的难民要安置、那么多的工商企业要人、要原材料、要能源，咋个解决？还不能刁难民众，不能吃请收礼，不能偏袒亲属、同窗、部下，要廉洁奉公，这官当得跟孙子一样，累死也讨不着好，何苦来哉？还是走吧！
黄绍竑可是官方任命的浙江省主席，习惯了军政一体、兵权在握的他一下成了光杆司令可真不适应，哪个中国官员手里没有看家部队，蒋先生够狠还给他了三个丙种保安师的番号，指挥几十只保安队。没人敢轻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派粮派夫拨付军费。这陈海松心毒手黑一来就解散了保安部队，以编练有战斗力的抗日武装为名一万多人带武器连锅端走。
他知道手里这点实力抗衡不了连鬼子都连遭败绩的八路军，寄希望于中央提供精神支持，给军委会发报希望制止这样的兼并行为，可蒋先生只说战区事务交由战区司令长官全权负责中央不便过问，地方实行军队整编、行政民主是国家的追求目标理应支持云云，似乎希望看到共产党八路军占地为王、落地生根，气得他大骂蒋先生卸磨杀驴、借刀杀人。
温州光复一旦上报。善于弄权的蒋先生肯定更加支持能打胜仗的陈海松，彻底抛弃无所作为的桂系。唉！陈海松也是愣头青，就看不出来蒋先生这是要让他招惹日军、吸引日军以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最终借日本人的手消灭八路军武装吗？还真以为蒋先生信任你？
可这个陈海松好像根本不在乎日军的强大实力，只派了谭震林带着三个师在诸暨、富阳对抗第五师团，满不在乎地来到浙西整顿政府、整编军队、规划工业，带着一个团转眼间拿下了温州，海陆军抓了八千，军舰炮船缴获20余艘，惊得众人难以置信。还真是能打！
这下好了，国内谁也不服的桂军将领们表示要跟着八路军训练作战。给啥职务都无所谓，连黄颂英、吕公望、陈训正这样的党国元老，阮毅成、李立民这样的政府官员也对共产党的胆识、悍勇、亲民、实干佩服不已，可见中国精英们确实渴望经济发展、渴望国家富强，陈海松提出的政治、经济政策和工业发展规划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也就赢得了当地民众的普遍欢迎，乱世之秋他们希望有一个名将护卫其生命财产、有一个强人带领他们走向安居乐业。
自己实力不强能怨谁呢！一年多来也做了很多但社会依然混乱、经济依然萎靡、军事依然溃败、民生依然凋敝，可人家来了一个月，撇开政府大刀阔斧地进行规划，那个胡荣竟然辞去第10集团军政治部少将主任的军职担任民主政府秘书长，共产党省委书记刘英成了参议会副议长，这些人在陈海松授意下提出一个又一个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医疗方面的提案，得到受益最大的工商教育乡绅代表居多的参议会表决通过，交给政府各部门尽快落实。
省党部主任委员罗霞天、三青团书记郑琴隐、保安处长竺鸣涛、财政厅长黄祖培等先后离职西去，共产党干部大量进入省政府行政部门，或担任县镇乡村长，带着大批青年学生不在机关呆着，成天扎在荒山野岭、乡村农田、企业、学校、难民安置点、船运码头，说是地质勘探、调查研究，现场办公宣传落实各项政策、计划，解决各种生产生活困难。
也多亏了他们的到来，统一规划了民众生活区，把数十万人合理疏散到周围各县甚至是金衢平原，分配到农工商合作社里去务工务农搞教育，减轻了丽水、云和的压力，也减少了传染病的流行，从金华、衢州运来的粮食、罐头解决了长期的粮荒、平抑了物价，以工代赈召集三万无业者、溃兵组建工程建设公司运输设备物资、修建道路、渠坝、开建机场。
把各地迁来的几十所学校数万师生整合成一所3000人的浙江大学搬至金华，水利学家郑肇经，土木专家袁文伯，物理学家赖祖涵、闻诗，纺织专家陈庆堂、电力工程专家瞿渭，机电专家姚承三，历史学家金宝祥，古文字学家戴家祥，数学家俞子夷、陈荩民（五四运动学生领袖），经济学家陈长蘅，农学家莫定森、任明道、何正礼、陈愧三、冯奎义，教育家唐文粹、杭苇、沈寿金、，画家潘天寿、倪贻德、叶元珪，音乐家顾西林等苏浙一带的教授学者任教。陈海松派人邀请撤至福建建阳的东南联大也能过来联合办学。
同时创办师范、医学、化工、机械、农林、畜牧、水利、交通、地矿等九个专业技术学校，一边学习专业理论一边在教师、技工带领下投入生产实践，改良农作物品种、推广先进耕作方法、鼓励养猪养鸭种桑养蚕、种植油桐茶树倡导农林牧副渔综合发展的新型农村经济，规划道路、拓宽航道、考察水电坝址、检修机器设备、勘探地质。知识与技能并重。
由于人口集中、山区房舍有限、师资不足。除几所中学在寺庙中复课外数万适龄儿童辍学在家。民主政府一边疏散民众一边紧急调拨来缴获的帐篷，动员政府官员、有文化的市民、家属、在校大学生在新安置点创办20所中学，百余所小学，调集几家报社的印刷机印制课本，采购来文具无偿下发保证教学所需。
数百家工厂以设备、职工参股联合创办了金华兵工厂，衢州机械厂，丽水电力设备厂，景宁冶炼厂、铸造厂。云和、嵊州、临海食品加工厂，台州、青田糖厂、酒精厂，衢州、缙云医药厂、棉纺针织厂，永康、瑞安皮革制品厂、龙泉、磐安土特产品加工厂。
数百家商贸货栈迁至衢州组成浙江商会，分成盐业、粮食、茶叶、皮革、棉布、干鲜果品、水产品等分会共同组织货源向各地销售，瓯江上的百十条小火轮、三千条木船组建成水运公司开通四条固定航线，衢州、金华、丽水三百多辆汽车组建货运公司满足全省客货运输的需要，秩序真的好了，民间纠纷百姓抱怨明显少了，他这个省主席也清闲起来。
不得不承认共产党有治理地方的优势。心往下长、关注底层，做事认真、善于鼓动。能吃苦不怕累，不嫌麻烦，不贪不占不谋私利表现出很强的奉献精神，这和以往的政府官员形成强烈的反差，让饱受战争创伤、生活艰难的大多数民众成为他们的拥护者和追随者。
老百姓可不管当权的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谁能给他们带来安定的生活环境、解决他们吃饭、穿衣、工作、教育、看病等生计问题他们就跟着谁走，太现实了！偏偏国民政府就解决不了这些问题，被陈海松投其所好拉拢过去，傻乎乎地跟着共产党吃苦受罪建设浙西。
唉！他既无实权又无军队是无力扭转局面了，侄儿黄权的暂编32师将并给二师一团、侄儿黄祝民的浙江铁工厂也被战区兵工总厂搬去金华，部将伍廷飏过去在广西建树颇多陈海松很是欣赏，继续担任建设厅长，拿着一大堆水电、交通、冶炼的建设方案忙的不亦乐乎，可保安司令许宗武被安排为警察厅长负责地方治安，桂系力量大为削减。
省政府搬去金华完全处在共产党控制区，虽然在省政府、参议会里共产党人数不多，可拥护他们政策的地方乡绅、学者、商人成了他们的同盟军，陈训恩（陈布雷）的哥哥参议长陈训正虽然身体不佳却对陈海松青睐有加，不遗余力地为共产党的提案通过引导说服。
黄绍竑虽然有抵触也不得不按民主政府工作规程接受参议会质询、报告工作进度、督促各厅处用心落实计划。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期盼，走着看吧，现在你触犯地方势力，总有你触犯中央势力、党国利益难以收场的时候，蒋先生一旦渡过难关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笑呵呵地凑到近前，拱手作贺：“陈长官不愧是抗日名将，谈笑间出手光复温州，振奋了民族精神，扫除了丽水的后患，真是我浙江民众的福星，我等深感佩服！
忘了跟你说，你刚率部离开丽水蒋委员长就来电请你去长沙会晤，我们无法与你联系只能报告说日军大举进犯你正在前线部署，现在委座已经回到重庆，希望你去重庆见他。最近他很不开心，武汉失利、长沙大火、重庆吵翻天，希望你能去给予帮助和指点。”
陈海松也是后来听说长沙大火，前世里的悲剧竟然在后世里再次重演，让他懊悔不已，他以为在他的努力指点下，主动撤离武汉的国军后方秩序肯定会有明显改进，没成想依然如此混乱恐慌，更让他对国民党的执政能力、组织能力降低了预期，阿斗是扶不起来的。
他无奈地说：“我是战区司令，首要任务是理顺战区内部事务，这里的事情很多，大批机器设备明天就到，最少要忙五天。结束以后，我还要去一趟福州，拜见福建省主席陈仪，他的25集团军在第三战区作战序列中，我得去巡视整顿，那个石川岛扼住福州门户，必须尽快扫除。你说我哪有心思去重庆哟！去了又能做些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他自己下不了决心严加整顿我去又有什么办法？贵党散漫惯了，内部派系林立，各有所图收心不易呀！”
黄颂英叹息道：“陈将军一针见血说得没错，本党痼疾自辛亥革命前即以形成，缺乏严密的组织、明确的目标、强有力的中央和军队，总是依附于地方实力派却无法真正控制他们，以至于孙先生领导的民主革命一次次夭折，不能不说是本党组织结构存在先天不足。
通过北伐蒋先生完成了国家的统一，然而党内同志奋斗愿望、革命精神不足，耽于享乐止于艰险，更多的是从个人、小团体、地方利益出发没有长远的振兴规划，相互倾轧、暗中割据，虽然有了国家统治权却始终无法致力于国家建设完成建国目标，实在是让人叹惋！”
陈海松劝慰道：“黄老也不必气馁，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惨痛教训，蒋先生一定会整顿吏治、加强改进后方社会管理的。贵党建党以来在管理方式上沿用历史传承较多，缺乏对国外民主国家管理经验的吸收借鉴，采用纵向改良忽视横向的比较，没有建立起民主、高效、公正、廉洁的行政理念，习惯于放任乡绅把持地方的粗放型管理模式。
在没有重大自然灾害、战争影响的情况下也能保持社会稳定，在原有小农经济状态下维持国家的运转，可一旦出现大灾大祸，乡绅百姓离散则社会缺乏组织必然出现失控现象。
因此浙江民主政府吸取了抗战以来的惨痛教训，立足于时局动荡求局部社会稳定，改变历史痼疾，加大了各级政府各部门对社会生产生活、民力民生的具体指导，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像此次人员疏散、企业搬迁，合理组织了人力、车辆，各部门通力合作20万人统一调配，事先有规划、过程有秩序、全程有接应，没有出现纠纷混乱、财产遗失损坏等问题。
可见社会的组织相当重要，而政府作用的发挥是社会组织成败的关键，中国要想摆脱贫穷落后，没有政府的规划组织，没有众多有责任心、心系民生、吃苦耐劳的干部肯定不行，这也是蒋先生最大的薄弱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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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抓住机遇
黄颂英对陈海松的分析深有体会，抗战快两年了政府在坚决抗战、转移民众、恢复经济、稳定后方等大的方面没有问题，可是具体执行中确实有心无力、漏洞百出，军事上连连失利导致后方不稳、民生艰难，浙西山里数十万人缺吃少喝、饥病缠身、学校停课、工厂停工。
鬼子突击浙赣线刘建绪仓皇而逃，扔下政府民众遭受重大损失，数千人被杀、十几万人被抓、上千台机器设备被抢，若不是八路军迅速出击，扫除永康、缙云、丽水、云和、青田等地的鬼子，救出被抓民众，抢回机器设备，靠着保安部队浙西肯定成为人间地狱。
他叹了口气悲愤地说：“我看最关键的还是军队无能，没有强大军队做后盾，地方政府也难以集中精力搞建设、搞民生，省政府先是搬到金华，飞机轰炸难以立足，搬进山区没想到还是被鬼子打了进来，保安师难以抵挡，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的民生、工商破坏殆尽。
我已经联合几十个地方名流给军委会去电要求严惩准备不足作战不力的原第三战区将领，呼吁军委会整顿军队，要是军队坚强了地方上也能心无旁骛地从事民生建设。”
“英公说的没错，军队就是百姓的主心骨，我们捐钱捐物指望着他们硬气起来可到头来一个集团军四五万人还是一败涂地，让黎民百姓指望谁去？家园没了呆在山里也是提心吊胆，哪有心思该建设。”民国元老、浙军老将、实业巨头60岁的吕公望回到家乡感慨良多。
陈海松见黄绍竑一脸尴尬，笑着宽慰道：“三战区国军确实存在侥幸心理。没有做好充分准备。部署失当训练不精。仓促临敌难免狼狈，两位深受其害，心情可以理解。海松可以郑重承诺，八路军绝不让浙江民众失望，现有防区不会丢失一寸，还要不断向北发展。”
黄绍竑对小他19岁的陈海松既佩服又嫉妒，也为刚刚搬去金华的省政府担心。“听说鬼子第五师团、42师团正在攻打诸暨，39、41师团进攻上饶。兵力相当庞大。当初刘总司令两个军在诸暨一天就被突破，八路军谭总司令才几个师压力很大呀！不知前方战果如何？”
“黄主席大可放心，鬼子进攻刚刚开始，第二飞虎师掌握着着战场外围制空权，三五天内敌人无法靠近前沿，西线会让鬼子缓慢前进，迫使东线鬼子加紧策应，等我这里工业设备搬运完，他的兵力全部集中到诸暨，后方空虚时。我军将向绍兴、宁波发起突击，敌后部队将向临安、德清、湖州甚至于沪杭铁路发起攻击。泽田茂只能收缩兵力清剿后方，所谓的向心进攻也就草草收场。我军则夺取大量武器弹药、油料、工业设备退回根据地。”
“如此险恶的形势被你这么一番部署竟能轻松化解，实在是无愧名将称号。莫非这就是八路军的游击战运动战加战场联动的战术？”吕公望是老军人，对此相当震撼。
“吕老过奖了！战场交锋跟下棋类似，都是发挥自己的优势相互制约、相互克制，在野战攻防中我军由于装备、训练、通讯、机动能力存在差距肯定处于下风，而在相对薄弱的敌后则可以发挥我军灵活精悍、轻武器纯熟、熟悉地形、百姓支持的优势，扫除孤立据点、瘫痪其运输线，牵制敌正面兵力，打乱敌战役部署，以我为主达成我军作战意图。”
“好一个以我为主，体现出的是将军的自信，不像国军被动地等着鬼子进攻，除了正面防御就是向后转进，从来不敢深入到敌后展开联动策应。唉！老夫服了，有八路军驻守浙江，鬼子是嚣张不起来了，你们的训练我看了都是精兵啊，又服从指挥放到哪都能打胜仗！”
“老将军说到点子上了，没有精兵、没有联动再好的计划也会落空。黄主席当初指挥娘子关抗战，兵力不少占有地利优势，可阵地上就摆着赵寿山的17师，其他26、27路军数万部队在后方布防，无法形成有效的策应，17师一万三千人拼的只剩下三千人，后方部队既不上前支援更不在侧后反击，被敌突破天险，后方震怖无心坚守，教训深刻。
此次浙赣路作战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千里防线缺乏重点，貌似十几万部队没有集中使用合理分配，更没有包抄策应，处处都是劣势兵力单打独斗，战略的不足加上训练的不足，再加上各级指挥员敷衍了事、带头后退，自然军无斗志兵无战心、全线崩溃惨不忍睹。
海松之所以收掉地方兵权、解散保安部队不能不说是对国军将领的作战意志、指挥能力缺乏信任，国家需要敢打能胜的军队，战区需要服从指挥勇猛顽强的部队，而不是徒有其表没有责任心和战斗力的乌合之众，他们的素质各位也都看到了，能承担起保家卫国的重任吗？不重新编练改进装备、提高军政素质、演练攻防战术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吗？”
黄绍竑闻言很是难堪，自我解嘲说：“陈长官所言极是，国军战略保守、战术呆板、装备不良、训练松懈，是要下决心整顿，有八路军主持浙江防务我等也能安心整顿后方。只是敌情严重，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军官大量裁撤难免引起隔阂，恐怕并不是好事呀！”
“海松历来提倡走精兵路线，小鬼子35万军队华北华东两路进犯连下平津、太原、上海、南京、杭州、济南、徐州、安庆、九江，靠的是什么？是精良的装备、强悍的士兵、果敢的军官，我们空有两三百万军队上千将领依然难以抵敌，差距就在这里。需要尽快弥补。
第三战区编制五个集团军。集团军直辖三个师五万人。取消军、旅层级简化指挥，负责一省之地的防务，将来浙江就一个第10集团军，一师在诸暨、二师在浙西、三师在浙北天目山，算上飞虎师部队、炮兵部队、各地警备部队，兵力接近七万我觉得足够了，已经是浙江财力能养活的最大军队数量，再多就会拖累地方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
对于国军将领和士兵八路军并不排斥。江南新5军、新八军、89军三分之二是收编的国军溃兵，现在表现都很优秀，赵寿山现在是38军军长、陈明仁是32集团军总司令、粤东的邓龙光、华振中、赵定昌也都在38集团军任职，只要愿意抗日、表现出足够的能力素质、接受我军的战略战术思想我军概不拒绝、量才使用。不过浙军军官想独立掌握军队肯定不行，他们还需要学习训练，打败仗是小损害了浙江的发展规划、造成民众的损伤就严重了。”
吕公望对浙军情况很熟悉，陈仪去福建任职带走了浙军精华，剩下的都是凭着关系占个位置的闲人手里没有几个兵，忙着投机钻营闷头发财哪有心思操练部队，桂军几个老将也是黄绍竑在广西时的亲信。缺乏治军之才、练兵之能，三个师松松垮垮借机敛财的确无法重用。岔开话题道：“将军深谋远虑，布局已成，兵强马壮，何不一鼓作气打下浙北？”
“老将军急不得，战争离不开经济的支撑，经济来自于工业的建立、民众思想的解放，我们立足未稳、各项发展事业只是刚刚起步，现在条件下我们只有卧薪尝胆艰苦奋斗，致力于军队的整合磨砺，社会制度、思想的全面进步，农、工、商经济基础的稳固发展，没有稳固的后方，充足的补给、弹药、后备兵力，打下来也守不住，所以短时间内我们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内部建设上。等老百姓都吃饱肚子、安居乐业，部队才会有反攻的底气。”
“哈哈，你这个司令长官想法真是怪异，扔下部队不管想的都是行政院长的事！”
“嘿嘿，老将军不要见笑，军人不问政事、官府不管军事，这正是国军疲弱的原因之一，当今中国战力较强的就是黄主席参与建设的桂军，之所以强就是有伍厅长等人在地方上励精图治、修路采矿、拓荒垦殖、创办教育、发展工商，这些的确是中央政府该管的，可中央顾不过来，怎么办，就需要地方上主动干起来！干起来了效果就有了，地方稳定、生活改善、收入增加，才有余力采购装备发展军队，也算是地方政府对国家的贡献。”
炮兵出身的伍廷飏已经46岁，黄绍竑心腹，26年以后官至少将的他开始在柳州兴建设、办实业，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虽有中将军衔屡屡出任广西、浙江、湖北等地建设厅长，振兴地方实业、发展民族经济，建树颇多，是国军中少见的上马能打仗下马可安民的文武全才。
此番重返浙江也是尽己所能恢复经济，可见了陈海松提出的发展规划只能是暗自心惊，这个小家伙雄心勃勃，从基础产业到军事工业，从步枪、子弹到飞机坦克军舰，从矿山开采到人员培养、从设备采购到资金筹措，分门别类考虑周全，照这个规划发展下去，不出三年30万虎狼之师可以横扫华中华东，要是发展五年穷困潦倒的国军将难以与之争锋。
貌似异想天开，然种种过去困扰地方发展的资源、资金、劳动力、技术工人都有妥善的解决办法，各地矿产资源标注的清清楚楚，土木、采矿、冶金、机械、化工、电力工程师纷纷从西北调入，国外采购的机器设备已在途中，徽州银行吸收了过亿存款，近十万日本俘虏、徽州、衢州流民组建的三支工程部队早已开始修路、修电站、修厂房等前期施工。
这才是搞建设的魄力，自己颇感自负的规划能力、建设成就在人家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有这样的强大的组织力量、物质力量、人才力量，华东工业基地必将快速建成全面超过西南大后方的建设进度，全面提升国家实力展示出自己的才能，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参与其中？
他欣然接受了建设厅长的任命，和胡荣等人深入到各家企业，以各种优惠政策动员他们以资金、设备、工人入股参加新成立的专业化工厂，为地方经济、抗日事业出力。
这次他是专程赶来接收运抵温州的生产设备的，见陈海松夸奖他，开心地说：“这就是陈长官过人之处，站得高想得远，早早开始谋划，有了机会立即实施。我最欣赏他‘前方练好兵打好仗后方抓生产搞建设，相互促进，相互支持’的思想，八路军控制区的河西、绥远、兴隆、太原、西安到处都在开发矿产大兴土木，轰轰烈烈搞基础建设和工业生产。
不像咱们没有规划，没有具体行动，一切都停留在口头上、纸面上，结果军队还是吃败仗、后方还是一团乱麻、经济还是困难重重，也不知还要混乱多久，想想都让人着急。咱们浙江碰到了陈长官是咱们的福气，可要抓住机遇发展工业，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
陈海松对伍廷飏的转变很欣慰，赞赏道：“伍厅长说的没错，有发展的机遇就要紧紧抓住，贫穷落后只是一种暂时的现实状态，不是不能改变的！要改变就得认准路子甩开膀子去干，想方设法克服困难。中国历史悠久文化灿烂，人口世界第一，土地面积世界第二，矿产资源名列前茅，乾隆年间经济总量还是世界最大，有什么理由贫穷落后呢？
落后还是落后在观念上、满足于小农经济的生产生活状态，两三千年这样过来了觉得挺不错，变得固步自封、保守顽固，不去接触外部世界，不想被外来的思想改变传统的生活方式，总是担心新兴的力量倡导的民主法制、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科学真理会损害自己的既得利益，这种狭隘的心态使我们下不了决心推行民主、学习科学、发展工业。
可现实世界是残酷的，落后的终究是落后的，落后的国家在世界竞争中只能吃败仗，不管我们多么留恋过去必须面对现实思考未来，不想贫穷不想挨打就要励精图治、勇于改变，咱们有那么好的条件也可以搞民主、搞科学、搞工业的，国家富强了军队有实力了大家生活富裕了有什么不好呢？”
第六百二十二章 庆祝大会
6月16日近午，温州招商局码头上已经是人山人海，招商局前搭建了一个高台子，台柱子上绷着长长的条幅，写着“庆祝温州光复暨公审日本强盗、汉奸大会”，台上摆着从温州师范学校搬来的两个话筒架，连接着台两侧的四个扬声大喇叭，几个工作人员忙着布置。
台下站着十几个佩戴八路臂章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高大士兵，吸引来孩子们羡慕的目光，而市民们则被吸引到码头边，排着队战战兢兢地走上鬼子的大军舰，对上面众多的炮管、巨大的炮筒充满好奇地摸一摸拍一拍，发泄出自己的恨意，看着本国国旗自豪一把。
大会还没开始，主席台上人还没来，举着小彩旗的学生们分散在人群里高唱抗日歌曲，不少民众也兴奋地参与进来，广场上一片片传来不同的旋律，此起彼伏、经久不息。中央社、新华社、美联社、浙江日报、钱江日报、瓯江日报的十几名记者在人群中采访、拍照。
11点半钟，招商局大门里呼呼啦啦走出一群军政大员，执勤军官高喊一声‘立正’，各处警戒的士兵双腿并拢左手扶住上了刺刀长长的三八步枪，右手平举在腰腹间注视着匆匆走过的官长。坐在地上的群众手搭凉棚细心观瞧，好奇的目光、崇拜的眼神随着这些人移动。
温州偏远平时可见不到这么多大官，不得了呀！两个上将五个中将四个少将，还有十几个西装布袍的官员。黄颂英、吕公望、叶宗庆、吴百亨都是当地人他们认识。可其他人面生。
尤其是那个搀着一位蹒跚老人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上将。胸前佩满勋章，步态稳重、面相温和，频频向跟他打招呼的学生们招手致意。昨天学生们说新上任的抗日英雄、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陈上将亲自率兵前来温州荡平敌寇，莫非是他，可看着文质彬彬的不像个武夫呀。
在台前，年轻上将将老人搀上台阶安顿在中间的椅子上坐好，躬身谦让着请随后上来的黄颂英、吕公望挨着老人坐在中间，在其他人执意辞让下坐在黄老下手。官员们这才就位。
最后上来一位年轻少将看了看台上台下准备就绪，走到年轻上将面前请示了一番，军姿挺拔地走到边角的话筒前，抬手示意了一番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会场安静下来，用温州人都能听得懂的闽南话大声喊道：“温州的父老乡亲们！鬼子被消灭了！温州光复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一个学生干部起身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国万岁！”“团结起来抗战到底！”“誓死不当亡国奴！”引起全场学生、民众齐声跟随小旗如林、呼声震天，一次比一次嘹亮，声播十里直上云霄，让台上的几位老者难抑喜悦潸然泪下。
少将也被这火热的场面感染，大声提议全场高唱‘义勇军进行曲’。并起头领唱，自长城会战以来这首充满战斗激情的歌曲已经在大江南北传唱了五年早已是家喻户晓。激扬的曲调、豪迈的誓言再次点燃了会场每个人的激情，屈辱喜悦交织在一起汇聚成战斗的号角。
余音散尽，少将整理了一下情绪高声说：“庆祝温州光复暨公审日本强盗、汉奸大会现在开始！我是第三战区第10集团军二师师长叶飞，很自豪率领部队消灭了温州的八千鬼子，很高兴能主持这次大会。下面我荣幸地为大家介绍参加大会的各位长官和嘉宾。”
“浙江省参议会议长、民国元老陈训正先生。”倍受尊崇坐在中间椅子上的老者拄着拐杖起身向台下鞠躬行礼，众人虽不认识却也听说过，抱病赶来深受感动报以热烈的掌声。
“浙江省参议会副议长、民国元老黄颂英老先生。”陈训正左手边的老者大家都认识，温处独立的发起人，孙先生的练兵副官，见他向台下鞠躬行礼，大声喝彩欢呼。
“浙江省政府救济会主任委员、民国元老吕公望老先生。”同样是熟人换来无数喝彩。
“中华民国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陈海松上将。”话音刚落，黄颂英身旁的年轻人上前一步抬手致以军礼。真是陈将军，威名远扬的抗日第一悍将，瞧瞧人家那些勋章，那都是拼上命杀鬼子换来的，学生们说他领导的八路军部队鬼子将军就抓了六七十，打死的也有四五十，到了温州没放一枪抓了一个鬼子少将俘虏了八千鬼子兵，大炮缴了十几门、军舰夺下20艘，这样的大英雄那就是赵子龙转世、三太子下凡，赢得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浙江省民主政府主席黄绍竑上将。”呵，这就是省主席呀！听说这个广西佬来浙江前后三年多，这才是第一次来温州吧，鬼子就是他在金华、丽水抵抗不力放进来的，抗日捐、保安捐、教育税、抗敌税咱们可没少交，就养了群这样的软脚虾兵！掌声稀稀拉拉响了几声。
至于浙江民主政府秘书长胡荣先生、民政厅长阮毅成先生、建设厅长伍廷飏先生、教育厅长许绍棣先生、战区兵站总监施俊福中将、空军司令张志航中将、警察厅长许宗武中将、台州警备区副司令阮孔章中将、丽水警备区副司令萧冀勉中将、嵊州警备区副司令黄权少将空军少将王云等人大都不认识，也没怎么听说过，得到了一点礼节性的掌声。
“温州社会贤达、爱国人士叶宗庆先生、吴百亨先生。”这倒让大家很是兴奋，专员、县长没有露面挺让大家疑惑的，这两位温州土生土长的教书先生、大盐商为人正直名望很高，鬼子威逼利诱硬是没有参加汉奸组织，让百姓很钦佩。能站在台上当之无愧换来大声叫好。
“下面请浙江民主政府主席黄绍竑上将发表贺词。”
黄绍竑拽了拽军装下摆。挺胸走到中间的话筒前。取出写好的讲稿用广西官话念道：“同胞们、朋友们，今天，我们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庆祝温州光复。在此我代表浙江省政府向遭受战争创伤的广大市民表示慰问，向英勇作战夺回失地的第二师官兵表示衷心感谢！
50天来日本强盗为配合武汉作战以强大兵力窜扰浙西浙东，导致大片国土沦丧，温州也饱受摧残和蹂躏，据不完全统计仅永嘉县遇难军民3000余人，财产损失6000万元。损毁房屋数千间，这是卢沟桥事变以来日本帝国主义欠下中国人民的又一笔血债。”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誓死不当亡国奴！”台下群众在学生带领下发出呐喊。
等口号停下黄绍竑继续念道：“蒋委员长曾言此次抗战，非一年半载可了，必经非常之困苦与艰难，始可获得最后之胜利。我之抗战，惟求我三民主义之实现，与国民革命之完成，故凭借不在武器与军备，而在强毅不屈之革命精神与坚忍不拔之民族意识。
强敌来犯，浙江军民没有屈服。响应中央号召誓死抗争、破坏交通坚壁清野、疏散民众转移物资，国军虽然装备低劣仍然在各地顽强战斗。利用地形阻击，迟滞了敌人的进攻步伐。
第三战区重建以后，陈司令长官率领麾下八路军部队挺进浙江，华东成了敌后表现最积极、战斗最激烈、歼敌最多、缴获最丰的抗日战场。完成浙赣路歼敌以后，陈长官亲率叶将军二师突击沿海，果敢顽强巧妙用兵、不畏强敌智擒藤堂、全歼日寇光复温州。”
“国民革命军万岁！”“八路军万岁！”“参加八路军、保卫浙东南！”口号省再次响起！
“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只有拼民族的性命，求最后的胜利。事实告诉我们，中国人民只要坚信抗战必胜，坚定持久抗战决心，保持百折不挠的民族精神、高昂的斗志，艰苦奋斗、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完成抗日救亡的伟大事业。
在日寇侵略期间，当地政府和保安部队放弃职守，置国法军规于不顾，置百姓民众于不顾，战前缺乏战争准备，战时率先逃逸，致使地方沦陷、民众蒙尘，造成重大人员财产损失，敌占温州期间兵力弱小，各部遁迹山林逡巡不前，坐视百姓蒙难、物资被抢，殊为可恨。
军队守土有责、官府爱民如子，此乃天理岂容践踏，军无斗志百姓难安、官有私心冤屈易生，临阵脱逃就是渎职犯罪。为严肃国法、整顿民心，决定罢免负责温州防务的第八行署专员张宝琛、暂编33师参谋长郑平、保安第四团团长宋嘉、永嘉县长李则渊、自卫团长赵彬如、独立保安大队长厉剑凌、水警队长蒋一鸣等人职务，交由军法处依律严惩。
省政府任命叶飞将军为温州警备司令、黄权将军为副司令，负责战时当地军政管理，组建陆地、海上警备部队确保温州防务安全。任命叶宗庆先生为永嘉县长管理民政和经济恢复，考虑到温州遭受了严重的破坏，急需恢复民生，省政府决定减免温州当年税赋用于地方建设。
希望温州民众在叶将军叶县长统领下尽快组建有责任心、清廉公正的民主政府和参议会，尽快恢复工农渔业生产、商业经营、教育教学等正常生活，搜捕严惩漏网之汉奸恶霸，弥补战争创伤，加强城防、海防建设，不让悲剧再次重演。我相信温州的明天会更美好！”
一阵掌声、口号响过，叶飞见黄绍竑敬礼退回原位，高声宣布：“下面请参议会议长陈训正先生发表贺词。”说着走过去搀扶坐在椅子上的清瘦老者。
67岁的陈训正是慈溪人，蒋先生的老乡，广有田产世代经商，前清举人却推广新学，家道殷实热衷教育，带头出资组建宁波教育会于所属六县创办中小学校三四百所，辛亥前参加同盟会，参与宁波起义，创办报纸鼓吹革命，一直是孙先生、蒋先生所倚重的文胆智囊。
北伐后年事已高加上身体多病辞归故里出任杭州市长，推荐堂弟陈布雷和陈果夫推荐的潘公展前往南昌接受蒋先生的挑选，以朴实寡言、淡泊名利、胸有锦绣而成为蒋的首席侍从。
他则在官场上难以适应，源自于与生俱来的天性耿介，不妄取与；在官廉正，不逞问家人财产；讷于言辞，顾质而弇阿，恒面斥人过，与虚伪官场格格不入。三年后大彻大悟，从此息影湖上，以读书著述自娱，帮贫济困、扶持后进，名望极高，出任参议会议长。
国民政府下的参议会基本是荣誉摆设，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八路军消灭鬼子整顿后方他也是冷眼旁观，可胡荣带来的浙江新政权架构下的参议会成了政府工作的指导者、行政过程的监督者、官员政绩的评判者，参议会和政府中共产党人不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员构成，保护乡绅、工商业者的合法权益让他对共产党改变了看法，答应出任新的参议会议长。
通过与上门拜访的陈海松一番交谈，历经风雨、心存国家的他不得不承认共产党变了，变得稳健了、实际了、胸怀视野开阔了，加上他们天然的内部凝聚力、非凡的鼓动组织力、踏实吃苦的实干精神，发展不可限量，而这种发展却是自己半生奋斗孜孜以求却无力实现的。
他不像他的堂弟陈布雷那样对共产主义有深刻地分析和明确的厌恶态度，受传统礼教影响也算深重但更多的是站在民众立场上感受政策的好坏。在他看来，共产党实行民主、健全法制、改善民生是好事，如果做得好不仅地方收益连带着还能促进国民政府走向民主规范。
所以办了几十年报纸褒贬时政的他在参议会里对有助于社会进步的提案大力支持，自己也提出早年酝酿成熟的改良措施，诸如振兴教育、提倡节育、禁止早婚、办组合、粮食国营、矿山国有等提案，得到陈海松的赞赏。此次温州光复他正在金华养病没有通知他参加，得知消息后很是感慨不顾体弱跟随胡荣、刘英等组织的转运工业设备的车队今天刚到。
第六百二十三章 平民官员
在叶飞搀扶下参议长陈训正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拄着拐杖来到话筒前，用浙江官话说道：“乡亲们，受苦了，说来惭愧，老朽也没安生，被小鬼子从金华撵到永康，躲在山里受了风寒至今没能痊愈，直到八路军来了把老朽一家转移到云和才和省政府会合，狼狈的很呢！
这一回老朽是真正见识到了日本人的厉害，辛亥革命前老朽去过日本，那时候日本很多地方没有浙江好，还不如咱们永嘉县繁华富庶，可才三十年，你瞧瞧他们的张狂，汽车、军舰、飞机、大炮打得国军抱头鼠窜呀，我见了从前线回来的宣铁吾，他说正公快往山里跑吧，国军抵挡不住呀！诸位，那可是国军、中将军长！他们都没办法百姓还有活路吗？
躲在山里，看着遍地的死尸、饿得直哭的孩子、惶恐不安的民众，我就想不通呀，咱们这三十年都干了什么？这就是当初我们推翻满清想要的结果吗？老夫45年前因为甲午落败痛恨满清腐败无能、丧权辱国，愤然投身民主革命，散尽家财支持教育、创办实业，可没想着会在花甲之年抛家舍业、流落他乡，很有可能会客死异域、尸骨难安。”
他说的凄惨，听的人伤心，全场莫不黯然，喜悦被伤感笼罩。老人顿了顿拐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不怕诸位笑话，当时老朽怕的要死，人越老越是怕死，没办法很多心愿没了，我还想看到中国打败那蕞尔小国。更想看到咱们自己的飞机、军舰直取东洋。还想看到家乡比他东京、大阪还繁华气派。百姓安居乐业活得体面尊严富裕，共享和平、幸福。”
用手比了比下巴“我是黄土埋到这的人了，说这些也不怕人笑话。按说今天是庆祝大会，该说点感谢、祝福之类的，可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记住被鬼子追杀时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的凄惨，都问问为什么会这样？以后还会不会这样？怎么防止继续这样？我们该怎么做？”
激情被瞬间压抑、错愕不已的学生们终于品出了些味道，这个老人不是来给庆典抹黑的，比他们这些头脑简单的学生想的深远、更会调动、引领人们的思想。真不愧是报业巨子。
“老朽虽然想不通，可还是有梦想，坚信泱泱五千年的中国一定会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有天降斯人横空出世、挺身而起、扭转乾坤；坚信苦难深重的民族能从巨大的羞辱中惊醒，焕发出民族的精神、抗争的勇气、踏实做事的态度，做出殊死一搏实现烈焰中的惊艳涅槃。
老天没有让我在失望中死去，我终于看到了希望，这希望来自于陈长官和他的八路军，不只是因为他们消灭了鬼子、收复了失地，我对军事一窍不通，让我喜悦的的是他们奉行的军政分离、公平正义、民主科学、自由平等的理念是三十年来正式付诸实践的政策。正是这些思想的缺失才有了中国的落后贫穷、政府的软弱涣散、军队的不堪一击。你和我、我们大家丧家犬一样的颠沛流离。要改变这样的面貌就要深刻地变革，他的出现太及时了。
他的思想就是三民主义的基本思想。振兴民族、保障民权、改善民生，而且有完整的保障体系，八路军能夺回金衢平原、夺回温州就说明了他们有能力保护百姓，他们发展工商、创建工业的举措说明他们不是夸夸其谈而是要扎扎实实地发展中国的经济实力、国防实力。
一个国家没有国防工业肯定无法抵抗侵略，一个民族靠着外国人的施舍肯定活不下去，咱们耽误了三十年宝贵的时间，除了憧憬就是等待，等来的就是家破人亡，不能再等了。
刚才黄主席要处置放弃职守的官员，我看就算了，省政府、参议会还有保安司令部都支离破碎跑得不亦乐乎，连国民政府都南京、武汉、重庆地不停地迁，有什么权利要求下面坚守阵地为国捐躯呢？你实力弱、打不过，不跑怎么办，关键是要把实力提升起来！
老朽最近回到金华连续通过了八路军方面和社会各界提交的多部法令和发展规划，要在整个浙江大力减租减息发展工商，建立起现代工业，这是浙江、中国走向富强的新举措，咱们老百姓也会从中得到实际的利益，所以老朽我虽然行动不便还是要来跟诸位说一说，国家的富强不是等来的，要干！鬼子不是躲走的，要打！利益不是求来的，要争！”
“发展经济，富强国家！”“誓死不当亡国奴！”“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口号再次响起。
陈训正抬手指着领头喊口号的学生说：“你们翻来掉去就那么几句话，除了发泄没有别的，说明你们的思考还很浅薄，青年人要沉下心来学知识，有知识你才能为国家做贡献。现在其他地方的学校都已经复课，参议会号召同学们回到课堂上去，学习建设国家的本领。
中国会喊口号的人很多，会设计机械、规划矿山、开山修桥、操作设备的人太少，是发展工业的最大困难，中国从来不缺政客、军人，缺的是工程师、技术员、技工，中国要抗战更要搞建设、既要培养军事人才更要培养技术人才，这才是国家走向富强的根本基础。
青年代表着国家的未来，青年人的志趣决定着国家未来的形象，我们当年热衷于点评时政、揭露黑暗、反对专制，忽视专业技术和科学的普及，三十年后的中国就是这个样子。你们不能走我们这代人的老路，要向科学进军、钻研技术，当中国现代工业建立起来、产业工人数量足够多，黑暗、专制、贪腐、懈怠等丑恶现象就会失去生存的土壤。
政治的清明依赖于经济的发展、生产方式的转变，过去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空谈了三十年一事无成。幸亏陈长官点醒了我们。我也要点醒你们，爱国要实干、要干出实实在在的变化，每个人都要主动地为抗日出力，青年学生更是使命在前、重任在肩、责无旁贷。
以前条件差，你们求学无门，现在浙江大学、农林学校、化工学校、交通学校、机械学校、矿产学校、电力学校、医务学校都在各地重建，温州师范学校也要尽快复课，这里还要新创办海军学校、水产学校、船舶学校很快要招生。希望你们都多为国家的前途想一想，积极报名、踊跃参加，把你们的爱国热情投入到学习知识的课堂上去，用科学技术拯救中国。
学生是这样，咱们乡绅商贾民众也要这样，蒋先生说抗日不是一年两载的事，照这个趋势走下去没个十年八年的鬼子败不了，除非咱们自己经济上去了、工业搞起来、军队有好装备了才能缩短这个过程。咱们不能等着鬼子走了再搞建设，整天提心吊胆地等着逃跑。
我很赞成陈长官的说法：当前中国最主要的是两个任务，前方的的抵抗和后方的建设。抵挡鬼子可以放心交给八路军，消灭贫穷就得靠后方的百姓。鬼子攻进来是八路军没本事，贫穷继续存在那就是浙江人没志气。你们倒是说说，咱们浙江人有没有这个志气呀！”
“有！”这回没有学生带领，全场的民众异口同声地表达出强烈的心声。
陈训正消瘦干枯的脸上泛出笑意，人似乎也精神了许多“有志气只是第一步，有能力把梦想变成现实那才是真有志气，咱们浙江人称鱼米之乡富庶甲天下，发展经济得天独厚，过去一直上不去是因为没有系统的规划和强有力的政府组织领导，各干各的，形不成整体优势。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浙江、华东整体发展规划，许多工作已经开始，十几万人正在金衢上饶和周围的山里施工、从欧美采购的机器设备下午就到温州，咱们温州也别闲着，吴会长要抓紧重建商会，学习政府颁发的促进经济发展纲要，民间投资法，工商企业创办、经营暂行条例，合同法，劳动保护法，矿产资源法，依据温州实际提出工商发展计划。
别再小打小闹地搞一家一户的小作坊，成不了气候，要把资金、设备、技术工人组织起来创办大产业，具体的你们和政府的胡秘书长、建设厅伍厅长协调，不会让你们吃亏。
咱们其他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上学的上学、经商的经商、种地的种地、打鱼的打鱼，唱戏的唱戏，可是要遵守政府新出台的后方治安管理条令、适龄青壮年接受后备役培训条令、严防敌特渗透管理条令、防止重要战略物资资敌管理条令，这是底线谁也不能触碰。
老朽远道而来，一来是为温州父老高兴，二来是为温州百姓宣讲形势、为温州未来提些建议，三来想看看八路军缴获的军舰还有陈长官采购来的机器设备。该说的都说了，最后要送上祝福，祝温州百业兴旺、万民乐业，教育兴盛、海防坚固。拜托了！”
望着台上老者双手作揖向台下罗圈行礼，坐在地上的学生、民众很受感动，纷纷起身鼓掌，向这位流露出拳拳爱国之心、浓浓乡梓之情，朴实耿直、思想深刻的长者表达敬意。
送陈训正回到座位上，叶飞又请新任命的永嘉县县长叶宗庆先生发表讲话，叶先生也是正直清廉的饱学之士，要不是黄颂英、陈海松、叶飞亲自上门延请，他还真不想当这个一等县的县长。温州是府，府城就是县城，除了温州专员对六县实施松散管理外，府城的管理基本都交给县长打理，城区九镇，城外二十几个乡镇，事务相当繁杂。
他走到话筒前表达了对战区、省府、警备区的感激，决心带领永嘉全县民众恢复生产重建家园，配合警备区做好海防、配合建设厅发展工业、商业。随后他痛斥温州永嘉军政官员的无能、懈怠、怯懦，痛恨数百人数典忘宗参加敌伪政权，助纣为虐残害民众的可耻行为。
承诺要强化社会管理和思想教育，弘扬民族气节、保持华夏自尊、坚守道德底线、重塑国之四维，分清羞耻明辨是非，任何时候都做忠义诚信、堂堂正正、有尊严的温州人。
他承认自己没有从政经验，之所以赶鸭子上架是感到自己对地方官场相当了解，对由来已久民众愤恨的种种弊端早有研究也有防范之策，而且自己比那些在任却无为，有为则扰民的昏官、贪官有正义感，起码他在任期间不会贪腐害民，组建的县府必将清廉有作为的。
既然上峰邀请他出山整顿永嘉官场，与其让昏官贪官继续乱来，不如他自己占住位置惩治腐败，说得民众掌声一片。对于发展现代工商业他全力支持，会与商会一起具体落实省上的经济发展规划，动员当地商户学习经济法规、结合当地资源和工业基础建设地方工业。
自己虽然是省府任命却要对永嘉百姓负责，行得正走得端不谋私利不用私人不恋栈权位，要是自己无能、政绩平平、百姓不满、绝不会赖在台上，定会主动让贤，回家继续教书。
在用人上要坚持礼义廉耻的基本标准，在他看来中国的混乱在于官员的寡廉鲜耻，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因此必须借重法律和市民监督来确保政府的清廉，他希望省府能给他必要的权责，把永嘉作为县府民主化的试验场，通过参议会罢免不称职官员。
也吁请广大乡绅民众监督县府官员向参议会举报，对于政务久拖不决敷衍搪塞的、包庇纵容违法行为的、行政过程中吃拿卡要的官员要依法追究，吁请商户依法办事，不要贿赂腐蚀官员，对于贪图利益败坏风气的行贿者也要追究法律责任。
这样的平民官员就职演讲还真是少见，见惯了趾高气扬、冠冕堂皇、高高在上、言而无信的大小官员的温州民众没想到两个文官如此直白、贴近民心，精神都不由得随之一震。
刚让拍疼了的手停下，就听声音洪亮的叶飞少将威严地下令：“下面公审日本强盗、汉奸卖国贼大会开始。把罪犯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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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洗雪耻辱
随着叶飞的口令传来，台子左侧一间大仓库的铁门被缓缓推开，23个日本官兵、百余个中国人五花大绑地在两个战士拖拽下拉到台前警戒线后的空地上。市民们一下炸了锅，前排的伸长脖子仔细瞅，后边的纷纷站起身子往前凑，相互交换着信息确认是些什么人。
等这些家伙押到台前转过身来，人们从他们胸前挂着的白布条上看到他们的身份姓名，第一排的是伪维持会、商会头子王永年、谢柏生、黄竺卿、周学国、林品华、杨金书、吴江冷、戴蔚廷、蔡劲、伪县长谢醒吾、秘书夏保岁、警察局长李显堂、警局司法科长许镜清、行政科长王勉之、侦缉队长林文彬、密探队长王锦鹤、特务队长蔡彪、九镇探长严钟荣、探员严德元。这可都是鬼子当权时温州的头面人物，戴着白袖章出入自由威风的不得了。
第二排的是维持会陈于滨、商会的夏文凯、财政局长季崇仁、税征处主任陆崇积、盐税管理处长陈闳、缉私处长季竞初、船舶管理处长王绍中、检察长曾演平、帮鬼子搜罗物资的兴华庄经理金溟若、经济调节会会长吴有襄、救济院长孙质夫、社长黄裳。
还有城区落霞镇长朗锦云，南市镇长李锡恩，城南镇长王其昌，城东镇长丁文藻，莲池镇长潘正槐，海坛镇长杨秉馨，广化镇长林汉文，中央镇长陈伯嘉，集云镇长倪组武。
第三排是特务队的打手凌宾如、赵棠姆、卓叔华、姜国权、林阿楷、蛮牛碎弟、潘阿金、黄阿袍、阿友、碎友、昌友、李通姆、黄玉兰、陈大彩、陈生田、白眼昌姆、塌鼻陈明等人。后边还跟着两百多参加了伪政权的小混混。不过都没绑。神情紧张面无人色地跟在后边。
老天爷真是开眼。这些个卖国求荣仗势欺人丧尽天良的混蛋也有今天那！失踪了三天还以为良心发现转了性子不出来害人了，原来都给八路军抓起来了！娘希匹的！狗日的怎么不嚣张了，怎么不砸门搜钱抢粮拉女人了？有些受害者人看见了仇人忍不住高声痛骂。
人群开始涌动，前面一个中年妇女搜寻了一番脱下一只鞋子哭喊着跑过稀疏的警戒线窜到维持会副会长谢柏生面前一鞋底子拍过去，白胖的脸上立马留下一个清晰地鞋印，持枪的看押士兵来不及拉开又是几鞋底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士兵们听不懂他喊叫什么，可后面的当地人可都听见了。她是在向这个为了讨好鬼子抓走了五六百女人的混蛋索要女儿。
有人带了头，见了仇人早就红了眼的民众嗷的一声都扑了上去，十几个警戒士兵根本拦不住成百上千人的冲击，台前那些鬼子兵、汉奸头子、祸害当地人的地痞流氓立即被激愤的民众团团围住，巴掌、拳头、鞋底、指甲、两脚、唾沫全都没头没脑的向上招呼，连带着劝阻的士兵也捎带着挨了打，哭喊声、咒骂声象开了锅一样沸沸扬扬，场面失控、混乱不堪。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惊醒了陷入仇恨中的民众，茫然地向枪声方向望去，只见那个胸前戴满勋章的年轻长官威严地站在台口。右手举着一把枪口冒着青烟的美国柯尔特手枪，来真的呀！人们从他带着怒意的眼神里看到了不满和坚定。不知所措地收住手脚悻悻地退出警戒线，疑惑地看着华东最高军政长官怎么还包庇鬼子汉奸，不让咱报仇雪恨呢？
陈海松见人群退后，右手慢慢垂下，这样的场景让他想到了根据地的肃反、想到了建国后的土改、想到了十年浩劫，疯狂的人们会做出疯狂的举动留下深深地历史伤痕让人叹惋。
他要打破这千百年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翻身做主杀仇人的历史传统，从一开始就把国家的意识、法律的精神播种开来。他用闽南话沉声说道：“乡亲们，你们心里有恨、肚里有苦，想报仇、想泄愤陈某可以理解，我也知道台下面都是杀过你们亲人、抢过你们财物的鬼子、汉奸，政府把他们抓来就是要通过公审主持正义、弘扬国法、为国除害、为民伸冤。
但是他们的罪行要由国家法庭来确认，对他们的惩罚要由国家军队来执行，大家为了泄愤不顾纪律秩序随意报复，置国家法律于何地？敌人强大时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一旦翻身就无情报复百般凌辱，这和台下那些汉奸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吗？
你即使再有冤屈、再有仇恨，也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相信法律能够辨别善恶、惩办奸邪、还你公道。而借势泄私愤、对仇家群起围攻肉体攻击、对其家属反攻倒算歧视侮辱、对其财产随意霸占公然瓜分都是严重的无政府现象，是法治国家、成熟社会不应该发生的。
我们的国家政治昏聩、经济凋敝、社会混乱，源自于小农经济社会民心的自私狭隘、宗族世家社会结构对政府、法律的漠视，一个没有国家意识的民族就是一盘散沙，一个没有法律约束的社会就是对外来敌人怯懦无能、对内部敌人狠毒无比，这样的民族没有希望，这样的社会只能不断地滋生仇恨。看看三十年来中国的现状就知道这种狭隘有多可怕！
浙江是文化璀璨之地、文明礼仪之邦，也应该是遵纪守法之民。本长官主持华东军政，志在改变中国的种种弊端，建立国家、法律意识是我的第一追求，也是建军、建政权、建工业的基础，没有这两种意识，大家各行其是、各怀鬼胎、各打各的算盘，什么都是空谈！
自即日起，温州要纳入正常法治轨道，不要指望青天。法律才是最大的青天。不要指望权势庇护。代表国家力量的法律才是最大的敬畏，无论多有钱、当多大的官、有多大的冤屈、有多大的功劳触犯法律照样让他身首分离。只有法律才能保护各阶层民众的的利益、保护你的生命财产不受侵犯，遵守法律者幸福平安、为非作歹者必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以后有冤屈、有仇恨、有争执都要去法庭解决，民主政府的法庭就是国家为民众设立的排解纠纷的场所，任何人都可以去那里要求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法庭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尽量还你公道、惩处侵犯者、责成他赔偿你的损失，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
去法庭递状纸一不收费、二不用下跪、三不滚钉板，不必胆战心惊。那里会有人专门为你解说法律规定，帮你完成审判程序，你要是对审判结果不满意还可以上诉，可以到更高一级的法院去投诉，在法律框架下可以解决一切纠纷，维护你的所有权益，再不要私自行事。
公审大会继续进行，开始吧！”他面色严峻地扫了一眼静悄悄的会场，向叶飞下令。
这一下民众们再也没有过激的行动，二师政治部主任肖国生代表温州警备司令部对日本军官山田佑一郎等23名残杀战俘、贫民的官兵提起公诉。对王永年等103名投敌卖国、残害民众、抢夺资财者提起公诉，人证物证齐全、本人供认不讳。提请法庭严惩。
民众代表柯逢春、刘景晨等十余人对公诉中伪维持会、商会为日军效劳、诋毁政府和国军，强行搜走各商户物资奉送日军，逼迫五百多市民为鬼子运送抢夺来的物资60多人被杀害，强抢民女数百人办慰安所130多人致死，300多人运往外地至今下落不明，强抢粮食肉类慰劳日军，组建特务队疯狂搜捕杀害官员、爱国师生、乡绅、商户、军属600多人，焚毁房屋数百间，霸占他人财产、随意殴打群众、侮辱妇女、勒索钱财等内容进行佐证。
受害人潘瑞明是砻糠桥惨案的唯一幸存者，控诉了日本军曹山本等人反复暴晒水淹十八名无辜群众致其死亡的罪行，西屿陈老山村民付学礼控诉日军曹长高桥等人拿过往村民当靶子练习射击杀害无辜民众30多人的罪行，村民沈根水控诉山田小队在翠微山脚活埋17名国军战俘的暴行，市民刘满堂控诉日本二等兵野村、三浦等人杀死商人王东，强奸杀害婆姑嫂三人的暴行，石洞鸟村民邵满堂控诉蔡彪特务队带领鬼子为被杀日军报仇、屠杀村里300多人，焚毁全村房屋的暴行，翟溪村民阿理揭发汉奸恶棍李洪标化装进山探知保安四团一个连躲在村里招来鬼子突袭，导致军民400多人被杀，瓯中100多名避难师生遇难……
一桩桩惨祸、一件件暴行深深地刺痛了温州人的心，日本强盗简直就不是人、狗汉奸实在是丧尽天良，咱们温州六县有300万人怎么就让这两三千鬼子汉奸搞成了人间地狱了呢？国军呢？官府呢？咱们自己呢？愤怒、伤感、不解、自责开始在民众心中弥漫翻腾。
在人们的期盼中，浙江民主政府军法处军法官张士达宣读了特别法庭的判决书：“经浙江省温州特别法庭调查核实，公诉书中所列山田等日军官兵23人在战场之外肆意屠杀战俘、无辜群众，犯有强奸罪、杀人罪、掠夺罪，事实清楚，决定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查王永年、蔡彪等105人背叛祖国、甘当侵略者帮凶，罔顾廉耻、蹂躏同胞、掠夺财物、杀害民众，罪大恶极、人神共愤，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决定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全场民众一片欢呼，叶飞厉声下令：“将罪犯押赴江边，立即枪决！”壮实的八路军战士拖拽着已经瘫软的鬼子汉奸从愤怒的人群中穿过，来到江边码头上，验明正身后交给行刑队，几排清脆的枪声响过，128个曾经在温州大地肆意践踏的暴徒结束了他们罪恶的生命。
目睹了暴徒横尸江边，民众莫不拍手称快，在学生带领下高唱抗日歌曲，呼喊口号。行刑结束，叶飞高声宣布：“请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陈海松上将发表讲话。”
市民们刚才领教了这个年轻人的威严，静静地聆听他的讲话：“父老乡亲们，为害温州的鬼子汉奸已经受到法律的严惩，这是国家的荣耀，彰显出国家的尊严。我们有能力依靠自己的实力对侵略者做出审判，可以让世界知道我们不是逆来顺受的窝囊民族，任何侵略者不付出代价休想离开我们的国土，所有卖国求荣、欺侮同胞的汉奸都没有好下场。
黑暗已经过去，耻辱得到了洗雪，但损失惨痛、教训深刻，我们原本有可能避免浙西、浙东沦陷的，可是军队辜负了国家的重托、民众的期盼，被鬼子长驱直入烧杀抢掠，让千万民众流离失所、让美丽的家园化为废墟、许多的家庭支离破碎、无数的生命无奈逝去。
这是国家欠你们的，也是军队欠你们的，我作为国防部副部长要向你们致歉。”说着话摘下军帽向台下民众深深鞠躬，又转身向台上鞠躬，让台上台下大感意外，惊愕中不知所措。
陈海松直起身子戴好军帽再次开口：“作为官员、军人要有责任感，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自己该干些什么？怎么把它干好是必须时时思考的问题，有困难要想办法克服、创造一切条件弥补不足，浙西战场暴露出很多问题，军政各级责任感的缺失是致命的问题。
所以我们重建了民主政府，让有责任心的人来管理军队、管理民政，把军队的战备训练带起来，把地方社会组织、安置民众、发展生产、创办工业抓起来，一盘散沙的结果让国家蒙受耻辱也让百姓生不如死。我听了叶县长的讲话很欣慰，当官就要为属下民众负责、为地方的繁荣尽力、为地方的安危操心，否则不配拿这份俸禄、享受百姓的尊崇。
民众是社会的基础，受到国家保护的同时也要为国家做出贡献，纳税派工是一方面，主动投身抗日斗争和经济发展中去更加可贵，抗日不是政府的事、不是军队的事，是全民族的共同事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不强、民不富，政府、军队也难有作为。
创办工业是为了强国、发展工商是为了富民，本人欢迎大家积极参与其中为抗日出力，把自己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结合起来我们才会有更主动的态度更大的干劲去生产生活接受军事训练，才能在敌军面前同仇敌忾、顽强拼搏，才不会有王永年、蔡彪之流助纣为虐。
陈参议长刚才介绍了温州的新举措，我是支持的，能不能办好需要叶司令、叶县长、吴会长来组织协调，需要温州民众的支持参与，我希望一年以后的温州比现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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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设备到了
下午两点多，公审大会结束，群众被疏散、会场被迅速清理，八千多日军俘虏在藤堂、高桥率领下，三千多金华工程兵部队在施俊福率领下、一千多技术工人在胡荣、伍明飏率领下陆续赶到码头，黄权负责的两百多条小火轮，肖国生组织的当地三千多码头工人、两千多被解救的劳工也在岸边等候，几方面的负责人在码头上商量人员分配和装卸流程。
还在高台上就坐的陈海松、黄绍竑、陈训正、黄颂英、吕公望等人一边交流抗日形势一边注视着码头，吕公望不无担心地抱怨道：“陈长官，你怎么把鬼子俘虏也派来了？他们要是使个坏，点把火损失可就大了！再说这么多人借机跑到民间该有多危险呀！”
陈海松扫了一眼依然穿着去掉了军衔标志鬼子军装的日军队列，宽慰道：“吕老放心吧，你看他们比我们的工程兵部队还要有组织有秩序，不会出事的。”
“纪律是不错，刚投降一天能听你的吗？你这码头上就一百多警戒兵，出事可不好办！”
“吕老跟日本人接触的少不太了解他们的民族性格，相当坚忍残暴，做事有很执拗，在这方面的确比中国军队强很多，训练刻苦作战拼命服从性强。同时他们也有崇拜强者的传统，一旦发自内心地承认战败绝不会再反复暴乱，我军在绥远、徽州、粤东都有大批鬼子俘虏，只要不刻意地侮辱虐待，他们会接受劳动改造的命运。圆满完成各种艰险任务。”
“碰到你。他们不服也不行。你也真是够胆大的，带着一个团就敢闯进温州！”
“作战就是要冒险，连你都觉得悬，鬼子自然也想不到，这就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大不了偷袭变强攻，以一团的实力也能拿下温州，不过会伤及无辜损坏一些房屋建筑。”
“一团才多少人。鬼子可是有一个混成旅呢？”黄绍竑也插进来感觉确实冒险。
“各位可能没有发现，武汉战役后，鬼子的兵员素质、战斗技能和作风大打折扣，你看下边的鬼子，普遍上了岁数，这已经是后备军中的后备军，在苏南就已经被89军收拾了一顿三个大队遭受过打击，加上新编旅团重装备大幅度减少，跟一团比差不少。”
“这么说来，鬼子实力大大下降了。咱们可以适当反击了？”
“唉！武汉之战可谓是两败俱伤，国军也是实力下降很厉害。各集团军缺编严重、重装备损毁较多，弹药物资储备用尽，不得不休养生息，蒋先生把华东交给我，也是想让我拖住鬼子给西南恢复战力争取时间，我手里兵力有限也只能是立足自保恢复编制。”
“这倒是不假，可你为什么把那么多国军编入工程兵，放在正规军里起码可以扩充两个军吧！”陈训正刚来既为收复温州高兴也为只在温州留一个团感到不理解。
“正公不知道我一直提倡走精兵之路，而精兵要身体好、有勇气、肯吃苦、服从指挥的士兵严格训练，那几个保安部队的兵不是老油条就是娇气包，说真的送上前线就是送死，已经练不出来了，留在后方搞搞建设还能学会一技之长，将来养家糊口没有问题。”
“可你这兵力太少就不怕鬼子打回来呀！叶飞一个团能顶住吗？”
“您没见这些军舰吗？您没看见空军将领吗？这里要建成陆海空军联合驻守的海防要塞，成为咱们对外联系、获取设备物资的通道！叶飞一个主力团有2400人，加上海军、空军就是4000，再把暂编32师那2000多人、2000青年学生、1000多自卫团、保安队训练训练，怎么也能挑出2000人，是多少，6000人呀！够了，肯定够的。”
“6000人，才半个师，守这么大一片海岸线怎么够呢？”
“半个师就半个师，咱们又不跟他拼阵地战，游击战运动战鬼子占不到便宜。不过金华兵工厂要快点开工，别生产那些七九步枪、捷克机枪了，咱们不需要。当务之急是制造地雷、水雷、鱼雷，海岛防卫、近岸阻击、抗登陆还是用得上的，另外军舰上的126炮弹、90炮弹、35高炮弹咱们缴获的不多，新兵上舰训练很快会消耗光的，咱们得自己生产。”
“这可有难度，你也看了那些设备，都是老旧机床也就能用钢轨、土法炸药造些机步枪和子弹、手榴弹，连迫击炮弹都没过关再高级的原材料要求高恐怕就有心无力了。”
“没关系，待会船一来什么都解决了，除了设备还有不少外国招聘来的技术工人，他们可以指导咱们的工人提高生产技术，生产出合格的原材料，造出炮弹，弄不好连大炮也能造！”
“洋人我在杭州、上海都见过，洋行里、工厂里多得很，技术是不错可牛的不得了，工资高好几倍、干活总是藏着掖着，一下班就去喝酒跳舞，根本不带中国学徒。”
“这我知道，可我不怕，招聘的时候就找的有家室的，全家都来，工资分成六级，他得从三级工开始做，除了完成生产任务外必须培养三名学徒达到一级工水平才能升四级，再想往上升就得让三个学徒达到二级工水平，以此类推，他水平再高也要把中国工人培养出来才能拿到高工资。中国工人也一样要把技术毫无保留地向下传，不传就没有高收入。”
“你这坏小子，连外国人也算计！这样的条件，外国人能答应吗？”
“唉！没办法，谁让咱们底子薄呢！只好耍点小聪明借鸡下蛋，孵化出咱们自己的技术队伍，没个三五年真还就不行。美国现在工业不景气。很多人失业。我告诉他们中国景色很美、食物很好吃、民众很友善。在中国工作会很愉快，等到中国打败了日本他们都是抗日英雄，除了勋章还可以获得中国荣誉国民的身份，每两年可以免费来中国度假两周。”
“真是难为你了，还要编瞎话糊弄美国人！”黄颂英很是同情地安慰陈海松。
“我可没编瞎话，承诺永远兑现，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帮助我们抗战发展工业，这是多大的贡献呀。不该奖励呀？再说等把鬼子打败了，咱们的工业也发达了，国家富强了，拿出点小钱慰劳一下他们的同时还能了解美国工业的最新进步，做一些技术交流太值得了！”
见几个老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有些着急地说：“你们在后方可要盯紧了，照顾好这些洋师傅，好不容易请来的都是宝贝，让他们出面组织严格的技术等级考试，老外认真不讲情面。可以逼着咱们懒散惯了的缺乏敬业精神的工人们钻研技术、精益求精、少出废品。”
这小子明明是以能征善战著称的国军上将、战区司令却整天想着跟打仗没多大关系的工业、技术、资金、设备之类的事，把发展经济、创办工业看得比政权、军队还要重要。跟他深居简出的前任顾祝同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既钦佩又很不理解，见他着急，点头应承。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悠长的汽笛声，陈海松兴奋地说：“总算来了！”众人抬头望去一条飘着中国国旗的炮艇从外海开来，后面跟着一艘没有旗号的驱逐舰，再后面是五条挂着美国国旗的巨大货轮缓缓飘来，江边的缴获舰船拉响汽笛表示欢迎，彼此应和好不热闹。
那条千吨左右的驱逐舰在前面的小码头上率先抛锚很快下来一群人，与叶飞、胡荣等人碰头，分别前往各个栈桥组织货轮停靠。瓯江水深六到九米，以往可没来过这么大的货轮，虽然日本工兵把栈桥向江心最深处延伸了不少拓宽了很多，停泊还是费了不少的事。
有惊无险地靠了岸，货轮上率先下来的是两千多千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男的女的还有孩子，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踩着踏板上了栈桥陆续聚集在码头上，船上下来的中国人在与施俊福碰头后把这些外国人领进已经做好准备的招商局大楼用餐休息。
很快码头上等候的上万各方面人员混合编组成五队进入各自的泊位、登上货轮，开始再次分工、确定装卸流程，许多编了号的木箱、钢管、齿轮、铸件被装卸工们抬上码头，在指定的地方堆放，很多原材料、麻袋、蒲包直接转到栈桥边的小货轮上准备运往丽水。
陈海松没有参与现场组织，他把任务分配给施俊福、胡荣、伍廷飏、叶飞等人，继续和老人们探讨港口建设：“这内河港口还是有些小，来的只是六千吨级的中型货轮停靠都这么费事，要是更大些的肯定搁浅，下一步要把海边的龙湾修成万吨以上的远洋码头。”
“温州偏僻，千吨以上的船来得都少，用得上修那么大的码头吗？”吕公望被眼前上万人蚂蚁搬家似的装卸场面震惊了，他是温州本地人，对陈海松的建议并不理解。
“现在偏僻，不等于今后偏僻，咱们搞工业、搞经济少不得要和世界各国发展贸易，港口运输量会越来越多，咱们手里就这一座港口，不扩建会影响工业建设和物资流通的，将来台州、福州、厦门、汕头连成一线，走水路运送物资人员可比翻山越岭便捷的多。”
“鬼子有飞机、军舰、陆战队，你就不怕鬼子轰炸、炮击、登陆吗？”
“他有咱们也有，不能因为怕轰炸就放弃沿海，没有出海口被人家堵在内陆那才是死定了。你们不用担心，叶飞正在组建外海驻岛部队，跟海军舰船配合迟滞拦截敌人，陆地上也有飞机、岸防炮、雷场，只要八路军不放弃，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上了岸也得被消灭。”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跟他说，这年轻人太过自信，全不把日本当回事，也难怪，鬼子陆军、空军在他手里都栽过大跟头，海军也吃过他的亏，确实有办法由着他折腾吧！
陈海松细心看着栈桥码头忙忙碌碌的人群，指点着说：“诸位看这些码头设施，现在还是木质栈桥，强度不够，只能临时凑活一下，机械装卸设备一点也没有，全要靠肩扛手抬，既不不安全也不快捷，满足不了需要的。龙湾要修成混凝土的坚固码头，配备吊车。”
“那得花多少钱呀！从哪买去呀？”“不用跟外国人买，咱们自己可以造！”
“自己造？要水泥要钢材还得有技术，咱们有吗？有也得先造枪炮吧？”
“什么都靠外国怎么行？这批设备来了以后，咱们的工业基础就扎实了，有了基础就能有钢铁就能生产出更多的生产设备，再用这些设备建更多的工厂，等着吧，一年以后浙西的水泥厂、钢铁厂就能投产，温州就能建设龙湾码头，再建一座港口设备厂，到时候沿海港口都能实现半机械化，装卸速度会成倍提高。枪炮暂时不需要，够用，生产也生产先进的。”
说着话施俊福陪着两个少将上了高台，陈海松忙迎了上去握手问候，亲热地交谈了几句，领着来人向几个老者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浙江大佬，这位是绥远工业管理委员会的张忠孝副主任，前一段一直在美国筹款采购设备，这次被我叫回来主持第三战区的工业建设。这一位是廖仲恺先生之子、粤东民主政府的副主席廖承志，从汕头专门护送船队过来的。”
两人对起身相迎的老者很是尊重，一一敬礼问候。陈训正等人对张忠孝不熟悉，礼节性地握了握手，可对廖承志这个党国领袖之后还是感情颇深，问长问短的不亦乐乎。
陈海松也不管他们，拉着张忠孝、施俊福坐在一旁，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吧？”
张忠孝报告道：“你一离开美国，我们就抓紧装船起运，第一批三条船前些天就到了琼崖和汕头，我们后边这五条前天到了汕头，卸了一批美国设备又装了一些德国设备、犹太人，昨天晚上起程总算到了，全程都有军舰、飞机护航，又是第三国船只，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辛苦了，采购的可不少，差不多有三万吨吧！”陈海松由衷地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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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重用老外
张忠孝是陕南富家子弟，在中学里参加了共青团，红四方面军扩红他瞒着家里参加红九军，一步步当到指导员，甘浚总部遇袭负伤被俘，在张掖被解救后编入独立师辎重营当教导员，此后就一直在后勤部门工作，跟着陈海松一路打到绥远被留在包头搞工业建设。
他有文化爱思考做事细致，陈海松独特的革命理想和政策策略在他心里产生强烈共鸣，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成为李卓然、郑义斋的得力助手，带着难民、溃兵、苏联政治犯一步步白手起家，制定了根据地经济的各类政策，稳定了河套蒙区经济秩序、创建了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完善了国有、合资、私营企业的管理制度，成了包头工业基地的当家人。
陈海松发现很多经济干部固执地要求执行老大哥的经济政策，大声叫停除了部分军工、矿山、建材企业实行计划经济外，大部分企业还是市场化经营。同时让王若飞、张忠孝率领数十名经济干部秘密前往美国参恭习、筹集款项、采集根据地急需的各类物资设备。
在美国的半年时间让他们大开眼界，市场经济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资金筹措使用方式、资源配置方式、产品创新开发方式比起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要灵活、有效的多，创造的物质文明要发达得多，人们的经营、设计思想不受任何束缚和局限，经济活动充满活力。
陈海松来到美国他把自己的见解和疑问说了出来，陈海松很高兴地告诉他你这趟没白来。找到了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繁荣的根源。在利益驱动下对各种经济要素合理的组合是他们几百年总结出来的秘诀。也是人类社会进步的主要方式，与苏联模式一样都是有效的发展模式，都是我们改变贫穷落后面貌的重要手段，要求他立即回国在华东创建一个新的工业基地，尝试着把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新的放而不乱、管而不死的管理模式。
漫长的海上旅行让他有时间静下心来研究两种相当对立的经济思想，寻找可以融合的方法，苦思冥想之下也找不到头绪。在和几个一起回国的干部交流中慢慢理清了思路，得出了在宏观经济面上国家通过税收、贷款、补贴对经济活动加以引领，确保国家重点扶持行业、影响国计民生行业的稳定健康发展，实现有计划地发展国民经济。而在微观层面、具体的工商企业管理中应该由市场需求带动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保持活力和竞争力。
想通了这些，发展的思路更加明确、对完成华东工业基地建设充满了信心、激情充分调动出来，立即和奉调回国的干部们针对华东地区的经济状况、矿产资源、人力资源、重点建设行业进行分析，对工业布局、资金筹措、技术培训构思出比较完善的管理政策和具体措施。
到了琼崖、汕头和庄田、陶铸、廖承志等交谈中了解了陈海松在粤东实行的政策和策略，和自己的想法很是贴切，大受鼓舞，下决心要在华东干出成绩。见陈海松问起设备情况汇报道：“在榆林、汕头卸的原材料、冶炼设备比较多。装上来的德国机械设备较少，可能不到两万五。不过华东需要的水力发电设备、矿山采掘设备、冶炼设备、铸造设备、切削机床、铣床、钻床、磨床、拉丝设备、化工设备全都有，半年以内就能安装调试完毕投入使用。”
陈海松对经济干部的日渐成长很是欣慰，在他看来中国革命的任务不是简单地军事斗争夺取政权可以完成的，民主革命目标的实现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成功的基础。当前根据地的主要工作是通过民主政府向下延伸抵消封建宗法制度对农村的控制，通过大规模工业化进程把民众的关注点从土地吸引到工商行业，从而摧毁封闭懒散的小农经济社会形态，这既是国民党无法完成的民主革命的中心任务也是共产党着力实现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起点。
军事取决于工业的进步，政治取决于对旧的社会制度、社会组织结构的改造，革命任务的多重复杂需要不同领域的大批干部长期艰苦地开拓积累，根据地行政管理干部、经济管理干部、工业技术干部与军事干部、政治干部同等重要，一下子回来十几个开了眼界的干部，张云逸、邓子恢、曾山、施俊福等人的压力能减轻许多，发展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他兴奋地做出安排：“好，这下咱们更有底气了！你们两个要和邓副政委一起全面负责三战区的工业建设，邓副政委重点抓根据地经济的恢复，你主要做工业整体规划，侧重于道路、建材、钢铁、铜矿、化工等基础产业，老施主抓军事工业，伍廷飏他们负责民用工业。
哦，船用动力、航空动力、汽车发动机生产设备搞到了吗？”陈海松对此很关注。
张忠孝当然知道陈海松力求先进、高起点跨越式发展的思路，也知道动力机械、电子行业对向现代化军队迈进的八路军的重要性，他们也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有些惭愧地报告：“这次给华东只送来一个汽车发动机厂的生产设备，琼崖卸下一套中小型船用柴油发动机生产设备，梅州卸下一个比较早期的飞机发动机生产设备，不过王政委正在想办法，你走以后美国政府也开始加紧备战，很多濒临倒闭的工厂增加了供货订单，收购难度越来越大。”
这是肯定的，下手有些晚了，32、33年那时候要是出手，半个美国的工业设备、技术人员都能抢来，倒是便宜了德国苏联。现在经济危机已经过去，经济形势渐渐好转。确实有难度。安慰道：“战争阴云越来越浓。罗斯福也不是傻子，赚钱的时候到了，肯定开始整合生产能力，这倒是好事，咱门派去的学生、工人可以得到充分的培养和锻炼。
有总比没有强，只要有了基础，咱们慢慢培养技术工人和设计人员，一两年以后就可以自己改造生产设备生产咱们自己设计的新式发动机。告诉王政委整厂收购不容易就单台订购。重点是关键设备、合金材料、生产技术和设计工程师，回来咱们自己改造生产线。
这些外国人来了多少？来自哪些行业？水平怎么样？”
“第一批来的多一些有三千多人，包了四条客轮，主要是冶金设备安装操作和机械行业的技术工人，大部分是四五十岁的高等级工人，最低工资标准也高在美国不好找工作。
这一批主要是运送设备只有一千多人随船来的，全是机械、化工方面的中等技术工人，欧洲过来的几条船也送来了5000多犹太技术工人已经在华南上岸，在榆林、汕头重新分配以后大部分留在华南，这里只送来了700多高等级的欧美技师。其他的是家属，那些家属里有许多从事过财务、商务、教育、医护等工作。也可以在根据地从事相应的工作。
王政委还在各大工业城市继续招聘，以后会包船陆续送来，技术上没有问题，全都有美国技术等级证书和十年以上操作经验，就是工资高了些，招的多怕根据地负担不起。”
“这个不用担心，开头这两年我们会比较紧张，慢慢收入会增加。先无偿解决他们的基本生活条件，有地方住、有充足的食物、有良好的工作生活环境，尊重、信任、关心他们，从精神上鼓励他们满足他们，在感情上留住他们，等他们离开中国时再结算工资。
能选择来中国工作的大部分美国人是善良的、有正义感的，看到我们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忘我工作也会受到感染，支持我们的反侵略事业，不会斤斤计较工资待遇。所以我们要把他们的生活安顿好，让他们充分享受到创业、奋斗、成功带来的成就感和精神愉悦。
最好是把他们生活区放在一起，业余时间按照他们自己的风俗习惯聚会、交流，消除身在异国的孤独感、陌生感。工作上更要放手大胆使用，业务上技术上由他们说了算，咱们的技术人员动手能力差、知识运用水平低，工人技能单一缺乏理论知识，技术改造、技术创新离不开这些素质高超的技师。把老师请来就一定要尊重人家、用其所长，在工程技术上必须承认他们的专家地位，号召工人、技术人员虚心向人家学、跟着去做，下来以后反复地练。”
“老天爷，你把他们像神一样供着，中国人没意见吗？”不知啥时候几个老者和廖承志结束了谈话凑了过来，黄绍竑对陈海松使用外国技术人员掌控工业技术的做法有些不满。
陈海松知道旧中国企业都是地方实力派的小金库，里面安插着大批私人亲信，不懂企业经营和专业技术却利用官府力量获得关照从中渔利，浙江铁厂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内迁数百家机械工厂被黄绍竑强制组成浙铁厂，生产武器弹药，派他侄儿黄祝民做厂长，产权不明、管理混乱、温饱难求、劳资紧张、工艺落后，相关基础产业不足无法形成生产能力。
省上任命瑞安籍浙大教授薛济明创办浙江化工厂为铁工厂生产硫酸、纯碱、炸药等化工原料，开办费30万元被截留7万，设备、员工全靠爱国的还算殷实的薛氏家族自己出资筹措，电力、黄铁矿矿山开采权久拖不决，可怜薛济明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化学博士、尼龙66的主要研制者满腔热情难有作为，领着族人用原始的方法手工摸索艰难创业。
这样充满贪腐、低效落后的经营方式怎么可能继续在华东工业基地里存在呢？陈海松坚定地说：“黄主席，咱们中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现代工业，就是汉阳钢铁厂、浙江铁工厂、巩县兵工厂、江南制造局都是官僚资本和民族资本的结合体，管理上沿袭着封建官僚制度，造成技术从属、成本失控、设备老化、质量下降、产品单一、缺乏创新等一系列后遗症。
华东工业基地是要建设现代工业体系，要尽可能地消除这些痼疾，在起步阶段就必须规范管理制度，按照法人独立、专家治厂、成本核算、自负盈亏、技术挂帅、质量第一的思想来经营管理。这方面我们中国人还很欠缺，那就应该跟着外国专家和技术人员去学习。
咱们这些官员手头工作繁忙、薪俸不低，养家糊口不成问题，要是有余钱可以向企业投资，当个股东坐收红利即可，最好不要插手企业经营管理，分散精力损坏名誉，划不着！让懂经营、会管理、有技术的人去打理，企业才能不受干扰地正常运转，才有盈利给股东分红。
用外国人代价是大，可人家有本事把企业管好、把产品高质量的生产出来，咱们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中国人光羡慕嫉妒人家没用，谁要是真有本事做到这些我们求之不得，也让他享有这样的生活和工作待遇，可有吗？黄祝民、谭世义、汤之盘能做好吗？”
黄绍竑对陈海松强行解散浙江铁工厂，设备归还原主，又用新的方式重新组合成金华兵工厂等企业，对原有账目进行审计追究黄祝民侵吞流动资金问题耿耿于怀。抗战那么紧张、造枪造炮那么赚钱谁不想把工厂办好吗？黄祝民也是留美的工程师，谭世义、汤之盘在柳州也是很有建树的，在你眼里就成了只会贪腐的窝囊废，宁肯高薪聘用外国人也不重用本国专家，明摆着就是要铲除桂系在浙江军政财界的势力，给你们共产党控制华东扫除障碍吗！
可陈海松也说了他们要是也能做好可以同样对待，他也知道黄祝民肯定没有这样的能力，一年多来业主怨声载道、技术研发困难重重、工人叫苦连天、生产却一拖再拖。
想想大后方哪个搬迁企业不是这样，经费紧张适当挪用补贴官长生活交际再平常不过的事也要追究，谁还有心办企业？没电、没水、没煤、没路、没机器、没原料、没钱发工资、要啥没啥，怎么恢复生产？你们有特战队可以抢劫日本银行、劫掠鬼子物资，有逃难乡绅富豪给你们投资，有华侨华人支持帮助，国军只能靠自己，能活下来已经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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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山城永安
6月20日福建大山深处的永安突然飞来一架双翼轰炸机和两架单翼战斗机，吃过飞机苦头的百姓大惊失色，慌忙招呼亲朋向山脚山腰修建的防空洞跑，有的干脆钻进树林里躲避，心里咒骂着担任防空警戒的独二旅干什么吃的，鬼子飞机都盘旋两圈了也不敲防空铜钟。
他们确实冤枉了独二旅官兵，从来没见过国军飞机的他们杯弓蛇影地以为是鬼子轰炸，自打去年5月省府搬到永安以后，厦门的鬼子飞机就时常窜扰永安，在地面上汉奸特务的引导下对县城、古里等政府机构、难民安置区进行轰炸，已经造成数百人伤亡，能不紧张吗？
不过这次他们猜错了，慌乱中谁也没注意机翼机身上青天白日的徽标，直到维持社会治安的保安队出来安慰大家才知道来的是国军飞机，第三战区新任司令长官前来永安视察，省主席、25集团军总司令陈仪上将、省政府秘书长、参议会议长郑祖荫、财政厅长严家淦、建设厅长丁超五、教育厅长郑贞文、25集团军参谋长黄百韬少将、75师师长韩文英中将、省保安处长黄珍吾中将、保安第二旅长李树棠少将等人都去了刚刚平整出来的机场。
老百姓远远地看着飞机又在头顶盘旋了一圈缓缓降落，消失在远处山后面这才放下心来。战区司令是干什么的？比陈主席还大吗？打从福州革命以后李济深、蔡廷锴、蒋光鼐19路军分崩离析，这福建军政就被这个委员长同乡同窗的浙江老头和他的浙江亲信把持。
或许是山海阻隔、或许是经济落后、或许是国内事务繁忙，反正五六年了国民政府再也没来过什么大员视察。即便是厦门陷落、省府搬迁也没招来多少国军帮忙。小鬼子占了厦门也懒得往山里进。原来频繁进出福建的中央军、粤军、红军好像都把山里上千万福建人给忘了，咱福建籍官员也受到压制排挤没了底气和活力，完全从中国的政治生活里消失。
说起省城搬迁就他娘的来气，永安位于戴云山脉武夷山脉结合部，境内崇山峻岭、深沟险壑，高差极大、地形破碎，交通落后、偏僻闭塞，城区面积仅2平方公里。城区人口不足1万，不知怎么的世外桃源一般不引人注意的小山城就给福州城里怕死的陈老头看上了。
除了县城增加了3万多人，城外的山谷山村也挤进来五六万人，虽说多了城里的文人演讲学生宣传，看着热闹了不少，可原本就短缺的粮食更是短缺，说是从周围的永春、宁化调粮还是咱百姓的事，山高水急的派夫徭役苦不堪言，结果粮价还是一涨再涨，设了粮食专卖的公沽局严禁私下倒卖粮食。公沽价比市价低一半农民拒售导致米源不足，开始月供30斤。后降至28斤、24斤，且供应大米大多是劣质米，掺水掺杂，甚至发霉生出陈米。
好死不活的还把鬼子飞机招来，隔三差五地就来轰炸，省政府从城里的文庙搬到了地形隐蔽风景秀丽的吉山，无处可去的百姓只能留在城里听天由命。政府不打天上的飞机却折腾地上的百姓，命令各家各户把所有房屋外侧的白粉墙用锅灰刷成黑色，拆除屋顶上容易反光的琉璃明瓦，警报响后不准晾晒衣服，特别是白色的衣物，甚至包括晾晒在广场上的稻谷都要收拢或是用树枝遮盖，晚上一律实行灯火管制，活得跟山里的土匪一样憋屈。
听说这陈老头先后去过日本好多次，在日本振武学堂、陆军大学毕业，日军里好多他的同学朋友，还娶着个日本老婆，前几年抗战之前带着福建官员去日本参加台湾割让日本40年庆典，被台湾爱国民众好一番羞辱，回来大会小会赞颂台湾发达，不及福建四分之一的面积产出六倍的粮食，要把福建建设成台湾那样的富裕之地，请来好多日本人考察、采矿、经商，还把几个日本将军请到福州厦门、泉州漳州等地国防工事参观，对日本人怕多于恨。
要不怎么全省三四万军队就不敢向只有三四千鬼子的厦门、只有几百人的川石岛发起反攻，藏到咱们这深山里挨饿受罪？这样的官长、军队怕是指望不上，也不知要熬到啥时候！
福建老百姓封闭惯了，不太关注时事，有点怨言也就在心里嘀咕嘀咕，他们诋毁的陈仪此时正满面春风地迎向跳下飞机的陈海松。两人相差31岁，虽然陈海松军职高于陈仪，对这个军中前辈还是颇为尊重，率先敬礼致意，两个上将虽是初次见面却也把晤甚欢。
陈海松看着周围的山色开玩笑说：“陈公这落脚地真是不错，我在飞机上看了看，山地、丘陵、盆谷、平原交错、山高林密，确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堡垒之地，可以高枕无忧了呀！”
陈仪虽说是蒋先生的同乡、振武军校同学，回国后一直在浙江的卢永祥、孙传芳手下供职，直到北伐军打到江南才投身国民革命军，并非国民党嫡系元老，北伐成功后浙军即被拆解，他则派往欧美考察工业，回国后任兵工署长，提出不少富国强军的建议规划受到赏识。
福建事变后蒋介石需要一个跟日本关系良好的人物坐镇福建维持闽台关系，陈仪在日本多年人脉丰裕，加上同学何应钦的举荐他得以入闽主政，历经风雨年过半百、有丰富浙江地方治理经验的他已经淡泊名利，只想着能尽快恢复战乱后的地方经济，实现地方安定。
可惜他手中兵力有限、地方财政入不敷出、国民政府放任自流、地方势力排斥中央，日本人要求更多的经济特权，他只能在困局中左右周旋勉力维持。过得并不顺心。
他听出了陈海松的奚落之意。自嘲道：“陈长官年轻有为、敢想敢干。出则擒获日酋、入则安定地方，我年近花甲处处掣肘身疲心倦，可没有资本跟你初生牛犊相比啊。
这永安虽说偏僻却是闽省中心地带，东北通南平直抵福州，东南可达大田永春，南连漳平、龙岩，来往四邻都有陆路水路相通，不少地方还有公路。可通汽车。这样的地理位置，便于省政府联系全省各地了解下情，下达政令，人员来往，物资运送，领导全省的抗战事业。”
“理解理解！闽省长期与内地隔绝、情况复杂，陈主席励精图治、得以安定，保全大部国土实属不易，海松也很敬佩，这次来就是抱着锦上添花的目的提供一些军事经济支持。”
这样就好。都说这小子不顾情面做事强悍，动辄撤职改制收编军队。粤东、赣南、浙西到处伸手，省府上下对他的到来忧心忡忡，现在看来他也知道闽省复杂不想陷得太深，这倒是件好事。“多谢长官牵挂，日寇进犯以来福建物资奇缺民生艰难，确实需要长官垂怜。25集团军虽未明确划归第三战区指挥，也愿意听从调遣，长官有何吩咐，命令就是。”
25集团军是日寇发起浙赣线进攻后由福建闽省绥靖公署所属部队仓促组建，防备日军从北面杀进福建，手下就一个100军两个步兵师，增加新编20师，保安司令部下属的四个保安旅，另外海军马尾要塞以及海军陆战旅也归集团军指挥，总兵力不到四万人。第三战区重建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第三战区作战序列五个集团军中不包括25集团军。
陈海松需要控制福建使粤东与华东连成一体，他也需要福建曲折的海岸线和众多的海港、需要福建的矿产资源和民众，陈仪虽说留过洋、经过商、当过省长、做过司令，可内忧外患之下也和所有的国军地方政府一样只能躲进深山聊以自保，缺乏进取之心和建设之志。
他不能不过来抢夺主导权，不过他倒不想采取浙江的做法，完全控制福建需要大批干部和部队，他没有，大规模的建设需要投入很多资金，他也没有，所以这里还是交给国民党官员中还算有能耐、够廉洁、有追求、不断探索政治清明、民生发展之策的陈主席打理吧。
“主席言重了，海松对闽省的社会改造、经济管理早有耳闻，陈公希望赶超台湾经济实力的愿望本人十分赞赏，全力支持，省政府还是要主席费心操持，至于粮食等生活物资关乎千万民众生存，战区所属粤东、赣西、浙南都有责任提供支持，当务之急是扩建公路提高运输效率，粮食、食盐、布匹才能及时送达，闽省的矿产、茶叶、木材交换运出。”
“长官真是爽快人，有了粮食，社会才能安定，人心安定才有可能兴办实业、开发物产，好好，咱们想到一块儿了，下来我就组织民众开始修路。”被粮食短缺折磨的谢了顶的陈仪好不兴奋，他曾多次向顾祝同申请调派物资，央求余汉谋、熊式辉代购一批粮食，这些家伙都以地方残破、无力支援为由加以拒绝，这陈海松一口答应还提出交换真是爽快。
“主席为民之心感人至深，稳定后方发展经济是地方首务自然不能大意，海松守土有责岂忍民众为粮所困，一定是要支援的。刚好汕头进口了一批食盐大米，可以调配永安一些，只是闽粤间道路状况不佳，山路崎岖多是单行车道，山匪出没，主席还是要多费心整治。”
说到闽南陈仪就头疼，那里一贯不守王法，张雄南的福建保安第四旅在漳州，听说汕头失守担心受到两面夹击已经退往龙岩，这个张雄南本是闽中德化、永春一带的巨匪，杀人越货，横行霸道，掳掠勒索，聚敛财富，买枪买炮，陆续兼并小股山匪扩充羽翼，渐成大患。
孙传芳、何应钦、蒋光鼐主政福建时都曾招安委以官职，然其匪性不改屡降屡叛，匪焰日甚益发嚣张。他来以后苦于无兵进剿，加之抗战需要再次允其归顺，编为保安第五、八团，并委以保安第四旅旅长之职，派往富庶的闽南诱骗其离开闽中老巢，准备徐徐图之。
可是此人相当机警多疑，省保安处处长黄珍吾屡召这个下属赴省一晤，均遭拒绝。黄珍吾亲自南下漳州会晤张南雄，不料张雄南却逃入山中称病拒见。黄珍吾大怒，下令免张旅长职，调任省政府参议，并以副旅长涂友清升充旅长，张克武升任副旅长仍兼第五团团长，却无人响应，闽南竟成了张南雄的独立王国。前方吃紧他也无力过问，听说此匪和日军兴亚院厦门联络部大桥大佐过从甚密，派其下属张逸舟、黄玉树时常前去厦门，阴谋叛乱。
他有些尴尬地说：“陈长官不必气恼，25集团军的新编20师即将前往闽南恢复秩序，清剿山匪，对保安四旅加以整编，钱东亮骁勇善战治军严厉，闽南乱局很快会过去。”
陈海松平和地说：“海松身为战区司令长官对地方行政事务可以放手交由省府料理，但核查军队督导训练指挥作战乃是职责所在绝不轻忽。驻闽各部都在战区管辖之下，需坚定抗战决心、积累反攻实力，加紧训练增强战力、一心战备卫护地方。然张雄南之保安第四旅自恃武力割据地方，所部名为部队实则土匪，杀人放火残害士绅，民怨沸沸商途断绝。
据38集团军侦查，张匪于驻军漳州、南靖、长泰一年间，恣意搜刮民财，勒索士绅大户数十万元，大肆屠杀乡民，被害者三百余户一千人以上，商队遭劫百余起死伤数百，随意设卡拦劫税收，驱逐官员破坏役政，试问这样怯于抗日残害地方的军队为何无人过问？
更有甚者，此贼竟与日伪勾结，被日本华南方面军委为‘福建和平救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与黄大伟第一集团军一道甘心充当日寇鹰犬，接受日军弹药枪械、经费补给，简直是福建的耻辱、民族的败类。你们竟然对此熟视无睹，不闻不问，如何对得起闽南百姓？”
怎么他啥都知道，唉，丢人哪！“是！是！此贼匪性难改、桀骜不驯，自恃武力、对抗政府，我等多次设计剪除未能遂愿，这次钱东亮出马定要将此贼连根拔除，恢复闽南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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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闽南敌情
陈海松初临贵地就严厉质问，确实吓了福建官员一跳，人说他轻车简从决不拐弯抹角、做事果敢毫不拖泥带水、嫉恶如仇绝不宽宥奸佞，看来所言不虚呀，张雄南骄横无忌，嘲笑粤闽两地对其无可奈何，哼哼，这回只怕碰到枪口上了，不知陈长官的特战队跟来没有？
不过其中有个人对陈海松相当不满，就是保安处长黄珍吾，此人是琼崖文昌望族之后，曾任马来西亚中文学校校长，南洋革命党推荐的黄埔一期生，东征时奋勇争先第一个登上惠州城头，当过宪兵团长、有名的华侨将军、孙文主义学会骨干、复兴社组训处长，可谓是天之骄子、委座近臣，早就听说过共产党里这个骄横跋扈、疯狂抢夺国军地盘、肆意诋毁党国形象、在敌后到处发展共产党力量的毛头小子，没想到把手伸到了福建，不由的心生愤怒。
见陈仪委曲求全，忍不住上前反驳：“陈长官好大的威风，脚还没站稳就发雷霆之怒，你怎么知道福建没有采取措施清剿山匪，你到处打听打听福建匪患有多严重，仅闽中地区悍匪张南雄、张克武，闽北地区林乃导，闽南地区叶文龙等，闽西地区钟冠豪、黄金旺等股匪30多支扰乱20余县，少则数百人多则上千人，保安部队兵力单薄，边整训边进剿，伤亡惨重却依然顽强作战，匪情已大大缓解，你不予表彰也就算了，岂能毫无根据胡乱指责！”
陈海松看向陈仪，陈仪一拍大腿忙介绍道：“这位是本省保安处长黄珍吾中将。兼任防空副司令、保安及警察训练所所长。组建保安部队、剿除山匪、出力颇多、劳苦功高。”
“山匪遍地、部队投敌。保安处长功劳真是高啊！”陈海松面色冷峻地看向军统十三太保之一的黄珍吾，对这样心怀敌意、恃宠而骄、眼高手低之辈毫不留情地予以嘲讽。
“你少要奚落，不出三年，我定要给福建一个清平世界，还民众一个朗朗乾坤。”
“说的比唱的好，一年了我鬼子杀了不下十万，你收编了个张雄南还投了日本人。”
“说话可要有根据，堂堂国军少将岂会卖国求荣？”不等陈海松说完出言打断。
“我不知道你这个处长是怎么管理部下的。黄埔军校是怎么教你带兵的？是不是给山匪授予番号他就成为国军了？至于他的编制、训练、补给、日常行动就任其所为了？这么当处长可真是轻松，难怪你麾下的保安旅战力如此低下，围个山匪也会死伤惨重，能打鬼子吗？”
“保安旅初建不久，装备低劣，山匪地形熟悉又有刁民掩护，战事胶着在所难免。”
“好好，保安旅你可以慢慢练，那我问你保安第四旅你去过几回？对他们的骨干熟悉吗？对他们的人员装备技能了解吗？你就没配置几个监督官发现异常及时汇报？
你可真放心呀！难怪他们为非作歹无人过问，你对他们的行踪一点都不知道嘛！你给我说说保四旅旅部现在在哪里？全旅有多少人枪？两个团分布在何处？秘密老巢在哪里？”
黄珍吾被问得张口结舌。半年前他去过一次潮州执行诱捕张雄南的任务，是悍匪涂友清接待的他。塞给他五根金条说是旅长打日本负了伤在山里调养，请他进山去会晤，要不就等旅长伤好了亲自去永安拜见长官，他哪敢进山呀只呆了一天怕被土匪暗害匆匆离去。至于军营根本就没进，谁知道老奸巨猾的张雄南有多少人马、装备怎样、藏在何处？
陈海松看他表情尴尬无言以对，摇了摇头对一旁面带怒色的陈仪说：“钱东亮三个保安团战力低下去闽南也难有作为，旷日持久糜烂地方，还是留在泉州好好整编训练吧。”
“保安四旅要是真的投降鬼子，闽南就将彻底落入鬼子手里。”陈仪不由得冷汗直流。
“不是我陈海松喜欢指责你们，福建的战备太过松懈了，闽南如此重要的地区失于监管、疏于防范，各级主管滞留山城坐等鬼子退走，对下情一问三不知，对敌情变化毫无应对之策，放弃职守、漠视地方，哪里是军人的作为、官员的操守？福建之懈怠让人震惊。”
“你不必小题大做、危言耸听，明天我就亲自率领新编20师南下潮州，不荡平张匪誓不回兵！”黄珍吾没想到被小自己13岁的共产党看了笑话，爆发出英雄气概大声请战。
“算了吧，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训练你的那三个保安旅吧。就你这样意气用事、冲动出战岂是取胜之道？逞匹夫之勇就是无能，你死无所谓，搭进去20师5000条生命就太可惜了。
你别瞪眼睛不服气，打仗你肯定没我行。我问你，你对闽南村镇地形道路熟悉吗？你知道张雄南指挥部在那里吗？你的后勤物资怎么补充？你的援军何时出动、在哪里集结？他们找来鬼子飞机你能应付吗？黄大伟、张雄南合流你有应付预案吗？不做好准备你怎么打？”
陈仪虽是上将，辛亥革命后就在军中沉浮、步步升迁，可国内战场根本不是凭军事素养作战，玩的是政治，耍的是大势，投来降去的真没打过像样的战役，他也没在军事上下太大功夫，基本属于行政精英，见陈海松否决了黄珍吾的出击请求，开始担心粤东的粮食。
“陈长官，闽南心腹要害之地，不能有失呀！你得想想办法保住闽南。”
“求人不如求己，事前不做好准备，事到临头肯定手足无措，诸位掌管福建，千万民众托庇麾下，十数万国土赖尔保全。不能不说责任重大。我有义务提醒诸位。抗日不能只挂在嘴上。发展不能停在纸上、杀敌不能躲在山上。咱们要行动起来，练出强兵、建起工业、督促生产、保障教育、开发矿产、打通商路，该干的是事很多，省里要有明确规划。”
他见众人面带愧色，也不好多加责备，转回到闽南形势上来：“不瞒诸位，闽南敌情已经解除，张雄南第二集团军涂友清、张克武、谢文新、张逸舟、黄玉树、张良诚、张承福、张移风、涂友清的老婆苏玉英等匪首已与黄大伟第一集团军吕春荣、陆领、张步楼、胡耐甫、陈光锐等汉奸一起被38集团军第二师全部击毙或是抓捕。山里的老巢也被攻克。
前几天在漳州举行了公审宣判大会，130多名罪大恶极的头目骨干被处决，所部四千匪众被一网打尽改编成闽南工程团，正在扩建汕头至龙岩的公路，为闽南粤东受害群众赎罪。”
“什么？五六千人被他们一个师灭了？”黄珍吾仿佛被蛇咬了一口惊叫起来。
“怎么？你还舍不得吗？”陈海松打心里鄙视这些抗日消极内战积极的无胆军人。
“不是，不是，这也太离奇了吧！”黄珍吾镇静了一下，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
“离奇吗？我要是打下川石岛、厦门你是不是觉得更离奇？”陈海松继续抛出震撼。
全场沉默了半天，75师师长韩文英看了看陈海松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撇着河南话善意地提醒：“长官开什么玩笑？国军现在的状况能挡住鬼子进攻守住福州、南平。确保永安无虞就不错了！当初75师守厦门几乎全军覆没，你却要攻打厦门。没有飞机军舰太冒险了！”
陈海松看了看他军装上的胸牌认真的说：“韩师长，你是中国军人，虽然跟鬼子交手吃了亏却不该这样自卑气馁，你都对抗战没有信心，你的士兵能有什么勇气去冲锋，你对鬼子军舰飞机心生畏惧，他们有什么动力去训练，你没有克制敌人的办法拿什么来保卫福建？”
这样的质问让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国军真敢挑战日军吗？人群里一个少将比较镇定，满口粤东闽南话上前问道：“陈长官，卑职25集团军参谋长黄百韬，有一事不明，请长官解疑。”
陈海松上下打量了一番国军中最著名的仅次于张自忠的杂牌军忠臣悍将，高额隆鼻浓眉大眼和叶帅一样是梅州客家人长相、军姿挺拔、举止沉稳透出军人的素养，心里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上前握手问道：“寒玉兄，不是在上饶顾长官司令部任职吗？怎么到了这里？”
战区长官的明显好感出乎黄百韬的意料，松开紧握了几下有力的大手，朗声答道：“卑职惭愧，刚从第六战区调到第三战区没几天，鬼子就发动了浙赣路进攻，仓促之下跟随顾长官跑到赣南，军委会将战区各级主官全都押往重庆受审，卑职因为刚到奉调来了福建。”
“好好，有你在福建主持军务我倒可以放心一些。你是不是想问消灭张雄南的经过。”
“正有此意，据卑职了解，张雄南部匪徒有3000余人，第五团是其骨干，由悍匪张克武率领装备精良十分强悍，第八团由副旅长涂友清统领也是闽中巨匪奸猾残暴，各处密布眼线，平时分散在四乡搜刮民财，有事则收缩进山，很难捕捉到其主力踪迹，如果没有强大兵力团团围住、没有强大火力死死压制，山林中仰攻难免旷日持久而且伤亡惨重。
更兼有黄大伟所部都是粤闽两地的失意军人，大都受过正规军事训练，黄大伟还曾是许崇智麾下军长参加过多次大战，该部五个团6000余人，相当一部分是寓居厦门的台湾人和日本浪人，鬼子打厦门时他们就给飞机舰炮指示目标、制造混乱极力配合，总数有一万多。
乖乖，这两方联合人马近万，装备不错肯定还有鬼子暗中接应，野战中击溃都难谈何全歼，贵军别说一个师就是一个军都得啃五六天，不光黄处长惊讶卑职也感到不可思议。
真是不可思议，陈长官，卑职钦佩之余实在好奇，还请长官为我等解惑！”
“看得出来，你是下了功夫的，对敌情有所了解，起码不会贸然进攻、陷于不利。不过你所考虑的是用常规方法消灭张匪，以国军现下的兵力装备训练情况肯定是你说的结局。”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国军只要出动他隔着一个县就能获得消息，早早隐入山区了。”
“土匪进山的确难缠，能不能让他集合所部全体离开山区呢？”陈海松引导起来。
“这很难！张贼异常狡猾，一般时候都躲在山里，手下劫掠的钱财也是运进山里。分布在各处的手下一地不超过百十人，很难一网打尽，除非有重大事情匪首才会聚集到山里。”
“难是因为你们的作战指导思想有问题，明知敌人会那样应对还是要那样去行动，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其实打仗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消除敌人的优势，陷敌于被动，发挥出我军优势予以歼灭。他的优势是地形熟、占据有利地势、善于山区隐蔽、集结、转移，也就是说他依仗山林，离不开山区，其弱势是兵员混杂，内部帮派很多，危急时容易分崩离析。
根据敌人的这些特点，大兵团出击肯定打草惊蛇，山区作战肯定吃亏，关键环节就是设法把他们调离山区，进入我军预设战场予以包围，在对峙中击毙死硬骨干凶悍之徒，其他的散兵游勇、抓来的百姓壮丁断无顽抗意志只有束手就擒。你们有什么办法实现这个计划？”
黄百韬从军前是直隶省立工业专门学校中学部毕业后参加北洋军李纯所部的半路出家的军人，直到35年才进入中央陆军大学第三期学习，耳濡目染的都是直来直去野战攻防的路数，哪里有共产党部队里灵活机动、游击战、运动战、以我为主调动敌军的战略思想，想了半天一筹莫展，陈仪、黄珍吾、韩文英也是想不出让山匪集中到平原包围的办法。
陈海松见他们的确无计可施，提示道：“调动敌人无非是两点，利益诱惑还有上峰命令。”
黄百韬眼前一亮“向漳州运送大批粮食弹药，诱使张匪垂涎于此全体出动。”
黄珍吾轻蔑地哼了哼“切，漳州原来是张雄南的地盘，他逃亡龙岩以后有国军驻守吗？你向漳州调兵他知道是陷阱肯定不来，你不派援兵漳州空虚、不堪一击岂不是白送他粮食弹药？除非用正规军冒充辎重部队前去龙岩，直捣他的指挥部或许还有点希望。”
什么？让正规军去送死，想什么呢？韩文英当即提出异议：“正规军也不比山匪强多少，派的多会引起怀疑，派的少就是去送死，再说他不一定会集中兵力接应物资，这法子行不通。”
第六百二十九章 怒而撤职
一番争执后抬头一看，陈海松竟和陈仪指点着周围的山势说起了对空防御以及派驻一支空军部队常驻永安确保后方安定等事项，似乎对他们的奇思妙想毫无兴趣，一个个傻了眼。
还是黄百韬插空子问道：“陈长官，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们知道八路军战术精妙，肯定使用了特种战术，那玩意我们都不会，您给我们说说过程吧，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陈海松这才转回身来平淡地说：“黄处长派辎重部队偷袭的办法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可惜国军里没有那支小部队有这样的勇气和强悍的战斗力实现中心开花的战术效果。所以有办法还要有实现任务的强悍部队，我手里有特战部队可以做到，你们却不行，所以要加紧练兵。
利益诱惑不行那就要靠上峰命令，你们说他们的上峰是谁？”
“莫非是鬼子？鬼子会帮咱们消灭汉奸？”黄百韬额头宽大反应也快。
“对！就是鬼子。鬼子不会帮着咱们消灭汉奸，可他们收编汉奸队伍不是供着看的，是要让汉奸帮他加强统治的，当他的利益受到威胁时肯定会调集所有力量上去镇压，其中就包括伪军。作为张雄南当狗的能不听从主子的召唤？让他向某处集结参战他能不来？”
“这好像是围魏救赵，不，不，应该是围点打援之计。我想想，贵军一定是攻打厦门，不，厦门鬼子有飞机兵舰策应。不怕国军攻打。应该是攻打漳浦的黄大伟部。鬼子不屑于出兵就会命令张雄南部出兵救援。张雄南即已决心投敌也希望向厦门靠近，就近获得鬼子支援，如此一来他就要整军下山杀向漳浦，贵军于路伏击一战全歼。陈长官我猜的对吗？”
“行啊！不愧是当过参谋长的陆大高材生，能想到这么多足见你的作战素养很高，大致的过程基本是这样，不过我们没有半途设伏而是把他全部放进了漳浦县城，来了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没有跑掉一个，也没有走漏风声，为出击山匪老巢的分队创造了条件。”
“啊！贵军一向是分散敌军、合兵歼灭孤立之敌的嘛，为何要让他们合二为一呢？”
“消灭孤立之敌自然要先消灭威胁最大的敌人，也好为消灭下一个敌人做好准备嘛。”
“长官的意思是说先打黄大伟，提前夺占漳浦县城，等待张雄南所部进城。”
“顺序是这样，不过具体细节比较麻烦，为了吸引张雄南前来，我军一直在城外与黄大伟的一团二团激战。张雄南赶到以后加入战团，我军佯装不敌徐徐后退。阻击中击毙其大量基层骨干，完成诱敌、清除骨干任务后三个步兵连、高射机枪连、迫击炮连陆续展示出实力，敌大小头目成为打击重点造成心里恐慌，无奈之下被我军压迫纷纷向漳浦城里败退。
黄大伟的漳浦城和三团其实已经在头天晚上被我军海军陆战队以及三个步兵连突击消灭，发现敌主力溃败回来伪装成陈光锐的三团出城接应，三千多匪众陆续进城躲避，敌人惊慌失措人困马乏被引到县一中、城关中学操场，面对几十挺机枪只能缴械投降。
而其头目都被鬼子顾问官留在城门口，汉奸部队全部进城以后才带到他们来到县衙指挥部，而此时他的部下全部被缴械，我军城外的一营已经进入城中，形成关门打狗之势，整个作战至此已无悬念，几个匪首试图反抗被陆战队当场制服，匪兵中有人试图反抗被狙杀。
除了抓获14个日本顾问和80多个在乡军人，40多个汉奸头目外，缴获两部电台，鬼子颁发给黄大伟、张雄南等人的委任状几十张，厦门兴亚院大桥大佐的十几封电报。查明鬼子飞机对永安、南平、福州、泉州的轰炸得到了张匪提供的国军兵力部署图。
侦察连带着部分俘虏和物资返回张雄南的老巢南靖县南坑，警卫连则扑向保四旅旅部所在地龙岩县城，以押运鬼子奖赏物资为由突进其巢穴，除个别逃脱外逼降留守的300多人。
整个战役就是这样，闽南乱局平定。指挥官是38集团军参谋长陈恒和，作战部队是二师副师长牛文国率领的一团团直侦察连、警卫连、通讯连、工兵连、迫击炮连、高射机枪连，两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加一个陆战连，总共3000人。伤亡不到一百击毙一千活捉四千。”
这，这，这是真的吗？知道八路军能打，也没这么邪乎吧！3000人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收拾了五六千汉奸，自己才伤亡百余人，你们难不成是神仙下凡、金刚在世、罗汉托生？
“八路军实在机智善战，卑职是想不出这些办法的！可是他们从粤东到闽南没有被发现吗？没有飞机拦截吗？”黄百韬确实打心底里佩服，不过他还是提出自己的疑问。
陈海松看出他们的内心震撼和满脸的怀疑，淡然地说：“你们或许不相信，鬼子的兵力大量北调以后粤闽两地鬼子防线相当空虚，汕头只有一个辎重联队和分舰队，后来又来了个台湾旅团的联队和一个飞行战队，均被我军消灭装备全部缴获，而福建沿海只有厦门和福州闽江口外的川石岛拥有驻军，总兵力只有三千多人，根本无力向内陆和周边进军。
38集团军夺取汕头以后，一面整合兵力一面向北发展，派出侦察部队对敌兵力部署装备情况进行了详细侦察，发现张雄南投敌以后决定扫平闽南，这才有了这个作战计划。
我军出击就是要调动张雄南投入战场，所以一营也没有隐藏行踪，猛力打击漳浦城外的黄大伟所部据点。向漳浦发起炮击。将敌张步楼团、胡耐甫团调出县城。在城外激战。鬼子飞机也出动了，不过我军阵地坚固、兵力分散，加之高射机枪连的掩护，伤亡不大。
敌军素质与我军相差悬殊，射击、投弹水平一般，能打的都被狙击手定点清除，我军也不为难那些小喽啰，打得很是胶着就是无法赶走我军。迫使日军调来张雄南所部增援。”
“真是巧妙、真是会打，竟然连汕头也给夺回来了，我算是服了。”
“黄参谋长要记得，战场上智谋很重要，但关键是你要有压倒一切敌人毫不畏惧的勇敢士兵去执行你的作战方案，各分队坚决服从指挥部的部署，该打就打、该撤就撤，正面侧后、步机炮相互配合，这需要平时刻苦的训练，同样的计策他们能成功。你们肯定就砸锅。
吸引敌人的只有步兵一营，一次只上一个连。面对上千敌人的攻击你的部队肯定崩溃，而他们却能顽强地守住阵地两到三个小时，然后有序后撤交给下一个连队继续把敌人向远处吸引，他们的枪法极准战术很精，要是放开了打，一天就能把黄大伟部消耗在阵地前。
夺取漳浦县城的就海军陆战队一个连，他们的战斗力超过鬼子野战师团主力的水平。拦截了敌人一个辎重队后伪装返回城里，利用暗夜兵不血刃夺取城门、捣毁敌指挥部、控制电台，接应二营、通讯连、工兵连进城占领各个营房、库房，俘虏百余名日寇、800多汉奸。
张雄南进城时城里除了被我军挟持到城门口欢迎的总司令黄大伟、副总司令吕春荣、参谋长陆领、三团长陈光锐外没有一个自由活动的汉奸，海军陆战队员化装的日本中佐对他一番赞誉，命令他进城休息领取皇军犒赏的200支步枪和两万块大洋，他高兴地手舞足蹈。
看似简单、轻松，你的兵肯定不敢这么干！原因是他们对鬼子以及汉奸部队充满畏惧，守都不一定守得住，哪里敢主动去寻找鬼子作战呢？又从哪里得到五千支步枪、30挺机枪、30个掷弹筒、200多只驳壳枪，十万斤粮食、十万发子弹、4000个青壮劳动力呢？
别眼红，有本事自己去抢，川石岛、厦门不仅有步枪机枪还有飞机军舰，你们有本事夺来我保证给你们申报青天白日勋章，还给你奖励现大洋、双倍补充伤亡损耗，怎么样，敢吗？八路军走到今天可没靠政府也没有外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从鬼子手里抢的，你们要学学。
算了，你们是正规军不屑于搞敌后出击，那就只能在这里过苦日子看着八路军打胜仗了。正因为你们长期以来消极防御反倒是帮了我军的忙，日伪军根本想不到我们是来要他们命的，以为只是溃兵结伙捣乱，我军初期也没有暴露强大实力，被我们连环打击全军覆没。”
听着陈海松阴一句阳一句的讽刺挖苦，黄珍吾气得脸都青了，闽南并不远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就不知道呢？他羞臊地盯着陈海松问道：“陈长官，自始至终永安对闽南变故一无所知，全是长官一面之词，莫非长官意欲兼并闽南，调集重兵攻打友军，栽赃陷害保四旅？”
“兼并闽南、栽赃陷害？亏你说的出口，本长官身为第三战区司令官，闽地全省在我指挥之下还需要兼并？对敌斗争、铲除奸邪本是地方职责，可你们不闻不问放任自流，我派兵清剿是为国除害、为闽省锄奸，倒成了栽赃陷害，你这个保安处长就这点胸怀、这点能耐？
不瞒各位，所有被处决的日寇汉奸都有审讯记录，得到了一般匪兵和当地百姓的佐证，其罪行板上钉钉毫无虚假，我不追究你疏于管理、纵容部下祸国殃民你倒指责我栽赃陷害，莫非你得了他们的好处要为他们出头？还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歪曲事实狡辩推脱？”
陈海松转过身来对陈仪说：“陈主席，福建已是抗日前沿，也是本战区对台、对日作战的前进基地，是沟通华南、华东的重要中转，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然而福建战备之松懈、官员之无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难以承担这样的重任。本长官决定罢免黄珍吾保安处长职务送回军委会听用，由在浙赣线反击战中表现优异的佟毅将军接任，你没有意见吧！”
陈仪从黄珍吾口不择言攻击陈海松时起就意识到这个天之骄子要闯祸，陈长官说的明明都是事实，让他耍耍官威训几句，咱们吸取教训就是，又何必强词夺理扯出党争来呢？这可好，把老虎惹毛了，唉！自己有什么权利阻挡战区长官行使正当职权？唯唯点头不敢分辨。
韩文英、李树棠都是杂牌出身，在黄珍吾面前也没少受奚落白眼，见这个黄埔门生受到撤职处分心里暗自高兴，来的佟毅听说过，是川军的师长，投了陈海松一路高升现在是23集团军50军的军长，也是咱们杂牌军出身，肯定会维护咱们一些，乐见其成也不上前劝阻。
黄百韬是正直军人，来到福建陈仪毫无进取之心，陈琪军长、韩文英、王继祥、钱东亮三个师长唯恐日军西进、惶惶不安，这黄珍吾倒是勤勉，招来各处保安团骨干在永安培训，借机诛杀不可靠者，充满军统作风，可确实如陈长官说的那样对手下兵匪难分的部队疏于管理和防范，此次闽南变故他确实有严重玩忽职守行为，怨不得陈长官怒撤其职。
他见其他人都不吱声，心里一软上前央求：“陈长官息怒，黄处长工作不力、言语不当，确实应该责罚，不过他还算是比较用心做事的，再说是委座亲自派来的，撤职太过严厉了！”
“严厉吗？你问问那些闽南在山匪兵寇淫威之下瑟瑟发抖的民众会觉得严厉吗？那些惨死在匪徒手里的冤魂答应吗？我就是要让委员长看看他手下的忠臣良将是怎么看护民众和国土的，除了眼睛盯着共产党、盯着有不同意见的文人学生，就没有一点杀敌的主动性、光复山河的积极性、训练部队监管部队的正确方法，第三战区不要这样的窝里横。”
黄百韬还想再劝，黄珍吾已经脸上挂不住了，怕什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地方老子早不想呆了。自己到老头子跟前一番哭诉，肯定成了跟共产党英勇战斗的党国忠臣。31年在苏州当宪兵团长时杀了个狂妄的英国武器贩子韬朋，虽然判了14年，一年不到就放了出来到兰州新编第一军当政治部主任，这次回去肯定还要高升！
想到这他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喝道：“不用求他，党国将领不受共党分子的怜悯，别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真以为自己是党国的救世主了，华东华南到处残害士绅、兼并国军、偏袒共匪、篡夺政权，我要到委座那告你去！”一边说一边大步离开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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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川石岛上
6月22日福州闽江口外的川石岛笼罩在蒙蒙梅雨中，从半山腰上的望云亭望向著名景观五虎礁也是影影绰绰，小亭子里坐着几个头戴鬼子战斗帽、身穿粗布褂、挎着盒子炮的汉子傲气十足地在那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十几个手持步枪的人在附近悠闲地晃荡着警戒。
一个面相斯文的年轻人给坐在藤椅上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的黑胖子斟满茶水，谄媚道：“司令，这闽江口真是块福地，过往船只这么多，比咱们在福清、长乐山里强多了。”
另一个站在一边有些消瘦的年轻人忙帮腔道：“是呀是呀，自从王继祥80师开到长乐、钱东亮新20师开到泉州，咱们就没了好日子过，被剿得到处躲藏。现在好了咱们躲在海上，天高皇帝远，日本人只要咱们抢来的一半货物，剩下的也足够咱们吃香的喝辣的。”
黑胖子旁边藤椅上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却并不赞同，恨恨地扔掉烟蒂粗声说道：“看你们这点出息，得了芝麻大点油水就满足了，整天盯着些帆船、小火轮耍威风，前几天过去那几条大船你们怎么拦不下，那家伙五六条船每条都有五六千吨，够咱们吃几辈子的。”
消瘦的忙说：“二爷，您可冤枉咱们了，那是皇军的船队，头里过去一艘驱逐舰，咱们没当回事，麻子他们见财起意就扑上去，没成想船上好几挺机枪，打得兄弟们靠不到边上。结果后边又冲来一条炮舰，好家伙根本不认人呀！高射炮、机关炮当场就把麻子的船击沉。另外两条也给撞沉了，我们在后面挂起日本旗都不依不饶，幸亏跑得快不然也得炸沉了。”
粗壮汉子想起自己积攒的家业被主子祸害了，气不打一处来，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操他妈的小鬼子太不仗义，咱们忠心耿耿出生入死为他们卖命，拦截过往商船渔船，算算也劫了几十条了吧。却不分青红皂白把咱们一半人马给灭了，想起来就心疼、就他妈的窝囊。
更可气的是鬼子兴亚院大桥那个狗杂种，竟然把咱们功劳大大的第三集团军编到才成立不久的林义和第二集团军里去，不就是林义和人多、船多、会说日本话吗？有什么了不起！
这小子去年受县府委托带着六十多个敢死队员说是报满门血仇，在北竿塘把皇军的海警队长吴依恪等十几个兄弟抓住送到了连江县，被省里陈老头判了枭首示众，那叫一个惨！
操！这家伙得了1700大洋的赏钱还当了连江的探警。要不是私吞赃物被追查还在岸上给官府卖命呢，妈的，首鼠两端的杂碎还给咱们当司令，让大哥给他当参谋长，老子才是个第二路指挥官，他他妈想的美。看我哪天带人过去把他狗日的南竿司令部端了！”
黑胖子沉声说道：“老二，不能这么想，咱们现在离不开日本人的支持，有他们这棵大树挡着，咱们这些海上糊口的才能在这闽江口呼风唤雨。惹急了日本人两条炮舰过来咱们就得灰飞烟灭、尸沉大海，记得余宏清吗？最早投鬼子的海帮。和平救**的总司令，经不起官府的劝降想反正，怎么样？三十条船渣都没剩，几个头目夹在铁板里沉海淹死了！
人生在世识时务者为俊杰，有命才能吃喝玩乐，别招惹林义和，那家伙读过书、脑子活，人头广、会讨好，哪朝哪代都是他们这些人吃香，咱们大老粗一个，除了水性好没别的，老老实实守好咱们的家业，有吃有喝有女人该知足吧，别老想着跟别的海帮争风吃醋。”
“大哥，现在福建沿海各家海帮都投了日本人，司令遍地、军旗林立，咱们这几条船百十个人真不算什么，日本人撤销第三集团军就是要整合海上力量，咱们越来越不被重用了，迟早被大海帮吞了，要我说咱们要想安稳呆在这闽江口得风得雨就得壮大咱们的势力。”
黑胖子对面一个满脸凶相的中年人一拍石桌高声附和道：“大哥，二哥说的对！身在乱世命贱如狗，要想活着就要搏命打拼。盯着咱们川石岛的狗日们可不在少，就咱们这点人枪不自己打出去肯定被人家打进来，鬼子明面上是福建的天，底下火拼兼并的大有人在。
林义和不就是兼并了十几股小海帮才有了现在的规模，鬼子不仅不责罚还给他更大的番号说明什么，强者为王，有枪有船有兵才有地位，我看咱们可以考虑向林义和下手。
据我所知林义和手下有个大队长林震就挺不服气，我上次在南竿塘碰着一起喝了几杯，他就抱怨林义和不地道，把他的人慢慢拆开散在别的海帮里，分配战利品也不公平，想自立门户，我看这倒是一个机会，大哥只要点个头我就再去一次南竿塘，非把林震争取过来不行，有他做内应，咱们这五六条船百十号人上去接应，准能把他的第二集团军灭了。”
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消瘦一点的上前说：“司令，二爷、三爷说得对，咱们守着个川石岛没有多大前途，对面粗芦岛东面的炮台经常炮击川石，两岛相距只有一两公里，**乘船说来就来，而岛上皇军才两百多大都是在乡军人和无业浪人，就是收缴咱们抢来的各类物资，就一个汽艇分队60多个海军，还都躲在南澳、北澳火炮射程之外。
要我看咱们要想长远就得向马祖、白犬发展，那里离陆地远，过往海船多油水大，林义和就是从那里起家的，咱们要是把他灭了，以马祖为基地肯定四方来贺实力大增，大桥太君看司令统一各路海帮、有人有船不仅不会责罚。弄不好封个总司令当也是大有可能的。”
黑胖子瞟了一眼才从福清投奔自己不久的青年人，这两个学生不跟着学校政府往南平、永安跑却下海当海匪。让他挺惊讶也挺警觉，不过他的海帮越来越大没几个识字的，生意越来越兴隆确实需要写写算算的人，就留了下来。没想到俩小子出战时一点不文弱杀人够狠抢船够猛，天生跑海的料，而且颇有头脑善于判断形势，说通两股小海匪合并过来壮大了实力，还能说日本话。跟鬼子驻岛部队沟通起来方便多了，慢慢地取得了信任成了海帮核心成员。
“你们呀上学时听得宣传太多，什么一寸山河一寸血，什么四万万人誓死抗争，都是当官的放屁，他们跑得比谁都快，闽江里大大小小两百多条沉船和几十万条沙袋。堵住了日本人的炮舰也堵死了他们自己的出兵线路，说穿了他们就是扔下外海不想要了。
别看他们老打炮，炸着几个人了？咱们在岛上也半年了吧，你见对面海军陆战队攻击过吗？放宽心吧，**也好、官府也罢，全都没胆子挑战日本人。咱们呆在这里绝对安全。
南竿北竿倒是屯兵的好地方，可以考虑拿下来，不过老三呀，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那个林义和不是易与之辈。读书不多，颇有胆识。性格豪爽，桀骜剽悍，手下李辉、蔡功、王福明、蔡祥林等实力也很凶悍，一旦被他逃脱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明里咱们斗不过他的。
咱们有今天不容易，千万别冒险！那个林震我以前在长乐也见过，是条汉子，可靠吗？”
老三见老大动了心，赶忙表态：“可靠，绝对可靠！他以前是吴依恪的手下，被林义和收买帮着官府抓了吴依恪，是有大功的才当了个大队长，抢来的货物除了交给鬼子的，剩下的都由林义和集中分配，这个林义和舍不得给弟兄们分发，说要攒起来跟日本人换炮艇，你说咱们跑海的要那玩意干嘛？林震对此很不满，闹了几次也没有结果，这才生出单干的想法。他和手下70多人都在马祖的南竿塘，可以接应咱们上岸直扑林义和的指挥部。”
黑胖子看着烟雨朦胧的海滩，叹了口气：“唉！都是叫小鬼子闹的，以前各家彼此关照、有大买卖相互联合、平日里各自守着地盘互不干涉，现在可好，在小鬼子撺掇下，为了点浮名薄利彼此攻伐、死了那么多人，最后还不是日本人得了好处，世道真得是乱了！”
那个文弱的年轻人忙宽慰道：“司令，时代变了，小打小闹的海帮无法实现日本人封锁全部出海口、劫掠更多物资的计划，他们自己兵力有限只能倚重咱们，大桥大佐希望咱们海上讨生活的联合起来，把规模做大，形成更强大的海上封锁线。没想到这一联合就出现名分的问题，结果各家帮主谁都想当老大，可不就得争夺吗？日本人也是借此制衡咱们。
现在这争夺快要见分晓了，张逸舟海上第一集团军去了漳浦投了张雄南的第二集团军，在这闽北地界上就剩下马祖岛的林义和、白犬岛的陈依发还有川石岛的司令您了，小的打听了陈依发和林震关系不错，要是三爷能说通林震，再让林震说通陈依发，那就可以三家联合攻打林义和，正面对攻咱们三家实力有点弱，要是夜间偷袭，成功的希望很大。”
不等黑胖子答话，远处传来几声汽笛，几个人一脸诧异，站起身来向海滩望去，两条日本人的武装运输船慢慢从雨雾中露出真容。众人看着上面隐隐约约的太阳军旗松了一口气，又是来接收物资的，奇怪的是没去日本人的北澳、南澳，跑到了海帮队控制的澳仔码头。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嘀咕了一阵没个头绪顶着小雨下了山，很快到了码头上，运输船已经靠泊停稳，几个日本军官披着雨衣踩着踏板下到栈桥上，在黑胖子示意下两个年轻人迎上前去，斯文的那个鞠躬致意：“太君辛苦，小的是第三集团军副参谋长郑德民，不知太君到来有失远迎，有何吩咐请示下，小的一定照办。他是第一路军副指挥官林沧圃”。
日本军官看了看两个年轻人又瞥了一眼码头上几个机枪掩体和乱哄哄凑在一起的几十个提着枪的海帮队员，告诉他们自己是皇军澎湖兵站军事物资交换所的藤森大尉，日本国内需要大量棉纱，南澳村的松本小队长说你们这里还有很多，我是专程过来交换物资的。
见两人面露难色，不满地说原则上你们劫掠的所有物资都是皇军的，作为奖赏留给你们一半，皇军不希望这些物资流进大陆资助皇军的敌人，愿意收购你们手里的物资，知道你们在到处收购军火，皇军愿意给第三集团军提供机枪三挺、步枪80支，子弹五千发。
林沧圃一听大喜过望，要知道各家海帮都在扩军，闽北军火价格高企，从**那倒来的五成新的七九步枪带20发子弹要卖到80大洋，机枪标价300大洋还是有价无市，第三集团军刚刚遭受损失，急需武器弹药恢复建制，皇军就送来了真是太及时了，连忙鞠躬感谢。
郑德民、林沧圃点头哈腰地领着几个太君走下栈桥，忙向迎上来的黑胖子介绍日本军官和来意，又给藤森大尉介绍第三集团军司令黑胖子翁尚功、副司令粗壮汉子庄大志、满脸横肉的参谋长谢元贵。藤森对局促扭捏的海匪头子不感兴趣，再次说明来意、要求交易。
通过郑德民的翻译，翁尚功表示皇军的要求他愿意满足，自己这里有200大包棉纱，按市价值两万大洋，换这点军火有些少了，看能不能再多给点子弹。藤森表现的很高傲，高声八嘎八嘎地斥责起来，泊位上两条运输船船头上的高射机枪也把枪口移动过来，船帮上一下冒出几十个鬼子兵，机枪步枪指向码头，吓得海匪们慌作一团，不知该跑还是留。
郑德民见状十分惶恐，大声命令海匪们保持镇静，不要举枪。林沧圃忙对翁尚功、庄大志、谢元贵翻译说皇军对和平军的吝啬很不高兴，如果不能接受皇军的条件，全部死啦死啦的，岛上物资统统充公。然后建议接受交换条件，棉纱一时出不了手，上了岸也很有可能被查扣血本无归，压在手里不如换成武器弹药，有了军火正好拿来对付林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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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屠杀海盗
别看庄大志、谢元贵对日本人满心的不屑，背地里骂得狗血喷头，真到了鬼子面前怕得要命，黑洞洞的高射机枪枪口指着自己，面如土色、冷汗直流。他们投奔鬼子快一年了，鬼子啥德性他们一清二楚，杀中国人跟玩一样的，根本不管你是不是良民看着不顺眼就杀。
咱们海里讨生活的从来都是见风使舵的，跟着强势的走，打不过就请降或是逃走，可不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验证自己的刚强。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何况还给那么多武器呢，也算不吃亏！跟着郑德民、林沧圃一起劝说舍不得棉纱的翁尚功接受鬼子的条件。
翁尚功快五十的人了还看不出眼前的形势，打是打不过的落得个人财两空的结局还被业界耻笑，见他们都没意见表示愿意交易。藤森大尉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身后一个少尉向船上挥了挥手，严阵以待的士兵们这才收起机枪步枪，很快地扛着三挺捷克式机枪、成捆的毛瑟步枪、成箱的子弹下了船走上码头，堆放在藤森大尉旁边，众海匪一看都是七八成新的国军制式装备，想来是鬼子在大陆战场上缴获的，不屑于自己使用发放给和平救国军充门面的。
这些海匪多年来亦匪亦民，不管在陆地上的保安队还是当山匪海匪一直使用从国军部队里倒腾出来的老旧德械装备，用起来顺手，见着擦得锃亮的新枪眼红的不行，恨不能人手一支放几枪过过瘾。可十几个鬼子兵手持三八大盖吊着鬼脸凶巴巴地看着谁也不敢上前。
藤森看枪支、弹药箱上盖上雨布。对郑德民叽里呱啦地说了一番。林沧圃在一旁给翁尚功三个翻译：太君说了枪已经抬到了码头。你们也要把棉纱包抬到船上，点验清楚以后海帮再来取枪，他要到仓库去看看，还有什么皇军需要的战略物资，继续交换一并带回去。
看看船头的高射机枪，再看看雨布下的枪支弹药，翁尚功几个不敢也舍不得不照着去做，简单交换了下看法。打发身边的一群小喽啰招呼岛上各处驻扎的一百多个海盗和村里几百青壮去仓库干活，毕恭毕敬地领着藤森大尉一行沿着青石板路向依山而建的村子里走。
转了几圈来到村子中心同治七年（1868年）就开始兴建的川石基督教堂，此时该教堂已经没有的牧师、传教士、信众，改为第三集团军的司令部和物资仓库，由海盗把守。
藤森等人对尖顶塔楼上高高的十字架毫无兴趣，挨个房间检查房里的各类物资，林沧圃兴致勃勃地介绍他的第一路军四条海盗船劫掠十几艘从上海、香港私运的中小型商船，二十几条去泉州、瑞安、温州非法交易的渔船，杀死200多违反皇军禁海令私运物资的大胆刁民的战功，抢得上万吨粮食、食盐、汽油、棉纱、棉布、茶叶、桐油、药品的功绩。
十几个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让藤森很高兴。皇军通通的要、全部地上船可以再给你们三挺机枪、两门迫击炮、5000发子弹、100枚81炮弹。炮！有炮的海帮可不多，听说只有林义和有三门。还是大桥大佐奖励的，咱们也有了炮岂不是也成了海军了，高兴！干了！
这时雨也停了，海匪、青壮都陆续赶到，藤森命令翁尚功全体装卸快快地干活，嫌海盗们挎着长枪碍手碍脚要求他们把枪、子弹带等装具摘下来靠在屋檐下徒手干活，。
这一通忙活，两个小时后基督教堂基本给搬空了，什么棉纱、布匹、轮胎、钢管、小五金、钟表、茶叶、毛边纸、汽油、铅丝、机械设备、桐油、药品、鸦片一点没剩，连粮食、食盐也搬走了一半，看得翁尚功心疼的不行，可院子里端着刺刀枪的日本士兵让他只能心里流血往肚子里咽，唉！人家是他妈的爷随人家搬吧，但愿能多给咱留点枪支子弹。
最后一拨海匪、村民扛着麻袋、油桶离去，藤森让几个鬼子跟下去，组织海匪在码头集合他要训话，还要给他们颁发新枪，说着和满脸愁容的翁尚功、庄大志、谢元贵，兴高采烈的郑德民、林沧圃一起在村里转了转，听他们介绍岛上的风土人情和各个小码头的情况。
等他们下了山，码头上已经站了福建海上和平救国军第三集团军全部130多个海盗，周围蹲着300多个参加装卸的村民，40多个鬼子裹着雨衣、面色冷峻地在周围警戒，堆在码头上的步枪、机枪、迫击炮、弹药箱已经掀去雨布，阳光照射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藤森神气十足地走到队伍前面，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郑德民打着官腔翻译：“第三集团军的士兵们，你们响应大东亚圣战的号召，投身到反抗中国腐朽政府残暴统治的伟大事业中，表现大大的英勇、战果大大地辉煌，是皇军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海上拦截力量。
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在战斗中奋勇争先，是应该受到奖赏的，刚才郑桑、林桑报告了你们的作战情况，本人很是钦佩，我要给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和平军的勇士们颁发新枪。”
他转头对受宠若惊的翁尚功几个说：“翁桑、庄桑、谢桑，你们的部队很不错，应该受到奖励。你们把最忠于皇军、最英勇的士兵挑出来，我的要好好奖赏。”
这可是露脸的事，皇军大尉亲自授枪太不容易了，几个家伙忙把自己的亲信、骨干点出来，花啦啦站出来四十几个。被点上的一看就是惯匪凶徒，满脸的自豪荣幸，没被点上的看着都是些笨头笨脑、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弟或是普通渔民，想来不是抓来的就是被胁迫的。
藤森大尉扫了一眼兴奋地骨干们又看了看失望落寞地小喽啰，命令没选上的到老百姓那边蹲着去好好反思。大部分人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有一个黑瘦汉子喊道：“司令。我也是最早跟你下海的。大小战斗也参加了十几次，亲手杀了三个水手，你不能忘了我呀！”
藤森向郑德民询问他说什么，弄清楚后让他也留下，又有十几个也上前述说自己表现多勇敢、杀了几个水手、渔民、抢了多少货物，得到证实后也都被留在队列里。
再没人投诉了，藤森站在留下的队伍前开口骂道：“你们这群混蛋海盗，他妈的还是不是中国人？帮着鬼子劫咱们自己的船、杀咱们自己的百姓。全他妈是些卖国求荣的狗汉奸。”
鬼子爱骂人是普遍现象，可这个鬼子大尉怎么是用闽南话骂人，不对，不对，怎么骂咱们是狗汉奸，你他妈的还是鬼子吗？你不是鬼子怎么闯到咱们皇军地盘上来了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藤森继续骂道：“狗日地海盗以为跑到海里，老子就抓不住你们了，你们他妈地就能逃脱国军的打击了，告诉你们老子就是国军。带着队伍替百姓报仇来了！”
这下都听明白了，真的是国军上岛了！国军敢杀出闽江口跨海登岛作战？他们哪来的皇军大船？不行自己可是作恶多端的。在海上、沿岸地区屡屡杀人放火，命案无数，落在国军手里可就跟那个吴依恪同样的下场，拉在连江县衙前万众瞩目下枭首示众。
与其那样还不如跟他们拼了，这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在鬼子面前没勇气，跟国军猫捉老鼠似的斗了几年、十几年，没有那么多恐惧，小眼睛四处扫巡准备垂死一搏。可这些国军真够鬼的，身上的武器全扔在天主堂，身上只有一把防身短刀，周围可是有二三十个持枪士兵。
终于艰难地对峙被性情暴躁的三爷谢元贵打破，他一把拽出驳壳枪，嘴里大声喊道：“兄弟们，没活路了，跟狗日的拼呀！”正跃跃欲试的惯匪们跟着动了起来，纷纷从袖筒里、绑腿里、腰带下拔出尖刀，两个离得近的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左右夹攻扑向藤森。
刚刚有些沮丧蹲在地上的那些普通海匪这才知道来人不是日本人全是国军来寻仇的，站在那的都不会得着好，开始为自己庆幸，也为人数不多的国军感到担心。因为他们在后面看的很清楚，谢元贵的驳壳枪、阿根、阿飞的两把尖刀都指向了叉腰怒视的国军大头目。
眼看藤森厄运难逃，陡然间微弱的枪声在远处响起，几颗子弹嗖嗖飞来，准确地撞进三个张牙舞爪、高声怒骂的悍匪胸前，绽放出一片血雾，面色狰狞以为可以一击得手的三个家伙顿时身形一滞，看着胸前的大洞无力地扔下凶器栽倒在地，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已经拔出驳壳枪准备抢先制服国军头领、扭转败局的老二庄大志看见谢元贵凄惨倒地不由得一愣，偷眼撇见是船头站着的那几个警戒士兵干的，出手真快、打得真准，枪口和枪背上都安装着古怪的粗铁筒，真是来索命的只能拼了！枪口刚抬起来，就看见一只粗大的驳壳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大脑袋，藤森冷冷地看着他扣动了扳机，无声的枪口冒出一团青烟钻出一颗高速旋转的圆形子弹，狠狠撞进他的眉心，结束了他纵横闽江内外十几年的罪恶生命。
又有十几个轮着刀的被无声的子弹打倒在地，嗷嗷的狂叫和凄惨的哀鸣混杂在一起，整个码头刀光闪动血花四溅尸横遍地。血腥的气息让杀人无数的海匪激起嗜杀的野性，红着眼不顾横飞的弹雨，挥舞着尖刀，爆发出福建最后一批海盗与倭寇一脉相承的暴虐、残忍、凶悍扑向从雨衣里抽出怪异驳壳枪的国军士兵，被一颗颗子弹打碎脑壳、击穿胸膛。
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吓得趴倒在地的小喽啰们被眼前的屠杀深深地震慑，五六十个横行闽北、让民众谈海色变、毛骨悚然的凶悍海盗转眼间成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栽倒在码头上，长短刀扔了一地，一股股血水顺着石板缝隙流进大海，泛起一片血红。
假鬼子藤森看了看战场又看了看没有四处逃窜的民众和周围几处外围要点，出了一口长气，驳壳枪对准第一时间趴在地上缩成一团，不停地高喊“国军饶命，我们投降！”的翁尚功、郑德民、林沧圃。几个战士收起枪，从雨衣里拽出麻绳也围了过来，准备抓捕。
郑德民此时早已不成人形，满脸的污泥血水，裤裆湿成一片，高举着双手，看见黑洞洞的枪口移向自己，颤抖着喊道：“国军大爷、误会、误会呀，兄弟是军统闽北站的上尉探员，和林沧圃一起奉命潜伏。”面如土灰的林沧圃忙应和：“是的、是的，卑职是中尉探员。”
妈的，搞什么名堂，杀海盗汉奸却冒出两个军统特务，先问问是怎么回事再说。“胡说，国军都在岸上抗日，怎么会下海当海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海盗里有国军人员潜伏。”
“这位爷，咱们说的都是真的，这是小的派司。”说着坐起身来撕开蓝布外褂的里襟从胸前摸出一个绿色硬卡片小本，急急忙忙地递了上去。林沧圃也有样学样地摸出小本递上。
假藤森伸手接过小本，晃了晃伸直胳膊打开又抖了抖，这才拉近观看，果然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福建区闽北站海上潜伏组上尉探员郑德民、中尉探员林沧圃。
“我问你们，堂堂国军军官不去杀鬼子，为何要参加到海匪当中，助纣为虐。”
见自己的身份已经得到认可，郑德民放下心来，国军部队对军统都很畏惧，自己没有了性命之虞，还会受到良好接待，搞不好还要摆酒压惊，坐在地上口气也硬气起来。“长官，军统执行的是和国军不一样的任务，你们是正面打击我们是敌后发展力量，颠覆、破坏。”
“放你妈狗屁！抢、烧中国商船、渔船，杀中国人到底颠覆的谁、破坏了谁！”脾气暴躁的假藤森全不把军统放在眼里，高声怒骂起来，手里的驳壳枪再次举起，随着话语在郑德民眼前点来点去，吓得郑德民、林沧圃又把双手高高举起，颤抖着连说长官息怒、有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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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海上游击纵队
假藤森的怒骂让两个自以为摆脱了危险的军统探员再次陷入恐惧中，郑德江颤声辩解：“长官息怒，容小的禀报。抗日以来戴局长深感敌后汉奸猖獗，需忠勇将士深入敌后潜入汉奸组织内部实施策反、制造内讧或暗杀首脑，以求瓦解各支汉奸武装或收编其投身抗日。”
假藤森冷笑道：“哟！还是些投身虎穴的抗日义士，忍辱负重为民除害，失敬！兄弟我倒想问问你这个上尉探员策反了几支汉奸武装？制造了几起内讧？暗杀了哪个汉奸头子？”
“兄弟惭愧，目前还处在稳固根基、获取指挥权的过程中，不过除了翁尚功、庄大志、谢元贵三个老海匪以外，就属我们兄弟俩地位高，也能够参与机密事务的商议，再有半年时间我们就有信心夺取第三集团军的指挥权，带着这支海上武装投奔国军，保卫闽江外海。”
“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入第三集团军的？”假藤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真地问道。
郑德江不知对方什么意思，不加思索地说：“卑职是福州大学的毕业生，抗日军兴被招到军统临游特训班学习半年多，毕业以后我们这批学员就分散到闽省各地，按照闽北站长张超中校、副站长王调勋中校、行动组长魏勋少校、闽南站长陈式锐少校等上司的要求寻找机会打入各支民军当中，张超中校遇害以后严灵峰中校继续执行这一政策，同时提出筹措物资的新任务，我和林沧圃去年八月在福清加入的翁尚功集团。先在陆地后在海上快一年了！”
谁知假藤森根本听不出来郑德江自我表功的意思。继续恶狠狠地训斥：“你们来了一年。小山贼不仅没有改邪归正反而变成大海盗，现在还成了鬼子的海上第三集团军，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愈发强盛嚣张，成了不折不扣的汉奸武装和沿海巨枭，都是你们的功劳吧！”
趴在地上的黑胖子翁尚功全没了望云亭里的威风，精锐骨干被杀光、粮食物资被抢光，一起打拼的两个伙计死的没了人形。视为心腹的两个年轻人竟是来谋自己基业和性命的军统，他仰天长叹、欲哭无泪，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嘛！自己拼杀了二三十年就落了个这下场。
他对国军没有什么恨意，毕竟人家是兵自己是贼，兵抓贼古来如此天经地义，他想不通的是这两个小王八蛋虚情假意包藏祸心，老子没活路也不能让你狗日的邀功请赏，他恨恨地说：“这位长官好眼力，老朽素来没什么大志向，要是没有他们帮忙真走不到这一步！
咱这股人马当初只有三四十人。躲在福清的山里也算逍遥自在，他俩来了以后。撺掇着老庄、老谢不能坐以待毙要发展规模，俩小子还真有办法，不知用什么法拉来了两支小队伍，弄来了十几支枪。陆地呆不下去了是他们提议下的海，他们跑到这川石岛上说通了这的海帮接纳了我们，没几天和老谢一起把原来的大龙头等人给杀了，吞了人家的基业。
劫了十几条商船、渔船，运到大陆去贩卖，是他们私自跑去厦门找兴亚院的大桥大佐表达忠心，又说动了老庄老谢逼着我去拜见大桥，接受册封。说心里话老汉我年近半百，早已厌倦这种打打杀杀、有今天没明天的营生，更不愿意跟日本人合作，可这俩小子能说会道，让队伍里的骨干大都跟他们一个心思，要借着日本人的力成为闽北最大的海帮。
为此拼命劫掠，我为什么重用他们，就是这俩小子太像海里混的了，胆大心细身手高强，夺船总是抢先上去，逢人便砍无论老幼，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上次抢了一条香港商船，上面的物资搜刮一空，把船上六七十个搭载的旅客和水手锁在底舱放火烧船，没跑出来一个。
唉，我现在才想明白，俩读书人混什么海帮，半天这俩小子有志向不甘寂寞，想借着咱们的队伍争更大的权势地位。为了讨得日本人的欢心胆子是越来越大，连五六千吨的大船也敢抢，结果抢到日本船队身上，折损了小一半人马，第三集团军也要缩编成第二集团军第一路军，他们老大不服气，这不上午还商量着去攻打马祖南竿塘的林义和呢！
这俩小子给鬼子堵航线、抢物资，又把抢来的大部分物资悄悄运到福清、宁德卖给当地商人，也算是给国军筹措物资，妈的两头都有功劳，给自己赚取钱财还捞取功名。
唉，老朽死到临头才弄明白人呐不能贪心，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做，当初要是不受他们蛊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老老实实当个地主、商人，哪里会担惊受怕有今天的人财两空。”
假藤森默默地听着，攥着枪的手青筋暴跳，面色阴郁地问：“郑探员、林探员，翁老头有没有说假？你们不是要收编土匪海盗投身抗日事业的吗？这么干是在抗日吗？”
郑德民无言以对，林沧圃辩解道：“长官，卑职等确实是奉命行事，原本想着在海帮里站稳脚跟、贩运劫掠物资支援内地、掌握了匪众再亮起抗日旗号，先隐蔽再发展最后反攻也是闽北站站长严灵峰中校，100军谍报股股长庄心田中校给我们所有潜伏探员布置的任务。
兄弟们为了完成上峰命令不得不入乡随俗、假装积极，目的还不是为了计划的实现吗？我们不凶悍、不杀人放火哪里来的今天的地位呢，上峰的命令何时才能实现啊！我等心向党国、忠诚元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种种劣行实在是身不由己，完全是壮士断腕之心。”
“你们的货物都运给谁了？国军怎么从来没有得到过你们的物资？”
“这，这，好吧。实话跟你说。严站长苦于组织庞大经费紧张。命令我等将物资运往军统军事运输组下设的几家秘密货栈交接，由他们转手给当地商户或辗转运往内地谋利。
长官也知道海岸线被封锁，内地物资紧缺，进口商品价格极高十分畅销，军统利用海匪获取物资也算是增加获取途径，至于获利小的确实没有，不过严站长说给我们存在银行里。”
“可悲呀！国军躲在大山里，纠集起一群海盗仗着日本人的势力从中国人的船上抢物资。再运去内地赚中国人的钱，军统真是扩充有方、发财有道、名利双收啊！”假藤森怒骂。
“长官何必惊讶，沿海各部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你问问泉州新编20师师长钱东亮、永乐福清的80师师长王继祥，海军马尾要塞司令李世甲、林寿国，连江、宁德的保安第3旅旅长赵琳，包括100军副军长涂思宗哪个不从海帮手里收购物资、转手倒卖，要不我们在川石岛上能太平无事地呆了快一年。马祖的林义和做的比我们还大，我的同事苏骏驹、陈郡利也在那里潜伏，甚至把几支保安队都带到海上加强海上实力，白犬岛的陈依发也是如此。”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打断了林沧圃的叙述。脸色铁青的假藤森手里的驳壳枪毫无征兆地再次冒出青烟，把满腔的怒火压缩在一颗子弹里狠狠送进他的额头。脑浆迸裂横尸当场。
郑德民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说的正起劲却被国军军官毫不留情地击毙，一枪致命，这怎么比海盗还凶狠，小林说的没错呀，可不都是事实吗？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想到这，渴求生命的郑德民头皮发麻、血往上涌，翻身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连说：“小的该死，不该泄露党国机密，下次再也不敢了，请长官饶命！”
假藤森恨恨地把枪移到郑德民面前怒斥道：“有你们这样的国军、军统，简直是中国的耻辱，民族的悲哀，你们有那心思扶持海盗、抢劫渔船，干嘛不自己夺占岛屿、驱逐日寇、保持航路畅通，开展正常贸易，你们的无能、自私、贪婪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民众！”
郑德民越听越不对劲，看着火气十足的假藤森不解地问：“长官不也是国军吗？怎么你们你们的，咱们国军军统都是一家人嘛，都是为了打鬼子，理应相互提携共同进退的。”
“跟你们这些败类一家人还不让老子羞死，老子是国军没错，可不是消极抗战祸国殃民的国军，是真心抗日的八路军部队，老子的长官是抗日英雄陈海松、孙飞、刘茂容。
老子是第三战区汕头警备区海军陆战队一连连长李鸣，不妨告诉你闽南的日本走狗黄大伟第一集团军、张雄南第二集团军已经被我军消灭，漳浦县城就是老子带人拿下的。八路军可不搞什么曲线救国，抗日就得拼命、投敌就是卖国，老子眼里不揉沙子，凡是跟着鬼子糟蹋老百姓、抢夺国家资源、危害国家利益的任何人、任何组织都在消灭之列。
你是军统就了不得了？就可以随意杀害百姓、焚烧渔船、抢夺物资、大发横财了？做梦！有八路军在你们这些假抗日真害民的混蛋谁也别想逍遥法外、升官发财！给我绑起来！”两个战士遵命踏步上前，抓着郑德民的胳膊拧到身后，动作熟练地捆了个结实。
李鸣走到翁尚功面前，沉声问道：“你这个老海匪也算是作恶多端、血债累累，念在你有悔过之心，可以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带着你的部下正式参加到八路军海上游击纵队里来，从此干对得起良心的事，保护渔民消灭鬼子，洗刷你们的罪恶。你干不干！”
已经心灰意冷以为必死无疑的翁尚功没想到还有活命的机会，真是喜从天降，毕竟人都是爱惜自己生命的，形势很清楚，不答应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自己几十年积攒的财富还不都打了水漂，忙点头应允：“干，干，老朽自知罪孽深重，愿意痛改前非追随国军。”
一把拉起黑胖子，李鸣缓和了下语气说：“那好，现在集合你的部队，我给他们说说八路军的规矩，然后发枪，跟着我的部队去北澳、南澳干掉岛上的鬼子。”
这是要交投名状呀，就我的这些人还敢杀鬼子？可这节骨眼上哪容得了自己推诿，心事沉沉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悍匪尸体，转过身来对惊恐不安地小喽啰们喊道：“你们都起来，不用害怕。国军老总已经饶过咱们，让咱们跟着八路军护百姓打鬼子，以后沿海受八路军辖制，代表国家整顿海疆，继续当海匪给鬼子卖命只有死路一条，老朽已经答应了，解散海上第三集团军，从此不再当汉奸。你们也没别的营生，跟着老朽打鬼子吧，想抗日的都到这来集合。”
普通海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真是假，半天没人敢动。李鸣生气了：“你们他妈的也是五尺高的汉子，只会欺负咱们中国老百姓吗？当八路军打鬼子是国家的号召、百姓的期盼，这么荣耀的事你们不干，难不成要继续跟着鬼子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吗？”
严厉的口气让海匪们害怕，纷纷站起身挪了过来，脸上依然透着惊慌和戒备。翁尚功看了眼自己只剩下60来个人的队伍，心里一阵凄凉，李鸣看他们乱哄哄地没点军队的样子也很郁闷，就靠这些胆小如鼠、毫无纪律性的海匪能发展起海上游击纵队吗？
他厉声喊道：“立正。”海匪们吓得一激灵，忙双腿并拢、挺胸抬头，惊惧地望向李鸣。
这还差不多，李鸣从每张朴实、无助、胆怯的脸上扫过，大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八路军华南海上纵队的战士了，知道八路军吗？是国军里抗日最坚决、打鬼子最勇敢、打得鬼子闻风丧胆的抗日军队，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站都没个站相怎么打鬼子！
军人就要有精气神，要心里想着国家、想着百姓，服从命令听指挥，不怕苦、不怕死，宁死不当汉奸、忍饥挨饿也不欺负老百姓、鬼子再凶也不害怕，没这样的劲头就不配当军人、当不好军人，穿着军装也打不了胜仗，老百姓也瞧不起你们，上了战场也只是个炮灰。
咱们八路军海上纵队以爱民为宗旨、以抗日为己任、以大海做战场，保护航道安全，驱逐日寇汉奸在岛屿和沿海的势力，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百姓和自己的良心，只要跟着八路军好好训练、好好作战，我保证你们不会轻易战死，打败了鬼子都是国家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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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书友，西路军到本章就超过300万字了，原本冰雪跟起点签的协议是150万250万字，现在看来要超过很多，回过头来看写的啰里啰嗦，以后会加快进度注重过程描写，不再过多地展开理论叙述和思想交锋。冰雪的视角都在外围，很多人可能不太习惯，主要考虑华北太熟悉写不出新意，同时也无法全面反映抗日期间国家的整体面貌，请大家理解。
冰雪有信心不断改进写作手法，让过程更有悬念、清晰地展现历史原貌，请大家继续关注、支持西路军，冰雪再次向各位书友表示感谢！
第六百三十三章 海军职责
当天傍晚，从闽江口驶来三条渔船，六条日军汽艇在旁护卫，很快停靠在四五公里外的川石码头上，翁尚功和李鸣赶到码头迎接，十几个福州海军陆战二旅的士兵率先下船守住码头，随后下来两个国军上将、四个中将、几个少将，和几个穿中山装、西装的文人官员。
李鸣跑步上前，向那个年轻的上将敬礼报告：“司令员同志，汕头警备区海军陆战一连连长李鸣率部突击川石岛，任务完成。击毙日军松本中尉以下62人、日本、台湾浪人177名，庄大志、谢元贵以下海匪65人，收编日军海上第三集团军翁尚功所部60余人，缴获汽艇6条、重机枪4挺、轻机枪6挺、步枪200余支，粮食物资若干。请指示！”
陈海松回礼，上前与他握手，李鸣此前几次见过陈海松，他是张峰在三灶岛第一批接收的广东青年学生中的一员，因为身体条件、军政素质好被派到海军陆战队训练，成了刘茂容的手下，参加了南澳岛、汕头、惠阳等地多次作战，部队扩编当了连长，跟随牛文国进军闽南大战漳浦，扫除闽南沿海各岛屿上的敌伪势力，这次奉命独立出战夺取川石岛。
年轻干部的迅速成长、以我为主苦练精兵主动出击等现代军事思想的广泛应用是陈海松最欣慰的事，华东华南国军的畏缩胆怯为八路军的敌后发展创造了发展空间，小巧精悍的游击部队控制海上岛屿、屏障身后的沿海港口成为可能，川石岛的轻松得手让他很满意。
李鸣又向他介绍了弃暗投明、率部痛击日寇、吊着胳膊的翁尚功。陈海松热情地与他握手。询问他的伤情。翁尚功很是感动说不碍事，自己虽然砍了三个日本人毕竟上了岁数功夫有些退步，也没想到日本、台湾、朝鲜浪人们仓促迎战、处于人数劣势还那么玩命，咱们缺乏训练有些招架不住伤了左臂，幸亏八路军兄弟布置的周到打了鬼子个措手不及。
这次算是开了眼了，八路军兄弟个个勇猛强悍身手高强，拼刺、射击功夫一流，还注意相互保护。救下了素质太低的部下和跟着打鬼子的上百村民，只有20多个受了刀伤。
后面上来的陈仪好奇地问：“你不是福清、长乐一带的民军头子吗？啥时结落草在这？”
陈海松忙给他俩介绍：“这位是福建省主席、25集团军总司令陈仪上将。”随后介绍了一同前来的集团军副司令、省保安处长佟毅中将、省政府秘书长、参议会议长郑祖荫、财政厅长严家淦、建设厅长丁超五、集团军参谋长黄百韬少将、100军军长陈琪中将、副军长涂思宗中将、参谋长张伯纪少将、80师师长王继祥中将，海军马尾要塞司令李世甲少将、陆战二旅副旅长林寿国少将等福建军政官员，两人忙一一敬礼问安。
这么多大小官员让翁尚功眼都花了，川石岛虽说地理位置重要，森林覆盖率超过九成，空气新鲜景色秀丽，可是淡水缺乏，很少有国军高级将领来此游玩，今天可好。花啦啦来了一大堆，已经是川石岛守备队长的翁尚功穿上了没有军衔标志的八路军军服深感荣幸。
见陈仪等着他回话。心里对这个一直敌视民军、不关心海疆安全的省主席很不满，可自己已经反正，人家还是上司不敢得罪的，而且自己毕竟当过汉奸，别被他揪住小辫子给阴了，所以陪着笑脸谦恭地说：“陈主席说的没错，卑职就是福清民军首领翁尚功，说来话长，福建虽属沿海却相对闭塞，很少参与国内争斗，自辛亥革命以来，民军四起，群雄割据相互攻伐，有小四川之称，乱局可见一斑，小的为求自保也参与其中，作孽颇多，深感愧疚。”
“愧疚？愧疚就该接受改编加入国军，为什么窜扰海疆还投了日本当了汉奸？”
翁尚功听出话中的厌恶和反感，心里一寒，硬着头皮说：“大人主政福建以来，厌恶民军，多方打压，军事威逼加诱降暗杀，大大小小的民军三十多支被收编，各家头领活着的有几个？张超中校为了收编民军也和大人龌龊，被你老处决，我们谁还敢下山接受改编呢？
大人不容小的们改邪归正、安居乐业，咱们成百上千人还得活呀！逼得咱们只能退居荒岛继续刀头舔血，万不该受人蛊惑为求活命依附日军当了汉奸，罪恶深重，悔之莫及。
幸亏八路军李长官率部登岛，晓以大义，收编我部加入海上游击纵队，卑职一定珍惜这个机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做有志气的中国人、有勇气的国家军人。”
“什么，还成了我的不是，你们落草为寇、肆意掠夺、不尊国法、扰乱地方，本官身为地方长官不该清剿吗？那些被杀的哪个不是民愤昭昭血债累累，更可气的是还在政府内部制造纠纷，依附张超组建独立于国军之外的民军部队，扩充其个人权势，不该杀吗！”
陈海松这两天巡视永安、南平、福州，召见了福建党政军警特各方面的人员交谈，对福建官场有了清晰认识，福建与满清、民国形势差不多，组织松散、派系林立，胆大的相互掣肘、拉拢外围力量以壮声势、谋夺更大权势，胆小的混吃等死、无所事事，相当散漫。
张超是戴笠的亲信，一手组建了军统闽北站，一心想干出一番成绩，派手下四处联系民军首领，希望这些不愿意受政府约束的实力派放弃敌对立场，减少民间动荡，率部改编成地方保安部队，因为福建备战军力明显不足，浙江都有三个保安师编制，而福建只有三个旅。
他的努力一直不受憎恨民军的陈仪支持。好说歹说才拉来张雄南等人归顺。可惜他的努力换来的是军统十三太保黄珍吾为讨好陈仪展开的借机枉杀。让他信誉扫地难有作为。
一气之下，血气方刚、韧劲十足的张超决定效仿戴笠在江南组建忠义救国军的做法，在福建也组建一支独立于国军、地方保安部队之外受军统直接指挥的抗日武装，他通过亲信谢阴坡联络了几个归顺以后不如意的队伍和一些失意军官政客提出闽人治闽，试图另起炉灶或倒陈离闽，结果人品恶劣的谢阴坡担心受牵连秘密报告给一心要效仿明治维新正规化、制度化建设福建的陈仪，这可成了心存异志、阴谋颠覆的罪恶把柄，被密令捉捕枪决。害得戴笠跑到蒋先生面前痛哭失声咒骂陈仪，蒋先生也来电申饬地方目无中央、残杀忠良。
如今旧事重提都是伤心事，双方积怨不浅彼此怒视，陈海松也不好从中调和，上前劝道：“如今抗战第一、团结第一，福建军事薄弱，愿意参加抗日队伍本战区竭诚欢迎。翁队长既已幡然悔悟，政府不必纠缠过往恩怨。我看这样，海上汉奸武装及岛屿防卫交给八路军海上游击纵队，或剿或抚他们处理。政府则全力整顿闽北闽中秩序，收编当地民军。”
一旁的李世甲表示反对：“陈长官。川石岛扼守闽江出海口，位置十分重要，距离海岸线各炮台很近，是马尾要塞的屏障，原本是陆战队防区，理应交还海军陆战队把守。”
陈海松笑了笑问道：“李将军倒还知道此处位置重要，为什么轻易放弃？”
李世甲被揭了伤疤，有些尴尬。“长官莫要见笑，民国海军虽有三个舰队如今都已名存实亡，两个陆战旅也仅剩下马尾的第四团，其他的都改编成步兵。当初我军兵力薄弱，鬼子飞机军舰压境，守军仅有一个陆战连，抵挡不住狂轰滥炸伤亡惨重被迫撤离，实属无奈。”
“鬼子向厦门集中以后，川石岛防卫空虚，陆战队为何不出击收复该岛？”
“这，这，前年福建舰队即遭鬼子飞机轰炸，少有幸存，加之闽江航道阻断，无法调集登陆船队，陆战队兵力分散在各炮台难以集中也不敢轻离，以致延宕到今天。”
“交给你们驻守也不是不行，海军留在内陆确实不伦不类，你需要完成三项任务，一是坚守该岛绝不轻易放弃，二是以此为基地向马祖、白犬等群岛出击，夺取并坚守不得放弃，三是收编岛上海匪纳入海军管辖，保护航道安全、掩护渔民正常生产。陆战队能做到吗？”
“长官，卑职身为马尾要塞司令自当确保马尾的安全，主要兵力均分布在马尾周边要地，依托地形和炮台阻挡日军正面进攻，向马祖、白犬发展并非本部职责，恕难从命。”
“海军不以海为家却跑到陆地上占山为王，你觉得这是在履行海军职责吗？”
“长官要体谅海军难处，海军舰船全无，几与陆军无异，总不能泅渡作战吧。再则小部队驻在外海，没有飞机舰船保护无异于送死，陆战二旅仅有一千余人，不该浪费在毫无保障的外海，还有一点离岛作战需补给弹药物资，马尾没有这个运输能力也没有足够储备”
“连海盗都能驾渔船下海，置身荒岛劫掠过往船只，堂堂国家海军就不能夺占外海岛屿、宣示主权、保护航线和渔民安全？就算泅渡也在所不辞，此乃应尽职责，何故推辞？”
“卑职兵力有限、缺乏渡海装备和登陆作战训练，长官的任务恐难完成，恕难从命。”
陈海松无奈地摇了摇头，作出决定：“既然这样，本长官就不勉为其难了，你们就在陆地上死守吧，外海屏障任务交给八路军海上纵队，这个川石岛继续交给翁队长防守。”
他无心搭理这些没有海洋意识和进取心的国军将领，向李鸣问道：“白犬岛作战如何？”
李鸣正在心里鄙视无胆的国军陆战旅长，忙报告：下午接到白犬来电，陆战营二连、三连在营长任刚率领下顺利占领东犬岛、西犬岛，击毙日寇及汉奸陈依发所部170余名，俘虏200余名，缴获炮艇两艘、运输舰一艘、货轮三艘、武器弹药及物资一批，任务已经完成。明晨向马祖之南竿岛发起攻击，命令我部明日上午10点赶到北竿岛实施特种突击。
陆上步兵将领们对海上情况缺乏认知和兴趣，林寿国虽是民军出身却是海军老人，26年就出任陆战二旅旅长，后因与省主席不和辞职经商，抗战军兴再次投身军旅，可惜当初投入很大心血参与组建的陆战队已经支离破碎，一旅调往长江沿线损失殆尽拆解并入其他陆军师，二旅三团则奉调浙江宁波听说也改了步兵，马尾只剩下一千多人的个四团勉强保存了陆战队的骨血，让他对军委会狭隘的海防战略、短视的海军发展规划充满愤怒和无奈。
正规海军出身、参加过北伐战争的李世甲很受蒋先生器重，集福建省政府委员、马尾要塞司令、闽江江防司令、海军陆战队第二独立旅旅长、马尾海军学校教育长等众多职务于一身，事必躬亲，他这个副旅长无所事事，利用与民军的暗中联系获得各类物资创办了福兴泉货运公司，包揽福兴泉地区的物资批发与货运业务，大发横财，并创设仙游基督教聚会处，成了虔诚的基督教徒。他关心的不是海防安危，在意的是海匪平安、进口物资渠道的畅通。
听了李鸣的报告很惊讶，上到！八路军夺占川石岛对他的转手业务影响倒不大，可白犬、马祖是海上民军劫掠过往船只的重要据点，公司物资的主要供应基地，一旦被占领、民军首领被击毙、匪众被收编、劫掠行动终止，货源就断了，这不要了本官的命了吗？
他白胖的脸上渗出汗珠，连忙上前建议：“陈长官，此事还需从长计较，卑职以为国军缺乏海空力量，贸然向海上用兵并不理智，即使偷袭得手也难以长久立足，何必多此一举徒增伤亡呢？倒不如撤到岸上加强要塞防御，确保福州、泉州、宁德等要地不失。”
陈海松看了看大小官员的表情，大部分都表示赞同，似乎都倾向于放弃外海防卫的意思，看向身材矮小的佟毅问道：“佟处长，你负责福建地方防务，对海上国土防务有何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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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国军参与
佟毅如今也是中将军长了，当初自己接受陈海松的建议，率领145师改编成新八军三师苦练山地作战技术，在皖南作战中得到锤炼，此次浙赣路突击作战中作为攻击主力表现优异，连下六座县城，俘虏3个少将以下6000日军守备队、铁道兵团士兵，荣获二等云麾勋章。
刚刚完成以三师为基础扩建50军的繁重任务，突然接到陈海松急电，立即从衢州乘飞机赶到永安，才知道陈海松准备把福建地方保安部队整顿工作交给他，在八路军部队生活了快一年的佟毅早已习惯了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军规条例，立即与黄珍吾办理交接，与下属处、股主管了解福建保安部队分布现状、兵力、装备、军官、训练等情况，得出福建军人无数海陆无防的初步结论，失望之下向陈海松提议将50军调入福建整编100军组建各地县大队。
陈海松之所以没有使用更可靠的张爱萍等共产党将领就是不想引起党派争执，落下抢夺地方的话柄，他知道日本人对多山贫瘠、山匪横行的福建的兴趣并不大，占领沿海平原地带也是出于封锁海岸线断绝物资通道的考虑，不会向内陆发起大规模进攻，因此陈仪的福建政权没有太重的军事压力，应该全力以赴发展经济、逐步消除匪患实现社会稳定。
他给佟毅的任务是不改变福建军事格局，严格训练现有三个保安旅和各县保安队，督促其满编全训不扰民。使这两万多人军政素质明显提高。具备中等强度作战的攻防能力。
闽南、外海交给八路军华南部队驻守。与之保持密切联系。山匪大多青壮应以招抚为主，劝其归乡务农或到闽南粤东工业基地务工，随着机器设备大量到达，需要许多工程部队从事修筑道路、矿山开采、水电站、冶金铸造、机械加工、物资流通等建设工作，你们应加大宣传、广告各处民军，有事做有活路谁还想上山为匪，匪情消减你们才有精力训练。
现在陈海松问起他的设想，略微思考了一下朗声回答：“卑职初来乍到。对情况尚不明了，不过卑职以为福建面海多山、地形复杂，敌我交手主要集中在沿海平原地区，为此需要做好福州、泉州、宁德一线的陆地防御，各县应有强有力的保安队配合国军做好正面防御。
敌之来必自海上，福建海岸线数百公里，加之依附日寇的海匪对地形海况熟悉，可登陆地点极多，我军退缩陆地难免被动，因此外海岛屿控制至关重要。国家艰难严重依赖外援物资。海匪占据的群岛都在主要航道之上，危害极大、影响极坏。断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夺取外海岛屿可清除鬼子汉奸的直接危害确保航线安全是对国家的贡献，敌人进攻内陆失去帮凶、耳目、向导是对福建的贡献，根除匪患渔民得以下海生产、商人可以往来采办是对民众生活与地方经济的贡献，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本应由地方保安部队来完成，幸好八路军效劳在先，卑职考虑驻扎在连江、宁德的保三旅派兵驻守马祖、白犬、东引等岛屿。”
呆在人群后面的保三旅旅长赵琳闻言吓了一跳，跟新来的保安处长才刚见了一面怎么就派了个上刀山的任务，这不是把保三旅往火坑里推吗？夺取马祖并不难，让林义和在海上漂几天，自己2000多人的第三旅就能兵不血刃地占领该岛，问题是然后呢？驻守？撤离？都得面对鬼子的猛烈报复，拼死拼活地要么全体阵亡要么兵败撤退，何苦来哉呢？
他可不愿意把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兵马葬送到海上去，更不愿意从此失去海匪控制的进口物资，全旅就指着这个活呢，哪有自断生路的道理？连忙报告保安三旅兵微将寡防区广大，新兵很多缺乏训练，分散各地捉襟见肘，台风即起渔船难渡，实在无力向海上用兵。
陈海松制止住国军将领地鼓噪，严肃地说：“诸位，不必慌张，福建战备松弛、训练不精确是事实，用你们去攻打或是驻守外海岛屿显然不适合，佟处长只是建议，并不是下令。
不过我很赞成他的分析，福建的防御要从外海做起，不能被动地等着鬼子想从哪来就从哪来，想打哪就打哪。福建必须把战线推进大海获得更大的作战空间和预警时间。
夺取外海岛屿是必须做的事，即使你们无力去做，我也要调动友邻部队完成这个任务。因为有了外海岛屿的有效控制，我们的运输航线才能安全。据我所知你们中不少人与海匪勾结，从中渔利，我奉劝你们立即悬崖勒马、知难而返，谋求私利危害国家等同叛国，过去的我不再追究，从今以后别再动航线物资的念头，一旦发现查实本长官概不轻饶。
第二个好处是战前提早发现敌人动向向内陆示警，使我军提前做好应战准备，料敌于先迎头痛击。内地战场国军占有人数优势，却每每在局部地域陷入劣势，一点突破全线崩溃，在于我军不注意情报的收集和战略纵深的谋划，把眼线撒到大海里去我们才能有的放矢。
第三个好处是战时驻岛部队出击敌运输航线或捣毁敌在岛上的物资基地，使登陆之敌后劲不足、补给缺乏，草草收兵。这是敌后我军经常使用的战术，他劫我们的航线，我们也要向他的补给线下手，结合陆地的坚壁清野使敌难以在陆地立足，为我军的反攻奠定基础。
诸位大都是军人，军人的最高追求是在国战中取得胜利，而不是呆在山上勉强自保，那是相当丢脸的，福建的敌人并不多。诸位要有勇气冲出大山收复失地。深入大海巩固海防。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就是要告诉你们，鬼子没有什么了不起，准备充分想打就能取胜。
你们也看到了，福州周围一个师两个旅一年不敢动的川石岛被一个陆战连给轻松拿下了，不是八路军有多厉害，完全是因为国军部队失去了守土卫国的责任感、失去了马革裹尸的勇气、失去了舍我其谁的主动精神，国家、老百姓养这样的部队岂不心寒？
明天八路军将向马祖进攻，一个陆战营六艘兵舰出战。胜利不成问题，随后他们会南下夺回岸边的平潭岛、南日岛形成福州外海防御岛链，日军想进攻福州就要先过他们这一关。”
说完让李鸣、翁尚功带路，众人一起赶到山背面的南澳村，鬼子因为惧怕川石岛对面的国军炮台重炮的轰击，全都呆在靠东的海边平地上。村庄内外战斗的痕迹还在，两百多具穿着日本军服的尸体集中堆放在一个刚刚挖掘出来大坑旁边，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几个军官上前查看，基本是近距离枪伤和众多的刀伤，不可思议地和陪同的翁尚功说起作战过程。翁尚功通过刚才的交谈打心底里鄙视这些正牌国军。一个个军姿威武包裹的却是一颗怯懦的心，他可不希望这样的人带着一群胆小如鼠的士兵来岛上称王称霸巧取豪夺。
他故意把鬼子的凶狠、浪人的强悍夸大了说：海上的鬼子虽然不多却都是日本国内、台湾、厦门等地的在乡军人、浪人组建的守备队。继承了倭寇的凶残本性，李长官为此做了细致安排，十几个神枪手提前潜伏到南澳村外的山林里埋伏掩护，然后在澳仔码头胡乱打枪扔手榴弹惊动敌人，随后一窝蜂向南澳跑，鬼子浪人这时候陆续从村里跑出来集结。
我们假装慌张，报告对面国军上岸了正向这边追来，松本小队长命令我们回去拦截，招呼他的手下立即发起进攻，两支部队渐渐搅在一起，李长官趁敌不备大喊一声‘动手’，抬枪刺死了松本，八路军兄弟也迅速出枪，转眼间刺死了几十个，我们也跟着杀起来。
说起来惭愧，日本人真他娘的能打，我手下也都是经历过战场拼杀的强梁，可一动起手来才知道不是人家对手，咱们占着先机人数也多，两三个人围着打还是沾不着便宜，浪人们挨上两三刀也不退缩半步，身体也壮、力气特别大，轮着武士刀枪刺一碰准是咱们吃亏。
有个台湾的浪人特别高大，一把倭刀上下翻飞，砍倒了三个我的兵，老子气不过冲上去挥刀就砍，那家伙真是凶悍抬手一磕震得我刀差点脱手，那小子一招得手挥刀就砍，老子门户大开右手刀还在天上，只能抬胳膊去挡，脚下撤步后退，还是慢了一步挨了一刀。
那小子得势不饶人又举刀劈来，我心想这下完了，没想到斜刺里伸出一支步枪，架开长刀，一刺刀戳进那小子前胸，喷了老子一脸血，原来是李长官拍马赶到救了老朽。
要搁着早先咱们碰到这样的对手肯定四下里跑了，可人家八路军会打，不跟鬼子硬碰硬，来回游斗一个虚晃引诱另一个出枪突刺，又准又狠，相互支持彼此救援，嘴里高呼着杀，威风凛凛气势震人，你说咱们能跑吗，豁出命打吧，学着八路的样硬硬挡住了鬼子的反击。
多亏了山上的神枪手们枪法好，把特别凶悍的、才从村里跑出来支援的都一一击毙，始终处在人多的状况下慢慢扳回劣势，就这还让20多个兄弟负了伤。幸亏鬼子仓促上阵准备不足，陆续投入战斗，打斗中有些托大，没有用枪，要是强攻备不住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说的肥头大耳的陈琪、涂思宗、王继祥、李世甲、林国寿、赵琳等人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一群浪人都这么凶残，要是碰上鬼子野战部队怎么了得？也就泥腿子八路军敢这么玩命，咱们的手下打民军都费事，哪敢这么白刃拼杀，这鬼地方呆不成，打死也不来岛上驻扎。
他们在那暗自盘算，陈仪和几个文官避开血腥的战场对十几个大帐篷里堆满的物资发生兴趣，全都是内地紧俏的火油、汽油、棉纱、布匹、粮食、食盐、轮胎、药品等物。
陪同的李鸣介绍说各个岛上都有大量浪人驻扎，管理抢来的物资监督海匪行动，每次出动浪人们都要随船参与，军事物资、战略物资全部由日军扣留，生活物资则日伪平分，积攒的多了厦门或澎湖会来船接走送给日军使用，这些堆放的只是二十来天里鬼子积攒的。
登上不远处栈桥边停靠的两条千吨级香港商船，竟然装满铅丝、水泥、钢筋。李鸣报告说这是前天鬼子拦截的两条驶往台州的商船，货物是台州黄权将军两个月前委托上海一家洋行订购用于构筑海防设施的，挂着英国国旗还是被海匪们抢劫，十九名船员已被杀害，鬼子准备过几天运送岸上的物资时一起开到厦门去使用，幸好被我们抢了回来。据侦查马祖、白犬、东引港湾里停放着十几条被劫的商船，鬼子怕引起国际纠纷不敢公开使用。
村里倭寇们的宿舍里堆得都是在沿海和海上抢来的大洋、金银首饰、钟表、古董字画、线装书籍、红木家具、绸缎衣物，还有抢来的妇女，大致统计了一下少说也值50万元。
天哪！小小的海盗就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可恶了，放弃外海岛屿真是失策。陈仪不免气恼，他是个清廉官员，一心想把福建治理好，可缺人、缺钱、缺物资，手下个个喊穷人人叫难，日子过得青黄不接，不想一水之隔的海盗窝竟比他的省政府物资处还富有。
不行，不能继续放任海盗肆虐，于公于私都要把航线控制在国家的手里，陈长官想得远看得准，这步棋走得好，国军也要参与进来，陆战旅、保三旅要跟进，不来也得来。
他和陈海松、佟毅简单商议了一番大声把军官们叫到船上，让他们看看丢失外岛和航线的严重后果，做为闽省最高长官命令以八路军华南陆战一营为主体组建福建海上游击纵队，以任刚为司令，海军陆战二旅、保安三旅各自抽调一个营350人加入海上游击纵队，由任刚按八路军陆战队训练大纲负责训练作战，确保外海航道安全、袭扰鬼子运输船队。
ps：鞠躬感谢书友enigmayanxi、书友我爱羊羊的厚爱打赏，衷心感谢，祝福你们身体健康，新的一周工作顺利、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