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暖婚全文阅读

第090章：炒鱿鱼

    第二天一早，顾烟就开着楼臻的那辆银灰色的宾利车去接人了。

    她才刚进别墅区，甚至都还没看到楼臻那一栋，就眼尖地看到了那个站在路边翘首以待的身影。也许是因为关系发生变化，心境也跟着变得不一样的关系。以前她只是觉得楼臻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现在看着那个如男模一样高大挺拔的身影，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自豪感。

    “楼大哥。”

    她稳稳地将车子停在路边，按下车窗，对着男人叫了声。

    男人直接走向驾驶座，拉开车门：“我来开吧。”

    “啊，好。”顾烟怔了怔，却也没有多想，很配合地让出驾驶座的位子，到旁边的副驾驶坐下。

    等到男人上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上拿着的东西递给对方：“家里厨师做的早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顾烟难得露出错愕的表情，她呆呆地看着男人手上跟他气质完全不符的淡蓝色保温盒，用力眨了眨眼，有些无语地说道：“楼大哥，看来我们真的很有默契。”

    说着，在男人困惑的眼神中指了指后座的一个袋子：“我也给你带了早餐。”

    因为担心对方没吃早饭，同时给对方带早餐这种事，简直就跟小说里的情节一样。不过，还挺温馨的。

    楼臻终于理解女孩那种表情是为什么了，他有些尴尬地别开眼，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上的保温盒收回来。

    在尴尬的同时，他心里又在不受控制地冒着欢喜的泡泡，小烟给他带早餐了呢？

    这两种完全相反的心情同时出现在他心里，最后还是欢喜略胜一筹，将尴尬彻彻底底地压了下去。

    最后，两人对看一眼，也不知道是那根弦被触动了，竟然都笑了起来。

    “这样好了，刚好互相评定下对方家的厨师手艺。”顾烟笑着说道。

    楼臻也赞同地点头。

    只是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怎么觉得现在的情况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若是情场高手卫涵容在场的话，只怕会瞬间指出怪异之处。接送上下班，还贴心的带早点，这不一向都是二十四孝好男友该做的事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女方主动了呢？

    好在楼臻根本想不到这些，所以就欢天喜地地享受起顾烟贴心的举动了。

    楼臻先送顾烟去的闻鉴，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的话他都想先跟她找个地方把早饭吃了。下车的时候，顾烟手上拎了个纸袋子，里面放着个天蓝色的保温盒。而她的那个，也正老老实实地躺在楼臻的车后座。

    “那我先上去了。”顾烟笑眯眯地跟男人摇手拜拜：“等会开车小心。”

    楼臻点点头，深邃的眸子一直紧紧地盯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一直目送着她进了大厅才开车离开。

    他下意识地从镜子里看了看后座放着的纸袋子，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

    顾烟的好心情，被助理报告上来的事情给破坏了。

    她没有因为助理报告的情况而立刻发怒，而是皱着眉将文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强忍着怒气说道：“去把王伟叫过来。”

    助理有些担心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孩，他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却没想到最后居然给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当助理。不过他倒是知道，这位烟小姐之所以能成为公司的副总，是因为她的爸爸就是总经理秦弘扬，所以也就是说她是空降兵。

    “顾总。”助理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提醒着：“王经理跟秦总……”

    “我让你去把王伟叫过来。”顾烟面无表情地把话再重复了一遍。经过这段时间的考核，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换掉这个徒有名校大学生帽子的助理了。做事不诚，用不顺手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一直都是偏着她的那位父亲的，总是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提起“秦总怎么样”“秦总这样”的话。

    她需要的助手，是心腹，而不是墙头草。

    看样子，是需要请那位傲娇大神出山了。

    助理还是不太愿意这么做，扭扭捏捏了一阵，才终于往外走去。只是走时还不忘说了声：“顾总，王经理跟您父亲关系很好，所以你等会最好还是要稍微冷静一点。”

    这语气，看着倒像他是上司，顾烟是助理了。

    “小烟，怎么了？”邰重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邰叔叔，我这里助理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我用着不称心打算直接换了。”顾烟很直接地开门见山说出目的。

    邰重一听这话就知道出事了：“怎么了？你的助理是人事处那边今年刚招来的，看着履历什么的都还不错。以前还是学校的学生会会长。我见了下人，看着还不错的。”他说着，又叹息道：“是我失职了。那小烟你就换了吧，要是急的话我先让小孙去你那边。”

    “谢谢邰叔叔，孙秘书是你的得力助手，还是留在你那边吧。我这里的话，已经找到一个朋友帮忙了，还是你认识的，就是隋爷爷的孙女隋温瑜。”在邰重面前，顾烟也不需要那么多戒备，有些事情不能跟别人说，对他却是可以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隋老的孙子，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青年才俊。有他帮忙的话，你就可以轻松一些了。小邓那边的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邰重还不忘顾烟的“前助理”，将事情揽了下来。

    “谢谢邰叔叔。”顾烟笑着说道。

    而那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找王经理的助理小邓，却不知道因为自己墙头草的属性已经被嫌弃调职。此时的他，正忙着跟市场部的王经理攀谈，讨好着他。

    “好了，小邓，我先过去了。今天这事，谢谢你啊。下班后请你吃饭。”市场部的王经理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白白胖胖的，啤酒肚将白色的衬衫撑得圆滚滚的。他一边推着门一边气闲若定地跟小邓说着。

    “好的，王经理，谢谢您。”

    一听到这话，邓助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好心情完全掩饰不住。当然，他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目送着王经理进了副总办公室，邓经理喜气洋洋地准备回到自己位子准备坐下，就听话一个声音响起：“邓助理，你跟我来一下。”

    这边王经理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进来之后看了看那正坐在办公桌上“认真”看着文件的小女娃，脸上的嘲讽和轻视完全掩饰不住。

    他也不说话，吊儿郎当地站在那，一派大老爷样。

    他不说话，顾烟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跟他攀谈。她很淡定地继续处理着自己的事情，就当没看到人在一样。

    到最后，受不了的还是王经理。他很气派地“咳嗽”两声，打破沉默：“顾总，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刚才正在开部门周会，其他人还在等着我呢。”

    一副“有事赶紧说，老子很忙”的模样。

    顾烟这才抬起头：“王经理可真忙。”

    “那是，我们市场部可以说是整个公司最忙最辛苦的一个部门，每天都是忙得昏天暗地的。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加几次班。”王经理没有听说顾烟那话中的暗含之意，傲慢地昂着头一脸的得意。

    “是吗？难怪叫你来，都是三请四请的。”

    “顾总，不是我说，现在咱们公司的业务都是蒸蒸日上，就算是普通的员工都特别的忙，更何况像我这种要管理一个部门的，时间比金子还要珍贵。我平时都是废寝忘食的，连在正点吃饭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哪有时间去闲聊休息呢？你看刚才，如果不是邓助理一直说顾总你这边有要紧的事要找我，我哪还抽得出时间啊。况且平时我的工作都是跟你父亲秦总汇报的，说实话我也想不通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经理很自然地说着。他进来的时候就给人一种不太看得上顾烟的感觉，一开口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话里话外都是一副顾烟不懂事瞎捣乱的态度。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更是直接拿出秦弘扬来压人了。

    顾烟也不生气，慢悠悠地扣了扣桌子，这才抬头，语气很平淡：“哦？王经理的意思是，我没事的话最好不要找你，那是给你添麻烦？还是说，王经理你觉得你是大人物，我没资格叫你过来？”

    王经理一直都把顾烟当成小孩子，他是标准的秦派。秦弘扬的很多事情他都参与了，对他想要申请加入董事会的事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本来稳妥妥的事情最后居然出现了变故，而且这个变故还是由秦弘扬的女儿引起的。

    在他心里，顾烟就是任性不懂事的小孩子，没事喜欢瞎凑热闹，也可以说成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孩子的，乖乖上学做自己的事就行了，偏偏这位不老实，居然还来拖了秦总的后腿。

    如果不是因为顾烟是秦弘扬女儿，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将人狠狠教训一顿了。饶是如此，他心里也憋了不少火。他是秦弘扬的人，秦弘扬好的话他才能跟着好。顾烟参合进来，不仅是坏了秦弘扬的好事，也是直接损害了他的自身利益。

    如是一来，想要没意见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想不通，就顾烟这样一个小屁孩，没事跑来公司做什么？难道是白日梦做多了，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真是什么降世奇才？

    对于这点，王经理是绝对不会赞成的。什么降世奇才，那都是狗屁。小小年纪的，才刚断奶了，就妄想一飞冲天了？这种好高骛远的心思，最是要不得的。

    “顾小姐，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的。公司业务多，我们每天都很忙，真的没时间来逗你玩。”王经理“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顾烟差点没被逗笑：“逗我玩？”这个说法还真是有趣，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话来形容自己。

    “王经理，你是不是老的都忘了，我现在是公司的副总，是你的上司。你这是跟上次说话的态度吗？”顾烟冷笑。

    王经理一听这话也有些生气了。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竟然跟自己摆架子了？他出来混的时候，顾烟这丫头还不知道在哪呢？

    “顾小姐，你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秦总宠你，让你来公司玩这件事我们也管不着。但我们跟你是不一样的，我们都是有正事要做的人。要是秦总知道你做的事的话，只怕也会不高兴的。”

    “啪啪啪。”顾烟不怒反笑，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她这样，倒是弄得王经理一头雾水了。

    “顾小姐……”

    “放肆！”顾烟愤而怒起，站起来，一把将手上拿着的文件夹狠狠甩到了王经理身上：“你真以为这里你可以只手遮天不是？”

    文件狠狠地砸在脸上，王经理也被砸得起了火，拿起来刚准备发火，就因为看到文件上的内容而皱起了眉。只是很快，他就调整了状态：“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谁给你的？这是我们内部的资料，你从哪拿来的？”

    “王伟，你被fired了。”

    顾烟站在那，也不生气，冷冷地丢出这么一句话。

    乍听到这话王伟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回过神来后勃然大怒的：“顾烟你什么意思？你想炒了我？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权力？我只不过是看在秦总的份上给你点面子罢了，你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他真的是快气疯了，他一直没把顾烟瞧在眼里过，最多是因为她是秦弘扬的女儿留那么点面子。但他亲眼见过顾烟被秦弘扬的父母打伤，了解这位顾小姐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早就起了轻视的心理。现在见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居然说要把他炒了，哪还忍得住，有些话直接张口就来了。

    “就凭我是公司的副总，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而已。”

    顾烟不怒反笑，语气幽幽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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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错别字啥的，留言跟我说下呀，么么哒~我自己检查了，每次都找不出来，╮（╯_╰）╭

    这是24号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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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第一次周会

    “你说什么？”王伟大吃一惊，有种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的错觉感，最重要的是，耳边听到的话让他觉得非常的荒谬。

    “顾小姐，我是看在秦总的份上才叫你一声顾总。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态度跟我说话？秦总那么有礼貌有教养的人，你作为他的女儿怎么能一点好的都没学到？”王伟嗤笑一声：“这里是公司，不是顾小姐你的公主城堡，我可以看在秦总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要太自以为是，真的无法无天了。”

    王伟在闻鉴多年，从一个普通的员工升到现在的地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找到了一条好大腿——秦弘扬。在他看来，秦弘扬是公司的总经理，在这个没有总裁的公司，他就是绝对的老大。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在别的同事还在勤勤恳恳地忙碌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抱对大腿成为了秦弘扬的心腹，前途一片光明。

    虽然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但他的权力和地位却不仅限于此。要知道，他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秦总。任谁看到他，都会顾忌捧着奉着的。

    他的这种做法，用小学语文书上的一个故事来说，那就是——狐假虎威。

    显然是之前的路太平坦顺利了，让他已经自以为是到眼高于天的地步。

    正是因为他有了依仗，所以才会如此的嚣张。在他看来，顾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而自己是秦总最得力信任的下属，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他心里，顾烟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

    因此现在居然听到顾烟一开口就说要炒了自己，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那你去找你的秦总吧。我现在只是通知你，人事处那边很快就会下通知的。”顾烟很少冲动做什么事，要炒掉王伟也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只是他仗势欺人做的那些事，太恶心人了。

    “你……”王伟气得快炸了：“你简直就是在给秦总丢脸！”

    “慢走不送。”顾烟才懒得再继续搭理她。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公司周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公司副总经理的身份参加。当然，做为她的第一次亮相，这个周会自然是不寻常的。如果仅仅是充当人数的话，那她废了那么大劲拿到现在的职位又是为了什么？

    她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又一份份地检查了一遍。

    王伟健顾烟竟然真的完全无视了自己，气得更厉害了。最后直接一甩袖愤怒冲出门，离开的时候那摔门而去的声音，简直誓要将楼层震塌一般。

    顾烟只是从文件中抬起头扫了一眼，勾起嘴角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顾烟做好完全准备，拿起文件夹起身出门。

    “小烟。”正在这时，秦弘扬却是旁若无人地直接冲了进来，脸上也带着盛怒。王伟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他后面，进来之后还趾高气昂地对着顾烟得意一笑。在他看来，顾烟肯定是要被狠狠教训一顿的。当然这样才好，省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顾烟手在文件夹上按了按，这才淡定地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真是胡闹。”秦弘扬真的生气了：“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说把人开除的？而且还是部门经理？我一直都很看重王经理，你居然能这么没礼貌呢？还不快点跟王经理道歉？”

    王伟在一旁假惺惺地插话着：“秦总客气了，顾小姐还小，我当然不会跟她计较的。”

    秦弘扬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女儿说道：“看，王经理宰相肚子能撑船不跟你计较，你还不快点道歉？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对人要有礼貌，让你做事要脚踏实地。你看看你这才刚开始呢，就开始任性耍脾气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顾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奉承，等到他们终于说完了才抬起手看看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五分钟周会就要开始了。”

    秦弘扬自然不会忘了这个，只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周会跟你没关系，那是很重要的会议，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这可不是爸爸你说的算。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公司里的一个小负责人，虽然比不上爸爸你，只是一个副总经理。但参加这种例行周会是身为副总最基本的职责，我当然也不能明知故犯了。”顾烟轻轻一笑：“至于王经理的事，等会周会结束后再处理也不急。”

    秦弘扬被呛得有点噎住。

    王伟在一旁有些急了，他没想到，顾烟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在秦总面前也是这么浑身带刺的。

    “要是爸爸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以副总经理的身份参加周会，要是迟到了就不好了。”顾烟将“副总经理”几个字咬重了读音，还似笑非笑地瞟了王伟一眼。

    秦弘扬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说完就走的女儿，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扔下自己就走了。回头看看旁边同样有些吃惊的王伟，那种憋屈感就更厉害了。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默念了好几声才冷静下来。不然的话，只怕早就忍不住冲过去将女儿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了。

    他重重地吐出口浊气，转身安慰旁边的王伟：“王经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先一起去开会，等到开完会再处理这件事。”

    “好的，秦总，谢谢。给你添麻烦了。其实也不要紧的，顾小姐还是小孩子，肯定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得她不高兴了。等到她脾气过了就会没事的。”王伟讨好地笑着。

    秦弘扬笑笑不说话。

    他虽然算不上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但有一点却是清楚的。女儿以前看着脾气好性子乖巧，却有一点，倔。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想要挽回的话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王伟这个，如果没有绝对的理由的话，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等到秦弘扬气势汹汹地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就剩总经理的位子还空着。而他的女儿顾烟，正淡定地坐在放在副总经理牌子的位子上，跟一旁的邰重浅笑寒暄着。

    这一幕，又刺痛了他的眼，给他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添了几丝阴霾。

    “秦总。”

    “秦总。”

    大部分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起身对他点头，态度十分恭敬。

    秦弘扬很享受这种被人奉承高高捧起的感觉，环视着四周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种皇帝上朝的感觉。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秦弘扬在自己的位子坐下，看了看旁边的女儿，见对方还是微笑着的，神色淡定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对一旁的副总经理谢阳点了点头。

    例行周会，经理级别以上的员工都会参加。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总经理秦弘扬，除此之外就是公司的几个副总经理。之前一共有五个副总，其中一个在外出差，剩下的四个中，邰重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五个副总，变成了六个，加了顾烟。

    为了表示公平，除了宣布重要事情，秦弘扬是不会直接主持会议的，都是由几个副总轮流支持。秦弘扬只要必要的时候发表意见，然后发表看法之类的就行了。

    这一次，会议轮到了谢阳才主持。

    谢阳今年三十八岁，是之前几个副总里最年轻的一个，是典型的年轻有为的代表。他在闻鉴工作时间并不像其他几个那么长，到现在也不过五年的时间。他之所以上升如此快，是因为在来闻鉴之前他就是另外一家上市公司的ceo，被闻鉴高薪挖过来的。事实证明，谢阳也是有真本事的，来闻鉴之后很是做成了几个大案子，凭自己的真本事坐稳了副总的位子。

    也正是因为来闻鉴时间不长的关系，在两派分明的公司，他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没有偏向谁也没有排斥谁。

    这样的一个态度，对此时的顾烟来说是最重要的。前世的时候谢阳就是这样子的，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一直到最后，才终于站在了她那边。之后，更是成为她手下的一员大将，也是第一家分公司的直接负责人及总经理。对于这位得力下属的性子，顾烟还是非常清楚的。

    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拉拢这个有实力的“年轻人”，是因为她很清楚，以谢阳稳中求胜的性子，现在的自己还不值得对方冒险。甚至，还会因为这种打草惊蛇的举动适得其反，将这个得力手下推到对方的手上。

    感觉到一道说不出是锐利还是什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谢阳下意识地回头，等发现那道目光竟然来自那位近来饱受争议的新副总——顾烟时，抿了抿唇，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挪开了目光。

    “各位上午好，今天的周会由我来支持。今天参加会议的成员有，秦弘扬总经理、邰重副总经理……顾烟副总经理，各部门经理，以及在下我。理应到场人员19人，实到18人。陶克副总经理因为在外出差，所以缺席这次的会议。除此之外，所有人全部到场。本次会议，比平常多了一项内容。首先，我代表公司，欢迎新成员的到来，那就是我们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总经理——顾烟顾小姐。”谢阳调了调麦克风的位置，这才开口说道。

    他首先第一个就是介绍了顾烟，说完之后就率先鼓起了掌。

    在他的带动下，在场的人也都鼓起掌来。

    顾烟顺势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绍着：“大家好，我是顾烟，以后有什么事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的介绍，简单了当。而最吸引人的却是他的态度，既不慌张又不过分冷淡，刚刚好的，那种沉稳淡漠的模样，跟她的年纪，实在是不太相符。

    “啪啪啪。”又是一阵稀稀疏疏的掌声。

    对于这明显小于在场人数该有的掌声的声音，顾烟表示很淡定。如果真的掌声太热切的话，她才应该觉得震惊。毕竟，要让一般人接受她这个才十七岁，又是“走后门”进来的副总经理，却是不是件容易的事。

    “顾总年轻有为，真是让我们这些人汗颜。”谢阳调侃一声缓和了下气氛，然后又继续说道：“从今以后，公司的格局由之前的五位副总经理，变成了六位。跟其他五位一样，顾总能够正常行驶副总经理的职权。对于这一点，也希望大家能够配合顾总的工作。”

    他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了声。

    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王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怔了怔，下意识地往顾烟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哪怕是在这种情况，那个被他所瞧不起的黄毛丫头也是淡定的，完全看不出慌张不安的样子。当然，他又下意识地反驳了这个看法。这种重要的场合，面对这么多大人物，不紧张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地方都有些紧张到打哆嗦。所以，像顾烟这种黄毛丫头，肯定是因为被吓傻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本身心境过人镇定的。

    “谢谢谢副总。以后我工作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都指点。”顾烟很自然地接过谢阳的话茬，客套地说着。

    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微笑。这样的笑容，是工作场合上最常见的，基本上在场的人都有这么一面，可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女孩就这么冷静老成，一时间心里感触万千。

    秦弘扬神色不明地坐在一旁，在女儿跟谢阳互动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表明的。那样子，更是让一些不知内情的人有些摸不清头绪了。

    －－－－－－题外话－－－－－－

    吃晚饭去，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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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小烟，知道了？

    对很多人来说，会议上多了一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会议的节奏都掌握在谢阳手上。

    况且，一般来说，这种例行周会，基本上都是老话重提，没多少新鲜事要说。

    他们要做的，就是充当出席者和聆听者就行。

    然后感受一下领导们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依葫芦画瓢地往各部门传达就行。

    一般周会不出意外，时间都控制在半小时到四十分钟。

    谢阳将想说的话说完，看了看时间，往旁边几个重要席位上看去：“我要讲的，基本上就是这些了。还有哪位需要补充的吗？”

    这种话基本上都是礼节的客套话。在这种场合下，除了职位最高的秦弘扬，没有其他人会发言。当然，这是以前的情况。今天的，注定是要被打破了。

    邰重和顾烟对看一眼，然后邰重开口了：“谢副总，等等，我还有点事想说明一下。”

    谢阳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顺势接下：“邰副总，您说。”

    他很清楚，公司里看似除了董事长之外，职位最高的是总经理秦弘扬，剩下几个副总都是平等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他早就从旁人口中听说，这位邰副总，是前任总裁顾老先生亲手提拔上来的。他跟总经理秦弘扬，是魏晋分明的对立面。

    在来闻鉴之前，他就跟这位邰副总打过几次交道。他之前所在公司，就被邰副总所率领的团队抢过几次大项目。正因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知道，这位邰副总，绝对等闲之辈。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跟总经理秦弘扬对立那么多年，却依旧安然无恙。

    “我主要是说一件事，那就是最近公司有个别经理做出了以权谋私的事情。这些都是我所掌握的资料，我觉得，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姑息。”邰重说着，示意身后站着的秘书将手上的那叠资料分发下去。

    本来还漫不经心的王伟，在听到这话后，浑身一僵，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恐惧和不安的神色来。

    秦弘扬也是吃了一惊，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邰重说的是王伟。不满地瞪了女儿顾烟一眼，等到看到手上资料的内容时，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

    “混账。”谢阳看到资料后立刻勃然大怒。不仅是他，其他两位副总也是一脸的愤怒。

    他的一声怒骂，吓得王伟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王伟。”谢阳也不浪费时间，就着资料上面的名字开始指名道姓：“你来解释下，今年半年里每个月报上来的部门预算资金跟实际用到的资金相差十几万，那十几万的去处？”

    谢阳一点名，其他人也是吃了一惊，扭头看向面色煞白的王伟。

    做为部门经理，每个月都会上报本月部门的预算，一般来说预算跟实际的钱都会有点差距，但顶多两三万块钱，像王伟这种，多出十几万，而且是半年来每个月都有的情况，也是不可思议的。这样算下来，短短半年的时间，光是资金预算这一项，就有了近百万的差额。

    “我，我……”王伟站起来，有些哆哆嗦嗦的，他求助地看向那边面无表情的秦总。

    接到他的求救目光，一直抿着唇的秦弘扬终于开口了：“谢副总，这件事需要慎重对待。但是首先，要确保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邰副总，你说说，这些资料你是怎么得到的？你又是为什么会突然查起市场部的资金流动情况？”

    他这样一开口，就把目标从王伟转移到了邰重。而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不相信这位资料的真实性。

    “既然拿出来了，那就自然表示这些资料都是真实可信的。我还不至于因为看不惯一个部门经理就费心思去弄这些假资料来。”邰重冷笑：“至于为什么我会突然查王经理的事情，那还是多亏了王经理胆大包天完全将市场部当成他的个人王国了。”

    他说着，又拿起另外一份资料，面无表情地读着：“今年上半年，市场部从s大招来四个实习生，最后只留下了一位叫龚慧的女生。而这位之所以留下，是因为被迫成为了被王经理包养的情人。不仅如此，就连那三个没留下的实习生，其中两个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王伟的骚扰。除了龚慧，市场部里还有几位女员工跟他保持着暧昧关系。至于一年前辞职的秘书彭真，是因为在一次聚会后被王伟就醉侵害才被迫离开。”

    他每说一句，王伟的脸就白上几分，人也跟着哆嗦几下。到最后，如果不是扶着桌子的话，只怕早就腿软倒下去了。

    “我这些资料，都是有人证物证的。要是秦总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完全可以提供人证物证来供秦总考证。”邰重将文件夹合上，冷冷一笑。

    邰重说的这些事，秦弘扬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一直没太当回事。王伟这个人，什么都好，做事能力不错，忠心听话，唯独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在男女之事上比较放浪。他以前也说过几次，只是王伟每次都是听着就过了，也没放在心上，过不了多久还是该怎样怎样。

    他就说过王伟会在女色上栽跟头，果不其然。

    本来王伟还很期待地看着秦弘扬，想着对方能够保住自己的，现在却看到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当下心都凉了。别的都顾不上，赶紧为自己辩解着：“我没有。邰副总肯定是误会了，你可千万不要听信谣言。我为公司奉献了十几年，每天都是勤勤恳恳的，万事从公司的利益出发，绝对没有做这种事情。”

    “那王经理还记得菱湖旁的一个叫孙菊的老人吗？”顾烟突然开口补充了句。

    王伟一听这个名字人就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反问着：“你，你，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烟淡淡地回道。

    “顾烟！”本就心情烦躁的秦弘扬，在看到女儿竟然突然冲出来对付王伟时忍不住了，当下严厉警告了一声：“小孩子不要胡闹。”他真的很想把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女儿好好教训一下，怎么尽是做些跟他作对的事情？王伟是他的得意大将，可是他这个女儿竟然硬是要将这位大将除去，真是……别人家的儿子女儿都是父母的助力，偏偏他家这位，专门就是来跟他作对拖后腿的？

    他皱着眉打量了下一看关系就很亲昵的邰重跟女儿顾烟，越发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了。

    难道，真的像他之前说的那样，邰重这个混账看小烟年纪小不懂事引诱了她？

    想到这，他就真有些坐不住了。

    顾烟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想了想笑笑没有说话。

    邰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冷笑道：“秦总好大的架子。顾烟小姐现在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可不是你的女儿而已。做为副总，她在这种场合发言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

    “邰重，你！”秦弘扬气得脸都青了。

    “邰副总，这件事性质恶劣，还得麻烦你先把资料都交给我。如果属实的话，一定要严肃处理。”谢阳一直的态度都是中立的，不偏向任何一个人，万事都是从自己和公司的角度出发。他现在就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王伟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腿一软往后踉跄了几步。

    他知道，他是完了。连秦总都没办法保住他，他还能怎么办？

    该死的，他恶狠狠地瞪着那边面带微笑的顾烟，都是这个该死的丫头，肯定是她在邰重面前说了什么，不然的话怎么会突然说起他的事情来？她是怎么知道孙菊的事的？越想越慌越慌越乱，表现出来的就是神色恍惚脸色煞白眼神闪躲。

    这副再心虚不过的模样，可不就是邰重那些资料真实性的最好验证？

    等到终于散会时，每个部门经理走出来时腿都有些发软。他们都或多或少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不像王伟这样明目张胆，但如果公司要查要处理的话，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盯上的？而王伟的事也成为前车之鉴，时刻提醒着他们要注意公司的规章制度。

    一出会议室的门，秦弘扬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径自走到顾烟身边，冷冷地说道：“顾烟，你跟我过来。”

    顾烟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对上邰重担心的目光摇摇头表示没事，这才面带微笑地跟了过去。她倒要看看，她这位父亲，又能因为这件事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来。

    “砰！”

    秦弘扬气势汹汹地走进办公室，等到女儿也进来后立刻重重甩上门。

    回头冲到女儿面前，越想越气，直接扬起手掌就准备一巴掌扇过去。

    顾烟早就有了防备，她可不会像以前那样用苦肉计傻乎乎地站在那等着被打。她很敏捷地往旁边闪了闪，刚好避开那大力挥过来的巴掌。

    她这样一躲，秦弘扬更是火冒三丈：“你，你，你好，好，好，竟然还敢躲？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那个邰重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样死心塌地护着他，甚至不惜跟我这个爸爸作对？”

    顾烟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怀疑自己跟邰叔叔有什么不伦关系的话了，生气也是有的，更多的却是可笑。她往后面站了站，嘲讽地笑着：“爸爸，你是不是除了怀疑我跟邰叔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没其他的话说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个当爸爸没事就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竟然怀疑自己十几岁的女儿跟四十多岁的男人有暧昧关系的？”

    “不是的话，你怎么可能心心护着他？你看看你，以前多乖巧听话，现在呢？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不是因为邰重那个混账是因为什么？”

    “我有跟你作对吗？没有，我只是在做对的事而已，你不能因为我做的事不顺着你的心就觉得我是在跟你作对。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傀儡。至于邰叔叔，他帮我关心我，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他对我好，我报答他有什么不对的？”顾烟冷笑，见秦弘扬又有要发怒的迹象，索性就将火燃烧得更旺了：“你自己不关心老婆孩子的，还不准别人关心的孩子不成？如果不是因为你什么事情都只想着自己，事情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你不要总是把责任推到我这里，你好歹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年纪虽然小，但是不会亏心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我敢发誓？你呢？你敢吗？你敢说你没有做亏心事？”

    她说话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一个女儿该有的恭敬语气了，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需要来严厉反驳的人。

    “你……”秦弘扬都快气炸了。

    “邰叔叔对我好就是我们有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你跟林珊呢？她对你那么好，你又护着她，难道你们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顾烟又下了一记猛料。

    秦弘扬立刻像是尾巴被踩中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有你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

    “你这个做爸爸的不也是这样说自己女儿的？”顾烟冷笑：“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只不过是按照你的做法有学有样罢了！”

    “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你，你，你，你居然……”秦弘扬气得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到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林阿姨是我跟你妈妈的好朋友，你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

    “是啊，亏的爸爸你还记得林珊是我妈妈的好朋友，是被我妈妈当成亲姐妹一样对待和信任的人。”顾烟嘲讽地笑：“当然，也亏得你还记得有我妈妈这个人。”

    女儿的眼神清澈见底，又像是蕴藏着说不出的阴鸷和秘密，对上这双眼睛，再想着她意有所指的话，秦弘扬终于慌了。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半天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你，顾烟你……”

    既然窗纸都撕破了，有些事情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顾烟直接往办公室外走，把手放在门把上后，又想起一件事似的扭头看向那个魂不守舍的人，冷冷地说道：“爸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啪”的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秦弘扬像是被点到开关一样，人抖了下，竟然腿一软差点直接摔倒在地。他花尽力气支撑起身体，踉踉跄跄的摸索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这才重重地吐出口浊气。

    因为刚才女儿顾烟说的话，他到现在都还脑中一片空白的。来来回回的，都是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烟，这是知道了？

    这个结论一涌上心头，他就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根本无力阻止。

    这样一想，最近困扰他的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解答。

    女儿的突然大变样，妻子的突然离开，还有跟他关系的逐步疏远，每一件以前看着奇怪的事情现在都能得到解释。

    他呆呆地坐着，半天后，另外一个猜测涌上了心头。

    岚安，是不是也知道了？

    一想到这，他根本就坐不住。烦躁、不安、惊慌、害怕等等情绪全都瞬间涌上了心头，乱糟糟地攀在那，没个尽头。

    怎么，怎么会知道呢？小烟怎么可能知道呢？岚安怎么可能知道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又知道了多少？

    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席卷着他，让一向意气风发的男人瞬间苍老了好几分，总算是露出了点跟实际年龄相符的老态。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

    秦弘扬硬是花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

    “谁？”一开口，声音哑得跟破铜铃一样，连他自己听到都觉得怪异。

    “秦总，王经理找您。”秘书小戴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响起王伟鬼哭狼嚎的声音：“秦总，是我啊，王伟，您可得帮帮我啊。”

    一听这话，他头更痛了。

    －－－－－－题外话－－－－－－

    报复的事，前世就做过了。重活一世，最最重要的，是护住顾妈妈。其他的事情，是在保证顾妈妈安全的前提下慢慢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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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邰重与楼臻

    王伟大概是猜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什么都不管就直接在门外狼嚎着。

    秦弘扬不可能真的让他一直待在门外，虽然头还是痛得厉害，但也只能妥协了：“进来吧。”

    王伟在外面是鬼哭狼嚎的，进来之后差点就直接跪在秦弘扬面前了，一张平日趾高气昂的老脸此时皱成一团，那萎靡颓废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秦总，这次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上下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顶着。要是我出了什么事的话可怎么办啊？秦总，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抛下我，不然我可真是无路可走了。”

    王伟这次是真的差点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耀武扬威这么多年，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人端了老窝。

    “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我都跟你提过不知多少遍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倒是好，完全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现在出事就知道来找我了？”

    想起这个下属果真是栽在了色字头上，秦弘扬也是一肚子气。栽培一个心腹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花费的心血暂且不用说，最重要的是确保对方的忠诚度的问题。王伟虽然或多或少有些毛病，但忠诚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么多年他也是做了不少事，若是真的斩断这根线的话，他自己也是心疼得很。

    愤怒的训斥声让王伟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我想保你，情节这么严重也是不行的。况且还有那么多人在场，资料也都是看过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公司开除你之前，你先主动递辞呈辞职。到时候送到我这来，我直接批准。主动辞职跟开除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样的话你再找工作也不难。”

    秦弘扬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况且就算追究那些事也是为时已晚，最重要的，是怎么补救。

    “可是……可是……秦总，我……”闻鉴虽然不是s市最大的一家公司，但里面的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况且他是在市场部，自由不说在外出差的时间也多，是个让人羡慕的肥差。他花了大半辈子才终于坐到了部门经理的位子，要是就这么说没就没了，怎么能甘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现在有什么办法？你要是不能果断点的话，只怕想找下家也难了。”

    “可是，秦总，我听说，顾烟小姐那边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他们已经在追究那些钱的去向了。”王伟突然神色不明地丢了这么一句。

    秦弘扬脸色大变，眼神都变得锐利了许多：“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伟小心地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秦总。我是你的人，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的，在别人面前的那些废话我就不说，但您是明白的。别人都说是我贪了那些钱，但实际上，那些钱都……”

    “闭嘴。”秦弘扬大怒，喝斥之后又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在确定这是自己的办公室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外人在场后才沉下脸来：“你疯了。这种事也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王伟讨好地笑着：“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顾烟小姐是秦总你的女儿，你要是去帮忙说说人情的话指不定顾烟小姐就消气不跟我追究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能直接辞职的话我也是愿意的，可现在我担心的是，事情根本就不会这么顺利。我要丢了工作也就算了，可能还要受到一些其他的惩罚。”

    秦弘扬哪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了。至于那句让他去找顾烟的事，直接就被pass了。他现在都还心虚着，现在哪敢直接去找女儿的。在那件事调查清楚之前，只怕他都没勇气去看到女儿那张脸了。

    “你想要什么？”秦弘扬皱着眉：“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王伟心虚地搓搓手，惴惴不安地说着：“那个，秦总，其实我也没别的要求。就是，就是想，能不能，把那个钱的事情压下去，然后，稍微，我是说，稍微啊，拿点点补助？”

    “王伟！”秦弘扬叫了一声王伟的名字，神色莫名。

    “秦总，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啊。我全家上下都靠我一个人养活，丢了工作后家里就没了进项。要是不能拿点补偿的话，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现在每个月都觉得我除了工资一个月还能拿十几万，是大款。其实根本不是的，别人不清楚秦总还不知道吗？那个钱，其实都……”

    秦弘扬倒是没想到王伟居然这么快就反目，而且还胆大包天到来敲诈自己了。他沉着脸：“给你三十万。你立刻辞职，要是我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的话，后果你懂的。”

    “三十万？”王伟不满地撇撇嘴：“秦总，现在s市的房价物价这么高，三十万也只够买个厕所了。这……”

    人就是贪得无厌的，而且在撕破脸皮后只会更加没底线。此时的王伟就是这样子。

    “王伟，你不要太过了。我给你三十万是看在你过去给我做了不少事的份上，不然的话，一分都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想把那些钱推到我身上，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秦弘扬面无表情地说着。

    王伟哆嗦了下，知道秦弘扬已经有些生气了，却还是小声嘟囔着：“可是，三十万，也太少了。我一年的工资就有这么多了。”

    “四十万。一句话，要的话立刻汇到你卡上，不要的话，给我滚。”秦弘扬只是装得很温和脾气很好的样子，但事实上并不是的。他能够好脾气的讲这么多话，已经是念了旧情了。不然以他现在的心情，只怕早就将王伟扫地出门了，哪会任由他那么多废话？

    他做事一向小心，很少留马尾。就王伟说的那些钱，只有他这么说，但是找不到证据了。根本就不能让他怎么样。

    王伟还是不太满意，但看秦弘扬的样子也知道这已经是底线了。如果再继续要求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况且，他也清楚这位看着温和的秦总的脾气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的和传言中的那么好。

    “秦总您别生气，别生气。我念书少不会说话，有什么说的不对得罪您的，您别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计较。放心吧，我马上就会去写辞职信。绝对，绝对，不给您添一点麻烦。”

    王伟又开始讨好了。

    秦弘扬揉了揉眉头，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随便甩甩手：“你出去吧。”

    王伟忙不迭地地走了，只是临走前却因为什么看了那个正沉思的男人一眼。

    他有些话倒是真没说错，三四十万，差不多就是他当经理时一年下来的薪水，确实不算什么大钱。

    ……

    “王伟辞职了？”

    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消息，顾烟也只是托着下巴轻轻笑了笑：“速度果真快。”

    相比她的轻松，邰重倒是忧心忡忡很多：“只是辞职而已，这样也太便宜他了。况且，他现在还在调查期，怎么能直接辞职呢？这事情一看就有猫腻。”

    顾烟笑着安慰他：“邰叔叔，这还只是开始呢。那么多蛀牙要处理，要是每个都认认真真地弄的话，浪费的时间也太多了。像现在最好，又速度又有效果。只怕我那位父亲，现在的心情就不太妙了。”

    邰重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过一些，他还在懊恼。做为公司的副总，他居然没发现公司里有那么多腌臜事。如果不是顾烟提醒的话，他甚至都没发现王伟的那些小动作。懊恼之余，还有一种愧疚的心情。

    “邰叔叔，上次你说的那个项目，也可以准备好资料，送到董事长那了。这个项目拿下来的话，又能前进一步了。”

    “小烟，你说的是那个？可是那样做，真的好吗？虽然现在看着是有利无弊，但跟那些人打交道，实在是……以后的事，还谁也说不定的。”

    顾烟倒是轻松多了：“放心吧，会成功的。况且，咱们的计划里还有另外一项呢。邰叔叔你担心的事情我也考虑了，但相信我，这个项目对我们帮助会非常大。”

    邰重对顾烟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带给他太多惊喜，已经做出了太多让他瞠目结舌的事情，现在都已经淡定了。在他看来，顾烟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她是天生的商人，无论是在计划还是在谋略布置上，都有着让人惊叹的才能。

    虽然现在外人眼中的顾烟还是个靠后台上位的小丫头，但他相信，很快就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顾烟的才华和能力，顾烟将要绽放的光芒，是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的。

    “好了，邰叔叔，不要紧张。放轻松。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是我们成功了，不要愁眉苦脸是得好好庆祝一下的。”见邰重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顾烟忍不住笑了。

    “这样好了，不如晚上我请邰叔叔您吃个饭？说起来，都进工作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请邰叔叔您吃过饭呢。”

    邰重被逗笑了：“就算吃饭，那也是我请你啊。哪能让你一个小孩子出钱请我吃饭的，你邰叔叔我脸皮也没那么厚。”

    “邰叔叔你也太小看了。不管了，这次一定得让我请你吃饭，不然我就生气了。”在邰重面前，顾烟会很放松，说话也随意很多。

    如果有外人在场，在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看到两人相处的模式，绝对会忍不住感叹一句——父女感情真好！

    而事实上，他们不是父女，他们甚至没有丁点血缘关系，却莫名地很合拍。

    邰重没结过婚，而且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很有可能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对顾烟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有将父爱转移，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等到下班，在大厦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车，顾烟才想起来自己太忙忘了跟楼臻说晚上吃饭的事。看看旁边的邰叔叔，又看看那辆车，顾烟只是稍微犹豫了下就做出了决定：“邰叔叔，介不介意晚上吃饭多一个人啊？”

    “当然不介意，反正是小烟你请客不是吗？只要不限制我吃多少就好了。”邰重心情很好地开起了玩笑。

    “当然，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副总，是拿高薪工资的人，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的。”顾烟豪气万丈。

    邰重有些好奇顾烟会带什么人来跟自己一起吃饭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个人选，只是很清楚这时候那个人是不可能出现的。也就想想就算了。因为想起那个人，邰重的神情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待到回过神来后，就看到一个冷峻高大的年轻人径自朝自己这边走来。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看到男人走过来，对身边的女孩露出一个笑容：“小烟。”

    小烟的朋友？这么英俊帅气的年轻人？难道……

    邰重立刻扭头看向了顾烟。

    顾烟倒是没想到男人居然会直接出门接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做介绍，就看到邰叔叔有些奇怪的目光。饶是她再淡定，在那奇怪的目光下也忍不住有些脸红了。本来还好好的，突然间就觉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的好，想了想，才终于冷静下来：“邰叔叔，这位是楼臻。他就是我刚才说的，晚上要带着一起吃饭的朋友。”

    两个男人立刻对上了眼。

    邰重的眼神睿智深邃，楼臻的眼睛幽深冷漠，两人只是对视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很淡定地移开了眼睛。

    “邰先生，你好，我是楼臻。”楼臻从顾烟口中听说过好几次邰重这个名字，知道她对这位邰叔叔很敬重，因此态度也变得很恭敬。

    相反，邰重的心情就不是这样了。他有一种考究的目光将面前的年轻人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旁边故作淡定的顾烟，这才收回目光：“楼先生你好，我是邰重。要是不介意的话，你跟小烟一样叫我邰叔叔就可以了。”

    他已年过四十，面前的年轻人看着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叫自己一声叔叔也是很自然的事。

    “邰叔叔，你好。”楼臻倒是也很配合。

    见两个男人竟然出乎意料地相处得很愉快，顾烟也就放心了。

    “邰叔叔，那我们现在就去吧。你是自己开车过去还是也坐楼大哥的车？”

    “我开车吧，不然车子放这里明天上班不方便。你们先过去吧，我马上就来。路上小心。”邰重从那句话中听出了顾烟的打算，笑着说道。

    “那好。我跟楼大哥先过去了。邰叔叔你开车也小心点。”顾烟说着，跟楼臻点点头。两人开始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邰重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个年轻人走远。果不其然，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他就看到那个叫楼臻的年轻人直接牵起了小烟的手。而顾烟，也没有反对，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如是一来，对于两人关系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只是这样证实后，邰重的心情却不太好了。在他看来，不管顾烟平时表现得多么稳重老成，年纪毕竟摆在那，还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呢。十七岁的小姑娘，居然就谈恋爱交男朋友了？那不是在早恋么？而且，她找的男朋友，还不是普通的小男生，一看就不太普通的样子。怎么平时看着那么稳重的小烟，竟然会在感情上这么不小心呢？

    邰重越想越忧心，之前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很清楚顾烟的性子，如果不是对那个楼臻很有信心，或者说不是用情很深，她是绝对不会让楼臻来公司接她上下班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把人带来跟自己一起吃饭。

    虽然都没有明说，但邰重能够感觉到顾烟对自己的尊重，当成长辈一样的敬重。所以，她既然都决定带着楼臻来跟自己吃饭，显然是经过慎重思考的，至少是觉得这个楼臻值得。

    邰重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工作一天波澜不断不说，到下班了还要突然面对顾烟交男朋友这样的大新闻。当然，比起顾烟交朋友这件，之前还让他愁眉苦脸的事情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那等会，他要怎么样才比较好呢？是严肃一点，是随和一点，是温柔一点，还是冷漠一点好呢？真是越想越忧心，明明还是个未婚的大龄剩男，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嫁女儿的那种忧心忡忡的感觉了。

    其实他是真误会了，在看到楼臻之前，顾烟还真的没打算就这么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真要说的话，只能是她工作太认真，又或者是独立太久，都还没怎么适应多了个男朋友的事情，所以就无意间忘了最近都是楼臻接她上下班的事。于是乎，无意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乌龙。

    “怎么了？”相比顾烟和邰重的无奈和忧心，楼臻的心情就好太多了。刚才的见面，他有了那种见女朋友家长的感觉，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家长看着也不太讨厌自己的样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的事了。只是眼角的余光瞥到旁边女孩轻蹙的眉头，有些担心了。

    顾烟倒是没想到男人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回过神来后摇摇头：“没事。”

    “我给你惹麻烦了吗？”楼臻很直接了当地问着。他们相处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疑问都直来直往，不掩饰不暗示，避免了很多因猜疑而引来的误会。

    顾烟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本来晚上是说清邰叔叔的吃饭的，但忘了跟你说一声。所以就……”顾烟也很老实，将事情就这么交代了出来。

    楼臻在听到“忘了”这个事，不是很高兴地皱了皱眉，却还是温柔地说着：“是担心邰叔叔吗？”

    对于男人能够“无数次”猜中自己心事的事，顾烟已经很淡定了。她点点头：“嗯。邰叔叔那么精明，肯定能看出我们的关系的。”她说着，很快又放松下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还要想着找什么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这样择日不自如撞日倒也是挺好的。”

    男人的心情，也随着女孩语调一转变得愉悦起来。

    “要是等会邰叔叔说了些什么严肃的话，你也别太在意。他要是发现了的话估计是会问的，但也只是因为担心我。”顾烟耳提面命地交代着。

    “放心吧，我知道的。”楼臻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戏谑地说道：“小烟，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子，有点像是去见家长？”

    顾烟：……

    “你想太多了。”小脸上已经染上薄红的顾烟异常淡定地说着，只是脸却微微偏向一边，眼神也有些许的闪躲。

    楼臻忍笑，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了。

    要知道，小猫炸毛，也是有危险的。

    －－－－－－题外话－－－－－－

    情节，真的，不拖沓。

    只是，我，真的，写得慢，更得少，而已。

    相信我，看我闪闪发亮的小眯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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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狼心狗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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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棒棒哒。

    －－－－－－题外话－－－－－－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顾烟脾气很好很懦弱很好欺负的吗？那眼前这个像小恶魔一样的人，又是谁？

    只是一个笑容，就吓得她偷偷拿出来的手机差点摔落。

    不仅是她，那边的林芸也被这个看着就不是好人的人吓到了。她下意识地偷偷看向被巨汉挡在身后的顾烟，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像是有所感应一样也回头跟她对视了。四目相对的时候，林芸清楚地看到，自己这位姐姐精致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个阴鸷诡谲的神秘笑容来。

    此时已看到这个巨汉，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老太太一下子萎靡下去。她呆呆地看着，那欺软怕硬的模样，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秦家这个老太太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这种情况下在最近发生了些变化。她开始也有些畏惧的东西，比如说，道上的小混混。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又渴又饿的一天一夜，以及被鬼差点吓晕的经历的。

    她一仰头，差点没被吓死。不知什么时候，病房里竟然出现了一个身高将近两米如大山一样站在那的巨汉。巨汉只穿着黑色的背心，虬结的肌肉看得人心惊胆颤的，更不要说他脸上还带着墨镜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纹身了。一看就知道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根本没到顾烟面前，就被人拦住了。

    可惜的是，这次她的攻击再次失败。

    老太太没听到她说的那个话，一被松开就像只老母鸡一样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你这个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居然敢这么嚣张，居然敢打我孙女？看老娘不弄死你！”

    顾烟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病房里正转动的摄像头，嘴角一勾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进来吧。”

    她的声音又尖又大，刺耳得快要将耳朵戳聋一般。

    她对着突然像变了个人的顾烟发了一会呆，然后才突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打死人了。救命啊，来人啊！”

    “你……”老太太也被气疯了。

    林芸肚子疼得厉害，倒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来。然而最让她害怕的却是顾烟的眼神，那漆黑幽深的目光，好像世界上没什么事能逃脱她的掌控一样。在那双眼睛面前，好像所有事都被褪去了伪装，变得赤裸裸起来。

    顾烟冷笑。

    “给我滚一边去，这边还没你说话的权利。”

    她现在已经一米六八了，而且腿很长。一脚刚好踹上身体，林芸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就中枪了。不仅如此，连老太太都没想到顾烟竟然真的会动手，而且还是直接一脚就将林芸给踹飞，当时就有些傻眼了。

    顾烟差点没被逗笑，她嘴角一勾，在林芸冲过来的时候直接毫不客气地狠狠一脚对着她踹了过去。

    “奶奶，我来救你了。”

    林芸看看长相精致周身都散发着优雅贵气的顾烟，想起这些年自己过得那些日子，一时间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也顾不上别的，就直接冲了过来。

    “你怕什么啊，给我打这个死丫头。我就不信咱们两个还打不过她一个。放心，有什么事奶奶帮你担着，不会有事的。”老太太见她还是傻站在那，竟一下子看透了她的顾忌，又开始诱惑道。

    林芸这才有了反应，看看气势汹汹的顾烟，又看看那边像虾米一样直跳脚的老太太，莫名地有些胆怯。

    老太太莫名地有些心慌，对着顾烟那双眼睛竟然觉得害怕。她挣扎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挣脱顾烟的手，不过好在很快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在，赶紧对一旁呆若木鸡的林芸说道：“小芸，还傻站在那做什么啊，没看看到奶奶被人欺负了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你以为我还会一直站在那任你打？”顾烟冷笑。

    顾烟轻而易举地就将老太太的手制住了，她手上的劲大，老太太根本挣脱不了。

    她这真的是打习惯了，一直觉得凭借自己的威力想要对付顾烟的话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实际上她却不知道，以前跟她寒暄的，根本不是顾烟真正的样子。

    老太太呼吸都急促了，她拍了好几次才终于喘过气来：“你这个死丫头，你说谁呢你？我是你奶奶，你竟然敢骂我，还要咒我下地狱？看我不打死你！”

    老太太也被这话气得差点没仰面倒过去。她完全不敢相信顾烟居然敢说出这种遭天谴的话来，孙女骂奶奶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种事，在乡下那是要浸猪笼要活埋的！这……

    她，她，她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狼心狗肺？下地狱？面前这个，可是她奶奶啊。她是哪来的胆子？

    这次，不仅是老太太，连林芸都被眼前这个看着不太寻常的顾烟给吓到了。

    顾烟也冷笑着：“是啊，老天真是不长眼，不然的话，像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不下地狱？”

    只是很快，她又恢复过来，怒视着面前的人：“不得了了，你还敢威胁我了是不是？你这个不孝你，你是不是想要遭了雷劈啊你……老天真是不长眼，这样的死丫头都没个报应的，真是！”

    这样子的她，跟老太太之前看过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简直可以判若两人。恍惚之间，老太太好像看到了一个已经永远不会再看到的人。那个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那位顾先生。当下人就心虚了。

    顾烟已经不会再继续用那种伤人先伤己的苦肉计了，她冷着一张精致的脸，眼神像是萃着冰，周身也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冷酷。

    “你敢动手试试看！”

    “哎哟，你这死丫头，你反了是吧？你刚才说的什么？什么秦家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个小贱人，快给我过来，看老娘不扯烂你那张嘴。”老太太最看重的就是秦家，此时听到顾烟居然这么说，哪还忍得住，掀开被子就要跳起来了。

    “错了。”顾烟强忍着怒气，冷冷地说着：“我没教养什么的，都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一半秦家的血。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家没一个好东西，我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林芸看顾烟的眼神是复杂的，羡慕嫉妒恨是最好的说明，唯独没有亲昵。而秦老太太，则是在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时有些心虚了，但是很快又恼羞成怒地叫骂起来：“哎呀，你这个死丫头，想吓死我是不是？你是鬼啊，没个教养的，进来也不知道敲门？都是你那该死的妈，什么都不知道教。”

    等到两人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是谁时，脸色都变了。

    病房里正说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被这个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林芸是吓得脸一白，老太太也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了。没有任何预兆的，伴随着开门的哐当声，还有一个清冷的女声。

    “哪个病秧子？”

    见孙女被自己说动了，秦老太太一点都不觉得心虚，反倒是非常有成就感的：“是啊，不过现在好了，你爸爸终于是熬出头了。等到顾家那个病秧子一死，你跟你妈妈的好日子也来了。我们整个老秦家也都要过上好日子了。”

    “原来是这样。”林芸也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嘴巴都撅了起来：“爸爸真是太可怜了。顾家人也太可恶了。我以前还觉得烟姐姐跟顾阿姨好呢，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种人。”

    顾家和秦家的情况，相比十几年前，已经完完全全地颠倒过来了。

    现在倒是好了，当年知道真相的顾家二老都去世了，只剩下体弱一阵风都能吹倒的顾岚安还有才十七岁的顾烟。而秦家，却因为这些年被秦弘扬带动渐渐发达了。不仅如此，以前一穷二白的秦弘扬现在是公司的总经理，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生意人。

    也就是说，秦弘扬会愿意做顾家的上门女婿，并不是被顾家人逼迫的，而是被他自己的爸妈给逼的，或者说，是因为被财富迷惑了。

    林芸虽然年纪小，心眼却是一点不少。她从小跟自己的妈妈林珊说那些恩怨情仇，知道当年自家爸爸会娶顾家那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自己的爷爷奶奶逼迫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看中了顾家的钱。而且想着顾家只有一个女儿，当了顾家的女婿的话，以后钱都是自己的了。这才是秦家人当年心里想的真正事情。

    别说其他人不信，就连林芸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这描述，简直是绝了。

    老太太不去当段子手真是可惜了。她那张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在她的描述中，顾家成了仗势欺人的恶霸，顾岚安成为刁钻任性的千金小姐，而她的儿子，成了被人强迫的可怜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夫妻俩，成了舍不得儿子吃苦却只能忍受的人。

    老太太气哼哼地喘了几口气，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着：“我儿子自然是好的。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最是了解他。你爸爸呀，从小就聪明，又听话懂事，我跟你爷爷不知道有多喜欢他。那时候他成绩好，直接顺顺利利地考上了大学。本来还想着好日子就在后面了。谁知道居然就遇上了顾岚安那个病秧子。那时候要不是因为顾岚安缠着，弘扬怎么可能跟她好？可怜那时候我们秦家不比现在，穷得叮当响，又不能跟顾家作对，只能任由顾家人为所欲为啊。我可俩的弘扬，好好的一个男子汉，却被顾家逼着娶了顾岚安那个贱人，还被逼得当了上门女婿。你不知道啊，那时候我跟你爷爷，因为这件事有多伤心，在家哭得有多厉害。我们都自责啊，要不是我们没本事，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去做那种下贱事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呢？最可怜的还是我们家弘扬，本来那么有本事的一个人，却只能忍辱负重的。这些年，你爸爸过得苦啊，如果不是他自己有本事，只怕现在还在吃苦呢。”

    林芸的嘴巴，真的甜得跟抹了蜜一样。也正是凭借这项本事，她才能成功地赢得了秦家二老的欢心。

    “奶奶，别生气，别生气。医生说您现在可不能生气，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的。放心吧，爸爸那么孝顺，一定会听奶奶您的话的。您看爸爸对您多好，工作那么忙还是每天一下班就来看您。要是他听到奶奶您这么说他，肯定会很伤心的。爸爸把奶奶您看得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还要重要的。”

    偏偏此时她说这种话完全就是火上加油，非但不会劝住老太太，反倒是将怒火燃烧得更旺了。她怒气冲冲地骂着：“伤心个屁，要是那小子还因为那两个狐媚子生气，但我不打算他的腿。再怎么说我都是他妈，他长多大现在多有本事都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要是敢不听我的话就试试看！”

    “奶奶，您不要这么说嘛。不管怎么说，烟姐姐都是我的亲姐姐，是爸爸的女儿。您要是这么说的话爸爸会伤心的。”林芸假心假意地劝说着。

    林芸听得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只是她年纪虽小却也是长着一颗蜂窝似的心，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连大人都不一定比得上。她完美地继承了自己爸爸秦弘扬的好演技，跟自家妈妈林珊的好心眼，小小年纪，就是一副“智多心”的模样。

    秦老太太完全就是将林珊当成儿媳妇，把林芸当孙女，一副自家人护短的派头。

    “那死丫头哪里听话哪里懂事了？我一把老骨头没被她气死都是我命大。弘扬那混小子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天到晚都只想着那两个狐媚子。看看我们小芸，看看阿珊，都是多好的人啊，比那两个强不知多少倍。”

    林芸有些低落地说着，又很快仰起头来，一副自己安慰了自己的模样。

    “可是烟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那时候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的，也不喜欢我妈妈。不过可能是那天烟姐姐心情不好，我误会了吧。爸爸可是一直说烟姐姐有多听话有多懂事让我跟着她学的，所以肯定是我误会了。”

    “什么漂亮不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像我们小芸这样干干净净的。那臭丫头长得一副狐媚样，跟她那个病秧子娘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芸可不要跟她学。”

    林芸倒是看着很高兴的样子，羡慕地说着：“奶奶，烟姐姐真的好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人。那时候看到她，我还以为是看到什么明星了呢。”

    “是啊，可不就是那个臭丫头。”秦老太太没好气地问道。

    “顾烟？”林芸茫然地眨眨眼，突然眼前一亮笑起来：“奶奶说的是烟姐姐吗？”

    孩子气的话逗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却还是骂骂喋喋的：“还就是顾烟那死丫头。我都住了这么多天院了，那死丫头连个面都没露过。”

    林芸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老太太骂人，也知道她说的是顾家那两个。但她还是装单纯的，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奶奶，你说的是谁呀？谁惹你生气了吗？小芸去帮你出气。”

    越想越气，秦老太太忍不住骂道：“还是咱们小芸乖。不像那个小白眼狼，就跟她那个病秧子妈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居然到现在都不来看看我，这种不孝的，活该遭雷劈。”

    她笑着笑着，就想起了另外一个到现在还没露面不孝孙女。有比较才有差距，从小养在身边的就是不一样，看这贴心程度，一般人哪比得上。可是顾家那个小白眼狼，一直给她气受跟她对着来不说，现在她这个做奶奶的都住院了，她竟然一次面都没露过。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任哪个长辈听到了都会心花怒放。饶是秦老太太平时表现得多么刁钻刻薄，此时也被孙女几句软语呢喃弄得一颗心化成了水。她不停地念着“好孩子”“乖孙女”的，脸上笑得如菊花绽放。

    林芸乖巧地笑着：“奶奶，上学很好玩，不累的。而且，我是您孙女，就算再怎么忙也是必须来看您的，这是我们当晚辈的责任。从小到大妈妈都一直教我要孝顺的，奶奶您现在住院了，我因为上学不能每天陪着您就已经很不对了，要是放学了还不来看你那不是太不应该了吗？”

    秦老太太一看那粥做得那么精致就有些忍不住流口水了。她看了又看，又拉住林芸的手慈祥地说着：“哎，都是咱们家小芸乖。小芸上学累不累啊，其实没必要每天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只要你心里惦记着我就行了。”

    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颇有一种祖孙其乐融融的感觉。

    但是这种情况在林家母女这边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林珊跟秦弘扬这么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而林芸做为女孩子，却难得地得到了秦老太太的欢心，平时说话的时候都是笑脸满脸，轻声细语的。

    秦老太太一向都是重男轻女的，她对传宗接代有着骨子里的虔诚和执着，所以她才会那么厌恶因为身体关系不能再生的顾岚安和身为女孩子的顾烟。

    她今年快十六岁了，从小学的舞蹈，文化课学的不是很好。林珊也不想女儿之后会考上一个多么有名的学校，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的就好。况且在她看来，女生根本没必要多强，重点还是找个好男人。

    等到秦弘扬知道的是，木已成舟，再加上这对母女一个比一个会撒娇会装可怜，到最后秦弘扬也只能妥协了。于是，林芸不仅成功地留在了从小就憧憬向往的s市，留在了“爸爸妈妈”身边，还一跃成为了明睿贵族高中的一名高一学生。

    这些事情，林珊都是先斩后奏的。

    顾烟有的，顾烟享受的东西，她家小芸也该享受到。况且，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小芸的。小芸被抢走了爸爸，怎么能让她继续受委屈呢？

    她本来是打算将女儿转进一个公立的名校就行了，像升学率很高的一中、二中这种。可是一想到顾岚安的那个女儿顾烟从小到大都是上的贵族学校，而她的女儿却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生活在g市，就忍不住了。

    在林珊的操作下，林芸成功地转学到了s市有名的明睿高中。明睿高中是贵族高中，里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每年光学费就是近十万，还不算其他的费用。一年下来，零零碎碎的怎么说也得二十万了。要是光靠林珊一个人的能力，绝对是拿不出这么多钱过上这么奢侈的生活的。但是她现在有秦弘扬这个金饽饽，二十万也是小意思了。

    躺在病床上的，正是前段时间被自己的儿子秦弘扬气得晕倒的秦家老太太。别人住院都是越住越憔悴，但秦老太太倒是完全相反，她在医院住半个月，面色红润不说，还硬是胖了几公斤。能有这样惊人的成效，其中的功劳自然非林家母女莫属。

    “我先帮您盛出来，稍微放凉一点就可以吃了。”

    林芸穿着s市贵族高中的校服，梳着公主发型，端着保温饭盒来到床边，对病床上的人甜甜地说道。

    “奶奶，这是妈妈给你熬的粥，里面放了很多有营养的东西，医生说很适合您现在吃的。”

    ……

    毕竟，从小到大，他可都是那些人眼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罗王，什么残忍的事情没做过？只差真的拿着刀去杀人了！

    “嗯。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楼臻点点头。他能感觉到女孩想要亲手了结这些事的决心，所以会自动退避一些，将主战场留给女孩。当然，入宫女孩有什么需要的话，他还是很乐意出手的。做那些事，对女孩来说有些残忍，但对他却不是什么难事。

    人非完人，哪怕有七窍玲珑心，也还是无法保证时时面面俱到的。现在的她，就是这样子。她一直专注于一件事，倒是便宜了那对最近一直过好日子的林家母女。

    “楼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我想拿走闻鉴是比较复杂，但其实想要对付林珊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我最近钻牛角尖，把心思都放在秦家这边，倒是让那对母女过上好日子了。”顾烟忍不住转过身，面对着楼臻，有些苦恼地说道。

    顾烟对男人笑笑，却没有真的考虑他的意见，将事情交给他。就算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但这些事都是她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她还是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如果是她真的做不了的事情，她倒是不排斥向他求助。

    楼臻很心疼顾烟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些事操心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腌臜事，以她的情况，完全可以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的。也许那样就不是自己喜欢的自立自强的顾烟，但至少她是开心幸福的，不必小小年纪就跟自己的至亲勾心斗角的。

    “没事，有我在。”

    “谢谢。不过说实话，我自己都不太清楚现在应该从哪里出发。最近都没跟那几个人打过交道，心思都放在公司的事上了。”

    “要做什么，我帮你。”

    顾烟抬头，看到男人的样子才恍然自己的走神，抱歉地笑笑：“我在想，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太拖拉了点，现在妈妈在国外，我应该也没必要一直当小白兔了。”

    “你在想什么？”楼臻见女孩从吃完饭开始就一直皱着眉，被什么困扰着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吃完饭后，楼臻送顾烟回家。

    顾烟哪会猜不出他在担心什么，忍笑之余也有些感动。看，这才是真正的长辈的样子，不是给点钱买点东西就是好的，关心是走心的。真切的关心，比什么金银财宝都要珍贵。显然这个道理，她那位父亲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那一餐晚饭吃的，虽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也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只是顾烟很明显地感觉邰叔叔一直都忧心忡忡的，时不时地看看自己又皱皱眉看看旁边的楼臻，一副想说什么就顾忌着不敢说的样子。

第095章：林芸不是爸爸你的杰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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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烟，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对小芸出气。小芸比你还小，你还要不要脸？”哪怕有些被打怕了，此时林珊也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他们怎么会听不出来，顾烟的这个意思，是打算毁了林芸！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林芸脸一僵，还没来得及有所反驳，又听到顾烟说道：“做为姐姐，为了避免你以后走弯路，我还是先去提醒一下你的那些朋友同学的，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防患于未然不是？”

    顾烟笑眯眯地看向正委屈到快哭的林芸。

    “我的好妹妹，你可别哭。你这样一哭，别人以为我欺负你怎么办？做为姐姐，我还是说句实话啊，你学什么都好，就是千万别学你的妈妈装可怜抢男人。当然，也不要学咱们的好爸爸。当然，按照遗传，以你的出生，想要不像他们的话，应该也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旁人看林芸眼神立刻就变了。虽然现在的林芸在他们看来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的，况且，有这样一个想方设法跟闺蜜勾搭抢男人的妈妈，还有这样玩婚外情的渣男爸爸，按照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原理，这个长大以后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不等秦弘扬有所反应，她又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不过倒还是有点怕了。要是以后我结婚了，突然有一天发现我这个好妹妹跟我老公睡在一起怎么办？要知道，他们林家人，可是天生嗜好当小三爬床抢男人的。”

    说完，又扭头看向旁边的秦弘扬，询问着：“是吧，爸爸？你肯定很希望自己的两个女儿相亲相爱姐妹情深吧？”

    佯装看不到林珊那恐惧警告的眼神，顾烟慢慢撤开身子，扭头看着那边一脸嫉恨却根本没办法冲过来的林芸，勾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可是我顾烟唯一的妹妹啊，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好好招待招待呢？”

    对上林珊那快要冒火的眼神，顾烟轻轻一笑，凑近好心地说道：“放心，你那个私生女，我也会好好招待的。”

    之前还光鲜亮丽的林珊，此时狼狈的，脸也肿成了猪头。

    这下子，林珊两边的脸，才是终于对称了。

    顾烟每打一巴掌，就会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个理由。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甩了六个干净利落的巴掌。

    “啪。”——“这一巴掌，单纯就是我看你不顺眼。”

    “啪。”——“这是你想要用这件事把我妈气死好上位。”

    “啪。”——“这是你跟我妈妈最爱的丈夫勾搭生私生女。”

    “啪。”——“这是你在明知我妈妈的身体根本舍不得任何刺激的情况下跟她最爱的丈夫勾搭。”

    “啪。”——“这是你骗取我妈妈的信任成为她的好朋友。”

    “啪。”——“这是你欺骗我妈妈设计跟她认识。”

    当听到女儿说算林珊跟妻子之间的帐时，又开始心虚起来。

    秦弘扬局促地站在一旁，他好几次想要上前，都被保镖拦住了。最让他顾忌的，却是女儿的眼神。那眼神，让他不安而彷徨着。

    对小三的厌恶和排斥，那是女人的本能。除了那些自甘堕落的，基本上很少有女人不对小三这两个字厌而唾之的。

    小护士们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动作，崇拜得两眼都要冒红心了。

    旁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顾烟的举动，和完全出乎意料的做事风格，都完全可以担得上小恶魔的称号。然而，偏偏这样子的她，也不会让人觉得厌恶。甚至隐隐的，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还不等林珊有所反应，她又直接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好了，既然你这么乖了，那么就不能浪费机会来好好算一算你跟我妈妈之间的那笔帐吧。”

    “好了，终于乖了。”顾烟看看林珊，见对方终于不再说话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林阿姨，要是你早这么配合的话，不就没事了吗？”

    她看着顾烟的眼神都有些变了，眼前这个，哪还是以前她一直认为乖巧懂事的小傻蛋，明明就是个冷血残忍的小恶魔。她甚至开始有些慌张，总觉得事情有很多地方都失去控制了。

    最后，她都有些被打怕了，根本不敢开口。

    一转眼的功夫，林珊就被甩了四五个巴掌。而且都还是照着一边脸来，于是乎，她一张脸还是完好的，另外一张脸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疼痛让她整张脸都有些狰狞扭曲了，偏偏她两只手都被顾烟带来的保镖制住了，她根本没办法挣脱反抗，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这些巴掌。

    只要林珊有想要说话的打算，顾烟就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甩过去。她人虽小，巴掌甩得却是干脆而有力，声音清脆。

    顾烟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是一巴掌。

    林珊下意识就准备骂。

    顾烟又是面无表情地甩了一巴掌。

    “顾烟，你，你竟然敢打我？”林珊终于回过神来，顾不上脸上的疼，破口大骂道。

    秦弘扬竟然真的就被女儿那一眼给吓到了，女儿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他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她的声音，冷而厉，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

    顾烟回头，冷冷地看着他：“爸爸，我们父女的帐，等会再算。不要急，慢慢来，一个都不会少的。”

    谁也没想到顾烟竟然连预兆都没有就直接动手，林珊被一巴掌打傻眼了。秦弘扬在一旁也有些傻了，回过神来后赶紧冲过来：“小烟，你……”

    林珊个子差不多是一米六出头，比十七岁的顾烟还要矮上一些。顾烟看她的时候完全就是俯视的，单就气势上，她就输了一截。

    “啪。”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烟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林珊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你……”

    “知道？”顾烟很配合地眨着眼：“知道什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欺骗我妈妈，让她把你当成她的好姐妹好朋友？还是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个好爸爸勾搭在一起，甚至还生下个私生女的？”

    本来一般这种小姑娘对一家子的情况，他们都会担心小姑娘受委屈被欺负之类的。但是现在这个，他们却完全没有这个担忧。他们就是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觉得这个小女孩非但不会被欺负，相反，还会上演一出非常精彩的虐渣战。

    另一方面，他们也是被顾烟的表现所吸引。他们见多了正室或者小三大吵大闹的捉女干场面，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淡定这么有条不紊的，而且还是个看着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一举一动中都带着优雅尊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她的气势，她的谈吐，她的沉稳，都有太大的魅力，吸引着其他人舍不得离开。

    本来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离开各就各位了，可是现在的情节发展实在是太精彩了，他们根本舍不得离开。正室捉小三这种事现在已经非常常见了，简直就是满大街都是。但像现在这种小三跟渣男一家都相处的其乐融融如一家人的却是少数。这个小三还是正室的好朋友，闺蜜挖墙脚这种什么的，现在也正流行。问题是这个小三和渣男居然还有个私生女，而且这个私生女，都已经十五六岁了！最最精彩的地方来了，来捉小三的，竟然不是正室，而是正室的女儿。这个正室的女儿，竟然只比小三的私生女大不到两岁！这，这是多么精彩多么不合情理的剧情啊？

    她这个话，在旁人看来，已经是一种默认了，默认她跟秦弘扬之间的婚外情，默认自己的女儿林芸跟秦弘扬脱不了干系。一时间，那些医护人员都忍不住有些唏嘘起来。

    她结结巴巴地问着，紧张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孩。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时间，她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也忍不住慌张起来。

    这种定力，这种心境，这种心计，竟然来源于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女孩？她甚至，完全猜不到顾烟到底想要做什么。甚至连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都知道了些什么，都毫无头绪。

    看顾烟的样子，如果是知道的话，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从来没在他们面前露出过半点端倪。一直到现在，才让他们知晓。

    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很了解自己那位“好友”顾岚安的性子，如果是她知道自己跟弘扬的事的话，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顾岚安根本没发现这件事，反倒是她的女儿顾烟发现了。

    顾烟，还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啊？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

    这，怎么可能？

    最重要的是，从开始到现在，她就不曾见过对方露出半点吃惊错愕的神情。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一样。这个发现，让她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她不再是一直乖巧地笑着，也不是温和地叫着自己林阿姨，她周身的气质也不是温顺乖巧的。这时候的她，竟然不像个才十七岁的小女孩了，她的眼神，沉稳老成，她的步伐稳健有力。

    林珊一时间也不知道顾烟想要做什么。这个她以前完全没放在眼里的小女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不一样了。

    顾烟冷眼看了下一直心虚沉默的秦弘扬，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往林珊那走去。

    然而她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还不等她靠近，就有一个黑衣男的过来直接拦住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说上前，连动都动不了。

    她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对着顾烟冲过来，在旁人的惊呼声中张牙舞爪地对着顾烟挠去。

    那边林珊在看到女儿被打之后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听到“见不得的人关系”和宝贝女儿被污蔑成“私生女”时，终于忍不住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顾烟冷笑。

    “这是大人的事，你还是孩子，不懂。”秦弘扬的辩解，苍白而懦弱。

    顾烟的毒舌，很多时候都让人无法招架，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句句击中要害。

    “那爸爸你敢发誓说你跟林珊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她的那个比我才小不到两岁的私生女林芸也不是你的杰作吗？”

    “不，不是。”秦弘扬下意识地反驳着。

    “怎么说也是奶奶住院了，我这个亲孙女怎么能不来看看呢？当然，不来看看的话不就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剧情吗？爸爸，这些日子你们一家几口过得可还舒坦？”顾烟冷笑。

    “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医院的吗？”尴尬之下，秦弘扬竟选择了转移话题，只是这话题实在是太笨拙了点。

    “小烟，我……”秦弘扬艰难地滚动了下喉咙，再次体会到了脑中一片空白是种什么感觉。

    在女儿那沉静深邃的目光中，秦弘扬有种丑态无所遁形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消失了一样，整个人都是赤裸裸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

    林珊一走，这边对峙的人就变成了顾烟跟秦弘扬。

    “妈妈，肚子疼，她刚才踹了我一脚。”林芸可怜兮兮地说道。

    林珊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去跟顾烟对质争辩的，听到女儿那惨兮兮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别的，赶紧跑过去：“小芸，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妈妈。”林芸这时候也忍不住叫了声。她委屈极了，她没想到顾烟竟然是那种毫无预兆就直接动手的人。那一脚踹得她现在肚子还在疼。

    选择跟秦弘扬在一起，她就知道自己这生是逃脱不了“小三”二字。只是她心里一直觉得，是她先遇到秦弘扬的，如果不是顾家有权有势，秦弘扬怎么可能会跟那个顾岚安结婚？真正插足他们之间的，是仗势欺人的顾岚安。顾岚安才是小三。

    林珊也是怔了怔，她本来想要看到顾烟被惊得花容失色大受打击的样子，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这么平静，甚至还能用那种戏谑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小烟！”因为那次在公司的争吵，秦弘扬就怀疑女儿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现在又听到这个笃定的话，那种不祥的预感最终得到了证实。这个他一直隐藏的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女儿知道了吗？这……这……一时间，他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饶是这群医护人员见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在，这一刻也还是不受控制地燃起了八卦的火焰。这世间百态，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亲昵如夫妻的人，竟然，不是真的夫妻吗？眼前这个漂亮贵气的小女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女儿？那那个总是笑得甜甜的小姑娘呢？那床上躺着的那个老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医生和护士这才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那男俊女美的两个人。这些日子，这家人在他们医院已经出名了。出名的原因有几个，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这对夫妻的长相和气质实在是太好了，打破了一贯美女配野兽的沿袭，让他们又相信美女也能找到帅哥这种事情。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她没有再继续跟秦弘扬对视，而是笑着看向林珊：“林阿姨，做为我妈妈做好的朋友，抢了她的老公，有这么值得得意吗？你看你的嘴，笑得都快咧到耳朵那了。”

    顾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突然扬起一个让人不知所谓的笑容：“我来看看奶奶，没想到还能看到比奶奶更有趣的事情。”

    秦弘扬不知道刚才女儿有没有听到林珊说的那句话，只是下意识地有些发虚发慌。硬是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试探着上前去叫打破这种尴尬的僵持。至于旁边的老太太什么的，他是完全顾不上了。

    “小……小烟，你，你怎么来了？”

    林珊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要松开挽着秦弘扬的手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一咬牙继续牵着了。甚至，还忍不住炫耀地看了对方一眼。

    林珊也注意到秦弘扬神色的不对劲，下意识地往人群中看去，毫无准备地对上了一双清冽漆黑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

    “弘扬，怎么了？是咱妈出什么事了吗？”也许真的有祸不单行这种事，就在秦弘扬懊悔得恨不得找个地方玩消失的时候，脚步比较慢的林珊也赶了上来。她一上来，开口说的那个话，就让秦弘扬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了。

    顾不上别的，等到冲上去看到情况后，他却是恨不得立刻玩消失。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这个时间秦弘扬也在医院，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出去了下。等到他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太太的病房前围着一群人，闹哄哄的很是吵闹。

第096章：岚姨，别激动

    听了林珊那理直气壮的话，顾烟故作吃惊地看向她，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叹：“不要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可千万别侮辱了这三个字。就你做的那些事，连脸都资格要了。”

    旁人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也太可笑了。这个叫林珊的小三，自己当小三抢人老公也就算了，还为了抢老公去设计骗取正室信任当闺蜜，连私生女都只比人正牌女儿小一两岁，她居然还有脸说别人不要脸？

    这脸皮厚度，这无耻程度，真是啧啧。

    当听到女儿“林芸”的名字时，秦弘扬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猛地开口道：“小烟，你不要冲动。有什么事的话冲着我来，小芸是你妹妹，还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

    他那些话都是脱口而出的，根本没有细细思考过，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话有多可笑和让人无语。

    “我的好爸爸，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女儿我今年也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呢。”秦弘扬的话音刚落，顾烟的反驳就出口了。

    秦弘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失误，女儿的目光加上旁人的责怪眼神都让他有些无地自容起来。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应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这个才十七岁的女儿身上。

    他之前觉得两个女儿，一个乖巧一个可爱，都是心肝宝贝。但是现在，看着顾烟这老成的样子，他却发现只有小芸那样的，才是真正合格的女儿。顾烟这种，心思太深沉，太老成，让人觉得恐怖。

    如此一想，他心里的天平竟然直接朝着林芸倾斜去。

    “放心吧，爸爸，我们父女的事情等会还要算的。你先不要急，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会跟你好好聊聊的。”顾烟又补充了句。

    秦弘扬脸一僵，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顾烟又转头看向林珊，有了之前的插曲，再加上秦弘扬帮着她说话，林珊又变得嚣张了很多，眼睛里的得意和炫耀怎么都掩饰不住。

    “我那个好爸爸现在都还向着你跟你的私生女，你很得意很高兴吧？也不枉当了二十年的小三？您可真是小三界的楷模，将小三当成终生事业来发展啊。现在看来，小三这个职业已经能作为你们林家的传家宝，永无止境地传承下去了。”

    “你这么多年这么辛苦，为小三事业奉献了这么多，看来还是得在大家面前给你颁发一个证书才行啊，不然太委屈你了。”

    顾烟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忍不住点点头表示对自己建议的支持。

    林珊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听到顾烟的话虽然有些不安，却根本想不到一个小屁孩能做点什么。顾烟都还没成年，还在上学，工作也没有，家里只有顾岚安那个病秧子。现在弘扬又站在自己这边，凭她一个黄毛丫头又能掀起什么浪子来？

    “弘扬爱的是我。我们才是一对，是你妈妈不要脸拆散了我们。要说小三的话，也是顾岚安那个不要脸的。”林珊终于忍不住了，一时冲动将心里的真话说了出来。

    “啪、啪、啪。”

    这次，顾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三个巴掌甩了过去。

    “我妈妈拆散你们？”顾烟打完之后才笑起来：“你们配吗？”

    林珊脸一僵，连那边的秦弘扬都因为这话皱起了眉。

    “当年可是我那个好爸爸主动跟你分的手，主动追求的我妈妈，甚至，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入赘。”顾烟一连用了三个“主动”，每一个都让林珊的脸黑上几分。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顾家有钱啊，因为我妈妈是独生女，我的好爸爸只是个农村来的穷小子，他想要钱啊。”

    秦弘扬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地想要去打断女儿的话，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隐私，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他的心思，他的顾忌，他的自卑，全都被这样暴露在了人前。一时间，那张保养得非常得体的脸又是青又是紫的，很是热闹。

    “说什么我妈妈拆散你们也真是可笑？如果不是我那个好爸爸那么主动地追求，我妈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最可笑的是，你都一把年纪了居然都还没想通这个问题。你还真以为当年分手是因为他有难言之隐啊，不是啊，只是单纯地因为你没钱。你穷啊，所以你注定得不到我的好爸爸。”

    顾烟既然决定说了，就不会只说一半，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胡说，你骗人。弘扬跟我是真心相爱的。如果不是当年顾家那个老不死的仗势欺人，弘扬怎么可能会跟我分手？”

    林珊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说法。在她这二十年的意识里，她跟秦弘扬分手，是因为被迫，是因为顾家仗势欺人。现在却有个人来跟她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事情根本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样子，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要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二十年，她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个笑话吗？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你不过是看到弘扬是比较爱我跟小芸所以吃醋胡说八道的。”

    “是吗？那你自己去问啊？问他当年是不是为了钱追求的我妈妈放弃的你？问他当年到底是我们顾家人逼着他当的上门女婿还是他自己主动的？”顾烟冷笑。

    林珊自然是不肯相信这件事的，她几乎是求助似的朝秦弘扬看去，眼神里都是祈求：“弘扬，她都是胡说的对不对？你对我一直都是有感情的，根本不是为了钱，你只是有难言之隐。”

    秦弘扬自然是不会担上“爱钱”的帽子，理直气壮地说着：“当然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不要听小孩子胡说八道。”

    “是吗？爸爸你是不是忘了当年爷爷奶奶为了你的事找外公要了五十万块钱的事？说是只要外公给了这五十万，就答应你做上门女婿。而在那之前，你曾对外公发誓说，只要外公愿意接受你这个女婿，你就愿意入赘到顾家，以后生的孩子也跟着姓顾？”

    可惜的是，秦弘扬被顾烟一直以来乖巧的面具给蒙骗了，或者说是大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知道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也完全不清楚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反驳着所有对自己不好的事情。

    因此，当顾烟说出这件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隐情时，秦弘扬整个人都傻住了。怎么可能，这件事小烟怎么会知道？是谁跟她说的？

    林珊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幕，她完全不敢相信当年的分手竟然是秦弘扬一手主导的戏码，一切都是因为钱吗？还有那两个一直对自己还不错的“公公婆婆”，竟然曾经做出为了五十万卖了自己儿子的事情吗？

    “呵呵，你继续问啊，只要你想知道的，我的好爸爸不好说，我也可以给你答案啊。”

    面对一脸胸有成足的顾烟，再看看那边神色不明的秦弘扬，脸肿成猪头的林珊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个死丫头，你个小贱人，你个遭雷劈的？你在说什么呢？你嘴里装的都是粪是吧？”

    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之前不知为何一直装哑巴装昏迷的秦老太太竟然出声了。

    她一开口，就将自身素质展现得彻底。那张嘴闭口的脏话，让旁人忍不住皱眉，根本没办法接受。

    “闭嘴。”

    这时候根本不用顾烟开口，就有凶神恶煞的保镖代劳了。

    若是顾烟开口的话，只怕还没有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保镖开口的效果好。毕竟，她的那位奶奶，可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之前装了那么长时间的哑巴，显然是被场上的事情给吓到了。

    “好了，今天我本来是打算来看看我这位好奶奶的，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这种精彩的事情。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要开开心心的啊。”

    顾烟盯着自己那位奶奶看了很长时间，最后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起来。笑完之后直接拍拍手，很爽快地表示事情结束。

    她说完之后，对几个保镖招招手，由几个大汉簇拥着昂首离开。

    在经过秦弘扬身边的时候，她的步伐只是稍稍停顿了下，就不再犹豫继续了。

    秦弘扬早就被之前发生的一切给弄得没了冷静，此时看到女儿要走也是呆呆的。一直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惊慌地叫道：“小烟！”

    顾烟停下来，回头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只是没了那种女儿对父亲的仰慕和崇敬。看着他的感觉，跟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岚安……”

    “我妈妈的事，已经不需要你操心了。而且，你也早就丧失了资格。”顾烟径自打算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是个孤儿，也不希望有你这样的爸爸。”

    一句话，将秦弘扬做为父亲的资格否定到零。

    秦弘扬颤抖了几下，踉跄着差点没摔倒，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的惊慌却是越来越大，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看到顾烟带着那几个恐怖的男人走了，秦老太太又恢复了活力。她完全不像个虚弱应该住院的病人，身姿矫健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病房门口，叉着腰对着走廊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贱人，赔钱货，怎么没打雷把你劈死，早知道就该等你一出手就把你掐死。哎呦喂，没天理了啊，我们家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出来了个这么狼心狗肺的畜生啊。连自己的爸爸跟奶奶都又打又骂的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

    医院的走廊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喧闹杂乱。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秦老太太的声音依旧如响雷一样震撼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这边看来，又是茫然又是好奇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医生就走过来了，严肃地制止着：“医院禁止喧哗。”

    老太太不满了，她可是看得很清楚，刚才这几个也是在场的。怎么刚才顾烟又打又骂的时候都跟个哑巴一样没人出来吭声，现在她只是随便地讲几句话就被制止了呢？

    “你们这些医生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事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刚才怎么不制止，现在就来说话了？你们什么意思啊？”老太太将怒火转移往医生身上拉扯。

    医生淡定地扶了扶眼镜：“刚才那是你们的家丑，我们这些外人是没办法插手的。但是现在你已经影响到其他病人和家属了。麻烦遵守以下医院的规定，谢谢。”

    说完，医生扭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小护士：“你们跟我去查房。”

    小护士们立刻跟了上去。

    一群人走远，只是说话的声音还是时不时地传来。

    “老师，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的有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人啊。今天真是太开眼界了。”一个小护士感慨万千。

    “嗯。我也是长见识了。以前也见过小三，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阴险不要脸的。真是，好恐怖，幸好我身边没有这种人，不然谁遇到谁倒霉。不过有句话说得真的很有道理，每个下三滥的小三后面都有一个畜生一样的人渣。看吧，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子。果然凤凰男都是不靠谱的。”

    “是啊，每天在医院见识得也算多了，像这么奇葩的还真是第一次。刚才那个小妹妹好可怜，听起来好像她妈妈身体不太好，所以只能什么事情都由她撑着。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事情，哎，可怜死了。那些不要脸的渣男和小三们，才应该被雷劈死呢。”

    几个小护士你一言我一语地边走边说。声音传过来，秦弘扬几个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秦弘扬想要冲上去理论一番，只是实在丢不了那么脸，握起的拳头又松开了。

    “所以啊，不是我说你们，平时多把心思放在学习工作上，不要一天到晚追帅哥什么的。找对象也不要看人家长得好看就走不动脚，你看那个，长得好人就那德行。女人啊，还是得自己有钱了才有说话的资格。刚才那个小姑娘做的就挺好的，你说说要是你们遇到这种事，能有这么大的架势吗？”

    年长一些的医生还不忘借着这件事教育这些刚出校门不久的小护士们。

    “知道啦，老师。我们都懂的，帅哥都是留给富婆和小们的嘛，我们只是看看而已。”

    一个小护士调皮地说道。

    ……

    出了医院，顾烟脸上的笑容才终于收敛了些。

    坐在车内，看看自己因为甩人巴掌有些红肿的手掌，还不等想点什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到电话上跳动的名字，顾烟就赶紧收起所有负面情绪，哪怕对方看不见还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喂，妈妈。”

    “嗯，妈妈，我很好的。放心吧，我现在每天吃得好穿得好的，还在公司上班，邰叔叔一直都很照顾我。放心吧，妈妈你在那边怎么样？平时要多注意身体啊。等过几天我们学校那边放假了，我就去看你啊。”

    在顾妈妈面前，顾烟还是那个孩子气的小公主，总是软语撒着娇，带着天真的孩子气。

    母女俩说了快半个小时才挂断。让顾烟奇怪的是，在这中间，自家妈妈竟然少见地没有提起过任何关于秦弘扬的事情。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这段时间，顾烟承受的压力之一，就是这个。虽然她想方设法阻止了自家妈妈去跟那个人联系，但毕竟不是一劳永逸的，最多只能说是暂时性地阻断。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妈妈总是会下意识地问起那个人的事情。她总是在担心，如果妈妈那边真的跟他联系上了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等到挂断电话，顾烟默默地叹了口气，后仰靠在椅背上，稚嫩的脸上带着少年老成的阴郁。

    “阿东，你，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在m国这边，之前还跟顾烟微笑聊天的顾妈妈却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开心。她的笑容也是伪装的，挂断电话后笑意就消失了，化作了一种伤痛和凝重。她的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如一阵风就能吹跑般。

    在外人面前总是桀骜不驯的闫传东此时却乖巧的，他半低着头，关切地看着面前顾妈妈的神情。在确定对方的精神不算太差，还能承受一些残忍的事情时才点点头：“嗯，岚姨，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你。”

    “啪。”顾妈妈手上的手机掉落，往后踉跄了几步，抬起头来时，脸色比之前的还要苍白。

    “岚姨，你没事吧？岚姨，你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你要记得医生说的，你现在情况很严重，千万不能太激动。小烟还在等着你呢岚姨。多想想小烟，小烟那么爱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的话小烟可怎么办？”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闫传东也找到了顾妈妈的软肋。顾家母女连心，她们最在乎的就是对方的一切。顾烟因为自家妈妈的身体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的，这边顾妈妈也是一样，每次她的身体有点什么变故或者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提到女儿顾烟，她的身体里就会迸发出神器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一直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顾妈妈按照阿东说的那样，吸气吐气，一面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膛，许久之后急促的呼吸才终于平静下来。只是因为受刺激太大，她的腿还是有点发软。摸索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久久地都没有声音。

    “所以小烟一直想方设法让我来这边，阻止我跟那边联系，就是因为这个吗？”不知过了多久，顾岚安才终于再次说出话来。

    闫传东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对，但很清楚自己的做法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如果有什么万一的话，就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赌一把。他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当成妹妹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伤痛和成人的压力。

    他的思绪也是转了好几转，十几秒的停顿后才终于再次有了答复：“岚姨，我不想骗你，我也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岚姨，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重好身体，不然的话小烟可怎么办？小烟做那么多事，就是不想失去你。”

    顾岚安此时的心情，根本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这一刻，她甚至有种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毁灭了一样，只是在那片废墟中，还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委屈而期待地看着自己。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还不能倒！不然的话，那小小的人儿，可怎么办啊？难道让她在失去爸爸之后，又失去妈妈吗？虽然，她这个妈妈，是非常非常地不称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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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怎么走路还要牵着？

    见闫传东久久都沉默着没有回答，顾岚安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她深深地吸口气，手捂着胸口，在心里默念着不要激动不要慌不要乱。这样过了很久，才终于能够成功控制自己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

    “我还一直想着小烟怎么会突然说要我来m国，说什么斯莱特教授的，原来都是这么回事。我这个妈妈到底是有多失败，竟然懦弱到要才十七岁的女儿承担那一切肮脏的事情。”

    顾岚安苦笑着喃喃自语，愧疚和自责的情绪到达了顶点。

    如果闫传东只是跟顾烟亲近，跟面前的岚姨关系一般的话，那么他肯定是会站在顾烟那边的。可现实并不是这样的，他跟顾烟关系好，但是他跟面前这个温柔的阿姨关系也是很好的，因为在他的心中，顾烟是妹妹，岚姨就是妈妈一样的存在。他们两个，对自己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顾烟的担心和顾忌，因为他也是一样的。他也同样害怕失去面前这个人。

    “岚姨，这不是你的错。”

    闫传东的忍耐，在听到岚姨的自责时终于到达了极限。他一脸严肃地打断陷入自我厌恶情绪中的岚姨，认真地说道：“在小烟心里，岚姨你是最重要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小烟之所以不愿意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在乎你担心你的身体。斯莱特教授是心血管方面的权威，我们能来这里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既然老天给了我们这次机会，岚姨你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只有等你的身体好了，你才能去照顾小烟，才能成为小烟的依靠。不然的话，小烟还是只能什么事情都靠自己。”

    顾岚安苦笑：“什么靠我啊，我才是一直在拖累小烟的人。如果没有我这个妈妈的话，她就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公主，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岚姨！”闫传东猛然大吼了一声，在顾岚安发怔的时候说道：“岚姨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如果没有你，你让小烟怎么办？让小烟一个人去面对那么虚伪的爸爸，还有那些心狠手辣的仇人吗？岚姨，你觉得这样对小烟来说才是最好的吗？不是的。她现在虽然很辛苦，但是至少，她还有你啊。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一个人。那是不一样的。”

    “阿东，我知道你的意思。”

    顾岚安很久以后才回过神来，接着叹息一声：“让我先一个人待会吧。我想安静安静。”

    闫传东迟疑了下，答应了。转身离开后，回头时他看到了那个站在窗前异常消瘦纤弱的身影。

    岚姨，加油，相信你一定能挺过去的。小烟还在等着你。

    “阿东。”

    软软的女声打断了闫传东的沉思。抬头，看到那个正怯怯地站在面前的女孩，一贯带着凶恶戾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晓晓，你怎么来了？”

    殷晓的出生的时候腿就有点毛病，走路的时候一跛一跛的。小时候这个情况很明显，经过多年的锻炼和医治，已经改善了很多，只要走得不是太急一般都看不太出来。

    不过这件事是殷晓心中的一个伤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性子很内向，常年待在顾家老宅，很少出门。只有在面对自己人时，才会稍稍放得开些。

    来m国这件事，对顾妈妈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对连家门都很少出的殷晓来说同样也是。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她已经能适应一些了。在这种陌生的国度，面对直爽乐观的异国人，她一向内敛的性子也渐渐变得活泼了许多。

    “阿东，关于先生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他，真的做了那些事？”殷晓咬咬唇，小心地说道。

    她性子内向，又最是本分，跟闫传东不一样。从小到大，哪怕被劝说了无数次，她还是坚持着“小姐”“夫人”“先生”这样昭示着身份的称呼。她的固执，让闫传东都有些头疼了。

    闫传东走过去，牵住她往外走：“是真的。不要叫他先生了，他不配。”

    他的语气，冷漠嫌恶。

    “那小姐怎么办？小姐一个人在国内，也没个人照顾的，现在又遇到这种事，她可怎么办啊？”殷晓紧张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她求助地看向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阿东，要不我先回国怎么样？我实在放心不下小姐一个人。虽然，我什么都做不了，又笨。但是，这个时候我想陪在小姐身边。虽然我做不了多少事，但是我可以随时陪着小姐的。让她不至于伤心孤单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她说着，一想到顾烟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眼睛就红得越发厉害了，凝结的眼泪好像在下一秒就会掉下来一样。

    闫传东走着走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停下来轻抚着她的脸，无奈地说道：“小烟没事。小烟比我们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坚强。”

    哪怕他心里其实也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在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不然的话，只怕他就要面对殷晓如瓢泼的泪水攻势了。

    “可是……可是……”

    殷晓还是不放心，结结巴巴地却嘴笨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还不相信小烟吗？况且，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岚姨，让岚姨顺顺利利地手术。然后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带着健健康康的岚姨一起回去陪着小烟了。”

    “岚姨的手术……”单纯的人总是无法同时把注意力放在两件事上，想要转移他们注意力是件很简单的事，一如现在的殷晓。闫传东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殷晓就忘了之前的事情，开始担心起过几天就要来临的手术了。

    “没事的。”

    对于这件事，闫传东也很担心，只是他不想将这种不安传染给身边的人。他希望他在乎的人能够永远开开心心的，就算一直单纯如小孩子，也没关系。

    “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小烟都跟我说过了，她过几天就会过来。岚姨做手术的时候她会在身边陪着的。”

    看着殷晓皱着一张清秀的小脸愁眉苦脸的样子，闫传东忍不住笑起来，轻轻地在她的头上揉了几下。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都好久没看到小姐了。从小到大，都没跟小姐分开这么久过。最近晚上做梦都一直梦到小姐。”

    殷晓兴奋得脸都红了。只是说的话却让旁边小心眼的男人皱起了眉：“梦到小烟？除了小烟，还梦到了谁？有我吗？我也常跟你分开很长时间，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念叨过我？”

    殷晓的脸这次是真的红了。她低着头不吭声，只是被闫传东牵着的小手却是偷偷地反握住对方。

    感觉到手掌那微弱的力气，再看看身边耳朵都快红了的女孩，闫传东也忍不住笑了：“好了，不逗你了。这旁边有个甜品店，每天的生意都很好，味道应该不错，我带你去吃。”

    “好。”殷晓小小声地说道。

    大手牵小手，两个人慢慢地往外走着。

    闫传东个子高腿长步子大，一步相当于一般女生的一步半。再加上殷晓的腿有点问题本身就走得慢，差距就更大了。但奇怪的是，闫传东跟她走在一起时，从来没有比她快过，总是保持着跟她完全一致的走动速度，慢悠悠地走着。

    殷晓偷偷打量着身边越发英俊高大的男人，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胸口，这里的感觉叫做，安心。

    ……

    顾烟最近很忙，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的那种忙碌。她毕竟是新上任的副总，加上又有心想要将闻鉴更上一层楼，压力不小，事情也很多。当然，加重她负担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连续几天的通宵达旦后，顾烟将厚厚的一叠资料递给了邰重，这才安心地准备下一件事。

    “邰叔叔，这个星期就得辛苦你了。”

    “小烟你也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邰重无奈地笑着。

    顾烟笑笑不说话。

    邰重看着她那样子，心里惦记着的事情又开始涌了上来。只是他因为某些顾忌一直在犹豫着。

    “小烟……”终于，他还是忍不下去了。

    顾烟回头看着他：“怎么了，邰叔叔？”

    “你这次，是一个人过去还是……”

    做为顾烟很信任的人，邰重比秦弘扬还要清楚她的一些行动和计划。比如说这段时间顾烟的忙碌是为什么，以及这次她要做的事情。

    “不是一个人。”顾烟倒是很坦白：“楼大哥跟我一起。他刚好去那边出差。”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出差，顾烟觉得这并不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给妈妈做手术的斯莱特教授是楼大哥介绍的，楼大哥过去的话有些事情比较方便一点。妈妈去那边的事，很多也都是楼大哥帮忙安排的。”

    “这样啊……”邰重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年轻人，本来想要劝说一下顾烟不要早恋的，可是看着她老成稳重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操过心了。

    “那个，要是那边有点什么情况的话，你记得随时跟我说。虽然我不能过去，但是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话，我还是会很乐意的。”邰重还是不敢将话说得太明白。

    顾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邰重莫名地有些尴尬和脸红。

    “嗯，放心吧，邰叔叔。妈妈有什么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能有个人这么关心她，我想妈妈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这次，邰重终于还是忍不住心虚地老脸一红。面前女孩那眼神和语气，总让他有种对方好像知道了什么的感觉。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种事情，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还是糊里糊涂的，怎么可能这个小女孩就能看懂呢？

    顾烟要去m国，以及顾妈妈要在周一做手术这件事，做为一家三口中的另外一个成员的秦弘扬是完全不知的。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在发生医院的事情后，明明父女两人都有正常的上下班，但硬是没见过一次面。

    顾烟本身就恨不得让妈妈跟他断得干干净净的，不希望他插手妈妈的任何事情，对于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有种乐见其成的味道在。

    手术时间定在周一上午八点，顾烟周六早上一大早就乘飞机去了m国，同行的，还有说是去出差却连助理秘书都没带楼大少楼臻。

    “冷吗？”

    两人坐的都是头等舱，楼臻特意让顾烟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先是感受到了下空调的温度，又关切地问道。

    他穿着打扮都是精品，光是领带上的一个领扣，都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的奢侈品。更不要说其他。再加上他实在长得太好，比起电视上那些“浓妆艳抹”的男明星要俊美有气势不知多少倍。多金又无敌帅，这样的人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因此从在候车厅开始，就有无数的目光追逐着他。

    楼臻是完全不在乎这些东西的，除了看着身边的女孩，其他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的，身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因此，哪怕有不知多少粉红的秋波送来，他也是视之无物的。

    这样一个俊美有气势的男人，现在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身边的人身上。所以哪怕那个人长得再难看再怎么普通，也还是会会被其他人所关注。

    然而，问题是，他这个身边人一点都不普通。相反，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孩，有着清丽脱俗的长相，她的气质是清冷如夜空点点灿灿的星星，孤傲高贵。两人坐在一起，已经远远不是壹加壹等于二的作用。

    “有点。”在楼臻面前，顾烟也不需要客气什么的。女生的身体本来就比男生的要畏寒一些，因此对楼臻来说刚好的温度顾烟就觉得有点冷了。

    “我帮你拿条毛毯。”楼臻握住女孩的手，在感觉到那指尖的冰凉时忍不住皱起了眉。随后又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空姐。

    事实上，他甚至都不需要开口或者伸手什么的，只是目光扫过去，那边的空姐就感觉到，而且很热情地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空姐脸上的笑容，甜美得醉人。

    “我要一条毛毯，谢谢。”楼臻面无表情地说道。

    哪怕他这样冷淡，空姐的热情也完全不见减退。她很热心地说着：“好的，一条毛毯。还有其他的需要吗，先生？”

    楼臻直接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孩，语气非常的温和：“要喝点什么吗？来杯热牛奶好不好？这样等会也可以先睡一下。”

    顾烟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对空姐说道：“你好，麻烦给我们两条毛毯，然后一杯热牛奶一杯……”她扭头看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笑道：“给我们两杯热牛奶好了。谢谢。”

    空姐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俊男美女，一时间也猜不出他们的关系是什么。主要还是因为顾烟看着年纪太小了，两个人坐在一起，虽然谈话很温馨，可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兄妹，而不是情侣。毕竟，顾烟的长相和气质，真的不像会“早恋”的人。当然，楼臻看着更不像喜欢吃嫩草的老牛了。

    “两条毛毯，两杯热牛奶。好的。麻烦稍等。”

    等到空姐离开，楼臻的眉头终于忍不住皱了起来，小声地说道：“我不喜欢喝牛奶。”

    那样子，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我也不喜欢。”

    楼臻：……

    顾烟忍不住笑起来：“喝点牛奶的话应该可以休息得更好一点。”

    也许是因为这真的是个看脸的社会的关系，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空姐就拿着东西过来了。

    “先生，您要的毛毯和牛奶。要是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谢谢。”

    楼臻先是将毛毯接过来，认真地盖在顾烟的腿上，这才去拿牛奶。

    他不是个多么会照顾人的人，事实上除了顾烟从小到大他也从来没照顾过谁。所以在盖毛毯的时候动作生硬不说，还有点笨拙，只是他的神情很认真，看得顾烟的心都跟着软了。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说了会话，就开始闭上眼睛休息。

    在顾烟闭上眼睛后，楼臻还又确定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确定毛毯盖得很好没有露了哪里后才放心地跟着闭上了眼。只是嘴巴里那还没散去的牛奶味，让他闭上眼后眉头都是嫌恶地皱着。

    这边两人很放松地进入休息状态，围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和谈论却一直没有结束。

    不仅是乘客区这边，就连空乘人员那边也是忍不住一阵八卦。而在经过各种讨论和猜测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位帅得惊人的先生和旁边靓丽的女孩，应该是一对关系非常好的兄妹。

    只是一想到兄妹俩都长得这么好看，那么他们的父母得好看到什么程度，就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看脸的事情，真是让人心碎。

    从s市到m国，有八个小时的航程。但因为两地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所以等两人下飞机时，m国那边天还是黑的，只不过不是到了晚上，而是凌晨。

    因为有楼臻在，顾烟也没打算让其他人接。不过等他们从通行道出来，还是一眼看到了那站在一堆金发人中异常显眼的闫传东。

    “阿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不用过来的吗？”顾烟有些吃惊。

    闫传东看到顾烟很高兴，只是当看到低头看到她正跟楼臻牵在一起的手时，脸立刻就黑了下来：“小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走路还要人牵着？”

    说着，就要将顾烟拉过来了。

    他之前就跟楼臻见过几次面，可惜本着同性相斥的关系，几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而作为男人，他很敏锐地察觉到楼臻在看顾烟时眼神的不对劲。只是他一直想着顾烟年纪虽小却稳重老成，就凭楼臻这样应该是占不了便宜的。却万万没想到，人有失算马有失蹄，一时大意竟然就让意外发生了。

    “楼先生，我家孩子年纪小，谢谢你照顾了。”闫传东皱着眉对楼臻道歉，只是那语气，还真的跟“谢谢”没半毛钱的关系。

    阿东一出口就点破关系的事让顾烟有点脸红，还不等她恢复过来，就看到旁边的两个男人又再次对上了。

    闫传东性子冷而狠，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血腥的戾气。除了对自己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楼臻也是一样，他也是走冷酷的路线，只是他的冷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是性子冷是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冷漠。

    两个都是走冷峻路线的男人一对上，那威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是我该做的。”对上闫传东的挑衅，楼臻也完全没有退缩或者避让什么的。

    顾烟头都有点疼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跟楼臻的时还没跟阿东说过。而且看阿东现在的样子，好像不太喜欢楼臻？

    －－－－－－题外话－－－－－－

    前天上不了后台只是预告，昨天正戏才上场，网彻底上不了了。

    本来手机还能上的，谁知我手贱去自己修网，然后全都用不了了。

    所以啊，关键时候，还是得有个男人。女汉子也只是女汉子而已，并不是真的汉子。

    一想到快要到来的双十一，心又碎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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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楼大哥长得很好看

    “好了，阿东，先不要管这些小事了。先回去吧，这件事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见两个男人毫不退让的，眼看就要在机场来一次大对战，顾烟只好出来打圆场。

    之前带楼臻跟邰叔叔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看到阿东这样子，顾烟才真正意识到，年纪太小，谈个恋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于，想要过这些关心自己的人的一关，就没那么简单。

    见阿东还是不为所动，顾烟只好眉头一皱：“哎呀，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我都快累死了。阿东，我好困。”

    她用上这样一招苦肉计，阿东的神情果然是松动了。可惜的是，她照顾到了阿东这边，却又忽略了那边的楼臻。

    “小烟。”楼臻叫了一声，语气有点委屈。他觉得在自己跟闫传东之间，好像小烟把后者看得要更重要一些。理所当然的，一把年纪才刚刚开展初恋的楼大少有点吃味了。

    顾烟一看男人这样就头疼了，只好无奈地叫了声：“楼大哥。”

    楼臻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一些。

    闫传东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又炸起来。

    等到最后终于坐上车后，顾烟才终于大松了口气。让她纠结的是，之后要怎么跟阿东说自己跟楼臻的事呢？刚才的一幕倒是让她想起来前世自己带祁毅去见阿东时阿东的表现。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如此想着，顾烟忍不住同情地看了毫不知情的楼臻一眼。

    想过阿东那一关，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啊。可能比跟公司谈判拿下大项目，还要困难几分。

    上车之后，闫传东开车。本来顾烟是准备坐在后座的，但是被强制要求坐在副驾驶，至于楼臻，则是孤零零地一人坐在后座。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顾烟竟然发现自己之前因为要见到妈妈的紧张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盖了过去。

    因为送自家妈妈来m国也是突然的一个想法，准备什么的都很仓促。就连来m国时住的地方都是楼臻帮忙准备的。

    “小烟。”

    “妈妈！”

    分离很久的母女俩，一碰面就是情不自禁的拥抱。最后还是在殷晓的提醒下顾妈妈才回过神来，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旁边的楼臻。

    “楼先生，谢谢你。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帮忙。”顾妈妈对楼大少印象很深刻，这个气势非凡的年轻人，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给她们母女很大的帮助。更不要说这次能和斯莱特教授联系上来m国了。

    没来m国之前，顾妈妈没听说过斯莱特教授的名字。来了这边，才知道这个团队在国际上是有多强大，而想要斯莱特教授亲自主刀做手术，又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毕竟，斯莱特可是又神之右手的称号。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楼臻的态度倒是非常的恭敬，他的眼神很深却又透着真挚的光芒，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帅的关系。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脸才是第一直观。

    顾妈妈他们住的房子是楼臻帮忙找的，就在他自己房子的旁边。本来他是想让人直接住在自己的房子的，但是被拒绝了。后来索性就找了旁边这家。

    楼臻礼貌的举止自然又使得顾妈妈好感加深。如果不是因为阿东在旁边说“楼先生很累需要休息”的话，只怕顾妈妈就会热情地邀请他一起用早餐了。当然，即使没有一起用早餐，午餐也还是订了下来。

    等到楼臻终于离开去往旁边的房子，闫传东才收起那凶巴巴的表情，只是眼睛不停地往顾烟身上转，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忧心忡忡的模样。

    “妈妈，我好想你。”回了房间，母女俩坐在沙发上，顾烟亲昵地靠在妈妈身边，手挽着她的胳膊，神色里满是依赖。

    顾妈妈的心情却复杂许多，她先是将两个月不见的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心疼地说着“瘦了瘦了”之类的话。不过在确定女儿虽然有点疲倦比之前瘦了点之外，精神倒是很好没有萎靡，她心里的石头才终于稍稍落地了些。

    她本来想要跟女儿说点什么的，可是张了嘴话却说不出来。女儿那灿烂和依恋的笑容让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之前酝酿很久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她垂下眼，默默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妈妈也很想你。”

    “妈妈，我今天晚上要跟你一起睡。”顾烟孩子气地说道。

    只有失去过，才会知道拥有是件多么珍贵和幸福的事情。

    对女儿，顾妈妈一向是纵容到可以说是溺爱的，基本上都是百依百顺，没有拒绝的时候：“好。”

    上午的时候休息了下调整了下时差，下午就陪着妈妈一起去了斯莱特教授的医院。楼臻陪着一起。这一次，阿东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愿，也没有反对。毕竟他也很清楚，比起他们几个，楼臻才是真正跟斯莱特教授熟悉的人。如果有他在的话，很多事情都要方便许多。

    情况跟顾烟在国内知道的差不多，不仅如此，也许是因为有楼臻在的关系，斯莱特教授才第一次给出了一个承诺——手术有70%的成功率。这个成功率，在其他的手术上并不算高，但对顾妈妈这个，却是极其难得的。以前找的那些医生，哪怕是国内的名刀，最多也只有过50%的把握。看着只是20%的的差距，实际上却是生与死中非常重要的关卡。

    第二天一家人也没去哪，都在家里待着，坐在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顾妈妈甚至还亲自下厨去做了菜，顾烟在旁边打下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殷晓和阿东都笑得很开心。这场聚会，缺少一个男主人的存在，却没有一个人提起。

    愉快的一天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晚上。

    因为第二天的手术要保证足够的休息调整好最好的状态，八点一到顾妈妈就上楼去休息了。顾烟上去陪自家妈妈说了会话，才下楼来。

    闫传东，殷晓都在客厅坐着，还有楼臻。

    看到顾烟下来，三个人的眼神里都是担心而紧张的。

    “妈妈睡了。”

    顾烟努力笑着，只是那笑容完全就是挤出来的，看着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别担心。”

    楼臻不顾闫传东要吃人的目光，径自走过去，直接牵着顾烟的手在旁边坐下，语气很温和。

    闫传东是真的很像吃人，他快被楼臻这个老男人那大胆的举动给气死了。他气得牙直痒痒，拳头都捏得咯吱咯吱响。好在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然的话，只怕就会控制不住冲上前跟楼臻打上一架了。

    殷晓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人：“阿东？”

    殷晓是安抚闫传东最好的武器。只是一句话，就让他身上的戾气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扭头，神色很温和的：“怎么了？”

    殷晓还是好奇地盯着那边亲昵地坐在一起的楼臻和顾烟，想了想摇头：“没，没事。”

    顾烟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想了想说道：“我们两个的事，等妈妈做完手术后，就跟你们说。”

    “小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还小，你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你，你这是在早恋！”闫传东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着。

    顾烟很了解阿东，所以一出口就直中要害：“晓晓也只比我大半岁而已。”

    言外之意，自己人自然就能听懂。

    闫传东差点没吐血。

    “晓晓和你能一样吗？我跟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难道还觉得我会做什么伤害晓晓的事吗？但是他不一样。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知道他有什么背景，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吗？”闫传东越说越气，最后才一锤定音道：“小烟，我跟你说，男人除了我，真的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更是坏到了骨子里。你千万不要因为看脸就信任人啊。”

    顾烟差点被逗笑了。难道在阿东看来，她是因为楼臻长得帅才跟他“早恋”的吗？难道她就这么肤浅，是个只看脸的花痴？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忍不住逗身边的男人：“楼大哥，你看，连阿东都觉得你长得好看。”

    阿东：……

    楼臻莫名地松了口气，面上却是泰然自若的，深邃的眼睛定格在顾烟身上，然后淡定地说着：“小烟长得也很好看。”

    阿东这次是真的要吐血了。麻蛋，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好吗？他有病才会去关注一个男人长得好看不好看啊。况且，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阿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那些事情我都知道的。”开过玩笑后，顾烟一本正经地说道。

    殷晓一直在旁边有点云里雾里的，等到所有人都说完了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是在，跟楼先生谈恋爱吗？”

    好吧，一直都没有直接点破的事情就这样被殷晓说了出来。

    顾烟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楼臻一直在很认真地看着她，眼中都是信任和期待。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男人在主动，而所有的节奏，都是掌握在她自己手里。哪怕现在也是这样，男人像是为了能让她安心般，将感情上的绝对掌控权交给了她，自己去当那个被操纵的人。

    “是啊。”

    顾烟很爽快地点头承认了。

    另外三人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反应。楼臻是回过神来后就乐开了花，闫传东则是气得眼睛都快冒火，而殷晓则是很认真地叮嘱着楼臻。

    “楼先生，你一定要对小姐好啊，千万不能让小姐伤心。”

    他们家小姐，已经吃过太多苦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承认都无法承担的压力，如果楼先生还不能好好保护她的话怎么行？

    “嗯，我会的。”

    楼臻之前没见过殷晓，却也从小烟口中听说过这个性子很单纯的小姐妹。他虽然迟钝，却也只是对自己的感情事，对他人却有着野兽一般敏锐的观察力。他看得出来，顾烟和闫传东都是下意识地护着这个叫殷晓的女孩，而她跟闫传东，应该也是一对恋人。

    “小烟，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闫传东见时间不早了，赶紧催促顾烟。

    他看得出来顾烟现在很紧张，她是越紧张精神越亢奋的那种人。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楼臻也跟着说道：“嗯，小烟，你先去睡一觉吧。”

    顾烟现在是没有半点睡意，这样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还好，就算是让她去睡，躺在床上也是完全睡不着的。

    “我睡不着。”没有旁人在场，她也不需要掩饰了，很大方地说出自己现在的担心和惶恐：“只要一想到妈妈，就完全没有睡意。要不你们先去睡吧，我在这里待一会。”

    闫传东跟殷晓也是很紧张，但他要更理智一些，他知道，如果今晚大家都不睡的话绝对会影响到明天的事情的。

    “你们先去睡吧，我在这边陪她。”

    楼臻也看出了闫传东的想法，主动提出留下来陪顾烟的事。

    闫传东迟疑了下，虽然还是很不乐意楼臻跟顾烟的事，却也知道养精蓄锐的重要性。明天的手术只是开始，而且还是最重要的，在那之前，他们必须调整好状态。特别是作为三个人里面唯一的男性和年纪最大的那一个，他要扛起的事情很多。哪怕现在没有睡意，也是必须去让自己睡着。

    “那我们先上去了。小烟，你坐一会就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好。”

    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楼臻和顾烟两个人。

    顾烟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想着什么事走神的。她不说话，楼臻也是沉默地坐在那不去打扰她。

    “我很担心。”许久之后，顾烟才终于开了口。

    楼臻看向她，见女孩神色有点悠远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打断。

    “我一直在想，要是妈妈出了意外的话，那我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整个顾家，也只剩我跟妈妈两个了。”

    “我现在很害怕。”顾烟苦笑一声：“原来我还是个胆小鬼。”

    “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事。小烟，放心吧，阿姨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斯莱特教授，也要相信阿姨。只有我们大家都坚信着一定会成功，事情才会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样。”

    楼臻握住顾烟的手，柔声安抚着。

    他知道顾烟对她妈妈的感情，所以害怕是人之常情。他却不知道，顾烟之所以会如此的焦躁不安，并不仅仅是因为那70%的成功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曾经失去过。

    这一夜，顾烟注定不能安眠。

    楼臻也陪着她在客厅坐着，等到顾烟迷迷糊糊地睡下，又去拿了毛毯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就一直在旁边坐着，彻夜未眠。

    “小烟。”

    顾妈妈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顾烟熟悉的笑容。即将要进行手术的她，此时的精神很放松，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她看着呆呆地站在旁边的女儿，对她招招手。

    其他人也都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大家都知道，70%的成功率，相对的就是30%的失败，而这个失败，极大的可能就是死亡。

    显然母女俩都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术前的这一次独处，不幸的话就会是母女间的最后一次谈话。

    “小烟，妈妈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个女儿。而妈妈最内疚的，也是因为你。我不是个好妈妈，没有做到一个妈妈该做的，好好保护你。”顾妈妈柔声说着。她的神色很安然，只是看着女儿的眼神却是宠爱和不舍的。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怎么舍得留下她一个人？还有那么多的豺狼野兽在等着，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妈妈，能成为您的女儿，也是我最幸福的事情。妈妈你很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顾烟的眼睛酸酸的，只是她强忍着，喉咙里如有沙子在滚动一般，连发生正常的声音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的小烟，你就应该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可惜妈妈以前太失职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妈妈一定会做得更好，不让我的小烟吃丁点苦，受半点委屈的。”

    顾妈妈温柔地摸着女儿的头，语气里都是不舍。

    “我一直都是的，妈妈。”顾烟用力地点着头。

    顾妈妈看着眼眶开始泛红却一直强忍着的女儿，心疼到不行：“小烟，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要第一个考虑自己，千万不要再因为别人委屈自己了。就算那个人是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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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手术

    顾烟并不懂自家妈妈突然这么说的用意，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因为妈妈委屈过什么。相反的，她一直为能作为自家妈妈的女儿而自豪着：“妈妈，我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能成为您的女儿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所以妈妈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顾妈妈很想露出微笑，答应女儿的请求，可是有些事是她自己根本没办法决定的。一直以来她都太自私太懦弱了，所以才会让小烟承受那么多完全不应该的事情。

    母女俩说了很多话，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一般。时间在他们身上根本就不够用。眼看着就要到手术的时间了，顾烟还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顾妈妈一直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直到医生进来了，要推着自己进手术室了，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对着女儿招招手。

    “小烟，对不起，妈妈没有给你找一个好爸爸。”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妈妈会一直站在身后支持你的。其实妈妈，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如果，万一，我出了点什么事的话，不要跟他说，不要让他来参加我的祭奠。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小烟，妈妈真的舍不得你。如果有来生的话，我还要做你的妈妈，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妈妈太没用就好。”

    闫传东几个就在旁边看着，眼眶发红。

    顾妈妈越过女儿看到了他们，一个个地交代着：“阿东，虽然你不是阿姨的亲生的，但其实你跟晓晓在我心里跟小烟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孩子。三个里面，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小烟跟晓晓，要护着她们。”

    闫传东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哭出声来，他抿着唇，用力地点着头：“岚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烟跟晓晓，不会让他们受半点伤害的。”

    顾妈妈这才露出一个放心地微笑。

    等到顾妈妈被推进手术室，顾烟一直伪装的坚强面具终于失效了。好在楼臻一直在旁边看着，注意着顾烟的行为，才能在第一时间走到她身后去扶住。

    “放心吧，阿姨会没事的。我跟斯莱特教授谈过了，他对这次手术有很大的把握。之所以说是70%的把握，是习惯使然。医生们总是比较保守的。”

    楼臻拉着顾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面轻声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女孩。

    顾烟只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冷，这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以前体会过一次，就是前世去世。她明明知道现在不是前世，妈妈也还好好的，只要顺利通过这次手术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前世发生的很多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发生了。她意识里非常清楚，可是理智完全不受控制。

    “阿东，你是不是跟妈妈说了什么？”

    顾烟想起自己妈妈最后说的那些话，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等到情绪冷静下来后，立刻扭头看向闫传东。

    在决定做那些事的时候，闫传东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会有被顾烟发现的一天。而现在这个时机，也属于他预期的范围。

    他倒是淡定，反倒是一旁的殷晓紧张到不行。她也算是知道内情之一的人，在经过不停地绞手指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姐，其实这件事……”

    不等她说完，闫传东就很果断地承认了：“是的，是我跟岚姨说了那个人的事。”

    顾烟一听这话，哪怕理智上知道阿东这么做的原因，可感情上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一双灿若明珠的眼睛狠狠地等着闫传东：“你，你实在是太胡闹了！要是妈妈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让我怎么办？妈妈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绝对是灭顶的！”

    顾烟越说越愤怒。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妈妈，她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心思在撒光布局上。现在倒是好了，自己好不容易把网撒好了，阿东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哪怕知道现在妈妈能够那么平静应该就是扛过了这个打击，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可还是止不住的愤怒。

    “阿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交给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让你跟着妈妈一起来这里做治疗？可是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你这么做，你……”

    她到现在还是一阵后怕。

    本来就紧张的心情再加上现在激动的情绪，使得她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楼臻在一旁看得担心到不行，他警告地看了那边的闫传东一眼，心里却也奇迹般地了解到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烟，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真的是岚姨想要的吗？你想要保护岚姨，你害怕她受伤害，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才十七岁，那些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呢？”

    在这种情况下，闫传东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他也很担心岚姨的身体，可是他更担心顾烟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不管小烟多么少年老成，她都还是个孩子，不应该一个人承受那些的。况且，这些事情，瞒得了一时，又何曾能瞒过一世？岚姨早晚会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他用理智分析着所有的事情，并且选择了最理智的处理方法。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小烟生气，也知道他是冒着非常大的风险。可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环环绕绕的结，如果没有人去主动解开这个结的话，一切都不会结束。

    他不想岚姨和小烟受伤害，所以，他愿意去当那个解结的人。他心里很清楚，一念天堂眨眼地狱，如果发生意外的话，他会成为罪恶滔天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不后悔。他愿意去承受这一切。

    “可是妈妈的身体那样，怎么能用这种事情来刺激她呢？我来面对这些事有什么关系，我能处理好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顾烟也有些激动了。

    “不是不相信你，小烟，是心疼你。”

    阿东的话，让顾烟满腔的愤怒和后怕根本无从发泄。她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牙齿咬得紧紧，如果不这样的话，她担心自己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小烟。”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楼臻终于找到机会开了口。

    “先冷静下，别怕，阿姨没事。阿姨一点事都没有，你自己亲眼看到的，不要紧张。深呼吸，放轻松，不要想太多。”他的声音，低沉喑哑，却给人一种很沉稳安心的感觉。

    顾烟本来就不是那么易冲动的性子，在楼臻的安抚下也慢慢冷静下来。只是哪怕冷静下来了，也知道阿东这么做的原因，但一时间之间她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无法坦然面对他。

    明明知道阿东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好，可还是控制不住不去责怪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好在闫传东一直都很了解她，见她情绪平静下来后，丢下一句“我出去抽根烟”转身就走了。

    殷晓看看这边又看看闫传东的背影，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阿东。”

    手术室外，很快就只剩下顾烟和楼臻两人。

    大多数时候，楼臻都是个安静的人，他不太喜欢说话，相比较动嘴他更喜欢用事实证明。顾烟安静的时候他就跟着一起安静，而当对方需要一个聊伴时他又会很配合。

    “我是不是很糟糕？”

    突然响起的有些自暴自弃的声音打断了楼臻的沉思。不等他回答，就听到顾烟苦笑一声继续说着：“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阿东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为了让自己安心竟然会去怪阿东做的不好。其实真正不好的人，是我，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就算妈妈因为这个受了伤，也是我没保护好她。阿东根本什么都没做错，他为了我好才做的那些，我却自私地去责怪他。真是，糟糕透了。”

    这样子自怨自艾的女孩让楼臻心疼。

    她总是那么坚强，那么独立，将所有的一切都承担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去铸造保护亲人的城墙。可是她忘了，自己也还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才十七岁的小孩子啊。

    “这不是你的责任。”楼臻难得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他抓住顾烟的肩膀，用力示意对方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小烟，你要记住。这些，都不是你的责任。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保护好你在乎的人，你不希望看到他们受到伤害。可是你别忘了，你有这样的心情，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们也想保护你，也同样不想看到你受伤。”

    “这些事情，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阿姨他们的责任。认真算起来，是那个人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们，根本不需要将别人造的孽都承担到自己身上，他不配。”

    顾烟傻傻地看着面前严肃冷酷的男人。

    “小烟，你要记得，不要因为别人造的孽而来谴责自己。”

    顾烟其实也知道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可是她习惯将所有的真实想法都闷在心里，表现出来的总是淡定从容运筹帷幄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谆谆教导的方式跟她说这些话。

    －－－－－－题外话－－－－－－

    =0=感冒了。

    天气变幻无常，妞们多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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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美梦成真

    这是顾烟所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十一个小时。

    是的，整整十一个小时。

    上午八点半，手术室亮起的灯。一直到晚上近八点的时候，灯才终于灭了。

    漫长的等待，不仅是时间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负荷压在几人身上。

    楼臻一直陪着顾烟，在她无心吃饭的时候耐心地劝说她。在她紧张不安的时候安抚她。在她烦躁抓狂的时候抱住她。这一刻，有一个能够全心依靠的人，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楼臻的话还是很少，除非是实在不得已才会开口说话。

    闫传东从一开始就对楼臻的印象很糟糕，毕竟，这个在酒吧里搭讪小烟的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但这时候楼臻的表现，却也让他认识到对方对顾烟的用心有多细致用情有多深。

    他一直都是那副绷着脸找人要债的欠揍模样，眉头也是皱着的，只有在跟小烟说话的时候才会稍稍舒展眉头。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小烟身上。其他的任何事物，都不在他所关心的范围之内。

    最重要的是，小烟能够听得进他的劝。或者说，他总是能耐心地找到劝住小烟的方法，不会因为烦恼暴躁的。他的声音，从一开始，就是沉稳的，带给人安心的力量。哪怕十多个小时过去了，都还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楼臻在，闫传东三人甚至都想不起吃饭这件事。

    楼臻考虑事情总是很周全，他早就提前预定好了旁边饭店的饭菜，到点就准时送过来。

    当看到饭店服务生的那一刹那，闫传东竟然感觉到羞愧，有一种被眼前这个英俊沉默的男人彻底比下去的感觉。

    对于等待来说，特别是事关生死的等待，十一个小时很漫长。对于了解一个人来说，十一个小时却是极其短暂，甚至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但就是这漫长而焦急的十一个小时，让楼臻赢得了顾烟在乎的人的好感。哪怕是闫传东，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不再是那种厌恶排斥的了，虽然还是冷淡戒备着，至少是已经有所进步了。

    “结束了。”四个人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鲜红的灯，可是最先有所反应的却是楼臻。也许是因为他是四人之中最冷静的一个，所以才会反应如此的迅速。

    听到他的话，三个人都是呆愣没有回过神。顾烟扭头看着他，又看看那灯，才终于反应过来，“倏”地一下站起来往门那冲去。

    闫传东跟殷晓也终于回过神来，也是第一时间冲上前。

    首先出来的是护士，她出来之后，看到守在那的四人也不意外，虽然没有说话，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笑容，足以说明很多。

    顾烟眼睛都亮了，只是没有得到斯莱特教授亲口答复她还是没办法彻底安心。

    很快，斯莱特教授出来了。

    他是个快五十岁的人，浅金色的头发，有着天生的自然卷。眯眯眼，鼻子有点像酒糟鼻，个子不高却也不瘦。如果单看外表的是绝对猜不出他是个医术超群的外科医生，反倒是看着像什么大饭店的主厨。

    斯莱特教授总是神采奕奕的，身上有着和他年龄不符的用之不竭的动力。然而此时的他，却也是带着满脸掩饰不住的疲倦。浅金色的头发因为汗水都蜷曲在了一起，走路的时候还用手叉着腰，显然是累到不行。

    饶是如此，在看到楼臻几个时，他还是以m国特有的热情和活力眨眼露出了个调皮的笑容：“goodluck。”

    他这样一说，四个人都惊住了，随后迸发出欣喜若狂的大叫声。

    顾烟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欢喜，她甚至都听不见斯莱特教授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冲上去，抓着他，嘴上不停地说着：“really？really？”

    斯莱特教授早就习惯了这种家属欣喜若狂的表情，倒也不意外，带着很和善的笑容：“surgerywasverysuccessful，congralation，dear。”

    楼臻好笑地看着抓着斯莱特教授不放的女孩，知道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去想其他事情，很自然地代替她跟斯莱特教授咨询了几件事情，这才上前将女孩搂住：“小烟，教授很累了，先让教授去休息吧。手术很成功，阿姨没事了，放心吧。”

    顾烟傻傻地看着面带微笑的男人，倒也乖乖地松开了手。

    斯莱特教授是真的累了，长达十一个小时的手术，而且还是这种精细的手术，对任何一个医护人员来说都是严峻的挑战。这不仅是一场体力的考验，也不仅是医术而已，它是医术、心境和体力的三重考验。耗时长，也是这场手术的难度大的原因之一。

    等到斯莱特教授几个离开，顾烟这边终于炸开了锅。

    闫传东一把搂住身边同样欢喜不已的殷晓：“太好了太好了，岚姨没事了。”

    楼臻则是被顾烟抱住：“谢谢你，楼大哥。太好了，妈妈没事了。”

    楼臻僵着身体，几秒钟后才缓下来，伸手抱住女孩，眼神柔和：“嗯，是啊，这样小烟就可以放心吧。”

    ……

    秦弘扬纠结了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女儿好好聊聊。

    被女儿知道自己出轨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中。而那个因此变得陌生的女儿，更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只是，再怎么自欺欺人当这件事不存在也是不可能的，时间不会因为躲避而后退。

    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女儿好好聊聊，首先是要确定下妻子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的话，那么就是他所能预想的最坏的结果了。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劝说女儿，让她保守秘密。

    整理好思绪后，秦弘扬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外套穿上，打扮得西装革履如同上战场一般。

    然而，他准备了那么多，却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说什么？你又是谁？”秦弘扬皱眉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人是谁，他以前怎么没见过？那个小邓助理呢？

    站在秦弘扬面前的，是个俊秀的年轻男人。他个子跟秦弘扬差不多高，看着有点瘦，漆黑的眼睛如魔珠一般，带着夺魂摄魄的深沉。

    哪怕穿着工工整整的西装，也无法掩饰他身上不驯的气质。他看着不像个人会老老实实在公司上班的人，而是不受拘束的艺术家之类的。他身上天生带着不受控制的肆意潇洒，眉眼流转间尽是潇洒和张狂。

    “我是顾总的私人助理。顾总有事不在，她的事情由我全权打理。”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清楚面前人的身份还是什么的，言语只能勉强算上礼貌，却跟恭敬什么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秦弘扬一听这话就有些火了。

    “我怎么不知道小烟突然多了个什么私人助理？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公司的？小烟不在公司去哪了？”他一连串的发问，看着简单，配上那气势，有些咄咄逼人。

    好在年轻男人依旧不为所动的，不管秦弘扬多激动依旧泰然自若的：“我叫隋温瑜，顾总的私事，我无权过问。如果秦总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顾总。”

    所以，这个正跟秦弘扬对上的人，正是终于在顾烟走前成功上任的隋温瑜。

    “好，好，好，真是反了。人事科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公司放，一点眼见都没有。”秦弘扬真火了。他是那种平日看着脾气很好，但是绝对不能被挑战权威的人，不然的话，他是绝对会大发火的。

    隋温瑜漫不经心地站在那，听着秦弘扬的怒骂，脸色都没变上一下。秦弘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子，知道自己所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也就是说，平日威风凛凛的秦弘扬，在隋温瑜眼里，也就是人模狗样罢了。

    “温瑜。”也是冤家路窄，秦弘扬这边还没了结，那边邰重就毫无防备地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正争锋相对的两人。

    邰重跟秦弘扬的矛盾那已经是差不多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索性就连掩饰都懒得，平日撞见的时候很少有平和的。

    “邰总。”隋温瑜倒是客气地叫了声。

    “这里有些东西你看一下，等小烟回来了跟她说一声就行。小烟既然把事情都交给了你，那就表示你很值得她信任。当然，我也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邰重将手上的资料递给隋温瑜，随后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弘扬一听这话哪还忍得住，邰重这混账也知道小烟去哪里了？这种世人皆知唯独自己被瞒在鼓里的感觉真的不算太好，特别是自己是小烟的爸爸而其他人只是不相干的人时，这种糟糕感更是呈倍数方法。

    冷静从容的面具岌岌可危，秦弘扬怒视着无视自己的邰重，恶狠狠地说道：“小烟去哪里了？是不是你又搞了什么鬼？不然的话怎么可能都不跟我说一声？”

    于私，他是顾烟的爸爸；于公，他是公司的总经理，是她上司。无论哪一种，他都不应该是那个被瞒在鼓里的人。

    邰重看着愤怒的秦弘扬，满脸的嘲讽：“小烟去哪里了？你还好意思问？秦弘扬，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不配为夫人为人父。”

    “你闭嘴。邰重，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是怕了你，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罢了。不要忘了，我才是总经理，你还只是个副的。你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这么说话？”

    邰重都被他自以为是的高傲模样给逗笑了，他将秦弘扬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才语带怜悯地说道：“我要是你，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早就没脸出来丢人现眼了。你倒是好，居然还每天过得那么逍遥自在的，果然啊，你们秦家人的脸皮，就是比一般人厚。”

    不等秦弘扬反驳，他又继续说道：“你不是好奇小烟去哪里了吗？告诉你，小烟去m国了，今天，是小烟妈妈做手术的日子。”

    他说完，再也懒得面对这个令人作呕的东西，转身就走。

    秦弘扬被这个重磅消息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听到了什么？他说小烟去哪了？m国？岚安，要做手术？做什么手术？这是怎么回事？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秦弘扬心里有多少鬼心思，但毕竟是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对于妻子顾岚安的身体也算是了如指掌的地步。这二十年来，他也曾想办法找寻医问诊，但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伤了根本难度太大，动手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只能这样慢慢养着。

    渐渐的，他也就歇了这种念头。况且，妻子身体不好，只能常年待在家里也并没什么不好的，这样才能更方便他的很多事情。如此一来，对于妻子的身体，他就有种放之任之的态度了。

    现在，他竟然听到妻子在m国做手术？而且这件事，他还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对上面前这个嚣张的助理漫不经心的眼神，秦弘扬的眼神更冷了，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被人嘲笑了。做为一家之主，竟然连这种大事都不知道，还是从仇人嘴里得到的消息，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这种愤怒，甚至都在第一时间压倒了对妻子做手术的关心和担忧。

    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脸上表情不断变化，很是精彩。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般，对着隋温瑜冷哼一声，这才转身急冲冲地往那个方向赶去。

    “邰重，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岚安在做手术？做什么手术？在什么医院？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秦弘扬怒气冲冲地质问，前面听着倒还算正常，是一个丈夫应该关心的事情。但是那最后一句，却将前面所有的东西推翻，只是一个吃醋怀疑心重的普通男人了。

    邰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些事情？”

    “我怎么就没有资格了，我是岚安的丈夫，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知道这些事。”秦弘扬怒气冲冲地反驳。

    “你可不止是岚安一个人的丈夫。”

    “你，你什么意思？”

    秦弘扬大惊失色，邰重是知道什么事了吗？怎么可能，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随后想到女儿跟邰重一向走得近，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般，脸都扭曲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你做的那些事，你还有什么资格当岚安的丈夫？秦弘扬，你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除了你之外都是笨蛋。”邰重讥讽道。

    “我怎么了？我行的直坐的正，我问心无愧。倒是你，邰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吗？你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竟然天天缠着小烟个没成年的小姑娘，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真的没人知道吗？你不过是看着小烟年轻不懂事，才这么嚣张的。你做人真是没有一点底线，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啊？”

    恼羞成怒下，秦弘扬有些口不择言了，将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些话他并不是第一次说，他的女儿小烟是第一个听到这些话被泼上这些脏水的人。

    “你这个畜生。”

    邰重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哪还忍得住，直接冲上去就一拳揍了过去。

    秦弘扬猝不及防下再次被打中，回过神来后怒火冲天，立刻毫不犹豫地还击回去。两个公司的领导人，就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在公司打成一团，引起旁人无数的惊呼。

    “你说的是真的？”林珊本来还漫不经心地坐在理发椅上，任由身后的发型师弄着造型。听到电话里说的事情，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语气也激动地拔高了好几个音节。

    “那个贱人真的做手术了？哈哈，真是不作死不会死。明明就是那破布一样的身体，居然还妄想？看来，这次是老天都看不过想要收了她了。”林珊激动地说了一些话，后来冷静下来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的事情就挂断了电话。

    重新坐回椅子上，她的好心情完全掩饰不住，嘴巴咧得都快上了天般。

    顾岚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要说林珊这辈子最恨的人，绝对非顾岚安莫属。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跟她不相上下的，那就是她的女儿顾烟。一想到那个死丫头，林珊就觉得自己的脸还在隐隐作痛。那次在医院以后，好几天她的脸都肿得跟猪头一样，最后等到好不容易消肿了，她赶着去美容院又打了几针才终于恢复过来。只是那几天的痛苦，和那天丢的脸，足够她恨顾烟恨得牙痒痒了。

    她从知道顾岚安这个人开始，就恨不得这个贱人立刻去死。当年说好的，顾岚安的身体差，可能活不过三五年。谁知道她竟然贱人命硬，硬生生地靠着那破烂身体撑到现在。她不是没想过在其中动点什么手脚，只是很不巧的是每次都被那个贱人好运躲过了。

    这二十年来，她最快意的一次，就是那次在商场的相遇。弘扬带着她，身边站着还有他的父母，他们四个人像一家四口一样。而顾岚安，却跟个落水狗般站在那，任由他们辱骂。那天她骂得真的很开心，后来几天晚上做梦都能笑出来。最重要的是那天是二十年来弘扬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而他的父母，也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显然她的快乐就是建立在顾岚安的痛苦之上的。那天之后，顾岚安直接被气得进了医院。

    她忍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只是那个贱人的身体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是靠一口气这样吊着活了过来。为了给她最致命的一击，她把一直待在g市的女儿接回来，带上女儿一起去医院，准备跟她的这个好姐妹好好叙叙旧聊聊天，谁想到，这么美好的计划，竟然被人破坏了。

    这一切，都是顾烟那个死丫头！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顾岚安的女儿，就跟她一样贱一样讨人厌。

    林珊现在对顾烟恨得要死，甚至要超过对顾岚安的嫉恨。

    现在听到顾岚安做手术的事，她欣喜若狂的同时开始不断地祈祷，手术一定要失败，千万失败。

    知人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做为顾岚安最好的朋友也是最隐讳的敌人，她清楚顾岚安的很多小秘密，至于她一直耿耿于怀的身体的事情，更是了如指掌。她很清楚，顾岚安的身体是破烂到根本如此下手缝补的风筝，除了任由它风雨飘摇，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在林珊看来，顾岚安动手术，那完全就是自寻死路的做法，没有一点其他的可能。

    知道了这么一着，她一天的心情都好到爆。

    去了发型屋，去了美容院，回家的路上还去海鲜超市亲自买了一堆食材，回家就开始忙碌，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的山珍海昧，就等着“丈夫”、女儿回来。

    林芸一回家，就闻到空气里满是扑鼻的香气，兴奋地冲过来：“妈妈，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你怎么突然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林珊一直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显然女儿是最好的对象。从小到大，她将自己跟秦弘扬的纠葛都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女儿。在她看来，女儿是自己生的，就应该站在自己一边，拥有同样的敌人和是非观。

    正是因为她这样精心的教导，所以她女儿林芸简直就是她的翻版。不仅是长相相似，连性子看待问题的角度和为人处世的原则什么的，都跟她一模一样。

    “是有个好消息，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对你来说也是的。”林珊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说话的人和机会了，哪还忍得住，兴奋地将事情说出来：“顾岚安那个贱人居然不知死活去m国做手术了。”

    “真的啊，那死了吗？”林芸也很兴奋，询问生死如问路一般自然淡定。

    林珊赞许地摸摸女儿的头，显然对她这个反应非常满意：“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以她那个破身体，死的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太好了，恭喜妈妈。妈妈，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吃了这么多苦，终于等到这一天。这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怪不得妈妈你今天会亲自下厨做这么多菜呢。”林芸兴奋地说道。

    母女俩兴奋成一团，仿佛已经看到顾岚安死后自己光明正大地跟着那个男人出现的画面。

    ……

    顾烟原先的计划是来m国一个星期了。

    但是，来了之后发现显然一个星期是远远不够的。在跟邰重和隋温瑜打过电话后，她又将时间延长到了一个月。隋温瑜虽然平时看着很不耐烦又是一副被强逼着来当了助理的样子，但从头到尾也没因为顾烟的事抱怨半句，只是语气还是很坏就是了。

    接触时间长了，顾烟也就慢慢了解了他的性格，将这点小事完全抛在脑后，根本没怎么在意。

    有了隋温瑜这样的得力助手，再加上邰重力挺，顾烟倒是安心地在m国住下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知道顾妈妈手术成功的消息时，有个一直成熟稳重的男人竟然失态到差点直接跌倒在地，随后又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了几个小时才终于冷静下来。

    顾烟特别强调这件事千万不能跟秦家人透露。如果那个人询问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只要皱着眉就好了。她相信，哪怕只是这样，也会带来很大的反响。

    事实上也是的，本来秦弘扬几个就对顾岚安的手术没有半点信心，一直都觉得这是个自寻死路的决定。等到几天还没见顾烟回来，去问的话邰重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那种猜测就得到了证实——手术十有八九发生了变故。这种猜测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真切起来。

    秦弘扬的心情，在刚开始几天还有些沉重，眉头都是皱着的。甚至还难得的一个人回到静安山庄住了几晚。只是这种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渐渐趋于平淡，又逐渐消失了。

    等到半个月后，还不见顾烟的身影，也没有听说关于手术的任何消息。加上邰重几个的眉头也从来没有舒展。基本上，顾岚安发生意外去世的事情已经成了他们心中铁板钉钉的事实。

    渐渐的，秦弘扬的心情恢复后，心思也开始变得活络起来。动作越发大胆，在公司里的态度越发嚣张了，俨然一副自己挺直腰板当家做主没有任何顾忌的姿态。

    在整个过程中，邰重和隋温瑜都难得地保持了低调和沉默。甚至在一次周会上，当邰重被秦弘扬点名栽赃职责的时候，他都消极地没有反驳。

    他的样子，跟秦弘扬完全相反，如失去了依仗一般，收起了所有的棱棱角角，只期盼着能够悄然度日。

    ……

    顾妈妈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旁边正趴在病床上睡得香甜的女儿。

    不管平日里是什么样的，在睡着的时候都是平和甜美的，就像不经世事的小天使一样。

    顾妈妈有种感觉，以前的身体就像是破了洞的窗户，不管怎么捂暖都有寒气。然而现在，那个洞被堵住了，只要稍稍舒展就能感觉到温暖，周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这种感觉，陌生而新奇，却也让她止不住的欣喜。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却感受到，里面那个小小的器官，正前所未有节律地跳动着。

    “咚”“咚”“咚”，一下一下的，她听得入神。

    顾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前世的很多事情，妈妈去世后那段被尘封的灰色记忆渐渐变得清晰了。随后梦境一转，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情景。梦中妈妈的身体变好了，一直陪着她，看着她结婚，看着她生子。他们的全家福上，是标准的三世同堂。妈妈抱着一个软绵绵的小包子坐在中间，自己跟一个身形有些模糊的男人坐在两边，一家四口都是乐呵呵的，美好得让她在梦中都会笑。

    然后，等她醒来后，她发现，那个美梦，并未因为她的苏醒而破灭，反倒是变成了现实。

    “妈妈！”

    这一声叫唤，包含的情绪，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稍稍分得清楚。她扑到床前，叫完一声后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小烟。”

    顾妈妈的心情也很激动，她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摸摸女儿的头，可是这个平常的动作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有些艰难。

    感觉到妈妈的动作，顾烟很配合地弯下腰，将头往妈妈的掌心轻轻地磨蹭：“妈妈……妈妈……”声音软软的，撒娇一般。

    病房外，其他人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温馨的一幕，心里都是酸酸涩涩的，眼眶止不住地泛红。

    终于，熬过来了，真好！

    －－－－－－题外话－－－－－－

    咳咳，不好意思，停了三天，顶锅盖逃走。

    下一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一直期待的大反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章：成人礼

    很多年后，当闻鉴已经如顾烟的前世一般，由一个单纯的房地产公司发展成房地产、医药、娱乐、电子等多领域的商业帝国时，很多人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一日发生的事情。

    顾烟在m国待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她过得很充实，她每天早睡早起，再也不用熬夜办公。早上准时起来推着妈妈在旁边的公园散步。

    顾妈妈的手术很成功，困扰多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哪怕动手术本身就是伤根本的事，一个月下来她的起色也比手术前好了不知多少。以前总是有点病态苍白的脸色此时也带上了淡淡的红晕，最重要的还是一个人的气势。

    以前的顾妈妈是温柔的，只是周身都散发出一种低迷的颓然。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那种勃然的生机，明显到几乎用肉眼就能感觉到。

    这样子的妈妈，是顾烟一直期盼却从未见过的。她很享受现在的时光，每天都过得格外的欢乐。

    在这个月的月底，还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

    顾烟，十八岁的成人礼的日子终于到了！

    从重生的那一刻，顾烟就在日夜期盼着这个日子的到来。这个时间的到来，除了给她一个成人的身份外，最重要的还是事业上的顶级助力。

    顾烟的成人礼，哪怕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于闫传东来说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偷偷准备，要给顾烟一个郑重而热闹的成人礼。唯一可惜的是，玉奶奶因为年纪的关系不适合坐飞机没办法赶来。饶是如此，老宅的那些叔叔阿姨伯伯婶婶们，也都一个个给闫传东跟殷晓打了长途电话，让他们一定要帮忙转达祝贺。

    所有的一切，都瞒着顾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很快，那一天就到了。

    一大早，顾烟才刚起床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殷晓早就守在了她的房门口，一等她开口就立刻亲热地赢了上来：“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晓晓。”顾烟也很高兴，只是还没等她笑完，就被晓晓拉着进了旁边的房间。

    “晓晓，你这是在做什么？”顾烟见殷晓竟然在把自己拉进房间后就出门，看架势还在准备锁门，当下就忍不住了。

    “没事，小姐，你现在这里等着。很快就会知道怎么回事的。”殷晓也不怕顾烟生日，甚至还难得地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一副调皮样。

    顾烟很好奇她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可是见她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又只好配合地在沙发上坐下：“好了，我就在这等着，只要你别把我忘在里面了就好。好歹今天是我生日，对寿星要客气的。”

    殷晓笑嘻嘻地从外面将门锁上。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顾烟倒是也静下心来，环视了下四周，意外地发现里面竟然放着她最近正在看的书，还有水果和点心。最重要的是，在茶几上，那盘散发着热气的早餐不要太明显。

    本来还一头雾水的，可是看到这一幕顾烟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走过去，将早餐吃掉之后，拿起那本书很悠闲地看了起来。

    这个房间不算大，最重要的是窗户是对着后门的，所以哪怕开着窗也根本没办法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地能听见从前面传来的嘈杂声。

    等到殷晓再次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顾烟悠闲地看着书的样子。

    “小姐，来，我帮你梳头。还有换衣服。”殷晓拿了一堆东西，首先将东西放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招呼旁边的顾烟。

    顾烟早就放弃了追问，很配合地在椅子上坐下，任由殷晓在自己头上动来动去。不过很快，当她看到殷晓拿出来的衣服时，就更是一头雾水了。这是在玩cosplay？

    “小姐，快换上看看呀。也不知道衣服合适不，这还是按照小姐你之前的尺寸做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还合不合适。”殷晓一面拎着衣服，一面嘀嘀咕咕着。

    “晓晓，你到底想做什么？怎么会突然要我穿这种衣服啊，这又不是在拍电视剧。”顾烟其实很想配合，让殷晓高兴高兴的。但是现在这个，难度系数也太大了，她穿过很多类型的衣服，但是汉服，完全不在她所能驾驭的范围之内好吗？

    “小姐……”

    殷晓拉长音调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你不要问我啦，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的。反正就是穿穿，小姐你穿这个肯定很漂亮，绝对比电视里的那些小姐夫人们漂亮多多了。”

    看到殷晓这样，顾烟也没办法，只好配合地拿起衣服准备穿了。

    “小姐，我来帮你。我练习过很多次了，现在已经很熟练了。”殷晓立刻就喜笑颜开了，笑眯眯地帮顾烟穿衣服系带子。

    直到做完这些，顾烟才被殷晓带着出了房间，然后不出意外地在试衣镜前看到一个梳着古代发髻穿着汉服的自己。她身材纤细，头发又黑又直，汉服上身又多了种平日所感觉不到的飘逸清雅。

    殷晓牵着顾烟一步步地下楼。

    客厅里空荡荡的，熟悉的身影一个都没见到。

    顾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还是配合地往外走去。

    等到走到门口，殷晓从旁边上前推开门。当外面的一切出现在眼前时，顾烟真的是惊呆了。

    跟预想中不一样的是，花园里站了很多人，而且，所有人都是穿着汉服。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顾烟要是再猜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就真的有点笨了。

    除了闫传东和顾妈妈外，还有不知何时到来的楼臻、远在国内的邰重、彭润、隋温瑜还有隋老爷子。最让顾烟惊讶的是，竟然连没有多少交情的卫涵容、贺封和秦肃都出现在了这里。

    所有人都很配合地穿着汉服。女生是长头发穿着古装倒还好，并没有多大的违和感。但是短头发戴眼镜的男士们穿着，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但饶是如此，也没有一个人对此发表异议。每个人都带着真挚的笑容。

    “小烟，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妈妈祝你生日快乐。”顾妈妈走过来，她面容清丽气质温婉，如古代的仕女一般，竟是格外地适合古装的衣着。

    “妈妈。”顾烟脑中一片空白的，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喉咙紧了紧，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一个生日而已，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出现，更没有想到会变成一个这么壮观的场面。

    “十八岁就是成人了，今天是我们送给你的成人礼。”顾妈妈微笑地说着，眼中却因为纷涌的情绪带上了晶莹。经历过生死，经历过背叛，没人比她更清楚年幼的女儿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吃了多少苦。

    随着顾妈妈的那一句话，邰重走出来。手上拿着早已准备好迎宾词：“今天是华夏20xx年……，是顾烟小姐的十八岁生日。首先，我做为今日成人礼的主持人，感谢在场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

    哪怕表面上看着泰然自若，其实邰重的心里是很紧张的。这种以自己人的身份主持一个晚辈成人礼的事，在他四十年的生活中还是第一次。他一直期盼着会有这么一天，却万万没想到真的会达成夙愿。

    这个成人礼，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最重要的是，做为成人礼的主角的顾烟，之前是完全不知情的。一直到现在，才知道眼前的一切。

    顾烟一直都是迷糊的，一直到由妈妈上前为她插上象征着成人标志的发簪，她的眼泪才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忍着泪，按照邰重的讲述，一步步地完成着流程。

    这个仿汉的成人礼是经过简化和改造的，很多复杂的地方都被省略，多了向父母跪拜和向长辈跪拜的内容。

    这里的父母，只有母没有父。虽然有些遗憾，却没有人真的希望那个父在场。某些缺憾，也是另一种完美。

    顾妈妈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顾烟一步步地走过来，跪在自己面前，深深地磕着头，忍不住偷偷扭头抹了抹眼泪。

    “妈妈，谢谢您给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谢谢您给了我生命，谢谢您这十八年来的照顾和疼爱，也谢谢老天能给我这个机会成为您的女儿。我只想说，能成为您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顾烟一字一句地说着，母女俩眼眶都有些红。连旁边看着人，都是忍不住有些鼻酸。只有知道这对母女经历过的事情，才会知道眼前的相守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跪拜长辈，隋老走出来坐在椅子上，看着顾烟，忍不住说道：“小丫头，虽然我不是你亲爷爷，也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跟那老家伙一向是兄弟相称的，那个老家伙没福气坐在这里。我代替他坐这儿的话，你没意见吧？”

    顾烟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就像隋老说的那样，他虽然不是亲爷爷，却比亲人都要亲。她不是没有亲爷爷奶奶，可是那两个人，却对她没有半点感情，甚至很多时候，恨不得没有她这个孙女才好。比较起来，眼前这位老人，才真的配得上“爷爷”这个称呼。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老人对自己的帮助和支持，都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大。

    “爷爷。”顾烟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她撩起裙角，在隋老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您虽然不是我的亲爷爷，却比我亲爷爷还要亲还要护着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您就是我的爷爷。”

    隋老爷子怔了怔，显然没想到顾烟会说这种话。回过神来后别开头，不肯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嘴里还在粗声粗气的嘟囔着：“真是的，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就知道用甜言蜜语来糊弄我这个老头子。好了好了，起来吧，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就收了你这个孙女吧。”

    顾烟大喜，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爷爷，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跪拜完父母、长辈后，就是跟在场出席的亲朋好友道谢。

    顾烟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哪怕激动到眼中泛着泪时，那笑容都不曾消失。

    成人礼的结束，是由隋老来主持的。

    他拄着拐杖站在人群中，看着面前面容稚嫩的女孩，绷着脸很严肃地说道：“小丫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成人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小孩子，你要承担起一个成人该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尊敬师长、孝敬父母长辈、对待朋友友善。”

    “是，爷爷，我会的。”顾烟认真地点着头。

    “别只是说得好听，主要还是看你怎么做。以后我会盯着你的。好了，看你在今天叫我一声爷爷的份上，我就送上我的礼物吧。认真说起来，这不是我的礼物，只是由我来保管，是你的亲外公那个老家伙为你准备的。”

    隋老爷子说着，从一旁早有准备孙子隋温瑜手上拿过一叠文件，拐着拐杖上前几步放在了顾烟的手上：“你跟安安，是那老家伙最重要的宝贝。闻鉴，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从今天开始，闻鉴就交给你了。这是当年老家伙去世前交给我保管的东西，十几年了，现在，终于完璧归赵了。”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那些文件代表着什么，顾烟却是清楚的。她从未怀疑过隋老会扣留那些东西不交给自己的时，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手上那轻轻的几页纸，变得无比的沉重。

    这不仅仅是闻鉴45%的股份，还是两位老人几十年过硬的兄弟情，更是一位老人诚挚品格的象征。

    顾烟捧着这沉甸甸的情谊，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再多的感谢都变得浮夸做作。她只是对着面前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外公的期望的。”

    仿古的成人礼后，所有人都去换下了身上的汉服。厨师们早就准备好了鲜美的食物，一群人坐成一桌吃了个开开心心的团圆饭。

    用餐后，年迈的隋老跟体弱的顾妈妈都先被送去休息了。剩下的除了邰重都是年轻人。

    “卫哥，秦哥，贺哥，谢谢你们。”这些人中，最让顾烟意外的就是楼臻的这三个好兄弟。如果说其他人来的话还是于情于礼的话，那么这三位千里迢迢赶来的情谊，就真的有些重到让顾烟受宠若惊了。

    认真说起来，除了卫涵容，她跟秦肃和贺封都只见过一次面。对对方的了解，也仅仅是他们是楼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其他的，还真的没什么交情。

    “小烟，你这就是客气了吧？咱们什么关系啊，我们跟阿臻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这种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不参加呢？”卫涵容首先表示不满，他嬉笑着打趣了几声，很给面子地没有说出自己是被某个男人威逼利诱请来的内情。

    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来，只是觉得自己跟顾烟也不是很熟，冒昧赶来参加这种亲属的内部聚会的话有点唐突尴尬。不过好在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他多想了，顾烟这边的人都很欢迎他们。看到他们没有受到邀请就冒昧参加，也是热情地欢迎。

    他不知道的是，顾烟从小性子冷，亲近的人不多，朋友更是几乎没零。加上顾家人丁单薄，本来闫传东几个就在担心成人礼人太少冷清。卫涵容几个的到来简直就是坚决了燃眉之急。能在这种时候赶来，无论本身关系亲疏，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个很重的情谊。所以顾家这边根本就不会生气反对什么的，相反的，他们甚至有些欣喜若狂。

    顾烟若有所思地看了旁边沉默不吭声的男人一眼，回头的时候笑容依旧灿烂：“不管怎么样，你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甚至是，有些受宠若惊。”

    她说着，忍不住笑道：“其实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一直是受宠若惊的状态。我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拥有这样一个隆重的成人礼。”

    看着如此高兴的顾烟，闫传东却在一旁有些心疼。事实上，一开始他们并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来举办顾烟的生日宴会的。

    以顾烟的身份，本该拥有一个受万人瞩目的隆重宴会，应该是在金碧辉煌有着水晶大吊灯的宴会大厅，应该是有着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们，应该是杯觥交错、高朋满座，应该是打扮得像个高贵的公主，由最亲爱的父母牵着手，在众人的注目中完成这场仪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遥远的国度，在空旷的花园，由这样孤零零的几个人参加。

    这对顾烟来说隆重满满都是爱和呵护的成人礼，在这些在乎她的人眼中，却是不合格的。她，应该拥有更好的。

    有着闫传东这种心情的，显然不止他一个。本来一直面无表情沉默待在一旁的楼臻，在听到她的话后，直接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

    顾烟跟楼臻之间，有一种外人所不能感受的难言默契。很多时候，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说话，只凭借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者眼神，就能猜出对方心中所想。

    顾烟对着楼臻温柔地笑着：“楼大哥，也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楼臻只是紧紧握着女孩的手不说话。

    这些日子，对顾烟来说，简直跟做梦一样。

    妈妈成功地进行了手术，身体在日渐一日地康复着。日夜期盼的十八岁也终于到了，甚至，她还拥有了一个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意义深重的隆重成人礼。重要的不是仪式，而是心意和参加的人。

    卫涵容几个在下午的时候就先告辞离开了，他们本来就是突然决定来的，来的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有成功交接，不能耽误得太久。

    等到其他人都上楼去休息了，顾烟跟楼臻还是在客厅坐着。

    “出去走走吗？”

    楼臻看看外面，提议道。

    顾烟点点头：“好。”

    楼臻直接牵着顾烟在花园里安静地散着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其实不多，也很少有什么甜言蜜语，但是心灵的归宿，远远重过这些东西。

    “我今天真的很高兴，跟做梦一样。”顾烟仰起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忍不住说道。

    “嗯。”不得不说，楼大少有些时候真的是少了那么点点情趣。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只是木讷的“嗯”了声。

    不过顾烟根本不在乎这些，她自顾自地说着：“以前就一直想着早点到十八岁，但那只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去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今天却不一样，这么多人的关心让我真的很感动。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不仅仅只有阴暗而已。存在更多的，还是阳光。只是我以前思想太狭隘，把那些正能量都忽略了。”

    “嗯。”楼臻又“嗯”一声。

    “不管怎样，今天，真的很高兴。我没想到邰叔叔会来，没想到爷爷跟隋大哥会来，没想到你会来，更没想到卫哥他们竟然也会千里迢迢赶来。这么多人，让我意识到，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楼大哥，谢谢你。认识你，真的是件很幸运的事情，我很开心。”

    顾烟突然挣开男人的手，径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对着男人认真地说道。

    楼臻有些惊讶地看着几步开外的女孩，眸色沉了沉，终于不再是简单的一个“嗯”了。

    “我也很高兴，很庆幸老天让我遇见了你。”如果没有遇到这个女孩，他的生命，永远都只是简单的黑白，不会像现在这样多了彩色。

    顾烟看着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上前，然后，在男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楼大哥，认识你真好。”

    被袭击的男人，如被雷劈到一样僵在那，呆呆地伸手去触动脸上的温热，半天都没得其他的反应。

    －－－－－－题外话－－－－－－

    下一章，回国那个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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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朝，辰王选妃。

    内定辰王妃，以淑慎有仪，齐庄知礼闻名京都的长兴候府嫡女，容芳华，却在选妃之日被人当众捉奸！

    容芳华被长兴候府除名，逐出京都，有生之日不得踏上京都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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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能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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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最大的股东

    邵章是现在正当届的董事长，手握8%的股份的他，在别的公司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在情况特殊的稳健，却是独占一鳌。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几个月的股东大会。一个突然出现的故人，还有那神秘的10%的股份，打破了这种局面。

    从此之后，占据榜首的，不再是他的8%，而是10%，而且这个股份的拥有人，还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女孩。

    最让他忌惮的，却不仅是这样而已。

    10%的股份，虽然比他的高，但也仅仅是比他高而已。只要他稍微联手几个的话，就足够将她压在底下。

    问题是，这个10%的拥有者，这个才十七岁的小姑娘，是那个人唯一的外孙女，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更是最有可能拿到那消失已久的45%的超大股份的人。

    他很清楚，如果对方真的拥有那45%的股份的话，加上她现在名下的10%，55%过半的股份，足够她成为这个公司毫无争议的掌权者。

    做为跟顾老认识多年的人，他很清楚那位老先生做事的风格。顾老虽然性本善，但考虑事情却最是周全，不然的话，也不会白手起家创建了现在的闻鉴。因此，那随着他去世消失的45%的股份，很有可能就是会在某一天出现，然后让那个小女孩黄袍加身一举继承整个公司。

    但这个某一天，又会是哪一天呢？大概多久会出现？这个问题，从那次股东大会后就时不时地浮现出来。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他掌权的时代，终于提前结束。

    虽败，却也无可奈何。

    8%对上55%，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有任何胜算。

    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只能接受现实，主动退位二位，这样，还能给那位年轻的掌权者一个好印象，不至于争个鱼死网破。

    新的股东大会，还是由邵章主持，但是他的言谈举止都比平日低调不知多少。

    “那个，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提前召开这次股东大会，主要是因为有件跟大家息息相关的大事情宣布。”邵章双手交握置于桌子上，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都有点抖。好在并不是很明显，所以一般人都无从察觉。

    所有股东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一般公司有大事情都会直接跟他们宣布，但最近公司并未有什么大变故，股票也是稳步上升中，也没听闻上面有下来什么规章制度改革的，那所谓的大事，又会是什么呢？

    对上那么多双疑惑的眼睛，邵章还是有那种掌控全场的感觉。在这里，他就是王。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到今天就要结束了。

    “首先呢，第一件事，就是我邵章，将会主动辞掉现在的董事长职位。”

    一语激起千层浪。他的话音未落，场上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嘈杂的争吵声不断，统一的是，对于这个消息都是抱着震惊错愕的心情。

    要知道，如果没有变故的话，邵章的董事长任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在一家稳定的上市公司，做为董事长是件多么荣耀的事，每个人都很清楚。那个职位本身就是散发着魅惑香味的香饽饽，几乎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上去坐一坐，但是像现在这样主动请辞，还是第一次。

    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前，他们没有听到过任何风声。况且，就在半个月前，邵章还以董事长的身份召开了股东大会，当时他的表现很正常，完全不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董，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能辞掉董事长的职位呢？你做董事长才能带领我们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啊。这也太突然了。”

    “邵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邵董，你可千万考虑清楚。”

    股东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向邵章发问着。

    哪怕知道他们说这些挽留的话都是碍于脸面在客套，但邵章的心里还是舒坦不少。这样至少表示，他在公司里还是有不小的人气的。就算他当不了这个董事长，以后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毕竟，他可是公司除了那个人之外的第二大股东。

    等大家议论一阵后，邵章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其实认真说来，我这个董事长也是名不符其实的，我手上只有8%的股份，名义上是个董事长，其实连当公司总裁的资格都没有。一个上市公司，多年来总裁一位悬空。这种事情说来也有些尴尬。”

    邵章说着，其他人也是了然地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在场的股东手握的股份都太少，他们可以按照流程矮子里挑高找出所谓董事长，却没办法顺其自然地去担任总裁之职。也就是说，名义上的董事长，其实是没有实权插手公司的事物的。

    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以一般常理来说，董事长是高于总裁之上的，股东大会有着推选罢免总裁的资格。但是在闻鉴，这种情况却是不适用的。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家丑不可外扬，外面的人不知道情况，但是我们自己人都清楚啊。大家的股份就在那，根本没办法去兼顾。”一位股东无奈地说道。

    “对啊。”其他股东纷纷表示赞同。

    邵章听着他们的议论，咳嗽一声，终于想到揭开谜底：“是的，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是因为我么手上的股份太少了。虽然可以勉强成立董事会，按时召开股东大会，但是想要再去管理公司的话又有些不自量力。”

    因为知道内情，为了给某人留下一个好印象，邵章开始下意识地自我贬低：“这种情况一直存在，做为一家上市公司，是尴尬而致命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很多关于公司走向和发展的决策上，我们都有些束手束脚的。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我们缺少一个真正的领路人，一个名副其实的董事长和公司总裁。”

    在场的人都清楚，邵章说的这个话，虽然不和他们的心意，却是事实。

    任何一个公司，想要发展壮大的话，都要有一个地位超群的绝对leader。只有拥有了这个leader，才有坚定的前进路线，才能更加强大壮阔。

    股东们没几个傻的，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邵章现在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都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邵董，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大家都是为公司考虑的，只要是对公司有利的事情我想大家都会支持的。”一个股东主动打破僵持。

    邵章环视着在场的每个人，脸上扬起一个笑，声音高昂：“现在，困扰我们这么多年的问题终于得到解决了。”

    他的话一出，在场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今天我之所以请辞，就是因为真正有资格坐在那的人出现了。接下来，竟允许我跟大家介绍咱们公司的最大股东——”

    “顾烟小姐。”

    在他的声音中，会议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被几个黑西装男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来人面容清丽气质出神，只是脸上隐约还带着年幼的稚嫩。这个人对在场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可就是前段时间才刚刚加入董事会的女孩顾烟么？

    顾烟手上握有10%的股份是在场人都清楚的事情，却是是在场人中最多的一个。但是他们都直觉，邵章口中的最大股东，应该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邵章第一次见到顾烟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只觉得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可是再相见，已经完全不是这样了。第一次见面，他亲眼见证了她成为公司最年轻董事会成员的事情，握有的股份还比自己多2%。而这一次，他将要目送对方成为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长，公司最年轻的总裁，公司真正的掌权者。

    想到这，他的心，竟然有些失控地“砰砰砰”乱跳个不停。

    顾烟环视着四周，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一如第一次出现一般，淡定从容。紧张这种情绪，好像生来就与她无关。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沉稳连老狐狸们看到都有些自愧不如。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烟身上，邵章咳嗽几声，却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种局面。一直到顾烟在众人的注视下稳然走到身边，才主动站起来，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对方。

    “顾烟小姐，是顾老先生的外孙女，也是顾老先生的唯一的继承人。”邵章站着，开始跟大家揭开最后的谜底。

    这些事情是在场的人早就清楚的，也没人感到好奇什么的，只是觉得诧异，隐约感受到事情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而已。

    “现在，顾烟小姐手上，有顾烟先生留下来的45%的股份，加上她自己本身拥有的10%，所以一共是55%的股份，是公司名副其实的最大股东。”

    邵章深吸口气，将谜底揭开的同时，还要控制自己不要太失态，免得把事情闹得很糟糕。

    在场的股东，在听到55%的股份时，都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站在正中央的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女孩。55%，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啊，现在却落在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身上。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在惊讶错愕的同时，更多的是眼红羡慕。

    这笔财富，足够让任何一个人眼红心跳不止，那是一笔无数人奋斗一辈子都没办法得到的巨额数字。哪怕是他们，在面对这笔巨额财富时都无法保持冷静。

    “这，这是真的吗？”

    这是几乎所有股东心里升起的疑问。显然，邵章的主动请辞和现在恭敬讨好的态度，就是最好的答案。

    “可是，她才十七岁啊。还没成年，就要成为公司的最高掌权者吗？那么，这个公司，还有明天可言吗？”

    很多疑问在这一刻浮现在脑海中，只是在这一时间，却没人有那大勇气主动开口。

    “按照规矩，只要拥有超过50%的股份，就可以不经过选举成为公司的董事长，以及，公司总裁。所以，如果各位没有异议的话，从今天开始，顾烟小姐，就是咱们闻鉴的董事长和总裁了。”邵章说着，心中感慨万千，恍然间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他们奋斗了一辈子，跟着那位已逝的先生斗魔斗法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成了手下败将，一败涂地。

    几个股东对看着，每个人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愕、不敢置信和慌乱。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年岁差不多的成人，也许他们还没有任何想法，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变化。问题是现在，这个要成为公司掌权者的人，明明看着还是个孩子啊。让一个孩子来当他们的领导者，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简直，太荒谬了！

    “以公司的制度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有一点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烟小姐今年才十七岁吧？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成为公司的最高掌权者，我个人觉得，不太妥当。”

    各种斟酌下，一个股东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并不是不害怕得罪顾烟，只是这件事事关前途和切身利益，这个险是必须要冒的。

    －－－－－－题外话－－－－－－

    食物过敏…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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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我是新任总裁一一顾烟！

    “有句俗话叫，不以成败论英雄。现在我在这里将这句话稍微改一下，不以年龄论英雄。我年纪小，在场的各位都可以算是我的叔叔伯伯辈。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不足以成为一个让各位信任的人。”

    顾烟很自然地接过话茬，语气淡淡地说着，眼神却一直坚定锐利的，有着年少人少有的沉稳，却又比年长者多了勃勃的生机。

    在场几人都知道以顾烟现在手握55%股份这件事，就算他们再怎么不赞同，这件事也是没办法做多大改变的。哪怕对于这位年轻得还只能算是孩子的同事很没有信心，可很多话也没办法那么直接地说出口。

    “我现在十八岁，在法律上已经是一个成人了，已经完全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况且，各位叔叔伯伯难道不觉得，闻鉴在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待太久了吗？说好听点叫做稳定，实际上还不就是原地踏步走？”

    “现在不比二十年前，只有进步和淘汰两条路走。如果再任由闻鉴这样照部就搬地发展下去，各位又觉得还能持续多久呢？”

    邵章惊奇地看着这个证“大言不惭”的女孩。顾烟说的话，并不是什么好话，甚至还带着一种年少轻狂的嘲讽，是对他这位前任董事长和在场各位股东这么多年来努力的一个彻底否定。他应该生气的，可是，当理智凌驾于情感之上，哪怕心里不舒服，他也不得不承认，顾烟说的话，很有道理。

    房地产，是一个日新月异更新速度非常快的行业，竞争很残酷。二十年前的闻鉴可以说是s市房地产行业数一数二的，可是现在，却也只能勉强排的上号而已。不单单是因为闻鉴退步了，而是因为竞争者在进步。

    闻鉴会在这二十年里几乎没有有意义的进步，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缺少一个强大的领导者。一个公司，想要快速发展，必须有个处事果决、雷厉风行、强势坚定的掌权者，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公司在既定的路线上稳定走下去。

    “当然，闻鉴能够在竞争如此残酷的房地产行业存活下来，都是因为在场各位的努力。”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居上位者必须掌握的技能。显然顾烟已经将这个技能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几个股东的神情都松动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只要有个引头，他们就会自发地往深处想。很多东西，点到即可。

    “我觉得，我有信心带给闻鉴一个更好的明天。”

    顾烟一改之前的淡定从容，气势全放，扑面而来的自信张狂，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她的眼神，深邃锐利，却又自信执着。

    这样子的她，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她才十八岁这件事。

    “我相信。”就在一个股东下意识地想要为顾烟这自大的话泼冷水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充当旁观者的邵章却突然开口了：“我相信顾烟小姐会做到的。”

    他的倒向，直接影响了在场的很多人。

    有一个人表明了态度，其他人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没办法表现出来了。他们都很清楚，顾烟上位的事，铁板钉钉，就算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以公司的规定，顾烟小姐，就会成为我们新一任的董事长。恭喜顾董。”做为主动请辞的前任董事长，邵章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一旦他没有反对意见，其他人也掀不起太大的波浪来，基本上可以忽略了。

    在邵章的带动下，在场的人也都配合地鼓起掌来。

    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这一关是过了。

    顾烟很淡定地跟各位点头，说了几句客套话。

    “好了，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件事需要各位表态。以前情况特殊，公司总裁之位一直悬空。现在情况变了，有了顾董，所以，我个人提议，推举顾董为公司总裁，带领我们大家走向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等到顾烟说完后，邵章先是带领着鼓起了掌。等到掌声停下，又说起另一件事来。

    其实这件事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知道我年纪小很没有说服力，但是大家不给我机会，怎么就知道我做不到呢？你们也不能真的就因为这么一个小问题对我没丁点信心吧？”

    顾烟笑着调侃道。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哪怕心里还有疑问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一个小时后，当会议室的大门再次推开，闻鉴的员工们还不知道，这场会议会带给他们多大的改变。

    “顾董。”

    所有跟顾烟眼神对到的人，哪怕心里再不甘愿，也会半低着头叫出这个称呼。

    别看邵章一直表现得很坦然，但其实心里也是很不安的。他想起上一次自己对顾烟的刁难，难免地有些发虚。

    “顾董，总裁办公室一直都空着，也没装修过。所以顾董您要是不介意董事长办公室被我用过的话，顾董您可以……”

    等到人都离开，邵章凑过去说道。

    他看着顾烟的眼神很复杂，一如他的心情。这个才十八岁的小丫头，就这样站在了连他都要仰望的高度。

    邵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局促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臣服在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娃娃手上。这种事情说出去，只怕很少会有人能相信。

    可是事实如此，他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选择屈从。

    “没事，我用以前的旧办公室就行了。”顾老根本没把这当成事情过。况且，从前世开始，她就是在那个旧办公室办公的，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外公留下的痕迹，对她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那个办公室是以前我外公用过的吧？这些年有人用过吗？”顾烟随口提了这么一句。

    邵章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还一直保留着当年顾老在的时候的样子。只是里面的东西都老了旧了，最好还是装修一下才……”

    “没关系的。”

    顾烟语气坚定地拒绝了他，随后笑笑：“只要干净卫生就可以了。我对这些，不挑。况且，能用外公以前的办公室，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提醒。”

    “好的，那我去安排人收拾下。”

    顾烟走了几步停下来，扭头认真地看着旁边神色局促尴尬的邵章：“邵董，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邵章倏然抬起头来，神色有着错愕的慌张。

    “说起来，邵董你既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前辈，很多事情我还要向你学习，以后需要交流沟通的地方也很多。你这样，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邵章知道顾烟是看出自己的不安了，沉思了片刻，一咬牙索性直接把话说出来了：“以前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太对，还希望顾董不要跟我计较。以后我会坚决支持顾董，配合您的工作的。”

    “当然。”

    顾烟微微一笑。

    ……

    “那边在做什么？”

    “是啊，那个房间不是一直都空着没人用吗？”

    “怎么现在在收拾了？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神秘的东西啊？”

    几个员工看着从进公司一来一直上锁的某个房间竟然打开了，而且很多人在里面收拾忙碌着，忍不住凑到一起议论纷纷起来。

    “我看着里面好像有沙发有办公桌的，难道是个办公室？可是一个办公室为什么要空那么久呢？而且还是位置那么好的办公室。”

    有人实在好奇了，见旁边没有其他人在，蹑手蹑脚地跑过去，观察了一番又兴奋地跑了回来，叽叽喳喳地说道。

    “难道是要来新领导了吗？可是不对啊，就算是来了新boss，也不至于用到这里啊，公司又不是没空位子了，像前段时间的那个顾副总，不就是直接在楼下的办公室吗？”

    “说起来，顾副总真的好年轻啊，听说都还没成年呢，看着可真漂亮。”

    “是啊是啊，我也见过，那个皮肤，真是嫩得可以掐出水来。而且听说她脾气特别好，很温柔。想起来也真是醉了，别人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直接就成了副总，咱们一把年纪累死累活还是过得跟狗一样。”

    一说起这个，在场的人都忧伤了，话题也自然而然地歪了，再也没办法专注于那间正在打扫的办公室上。

    谁知道，等到中午他们吃完饭回来，就看到有人正在给那间办公室装门牌。当看到那张门牌上写的字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总裁？”

    “我没看错吧？这间，是总裁办公室？可是咱们公司，哪来的什么总裁啊，不是只有总经理的吗？难道秦总升官变成总裁了？”

    不仅是这几个员工表示了震惊，其他陆续听到消息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错愕慌乱的。其中，表现得最为明显的，就是秦弘扬。

    做为公司总经理，秦弘扬得到消息的速度总是会比其他人快上一些。然而，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动，也是最大的。

    “总裁？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家伙？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而且，那几个人持有的股份都那么少，怎么有资格来当这个总裁？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悬空着吗？怎么现在又突然下来这样一道认命？”

    秦弘扬如困兽一般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烦躁地絮絮叨叨着。几个他的亲信站在旁边，也是慌乱不安的。当惯了只手遮天的人，现在发现这上面居然还多了一个权力比自己更大的人，这样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你们谁知道消息？”他来回踱步很久，还是没找到头绪，扭头看向同样震惊的亲信们？

    “这件事，不可能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流出来的。而且现在股东大会都结束了，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个才是真正让他不安的地方。如果以以前的模式，股东大会后，有什么大事情都会直接通知他，甚至会在这之前就给他提醒。可是现在，他得到的消息仅仅是多了个总裁而已，却连这个人是谁和到底怎么回事都没办法搞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打电话给以前一直很关照他的邵章，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到最后好不容易接了，却是邵章的秘书接听的。这个细节，让他更加不安起来。

    “不知道。我有给认识的股东打过电话，可是奇怪的是，他们这次居然全都封了口硬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最多就是说等明天的周会就会知道了。”

    “是的，我也打过电话了，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秦总，难道这个总裁有什么特别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保守秘密甚至还避嫌呢？”

    “问题是，现在所有人手上的股份都那么少，谁有资格来当这个总裁？总裁这个位子都空出来快二十年了，怎么现在突然就出来这么个人呢？”秦弘扬很烦躁，这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根本冷静不下来。而且心里那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影响着他，让他的心情变得的烦躁不受控制。

    他烦躁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脑中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让他根本定不下来。只是很快，他就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的，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呢？这又不是儿戏，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夜，注定会有很多人彻夜难眠。

    早上八点，闻鉴例行周会的时间。

    这一次，才七点半左右，几乎所有人都史无前例地全部到达。就连之前在外出差的经理们，都因为提前接到消息而连夜赶来。所有人都坐在位子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大门口。那里，将会出现他们的最高boss——新任的总裁。这位总裁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即将揭开神秘的面纱。

    秦弘扬一晚上没闭眼，不仅是他，他的几个亲信也是的。他们熬夜整理着这些年的账目，一直到早上才急冲冲地赶过来。直到现在，神情还是恍惚的，眼睛下面重重的黑眼圈，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秦弘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坐在最中间的位子，而是很不情愿地往旁边挪了个位子，将那张代表着至高无上的位子空了出来。饶是如此，他的背脊也是挺得直直的，好似哪怕最后一战也要高傲一般。

    “小烟怎么还没回来？”

    他往旁边看了看，注意到女儿顾烟的位子还是空着。想起来，这些日子他过得实在是自由极了，如果没有这个突然出现的总裁，简直就是最好不过。说出“小烟”两个字后，他才突然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看到那个女儿了。

    听到他的话，邰重嘴角勾了勾，笑容带着不屑和嘲讽：“你是小烟的爸爸，自己女儿的事情，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会不知道，还要问外人？”

    做为少有的几个当事人之一，他说这话是有些一语双关的。只是显然，以秦弘扬的智商，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上面去的。

    事实也是如此，秦弘扬只是为邰重当面下自己面子这件事而愤怒着，并未想到他说得这话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深意。

    “邰重，你不要太嚣张了。”秦弘扬跟邰重的矛盾，已经是公司人人皆知的时，此时看到两人竟然在周会上差点吵起来，也没觉得意外什么的，只是偷偷摸摸地调整下坐姿，缓解下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二三十个人的办公室，却安静得只剩下空气撩动和呼吸的声音。

    邰重看着周围的神色各异的人，目光在秦弘扬眼底的黑眼圈上停留了片刻才撤开。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会让在场的人，终身难忘。

    事实上，在场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还有另外一个被众人忽略的人——副总经理谢阳。

    谢阳也是皱着眉，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顾不上去管场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他也是知情者之一。原因很简单，因为昨天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邀请，然后提前跟那位神秘的总裁共进了晚餐。

    “咯吱。”

    大门推开的声音响起，所有之前精神不振的人都是下意识地一个哆嗦，随后挺直腰杆，扬起笑脸看向渐渐打开的大门。

    紧接着，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今日的主角，终于隆重登场。

    当大门敞开，来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所有人的第一个感觉都是错愕，随后又失望地往椅子上一瘫，浪费表情浪费感情了。

    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总裁，而是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副总经理顾烟。

    秦弘扬看到女儿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只是很快他就皱起眉来，为女儿这些日子的无踪无息生气着。可惜的是，这种生气，注定只能是单方面的，而且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顾烟也注意到了在场人看到自己时那失望沮丧的表情，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怎么？感觉大家看到我很失望的样子。”

    哪怕真的很失望，面对这个挂着副总经理牌子的女孩，那些部门经理还是不敢懈怠的。况且，他们早就耳闻，这位烟小姐表面上看着和气，实际上手段也是很狠的，像之前那个王伟，就是栽在了她手上。

    见那些人都是下意识地对着自己讪笑摇头，顾烟也不以为意。她径自转身将门关上，这才整理了下衣服，在众人的注目中往会议桌走去。

    然后，很快，让人震惊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顾烟走到那个专门给她留的位子前都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一直到走到秦弘扬身边，才轻轻一笑：“爸爸，好久不见。”

    秦弘扬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女儿，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变化。而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则是让他隐隐地有些不安。他掩饰起那种情绪，严肃地指责着：“现在在开会，还不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顾烟听了，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得更灿烂了，配合地点着头：“好的，爸爸。”

    随后，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随后拉开那张象征着无尚权力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倒吸气声顿起。

    简直是，不知死活！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个感觉。

    “顾烟，你……还不快给我回你自己的位子去，你当这里是什么人都能坐的？”秦弘扬是反应最大的一个，他的神经本来就绷得很紧，女儿的举动，简直就是把他那根绷紧的神经当琴谈。要是还能冷静的话，也是神了。

    顾烟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见所有人都是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目光里都是不赞成和愤怒，反倒是更加放松了，甚至还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子。

    一旁的秦弘扬整个人都在冒火，眼看就要绷不住大爆发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见顾烟双手交握衬在面前的桌子上，漆黑的眸子沉静深邃，嘴角的笑悠然从容：“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首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闻鉴新任总裁——顾烟！”

    －－－－－－题外话－－－－－－

    其实，我真的很爱你们的。

    只是，有心无力，一阵风就能吹跑的病秧子身体，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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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惊喜不断

    “不可能！”

    秦弘扬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愤然指着旁边语出惊人的女儿，眼睛瞪圆了不说还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得情绪都失去控制了。

    有了秦弘扬这样一个开始，其他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简直，太荒谬了。

    这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公司总裁呢？难道现在一个好端端的公司都可以用来当儿戏了吗？

    要这样一个孩子当一个公司的最高领导者，这不是明显着自取灭亡吗？

    “这是怎么回事？”

    “天哪，应该是开玩笑吧？”

    他们都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自然流露出的，是惊慌和不安。注意到这一点，又莫名地心安起来。还好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没办法面对这种情况。

    顾烟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见到这叽叽喳喳嘈杂烦乱的场面，听着那么多的惊呼和怀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甚至还轻笑了一下，仿若眼前正在闹腾的只是一群调皮的孩子，而不是比她大上很多岁的“长辈”们般。

    “为什么不可能？”顾烟侧了侧身子，看向站在那正怒视着自己的男人：“秦总经理，你来说说，为什么觉得不可能？”

    “荒谬，我是你爸爸。你看看你怎么叫人的？”秦弘扬又被戳中痛楚，指着女儿直跳脚。那句“秦总经理”，简直就是在嘲笑他一般。况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现在是工作场合，你是公司的总经理，我是总裁，自然是叫你职位了。”顾烟淡定地回复着，又反问了句：“难道秦总比较喜欢公私不分？”

    父女俩的几个交锋，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这种争锋相对的感觉，已经不能更明显了。

    以前就听说秦总跟他女儿关系不太好，好像还在公司发生过什么冲突。一直以来还以为是误传什么的，现在看来，真的是验证了那句话——无风不起浪。况且，秦总是公司的总经理，他女儿是副总经理，如果不是确有其事，怎么会有人真有那个胆子传出这种闲言闲语来？

    “你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

    秦弘扬气得脸涨红。这一次，让他又想起了上一次的股东大会。这个女儿，真的是翅膀越来越硬了，竟然不把他这个爸爸放在眼里，也不看看这些年到底是谁在养着她的。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顾烟很随意地摆摆手。

    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秦弘扬气得肝疼。

    “我得说一声，现在在开会，秦总最好还是坐下来的好。虽然知道你对我这个总裁有意见，但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上司，你最好还是稍微掩饰一下这个意见的好。”

    顾烟漫不经心地说着让在场的人错愕不已的话，当然，正是让她的父亲秦弘扬气不吭声的话。

    秦弘扬气得握紧了拳头，忍了好久，才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一巴掌扇过去。这个逆子，真应该被雷劈死。

    不知何时起，秦弘扬对顾烟的态度，越发向他家那个老太太靠齐了，连说的话什么的，都是惊人的一致。

    其他人注意到这一幕，小声议论着，看着顾烟的眼睛里带着不赞同。显然是有些接受不了顾烟身为女儿却对自己父亲那么没礼貌的态度。

    一直沉默在旁的邰重咳嗽一声，待到那些人有所收敛后，才收回那警告的眼神，重新做起旁观者。

    秦弘扬现在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着的话确实是有些公私不分，影响会议的进行，有损形象。坐下的话那就表示了臣服和顺从，他更是没办法接受。要他接受顾烟做公司总裁，自己这个当爸爸的却成为女儿的手下这件事，把脸面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他是绝对没办法接受的。

    如此一来，他就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感受着场上气氛的僵持和尴尬，秦弘扬恼羞成怒之下，竟然直接一甩手转身就走：“简直荒谬。”

    丢下四个字后，他很痛快地甩袖而去了。

    “哐当”的大门关上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回过神来，他们像是商量好了般，第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顾烟。让他们意外的是，哪怕是发生了这种尴尬甚至让人愤怒的事情，顾烟的表情也是淡然的，嘴角微笑的弧度就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一般，没有丝毫变动。

    这个发现，让他们莫名地有些心惊。

    能够在这种场合，在这种情况下还泰然自若的，别的且不说，光是那份心境，就够让人震惊的了。

    虽然她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孩子，但心境这一条就超越很多成人了。

    “看来爸爸年纪大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了。”

    顾烟调侃地说了这么一句，看似完全不将秦弘扬愤然离场的事情放在眼里一般。

    “还有谁有什么意见要发表的吗？要是有的话就现在提出来。没有的话我就要继续做自我介绍了。”

    在场的人对望几眼，能看到对方的蠢蠢欲动，却偏偏也只是欲动而已。哪怕心里再怎么胸潮澎湃，最终也还是缺了那么点勇气。

    “既然没人有意见的话，那我就继续了。我首先得说一句，虽然我脾气还不错，但刚才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不要发生第二次。于私，刚才走的是我爸爸，我做女儿的没办法苛责他。于公，他是公司总经理，是除我之外职位最高的人。所以，你们懂的。”

    顾烟一改之前的温和，语气变得尖锐不说，连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那漆黑眼睛里酝酿的风暴，竟是让比她年长不知多少的人都会觉得胆怯。

    这指桑骂槐的警告，足够让人老实了。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个胆子来表示反抗的话，也是未尝不可。

    “其实对于我的情况，大家也熟悉了。我的介绍就简单一些了，从今天起，由我来担任闻鉴公司的总裁及——董事长。”

    这话一出，又是满场皆惊。

    如果说刚才还有人心思涌动的话，那么现在听到这话，就真的没那个胆子了。总裁的话，好歹还能稍稍反抗下，但是同时兼任董事长和总裁的，那就是绝对的王了，完全不能撼动的。跟这种人过不去，不是自寻死路是为什么？

    “我的任命书，会议结束后会下达各位的办公室。任命期间，我要就之前的情况做一点小小的改变。”

    ……

    秦弘扬气势汹汹地冲出了会议室，一路上都是沉着脸，那万人勿尽的模样让本来准备跟他打招呼的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哐当。”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地甩上。

    正在办公的员工们被吓了一大跳，齐刷刷地看向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对望几眼，忍不住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应该在开早会吗？”

    “对啊，秦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还没见过秦总发这么大火呢。”

    “今天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们窃窃私语着，却没人有那个胆子真的去确认情况什么的。

    “砰”“哗啦”“哐当”

    从办公室里传来的剧烈响声，让人噤若寒蝉。

    每传出一个声音，他们就下意识地哆嗦一下。到最后，哪怕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什么的，也不敢再去抬头看什么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做事。只是心思在不在工作上，就不得而知了。

    办公室里也一如外面听到的那样，混乱不堪。桌椅都倒着，文件纸张散一地。秦弘扬扯开衬衫扣子，饶是如此也没办法发泄此时心中的怒气。

    “喂，你好。”

    “喂，邵董，我是小秦。”

    秦弘扬努力压抑着怒气。

    “哦，小秦啊，怎么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在开会吗？今天可是有新总裁参加你们的周会，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邵章客气地寒暄着。实际上，他对这个电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很多事情，不用说，用看的更直接。

    一听到“新总裁”三个字，秦弘扬就一肚子火。只是现在他要面对的不是他的下属，而是地位比他高的董事长，哪怕心里有气也只能忍着。

    “邵董，这个总裁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个总裁，而且，还是……这，这不是开玩笑吗？那还是个孩子啊，让个孩子当公司的总裁，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秦弘扬有一肚子的怨气，却也只能这样委婉地表达着。

    “小秦啊，我还以为你看到这个总裁会很高兴呢。要是别的人当这个总裁，你压力会不小。但是现在这个，是你女儿，你应该很高兴啊。以后父女联手，绝对会将咱们闻鉴带上一个更美好的光景的。”

    邵章哈哈大笑着。

    秦弘扬气得差点甩电话，他沉默地喘着粗气，生怕自己不小心没忍住直接爆出粗口来。

    “对了，小秦啊，刚才还忘了跟你说了。以后就不要叫我邵董了，我不是公司的董事长了，你得叫我邵副董。”邵章又突然补了这么一句。

    秦弘扬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直接让他不要再就着这句话听下去，不然的话绝对会后悔的。可惜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他选择的权利。

    “小秦啊，说起来我都有点羡慕你的好运气。”

    “邵董……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生了个好女儿啊，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巾帼不让须眉。你这个女儿真是不得了了，做了很多连我们一辈子都没办法做成的事。”

    “你不是也见过新总裁了吗，那就是你女儿顾烟啊。哦，对了，不仅是这样，新上任的董事长，也是她。所以，我就成了副董了。能有这样一个女儿，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你光是生这么一个女儿，就能比我们少奋斗几十年了。”

    “怎么可能？邵董，你别开玩笑了。小烟，小烟，她，还是个孩子啊。”

    “是啊，就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所以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我们才惊奇。不过说起来，也不应该再叫孩子了，毕竟，她都已经满十八岁成人了。而且她手上，有闻鉴55%的股份。你应该是清楚现在闻鉴的股值的，55%意味着一笔多么惊人的财富，你也是最清楚不过了。”

    秦弘扬浑身一僵，紧握着手机的手差点无力地松开。十八岁？他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已经拿到那个老东西藏起来的股份了吗？

    邵章唏嘘着，最后还很诚恳地对秦弘扬说：“小秦啊，做为过来人我跟你说。你这个女儿啊，绝对不是寻常人。她能够取得的成就，将会超越你我，甚至，超越顾老先生。我感觉，有她在，闻鉴会变得很不一样。”

    “小秦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电话那边已经挂断，有节奏的“嘟”“嘟”“嘟”声还完全无法让秦弘扬回过神。等到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脸上手上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身上也是一阵一阵的冷，有寒气从脚底窜上来般，止不住地哆嗦。

    上午九点半，顾烟上位以来的第一个周会结束。

    每个走出来的经理都是神情恍惚的，步子都有些踉跄，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哪怕是跟他们打招呼，也是半天没个反应的。

    “小烟，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邰重跟在顾烟身边，看着旁边这个越发优秀的女孩，忍不住赞叹道。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小烟在这种场合下会沉不住气。但是没想到，她很轻松地掌握了所有的节奏。哪怕是对上她的父亲秦弘扬，都不曾失态。在之后的会议中，她表现得完全不像个新手，沉稳老练的风范，让人侧目，也成功地镇住了很多罗里吧嗦的人。

    “邰叔叔，你不要总是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在邰重面前，顾烟反倒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个男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她身边，亦师亦友。她虽然不幸地有了那样一位父亲，却也很幸运地拥有这样全心全意的长辈。相比之下，倒也没什么值得伤神的了。

    “不会的。”

    邰重笃定的语气，让顾烟一阵失笑。

    成人礼之后，顾烟更放开了些，跟邰重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昵。这种亲昵，甚至给人一种他们才是亲父女的错觉。

    他们在很多事情上的观点都是一样的，用志同道合来形容也不为过。虽然顾烟天赋惊人，就算前世今生加起来也还是个年轻人，在人生历练上还是缺了那么一茬。

    邰重则是完完全全弥补了这种缺憾。他的人生，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双手在打拼，经历的挫折和磨难，外人根本无从体会。他能够很恰当地指出顾烟某些时候的失误，又很诚心地跟她传授着自己的所有感悟。

    在他这样诚心耐心的栽培下，顾烟的成长，完全可以用飞速来形容。

    前世的时候，她更多的是依靠自己。哪怕后来也得了身边这个长辈的拥护，却跟现在完全不能比。

    这种适时的点播提醒，让顾烟在考虑事情的时候更加周全细致。而她的这种日新月异的成长速度，也是让邰重感慨万千，也更是骄傲自豪。

    这两人，虽不是父女，却有着更加深厚的依赖性。

    顾烟被邰重那笃定的语气逗得又是一阵笑，她在邰重面前很放松，说话也自在随意了许多：“邰叔叔，你这样，真的有点王婆卖乖自卖自夸的感觉。要是被别人听到了，肯定会笑死的。”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逗趣着，上了电梯又出来，径自走向了一直闲置的28楼的办公室。

    “邰总好。”

    “顾总好。”

    正在办公的人，看到相携走来的顾烟和邰重时，都站起来，客客气气地打着招呼。

    邰重是很沉稳地点点头示意，顾烟则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攻势。用微笑当武器和面具，是顾烟很擅长却又有些排斥的东西。因为，她的父亲秦弘扬也是这样的，这是不想承认也明摆着的事实。如此一来，他们父女，又多了这么点相似之处。

    “你们好。”

    顾烟笑眯眯地跟人打着招呼。

    等到两人走后，还能听到从后面传来的议论声。

    “烟小姐好温柔好有礼貌啊。”

    “是啊是啊，而且烟小姐真的超级漂亮超级有气质，简直就是女神。”

    比起顾副总，闻鉴的很多员工，还是习惯称呼顾烟为“烟小姐”。

    邰重听了之后忍不住失笑：“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位烟小姐就是新上任的总裁，不知道会有多吃惊的。”

    “嗯，那一定很有趣。不过……”顾烟调皮地眨眨眼：“这样一来，他们应该会觉得我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吧。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叫我烟小姐。比较起来，这个称呼还是比较有感情。”

    邰重上前几步，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锁着的大门，而后侧身让顾烟走进去：“这里，就是以前先生办公的地方。里面的东西都没变，只是打扫了下卫生。小烟你看看，要是觉得不习惯的话再让人过来改。”

    顾烟的步子停顿了下，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进去，看着面前陌生而熟悉的一切，心中那种酸涩感又涌了出来，眼眶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红。

    已逝的顾老先生是个温和儒雅的人，他的办公室一如他的为人，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一整面嵌墙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全都摆满了书。除了这个嵌墙书架，在那深褐色的实木办公桌椅后，也有一个小型的移动暑假，里面摆放着他常用上的书籍跟文件资料。

    办公室不算大，装饰也不算奢华，只是处处带着低调的儒雅。所有的桌椅都是实木的，就连摆在窗前的沙发跟茶几，都是实木，只是上面套着布艺的沙发套罢了。

    这一切，跟顾烟记忆中的画面完全重合起来。

    她甚至都能看到，一个儒雅温和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认认真真地工作着，时不时地抬起头，对着摆在面前的相框笑笑。

    顾烟走过去，拿起那依旧摆在原地的相框。她知道，外公的桌子上一直都摆着相框的，最开始的是外婆的照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妈妈的，从婴儿到成人。而现在……

    她看着照片上那白白嫩嫩的胖娃娃，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邰重很适时地退了出去，甚至还很体贴地带上了门。他知道，这个时候，顾烟需要一个人待会。这是属于他们爷孙的时刻，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关于外公外婆，她几乎是没有任何记忆和印象的。因为这两个老人，去世的时候她才刚刚一岁多一点，甚至还不会叫“外公”“外婆”这两个称呼。

    可是，对两位老人，她却没有一点陌生感。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妈妈就会抱着她，给她看两人的照片，讲述两位老人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女的疼爱。其中就包括外公办公室里的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胖娃娃，就是她的周岁照。

    可惜，就是在她周会后不久，那两位老人就发生意外去世了。

    她听妈妈说过外公对自己的疼爱，还开着玩笑说以前外公能够拿着她的照片看一整天也不觉得烦。每次回到家都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抱着的。甚至于，连在家里办公的时候，都要将她带上。

    这种溺爱，甚至曾经一度让顾妈妈担心，以后女儿会不会被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可是，谁能想到，幸福之后会有那样的巨变？

    “外公……”

    顾烟顾不上擦眼泪，泪眼朦胧间，又再次看到了那个正满脸疼爱地看着照片的儒雅男人。

    “外公的小乖乖，外公的小宝贝，要健健康康地长大，一直开开心心的，做个幸福的小公主哦。”

    “外公，我是小烟……”

    “外公……”

    邰重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烦躁。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从口袋里拿出里走到一旁的茶水间，点了根抽了起来。

    说起来，他曾经一度有着很重的烟瘾，几乎到了时时刻刻都要被这呛人的厌恶包围的地步。以前的他是不会抽烟，第一次抽烟是在婚礼上，看着那个如公主一般美丽的女孩成为幸福的新娘。之后就是在那位对自己亦师亦父的长辈意外去世的时候，那一段时间，他以烟度日，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冷静，才能不被慌乱和不安掌控了控制权。

    这段时间，他已经很少抽烟了。

    只是出于习惯，口袋里总是会带上一包。

    四十出头的男人，有着年轻人没有的成熟稳重，有着老年人没有的勃然生机，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特别是他抽烟的时候，在烟雾缭绕间，有着让人迷惑的无穷魅力。

    他在茶水间抽着烟，一旁却有不知多少女孩正偷偷看着他。

    做为一个大龄未婚男，邰重一直蝉联闻鉴黄金单身汉的冠军宝座。公司里迷恋他的人不知有多少，只是碍于身份差距，一直没胆子接近。

    “邰总……”一个怯怯的女声打断了邰重的沉思。

    邰重将烟拿下来，皱眉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皮肤白皙，眼睛还是年轻人的清澈。

    见邰重盯着自己看，女孩的脸都有些发红了，她捧着杯子的手在不受控制地收紧着，随后又松开：“那个，我……”

    邰重不是少不经事的年轻人，这些年经历过的诱惑和勾引不知道有多少。他一眼就看出了女孩眼中那种炙热是什么，有些烦厌地皱了皱眉，随后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出去。

    女孩完全没想到一向传言脾气很好的邰副总私底下竟然是这么难以亲近，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到她再次抬头看去时，男人挺拔的身影早已渐渐远去。

    “是我，邰重。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伤口还会不会疼？”

    离开茶水间来到走廊窗户前带着电话的邰重，一改之前的冷漠，声音温柔得醉人。

    －－－－－－题外话－－－－－－

    咳咳。

    跪地，撅屁屁，你们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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