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瞒天过海
路长且远,黑夜无边
在黄梁通向省城的国道上,一前一后两辆汽车飞快地奔驶冬夜寒风刺骨,无边的夜色如浓重的黑幕一样压迫过来,如一片黑暗的汪洋大海,直将两辆扁舟一般渺小的汽车淹没
国道上车辆稀少,关允开车头前开路,汽车灯光只照射出几十米远,几十米远外,就是无边无际的夜色,偶而路边闪过枯树和衰败的田野,让人心中压抑
“为什么不走高?”冷舒不解地问了一句,她神情黯淡而悲伤,双眼红肿,泪水已经流干
关允的车里,有金一佳和冷舒一左一右陪在夏莱身旁,夏莱就如睡美人一样,毫无生机也不知是疏忽还是忘记,躺在担架上的她胳膊上还插着输液管,两个医护人员一人手举输液瓶站在一边,另一人在整理夏莱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单,仿佛夏莱并没有离去,只是熟睡了一样
“高不安全”关允回了一句,强压心中的悲伤和愤怒
“为什么高不安全?”冷舒又追问了一句,她拢了拢头发,关切的目光看了金一佳一眼
金一佳已经从悲伤欲绝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秀丽的面容平静如水,目光望向了窗外无边的夜色,一言不发
“我猜的”关允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从两位医护人员的身上一闪而过心中的疑惑深了就在从医院刚出来的时候,其中一名医护人员小声地对他说一句,让他走国道,不要走高,他当时一愣,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后一想就没有多问,转道走了国道
由黄梁通往省城的高正在施工建设之中,预计明年就可以全线通车有大半路程已经开通,如果走高至少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为什么一名医护人员要多嘴提醒他不要走高?关允在当初的悲伤、愤怒过后,慢慢冷静下来回想起夏莱被送到医院之后,再到抢救过程和推出手术室,似乎完全脱离了外界的视线
不仅仅是脱离了他的视线,应该就连郑天则也被排除在了真相之外,再仔细一想,关允才又回想起在夏莱被抬上汽车的一刻,两名医护人员就一同上车,然后再也没有下车,当时他悲伤之余也没有多想——既然人都死了,还要医护人员的陪同何用?
两名医护人员都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秀美的双眼,双眼灵动而明亮,身材明显可以看出是女性,而且年纪不会太大关允当时心中激荡如风,哪里顾得上多想二人是何许人也现在他越想越是怵然而惊,愈发断定事情大有反常之处
此时出市已经三十多公里,夜色渐深,寒气渐浓,关允细心留意前后的车辆,大概计算了一下概率暂时没有发现状况,忽然就靠边停车了
停好车,他回身看向了两位医护人员,脸色一寒,冷冷地问道:“你们是谁?夏莱到底怎么了?”
两名医护人员对视一眼,同时拉下了口罩,露出了两张七分相似的绝美容颜,瓜子脸、柳眉、樱桃小口,近看精致如玉,远看精美如画,宛如一对玉人,飘然从天而降
关允也算是阅美无数了,夏莱柔弱如杨柳,温琳健美如葵花,小妹高贵如牡丹,瓦儿清如白云,金一佳美傲如红梅,冷舒含蓄如玫瑰,而眼前的二美,一人娇艳如兰花,一人静美如金菊,既有清的气质,又有如玉的温润
谁家仙女下凡尘?好一对完美无暇的美玉
若是平常,关允或许会眼睛一亮,一时兴起之下,说不定还会吟诗一首——有美一人,宛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人不风流枉少年,当然,关允所理解的风流是风度和仪表之意,但现在,他只是在片刻的惊艳之后,依然冷淡如冰地问道:“现在是荒郊野外,如果你们不说实话,我会让你们……”
“你会让我们怎么样?”二美其中之一、稍微瘦削三分的女孩掩嘴一笑,“关允,你是想非礼我,还是非礼雅美?我可告诉你,你在市医院住院的时候,我给你打过好多次针,还脱过你的裤子……”
本来关允想恐吓对方一下,好让对方说实话,不料对方不但不怕,还敢调戏他,不由他为之一愣
“雨秋,别和关允闹了”另一个稍微丰腴三分的女孩显然是叫雅美,她冲关允微一点头,“关允,我叫雅美,她是我的堂妹,叫雨秋,我们都是市医院特护病房的护士……”
“我对你们的名字没兴趣,就直接告诉我你们的来历就行,还有,夏莱到底怎么样了?”关允依然冰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金一佳和冷舒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没想到两个医护人员竟然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看上去比她们也不大多少,让她们疑惑的是,关允怎么以审问的口气和两个美女说话?难道她们还能有什么危险?
刘宝家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多年和关允在一起的直觉让他们不必等关允吩咐,车一停稳,就立刻从后车过来,拉开车门,堵在了门口
“怎么了,还想杀人放火不成?”雨秋将口罩一扔,“有本事碰我一根手指试试,关允”
关允不过多为自己开脱,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已经被人摆布得团团转了,现在我只想知道真相”
“雨秋,不许闹了”雅美生气了,拉了雨秋一把,“我们是来帮关允的,不是和他作对”
“我就看他不顺眼,害得自己的女朋友差点死掉,不是男人”雨秋不知何故对关允大有意见,气呼呼地说道,“他女朋友跳楼的时候,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坏男人?”
“不许你说关允”
“不许你说关哥”
金一佳和冷舒几乎异口同声,对雨秋怒目而视
“看看,他身边还不止一个女人,两个女人都替他说话,夏莱的死活,他才不会放在心上,旧的不去,的不来,这样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雨秋不怕金一佳和冷舒,依然我行我素,快语如珠地攻击关允
关允不反驳,不辩解,就等雨秋一口气说完,他才不慌不忙地问道:“雨秋,你说完了?说完了你就先休息一下,让雅美说话”
雨秋目瞪口呆,她还以为关允怎么着也得回敬几句,不想关允还挺有气度,反倒让她精心准备的一轮攻击没有了士气,只好嘟囔了一句:“坏男人最虚伪了”
雅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雨秋对你可能有点误会,关允你别放在心上,我和雨秋负责护送夏莱到省院,她现在是深度昏迷”
“啊”金一佳此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大喜过望,“雅美,你是说……夏莱没死?”
“当然没死,要是死了,还用我和雨秋陪护?”雅美又微微摇头说道,“不过她的情况很不好,本来应该留院观察,但留院太危险了,虽然现在让她一路颠簸有可能加重病情,但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连夜送出黄梁比较安全”
关允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来到夏莱面前,激动得双手颤抖,他轻轻抓住夏莱的右手贴在脸上,感受到夏莱手上传来的丝丝体温,一颗紧张而疲惫到极限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险些昏倒
还好,金一佳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力站稳了身子,悲欣交集之下,再次欣然泪下:“夏莱,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你好好养伤,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管你以后怎样,你都是我永远的爱人……”
夏莱紧闭双眼,没有丝毫反应,雅美又说:“她内脏虽然没有受伤,身上各处也完好,从三楼摔下,没有骨折和内脏出血,只能说是奇迹了,但大脑受到了冲击,市医院设备不够先进,无法进一步检测,只能到省医院扫描了”
“夏莱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关允,你满意了?”雨秋又忍不住插嘴了
“闭嘴”金一佳呵斥雨秋,“你再乱说,信不信扔你下车?”
“我没乱说,从医学上讲,夏莱现在的深度昏迷就和植物人没有区别”
“崔雨秋”关允大喝一声,“再敢乱插嘴,马上扔你下车”
关允勃然一怒,顿时吓得雨秋花容失色,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关允,我和雅美冒着生命危险护送夏莱去燕市,你不感谢我,还冲我凶?”又一想,她才意识到关允已经猜到了真相,惊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崔?”
“生命危险?”关允此时已经猜到了夏莱诈死事件背后的巨手是谁了,不错,正是不动声色的崔同,所以他才一语道破雨秋和雅美的姓,而且他也意识了危险的逼近,“郑天则不想让夏莱活着离开黄梁?”
“如果让某人知道夏莱没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夏莱死在黄梁”一瞬间,崔雅美的神情坚定而毅然,“所以,崔书记才想出了一出瞒天过海”
“关哥,情况不对”李理发现了异常,“刚才过去几辆汽车,到前面故意放慢了车,停在了路边”
第190章 向死求生
“上车”关允当机立断,“宝家,你行不行?不行就让镔力开车”
“我撑得住,关哥,放心好了”刘宝家虽然伤势不是很重,但一天奔波下来,也濒临精疲力竭的边缘,他硬撑了一口气,说什么也要平安护送夏莱到省城
夏莱只是重伤未醒的事实,让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也喜出望外,人在就好,人在就有希望
“你们断后,我前面开路,随时留意四周动静,记住一点,先下手为强”关允冷静地下达了命令,刚才过去了两三辆汽车,才走不多远就停在了路边,很明显,是不怀好意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只能向死求生,斗智斗勇
如果他所猜没错的话,来人肯定是郑天则的手下,要的就是要截留他们,要置夏莱于死地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郑天则,关允发动了汽车,心中怒火冲天而起,不用想,夏莱在进取学院的采访肯定触及了进取学院不能见光的内幕,甚至是可以危及郑姓根基的黑幕,才终于惹怒了郑姓的疯狂报复,当时如果夏莱不悲情一跳,她被人带回去的话,也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也真难为了夏莱,一个人在学院里周旋了那么长时间,她多么孤单,又多么惶恐和无助,而他虽然及时赶到,却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而事态演变到现在,在崔同精心推动之下,让夏莱以诈死来逃离黄梁,要的就是瞒天过海好骗过郑天则,就连三大宗姓之首的代表人物崔同也出此下策由此可见,郑姓对黄梁市公安系统的控制力度真是非同一般的大,已经达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连崔同也只能避其锋芒
崔同是基于什么出发点要帮夏莱脱困,就如他不知何故高看关允一眼一样,暂时还是迷局,关允也懒得再去猜测,他现在只需要明白的是,夏莱没有性命之忧,让他大为安心而以崔同的权势和地位也不敢正大光明地让夏莱离开黄梁,就证明郑天则也有让崔同忌惮的地方,那么郑天则派来追赶的人,肯定会用尽一切手段不让夏莱活着离去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察觉到异常并且派人追来,郑天则不但心狠手辣也不是等闲之辈,关允心中蓦然刮过一阵狂风,郑姓在黄梁的根基是公安系统,如果势力大到影响到了整个政法系统,连检察院、法院也全是郑姓势力,黄梁的棋,还真是不好下
想要破坏了郑姓的根基,怕是必须借助外部力量了,这么想着关允回头对金一佳说道:“一佳,电话通知夏德长,让他知道夏莱的事情”
“他不接电话”一提夏德长,金一佳就怒火中烧
“他已经回燕市了,在家”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金一佳拿出电话,“打家里电话吵死他,不信他不接”
不过金一佳在打了三遍之后好不容易打通,却被夏德长的一番话气得方寸大乱,她就有意吓夏德长一吓,不告诉他夏莱的真实情况,金一佳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吓,让夏德长摔了一跤,差点没摔出好歹,当场报销了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汽车向前走出不远,过了停在路边的几辆汽车后,关允突然加路边的几辆汽车见状,也纷纷开亮大灯,轰响着油门追了上来
果然,对方还真是冲夏莱而来
关允逐渐提,还好,冷岳为他安排的汽车是好车,排量大,马力强劲,油门一踩,就和后车拉开了距离而刘宝家三人的汽车是一辆奥迪,动力也不错,对方的汽车品牌看不分明,应该不是大众就是奥迪,动力上估计相差不大,不好甩开
僵持了一段距离后,后车渐渐不见了影子,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崔雨秋拍了拍胸膛,小脸吓得苍白:“是不是甩掉坏人了?”
没人接她的话,正好金一佳的手机又响了
是夏德长来电
“一佳,夏莱她,她,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夏德长痛哭流涕,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威风,就和一名中年丧子的普通人没有两样权势和威风,在生死大事面前,依然渺小得如同草芥
“夏莱现在昏迷不醒,托关允的福,如果能顺利回到燕市,也许还有救”金一佳阴阳怪气地说道
“关允?又关关允什么事?”夏德长悲痛之余,一听关允,又立刻警醒了几分
“关关允什么事?”金一佳怒了,“如果一开始不是关允冒死从进取学院救出夏莱,夏莱就是有十条命也丢了如果现在不是关允冒死在开车躲避追杀,夏莱连离开黄梁市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什么?”夏德长大惊失色,“什么追杀?”
“夏莱惹了谁你还不清楚?现在我们在国道上,后面有几辆汽车在追我们,不想让夏莱活着离开黄梁我们能不能逃出生天,全看关允随机应变的本领了,姨父,你是坐等还是过来接应一下,就看着办”金一佳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德长惊呆了,握着电话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头上冷汗刷刷直流,呆立了片刻,猛然如被烫了脚一样跳了起来,立刻打出了一个电话
“宋厅长,我是夏德长,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请求你的帮助……”夏德长语气急促,也不太注意用语了,“请你马上调动一支特警队伍到107国道黄梁市段,掩护并保护一辆汽车”
宋厅长是省公安厅副厅长宋表理,宋表理是夏德长的同学,在省公安厅担任副厅年头不短了,在燕省属于声名不显的实权人物之一
宋表理吃惊不小:“夏部长,出什么事情了?”
夏德长顾不上多说:“表理你先不要问了,我怕晚一步就来不及了你要帮帮我”最后一句,已经带了哭腔
宋表理吓得不轻:“好,德长,你别急,我帮你,一定帮你,马上就派人出去,最快的话,也要两个小时赶到”
“表理,夏莱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全靠你了”夏德长再也支撑不住了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威风尽失,放声大哭,“夏莱怕是不好了……”
“啊……德长,你等着,我安排了特警就过去找你”宋表理放下电话立刻通过保密通道发布了命令,十分钟后,他亲眼看到特警出动,才放心地开车去找夏德长
他和夏德长之间私交不浅,而且他对夏莱也十分喜爱,一心想让夏莱当他的儿媳,现在夏莱有事,他也是心急如焚
在省公安厅特警出动的同时,关允一行两辆汽车也遭遇到了第一次危机
本来后面追赶的车辆不见了踪影,让崔雨秋长舒了一口气,以为危机解除了,关允却是清楚,对方既然追赶,就绝不会善罢干休之所以消失不见,恐怕还是在商量对策对方是冲夏莱而来,估计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只想要夏莱一条命
而现在是两车人,**条人命,谁也不敢这么胆大包天
“是不是没事了?”崔雨秋刚才冲关允挺凶,现在呆头呆脑的样子,又显出了她率性的一面,“太好了,敌人见势不妙,主动退后,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别高兴得太早了”金一佳毫不客气地批驳崔雨秋,“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对方气势汹汹地来了,不露面就又走了,你以为对方是傻瓜还是怕了你了?”
“就你聪明?”崔雨秋不服气,“要是对方真走了,你得向我赔礼道歉?”
虽然崔雨秋刁蛮任性,但她穿着护士服戴着听诊器挺胸收腰的姿态也确实美好,很有制服诱惑的味道只不过现在谁也没有心思欣赏她的曼妙,金一佳是对她大为不满:“如果对方没走,你怎么向我赔礼道歉?”
关允没有制止金一佳和崔雨秋的斗嘴,他知道金一佳是个聪明的姑娘,不是故意捣乱,而是想借和崔雨秋的嬉闹转移注意力,毕竟一车人除了他之外,都是女孩,如果都吓得惊惶失措也不是好事,恐慌的情绪会传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崔雨秋显得很自信,哼了一声,“如果对方走了,你向我敬三杯茶,鞠三个躬,叫三声姐姐如果对方没走,我也一样”
“我不稀罕你的茶”金一佳嘲讽地一笑,“如果对方没走,你向关允敬三杯茶,鞠三个躬,叫三声哥哥……你敢不敢答应?”
“怎么不敢?谁怕谁?”崔雨秋上当了,下巴一扬,“一言为定,谁反悔谁是小狗……”
一句话才说一半,后面突然就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声音之大,让人心惊肉跳,距离之近,令人惶恐不安
紧接着后面灯光大亮,只见一辆黄梁牌照的奥迪车横在了路中间,车头已经撞毁,水箱破裂,热气冲天,显然已经开不动了奥迪旁边还停了一辆汽车,也是奥迪,上面下来一人,人高马大,手中拿着一根粗大的扳手,高高举起,狠狠落下,毫不客气地砸在了撞毁的奥迪车的玻璃上
第191章 战便战
关允停了车,从后视镜中冷静而漠然地看着后面发生的一切
金一佳先是一惊,回头一看,不由惊喜交加
冷舒吓得惊叫一声捂住了小嘴,等她看清后面耀武扬威的人是谁时,才慢慢放下了小手,露出了一丝欣喜
最夸张的是崔雨秋,她本来正得意洋洋地以为她打赌必胜,忽然一声巨响吓得她一声高分贝的惊叫,又一头钻进了崔雅美的怀中,双手捂住了耳朵:“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雅美,出什么事了?”
崔雅美也吓得不轻,和崔雨秋抱作一团,不敢去看
砸车的壮汉不是别人,正是雷镔力
雷镔力连砸三下,砸得玻璃纷飞,又冲汽车里面扬了扬拳头,显然是在示威,警告对方如果再不知难而退,后果将会严重
随后雷镔力又转身上车,汽车发动,迅驶离了现场
关允也开动了汽车,终于,他冷峻的面孔露出了一丝笑意也许就连关允也没有察觉,刚才他一脸冷酷如冰的表情,一瞬间的狠绝真是酷似冷枫
也许有时候冷枫的冷峻也有夺人声势的先机,在面临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和风细雨要不得,要的就是狂风暴雨,直接摧毁对手的意志,让对手闻风丧胆
在几辆汽车消失在后面之初,关允就意识到对方不是良心发现悄悄溜走了,而是在酝酿发动第一波攻击了对方一共四五辆车,一辆接一辆消失在后视镜的视线之内,先是关闭大灯然后熄火,靠边停车一系列动作整齐统一,显然训练有素
郑天则既然察觉到了夏莱没死,又派人来追,会善罢干休?肯定不会而且关允还断定,郑天则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把两车**条人命全部留下,他能坐到市公安局长的高位,再心狠手辣也不是丧心病狂之人,他要的只是夏莱一个人的命
那么怎样才能让夏莱死掉而车上其他人安然无恙,很简单不用大动干戈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行想个办法让自己一方的两辆车坏在半路上,不用坏多久,等到天明夏莱肯定就支撑不住了
现在可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车一坏,没有了暖风以夏莱目前的状况,冻也冻死了
正是想到了关键点,刚才上路的时候关允才提出由他头前带路,让刘宝家几人断后,他相信以他和刘宝家多年的兄弟情深,不用他多说一句,刘宝家就知道该怎么拦截后面的车辆
果然,刘宝家没有让他失望,在后面几辆汽车相继消失在夜色之中后刘宝家的汽车也熄火灭灯,消失在了关允的后视镜里,当时车上崔雨秋和金一佳正在斗嘴,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护送的奥迪车也不见了
关允大概也猜到了刘宝家会怎样对付后面的车辆,小时候他和刘宝家经常玩一个游戏,在地上平放二踢脚一声炮响之后,二踢脚如箭一样平射出去,射到远处,然后轰然爆炸有一次他和刘宝家点燃了一个二踢脚,飞出去之后,正好落在一辆拖拉机的轮胎下面,一声爆炸之后,拖拉车停了下来,驾驶员还以为爆胎了,吓得不轻
刘宝家小时候是真坏,关允是蔫坏,二人发现了大陆一样,一合计,决定下次想个办法让拖拉机真爆胎试试,看看能有多好玩想来想去,就想了一个好办法,找来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在路上挖了一个坑,把石头埋下去,又洒了一层浮土
结果还真坑了一辆拖拉机爆胎了
关允和刘宝家当时躲在一边,看着扁了轮胎的拖拉车歪在路中间,高兴得击掌相庆……当然,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一辆拖拉车对于一户农民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资产,坏了一只轮胎也许要节省半年的口粮才能换回来
后来大了,关允就很少再干坏事了,但他和刘宝家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的养成,刚才他和刘宝家一对一答,又一个眼神交流,关允想要怎样对付后面的汽车,刘宝家马上心知肚明
刘宝家几人靠边停车后,三人一合计,都一致同意要给后面的汽车一个深刻的教训,教训有多大有多深刻,视石头的大小而定正好路边有一块半米见方的石头,估计得有一百多斤,雷镔力当即施展天生神力,将石头搬到了路中间——既然对方没有开灯,就好好送给对方一个天大的惊喜
等候了不多时,对方的汽车果然鬼鬼崇崇地开了过来,度虽然不是很快,时至少也四五十公里,等对方发现道路中间横亘着一方巨石时,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一头就撞了上去
幸亏度不快,否则没系安全带的司机和副驾驶非得从前档风玻璃甩出去不可,饶是如此,二人也同时撞得头破血流,半晌动弹不得
偷袭得手,毁掉一车,刘宝家三人立刻一路狂奔,追上了关允的车
此时已经开出黄梁40多公里了,再有20公里就出了黄梁地界,对方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越界作案,毕竟郑天则的影响力只限于黄梁市内,关允就知道,对方下一波的进攻,肯定会十分疯狂
果然,对方本想悄悄逼近关允,想一举偷袭成功,不想反被对手黑了一把,恼羞成怒,四五车一起点亮大灯,不再遮遮掩掩,疯狂地冲了上来
不好,对方是要下狠手了如果说之前对方可能只想拖延时间,只想留下夏莱一条小命,现在失控之下,估计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想报复关允见状,对后面几人说道:“都坐稳扶好,保护好夏莱,车很快,说不定还会有碰撞”
崔雨秋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只和崔雅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崔雅美虽然也是惊恐万分,但还能勉强说出话来:“崔书记说是可能有危险,没想到,真这么吓人关允,现在一车人的命都在你手里,你一定要开好车”
“少说几句,让关允集中精神开车”金一佳不满地回敬了崔雅美一句,虽然崔雨秋和崔雅美一路护送夏莱,也算是有恩于她,但她对二人总是大惊小怪的做法十分不满,总觉得二人添乱多过帮忙
崔雅美比崔雨秋有涵养,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我们是诚心来帮忙的,如果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我先说声对不起了崔书记说了,一切以关允为主”
“坐好”关允突然大喝一声,猛然提,汽车发出一阵怒吼,车身向前一蹿,度迅提升
随着关允的突然提,后面刘宝家的汽车反而慢了下来,刘宝家车一慢,后面的四五辆汽车就急逼近,转眼间,最前面的一辆车离刘宝家的车不过几十米开外了
冷舒坐在最后,向后一看,见形势十分危急,不由“啊”的一声:“关允,怎么办才好?”
“不用急”关允镇静自若,随手向后扔来一个打火机,“雅美,你准备好一个酒精瓶,用布塞住瓶嘴,等一下有车跟来时,点着酒精瓶,扔到后面汽车的玻璃上”
“酒精瓶我会做,扔酒精瓶,我不敢”崔雅美连连摇头
“你做好就行,我来扔”关键时刻,冷舒表现出了异乎寻常冷静的一面,就如玫瑰,虽然平常含蓄而奔放,但却也有不容侵犯的刺可以随时伤人
说话间,后面的情形已然大变
刘宝家的汽车被一辆汽车追近到了十几米时,眼见对方想从左侧车,突然,刘宝家的汽车左后门打开了,李理一扬手泼出了一瓶黑呼呼的东西,哗啦一声,东西落在地上,湿了一大片
是机油
后车躲闪不及,直接就压了过去轮胎一沾机油,抓地性立刻下降,刘宝家当即向左一打方向,一脚急刹车,就要别死后车
后车本能地一躲,同时本能地也同时一脚刹车踩下,上当了,在轮胎沾染了机油的前提之下,急刹车就和在冰上刹车没有区别——汽车发出一声难听的车轮抱死的声音,然后猛然跑偏,迅滑向了道路中央——汽车失控了
随后汽车接连原地打转,最后冲击力过大,终于还是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倒在了路对面,眼见是报废了
刘宝家一举得手,又黑掉对方一辆车,来不及高兴,对方又有两辆汽车一前一后了过去,也不理他,直朝前面关允的汽车狂追而去
刘宝家顾不上拦截过的两辆汽车,因为后面还有两辆汽车想要车,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阻止后面的两辆汽车车,至于前面的两辆汽车,就只能交与关允对付了
关允见刘宝家干掉一辆,对方还有四辆汽车,两辆追他,两辆追刘宝家,心知最后的决战时刻来临了,一看路牌,还有十公里就出黄梁地界了,不由心生一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其等他担任了市委一秘再和郑天则打擂台,还不如今天就送一份大礼给郑天则,让郑天则先品尝一下挫败的滋味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战便战
第192章 鏖战
后车追近到了百米之内
车内数女,夏莱是睡美人,无知无觉,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她的清秋大梦无关崔雨秋紧张地捂住了眼睛,不敢多看一眼崔雅美还算镇静,接连做了三个酒精瓶炸弹,她一个,冷舒一个,金一佳一个
冷舒紧咬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没想到平常含蓄而害羞的她,在面临紧要时刻,骨子里潜藏的叛逆全部释放出来,热烈而奔放
金一佳又恢复了傲然和精干,她先是将头发束好,又将衣服系好,大义凛然的样子,如同要上战场一样悲壮
五公里距离出黄梁市地界还有五公里,关允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汽车迸发出最大马力,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锋后车见状,以为关允要拼命逃窜,也将动力压榨到了极致,试图车
“你们三个,谁投的最不准?”关允问道
“我”崔雅美当仁不让地举起了手,“要让我扔,肯定扔偏了”
“你现在就扔第一个酒精瓶”关允二话不说吩咐说道,“点火,扔”
崔雅美打开侧窗,将燃烧的酒瓶瓶扔出了窗外——她说的是实话,酒精瓶一扔出去,别说扔到了汽车上面,完全就失去了准头,直接就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瓶子破碎,火光四溅
酒精瓶炸弹不如汽油瓶炸弹,酒精虽然燃烧值高,但在视觉上没有汽油有冲击力,酒精燃烧时的淡蓝色火焰并不如汽油燃烧时的红色火焰火光冲天,而崔雅美的酒精弹又扔偏了,只溅起一股火花之后丝毫没有伤及后面的追车
“啊,扔偏了不好意思,浪费了一个”崔雅美吐了吐舌头脸红了,“我再多做几个当作补偿,说了我扔东西没准头了”
片刻间后面的后车又追近了几分,关允又说:“雅美,你再扔一个”
“啊?不是,还要我扔,我扔就是白扔”崔雅美连连摆手,“就剩两个了”
“让你扔你就扔,赶紧扔,别耽误时间”关允闷声说道
“好,是你让我扔的,浪费了不许骂我”崔雅美一扬手又扔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的是,只溅了一股火花
“还能再做几个酒精弹?”关允从后视镜看到两个酒精弹虽然没有扔到后车上面,但显然放缓了后车的度,最主要的是,已经成功地激怒了后车后车现在已经乱了章法,只顾狂追不舍,为了躲闪酒精弹,刚才排列有序的队形已经被打乱
好,计策奏效了
“还有三四个”崔雅美一边说,一边动手做酒精弹三两下就又做好三四个
三公里就到牛城地界了,关允心想距离和夏德长通话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夏德长反应再慢,救援队伍也应该到了如果再不到的话,凭他一人之力想要逃脱后面的追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车上有一个昏迷的夏莱,还有三四个手无寸铁的女孩,他不敢冒险
从后视镜观察,远远落在后面的刘宝家的汽车还在和两辆汽车缠斗,一时半会儿也难分胜负,不管了,关允一咬牙,虽然他很痛恨夏德长,但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夏德长不会坐视不管夏莱的父爱上,相信以夏德长的能量,肯定会派人前来救援
“谁扔的最准?”关允要彻底激怒后车了
“我试试”冷舒沉着地点燃了酒精瓶,吸了一口气,一扬手扔出了窗外,酒精瓶准确无误地划过一个弧度,落在了后面一辆汽车的机盖,砰的一声,火花四溢,后车顿时着火了
“好样的,冷舒”金一佳惊喜地叫了一声
不过后车虽然着火,但依然悍然勇猛,也不停车,继续狂追不舍
“再扔”关允又下令了
“我来”金一佳不甘示弱,也扔了一个,她扔得比冷舒还准,直接就扔到了另一辆后车的玻璃上,火花一溅,火势冲天,后面两辆汽车都停车了
“太好了”崔雅美高兴得拍手叫好
不料让人不解的是,后车停车,关允不但不乘机加离去,反而也放慢了度,缓缓停在了路边,似乎有意等后车再追上来一样后车的人下车之后,用灭火器灭了火,又重上车,眼见又发动了汽车追了上来
崔雅美急了:“关允,你怎么还不赶紧走?还等什么?”
如果不是有意要送郑天则一份大礼,关允现在也会加离开,但现在距离黄梁地界只有一公里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不给夏德长创造一个可以让郑天则断上一指的机会,也枉费他一路辛苦地护送
关允没回答崔雅美的问题,却问金一佳:“一佳,怎么夏德长没有打电话给你?”
“呀,手机没电了”
怪不得夏德长一直没有消息,原来联系不上金一佳,也好,越是联系不上,他也会心急如焚,关允见后车已经发动,他猛然一脚油门踩下,汽车迅加,和后车拉开了距离
关允先是扔酒精瓶挑衅后又停车示威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后车,对方盛怒之下,将计划抛到了脑后,早就忘了现在已经到了黄梁地界边缘,疯狂一样追了上来
好,来便来,战便战,关允精神抖擞,陡然间豪气大涨,哈哈一笑:“把酒精瓶一个一个全部扔下去,记住,每隔一分钟扔一个”
接下来的一幕让崔雅美终身难忘——金一佳和冷舒一人一个,还掐着时间,每隔一分钟就朝后面扔一个酒精瓶,每扔一个酒精瓶,就让后车一阵手忙脚乱,就靠几个酒精瓶的支撑,四五分钟的时间内,后车生生被逼迫得没有过关允的车
相信后车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如果让后车知道其实他们被几个漂亮的姑娘打败了,估计会无地自容地去撞墙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酒精瓶也是有限的,当金一佳正扔得兴起,还想再拿一个酒精瓶扔出去时,却赫然发现酒精瓶已经用完了而此时后车已经被激起了冲天怒火,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迅过关允的车,一脚急刹车将关允的车别停在了路边
终于,还是被对方得逞了
两辆车,一共下来六七个人,都戴了厚厚的帽子和一个大到夸张的墨镜,带头一人,下巴有一个黑痣,黑痣上有一撮长毛,手里拎了一把长长的铁锁,怒气冲冲一把拉开车门,见车上一车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又嘿嘿一阵淫笑:“娘的,没白追半天,原来有一车秀色可餐的娘们,兄弟们,今天的火,有地方发泄了”
崔雨秋和崔雅美对视一眼,二人都乘人不注意握了一把手术刀在手,誓死保卫清白
金一佳和冷舒也是交流了一下眼神,也都准备抗争到底,绝对不妥协
关允随手抄起一个扳手,万一他的推算失误,拼死也要保护夏莱和一车女孩的清白,尽管他一人孤掌难鸣,但哪怕力战而死,也不会后退一步
一撮毛估计也是看动作艺术片多了,对制服诱惑念念不忘,眼睛一扫,对金一佳的傲然和冷舒的清不感兴趣,伸手去摸崔雅美的脸蛋:“护士最好玩了,兄弟们,这个归我了,剩下的,你们随便挑……”
话说一半,一道血光闪过,一撮毛的小拇指高高飞起,脱离了手掌,飞到了半空
“啊”一撮毛右手握住左手,鲜血汹涌,他万万没想到,小护士看上去柔弱,出手之狠却是让人防不胜防,顿时让他怒不可遏,“敢毁我?老子我让你生不如死兄弟们,上,随便玩,玩死拉倒”
六七名歹徒哗啦一声向前一扑,眼见几人就要惨遭毒手,而关允也铁了心以死相拼之际,突然间对面车道上灯光大亮,数辆汽车风驰电掣一般杀来,一个急转弯,将场中一干人等全部重重包围
汽车是改装过的汽车,车顶上的大灯和探照灯一样明亮,照得场中亮如白昼不等汽车停稳,忽啦啦从车上下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呈战术队形分散包围,将关允以及一帮歹徒团团围困在中间
一撮毛见状,眼中微有惊慌,不过还故作镇静,径直来到为首的特警面前——为首者年约三十左右,方脸大眼,一脸冷峻——他嘿嘿一笑:“误会,误会,是自己人,我是黄梁警……”
话未说完,便被对方冷冷打断:“全部带走”
一撮毛见势不妙,对方不留余地,连话都不想说完,显然是想做死了这事,再一看地界,不由一阵心惊肉跳,原来已经出了黄梁,这样一想,他心中大骇,转身就跑:“风紧……”
才跑两步,方脸手一抬,啪的一声枪响,一撮毛应声倒地,抽搐几下,竟是被当场击毙
“接上级指示,缉拿重大犯罪团伙,凡有逃跑反抗者,当场击毙”方脸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全部拿下”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战,在刚出黄梁地界之后,就急转直下,郑天则派出的精干部队,被一网打尽
消息传到黄梁市,郑天则呆若木鸡,心中生寒,第一次感受到灭顶之灾的逼近
第193章 接踵而至
“谁是关允?”
在方脸抬手一枪毫不留情击毙一撮毛之后,剩下的残兵败将无人再敢抵抗,全部束手就擒方脸的手下也不客气,将众人全部带上手铐,押上了车
随后和刘宝家纠缠的两辆汽车也被拿下,车上的五人也被铐走,收拾残局等善后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方脸才腾出空闲,就问到了关允
关允已经几乎支撑不住了,他在危机解除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夏莱面前,查看夏莱浑身上下没有受到了一丝伤害,才放了心,一阵源自心底深处的疲惫袭来,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在为冷枫输血和一路风雪兼程之时所受的旧伤尚未全好,现在一路奔波,既有为夏莱的担忧而受到的心伤,又有高度紧张之下的身心俱疲,如果不是一口气硬撑,他现在已经和夏莱一样昏迷不醒了
但他不能倒,他是金一佳几个女孩和刘宝家三个兄弟的主心骨
“我”关允见夏莱安然无事,睡得依然香甜,心里紧绷的一根弦一松,举步来到方脸面前“谢谢你及时出现,再晚一步,我们就危险了……”
“我叫张哲诚,省公安厅特警一支队队长”方脸自报家门,伸手和关允握手“奉宋厅长之命来保护夏莱,来的时候夏部长特意交待,让我向你带好”
“谢谢夏部长的关心”关允也大概猜到了是夏德长出面请动了省公安厅的特警至于张哲诚所说的宋厅长是谁,他暂时没有印象,省里的高官离他毕竟遥远
他也不关心夏德长对他虚情假意的问好,他最关心的是被拿下的一帮人如何处理
如何定性今天的事件,事关黄梁郑姓今后的长远,也事关黄梁的局势,事关夏德长和郑天则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何了断
刚才张哲诚毫不犹豫抬手一枪击毙一撮毛,并喊出缉拿重大犯罪团伙,凡有逃跑反抗者,当场击毙的口号,当场震慑了所有人显然,夏德长已经决心要下狠手了,直接就将一帮人定性为重大犯罪团伙,也就是说他要和郑天则不死不休了
“多余的话我就必说了,关主任……”张哲诚递过一个证件“省厅最近正在查处一个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初步判定,你们遇到的这伙人就是这个重大犯罪团伙”
关允当然知道一路追赶的一帮人确实也是重大犯罪团伙但肯定不是张哲诚所说的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但是不是已经不由郑天则说了算,现在已经到了牛城地界上,得由省厅和牛城警方说了算
接过张哲诚递来的证件只看一眼,关允就顿时屏住了呼吸证件上的寸照确认是刚才的一撮毛无疑,证件上注明了一撮毛的真名叫达江友在职务一栏赫然填写的是……刑警
黄梁市公安局林阶分局的刑警
好一个白天执法晚上犯罪的双面人,关允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将证件还给张哲诚:“有需要我出面作证的地方,请张队长吩咐,随叫随到”
既然张哲诚敢一枪击毙黄梁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就证明事态已经上升到了政治斗争的层面,先不说省厅掌握了多少黄梁市公安系统混乱的证据,至少突发的夏莱事件引发了进取学院的问题曝光,再加上夏德长的介入,为省厅公开调查黄梁公安系统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开调查的话,必然要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推动,关允亲身经历了一撮毛的追杀,他的口供就是铁证何况以他国家公职人员的身份作证,分量足够
张哲诚见关允一点就透,点头说道:“案子可能会移交牛城警方异地审理,省厅只负责督办”他大有深意地看了关允一眼,又说“来的时候我还担心,如果不出黄梁地界,事情还会比较棘手没想到,正好在黄梁和牛城交界处,既坐实了流窜作案的罪名,又正好符合就地审理的条件,关主任,你才20岁出头,有这份手腕,我很佩服你”
“张队长过奖了,我也是只顾逃命了,哪里会想那么多?”关允谦虚一句,忙说“赶紧出发,夏莱的病情耽误不起”
张哲诚见关允不承认他是有意引对方出黄梁地界的举动,心中反而对关允敬重了几分,心想以后关允如果来燕市,一定要交他这个朋友,这个年轻人,有冲劲,有担当,又谦虚,有前途
刘宝家推开人群,挤了过来,见关允安然无恙,就大为放心,只说了一句:“关哥,你没事就好……”然后腿一软,就昏倒在地
关允伸手去扶,刚扶住刘宝家,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和刘宝家一起倒了下来——兄弟情义重,生死两相轻
当关允和刘宝家扶在一起双双倒下时,金一佳大惊失色,惊叫一声:“关允”
冷舒向前快跑一步,伸手去扶关允,却没有扶住雷镔力和李理也没有想到关允会和刘宝家同时昏倒,二人离得远,想要去扶也不够近二人同时大喊一声:“关哥,宝家”
还是张哲诚离得近,他在关允和刘宝家眼见就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一个箭步向前,用足全身力气同时托起了二人,见二人昏迷之时还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不由肃然起敬,一世人,两兄弟,关允能有几位美女不离不弃,能有几位兄弟生死相依,就是一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又有美相伴,有兄弟誓死追随,再加上他一路斗智斗勇,只凭一辆普通客车,又有车上几个女孩的拖累,硬是生生将黄梁一帮横跨黑白两道的犯罪分子引出黄梁地界,才让他从容得手,真不简单……以上种种,都让张哲诚由衷敬佩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躺在车内的夏莱虽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在关允和刘宝家昏倒的同时,远在黄梁的郑天则也险些昏倒
郑天则纵横黄梁十几年从来有过一次败绩,所以当他派出精兵强将,以为可以一举将夏莱的小命留在黄梁境内,他是抱定了必胜的信心,虽然只是派出了他手下的五虎上将最后一名的达江友,但相信以关允几个人的本事,达江友出面就绰绰有余
郑天则就当夏莱不管从医院出去时是真死还假死,反正达江友一出面,肯定必死,正是因为信心满满,他在参加市委〖书〗记办公会,在蒋雪松和呼延傲博因为进取学校的处理意见不一致,险些当面拍了桌子时,他就一边心中暗喜,一边加笃定,夏莱一死,蒋雪松手中无牌可打,到时他和呼延傲博继续联手,在巩固了进取学院的地位之余,继续加大攻势,一举将蒋雪松赶出黄梁了事
至于夏莱之死的调查结论,太简单了,反正她是自己跳楼,事情真相可以任意捏造,大不了找个替罪羊了事最要紧的是,夏莱一死,进取学院的内幕还能有谁知道?
郑天则一边想好了善后,并且设想了蒋雪松要借夏莱事件兴师问罪的种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一点——夏莱如果真没死并且死不了他该怎么办?
〖书〗记办公会开了两个小时,由于蒋雪松和呼延傲博分岐严重,而崔同在大多数问题上保持了中立,最后在许多关键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只是在大体方向上落实了一点,一是由陈思清牵头,由市公安局副局长崔向具体负责,严查夏莱跳楼事件的真相,给夏部长一个交待
虽说陈思清牵头、崔向具体负责的事故调查小组,还是蒋雪松占了上风,陈思清和崔向都与蒋雪松来往过密,郑天则心里清楚,蒋雪松是有意将他排斥在外,不过不要忘了,黄梁市的政法系统,都在郑姓光辉的笼罩之下,就连崔同数次暗中想插手政法事务也不得其门而入,蒋雪松是一把手不假,但他在黄梁中层中的影响力还不如崔同
崔同在黄梁都办不成的事情,蒋雪松同样也办不成
正当郑天则得意洋洋,认为一切还没有偏离轨道的时候,不料接连两个消息接踵而至,差点将他打击得晕头转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是在〖书〗记办公会结束之后,市委组织部就研究通过了调关允到市委办公厅秘书处的任命——在大部分地市还是市委办公室的正式叫法时,燕省排名前三的地市,都自行升格,将市委办公室拔高成了市委办公厅,也算是国内一个司空见惯的怪现象,省委对此也是假装不见——等于是说,关允调来市委担任蒋雪松的秘书的传闻,即将成真
郑天则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传闻只是传闻,尤其是眼下的节骨眼上,蒋雪松必定会重考虑关允的任命,没想到,蒋雪松真的铁了心要重用关允了?
在关允和郑姓结下大仇之际,蒋雪松要求组织部连夜研究关允的任命,郑天则就知道,蒋雪松是要对郑姓大打出手了
第194章 一枕黄梁
如果说蒋雪松连夜任命关允的举动只是向郑姓开战的一个信号的话,只是表明蒋雪松决心已下,什么时候真正动手还不好说,或许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且如果没有崔同的相助,蒋雪松想一刀斩落就让郑姓伤筋动骨,也没可能崔同会一心帮蒋雪松扫荡郑姓势力?以郑天则的推测是,可能性极小
那么正当郑天则自我安慰并且认为关允调入黄梁并不足以影响大局时,以达江友为首的追击关允的队伍全军覆没的消息,就如一发炮弹落下,当场炸得郑天则天旋地转
郑姓自从掌控了黄梁市的公安队伍,并逐步控制了黄梁市政法系统之后,在黄梁市虽然不如崔姓势力庞大,也不如王姓布局广阔,但要说真正的实力,是当仁不让的第一政法系统包括公检法三大系统,几乎全在郑姓的掌控之下,从审问、公诉到审判三个环节,全是郑姓的势力范围之内,尤其是最庞大的专政力量,被他经营得水泄不通,谁能奈何得了他半分?
这也是郑姓虽然人数上不如王姓,最高级别的官员数量不如崔姓,但却依然可以和崔、王两姓并列为黄梁三大宗姓的主要原因
正是出于这样的自信和对黄梁市政法系统近乎滴水不漏的掌控力度,郑天则才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在黄梁地界上能掀起什么风浪就连蒋雪松来黄梁三年,却依然插手不进政法系统就连崔姓势力几乎遍布黄梁的主要党政机关的中高层也要对郑姓客气三分
就连王姓数量最为庞大,黄梁市几乎每一处机关事业单位都有王姓的子弟,黄梁中层领导干部,十有三四是王姓一员王姓也对郑姓不敢轻视半分
黄梁郑姓,表面上是三大宗姓实力最弱的一姓,实际上,就郑天则自己认为,郑姓才是三大宗姓之中闷声发大财、名声不显但实力最强的一姓
作为郑姓的代表人物之一,郑天则在黄梁的布局深不可测,无人知道他对黄梁市的真正影响力有多大,也无人知道他除了表面上可以调动黄梁的专政力量之外手下还有多少暗中的势力
郑天则手下有五名最得力的助手,人称五虎上将,五人跟随他多年,是他在黄梁最大的助力虽然五人之中达江友实力最弱但也是凭借一身本事,硬生生从无数人中打出了名头,才最终成为他的嫡系
想不到呀,万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关允还没有真正迈入黄梁,翅膀还没长硬居然就害他折损了一员大将
关允……郑天则恨得咬牙切齿,多少年了,从未有一人让他怒火冲天却又让他无可奈何,还好关允即将前来黄梁上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不来黄梁还好一来黄梁,一定会让你有来无还
郑天则只顾对关允恨之入骨了,暂时疏忽了两个很小但却致命的问题,是谁助暗中安排夏莱诈死离开了黄梁?又是谁带队全歼了他的人马?
也不能说郑天则完全疏忽了两个关键问题,而是他急于回去安排一下进取学院事件统一口径的问题,以便迎接随后展开的调查在郑天则离开市委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楼上一个房间里,崔同和王向东相对而立,正面带微笑注视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次日一早,当朝阳洒落万道清辉,普照黄梁的每一个大街小巷时,黄梁又迎来了全的一天虽是冬天,但由于天气晴好,无云无风,可以预见的是,又将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市民们一大早起来,有人到公园打拳,有人到附近买早餐,也有人沿着河边跑步,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冬日早晨,一条传闻通过无数人的口耳相传,迅蔓延了整个黄梁市
……进取学院有人跳楼了
进取学院在黄梁市的知名度之高,堪比京城的京城大学和下江的兴元大学,但又比京城大学和兴元大学让黄梁市民喜闻乐道,毕竟考上京城大学和兴元大学的可能性极低,而且就算考上了京城大学和兴元大学,毕业后也不一定就能进市委机关,是以进取学院名气之大关注度之高,几乎就是黄梁市民每天都要谈论的话题
进取学院有人跳楼?这么惊人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如一阵寒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刮过了黄梁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都想打听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有人要跳楼?跳楼的人死了没有?
在进取学院有人跳楼的消息传播之后不久,又有一条补充的小道消息传出——进取学院的招生黑幕被记者暗中采访到了真相,进取学院恼羞成怒之下,将记者从三楼推下,导致记者当场重伤
轰……消息一经传出,市民一片哗然
哗然的不仅是不少孩子在进取学院上学的父母关心自家孩子的安危,有正准备送孩子到进取学院上学的父母忧心忡忡,犹豫要不要还送孩子上进取学院
这条消息也不知从哪里流出,但对进取学院的冲击力度之大,前所未有,从创办以来一直以正面形象示人,并且在黄梁市民心目中树立了至高无上的高度的进取学院,第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郑天则听到消息时,正坐在办公室喝茶,听到手下的汇报后,一口茶水喷出,气得他拍案而起:“谁在败坏进取学院的形象?”
喷茶之后,他又重坐下,眼睛一转,明白了什么,从他三年来认识的蒋雪松的为人分析,背后一刀散播进取学院的事情应该不是蒋雪松的手笔,况且蒋雪松在黄梁没有深厚的根基,就算他想传播消息,怕是也找不到途径,那么将进取学院直接推上风口浪尖的幕后黑手,毫无疑问,不是崔姓就是王姓
崔同在〖书〗记办公会上明明是中立的立场,而且他在进取学院的事情上,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偏向,似乎是置身事外的态度,难道说会是王姓?
怎么可能会是王姓?郑天则无法理解,郑姓和王姓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王姓没有理由要在进取学院的事情上背后捅上郑姓一刀?这么说,莫非是崔姓?
崔同行事一向深不可测,他的〖真〗实立场掩藏在和光同尘的背后,让人看不清楚,谁知道他在进取学院事件上是真想置身事外还是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郑天则越想越是愤怒,越愤怒越是心惊,怎么黄梁三大宗姓平安无事了几十年,一直就是联手对外共商黄梁大计的局面,突然之间风云突变,相互之间开始提防和猜疑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三大宗姓之间出现了嫌隙?是夏德长的介入还是关允的意外调入?
如果夏德长因夏莱跳楼而插手黄梁局势,导致黄梁局势有初步失衡的迹象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那么关允的出现,让崔同立场开始由中立转向模糊甚至是偏向蒋雪松的立场,就让郑天则不肯也难以相信一个小小的关允就有影响黄梁局势倾斜的分量……关允算老几?关允凭什么?
但不管郑天则怎样猜测黄梁局势失衡的症结点在哪里,以及他如何贬低关允的重要性,黄梁局势,还是在进一步朝不利于他的方向倾斜——在进取学院跳楼事件不受控制地在黄梁市风传之后,黄梁市委随即出现了一系列的人员调动
其实市委的人员调动既不是鲜事,也不是大事,而是早就宣布好的任命——还是关于柳星雅和郭伟全调进市委以及师龙飞调往孔县的一系列任命,只不过相比原计划要有一个月左右的交接期有所改变的是,市委要求柳星雅和郭伟全三天之内办理完交接手续来市委报到
紧急要求柳星雅和郭伟全提前进市,肯定是一步针对进取学院事件的举措,而原定要等春节后才让师龙飞外放孔县,却整整提前了几个月,蒋雪松迫不及待要让师龙飞为关允让路并要重用关允的迫切心情,暴露无遗
同时也是明确无误地宣告,蒋雪松要继续推动他在黄梁的大计,而且还会不遗余力,要借进取学院事件,一战到底
郑天则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焦急,他才知道,他低估了蒋雪松的决心,没想到,蒋雪松也有铁腕如山的一面
低估了蒋雪松的决心倒没什么,郑天则还完全低估了夏德长的阴险狡诈——他以为夏德长在夏莱事件上所能采取的后续对策,充其量就是在以后他或是黄梁郑姓的升迁上卡脖子,不怕,他到时自有办法过关,没想到,夏德长动用了他在省公安厅的关系,伙同宋表理要栽赃陷害黄梁郑姓……
省公安厅正式通知黄梁市委、市政府并黄梁市公安局,一个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昨夜在牛城落网,据查,落网的犯罪分子中有一人的身份是黄梁市林阶分局的刑警,请黄梁方面给予必要的解释说明,并协助调查清楚真相
我靠接到内部传真后只看了一眼,郑天则抬腿一脚踢倒了屋里养了多年的秋海棠,怒不可遏,公开打脸呀,真下得了手
第195章 局势大变
黄梁市的局势,在师龙飞紧急外放、柳星雅和郭伟全提前进市的布局下,迎来了第一波冲击又在省公安厅通过机要渠道内部传真知会黄梁市委、市政府和市公安局,直接将达江友的刑警身份公开,预示着黄梁的局势,迎来了第二波冲击
黄梁市,在昨晚的一枕黄梁之外,今天一大早就风云激荡,让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继昨晚的紧急会议后,上午十点,黄梁市委再次召开紧急会议
郑天则近乎焦头烂额了
在接到省公安厅的内部传真后,他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眼冒金星,险些没有站稳这一手不可谓不狠,也不可谓不黑,要的就是背后捅他一刀,而且刀上还带着毒什么个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他的手下从来不出黄梁地界,只在黄梁管辖范围之内耀武扬威,但人是在牛城地界被人逮住了,又是一帮人同时被抓,正好坐实了流窜和团伙作案的性质,就百口莫辩了
真娘的……郑天则狠狠地骂了一句,正要动身去市委开会,电话又响了,本不想接,一看来电是牛城公安局的号码,一颗心就又顿时提了起来
“郑局长,我是孙军仁”电话一端传来了郑天则最不想听到的沙哑而嘲讽的声音,不错,正是牛城公安局长孙军仁
“孙局长有什么指示精神?”郑天则心猛地一沉,却还故作镇静地明知故问
“还真有点儿事情要向郑局长通报一声……”孙军仁的声音阴阳怪气,有三分得意四分嚣张,他一向和郑天则不和,牛城和黄梁交界,有许多三不管地带经常出事,两地警方互相推诿,久而久之,两地警方的关系就对立了
不但两地警方关系一般,孙军仁和郑天则还在省公安厅召开的全省治安工作会议上争吵过数次结下了不可化解的过节
在和郑天则的过招中,孙军仁一直没占上风,现在正是让郑天则品尝败绩的最佳机会,岂能错过,孙军仁郑重其事地说道:“牛城警方刚刚抓获了一个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为首者名字叫达江友,核实身份是黄梁市公安局林阶分局的刑警,请黄梁公安局协助牛城公安局的调查确认一下达江友的〖真〗实身份……”
真他娘的……郑天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孙军仁会不知道达江友是他手下五虎上将之一?这不是明知故问,这是冷嘲热讽,这是朝他的头上撒尿
“我马上就要去市委开会了,请孙局长联系局办就这样,走了”郑天则现在顾不上还击了只应付了孙军仁一句就挂了电话他已经被一系列的组合拳打得晕头转向,只想第一时间和呼延傲博见面,商议一下对策
在前往市委的半路上,郑天则接到了呼延傲博的电话
“天则,事情不太好了你要做好丢车保帅的心理准备”呼延傲博的声音依然冷静而淡漠“现在市委的压力也很大,省公安厅直接压了下来,再加上市委有人有意推动事态扩大化……”
“我明白,请呼延市长放心”郑天则一瞬间又冷静了几分“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不但要过关,还要还回来……”
“你明白就好,一会儿的会议,要稳住,不要乱说话”
“我有数了”郑天则挂了电话,透过车窗玻璃望向了外面,外面阳光大好,人来人往依然是一片平和的气象,老百姓的生活就是一日三餐,哪里会知道,黄梁历史上最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临了
黄梁的天气晴好,燕市的天气也非常不错,阳光普照,万物生辉
关允一行昨晚赶到燕市的时候,差不多零点了,一进市,夏莱就被紧急送往了省人民医院,人民医院派出了最强的专家阵容连夜会诊
关允和刘宝家也入住了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经简单诊断,二人并无大碍,只是疲劳过度所致
夏德长早就等候在了医院,一见夏莱的惨状,他只叫了一声:“夏莱……”就直接昏倒了过去,或许是心中有太多的愧疚,又或许是父女连心的焦急,憔悴如斯的夏德长再也没有了丝毫傲然之态,昏倒后的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丧女的父亲
冷舒心软,夏德长一昏倒,她就对他再也恨不起来了金一佳心硬,还是不肯原谅夏德长的自私自利害得夏莱差点送命虽然现在夏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能否醒来还未可知在夏莱没有完全好转之前,她不会和夏德长说上一句话
除了夏德长之外,省公安厅副厅长宋表理也亲临省人民医院,他忙前忙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过仅限于对夏莱,对关允和刘宝家,他只是随口过问一句了事
至于张哲诚等人,在安全护送夏莱到医院之后,就悄然离开了
崔雨秋虽然一路上和关允斗嘴,对关允意见不小,不过她还是忠诚地履行了一个护士的职责——和崔雅美一起亲手照顾关允,事事不让省人民医院的护士插手,打针、输液甚至是量体温测血压,都得由她动手才行,惹得省医院的护士十分不满,私下议论关允是什么级别的干部,怎么还配专职护士?看他的年龄,肯定不够配备专职护士的级别,那么他肯定是什么公子哥了
也是,如果不是哪家大人物的公子哥,他怎么能住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平常特护病房都是高干入住,至少也要副厅
不提省医院的护士怎么在背后议论关允,关允却是睡得香甜,是的,他说是昏迷,其实是过度疲惫之下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一觉睡到天亮之后,他还不想醒来,却又不得不睁开眼睛——他关心夏莱的病情
关允醒来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多钟,金一佳和冷舒还在酣睡,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左一右各有一名美女护士伏在他的床边睡得正香,一看正是崔雨秋和崔雅美,不由心中一阵激动,不管二人对他是不是有偏见,至少一路护送,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友情了
何况二人和他素昧平生,能对他这么照顾,他必须领情
关允一醒,崔雨秋和崔雅美也就都醒了崔雨秋对关允依然冷淡,尤其是她为关允检查身体时,有板有眼十分认真的样子,为她平添了几分职业美,不过她的神情十分严肃,在给关允扎针的时候,也不知是手生还是故意,让关允小小地吃了疼
关允才不会和她计较,问起了夏莱的病情
“还不知道呢,专家会诊了一晚上也没有出来结果”崔雅美不无担忧地说道“虽然我不是医生,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国内的医疗技术救不好夏莱”
这么说还要出国治疗了?关允还没有说话,门被人推开了,金一佳和冷舒醒来了,就急忙过来查看关允的伤势
“刘宝家没什么大事,输了血,现在还没醒,他休息一两天就应该没事了”崔雅美见金一佳和冷舒一来,她和崔雨秋就插不上手了,就说了说刘宝家的情况,然后冲崔雨秋招招手“雨秋,我们也去休息一下”
崔雨秋从关允腋下取体温计,看了看,点头说道:“体温正常看不出来,你的小身板挺瘦弱,跟牛一样壮实”
“怎么说话呢?”金一佳冲崔雨秋嚷了一句“医院的护士都在,你凑什么热闹?”
“你以为我愿意管他?”崔雨秋回敬了金一佳一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崔〖书〗记再三交待要照顾好他,我才不会捧他的臭脚”
“他的脚不臭”金一佳气着了,还要和崔雨秋争吵几句,崔雅美歉意地一笑,拉上崔雨秋就走了
崔雨秋和崔雅美一走,关允的房间中由于暖气十足,春意融融再加上金一佳和冷舒的姹紫嫣红,就不仅仅是春意融融了,绝对是春意盎然了
关允半躺在床上,左边是金一佳笑意盈盈地喂苹果,右边是冷舒在为他开一瓶糖水罐头——上次在黄梁医院,见关父为关允买了糖水罐头,冷舒就记在了心里,知道知子莫如父,关允肯定是爱吃糖水罐头——打开后倒在碟子里,插上牙签,放到关允的床头,她不好意思如金一佳一样喂关允
于是关允的病房就万紫千红总是春了
正和金一佳、冷舒说着话时,门一响,一人推门进来,关允正在吃一块金一佳喂的苹果,一抬头就愣住了,半块苹果卡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德长
让夏德长见到他和金一佳如此亲昵的举动,不知他会作何感想?其实关允刚才在吃金一佳的苹果时,根本没想到金一佳喂他吃苹果有什么不妥,他在想黄梁市的局势
夏德长见金一佳和关允的亲热举止,先是一愣,脸色变了一变,随后向前几步来到关允床前,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犹豫一下,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做出了一个让关允大吃一惊的举动……
第196章 此一时彼一时(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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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中国☆百姓荣升为《官运》第四十二位盟主!)
眼前的夏德长,比关允以往任何时候见过的夏德长都更憔悴更苍老,也更落魄,他胡子未刮,衣服也皱巴巴的,双眼红肿并布满了血丝,乍一看,和当年在京时意气风发的夏德长直接苍老了十岁以上!
就是比之前在黄梁望江楼前威风的夏德长也苍老了七岁还多,他双手微微颤抖,眼中布满泪花,忽然就站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朝关允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关允,谢谢你救了夏莱!”
关允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的心情。
他和夏德长之间的恩怨——或许也不能称之为恩怨,只能说是一个过度保护女儿的男人对另一个想要抢走女儿的男人之间的斗争——其实并不深,也不是原则性分岐,只不过,夏德长并没有光明正大地和他较量,而是利用了他对他的尊重和信任欺骗了他,也就让夏德长在他面前人格扫地。
现在夏德长放下身段,不再以长辈和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自居,向他深鞠一躬,一时也让关允感慨万千,但一年多的积怨不可能一朝化解,关允也就坦然接受了夏德长的鞠躬,并没有过多的客气,淡淡地说道:“夏部长不用客气,只要夏莱爱我一天,我就有责任有义务救她。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
金一佳见状,悄然向冷舒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出了病房。
房间只内剩下关允和夏德长单独相对,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关允气势稍盛,夏德长威势全失。气氛就微有尴尬。
“夏部长,请坐。”关允见夏德长还站着,就起身要为他让座。
“你躺着,别动了。”夏德长忙伸手一按关允,手落在关允的肩膀上,又触电一样收了回去,毕竟,他和关允之间除了握手,还从未有过肢体上的接触。
又见关允眉宇之间掩饰不住疲惫之意,想起他一路上护送夏莱的惊心动魄。为了救夏莱。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对夏莱的爱,确实是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虚假,心中第一次对眼前的年轻人有了一丝愧疚之意。
年轻人之间相互爱恋很正常。关允和夏莱又是同学,大学时代的爱情,只要情投意合就好,谁会考虑太多的家庭和出身因素?他当时想当然地认为关允不过是一个穷小子,他喜欢夏莱肯定目的不纯,掺杂了太多的政治因素,看中的是夏莱的出身,想要留在京城,然后借助夏家的势力向上攀爬。
就和他当年娶了夏莱的母亲是一样的心思。不能说完全没有爱情,但在爱情之外,还是加入了太多的政治原因,他就一厢情愿地认为关允也不过是当夏莱为向上升迁的梯子。所以,他坚决反对关允和夏莱的爱情,他知道夏莱太单纯。在她眼里的世界美好得和童话一样,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农家子弟哄骗。
他见多了太多农村出身的大学生为了留京拼命地要找京城出身的女朋友,为了保护女儿不被伤害,为了不让关允的阴谋得逞,他说什么也要阻止关允的图谋,不但不让关允留京,还想毁了关允的前途,让关允彻底断了想和夏莱在一起的念头。
夏家千金爱上了农家子弟,被人知道了,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还怎么在京城的世家圈子做人?
正是基于一心认定关允居心不良的想法,夏德长拿出他对付政治对手的手腕来打压关允,将关允当成了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对手,浑然忘了关允才只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或许夏德长太喜欢玩弄权术而不自知,他对关允的敌视,过于小题大做了。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也正是他不遗余力对关允的打压,才让关允在孔县潜浮的一年里,不但结识了老容头,也练就了百折不挠、镇静从容的性格。让关允人生的第一步,在被极度压抑的状态下,用一年的时间走过别人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才能走过的艰难。
不经风雨,不见彩虹。不亲历艰难,不会切身体会官场沉浮的凶险。谁也不会想到,被强势压了一年之久的关允不但没有就此沉沦,反而大有一飞冲天之势,从一名县长的通讯员一跃而起,即将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如此大踏步的官场跨度,不能说绝无仅有,至少也是极其罕见!
此时此刻,当夏德长仔细打量半躺在病床上的关允英俊而瘦削的脸庞,想起关允为夏莱付出的一切,他才知道,他以前确确实实是误会关允了,关允爱夏莱,是情深义重的真爱,无关政治,更无关利益!
金家比夏家还要权势滔天,刚才金一佳喂关允苹果的举动,自然而然又真情流露,就更坐实他的猜测——金一佳喜欢上关允了。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窃喜,金家千金爱上了穷小子,传了出去金家就成了笑话,就没人看夏家的笑话了。
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在金一佳喜欢上关允的情形下,关允还冒险一路护送夏莱,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关允对夏莱的爱,情真意切并且生死与共!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夏莱的一生有关允照顾,他身为父亲也应当欣慰了。
当然,仅仅从关允深爱夏莱的角度出发,夏德长也不会态度大变,由坚决反对转而支持关允和夏莱之间的爱情,另一个让夏德长立场转变的重要原因是,关允的上升势头已经锐不可挡,他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年仅23岁时就成为市委第一秘,毫无疑问,前途不可限量,想想两三年后就是实权副处,三五年后就可能是一县之长,到时关允才二十七八岁,如果顺利的话,三十七八岁就有可能迈入副厅,不得了……
正是认识到了关允巨大的潜力,面对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他岂能拱手让人?更何况他身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可以凭借手中的权限,将关允列为省委组织部重点干部培养对象,加速关允的成长速度。
还有一个让夏德长决心由打压关允转为不遗余力地扶植关允的理由就是黄梁局势!
不清洗了黄梁郑姓,他难出心头恶气!不荡平进取学院,他枉为人父!
但蒋雪松手腕偏软,郑姓在黄梁又树大根深,想要扳倒郑姓为夏莱报仇,还需要一个关键的支点人物,此人,非关允莫属。关允不但是蒋雪松的秘书,又是夏莱的男朋友,夏莱伤重如斯,关允和黄梁郑姓之间也必定仇深似海,如此,他和关允同仇敌忾,就有了联手对敌的基础。再者关允在孔县的政局动荡之中,已经充分表现了非同一般的政治才能,他一入黄梁,必定可以搅动黄梁局势。
正是基于以上的想法,夏德长一见关允,才不惜放下身段,向关允鞠躬,一来为感谢关允为夏莱所做的一切,二来也为了他和关允之间有一个良好的开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他打压关允本身有错,向关允低头认错一次,也没什么。
如果关允能灭了黄梁郑姓,他就算向关允下跪又何妨?杀女之恨,不共戴天!
“关允,以前的许多事情,是叔叔做得不对,你记恨叔叔,叔叔也不怪你。”夏德长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傲气,和关允说话时是以平等甚至谦下的口气,“夏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说,也许只有她最在意的人才能唤醒她……”
关允明白了夏德长想说什么,说道:“夏部长,以前的事情又不是夏莱的错,我怎么会都强加到她的身上?我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
“如果她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夏德长追问了一句,直视关允的双眼,大有考验之意。
关允目光淡淡,语气平静:“我会守候她一辈子!”
“好!”夏德长心思大定,他相信关允说话算话,又问,“如果她醒来呢?”
“只要您同意,我就会娶她为妻。”关允一咬牙,将金一佳的柔情抛到了脑后,初恋最难忘怀,尤其是在夏莱遭遇大变之后,如果他此时离她而去,会让她再次遭受重创,他于心不忍。
“我答应了!”夏德长立刻一口应下,“夏莱能有你陪她一辈子,我一百个放心。”
夏德长本来一直站着不坐,等关允亲口说出要娶夏莱为妻的话后,他才如释重负一般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义叉在胸前,摆出了长谈的姿势。
虽然关允答应得十分爽快,毫不迟疑说出愿娶夏莱为妻,尤其是在他完全可以不要夏莱而选择金一佳的情形之下,更显一个男人负责和博大的胸怀,但夏德长心中还是微有失落,人生际遇真是让人无奈,想当年他千方百计阻挠关允和夏莱的爱情,现如今却又唯恐关允离夏莱而去,正应了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呀……
不想了,夏德长瞬间下定了决心,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关允,我刚和雪松通过电话,你的调动手续已经下发,从现在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黄梁市委第一秘书了,恭喜你。在你去黄梁市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说……”
第一次,夏德长和关允促膝长谈,就如何联手克制黄梁郑姓,夏德长为关允出谋划策、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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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奠定开局(求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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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在初出茅庐的关允眼中,夏德长高高在上,不但官威十足,还举止威严,颇有长辈风范。半年前,在孔县体会到人情险恶、世态炎凉的关允眼中,夏德长老谋深算,玩弄权术,城府极深。几天前,在黄梁局势的动荡中,在夏德长插手黄梁局势不成,在望江楼前溃败的一幕又让关允对夏德长加深了印象,认为夏德长此人,善于钻营,颇有见缝插针的本领,只可惜时运不济,形势误人,让他功败垂成。
而现在,当夏德长侃侃而谈,将黄梁三大宗姓形成的历史原因以及黄梁局势的现状和走向,还有症结点和突破口一一分析说出,就让关允大为叹服夏德长确实有高人一等的眼光的同时,又不免感叹人性的复杂,只通过几件事情和一年的接触也只能看到夏德长为人的冰山一角。
诚然,夏德长为人是喜欢玩弄权术并且唯利是图,但也必须承认,他在政治上的眼光有独到之处,毕竟他有高屋建瓴的起点,能被幕后人物器重并且强行空降到燕省担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如果他本身没有过人的才能,也没人会一心推他上位。
夏德长对黄梁局势的看法以及他准备怎样对付黄梁郑姓的计划一经说出,顿时让关允对夏德长又加深了认识,并且高看了一眼。如果说蒋雪松是和风细雨的太极高手,呼延傲博是隐藏至深的阴谋高手,那么夏德长就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小李飞刀。
对,就是时刻躲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暗器高手,从不正面出手,总在暗处发招。不发则已,一发必定直取哽嗓咽喉。要的就是一刀封喉,一招致命!
关允一时感叹,夏德长要是生在古代,必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成为一代枭雄。
在夏德长的眼中,黄梁局势症结点就是郑姓。
黄梁市三大宗姓的形成由来已久,如果非要追根溯源的话,可以上溯到唐朝初年。唐初李世民在位的贞观年间,四种极为荣耀之事是——年轻有为,进士出身。编修国史。娶四姓女,四件事情为并列关系,也就是说,一个进士出身才和娶四姓女之一的女子为妻相当,而当时进士之难考。是万里选一。
进士是万里选一之难,就说明娶四姓女之难,也是难于上青天。四姓女是指崔、卢、李、郑四姓,四大姓在唐初是盛极一时的门阀士族,只要娶了四姓之中任何一姓之女为妻,即可平步青云、光宗耀祖,可见当时四姓的影响之大,足以让无数的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当时的四姓,崔姓在燕省水流县一带。卢姓在齐省一带,郑姓在豫省一带,李姓因是国姓,主要在秦省一带。总之,四姓士族基本上集中在中原地带,而黄梁正是地处四姓交汇之地。慢慢四姓就开始汇聚在了黄梁一带。
其后,在动荡的历史长河中,唐朝灭亡之后,李姓衰落,王姓慢慢崛起取代了李姓。再后来,门阀士族也不复存在,但宗姓观念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一直流传至今,在黄梁市也就慢慢形成了以崔姓为首王姓为辅郑姓又次之的三大宗姓并列的局面。
三大宗姓并不同于世家,世家是一个家族势力,宗姓则是分散而宽泛的势力,不过虽然宗姓不如世家的凝聚力强,但宗姓势力遍布范围更广,而国人的宗姓观念很强,再加上同在一市,向上推十几代,必定都是同祖同宗,由此,三大宗姓在黄梁开枝散叶,渐渐形成气候。
崔姓秉承诗书传家的古训,崔家子弟多考上外地大学,然后回来从政,起点一般都比较高,所以崔姓在黄梁多居高职,副市长、各区一二把手、各要害局的局长,等等。
崔姓人数不多,在精,比如崔同,就坐到了黄梁本地人最高的职务,除非有特例,否则市委副书记再进一步就是党政一把手了,一般情况下,省里不会允许当地人担任党政一把手,就算有特例,崔同也很难享受到这个待遇——崔姓在黄梁太势大了。
崔同如果担任了市长,必定尾大不掉。
王姓在黄梁市人数最多,从表面上势力最广,而且王姓放到全国来说也是大姓,在黄梁也是随处可见的姓氏,几乎所有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都有王姓子弟,不过有一点,王姓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有多少身居高位者,大多担任副职,不过饶是如此,也架不住人多,王姓在市委最高职务的二人就是王向东和王进太,虽然二人权力不大名声不显,但在市委之中,也是无人敢轻视的厉害角色。毕竟,二人相当于王姓代言人。
郑姓在黄梁市既没有如崔姓一样高官众多,也不如王姓一样人多势众,但依然和崔、王二姓并列为三大宗姓之一,原因在于郑姓左右了专政力量。可以说,郑姓虽然表面上势力最弱,但却是三大宗姓之中最有实力并且最让蒋雪松忌惮的一系!
关键还有一点,郑姓的代表人物郑天则为人心狠手辣,将黄梁公安系统经营密不透风,别说蒋雪松无法插手,就连崔同几次想打破公安系统的一家独大的局面,也没有成功。
在详细了解了三大宗姓形成的历史原因和现状后,关允对黄梁三大宗姓的认识由以前的雾里看花变得清晰明了,也是他即将迈入黄梁之前,第一次听到有人高屋建瓴对黄梁三大宗姓的剖析,必须要说的是,夏德长的分析让关允受益匪浅。
昔有孔明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今有关允病房之中洞悉黄梁大局,为他一入黄梁便打出声威惊人的第一拳奠定了开局。
随后,夏德长又向关允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他针对黄梁郑姓的围剿计划。
黄梁局势除了三大宗姓并存之外,市委主要领导中,蒋雪松的政治手腕是和风细雨,以太极和推拿手见长,呼延傲博则善长沉稳、冷静和不动声色的布局,蒋雪松和呼延傲博搭班子以来,表面上呼延傲博大事上听从蒋雪松的指挥,实际上他将政府事务独揽手中,不让蒋雪松插手。
市委书记的权力就体现在人事大权和发展方向上,在人事大权上,蒋雪松还算抓得牢固,但插手不进政府事务,在黄梁市的经济发展方向就失去了足够的影响力,书记虽然务虚,但政绩也体现在经济发展上,离开了经济发展,书记的政绩不过是一堆文字堆砌的报告材料。
蒋雪松和呼延傲博的主要矛盾还是集中在全国每一个地市都常见的党政班子的矛盾上,只不过因为黄梁大三宗姓的存在导致矛盾更集中更突出罢了,再加上呼延傲博的为人深不可测并且喜欢背后出招,而背后支持呼延傲博的人数众多,不但常委过半站在呼延傲博的阵营,而且三大宗姓之中的王、郑二姓,也和呼延傲博立场一致。
至于崔姓,则一直是居中的立场,如此一来,导致蒋雪松在市委的处境十分被动,而本该是他最贴身最信任的市委秘书长冷岳,又因为来头过大不能如臂使指,秘书师龙飞又不能让他满意,就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一个市委书记空有大权在手,身边无人可用,也是悲哀,所以蒋雪松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调关允到身边为他所用,正是他太需要一个贴身助手了。再者冷岳调离在即,虽然冷岳并不是贴心的市委大管家,至少也和他同心,而且能力也强,再换一个市委秘书长,也未必全尽人意。如果秘书长和秘书都不能成为他的助力的话,他在市委别说想打开局面了,怕是会完全被呼延傲博压得黯然失色。
一个被市长的虚实结合的手腕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市委书记——当然,呼延傲博也是借助了王、郑二姓的势力,否则他绝对无法压蒋雪松一头——又无法得到崔姓的鼎力支持,用举步维艰形容蒋雪松现在的处境一点儿也不夸张。况且还有一点,蒋雪松太讲究太极手法了,为人又绵里藏针不够硬朗和阴险,和风细雨的手腕还真是玩不过呼延傲博的阴险和郑姓的霸道。
可以说,在和黄梁三大宗姓打交道的方式上,蒋雪松输给了呼延傲博,也正是因此,蒋雪松想通过对李永昌的处理来表现他对三大宗姓只有合作没有打压之意的示好之举,最终还是功败垂成,被冷枫搅局,也被呼延傲博暗下黑手利用,才导致了现在愈加被动的局面。
蒋雪松苦于没有突破口,只想借调关允和郭伟全到身边,一人成为身边贴身助力,一人成为打入政府班子的钉子,然后再徐徐图之,没想到,风云突变,一次意外的跳楼事件,让黄梁局势突然失衡!
……在听完夏德长以一名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身份对黄梁局势做出了全面分析之后,关允眼中的黄梁市,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露出了真实的一角,虽然可能只是真相的一部分,但已经足以让关允为之兴奋,他心中笃定,他的黄梁之行,将会有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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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埋下分岐(月票、推荐票,都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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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恩坤荣升为《官运》第四十三位盟主!)
一直是夏德长说,关允听,期间关允一直没有插嘴,也是他和夏德长认识以来,第一次和夏德长对话。但等夏德长说完三大宗姓的由来和黄梁局势之后,关允心中再次战意高涨,不仅仅是为夏莱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还有一种要置身于湍急的洪流之中的迫切感,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还是受到了冷枫冷酷无情一面的影响。
他就是想一入黄梁就大开大合,拳打呼延傲博,脚踢黄梁郑姓,既为夏莱讨还公道,又要助蒋雪松打开黄梁局面,让蒋雪松的黄梁大计得以顺利实施。
关允已经迫不及待要一步迈入黄梁市委了!
不过……他还是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夏德长会采取什么方式来介入黄梁局势,然后他再决定怎么出手不迟。毕竟比起夏德长,他无论实力还是影响力,还相差甚远。再者他也做不到夏德长一样布局长远,夏德长自上而下的施压,借助省公安厅的力量,会让郑天则压力倍增。
对于夏德长突然之间态度大变,不但同意了他和夏莱的爱情,还大有逼婚之意,就他的理解,夏德长态度大变的背后,原因有二。
其一,夏德长针对黄梁的布局,急需一个支点人物来推动。蒋雪松身为市委书记,只能坐镇,许多事情不可能亲自出马,需要一个代言人的角色。谁最能代表书记的意图?秘书!秘书是领导的脸面和心腹,通常情况下,由秘书出面的事情,就代表着秘书背后领导的默许。
关允就是夏德长选定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支点人物。
为了让他这个支点人物坚定立场。用婚姻将他套牢就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法。
其二,夏莱贵为夏家千金,以夏德长重视出身的品行,就算他救了夏莱一命,夏德长也未必肯同意让夏莱下嫁于他。但突然要他亲口说出对夏莱的承诺,也是夏德长深谋远虑的担忧——夏德长担忧夏莱就算醒来也会有什么后遗症,万一夏莱身体机能受损,就算她贵为夏家千金又能如何?想在京城找一个门当户的世家子弟。恐怕已经没有了可能。
虽然夏莱跳下之后,全身依然奇迹一样完好如玉,而且内脏器官并未受到重创,但她伤在脑部。最终能不能醒来,或者醒来之后是不是意识清醒,都还未可知。
找不到京城世家子弟,如果再找一个出身不如她的人,又未必会真心对夏莱好。所以在夏莱悲情一跃现在仍然昏迷不醒的情形之下,将他拴牢是最好的选择。也只有他和夏莱走过了最纯真的初恋,也曾经爱得死去活来,才会在夏莱不管身体有什么遗憾留下。也会对她不离不弃。
关允虽然清楚夏德长之所以此时此刻向他逼婚,出发点还是有自私的一面。但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为女儿着想何错之有?况且他也不是忘情之人。即使夏德长不逼他表态,他也会守候夏莱一生。
就当是他这辈子欠夏莱的吧,这么想着,脑中蓦然闪过他和金一佳风雪兼程的一路追随,还有金一佳调皮、可爱并且时而傲慢时而撒娇的小性子,以及在漫天风雪的省道上,她因为雪大路滑摔倒在地上和他在雪地上滑行相会的一幕……一出出场景无比清晰动人地留在脑海之中,让他今生永远忘怀。
怎能忘怀金一佳对他的关爱和付出?又怎能忘怀金一佳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今生今世,虽然他和夏莱相恋四年,却从未感受过夏莱的爱迸发过冲天的激情和热烈,而金一佳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他就是她最爱的人,他就是她的生命和全部!
男人坚强,但男人也需要温暖和爱护,关允不得不艰难地承认,他确实喜欢上了金一佳。如果没有夏莱纵情一跃的意外,或许他最终选择的人会是金一佳,是的,是金一佳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激情澎湃。只是形势逼人,如果他在夏莱跳楼之后弃她而去,他曾经的不离不弃的誓言又算什么?
男人当断则断,关允心中滑过一行泪水,苦涩难言,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娶金一佳为妻。而今生,有些美丽注定只能错过。
“夏部长,您的黄梁大计……需要我怎么配合?”关允用力将脑中金一佳的俏影甩掉,让思路重新回到黄梁大计上,虽说不可能因为一次促膝长谈就让他和夏德长的关系大幅前进,但至少在共同对付郑姓的问题上面,他和夏德长的目标空前一致。
夏德长略一沉吟,目光深沉了许多,却又流露出无比的坚定:“郑天则手下有五个人,人称五虎上将,其中一人叫达江友,在牛城地界已经被张哲诚一枪击毙了。这五个人,有人是刑警,有人是刑警大队的队长,还有人是副区长,总之,几个人在黄梁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表面上都是正面形象,实际上暗地里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省公安厅已经掌握了郑天则一系列问题的部分证据,但不够详细,也暂时动不了郑天则,现在击毙了达江友,等于是断了郑天则一根手指,公安厅还会继续加大力度从正面施压,蒋书记也会暗中配合公安厅的调查,你现在调入黄梁,正是时机……”
关允明白了夏德长的暗示,说道:“我可以趁郑天则疲于应付上面调查的压力首尾难顾的时候,采取各个击破的手法,再断掉他剩下的四根手指。”
夏德长微微摇头:“断掉他的四根手指,不如策反过来为我所用,以你身为市委书记秘书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女婿的两重身份,出面拉拢郑天则手下的四个主要人物,就算不能全部拉过来,拉来一两个也不算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最后让郑天则被手下出卖,等他一败涂地之后,你再收拾他遗留下的残局,既打倒了一个对手,又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一举两得……”
关允心中一阵无奈,本以为他和夏德长之间已经拉近了关系,以后有可能携手共进,现在他才知道,他到底年轻,还是情绪化了一些,才想起之前老容头说过的一番话:“除非有一天夏德长对你态度大变,你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但依我看,纵然夏德长从心理上接受了你,你和他,还是很难坐在一起坐而论道……你和他出身不同,政见不同,理念不和,以后的冲突,嘿嘿,多着呢。”
还是老容头慧眼识人,早就看透了夏德长的为人,也看透了他的性格,夏德长只为政治利益而不顾理念的手法,他接受不了。他宁可将郑天则的势力扫荡一空,一个不留,就算对方主动投诚,他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关允的原则就是,绝不和一些垃圾一般的货色合作,不但会降低他的人格,也不符合他的处世之道。不过他并没有当面反驳夏德长,只是含糊其词地说道:“等我迈进了黄梁市委,先了解了情况,再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也好。”夏德长见时间不早了,站了起来,“我再去看看夏莱……”
“我和您一起去。”关允跳下床,不顾浑身依然酸痛,“不亲眼看到她,我不放心。”
一提到夏莱,夏德长神情又黯然了几分,他伸手一拍关允的肩膀:“真难为你了,关允,你是一个有担当的年轻人,以前我对你多有误解,你别放在心上。”
这一句话倒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关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尊敬长辈的角度出发,他本该对夏德长有亲近之心,而且如果夏德长肯一心帮他,他的仕途之路肯定会平坦许多。但从政治理念上来讲,眼下的黄梁局势才是他和夏德长之间第一次对话,第一次就已经埋下了分岐的隐患,如果他以后娶了夏莱为妻,和夏德长确立了翁婿关系,夏德长如果事事要他听从他的安排,他又将何去何从?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等夏莱能醒来再说。
出了房间,随夏德长来到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到夏莱依然静美如玉地躺在床上,完美的脸庞苍白如纸,只不过比起昨晚,已经多了一丝生机。虽然微弱,但对夏莱再熟悉不过的关允还是感受到了夏莱身体机能的好转。
夏莱这么一个单纯天真美好的女孩,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想起夏莱曾经的青春和美好,想起她以前的种种活泼和可爱,只看了一眼,关允蓦然悲从中来,泪水汹涌而出,他平生爱过的第一个女子,曾经爱得忘失了自我并且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孩,现在无知无觉,怎能不让他伤心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而现在,正是他最平生最伤心之时。
两行泪,关允终于为夏莱尽情而流!平生只有两行泪,为谁流泪都心碎。
“夏莱……”关允头抵玻璃,几乎伤心欲绝,只觉心如刀割,疼得无法直立,就连夏德长也为之动容,陪关允一起,泪水奔流,还伸手扶起关允……
“嘀……嘀……”重症监护室突然响起了紧急的警报声……
PS:感冒了,头昏脑胀,本想两更,但想了想,今天还是尽力三更吧。兄弟们多投几张月票安慰一下老何,现在形势危急,急需兄弟们的援手,病中的老何真的拜托诸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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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夏莱梦醒(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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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关允为夏莱倾情流泪之时,金一佳和冷舒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关允刻骨铭心的悲伤,金一佳手中的苹果怆然落地,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感伤,泪如泉涌。
关允太爱夏莱了,她和关允认识太晚了,她终究和温琳一样,也只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不能成为他一生呵护的人。一想到关允将要和她渐行渐远,就如一阵轻烟飘散,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抓在手中,她的心就如被一剑穿心一般疼痛。
爱情,原来这般折磨人……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却又转眼失去,金一佳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刚刚又为关允削了一个苹果,又大又圆,削得比以往任何一个苹果都好,她正要拿着苹果送给关允,好让关允夸她一夸。为了学会削苹果,她三次划破了手,却从来没有告诉他,不想让他笑话她笨。却不想,眼前一幕让她关于爱情的梦想瞬间破灭。
金一佳的泪水肆意奔流,她怪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明明知道关允是夏莱的男朋友还非要爱上他,但爱情来临时,谁又能躲得过去?她也不想爱上关允,可是偏偏就爱上了,难道要她欺骗自己的感情?爱就爱了,恨就恨了,她就要勇敢面对自己的真心。
可是问题是……为什么放手的时候会这么心疼?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却原来,痛到骨子的爱情才是真爱,云淡风轻的爱情原本不是爱情。是呀,爱情怎么可能云淡风轻,只有毫不在意的感情才会如云一样淡然如风一样轻飘。
以前。金一佳一直喜欢一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曾经以玩笑的语气用这句诗拒绝过无数人的求爱。而现在,当手中的苹果失手落地,她凄然一笑,却原来她精心削好的苹果也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罢了。
苹果落地双泪垂,恨不相逢少年时!谁让她认识关允太晚了!
金一佳悲痛一哭,冷舒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冷舒知道金一佳为什么而哭,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就是觉得鼻子发酸,心里痛楚,没来由地就想肆意大哭一场。
金一佳和冷舒正悲痛一哭。忽然见到无数医生和护士匆忙跑向了夏莱的重症监护室。二人顿时止住了悲伤,互相对望一眼,惊呆了,再也顾不上伤心流泪,急忙朝重症监护室跑去。
夏莱怎么了?莫非夏莱不好了?金一佳直吓得惊惶失措。跑得急了一些,一头撞进了关允的怀中“啊”的一声说道:“关允,夏莱她怎么了?”
也许是习惯了和关允在一起,金一佳撞在了关允怀中而不自知,并没有马上跳开,关允也只顾关心夏莱的安危,没有意识到他和金一佳的举止过于亲昵,反倒一旁的夏德长眉头一皱。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一佳,等夏莱和关允结婚的时候,你来当伴娘,莱儿小时候和你亲姐妹一样,你当伴娘,她肯定喜欢。”
金一佳感受到了夏德长语气之中浓浓的敌意。心中一惊,才意识到她和关允贴得太近了,忙跳了一边:“姨父,你答应夏莱和关允的婚事了?”
夏德长微微叹息一声:“如果夏莱好了,我不会再反对她和关允在一起了,只要他们相亲相爱,我也祝福他们。”
说话间,几名医生和护士来到了夏莱身边,检查了一番之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出了重症监护室,对夏德长说道:“刚才病人的心跳和脑电波突然出现强烈波动,有醒转的迹象,但检查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夏莱差点儿醒来?关允还想问个清楚,医生却转身走了,崔雨秋正好及时出现,就替医生做了回答:“从医学讲,夏莱现在状态就是植物人,她有随时醒来的可能,也有永远醒不来的可能。她刚才的情绪波动可能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谁是她一生最爱的人?”
崔雨秋话一说完,夏德长、金一佳和冷舒的目光都落在了关允身上。
“你是她一生最爱的人,但愿她也是你一生最爱的人。”崔雨秋不无嘲讽地说道,然后用手一推关允“你去里面和她说话,说一些你们在一起最开心的事情,也许有唤醒她的可能。”
关允顾不上猜测崔雨秋对他莫名的敌意从哪里来,冲夏德长和金一佳一点头,进了重症监护室,来到夏莱的身边,弯下腰,凝视她秀美而苍白的脸庞,鼻中传来熟悉的淡淡的香气,无数前尘往事一起涌上心头,不由心潮翻腾,抓住了夏莱的右手,轻轻放在手心,双手合拢,柔声说道:“夏莱,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睛,我会对你说,请你嫁给我,好吗?”
夏莱如玉如瓷的表情依然沉静如梦,关允没有气馁,索性蹲在了夏莱床头,一桩桩一件件说起他和夏莱认识时的互相试探,确立恋爱关系后的甜蜜,毕业后的两地相思和苦恋,重逢后的欢喜,以及夏莱纵身一跃后的悲欢,说到气愤时,紧咬牙关,说到动情,泪涌双眼。
只不过……夏莱依然无动于衷,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她的梦有多深,有多痛,关允不得而知,他只是知道,他不能放手,或许一放手,夏莱就永远一梦不醒。
关允伏在夏莱床头,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夏德长去接电话了,冷舒也回房间了,只有金一佳还站在外面守望关允和夏莱,不肯离开半步。
关允说累了,索性坐到了地上。金一佳站累了,也靠在了墙上。其实她完全可以进去陪关允一起和夏莱说话,她也不是不想进去,而是不敢进去,尽管夏莱昏迷不醒,但她还是觉得有愧于夏莱,不敢面对夏莱沉睡不醒的容颜。
夏德长刚才的一句话,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让她当夏莱的伴娘,就是要让她断了对关允的心思,没想到,夏德长阻挠关允和夏莱时,不择手段,想要促成关允和夏莱时,也是想方设法杜绝一切可能的生变。翻脸是他,抬举也是他,前后变化之大,让人不敢相信。
金一佳也清楚夏德长的心理,现在夏莱昏迷不醒,就算醒来,也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夏莱跳楼重伤的消息,肯定瞒不住,到时京城圈子里传开之后,世家子弟或是有名望的家族,都不会同意娶夏莱进门,夏德长想借夏莱攀高枝的梦想,随着夏莱的一跳,而就此永久破灭,在现在的情形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关允对夏莱的不离不弃了。
想想也替关允委屈,在夏莱没有选择余地时,夏德长才迫不得已要将夏莱许配给关允。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关允此时选择逃避,她也会小瞧了关允。
一边想,金一佳一边迈动脚步,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悄悄来到了关允的身后,一只手落在了关允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别太为难了自己,慢慢来,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个月,我相信,总有一天,夏莱会醒来。”
关允虽然已经成为风云激荡的黄梁局势的支点,在他23岁的生命中,即将点亮最精彩的启程,但他毕竟还只一个刚刚长大的大男孩,在经历了一年的人生低谷之后,眼见就迎来了光明,却又遭逢如此巨变,他再坚强也需要依靠的港湾,而曾经和他风雪兼程、生死与共的金一佳,就是他最信赖最想依靠的港湾。
关允站累了也蹲了,金一佳的手放在他肩膀上的一刻,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顺势就坐了下来,正好坐在了金一佳的脚面上。
金一佳心中一阵柔情,从背后望去,关允宽厚的后背瘦削了少许,英俊的脸庞也憔悴了许多,不由她母性大发。每个女人都有母性的一面,不管是她是女孩还是女人,都有想将男人抱在怀中安慰的冲动,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渴望,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关允。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万一你再累倒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撑得下去……”
关允伸手去轻拍金一佳的手,他本意是安抚一下金一佳,他和金一佳一路走来,虽不是情侣,却相依相偎,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不料金一佳却抓住了他的手,颤抖地说道:“关允,我怕……”
也不知她怕的是什么,关允想安慰金一佳几句,目光无意中落到夏莱的脸上,惊得他险些惊叫出声——夏莱秀美的脸庞依旧秀美,只是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和金一佳!
夏莱……醒了?
“夏莱,你醒了?”关允惊喜万分,从地上一跃而起“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夏莱……”金一佳惊喜之下,大喜过望“你担心死我了,我,我……”她喜极而泣,说不出话来。
夏莱却无喜无悲,转动一双美目,在关允的脸上停留一会儿,又落到了金一佳的脸上,她全无血色的容颜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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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如此之快(很求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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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允,一佳,我祝福你们!”
谁也没有想到,让人千担心万担忧的夏莱,醒来会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的是,夏莱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祝福关允和金一佳!
英允和金一佳呆立当场。
是,关允和金一佳刚才确实是举止亲昵,不过也可以理解,两个患难与共的年轻人,在无助的时候,互相依靠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按说以夏莱对关允的了解以及她和金一佳的感情,她不应该第一句话就如此绝情!
偏偏夏莱平静如水地说出了祝福关允和金一佳的话,既不是气话,也不是恨话,虽然语气是漠然之中透露出绝情,但她眼神之中的冷静是让人绝望的陌生。
“夏莱,你……”,关允弯下腰,轻轻扶起夏莱,将枕头放到她的后背,让她半坐起来,“你先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
本来关允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却被夏莱的一句话生生压了回去,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只是强压心底的悲伤,努力露出笑容:“我和一佳……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关允。”夏莱轻轻摇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也早就想通了。在进取学院被人发现暗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踩中了地雷,还是可以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地雷,也知道暗访的事情,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利用了,当时我就万念俱灰,就想一死了之。但不见你一面,我死不瞑目。还好,最后你和一佳都赶到了,我就想,与其被人抓了回去不但一样要死而且还有可能被污辱,不如死得清白死得壮烈……如果我一死能让进取学院的黑幕公布于众能让进取学院的骗局大白于天下,我也死得其所了。”
关允只在意夏莱能否醒来了,却一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夏莱一旦醒来,她手中肯定掌握了大量进取学院的内幕,只要将材料提交上去,以蒋雪松和夏德长的能量证据在手,还搬不到一个小小的进取学院?
现在夏莱安然醒来,关允脑中念头一闪,忽然想到了夏莱手中的材料本想开口问个清楚,又一想,眼下不是时候,还是不要牵动她的伤心往事才好,就说:“夏莱,你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先好好休息,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夏莱紧紧抓住关允的手不放他离开:“不,我就想现在说个明白。”她看了看关允,又看了看金一佳,忽然就双泪直流,“我一直很爱你关允,很爱很爱你,也一直幻想有一天可以当你最美丽的新娘。我一直努力工作就是想尽早独立起来,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可以不再被爸爸左右,如果我担任了燕省记者站站长,我就可以建立起自己的人脉,不但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还能利用手中的新闻资源帮你拓展视野,只可惜,我还是太天真了,以为爸爸不会害我,没想到爸爸他……他让我调查进取学院,是为了他的政治目的!”
关允紧紧握住夏莱瘦弱无骨的手她的手微凉,也许是她的心也凉了。
一旁的金一佳只是默默地陪夏莱流泪,她想劝夏莱几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理解夏莱的心痛,夏莱一直以为夏德长再阻止她和关莱的爱情,也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爱,父亲永远爱她而不会害她,却没想到,进取学院的调查,却是夏德长想借她的手达到不可以告人的政治目的。
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比最深爱的父亲也要等计自己更让人绝望?夏莱醒了,从深深的梦中醒来了。
夏莱是不幸的,她的不幸在于她有一个既过度爱护她又让她绝望的父亲。夏莱又是幸运的,她的幸运在于她有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所有的不幸和幸运迭加在了她的身上,她内心的矛盾和不安可想而知。
“我一直很想很想当你最美丽的新娘,但我知道,我终究不是最幸福的那个女人。不管我怎样忍让,也不管我怎么做,爸爸就算同意了我和你的事情,他连我也要利用,到时你也会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你和他的性格相差太远,你不会屈服在他的指挥之下,他也不会让你脱离他的控制,与其到时候还是没完没了的痛苦,还不如我们就不在一起!”
“以前我常想,也许有一天等我们结婚了,爸爸就会改变对你的成见。在进取学院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在恋爱的时候,是我夹在你和爸爸之间。如果真结婚了,是你夹在我和爸爸之间。不管我们走到哪一步,爸爸永远是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关允,对不起,还是让我做出最后的选择吧一—我选择逃离……”,说到最后,夏莱只经泣不成声。
谁能想到,正当关允以为夏莱醒来,他和夏莱之间即将迎来全新的一页时,夏莱却又选择了逃离,人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她来了,他不在。他终于来了,她又想要逃。
关允说不出话来,经过进取学院事件,夏莱成熟多了,不再如以前一样单纯如白舐,她对政治也有了鉴别和分析能力,他也必须承认,她对夏德长的分析很到位,对他,也了解得很透彻,他和夏德长之间,确实政见不和理念不同,几乎没有坐而论道的可能。
“夏莱,姨父刚刚已经答应了你和关允的事情……”,金一佳急急插话说道,夏莱的毅然决然让她心碎。
“晚了。”夏莱摇摇头,“没出事之前,或许我还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生活,但现在我知道,除非我不是他的女儿,但我就是他的女儿,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莱儿,你醒了?”身后传来夏德长一声惊喜的呼唤,“太好了,女儿吉人天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德长来到了夏莱床前,热泪长流:“你可吓死爸爸了,莱儿,都怪爸爸不好,害你差点丢了命。你就是爸爸的命,万一你没了,爸爸也活不下去了……”,真情流露时,他也和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没有两样,双手颤抖将夏莱抱在了怀里。
“爸爸。”夏莱也哭了,“我没事,我没事了。”
父女真情一哭,金一佳也哽咽落泪了,毕竟眼前的头女都是她的亲人。
关允却没再流泪,静静地看着夏德长和夏莱的人间亲情,心中却一阵阵悲伤难过。夏莱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在最初的悲喜过后,夏德长第二句话就说:“莱儿,你在进取学院采访到的材料,放到哪里了?”
一句话让关允拂然变色,让金一佳无比愤怒,也让夏莱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悲伤,她轻轻推开夏德长:“爸爸,你不问我在进取学院有没有受到侵犯,也不问我感觉哪里不舒服,你只关心你的政治和你的前途……我对你真的完全失望了。”
夏德长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夏莱:“女儿,我知道你没有被侵犯,你身体也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受伤,医生说只要你能醒来,就是没事了……爸爸不是不关心你,是想急着把害你的坏人绳之以法。”
不等夏德长说完,夏莱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就不再理会夏德长,而是转向关允说道,“关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关允默然无语。
随后医生来了,先是替夏莱检查了身体,确认她基本无虞了,夏德长决定为她转院到京城继续休养。关允和金一佳出了房间,一时相对无言。
回到自己的病房,刘宝家几人已经过来了。刘宝家伤势比关允重,却躺不下来,非要见到关允没事他才肯吃药。现在见到关允了,他才算放了心,就又问关允什么时候可以回孔县。
“关哥,我没事,不用住院了,孔县还有一摊子事情在等着。”
刘宝家还不知道关允现在已经被调入了市委,严格上讲,关允现在已经不是孔县县委办副主任了。但还有工作要交接,关允正要开口说话,冷舒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手机。
“关哥,冷秘书长电话。”
关允伸手接过了电话:“秘书长好,我是关允。”
“关允,身体好些了没有?刚才我已经和夏部长通过电话了,夏莱没事就好,她还需要安心养伤一段时间……”,冷岳的声音虽然不徐不疾,却还是透露出一丝的迫切之意。
关允明白了冷岳的暗示:“我现在就动身回黄梁市。”
“你还是先直接回孔县办理一下交接手续吧。”冷岳不无暗示地说道,“等你在孔县的工作妾接完后,市委会派车接你。”
关允一下就听出的冷岳的言外之意,市委派车来接,不是对他的抬爱,是保护伞,莫非黄梁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或者是郑天则已经针对他发出了必杀令,他一入黄梁就会有性命之忧?
“就按秘书长的指示办。”冷岳不明说,他也不会多问,就听从了冷岳的安排。
冷岳电话才断,金一佳的电话就又响了。金一佳接听之后,只说了几句就交给了关允,小声说道:“是冷县长,不,冷书记。”
“书记……”,关允接听电话的一瞬间,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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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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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枫淡漠的声音传来:“人都没事就好,关允,县里已经派车过去接你了,你随车一起回来,中间别出差错。”
对冷岳,关允不便多问出了什么事情,对冷枫他就得问个清楚,事情已经上升到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在保护之下,证明有人对他人身威胁了。
“书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想对我不利?”
“黄梁的局势,现在很紧张,达江友一死,有人放话要为达江友报仇,20万买你的人头。”冷枫嘿嘿一声冷笑,“有人在黄梁张狂惯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真想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别看冷枫平常冷面冷言,真遇到大事时,他的冷峻却成了最好的宽慰,想起冷枫沉稳如山的性格,以及他寒冷如刀的话,关允心中一阵温暖:“谢谢书记关心。”
“关允,不用怕,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冷枫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句话,却让关允心中感慨万千,相比夏德长的关怀,冷枫只需要三个字就可以抵他的千言万语。
“有我在!”
当在大坝内部时,冷枫是一句不带感**彩的“让我来”,而现在,他依然是一句不带感**彩的冷冰冰的“有我在”,却让关允心中蓦然升腾起万丈雄心!
是的。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边有刘宝家三个生死与共的兄弟,身后有老容头这位指路明灯,身前还有冷枫这座高山为他巍峨而立,遮风挡雨,如此,他还有什么畏惧?
如果说之前在孔县,他是一个人孤独地前行,除了有老容头替他照亮前路之外,只有温琳始终默默地在身边陪他如风。但现在已经今非昔比。除了冷枫对他的爱护之外,还有李逸风对他的认可,冷岳对他的关心,崔同对他的关注,以及蒋雪松对他的器重,现在的他,以一介平民之身牵动各方目光,郑天则就算想置他于死地。也要掂量一下可能引发的不可收拾的严重后果!
好一个郑天则……关允心中的愤恨无比,他还没有找郑天则算账,郑天则先是害了夏莱,现在又想黑他,不但是不知天高地厚,而且还是无法无天了。
“准备回孔县。”关允吩咐说道。“一佳,你陪夏莱回京,冷舒、宝家、镔力和李理,和我一起回孔县。”
“我也想去孔县,高效农业的投资。可以提上日程了。”金一佳不仅是放心不下高效农业的投资,也放心不下关允,现在的她,离开关允一刻就心里空空荡荡。
“你先陪夏莱回京,她现在身边需要有人安慰,夏部长……”关允点到为止。不想多说什么,夏德长在夏莱的心目中已经死去,夏德长就算时刻陪在夏莱身边,她心中也是悲凉如秋。
一瞬间金一佳明白了关允的所指,点头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我陪夏莱回京,正好回家看看。”
说到回家,关允才想起金一佳一路陪他出生入死。她贵为金家千金,如果让家里知道了,该有多担心她,就交待说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是别全告诉家里,省得为你担心。”
“嗯。”金一佳听话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一路风雪一路生死相依的经历,全部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知道关允的坚强和对她的呵护。不过想到夏莱一醒来就要和关允分手的坚决,她心中五味杂陈,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下午,孔县接关允的车到了,阵势不小,出动三辆车五个人,竟然是县公安局长崔玉强亲自带队。此时金一佳才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将关允悄然拉到一边,千叮咛万嘱托说了一番,交待关允不要逞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是等等。
随后,夏德长安排的专车也到了,关允送夏莱上车,想拉拉夏莱的手,夏莱却轻轻躲开,只冲他摆了摆手:“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关允,你应该得到更好的幸福。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夏德长也陪同夏莱一同进京,他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胡子也刮了,又换了一身新衣服,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官威又回来了,他和关允握了握手:“等你到黄梁市委报到之后,下一步该怎么进行,再议。”
关允对夏德长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恨,有一些,敬,谈不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夏莱的爸爸,就算他贵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路人。
当然,在联手对付黄梁郑姓的问题上,他和夏德长还有共同语言,哪怕夏莱真要离他而去,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和郑天则周旋到底!
郑天则此人不除,黄梁不宁。
当夏莱的汽车消失在远处,直到连尾灯都看不到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关允忽然感觉遍体生寒。他坚持了四年的爱情,也为他带来了一年的孔县沉浮的爱情,难道最后会是这样一个无言的结局?夏莱到底是一时的冲动还是真的做出了决定?
以他对夏莱的了解,夏莱不是当断就断的性格,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
如果夏莱回心转意了,金一佳又该怎么办?才想到金一佳,关允脑中又想到了温琳如花的容颜,心思再次飘远。
崔玉强陪关允目送夏莱的离去,他和关允的目光只落在夏莱身上完全不同的是,他一直想和夏德长说上几句话,却苦于没有机会。关允没有为他介绍,夏德长则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让他好不懊恼。
但懊恼也没用,他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长,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相差太远了,夏德长哪怕只和他握一下手说一句话,就足够让他回到孔县吹嘘一番了。
只可惜,谁都没有给他机会。
不过他不怪关允,关允的伤心他也看在眼里,他也年轻过,知道年轻的时候都会为情所困。但尽管关允为情烦恼,也不防碍他对关允的崇敬,是的,他第一次崇敬一个比他年轻几十岁的年轻人。关允才23岁,就不但一步迈入了市委,成为万众瞩目的市委第一秘,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为无数大人物的支点,还有一个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岳父,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幸好他当时慧眼识珠,早就看出了关允并非池中物,一直没有和李永昌一样对关允打压,否则他现在别说还能坐稳公安局长的宝座,说不定也锒铛入狱了。
官场之上,步步险途,关键时候的一两步就能决定一辈子的事情,崔玉强以前视李永昌为他最崇敬的人,现在他当关允为他这辈子最敬佩的人。
“关主任,不,应该叫关大秘了,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以前在关允面前,崔玉强还敢托大以老兄自居,现在关允一步登天,成了堂堂的市委第一秘,他不敢再在关允面前有半分姿态了。
“可以走了,辛苦崔局了。”关允神情淡淡,冲崔玉强点了点头,又冲刘宝家几人说道,“宝家,走了。”
“不辛苦,不辛苦。”崔玉强见关允对他一如从前一般随意,心里十分受用,他可是清楚关允在冷枫面前说话的分量,就自告奋勇亲自驾车,“我来开车,关大秘坐后面。”
“别叫我关大秘,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你的关老弟。”
“关老弟,呵呵,好,关老弟就关老弟,老哥领情了。”崔玉强喜不自禁,急忙又吩咐同来几个警察,务必一路提高警惕,关键时刻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领导安全。
领导是谁?当然是指关允了。
冷舒陪关允坐在了崔玉强的车中。
一路上,崔玉强说起了孔县的变化。孔县班子调整之后,平稳过渡,没有激起什么风浪。王车军一死,李永昌隐藏的遗留势力都纷纷浮出水面,向他投诚了,基本上可以说,李永昌在孔县经营了二十余年的根基,在王车军最后的疯狂之下,全部连根拔起。
从此,孔县再无李永昌和王车军的传说。
而农业兴县的战略,在冷枫上任第二天就通过了常委会的讨论,正式成为孔县今后相当长一段时期的发展方针。不过冷枫虽然推翻了李逸风工业强县的思路,却对李逸风的评价极高,李逸风临走之时在孔县的人事布局,他也原封未动,全部留用。
由此,也让孔县人心大定。
从燕市出发,绕牛城,不经黄梁,一路平安无事回到了孔县。一踏入孔县熟悉的土地,关允心中涌起故土难离的情绪,多少次他梦想一飞冲天,逃离孔县的困境,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却又发现,他还是深深地爱着孔县和孔县人。
不过……终究还要是离开孔县了,关允知道,是该和孔县有一个了断了,不管是工作上的交接,还有和温琳的感情,以及老妈在黄梁时镇静从容的表现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他都在要离开孔县之前,一一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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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再回孔县(求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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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允回来的消息一石击起千层浪,迅速在孔县县委大院形成了一股风潮,无数人放下手头工作,纷纷走出办公室,如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迎接关允的回归。
无人关心关允经历了什么,也无人知道关允从孔县到黄梁,再从黄梁到燕市,期间走过了怎样的生死劫难的历程,对于在最基层的官场中人来说,只看重一个结果——升迁!
孔县二十年才出一个李永昌,李永昌倒了,都在猜测到底还要多少年才能再出一个超越李永昌的人物,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当〖答〗案揭晓时,所有人为之瞠目结舌,既不用三十年,也不用十年,甚至连十天都不用,只在冷枫的县委〖书〗记任命下来短短一天后,关允的任命就正式下发——经市委组织部决定,关允同志调任市委办公厅秘书处。
如果说关允的任命还不足以让人联想到他的下一步的话,那么随后师龙飞正式走马上任孔县就明确无误地坐实了之前不少人的猜测,蒋〖书〗记的秘书外放,关允同时调入市委办公厅秘书处,两者连在一起解读就是——关允青云直上,要由县委办副主任直升市委〖书〗记秘书了。
也就是通常被人仰视才见的整个黄梁最接近市委〖书〗记的市委一秘!
23岁的市委一秘,几乎就是官场上的神话和传说,却〖真〗实地发生在了身边,就让孔县不少人为之惊呼,李永昌用了二十年才达到的高度,关允只用了一天就一举超越。
诚然。关允才是副科的级别无法和李永昌县委三号的副县级相提并论,但在孔县人眼中,级别再高,也终究只是在孔县的池子里扑腾,而关允却是直接迈进了市委大院。跟在了市委〖书〗记身边,比起一辈子没有出过孔县的李永昌不知高明了多少。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县委大院外面的人议论的只是关允成了市委〖书〗记的跟前红人,得是多大的荣耀。县委大院里面的人却心里有数。关允一入市委,必定前程似锦。过了年关允才24岁,而依照惯例,秘书一般比领导差两级,市委〖书〗记是正厅,市委一秘就是正科。
关允才提了副科不久,但既然担任了市委一秘。不出三个月必会解决正科。了不得,24岁的正科,按今后三年一个台阶上升,岂不是说33岁就是副厅了?啧啧,关家祖坟冒青烟了。几百年才出了这样一个人才。
大广推之的话,孔县几百年才出了一个关允?
当然,以孔县县委大院一帮人的见识,猜测关允的前程只是基于最基本的认识,关允从副科到正科容易跨越,从正科到副处就是一道关卡。而从正处到副厅。则又是一道更难跨越的天堑。以崔同的天纵之才再加上崔姓庞大的势力,才在35岁迈入副厅,成为黄梁的官场神话。关允无根无底的草根出身,能打破崔同的传奇?
别人或许出于同乡之情同事之谊,更愿意相信关允一迈进市委,就是一马平川,天下坦途了,哪里知道。黄梁市委的龙门确实金光闪闪,但在市委的龙门之外。黄梁市水深火热,处处潜流暗涌,要将关允卷入其中,撕裂撕碎。
关允一下车,就被如潮的人群围住了,人群中,全是热情洋溢的笑脸。关允来者不拒,一一和伸来的手握手,现在的他几乎成了县委之中所有年轻一代的偶像和人生目标。
让关允吃惊的是,好不容易分开人群,一抬头却发现,冷枫站在内门之处,亲自出来迎候。如果仅仅是冷枫一人也就算了,冷枫身后还站着一人,一脸笑意,满面春风,正是陈宇翔。
好嘛,县委一号二号亲自出来迎接,就算关允正式确定了市委一秘的身份,他也不够分量惊动〖书〗记和县长,说到底,冷枫是抬举他,陈宇翔是抬爱他。
关允急步向前:“〖书〗记、陈县长,可不敢当。”
“怎么不敢当?蒋〖书〗记点中你,是孔县的光荣,我和陈县长也是脸上有光。”冷枫向前一步,伸手和关允握手“一路辛苦了,走,到办公室。”
陈宇翔也和关允握手:“关允,我才来孔县,你却又要走了,真不凑巧,关于高效农业的投资,我还想好好和你商量一下该怎么开局。”
到了冷枫的办公室——冷枫接任〖书〗记后,搬到了李逸风的办公室,也就是他曾经的办公室,世事轮回,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冷枫、陈宇翔和关允三人,关紧房门,闲人免进,召开了碰头会。
按说以关允的级别不足以参预到孔县发展方向的大事上,但冷枫和陈宇翔就是针对高效农业的投资和由高效农业带动的农业兴县的战略,以及由平丘山旅游带动流沙河旅游的大旅游规划,等等一系列由农业、旅游组成的孔县可持续发展前景,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毕竟关允从头到尾介入了高效农业的投资大计,金一佳不在,他就是金一佳代言人的角色,一些细节以及投资规模等问题,也只有关允最清楚。
关允毫无保留地向冷枫和陈宇翔交了底,也为冷枫终于主持了孔县全面工作而高兴,更为冷枫和陈宇翔之间的通力合作而欣慰,从冷枫主导而陈宇翔密切配合的姿态上他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孔县在冷枫和陈宇翔搭班子之后,必定会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发展之路。
关允的预言得到了实现,他的发展观在若干年后也验证了正确性。在周围各县都在走工业强县的道路之时,孔县在冷枫的力主下,走了一条农业兴县的不同寻常路。
一开始,工业强县的县市步子都很大,快步如飞将孔县甩在了身后。孔县却不慌不忙稳步前进,按步就班地规划高效农业和旅游,两三年内投入了大量资金,却不见任何成效,一时被周围兄弟县市引为笑谈。
但三年后,工业强县的县市,污染严重,后续发展乏力,大批工厂倒闭,大量厂房闲置,虚高的GDP只换来了政绩和外表的光鲜,农民当年卖地的钱huā光之后,赖以生存的工厂再一倒闭,忽然就失去了生活来源……
而孔县却是迎来了全面收获,不提由平丘山的旅游带动的流沙河旅游已经形成了气候,几个林场也加入了农业休闲旅游的行列,而且林场和农场经过三年的成长,进入了快速成材期,收获颇丰。边伐边补种,规模效益和可持续发展结合之后的巨大威力凸显,孔县开始大放光彩。
真正的政治家要有长远的可持续发展的眼光,不计较一时的得失,敢为天下先,才能最终走出一条常人不敢尝试的不同寻常路。
从冷枫的办公室出来,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冷枫意犹未尽,提议一起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谈。关允没意见,提议让冷舒和李理也加入进来。冷枫还没说话,陈宇翔就呵呵一笑送了顺水人情:“冷舒和李理以后就是秘书科的主力了,他们也应该了解一下高效农业的计划,冷〖书〗记的意思是?”
冷舒来孔县就是锻练和提升级别来了,高效农业的投资是难得的机会,如果她不加入就是坐失良机了,冷枫见陈宇翔为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也不会推辞,就说:“关允推荐的人选,肯定错不了,就来吧。”
一句话,又卖了关允一个人情。
等冷舒和李理又加入进来之后,讨论的气氛就更热烈了,李理能说会道,又最会察颜观色,很受冷枫喜欢,冷舒虽然话不多,不过看问题的切入点也很准确,往往能起到画龙点晴的作用。
在李理的侃侃而谈和冷舒的妙语点评中,关允欣慰地笑了,对于他走之后的孔县局势,他是完全放心了。
晚饭后,关允又和刘宝家碰了头,准备和刘宝家商量一下他离开孔县之后,刘宝家和雷镔力的发展前景,李理已经留在了县委,刘宝家和雷镔力还在乡镇。
此时刘宝家已经知道了关允此去黄梁即将面临的凶险,他下定了决心:“关哥,让李理走官场的路子,我和镔力商量好了,跟在你的身边,一起去黄梁打天下。”
关允想了想,暂时没同意:“你和镔力现在都是国家干部,好好的工作怎么能说丢就丢?这样,等我到了黄梁安定下来,找个机会也调你和镔力到市里,怎么样?”
“这样也好。”刘宝家嘿嘿一笑“关哥,你想个法子调我和镔力到黄梁市公安局,等哥几个穿了警服再收拾坏人,该有多威风,拳头加专政,天下任我行!”
别说,刘宝家一句话还真提醒了关允,拳头加专政,不正是郑天则横行黄梁的惯用手法吗?他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走,回家。”关允对即将到来的黄梁之行就更充满期待了,心情大好,就邀请刘宝家和雷镔力一起去家里。
刘宝家嘿嘿一笑:“我和镔力就不去家里了,怕防碍你的好事。”
关允见刘宝家笑得暧昧,就笑骂:“有话不直说,小心踢你。”
“伯母叫去了温琳,说有大事商量。”
关允一下愣住了,老妈能和温琳商量什么大事?除非是婚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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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温琳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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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琳在家里等你,我和镔力去了,就是大大的电灯泡了。”刘宝家哈哈一笑,转身就跑“关哥,宁教我负天下美女,不教天下美女负我,男子汉大丈夫,当推则推。”
话一说完,刘宝家跑得跟兔子一样快,转眼跑出几十米开外,关允想打他也打不着了,不由无奈地摇头笑了。
夜色渐深,关允坐在县委派出的专车上,不再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受寒风刺骨之苦,享受了权力带来的便利。
关允本想自己骑车回家,县委说什么也不答应,新任县委办主任周志不由分说就安排了一辆专车送关允回家,感情难却,他也不好非要推辞,过分客气就是矫情了。
坐在车内,关允思绪纷飞,不过并没有多想老妈找温琳有什么事情,而是在想离开黄梁时,由于护送夏莱走得匆忙,忘了和老容头告别,而从燕市回来时,又没有路过黄梁,就一直没有和老容头见上一面。
也不知老容头特意交待让他离开黄梁时和他见面是什么意思?算了,多想无用,等再回黄梁后,再和老容头好好谈谈黄梁的局势。
虽然也听取了夏德长对黄梁局势的看法,但关允总觉得夏德长对黄梁局势的分析有失偏颇,不是他不相信夏德长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眼光,而是认为夏德长的人品有所欠缺,那么他对问题的看法必然不够客观。
如果让别人知道关允宁肯相信一个卖烧饼的老头的话。也不愿意全部相信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话,肯定会惊到大牙。但不管别人如何惊讶,关允却是固执认为夏德长不管是对黄梁局势的看法还是布局,都不够完美,他不能被夏德长左右了想法,对于黄梁的局势,他要有自己明确的思路。
他可以充当蒋雪松、崔同甚至夏德长的支点,但他必须要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成为被人摆弄的木偶,否则成为支点的风光会很快就会变成沦为炮灰的悲伤。
到了家里。谢过司机,关允推开了院门。院门依旧厚重而沉默,而院子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就如无声的历史,忽然之间想起老妈在黄梁面对冷枫和冷岳时的从容,他才知道,他既没有认真地留意过这个从小长大的小院,也从来没有看懂老妈。
小妹迈着轻盈的步子迎了出来。
细心一看。关允才注意到小妹的一举一动和老妈还真有七分相似,尤其是她抬脚迈步时的轻柔,再一想小妹从小在孔县长大,却和周围人的言行举止大不相同,气质和优雅居然可以堪比在京城世家长大的夏莱和金一佳。
也只有对比才有鉴别,关允才发现他以前还是太疏忽了。现在再想,小妹的气质和优雅有先天的因素,也有后天的培养。
后天培养……毫无疑问是老妈的影响。
“哥,你回来了。”小妹淡淡的语气透露出喜悦,她是一个很少大喜大悲的女孩。平常总是云淡风轻的从容“爸爸妈妈和温琳都等你半天了。”
关允摸了摸小妹的头:“有没有想好明年考哪个大学?”
“就京城大学了,我要和你一样考上最高学府。”小妹一脸自信。
“好,我支持你。”关允笑着揽住了小妹的肩膀,感觉小妹又瘦了几分,不由埋怨说道。“你怎么又瘦了?”
“瘦点儿好,哥哥不是不喜欢胖丫头?”
“不过你也太瘦了,要多补点营养。”关允对小妹的关心发自真心,心中却另有一层担忧,如果小妹真考上了京城大学,容家知道了小妹在京城上学,会不会去学校找她?
进了屋里,爸妈都在。温琳温顺地坐在炕头,一见关允进屋,一下跳到了地上:“关允,你回来了?没事了吧?”
温琳陪同爸妈从黄梁回来,对她而言是好事,从黄梁到燕市一路惊心动魄的旅程,基本上没有几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都替他操不必要的心。
见温琳被屋里的暖气一激,脸色红润如玉,愈发好看了几分,再加上家里的灯光为了省电而不够明亮,灯下看美人的效果让她周身笼罩在一层光晕之内,如梦如幻,关允暗叹,如果说小妹气质高雅,一看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孔县人,她的美不能代表孔县的风情,那么温琳的美,就是真真正正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天然之大美。
温琳就是集孔县大美于一身的孔县一枝huā!
“回来了,没事了。”关允顺手接过小妹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温琳,平丘山的收尾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温琳显然不愿意多谈公事,她更关心关允的身体和前途“你身体是不是全好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去市里?”
母邦芳微微一笑:“温琳你别急,他才进门,事情要一件一件说。”
温琳脸一红,坐回到了炕头上:“他习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从来不会把别人的挂念放在心上。”
“呵呵……”关成仁乐呵呵一笑“温琳关心关允也可以理解……”
不等他再深入话题,母邦芳就及时岔开了话头:“关允,你要去市里工作了,县里的工作要交接好,不要人走了事情没清,落个骂名。你和温琳不也正做着什么平丘山旅游的事情?今天我知道你回来,就叫她来,你们的事情也理一理。”
一瞬间关允明白了老妈的良苦用心,纵然他明天就要到市委报到,温琳和他联手开发平丘山的事情也不必急在今晚理清,况且又是在家里。老妈是聪明人,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明是让他和温琳理一理平丘山的事情,其实是让他和温琳理清感情。
他要离开孔县了,和温琳即将天各一方,尽管黄梁离孔县并不远,但毕竟不如现在一样可以经常见面,而且很显然老妈已经否决了温琳嫁入关家的可能,既然娶不了温琳,就不要再耽误温琳的青春。
温琳的脸色也转眼大变,还好,她克制了感情,或许心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只是在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无奈之后,又恢复如实,甚至还笑了一笑:“好,是该理个清楚了。”
冬夜,滴水成冰,实在不是散步的好时季,再加上了职业中学地处野外,周围没有建筑,就更觉得风大,关允和温琳走到安静的校园内,心境也莫名地沉静了许多,感觉到温琳的小手悄悄地摸了过来,他也就没有犹豫,一把抓在了手心。
相比夏莱小手的柔弱无骨,金一佳小手的温滑怡人,温琳小手最温暖最肉感,握在手中,给人非常踏实的感觉,是一种过日子的厚实和心安。家里有女为安,温琳就是一个天生的贤妻良母。
关允其实很想挂牵着温琳的手,一直牵到白头,牵到地老天荒,低头再看手心里的温柔……只可惜,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情债,金一佳离去时忧伤的眼神让他心痛,夏莱离去时绝望的眼神更让他心碎!
但温琳默默无言柔情似水的眼神,也让他沉迷其中,只想一睡不起。
如果他最终的命运还是不出孔县,那么娶了温琳就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形势逼人,他已经无法回头了。不提金一佳和他生死与共的感情,就是夏莱提出分手的绝情,也让他一时无法接受,他也坚信,夏莱还会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夏莱……终究是他是刻骨铭心的初恋,他也知道夏莱选择逃离不是本心,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夏莱在遭遇了人生的重创之后,又失去了爱情。
温琳身子慢慢贴了上来,抱住了关允的胳膊——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抱住关允的胳膊,虽然她和关允有过一次未遂的股肤之亲,但如恋人一般相依相偎的散步,还是第一次。她紧紧贴住关允的身子,走着走着,忽然就有几行泪珠滑落。
“人啊……还是抗争不过命运,我认了。”温琳鼻子冻得红红的,虽然眼里有泪huā,脸上却是绽放出笑容“我比不过夏莱和你刻骨铭心的初恋,也比不了金一佳对你全心全意的付出,谁让我认识你晚了?就算我和青梅竹马,但小时候到底只是在过家家。”
“你想说什么?”关允被温琳绕迷糊了,他伸手替温琳拢了拢头发,细心而温柔,又用力将温琳向怀中抱了抱“太冷了,别冻感冒了,还是回去吧。”
“我不回去,就想让你多抱我一会儿。”温琳从关允的一侧转到他的正前,双手抱住了他的腰“我想告诉你我的一个决定,你想不想听?”
“什么决定?”关允被温琳逗乐了,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决定的是什么人生大事一样,不由笑问“别卖关子了,快说。”
“在我说之前,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好吧,我答应。”
“你不许笑话我。”温琳伸手和关允拉钩。
关允钩住了温琳的小拇指:“肯定不会。”
“今天晚上,你别住在家里,和我一起去老宅子,好不好?”温琳含羞说出,忽然就脸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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