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献策
湃这时有些明白陈延年要把彭分田调到农讲所的另一让彭分田把清新出现的新情况详细告诉自己,同时找出对策。
“这是向农会中掺沙子。”彭湃瘦削的脸绷得紧紧的。彭分田叹息道:“我知道,可现在要作的事怎么堵上这个漏洞。”
对方出招了,我们怎么应对?彭湃暂时也没有主意,但他转念之间产生一个想法:“分田,你与那庄继华很熟悉吗?”
彭分田一愣,随即答道:“还算熟悉,上次东征时就有过合作。”
“嗯,那找个机会请他来农讲所一趟,就说我们请他讲课,军事训练课。”彭湃想见识见识这个小有名气的黄埔军人。
“好。”彭分田不知彭湃想什么,但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能拒绝彭湃的要求。
就在彭湃与彭分田讨论之时,庄继华为充实情报科也正在向蒋介石提要求。情报科现在又回到当初初建时的状况了,庄继华率领伍子牛、花春、赵汉杰等一班老部下守着这个摊子,庄继华认为第二次东征的时间要比第一次短,东征结束后,北伐就该提到日程上了。
战争,情报先行;可现在情报科只在上海、南京布局,武汉、北京还根本没有人,北京还好点,北京党部时不时有情报传来,但都很零碎,只能作为旁证。
“校长,给我人,不然我不干了。不。不是不干,而是干不了。”庄继华有些无赖的对蒋介石说。
蒋介石饶有兴趣的看着庄继华,任命公布后他就在观察庄继华地反应,他本准备了一套说词来安抚庄继华,可没想到庄继华似乎根本无所谓,心满意足地当他的科长,可这又让他心里产生一丝疑虑。难道庄继华真没有什么野心,是一点抱怨没有,还是隐藏在心里。
“你想要什么人?”蒋介石压制心中的疑惑。他打算再观察试探段时间。
“郑介民和胡启儒。这两个人有搞情报工作的天赋;”庄继华立刻报出名字,在整训中他们俩给他留下较深的印象,特别是郑介民。判断准确,大局观强,善于从蛛丝马迹中发觉线索,这些都是特工指挥员必备天赋。
“另外还有,情报科要招收和培训情报员。请校长拨给我一块地方,条件是隐秘。又够大,能活动开;最后,我要求有招人的权限,情报科下一阶段的工作是在武汉、北京建立情报网,但现在我没人。”
“都没有问题,”冷落庄继华,并非要废了庄继华;蒋介石对庄继华地办事能力和战略眼光是非常信任的,现在就想到在武汉和北京建立情报网,是极有远见的。
“你打算怎么招情报员呢?”蒋介石顺便问了句。
“校长不问我也要说,”庄继华淡淡一笑:“不是正在招收四期学员吗?我打算从这些人中挑选。而且,我要有优先选择权。”
“哦,为什么呢?”蒋介石严肃地问,优先选择权,即意味着庄继华挑过之后地才给黄埔军校,这对视黄埔为命根的蒋介石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情报人员必须要有坚定地信仰,能报考黄埔的青年对革命都有一定的认识,这就有了信仰基础,当然我不排除有投机的,所以我会亲自去挑;其次情报人员在精不在多,最好要有特殊的背景,特别是社会关系上,而且情报员地身份必须保密,如果进了军校我再去要人,那么军校就必须解释这些人为什么离开。”
蒋介石点点头,算是认可庄继华的理由,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你打算要多少人?”
“具体数目没有确定,不过不会超过三十人,甚至可能更少,主要是因为我们完全是白手起家,能提供地支持太少,情报员也需要后勤支持。”庄继华感到蒋介石的不放心,对于目前为何蒋介石突然冷落自己,庄继华没有去打听,不过常识告诉他不出中伤和猜忌这两条。
“好,就按你说的办。”蒋介石再无疑虑,不超过三十人,对大局没什么影响,而且蒋介石也要看看庄继华最后怎么处理这些人。不过蒋介石这一排板,郑介民的命运算是改变了,前世他毕业后去了中山大学,直到28年才回国。
“你对这次东征怎么看?”庄继华正准备离开,蒋介石看似随意却突然问道,庄继华一时之间摸不清蒋介石的意图,犹豫片刻后答道:
“学生认为我们能胜,具体怎么打
很多情况不清楚,不好揣度。”
“你可以说说你的看法嘛。”蒋介石很随意的说,这不是他想要的,庄继华的回答等于什么也没说。
“军国大事,学生不敢随意。”庄继华也不客气,你要猜忌我,我也可以撂挑子,情报科的事我可以尽心,其他的事,老子不管。
“文革,你是不是心有怨气,”蒋介石温和的问,庄继华没出什么差错,仅仅因为担心就打压他,蒋介石心中也有点过意不去:“我知道,整编川军,你费了很大心思,甚至连暗杀你的人都放过了,结果其他人都升官了,你却原职未动,心里有些怨气也是理所当然。”
庄继华沉默不语,蒋介石以为他是默认了,便继续开导他:“其实我调你回情报科有两个目的,一是情报科需要你;党代表遇害证明贺衷寒不是搞情报的材料,现在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掌管情报科;其次吗,就是你近来风头太盛,明抢易躲,暗箭难防;你私自出兵刘塘镇,就由很多人来我这里告状,而且你为地主撑腰也让中共很不满;内外夹攻,我这也是爱护你。你放心,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机会的。”
自从认定庄继华是个实用主义者后,蒋介石就没改变过对庄继华看法,想想看,用公司来代替海关,这种阴招除了实用主义者外,其他人能想出来吗?从内心来说,他对庄继华给地主撑腰的做法还是赞成的,至少比王柏龄那种除了知道鼓动学生打架闹事,找麻烦外,其他建设性的事情啥都做不了要高明多了。
“我不知道要出动多少兵力,不过学生可以猜测一下,此次东征还是分三路进攻。”庄继华明白蒋介石是想安抚自己后,知道蒋介石想错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装装样子,借台阶下台就行了。
“左路还是走河源,中路出博罗攻惠州,右路出淡水,走海陆丰。攻击重点在惠州和右路。”庄继华的话让蒋介石心中暗赞,这正是他的计划,其实这也是第一次东征的作战路线。
“不过我不清楚校长打算动用多少兵力,如果兵力充足的话,学生有些建议,”庄继华慢慢的说:“兵分三路极好,不过攻击重点建议做些修改,把重点放在左路和中路。”
“为什么呢?”蒋介石这下有兴趣了。
“因为敌人也会这样看,第一次东征我们用了这招,敌人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不妨稍微做点变化,让他们以为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但这个计划的缺点是必须进攻惠州,惠州城高壕深,防御坚固,三面环水,易守难攻;我若是陈炯明,就以惠州吸引我军主力,一部分兵力于海丰阻击我军右路,而以主力攻击出河源的我军左路,待击破我军左路后,主力出博罗,从后方攻击我惠州城下的部队,内外夹击下,我军主力的处境将非常危险。而且即便达不到目的,也可以退往江西或福建。”
庄继华说道应对之策时,蒋介石额脚冒出细汗,在他与罗加觉夫商议的计划里左路只有6000人,而且是实.豫军等未整编军队,对上陈炯明的主力,胜负不问可知。
“那你的意见呢?”蒋介石不由自主的问道。
“学生认为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中路出博罗,对惠州围而不攻,右路克淡水后,不是直插海丰,而是一部北上惠州,主力作出攻击海丰的姿态,吸引敌军。主力却出五华、兴宁,直下潮,逼敌决战,以大迂回包抄的方式彻底解决陈炯明。”
蒋介石听后默默无语,原方案的重点在惠州、潮等城市,这个方案的重点却在歼灭敌人。蒋介石当然知道直下潮,敌人若没有发现,就会被包围,若发现了就必然决战,如此就能达到毕其功于一役的效果。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案魄力惊人。
10月14日国民政府成立军令部,任:任命原杨坤如部旅长骆凤翔为东江宣慰使,骆凤翔进驻石龙,展开对惠州杨坤如所部的宣传策反工作。
蒋介石考虑再三还是将庄继华的方案拿出来与顾问罗加觉夫商议,没想到罗加觉夫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十足的冒险。
第十六节 招生
蒋将军,这是非常荒唐的,我们刚决定了作战计划,来一个作战计划,作为一个指挥员,您不能朝三暮四,您应该更加坚定。”罗加觉夫穿着一件俄罗斯式的衬衣,脚上蹬着双俄式长筒军靴,有些激动的在房间中来回走动,不时挥动一下手臂。
“正是因为没有开战……,”蒋介石对罗加觉夫的激动有些不理解,战争开没开始,怎么就不能讨论了。
“不,不,蒋将军,”罗加乔夫打断蒋介石的话,大声叫道:“作为指挥员是不应该怀疑自己的计划的,更何况是已经证明是可行的计划,这是红军军事学院一年级学生都知道的事。”
这岂不是说他蒋某人还不如一年级学生,蒋介石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双手哆嗦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蒋介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冷冷的说:“顾问先生,诚如您所说,这个计划是已经被实施过,敌人也同样知道。”
“这没什么,胜利靠的是指挥员坚定不移的信心和战士们的勇敢顽强,蒋将军你要记住这点。”罗加觉夫以教训的口吻说道。
看到罗加觉夫轻蔑神色,蒋介石感到自己快要爆发了,他感到自己快要压不住火气了,趁着没被怒火冲昏头脑,他立刻站起来向罗加觉夫告辞。
看着蒋介石匆匆离去的背影,罗加觉夫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这些中国人没打两仗就自以为是战术专家了。
蒋介石怒气冲冲回到司令部。伸手去抓电话,他想叫张治中来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电话时,电话铃先响了。
“喂,那位?”蒋介石抓起电话问道。
“介石,是我,汪兆铭,军事委员会明天开会决定东征总指挥人选和作战计划。”
“我明天准时参加。”放下电话,蒋介石这才想起自己还不是东征总指挥。这让他冷静下来,如果这时提出相反地计划,那么罗加觉夫肯定会反对自己出任总指挥,而罗加觉夫的态度肯定会影响汪精卫和谭延恺。自己就很可能失去这个位置。
想到这里他不由长叹一声,更加想念回国的加伦了。自从加伦回国养病后,军事顾问团中的气氛就有了变化,俄国顾问盛气凌人。凡事都要经他们同意,而他们一经决定就不容讨论。
这时电话又响了,蒋介石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快速的声音:“父亲。我是经国,我想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可他们说我年龄太小。不让我报名。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听到这个话。蒋介石心里更加烦躁了,他冲话筒嚷道:“不然报名就不去。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也来烦我。”
儿子蒋经国又是他的一块心病,自己常年在外,儿子随他母亲在老家奉化读书,他感到奉化乡下对儿子的教育不利,又把他送到上海,可没想到这小子参加五游行被学校开除了,又送他去北京,在吴稚珲那里才几天又参加反对北洋政府的游行,被抓去坐了两周监牢,北京待不下去了,不得已把他接到广州来,可这才几天,又想去莫斯科了。
沉思良久,蒋介石苦笑一下,他要去就让他去吧,这也是种锻炼,于是他又拿起电话给鲍罗廷打个电话,鲍罗廷很爽快地答应了,这点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手中有特别推荐权,经他推荐的学生不需要参加招生考试。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蒋经国那种幸运,绝大多数青年还是需要经过考试才能前往西方取经的,在中山大学招生的同时。黄埔军校四期招生也在同步进行,报考黄埔军校地青年总数近万人,考场就设了五个,最大的还是设在广州师范学校内,也就是一年前庄继华他们考试的地方,当然庄继华是不管这个的,他只参加第二轮面试。
主持面试地是军校政治部主任兼校长秘书长邵力子和军校前学生总队长张治中,政治部秘书鲁易。
参加过三期考试的考生注意到这次面试多了道手续,每个人在面试前都要填写详细的社会关系表,当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学生张仲麟,陕西西安人,家庭务农…。”
声音粗狂,典型的陕西人,红脸膛,身材高大,与关麟征不一样地是没有那种桀骜不驯,身上带股浓浓的书卷气。
…
“学生刘志丹,陕西人保安人……。”
有点熟悉,好像是个共产党。
……
“学生林彪,湖北黄冈人,…。”
声音有些腼腆,人有些瘦削文弱。
太祖的重要战将,
…….
“学生谢晋元,……。”
…
“学生胡涟……。”
面对一个个来面试地考生,庄继华一边心中意淫,一边自鸣得意:哼哼,好像很多都是两党以后地战将,哼哼,老子心思歪一歪,他们都得给老子当间谍去。
林彪,嘿嘿,你还能从东北打到海南吗?老毛,你应该感谢老子。
可惜,庄继华也只能意淫一下,真要作还是不能,因为他们不够他的条件。庄继华要地是武汉、北京地区的,身家清白,最好家庭比较富裕,这样便于隐藏身份开展工作。
“你叫高林青,燕京大学文学院毕业,干嘛不在家作少爷,非要上战场?”
“只有打倒腐朽的北洋军阀,中国才有救。”高林青高声答道。
“救国!好大的口气,你充其量也就是一小白脸。还没断奶呢。”庄继华轻蔑的说。
“考官先生,我来这里是来学习地,不是来受你侮辱的。”高林青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直往外冒,双拳紧握怒视庄继华。
“文革,…”张治中有些看不下去,轻声制止,庄继华却像没听见一扬,继续问道。
“你知道战场上会死人的吗?”
“我不怕死。”高林青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见过死人吗?”庄继华靠近高林青。用手指着他的脑袋,轻轻说:“砰,子弹就从这里穿进你的脑袋,然后你的脑袋就裂开了。脑浆从里面绽出来,白花花的,就像豆腐脑,上面染了些血迹。又有点红。”
高林青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涌,他强撑着对庄继华说:“你吓不着我,黄埔我进定了。”
“我问完了。”
庄继华不置可否。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等高林青出去后,张治中不满地对庄继华说:“文革,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问就好好问。不要捣乱行吗?”
张治中不明白蒋介石为何要同意庄继华来参加面试。而且庄继华不要的人。黄埔军校不能收,开始还以为庄继华是来把关的。防止奸细混入,可后来看又不象,庄继华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像这样狠狠的挖苦讽刺考生,打击他们地信心。
“参谋长放心,我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并非捣乱。”庄继华平静的答道。
张治中见庄继华的神情,将信将疑,邵力子和鲁易见张治中不再说什么,也只好把疑问藏在心里。
可接下来庄继华我行我素,依然偶尔出来表演一下,有几个考生甚至被他弄得当场流泪;这让张治中非常生气,第一天结束后他就找到蒋介石告状,没想到蒋介石居然让他不要管,可蒋介石又重申,凡是庄继华标注了的,军校就不能录取。
四期考生中流传出一个变态面试官地传说,每个考生进入面试跨进考场时,都战战兢兢的看看坐在对面的四个考官,猜测他们谁是变态面试官
慢慢的张治中看出眉目了,在被庄继华刁难地考生中少部分被标注了不能录取的标记,而这些考生在庄继华变态的问题中都能保持沉着,应对敏捷。看出点门道地张治中也就不再管庄继华作什么了。
朴文勇沉默地走在广州大街上,他刚看了军校放榜地录取名单,上面没有他,他落榜了。朴文勇不是中国人,是朝鲜人,他的家族是朝鲜地贵族,因此他是朝鲜人中少数可以去日本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可完成学业之后,他没有回朝鲜而是来到中国上海,因为他知道仅凭朝鲜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获得独立的。
在上海他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胞,在几个月前,他知道了广州,知道了黄埔,知道了这里还有个不屈的政府和军队,他当即就决定来黄埔学习,他要在这里学习军事,然后回祖国去战斗。
可现在他落榜了,他在榜单中看到几个同来的同伴的名字,他知道他们很高兴,他们和他一样,渴望战斗,渴望为那个苦难的民族,为那块开满金达莱的土地流血,为它献出生命。可是他呢……。
“你落榜了是吗?”声音懒洋洋的,声音也很熟悉,对,就是那个变态的声音。
朴文勇猛地抬头,看见庄继华正嘲弄的看着他,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却又站住,松开攥紧的拳头。
“考官先生今天还要考我,不过这里好像不合适吧。”朴文勇冷冷的说,对方今天没穿军装,身上是件很普通的长衫。
“不错,居然没扑上来,你是不是很想打我。”变态好像
的心思,却故意挑逗的说。
“是的。”既然被看穿了,朴文勇也不隐瞒。
“嗯,让我想想,你不打算在大街上动手,你想把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打我一顿出气,是这样吗?”变态似乎没有生气,而是合情合理的开始帮他分析:“不过你太沉不住气了,一开始就暴露了你的企图。你看一听出我的声音,你就攥紧拳头,要扑上来,虽然你及时止住,可这已经暴露了你的想法。这是你犯地第一个错误。”
“第二个错误。你抬头太快,你没有想清楚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与你说话,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我没有与他们答话,为什么会找你呢?你以后一定记住,要收拾一个人之前,一定要先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着庄继华絮絮叨叨的帮他分析,朴文勇不由感到有些滑稽,这人是不是真是变态。
“现在我要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打我?是我没让你进黄埔还是其他。”
朴文勇一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打这家伙一顿出口恶气。
“都有,黄埔,还有你侮辱了我的祖国朝鲜。你敢跟我比一场吗?”
“那边有个咖啡厅。里面的咖啡很地道,我们去喝被咖啡,顺便看看漂亮的女招待,然后我们再谈谈怎么比。”庄继华说完也不管朴文勇同意还是不同意。转身就走,朴文勇只好气恼的跟在后面,目光就在庄继华的后背上巡。
这家咖啡厅是省港罢工以后从香港迁移过来的。内外装修都很有西洋风格。女招待地穿着举止也是西洋风格。咖啡厅里的座位都是那种火车座,庄继华选了个角落与朴文勇坐下。
等女招待走远之后。庄继华才边用小勺搅动咖啡边盯着朴文勇,良久才问:“侮辱了朝鲜,历史朝鲜复国主义者?”
“是又怎么样?”朴文勇没有否认,在中国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有很多人同情朝鲜人,因此朴文勇并不害怕暴露身份。
“你愿意为你的祖国做任何事吗?”庄继华漫不经心的喝口咖啡,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朴文勇的眼睛。
“我愿意为她去死,但这与我们比试…。”朴文勇没有丝毫犹豫
“要死用不着进黄埔,可是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比死更难受。”庄继华打断他的话,然后神态严肃的问:“你到中国多久了?”
“一个半月,怎么啦?”朴文勇有些莫名奇妙,比试还要问这个。
庄继华听后良久没有说话,直视不停地搅动咖啡,心中似乎有些犹豫;朴文勇看着他的神情,终于感到今天的事情有蹊跷,他也不再说什么了,直视静静的等待对方发话。
“到刚才为止,我对你进行了三次面试,因为我不得不慎重,现在我要问你,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庄继华缓慢地开口问道。
“你们?黄埔?”朴文勇非常疑惑。
“这是我的证件,”庄继华把自己的证件递给朴文勇,朴文勇翻开上面清楚标明庄继华地身份,职务,军衔,朴文勇有些不明所以地合上证件,又交还给庄继华。
“我正在为情报学校招生,如果你愿意当一个情报员地话,现在就给我答复。”庄继华收起证件,然后对朴文勇说。
“情报员?”朴文勇没想到庄继华会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但很快他就警觉起来:“你要我收集什么情报?”
“嗯,警惕性很高,”庄继华满意的点点头:“不会是针对朝鲜地情报,也绝不会损坏朝鲜复国组织的利益。”
“是不是日本的情报?”朴文勇思考良久才试探的问道,既然庄继华说是与朝鲜复国组织无关,那么还能有什么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呢?只能是日本,自己的家族与日本经济界有很多往来,他们是不是想利用这个收集日本的经济情报。
“你答应了,我才能告诉你,这是一个情报员的基本要求。”庄继华没想到朴文勇居然很快猜到他的目的,不过这却让庄继华更高兴了,他有些热切的想他尽快加入。
“如果是针对日本的,我可以加入。”朴文勇严肃的说道。
第十七节 间谍学校
你是一个人来广州的,还是与同伴一起来的?”庄继朴文勇的问题,心里却对他的敏捷判断很满意。
“我们有五个人。”朴文勇答道。
“你回去后,找个理由告诉他们,你要走,离开广州,记住单独走,不要他们同行,明天就在这个咖啡厅外面有部雪铁龙,车牌号码是xxx,车上包括司机有三个人,你不要说话直接上车,然后车会带你去学校,我会在学校等你,记住,车会等你到下午三点,过了三点车就走了,你就算自动放弃。”
“好,三点之前我准到。”
白云山西麓有一座原军军营,自从桂军覆灭之后,这座军营很长时间没人管,可近日附近的居民却发现这里又重新热闹起来,不但有工匠重新整修营舍,营地外面还新修了一些岗哨,几天后营地忙碌的工匠离开了,一批士兵开进营地,周围全部布上岗哨,禁止任何人靠近,一时之间营地在周围居民眼中成了神秘之地,直到很久之后,才有传闻说党军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军需仓库。
庄继华检查修缮一新的营地之后,还是比较满意,并不是说营地的设施就很好,就没有缺陷了,而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郑介民已经做到了他能作的最大程度。
如何培训情报员对庄继华来说也是个新课题,刚开始他想按照新兵的方式培训,可后来又感到不行。这种方式培养地情报员身上难免带上军人的痕迹,落在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个极大的破绽,因此庄继华决定另辟其径。
前世中一个情报员或者说间谍必须具备的几个技能是:射击、化妆、密写、收发报、照相、心理、交际、还有就是古老的性技巧。
可现在庄继华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进行全面的培训,这次他总共招收了十八名学生,其中有两名朝鲜人。
这两名朝鲜人是庄继华在拿到报名表后临时想到的,他的目的正如朴文勇猜测地那样是针对日本。朝鲜被日本兼并后,日本人为了消弭朝鲜人的反对力量对朝鲜的上层人物很是拉拢,在一定程度上允许他们进入日本的军队、政府部门,而对中国人却一直防备。不管是汉奸还是华,他们都没有进入核心部门地资格。那么利用朝鲜人就成了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面试时看到朴文勇他们资料后,庄继华就萌发了放几颗闲子去日本的想法,如果能发展起来。那么在十二年后的那场战争中就能得到巨大地帮助,如果不能,损失也不大。
对于这两个朝鲜人,庄继华专门拟定了一个培训计划。他们的培训首先是射击,这可以帮助他们在必要时保命和自杀;另一个是建立信仰,这两个都是狂热的朝鲜复国主义者,必须把朝鲜复国与中国的革命事业地紧密联系扎根在他们的脑海中。成为他们的一种信念——帮助中国打败日本,朝鲜才能获得独立。而这后一门课则需要庄继华亲自来讲。
其他学员第一个月先学习射击、化妆、照相;第二个月学习收发报和心理学,这最后一门心理学又需要庄继华来讲。因为除他以外没别人了。
朴文勇对这个学校充满迷惑。那天他登上轿车后。车里地三个军人没有与他说话,轿车就开动了。走了一段距离后,坐在他旁边地军官拿出一个头套让他戴上,他连声追问为什么?要去哪里?但军官却很冷淡地告诉他不要问为什么要么戴上要么下车,他有些好奇又有些迷惑,最后他还是戴上头套,跟着小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直到进房间后他才被允许揭下头套,然后他看见了面带微笑地庄继华,笑容里没有丝毫戏虐的成分,而是充满真诚。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先在可以给你答案。”庄继华没等朴文勇开口询问就解释道:“这是一所情报学校,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间谍学校,戴上这个头套,你就上了第一课——保密,间谍战斗的地方往往是敌人的内部,保密就是他生存下去的第一原则。”
说完之后,庄继华又递给他一张表:“你把这张表填了,就是我们的同志了,记住,表上的内容必须完全真实,不允许有丝毫虚假或编造。”
庄继华说这话的时候非常严肃,朴文勇接过来一看,这张表非常详细,从小学开始的学习经历,学习期间的证明人,参加过那些组织,父母的政治态度和爱好,家庭其他人员的政治态度和爱好,家庭收入,有无女友,是否还是处男等等非常细。
朴文勇花了四十分钟填好这张表,庄继华就在旁边等了他四十分钟,等他
后,庄继华有交给他一本纪律手册。
“你先看,看完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会回答你。”
朴文勇看完之后差点跳起来,这纪律也太变态了。
比如,禁止学员之间私下谈话;出房间就必须戴上头套,训练期间也不准摘下头套,禁止去其他学员的房间,头套只准在房间里没人时才允许摘下。禁止打听教学安排,禁止走出营门,吃饭只能在自己房间里吃。学员没有名字,只有号码。
………。
“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以问了。”庄继华平静的对朴文勇说。
“第一个问题,我得任务是什么?”尽管昨天问过,但庄继华没有回答,朴文勇却也没有忘记。
“正如你猜测的那样,你的目标是日本,至于作什么和怎么作,等你毕业时,我会告诉你。”庄继华简单的说。
尽管简单,朴文勇却也放心了,只要是对付日本人,怎么作都可以。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规定?保密?”知道自己的使命后,朴文勇也轻松了。
“对,保密。间谍必须保密,曝光了的间谍,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我们这是学校,受训的不止你一个,在将来的工作中,难免会有人被捕和背叛;你希望他们当中的某个人供出你的相貌或者名字吗?我不希望。”庄继华淡淡的说。
“为什么要我家人的情况?”朴文勇又问道。
“这是甄别的需要,我也不能保证有没有人是别的组织或者间谍机关派来的,如果你在这上面说了假话,那就证明你这个人不可靠,等待你的可能就是死亡。”庄继华说得毫不在意,似乎就是两人在闲聊,但朴文勇知道这绝不是闲聊,而是纪律。
“你的身份将是绝密,由情报部长官亲自掌握,你一定要记住多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或者见过你的相貌,你的危险就多一分,你活下来的几率就少一点。”庄继华再度提醒他,保密不仅要纪律条令来保证,情报员本身也要随时注意。
朴文勇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庄继华随后交给他几本书,告诉他,没事就在房间里看书,每周交一篇学习心得。
十八名学员陆续到位,情报学校正式开课。十六名中国人,两名朝鲜人成了国民政府的第一批情报员。
蒋介石拿到军事委员会上的作战计划还是那份与罗加觉夫商量的作战计划,军事委员会也顺利通过了这份作战计划,并同时任命蒋介石为东征军总指挥。
在庄继华招收学员时,蒋介石宣布了东征军作战序列:中路军由何应钦为总指挥,由第一军的第一师、第三师、第二师的第一旅、吴铁城第一独立师、党军第一支队叶剑英部(该支队在整军之后组建,约人,主要人员来自原粤军莫雄旅和许济旅)组成,所部出博罗,进攻惠州,总兵力约2.5万人;右路军由李济深担任总指挥,辖四军陈张发奎旅、未整编的粤军1、2、3队(支队长分别是张和、余鹰扬、冯秩裴,三部原驻防潮,收陈部的压力逐步退到淡水以西。)总兵力约1.2万人,所部出淡水,平山,直趋海陆丰。左路总指挥程潜,辖攻鄂军4,1团,豫军000人,所部向龙门、河源展开进攻。朱培德统领所有留守军队,谭延恺负责指挥北江防线,防御湖南赵恒惕和江西方本仁可能的干预,第四军陈铭枢所部向南展开防御,防止邓本殷所部可能展开的进攻。
共产党广东区委旋即发出号召,要求东江地区的所有工会、农会配合国民政府的军事行动,要求农会发起抗捐斗争,工会发动工人罢工,断绝陈炯明余孽的运输。省港罢工委员会宣布成立支前工作队,罢工工人踊跃参加。
让庄继华有些意外的是孙正主义学会也出面推动惠潮梅改造同志会和石龙附近的几个镇农会,在广州和石龙分别举行大会,号召当地人民支持东征军,铲除军阀陈炯明。
十月底第二次东征在广东人民热切支持下展开,庄继华却被留在了广州,蒋介石交给他的任务很明确,看好广州。
第十八节 血战惠州(一)
好广州?这是一句很模糊的话,看什么?庄继华当然为蒋介石是让他看住广州别让人给搬走了,只能是看好广州的人,那么要看好什么人呢?不可能是汪精卫吧,汪精卫虽然是东征军党代表,可他也是国民政府主席,因此留守广州,可他用得着看吗?同样的道理适用谭延恺、朱培德、鲍罗廷。既然不是这些大头,那么就是小头,留在广州的黄埔系有那些人呢?王柏龄,军校教育长;王懋功,第二师师长;张治中,卫戍司令部参谋长,四期入伍生团长;这些人除王柏龄外其他都是中途投入黄埔系的,看来蒋介石对他们还是不放心的。
庄继华却突然想到,会不会也有人来“看”自己呢?这个念头一旦冒起就像毒蛇一样在他脑海中盘踞,他慢慢回忆从七连到最近的整军,他感到蒋介石一直在他看着他,比如在七连时,俞济时就对他们连的训练细节很了解,整训期间还拿来开过玩笑,当时他没注意,现在想来那时就有人在看他了;整训时,调兵去刘塘镇,他没有给蒋介石汇报,可蒋介石依然知道,这可以解释为蒋先云或俞济时汇报的,却也可以解释为看他的人汇报的。一想到背后有人看着自己,庄继华头皮就有点发麻。
国民政府大张旗鼓准备东征,当然瞒不过东江的陈炯明部将,陈军将领也不甘示弱,杨坤如向全国发出倒蒋通电称:“蒋介石混迹粤军。肆其簧惑,离间陈许两公,粤军不合,始自此始,全局纷扰,祸留至今,廖案发生……直欲将粤籍将领,革命元勋,一网打尽……。”
而陈炯明也没有坐视自己的部属被消灭,他联系了据守南粤地老部下邓本殷,约其同攻广州,互为呼应。继而又联络段瑞,要求其援助东江,随后又亲自到香港与香港总督司徒拔商议,希望港英提供一批枪支弹药和军费。司徒拔满口答应。自从省港罢工封锁香港后,香港就只能从东江地区进口所需的日常生活品,港英当局自然不肯让东江重新落入国民政府手中。
陈炯明虽然在外拼命联络,可东江陈军内部始终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谁来指挥。东江陈军三大巨头:陈炯明、叶举、林虎目前都不在东江,陈炯明不愿直接插手指挥,叶举重病。林虎在武汉、长沙、上海之间奔走。只是孙传芳正与奉军激战。无暇顾忌广东;吴佩重新出山,正举着讨贼大旗对着北方磨刀。无心南方;赵恒惕典型的守门之犬,有个湖南就心满意足了,对广东不感兴趣。当然他们也没有完全不管林虎,赵恒惕帮助他招收了一批新兵,吴佩孚支援了一批新出厂的汉阳造,胜利中的孙传芳提供了十万大洋。
不但三巨头不在,甚至连洪兆麟、熊略都不在东江。东江诸将只能自行商量,结果刘志陆提出的作战方案被大家接受,依照洪兆麟的方案,以惠州吸引东征军主力,其余诸部集结于惠州周围,待东征军攻城不下,师老兵疲时,内外夹攻,一举击破东征军。
具体部署是杨坤如、莫雄两部3000人守惠州;李易标、陈修爵部约3000人集结老隆;黄任寰、练演雄部5000人集结紫金;李云复部余人集结平山;谢文柄部2000余人集结::.杨坤如守惠州,不管胜败都必须与东征军死拼,而外围各军却可视情况而动,就算打败了,也能退往江西或者福建。
惠州易守难攻,五百年中无破城之记录,东征军总司令部和陈炯明同时把目光投注在惠州古城。
陈军的兵力部署早就被当地农会和工会摸得一清二楚,标注在东征军总司令部地作战地图上了,陈军的作战构思也大白于天下。蒋介石看着这份态势图,心中不由又想起庄继华的作战计划,按照那份计划,恐怕陈军难逃被歼的命运。
正想到这里,参谋长陈打断了他地思绪:“校长,看来他们是想让我们进攻惠州,借坚城消耗我军,然后内外夹击,以求一战击破我东征军。”
蒋介石淡淡的点点头,这个时候才看清敌人的作战意图能作出的调整已经很小了。东征
锋已经接近惠州,陈军在惠州外围没有进行坚决抵抗接触一下就退走了,因此东征军很快就要推进到惠州城下。在战略上,陈军已经达到目的,现在就看惠州攻防战了。
蒋介石盯着红蓝铅笔标注的地图,脑子里却回想着庄继华的话“以主力击破左路军,迂回东征军侧后。”,考虑再三终于说道:“命令何应钦以有力之一部包围惠州,东江宣慰使骆凤翔为向导,主力置于博罗。命令李济深所部出淡水、永湖、马鞍,阻击东面地敌人,命令程潜所部暂时驻守博罗附近,策应各军。”
校长这是要变更计划。陈稍微愣了下,没敢多问,而是很快把命令发出去了。
何应钦接到命令就下令以第一军第三师谭曙卿部、第一师第一旅、第一师炮兵营、工兵营组成攻城军;第一师第二旅,第二师第一旅,警备师,党军第一支队为总预备队。
接下来两天中,李济深率领所部占领惠阳官桥、永湖一线,程潜率领所部亦进至博罗附近。李程两部的行动完成了掩护中路何应钦攻击惠州的任务。
114.围惠州,当天下午蒋介石率领东征军总指挥部抵达惠州城外。杨坤如坚决执行诱敌攻城地作战目地,连城外制高点飞鹅岭亦轻易放弃,全军龟缩惠州城内。但在惠州城下,蒋介石终于掩饰不住内心地担忧,提出变更作战部署,先剿灭惠州外围敌军,然后再攻惠州的计划,罗加觉夫一如既往地坚决反对。
“罗顾问,敌人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就是要吸引我军攻城,借惠州消耗我军,我们不能上敌人的当。”蒋介石耐着性子给罗加觉夫解释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进攻惠州,蒋将军,敌人的全部希望是惠州,如果我们能攻克惠州对于敌人士气和信心的打击将是决定性的,将使他们失去战斗的勇气。”罗加觉夫也没有那种教训小学生的口气,而是强调惠州在陈军将领中的地位,以及打击敌人信心的重要性。在苏军的军事理论中讲究刀尖对刀尖,以强对强,你把希望寄托在惠州,那我就直接打破惠州,打掉你的希望,让你彻底绝望。
蒋介石还是在犹豫,他担心强攻惠州会造成过大的伤亡,陈显然明白他的顾虑,便对罗加觉夫说:“强攻惠州有可能会造成很大伤亡……。”
“胜利不可能不付出代价,陈,”罗加觉夫打断周主任的话,他挥动手手臂神情坚决的说:“战争不可能没有伤亡,可是只要歼灭敌人,付出一些代价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必然的。”
何应钦也感到现在再变更作战部署不合适,便委婉的劝到:“要彻底围困惠州还需要增加一个团的兵力,如此我们就只剩下两个旅和警备师出击惠州周边的敌人,兵力不占绝对优势,万一打成胶着,整个战局的发展也就难说了。”
“好吧,”蒋介石轻轻叹口气:“敬之,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拿下惠州。”
然后又对骆凤翔说:“骆宣慰使在惠州很久,你看这仗该怎么打?”
“惠州城防是很坚固,可是也有弱点,北门自从民国二十二年桂军攻击后就没有完全修好,若能集中炮火攻击北门,胜利更有把握。”骆凤翔想想后说。
“好,就按照骆宣慰使说的办。”蒋介石下决心了:“炮兵集中飞鹅岭,北门为主攻方向。命令空军派飞机助战。”
“蒋校长,兵法上说围三阙一,是不是给他们留条生路。”周EN来笑着说,他辞去了第一师政治部主任专任党代表一职,政治部主任由共产党员李公侠担任。
“嗯,你说得对,”蒋介石又对着地图看看:“空出东门吧,给杨坤如留条生路吧。”
然后抬头对指挥部的众军官大声说:“这必是一场恶战,各部都要组织攻城先锋队,指挥官要亲临一线指挥,我再次重申革命军人连坐法,战斗打响后,有畏缩不前者,就地枪决。”众将轰然答应。
第十八节 血战惠州(二)
西门,第一师钱大均旅集中全旅于北门,以二团刘尧宸为前锋,胡宗南三团部跟进,一团为预备队;野战炮兵集中攻击北门,山炮集中攻击南门。
上午九点,蒋介石在飞鹅岭下令开炮,炮兵营长陈诚随即亲手发射第一发炮弹,十几门野战炮组成的炮群开始猛烈轰击北门,从飞鹅岭上看北门上空硝烟弥漫,城门楼在第二轮炮击中就被击垮,蒋介石不由大声叫好:“好,陈诚干得不错。”这些炮都是沙基过后从苏俄运来的,装备部队还不久,炮兵营大部分士兵都是新入伍的战士,能打出这个结果已经让蒋介石很满意了。
城墙之上碎石纷飞,不时有陈军士兵被强烈的冲击波掀上半空,绵亘的城墙顶端出现几个零碎的豁口;不一会惠州城内也有零星的炮弹还击,东征军炮击开始向城内延伸,向杨坤如的司令部、疑似炮兵阵地轰击。
很明显敌人犯了一个错误,他们过早暴露了弱小的火力,在东征军强大炮火打击下,城里飞出来的炮弹渐渐消失。
惠州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猛烈的炮击,杨坤如听着城内阵阵爆炸声,脸色苍白,他感到自己低估东征军的力量,一颗炮弹在距离临时指挥部很近的地方爆炸,震得指挥的门窗咯咯发响,似乎整个房间都要倒塌。不断有灰尘从屋顶掉落下来,使房间内看上去灰蒙蒙的。
“你说他们地主攻方向是哪里?”杨坤如突然问莫雄。
“北门。”莫雄毫不迟疑的说,在蒋介石扣押许崇智,包围粤军的行动中他侥幸逃脱,随后就率领小部分部队逃进惠州,他恨透了蒋介石这个反骨仔,甚至比杨坤如还恨。
杨坤如点点头,他的判断也是这样:“哼,就这样就想打开惠州。那反骨仔是痴心妄想。”说完之后,杨坤如就朝外走,莫雄急忙喊住他:“总指挥,你去那?”
“你在这里盯着。我去北门督战。”
“总指挥,别忙,炮击之后才会扑城,等那会再去。”莫雄一把拉住杨坤如。两人以前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现实的境遇把他们牢牢捆在一起,两人都知道必须放弃一切成见才有可能渡过难关。
消灭敌人的炮兵之后,东征军炮火又集中到北门,“轰”“轰”。一声声爆炸在北门附近响起,然后就腾起一阵烟雾,笼罩在北门上空。
陈诚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周围的炮兵们满身大汗光着膀子卖力的搬运炮弹。很快堆得如小山般地炮弹就消耗了一大半。于是又从后方运来更多的炮弹。炮管打红了,陈诚不得不向蒋介石报告。蒋介石却命令他停止射击,待炮管温度降下来后再重新开始炮击。
炮击暂停时,国民政府空军飞抵惠州,国民政府空军共有十四架飞机,其中可用的飞机也只有七八架,轰炸机只有三架,国民政府的空军局局长是苏俄顾问担任,前蒋介石秘书张静愚担任空军局政治部主任,飞行员都是苏俄顾问。
飞机在天空盘旋、俯冲、投弹,陈军士兵很少见过飞机,顿时慌乱起来,他们逃离阵地,或向城内或躲进民房,军官们大声怒骂制止,但爆炸地声浪掩盖了他们的声音,正巧一颗炸弹掉进北门附近的一所民房,民房在顷刻之间倒塌,随后又有几颗炸弹落在奔逃的人群中,这更增加了守军地混乱。
就在这时杨坤如及时赶到,他拔出手枪就朝天空开了几枪,大声命令道:“不要乱跑,原地卧倒。”他的卫士也跟他一起大声叫喊,可士兵们根本没注意。杨坤如愤怒的抓住一个慌不择路的士兵,怒吼道:“滚回去。”那个士兵面色如土,手指着天空结结巴巴地说:“长….长官,神…鸟…下蛋………。”杨坤如怒不可遏,当胸一枪,将他击毙,随后杨坤如又连杀两个跑在前面的士兵,他的卫士们则一起向逃兵们地头顶上方连放排抢,被血和枪声惊醒地士兵傻傻地站在路上,呆呆的望着杀气腾腾地杨坤如,杨坤如挥舞着手枪,杀气腾腾的叫道:“滚回去,后退者杀无赦。机枪准备。”机枪手立刻端起机枪,瞄准还在发呆的士兵。
人群中的一个军官趁机叫道:“回去,弟兄们回去,就是几架破飞机,弟兄们不用怕,跟我回去。”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杨坤如也趁机悬赏:“杀敌一人赏大洋两块,军官赏大洋十块,弟兄们,立功领赏的机会到了。”
血和大洋再度鼓起士兵的作战勇气,他们又慌忙转身往回跑。
杨坤如象赶鸭子一样把士兵们赶回阵地后,又冲进负责北门指挥部,在北门他放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负责指挥的是团长章效铭。
“情况怎么样?”杨坤如见到章团长劈头就问。
“城墙受到部分破坏,伤亡并不大。”章效铭答道
么猛烈的炮火卑职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怕了?”杨坤如冷冷的问。
“怕到不怕,我担心士兵受不了。”章效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又疑惑的问:“刚才他们为什么没有趁机进攻呢?”
“管那么多干什么。组织督战队,有擅自退却者,杀无赦。”杨坤如冷冷的道,随后又转换口气说:“效铭,这一仗我们输不起,输了,今后就再也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
“我明白,总指挥,我这就组织督战队。”章效铭转身就要出去,杨坤如又叫住他:“记住,机枪阵地给我隐蔽好。别让人家端了。”
“放心吧,那是炮击死角。”
午后,炮击又开始了,蒋介石决心用炮轰开一条缺口,猛烈的炮击终于轰垮一段城墙,蒋介石大喜之下立刻下令进攻。
第一旅是一军主力,三个满员团成品字排开,负责第一波攻击地二团也早早准备好了,旅长钱大均和团长刘尧宸。党代表蒋先云都在前沿观察所,一边观察对面的惠州,一边等待进攻的命令。
刘尧宸看到惠州城墙垮塌,不由大喜:“好。打开了,打开了。”钱大均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盯着对面看。
刘尧宸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的嘟囓着:“校长怎么还不下令。怎么还不下令,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团长,别着急,时候到了。命令自然就来了。”钱大均没有回头,依旧通过望远镜观察对面。
钱大均的话声还没落,蒋介石的命令就到了。刘尧宸大叫一声好。就往外走。钱大均厉声叫住他。
“你要去哪?”
“我带冲锋队上,旅长。你和巫山留在这里。”
“放肆,”钱大均生气了,他严厉的对刘尧宸说:“你是团长,不是冲锋队队长,你的指挥位置在这。”
“旅长!”刘尧宸恳求的叫道。
“下命令吧。”钱大均没有理会刘尧宸地请求。
十二名冲锋号手在战壕边一字排开,震耳的冲锋号中,二团城先锋队队员身背大刀,手提步枪,在总队长杜从戎率领下向惠州城猛扑;随后跟进的是一营;左翼冲击的二营,右侧是三营;各营以波浪方式冲击,形成几道灰线,从远处向惠州滚滚而去。
杜从戎冲在最前面,他地身边是高举着冲锋队战旗的掌旗兵,他们迅速冲入距城墙五百米的距离内,这时城上枪声大作,灰色人浪稍稍一滞,然后又顽强的向前冲击了2-300,设在城楼隐蔽处地侧射极强阵地开火了,刹那间,冲锋队倒下一遍。
杜从戎迅速趴在地上,跟在他身侧的掌旗兵被打死了,他爬过去抓起旗帜,趁敌机枪稍缓的当口,猛地跃起,高举起旗帜向前冲击。
“拿下惠州城,活捉杨坤如,冲啊!”冲锋队副队长兼党代表谭鹿鸣挥动手臂大吼,两位队长身先士卒,灰线又向前涌。
“拿下惠州城,活捉杨坤如。”震撼惠州。
城上的机枪依旧在疯狂地扫射,一排排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又疯狂上涌。杜从戎一个趔翘,倒在冲锋路上,谭鹿鸣急忙冲到他身边,大声叫他地名字,杜从戎睁开血红地眼睛,嘴里一边冒血一边含混不清地叫道:“冲,冲上去。老子死不了。”谭鹿鸣点点头,抓起身边的旗帜,站起来大吼:“拿下惠州城,活捉杨坤如。”
旗帜又继续向前,谭鹿鸣很快冲到城墙下,他靠着城墙大口喘气,随后更多地士兵冲到城墙下,他们躲在城墙下,城内不时扔出几枚手榴弹,一颗手榴弹就掉在谭鹿鸣的脚边,他眼疾脚快,一角将它踢进护城河里。
“云梯!快!云梯!”他焦急的大叫,身边的士兵也有样学样,把落下的手榴弹踢进护城河中。
几个队员抬着一架云梯冲过护城河,冲到墙角下,谭鹿鸣带人跑过去,迅速架起云梯,随即第一个跳上云梯,往上爬。等他到了顶端才发现云梯还是短了半米左右,他咬牙把枪插进腰间,伸手抓住城墙边缘,涌身跳入,没等他落地,两把明晃晃的刺刀,他往一闪躲开第一把刀,随后又用旗杆架开第二把刀。正待抽出腰间的手枪,一个敌军军官冲着他就是两枪,两朵血花在他胸前冒出,随后一把雪亮的刺刀凶猛的扎进他的身体,谭鹿鸣用最后的力量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压住旗杆下端,让它斜斜的飘扬在惠州北门城墙上。
那个军官嘴里骂道:“衰仔!”上前拔起旗帜用力扔下惠州城头。冲锋队副队长兼党代表黄埔一期毕业生共产党员谭鹿鸣在惠州阵亡,冲锋队队长国民党员黄埔一期杜从戎重伤。
第十八节 血战惠州(三)
旗坠落,城下东征军的士气似乎也随之滑落,尽管军力鼓动,可是活捉杨坤如的声音还是渐渐低下去,剩下的只是爆炸声、枪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喘气声。
军旗从城头飘落而下,观察所里同时想起几声叹息,刘尧宸一巴掌拍在墙上,转身冲门外叫道:“拿刀来。警卫队,跟我上。”
这次钱大均没有阻止他,现在城下的部队士气受挫,急需振作士气,刘尧宸亲临一线必能振奋军心。
“你过来。”钱大均把刘宸叫道身边,指着城墙上的一段豁口对他说:“你看那,从那冲进去。”
刘尧宸点点,正要往外走,蒋先云叫住他:“钱旅长,还是让我去吧,刘团长要指挥全团。”
钱大均还没开口,刘尧宸却抢先开口:“蒋巫山,你想干什么,党代表只负责思想工作,军事工作我负责,你要想去,等你当了团长以后再说。”
说完没等钱大均开口,就如一道旋风般冲出观察所,屋内只留下他的声音:“警卫连,集合。”
“团长,团长。”蒋先云正要追出去,钱大均把他叫住:“巫山,别追了,这刘大刀你要能拉回来,我这旅长让给你作。”
蒋先云不由愕然止步。
刘尧宸带着警卫队在距离城下300的地方受到敌人机枪的阻击,钱大均大怒:“梁干乔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组织掩护。”梁干乔是二团机枪连连长。
“我去看看。”蒋先云也很着急。急忙冲到机枪连阵地,却看见二团的六挺机枪正对着城墙喷射猛烈地火焰,连长梁干乔脱掉上衣,只穿一件褂子,正抱着一挺重机枪打得欢。
蒋先云扑到他身边,指着敌人机枪阵地大叫:“梁连长,那边。”梁干乔转眼见是蒋先云,然后咪眼看看蒋先云手指的方向,掉转枪口就向那射击。六挺机枪对准一个点狠揍。城墙上碎石乱溅,敌人的火力顿时减弱。
刘尧宸趁机冲到城墙脚下,墙角下的士兵见团长亲临,顿时士气大振。钱大均又命令好手加紧吹号,亮的军号声中,东征军的几十架云梯又搭上城头。
“给我顶住。”杨坤如没想到东征军这样顽强,已经连续猛攻两个多小时了。城墙上下尸横遍野。听城外的吼声,东征军新一轮攻势又发起了。
“杀敌者赏,后退者杀。”杨坤如脸色铁青,他也亲临一线。见士兵又有动摇,赶紧抢先宣布军纪,又命令副官搬来两箱大洋。用大簸箕装着。就摆在战线后方。卫士们齐声叫道:“总指挥有令,杀敌一人赏大洋十块。杀敌军官一人,赏大洋五十。弟兄们,杀敌领赏呀!”
随后又把大洋故意弄得叮当乱响,陈军士兵被大洋的响声挠得心痒痒,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贪婪地看看大洋,用力朝地吐口唾沫:“豁出去了,弟兄们上。”一群士兵双眼血红的冲上城头。
同样城下的刘尧宸也在大叫:“弟兄们上。”说完就要爬上云梯,身边的卫士一把拉住他:“团长,我先上。”
卫士蹬上云梯,随后又有两名卫士抢在刘尧宸前面爬上云梯,首先蹬上云梯地卫士,半个身子刚露出城垣,就被刺中,身子斜斜的摔下,后面的卫士没有再轻易露头,而是先扔出棵两颗手榴弹,在手榴弹爆炸的硝烟中跳上城墙。
待刘尧宸爬上城墙时,城上已经有七八个东征军士兵了,正躲在沙包后面与敌人对射,刘尧宸朝四周看看,见陆续又有四五个士兵爬上城墙,对面敌人似乎正在集结进行反击。城下地敌人正在往屋顶上爬,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便当机立断:“冲,杀下城去,活捉杨坤如。”
话音未落,从城楼附近也冲出一股陈军,刘尧宸大吼一声,提刀就冲向敌人,双方迎面撞在一起。
刘尧宸手起刀落迅速辟翻冲在前面的两个敌人,敌人顿时慌张起来,转身就跑,刘尧宸一马当先追着敌人靠近了城门楼机枪阵地。正在城门楼机枪阵地指挥的章效铭见事不妙,慌忙调来两挺机枪,对着冲来的刘宸和逃跑地士兵开火,刘尧宸猝不及防身中数弹,当即阵亡,激愤的卫士迎着弹雨、悍不畏死的冲锋,结果均倒在冲锋地路上,陈军趁机发起反冲锋,又将东征军压下城墙。
听到刘尧宸阵亡地消息,蒋介石如遭当头一棒,他心痛得差点哭出来;周主任在旁默默无语,刘尧宸是中共党员,二团名义上是国民党军,实际上是从上到下90%地军官都是共产党员或共青团员,是属于中共自己的武装。
“校长,天色已晚,士气已泄,暂时停止进攻吧。”陈向蒋介石建议道,蒋介石沉默地点点头,他心中此时对罗加觉夫充满怨恨,要不是他坚持进攻惠州,刘
至于阵亡。
夜色渐渐降临,太阳似乎也被这场惨烈的厮杀吓坏了,它匆忙躲进夜幕中,惠州城上下一遍宁静,只剩下袅袅硝烟陪伴遍布城内外的尸体。
晚上总指挥部内召开的作战会议上气氛压抑,蒋介石、罗加觉夫、周主任、何应钦、陈、谭曙卿等都聚集在临时会议室中。
蒋介石脸色铁青压制着心中的愤怒:“诸位谈谈吧,是不是放弃进攻惠州,先消灭紫金方面的黄任寰、练演雄,然后从北方迂回潮。”
“不,蒋,惠州才是要点,只有拿下惠州才能彻底摧毁敌人。”罗加觉夫首先反对,他还是坚持他那一套,刀尖对刀尖理论。
“今天的进攻,二团团长刘尧宸阵亡。冲锋队副队长谭鹿鸣阵亡,冲锋队总队长杜从戎重伤、二团三个营长伤两个,连长伤亡七个,排长以下不计共官兵300人;代价太大。”何应钦慢慢向蒋介石和罗加觉夫汇报伤亡数字,他每说一个名字,蒋介石地脸就抽搐一下,周主任的心就疼痛一下。
“不,不,我们不要被暂时的伤亡所吓倒。这是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罗加觉夫坚持他的作战方案,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中国将军为什么才付出这么一点代价,就要修改作战方案,这在苏联红军中是决不允许的。这样的指挥员会被看作失败主义倾向严重的人,会被调离指挥岗位的。
“现在转向对士气地打击会很严重的,我们刚出征正式士气如虹的时候,如果稍遇挫折就放弃。对士气的影响将是巨大地。”周主任看出蒋介石不想再打惠州,可是罗加觉夫却绝不会让步,如果两人冲突起来,后果将非常严重。但他又知道自己对军事并不精通。应该说还在学习阶段,无法说出攻和不攻的利弊,因此他从思想工作的角度出发解释不攻的害处。
果然。周主任地话引起蒋介石和何应钦的深思。这样就走无疑是自承失败。这对本是极高的士气将是极大的打击,对将来地作战就更不利。罗加觉夫虽然是苏俄军事理论培养出来的将领。但却也明白士气的含义,他当下高兴地说:
“周,你说得对,如果以失败地方式离开惠州,士兵地情绪将会受到打击,因此我们必须攻克惠州。让士兵坚信我们是战无不胜的,没有什么城墙可以阻挡我们前进地脚步。”
蒋介石尽管不想再攻惠州,可他明白周主任的话是对的,不能以失败的方式离开惠州:“好吧,我们明天继续进攻。”
何应钦点点头,想想后又说:“从今天的进攻效果来看,炮火的支持力度不够,强度也不够,是不是抽调海军前来参战。”
“好,发报给广州,让中山舰连夜赶到惠州,明天你打算怎么打?”蒋介石问道。
“二团今天损失比较大,明天我调第三团加入攻城序列,我亲临第一线指挥。”何应钦心中略一思索便答道。
“好,炮火还要加强,今天敌人的机枪给我们造成很大损失,告诉陈诚要想办法把敌人的机枪正敲掉!”蒋介石语气中带着愤怒。
第二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纯净得如同一幅图画,海面上的风依旧带着丝丝腥味,然而惠州内外的空气中却凝聚一种令人窒息的宁静。
何应钦与钱大均、胡宗南、蒋先云等人都在观察所,冷静的观察着对面的惠州。胡宗南今早率部进入冲击阵地,此刻他面沉似水,心情却很激动,前两天钱大均让二团担任主攻,他心里就不服气,可他是团长中的小字辈,根本不敢抱怨,只能待在后面生闷气。昨天二团血战受挫,团长阵亡,晚上就接到命令,今天由他们团主攻,二团协助。这下他立刻来精神了,连夜召集营连长开会,商量进攻方案。最终确定由连长陈明仁为冲锋队队长,率部突前,七营随后跟进,八营在左侧,九营在右侧。上报旅部后,钱大均却把方案调整为,右侧归二团,九营为预备队。
距北门五百米处的民房内,陈诚也在紧张的等待命令,昨天蒋介石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后,他甚感委屈,可是几个小时的炮击,没能打掉敌人的机枪阵地,严格的说甚至没有对城墙造成很大的破坏,这个事实又让他感到羞愧。他一咬牙找到何应钦提出了个极端冒险的方案,把运到敌人的眼皮底下,实施抵近射击。具体方案就是利用城外的民房,把大炮运到民房中隐蔽起来,进攻时突然开炮,摧毁敌人的火力点。何应钦对这个方案大为赞赏,当天晚上,五门大炮就悄悄运进北门外的民房中。
十点随着飞鹅岭上一声炮响,第二次攻击惠州开始。海面上中山舰和宝壁舰亦向南门轰击。今天的进攻与昨天如出一辙,长达四个小时的炮击,让城内守
民感到窒息,而军舰的炮火威力更大,一发炮弹即有感,在震撼守军意志的同时。也误导了守军将领地判断。杨坤如和莫雄一致认为东征军的突击方向转到南门,随后决定莫雄率领最后的预备队增援南门。
下午两点,冲锋号震天,步兵开始向城墙发起冲击,陈明仁率领冲锋队冲锋在前,他看上去有些文弱,实则性如烈火,刚烈如刀;要不胡宗南也不会让他率领冲锋队了。
陈明仁跃上战壕上,完全没有任何隐蔽。指着惠州城对集合起来的冲锋队员大声吼道:“弟兄们!要么死,要么进城!冲啊!”
随后陈明仁头也不回的向城墙冲去,掌旗兵紧跟在后,猎猎军旗后。是一道灰色的人潮,凶猛的向惠州猛扑。
城外的冲锋号一响,章效铭即登上城楼机枪阵地,故伎重施。在东征军冲到300左右时实施阻击,但东征军气势如虹,似乎对侧翼的凶猛地火力似乎视而不见,倒下一个。后面即涌上一批,没有倒下的则继续向城下猛扑。
东征军的气势让章效铭感到今天恐怕难以善了,如果说昨天的攻城部队还有捍不畏死。今天地敌人却是不计生死、视死如归。他看看高厚的城墙。这又给他一点信心,他大声命令:“所有人都上城。上城,所有人都上城。”
短促的尖啸划空而至,“团长小心。”卫士猛地扑在他的身上,“轰”,一发炮弹在在他不远地地方爆炸,强烈的冲击波从他身上滑过,随后从空中噼噼啪啪落下些碎石和泥土。“怎么这么准?”章效铭推开覆在身上的卫士后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好,”陈诚看到爆炸地火光后大叫道,他从炮后站起身,叫道:“标尺xx,xx,
五门大炮同时喷出火焰,城墙上登时人仰马翻,乱石崩裂,敌人机枪火力立刻哑火。失去掩护的城墙如同一个裸体女人,完全暴露在东征军的冲击下。消灭机枪阵地后,陈诚又掉转炮火,那里敌人地阻击激烈,炮弹就飞向那里。
陈诚地大炮有力地掩护了步兵的冲击,很快几十架云梯架在北门城墙上了,陈明仁一手握着指挥刀,一手举着驳壳枪,第一个登上惠州城头,城上地陈军士兵立刻向他扑过来,他刀砍枪打,瞬息间就消灭冲在前面的几个敌人,也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又有几个冲锋队员爬上城头,他们组成战斗小组,牢牢的守住这段突破口。
胡宗南在担任团长后,把在七连的团队作战搬到了三团,训练生活都刻意培养团队意识,甚至连庄继华的打架不问理由也照搬不误,因此三团的作战方式与七连如出一辙,士兵凶悍顽强,只是训练时间短,团队配合还比较生疏。
“你说什么,他们冲进来了?”杨坤如不相信的看着前来报信的章效铭副官,大吼到:“章效铭呢?他为什么不来?”
“团…团长被炮弹打死了。”副官结结巴巴的说,杨坤如性格暴躁,来报这种凶信的人的下场一般都不好。
“王副团长呢?”听到章效铭阵亡,杨坤如稍稍冷静了点:“为什么不把他们打下去。”
“王副团长中了三枪,弟兄们好不容易才抢下来,总指挥,快派援兵吧,不然北门就守不住了。”副官焦急的请求道。
“***,蒋介石我跟你没完!”听到两个爱将一死一伤,杨坤如暴跳如雷:“卫士排集合,跟我去北门。”
他还没走出指挥部,一个士兵匆忙跑进来:“北门被打开,学生军正向城内进攻。”
指挥部内的军官们顿时面无人色,他们完全没想到,号称固若金汤的惠州,三百年来从没破城的惠州,仅仅只有两天就宣告失守。
杨坤如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卫士排集合,跟我去把他们打出去。”
参谋长连忙抱住他急促的说:“总指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东门还在我们手里,向那边撤吧,到海丰去,洪司令那里还有人马,我们还能东山再起。”
这话换平时恐怕谁都不信,可现在也只能自欺了。失去城防天险,单纯的兵力对比,陈军就差距悬殊,如果再加上作战意志,差距就更大了。
杨坤如长叹一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参谋长见杨坤如没有开口,于是赶紧命令卫士排架起杨坤如就朝东门跑,临近东门时上他们又碰上莫雄。原来莫雄收到留在指挥部的亲信的通知,他一听说北门是防守,就知道大势已去,立刻丢下部队向东门逃跑。
第十九节 变计
克惠州在广州引起轰动,整个广州彩旗飘扬,各机关人员、学生、工人、市民自发走上街头挥舞旗帜游行庆贺,省港罢工工人纠察队更是组织多辆汽车携带大批鞭炮,环游全市公路,沿途燃放鞭炮。
新成立的国民政府更是兴奋,汪精卫连电嘉奖蒋介石,称其受命东征,督率将士,立破坚城,该总指挥忠勇激发,成此伟功,至深嘉尚。蒋介石的威望进一步高涨。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只有变了。”云雾居茶楼二楼的一间雅间中,伍朝枢看着楼下马路上兴高采烈的游行队伍,放下窗帘转身笑眯眯的对吴铁城说。伍朝枢在廖案之后一度离开广州避居香港,后来见风声过去,汪精卫也派人请他回来,他也就回到广州,不过这一回来却发现已经物是人非,原来的孙科、胡汉民均已经离开广州,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距离中枢很远的小角色,这些都对目前广州的局面感到绝望,有些已经打算离开广州去上海,但伍朝枢却认为事情还有可为,没有到最绝望的时刻。
“嗯,”吴铁城没有问怎么变,他是孙科一派的人,孙科走后,党内对他的议论渐多,特别是廖案后,抓捕凶手不力,大多数疑凶在逃,受到很多指责,他感到自己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可能待不久了。今天伍朝枢突然邀请他喝茶,他一来却发现除了伍朝枢外还有原民国日报的编辑卢山鸣、广州群报副主编济远和一个不认识地中年人,这个人很少说话。一支雪茄在手上晃来晃去。
“看来云老心中已定计,何不说出来让我等安心。”卢山鸣缓缓的说,他已经辞去了民国日报的编辑,准备去上海民国日报就职。
“嵩皓,你就不该走,走干什么,把广州留给他们?”济远说道。
“留下来还能什么?倒不如北上与邹先生他们汇合,另创一番局面。”卢山鸣反问道。济远一时语塞,转首向伍朝枢求助道:
“云公。你说说以后我们怎么办?”
“云公我劝你也走,我们都走,这个地方我们不要了,让他们共产去。”卢山鸣赌气的说。
“走?去那里?”伍朝枢笑嘻嘻的说:“打败陈炯明。消灭邓本殷,广东越发兴旺了,我才舍不得走呢。”
“还是云公厉害,广东蓬勃向上。正是我等大展宏图的时刻,怎能轻言离开。”中年人把雪茄从嘴里拿下来,轻轻赞叹道。
策动刘杨叛乱后,李彦国本想到广州来看看。没想到刘杨只几天功夫就彻底失败了,虽然他也判定刘杨必败,可还是没料到败得这样快。这样彻底。灰心丧气之下他就回了上海。他在上海观望了一段时间。感到段瑞此次重起,再无当年系老大的雄风。而奉系内部矛盾重重,江南反奉呼声日渐高涨,五事件中北洋政府的无所作为与国民政府的趁时而起相比,让他断定今后地天下在南方,于是他刻意结交在上海的国民党人,经叶楚伧介绍加入国民党后,就跑广东来找伍朝枢了。伍朝枢与他几番交谈,认为他是个人才,于是就推荐到中央党部作宣传工作。今天他也是第一次认识吴铁城。
“每胜利一次苏俄的影响力就增加一分,我都不知道该庆贺还是该沮丧。”吴铁城苦笑着说,他了解这些人的底细,因此也就没刻意隐瞒自己地主张。
“晤,应该祝贺,打垮陈炯明我是坚决支持的。”伍朝枢连忙咽下嘴里的茶水,然后笑着说道。
“消灭陈炯明是好,可这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唉…。”济远虽然不肯离开广州,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济远兄太悲观了,忘记了一句话,强敌去则嫌疑生。”李彦国悠悠的说。
“哦,此话怎讲?”卢山鸣这下有些精神了。吴铁城也不解地看看他,伍朝枢点点头:“强敌去则嫌疑生,彦国说得好,不愧是日本帝国大学的高才生。”
“哪里,哪里,其实云公心里早有定计,我等还是听云公调遣。”李彦国面上谦让,口气却有一丝得意。
伍朝枢淡淡的撇他一眼,嘴角带笑的说:“彦国聪明过人何用我来定计,不过你毕竟来广州还短,对广州情况地了解还是不如我等。”
“云公说得极是,还请云公指点。”李彦国知道伍朝枢已经看破自己那点得意,正在提醒自己,要想做大事,必须谦虚。
伍朝枢不再卖关子,整整精神说:“廖案之后,我等同志声势大衰,苏俄与共党声势大盛,其实福祸无常,焉知不是祸呢?蒋介石、汪精卫毕竟是我党同志,一时受共党蒙蔽;消灭陈炯明后,共党必然肆无忌惮,破坏我党的纲领主义,彼时党内醒悟之同志必将越来越多,汪蒋二同志也将醒悟。故我等现在要做的是继续揭露共党,为我党保存一丝元气,以待将来。”
“那具体怎么作呢?”卢山鸣毕竟是文人,对这种政治手段反应较慢。
“你到上海后,告诉海滨(即邹鲁)和哲生(即孙科),他们负责外面地活动,我们在内部找机会。你别看蒋介石人前一副刚强坚决地模样,其人内里刚愎多疑,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做文章。”此刻伍朝枢脸上毫无笑意,眼中透露出一股狡诈和凶狠。
虽然各方电贺不断,但攻城部队地伤亡却也让蒋介石心痛不已,特别是在明明可以避免的情况下,这一点尤其让蒋介石难以释怀,他对罗加觉夫产生一丝怨恨,怀疑地种子在他心中埋下。
第二天蒋介石率领总部进驻惠州所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追阵亡将士,由东征军政治部主任周主任宣读祭词。然后蒋介石发表演讲,虽然心中厌恶罗加觉夫,但蒋介石还是对苏俄进行了高度赞扬,号召中国革命要学习苏俄,走苏俄革命地道路,在结束演说时依然高呼“苏俄革命万岁”“三大政策万岁”“打到帝国主义”。
总指挥部随后发表两道布告:第一,禁止收藏遗械。杨坤如部败退后,惠州城内遗留大量枪支弹药,所有拾到者必须在两日内上缴东征军。第二拆毁惠州城墙。惠州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地理环境却又很险要,不管被谁占领,东可威胁潮梅。西可为进攻广州的基地,因此必须置于国民政府的控制之下,拆掉城墙就消灭了任何想以惠州威胁广州的可能。
但在晚上的军事会议上蒋介石坚决要求修改原作战计划。按照原计划,攻克惠州后。程潜将率领左路军经石公神向河源展开进攻,李济深率领右路军向海陆丰发起进攻,中路军策应左右两路,出平山墟向三多祝进攻。现在蒋介石要作出修改。他调右路军李济深部北上,中路军南下,左路军程潜部走中间。不过为了弥补程潜所部兵力不足。又把警卫军欧阳驹(即吴铁城所部。吴铁城兼任广州公安局长,没有参加东征。由副师长欧阳驹率领)所部划归程潜指挥。
更主要的是,调整之后右路军的攻击路线改变,改为走河源-龙川-五华、兴宁直下潮,实现左翼迂回。中路军出紫金,与左路军合攻五华,而后一起绕道南下。
对蒋介石的这个左翼迂回罗加觉夫倒没有多大意见,一方面他认为打下惠州东征就胜利一多半了,剩下地敌人胆气已经衰,不敢再正面交锋;另一方面也感到惠州之战蒋介石对他有意见,这次得给蒋介石面子。
可是李济深反对,按照这个计划李济深所部要从右翼调到左翼,又要绕道走五华兴宁,五华兴宁是林虎老巢,工事坚固虽不如惠州,却也弱不了多少,如果打下来后归他驻守倒也罢了,可显然今后东江是一军防地,自己四军损兵折将却给他人作嫁衣裳,心中有所不甘。
“敌前作这样大规模的调动,易引起部队的混乱,予敌可乘之机,我意还是照原定方案进攻为妥。”待蒋介石介绍完新计划后,李济深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无妨,惠州两日即下,敌人心神皆惊,待他们反应过来,我们部署已定。”参军长何成浚反驳道。何成浚是蒋介石最近从上海挖来的人才,他原是孙科太子派地人物,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后,他回上海了,名曰修养身体,实则对改组不满。
“雪竹兄,太冒险了吧。”李济深冷冷地看了眼何成浚,他对何成浚这么快就巴结上蒋介石很是反感,因此口气就有些不客气。
听出李济深口气中不客气,何成浚一双小眼睛一瞪不客气的说:“冒险?哼,打仗本来就是冒险,不想冒险,回家抱孩子,那样稳妥。”
何成浚1904年就加入同盟会,资历幕僚,从没有单独统军,与谭延恺、朱培德、孙科都有不错的交情,因此根本不怵李济深。
“你!”李济深大怒拍案而起,指着何成浚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何成浚也不示弱唰地一下站起来,这时周主任见事不妙,立刻站起来打圆场:“李军长,何参议长,我们讨论下一步作战计划,用不着这样剑拔弩张,传出去影响不好。”
蒋介石心里很不高兴,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也开口:“雪竹兄,任潮兄,都坐下,这成何体统,你们都是高级将领,你们要打起来,下面的师长旅长怎么办?”
李济深冷冷哼一声坐下了,蒋介石既然说话了,他也不得不给面子,何成浚当然更快地坐下了。
“敬之,你对这个作战计划怎么看?”蒋介石问一旁没做声的何应钦。
“校长的目的是彻底歼灭敌人,我认为这是个很漂亮地计划。”何应钦说得是实话,不过他的身份是蒋介石的部下,所以说服力就没那么强。
“颂云兄,你有什么意见?”蒋介石又问程潜。
“我只提一点,迂回地距离是不是太远了。”程潜认真想想后问,他对这个计划还真没什么意见,与原计划相比他指挥地部队还多了一个师,而且他地利益也没受损失,因此单纯的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
蒋介石点点头,让陈解释一下。
陈站起来,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说:“惠州战后,集中在惠州附近地敌军必然后撤,他们认为下一阶段我军的作战方向必然如一次东征时一样,沿南线经海陆丰,进攻潮,而且他们认为我军的主力是一军,也就是他们说的学生军,也就是说他们认为一军必然走这条路。”他说着,用指挥棒在地图上沿海陆丰到潮画了一条线。
“敌人必然在这条线上聚集主力或者如棉湖战役那样,从侧后攻击我军,而我们就将计就计,以一军为诱饵,吸引敌人,以四军为主力迂回兴宁五华,程指挥率领的部队则出紫金,合击五华,而后分两路南下,四军走五华揭阳,程指挥走梅县取潮州。两重迂回,彻底歼灭陈军余逆于潮地区。”
第二十节 广西(一)
同时一军第一师和第三师兵分两路,第一师出平山走师经三多祝,在西枝江右岸为第一师提供侧翼掩护,总指挥部率领第二师第一旅和一支队随后跟进。当敌人发现我四军和程指挥部队的企图后,敌人有三个选择,其一主力北上,救援五华兴宁;其二集中主力围攻一军;其三后撤,退至闽粤边界,在那里与我们决战。但是不管他们采取那种策略,都会遭到我军打击。第二种应对正是我们希望的;第一种方略,南路的第一军就变成迂回部队,北路的四军和程指挥的部队就变成了诱敌部队,因此我们估计最后的决战会发生在这里。”指挥棒在地图上停留一会,然后指着揭西、安流一带说。
陈说完之后,会场上陷入暂时的沉默,好一会程潜才说:“好,计划周密,情况都考虑到了。”
李济深心中不快,他再次感到自从胡汉民、许崇智出走后,粤籍将领缺少中枢支持的弱势。赶走许崇智他没什么意见,他与许崇智本就有矛盾,可是胡汉民就不一样了,胡汉民名义上还是他的老师,要不是胡汉民确实卷入廖案,他是肯定要打抱不平的。灯光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蒋介石等了会见没人开口,便宣布作战计划照此执行,各部将领务必督率本部迅速行动,不得迁延贻误。
东征军迅速调整部署,李济深率领四军北上。一军向平山集结。而惠州两日即下,杨坤如溃退海丰,陈军将领深感大难领头,在头召开紧急会议,会上亦爆发激烈争端,带病出席的李易标提出以主力固守揭阳、惠来、潮阳、普宁;若不能胜则退入福建以保存实力;但黄强、刘志陆反对,主张反攻惠州;洪兆麟主张鱼死网破,请陈炯明回来主持大计;最后大家吵作一团,原林虎部将不愿受洪兆麟指挥。洪兆麟自持兵多,更不愿受三黄指挥,最后面前达成,洪兆麟在南线作战。若不利则退入福建,原林虎部将在北线作战,若不利则退入江西,若需配合。双方再行商议。
陈炯明在香港听说惠州易手,心急如焚,他知道东江陈军实力虚弱,万般无奈之下。求助于原来地部下邓本殷,他在信中哀求:“….,广州赤色政府一统广东实乃既定策略。先东江后八属。兄若坐视东江覆灭。则下一步彼必兵加八属,兄以何拒之。弟之今日及兄之明日,”随后进一步开价:“若能击败赤军,兄之力也,粤军自当听兄之号令,广州亦应由兄主政…。”
邓本殷接到信后召集幕僚商议,众人认为虽然让邓主政广州有点玄,不过东江覆灭后,国民政府兵加八属是必然,不如趁国民政府主力陷于东江战场,进攻广州,胜了至少可以平分广东,于是邓本殷调集部队向广州发起进攻,连下恩平、罗定、云浮、开平、台山等地;逼近广州南大门江口。
国民革命军南路总指挥陈铭枢手中有一个师的兵力,可他的第十师,是由原粤军第一师第一旅扩充而来,第一旅下属的两个团张发奎团和蒋光,张发奎团又被抽调出去单独编成独立旅,因此第十师实际是由蒋光团扩编成三个团组成的(这个师后来在蔡廷率领下参加了南昌起义,南下途中脱离起义军,改编为大名鼎鼎的十九路军,后驻防淞沪,1.28上海奋起抵抗日寇侵略,从此名垂青史,战后,调往福建,发起福建事变,失败后部队被整编,连级以上军官全部遣散,十九路军至此瓦解。英雄的部队自然应该为国人铭记。——作者书。),其中二十八团蔡廷部还驻防广西梧州,手上只有二十九团范汉杰部和三十团戴戟部,这两个团新兵居多,战斗力弱,因为抵挡不住邓本殷的进攻,陈铭枢几乎是不战而退,把兵力集中在江口,同时接连向广州告急,请求增援。
广州南大门告急,汪精卫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南线作战,谭延恺、朱培德、王懋功、张治中,原大本营幕僚长蒋作宾,苏俄顾问鲍罗廷、财政部长宋子文,让所有人奇怪的是汪精卫居然让张治中把庄继华叫上,让他也出席这样高级别地会议。
庄继华不明就里,他这段时间忙得要命,每天学校、广州两头跑,每周固定给蒋介石密传两份情况通报,今天心不甘
的被张治中拉来开会,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这根本不是朱培德和谭延恺的几万人马还在北边没动,说是防守湖南赵恒惕和江西方本仁,实际上江西军队都被孙传芳调到安徽去了,正在徐州与张作霖打得热闹,湖南赵恒惕就是一守家之犬,根本无意进攻广州,反时时刻刻准备防御广东地进攻,他根本不相信这些人精没看出来。问张治中究竟叫他去作什么,可张治中也很纳闷的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因此庄继华到了会议室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定主意只带耳朵,不带嘴巴;看看大佬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庄继华坐下不久,李之龙也来到会议室,他刚升任海军政治部主任,军衔也提升为少将,正是志得意满的的时候,他看到庄继华坐在会议室地角落,稍稍一愣,随后过来拉他到前排就坐,庄继华无论如何也不肯去,他对李之龙也有些不满,因为上次他拉李之龙去见过蒋介石后,李之龙就再没去过蒋介石那里了。见他不肯去,李之龙也不便去前排,拉把椅子就坐在他旁边。然后悄悄对他说:“待会看戏。”庄继华会心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会议没开始时朱培德、谭延恺有说有笑,谭延恺是前清翰林,说话好拽文,有点孔乙己的风范,朱培德倒是赳赳武夫,不过却能与谭翰林来上几句,蒋作宾作为前清的公费留学生,他也能之乎者也几句,一时间会场上你之过去,我也过来,让三人把气氛搞得热闹,可等汪精卫、鲍罗廷一来,气氛顿时冷落下来,一谈到出兵,朱培德和谭延恺就开始叫苦,一会说部队装备太差,一会说湖南、江西军队异常,抢先压力很大。汪精卫多方协调,最后朱培德答应出兵,但要求国民政府拔给步枪2000支,机枪五十挺
朱培德这样一说,庄继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的根本目地还是盯着储藏在黄埔军校的那批苏俄援助的武器装备。沙基之后,苏俄担心国民政府垮台,送来包括五万支步枪在内地一批军械(注前文),原来这批武器是要全部装备党军地,但党军扩充速度跟不上,只用了一部分,还有两万多支步枪存放在黄埔,这批武器引无数人流口水,蒋介石在时,坚决不给,现在蒋介石不在,这些人趁机要挟,汪精卫呢也就顺水推舟。
枪给了,钱给了;朱培德当然要出兵了,不过他还是只答应出一个师,这样南部战线地总兵力也才1万多人,兵力不占优势;蒋作宾提出联系广西李宗仁,让他们也出兵,邓本殷的防区地跨两广,包括了广西地廉州和钦州,李宗仁黄绍弘统一除了这两个地区之外的所有广西地区,自然愿意出兵。蒋作宾提出的计划是广西部队分两路,一路进攻钦州,一路出陆川博白进攻廉江,截断邓本殷的退路。
高,庄继华心里暗叫,这个蒋作宾看上去胖乎乎的和蔼可亲,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狠辣。就在庄继华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时,汪精卫却说起另一件事,也是与关系李宗仁有关。
在陆荣庭下野后广西形成李黄与沈鸿英对峙的局面,随即爆发争夺广西的大战,结果沈鸿英惨败,仅以身免,随后李黄又力阻唐继尧东下,在南宁包围了唐继尧的先锋龙云,后又在柳州沙埔击败唐军另一支主力唐继虞部,南宁的龙云被迫退回云南,于是李黄统一整个广西,民国历史中威名赫赫的新桂系至此形成。
广西统一后即面临如何处理与国民政府的关系,李黄很大度的表示愿意接受国民政府的领导,可没想到国民政府却不想惹这个麻烦,很干脆的把广西交给他们了,党政军的全力全部交给他们,只要政治上保持一致即可。但李黄似乎不愿意这样,他们希望能与广东保持更密切的联系。
汪精卫的新任秘书曾仲鸣把前前后后的关系都交代清楚后,庄继华有些傻了,这种好事居然不愿干,汪精卫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第二十节 广西(二)
精卫的脑子当然没有毛病,就算他有毛病,国民政府有毛病。宋子文随后谈了广西的财政,广西全年财政收入仅仅大洋,军队每月就需要20多万大洋,财政缺额太大。
听到这里庄继华有些明白了,因为不愿为广西提供财政,所以干脆连地方政权也放弃了。短视,庄继华在心中毫不客气的给出两个字的评价。作为中央政权怎么能放弃地方管制权呢?
庄继华悄悄对李之龙说:“以后其他省份照此办理,是不是也这样呢?”
李之龙低声说:“那怎么能行,这是特例。”
宋子文一提钱其他人都不说说话了,朱培德和谭延恺都不说话了,国民政府的财政收入只有这么点,广西再来分杯羹,其他军队就更少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回复广西,李宗仁黄绍弘热脸贴上来,你给个冷屁股,岂不寒了别人的心,更何况人家也是向往革命的,至少几万军队是管用的吧。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李之龙不知是不是因为海风催多了的缘故,嗓门比军校时大多了,即便压低声音,可在安静的会场也显得较大。
汪精卫看看李之龙和庄继华,突然笑道:“在田,文革,你们也说说,应该怎么回复广西。”
李之龙很多人都认识,毕竟当过鲍罗廷的翻译,他虽然是少将,可庄继华却吸引了会场上所有人的眼光。这个年青人近来风头甚劲,沙基敢开枪,把熊克武吃得死死地,二十多岁就能接手整训两万川军,一个公司让英国人有苦说不出。机谋百变,诡计多端,国民政府现在较好的财政状况和威信很多都是由于他的努力得来的。
李之龙站起来说:“既然财政状况不允许,我赞成刚才宋部长的提议。”
“文革,你的意见呢?”
庄继华筹措一下才慢慢的站起来。他看看会场上,老大们都盯着他,他有些纳闷,这些人怎么啦。刚才汪精卫讲话都没有这么专注。
“卑职认为应该由中央统管,不但应该接管广西的财政,还应该接管广西的政权、党权、军权。”
宋子文心说刚才我说了这么多,感情你没听见。但看这年青地军官穿一身军装,标准的军人站姿,威武中带着一丝儒雅,眉宇间透着勃勃英气。虽然官职低微,却不卑不亢,态度从容。心中又有些许好感。便只微微皱眉问道:“我刚才说了很多。财政状况不允许,广西财政差距太大。政府负担不起。”
“我没从财政的角度考虑,”庄继华冲宋子文微微点头,便是自己已经知道他的理由:“国民政府是中央政府,拥有全国地管辖权,若因为广西贫困就放弃广西,那么以后收回福建、山西、山东、河南这些地方是不是也寻此办理;同样富裕地方呢?江苏、浙江、上海是不是也寻此旧例;这是其一;”
这前一个理由已经让大家感到原意有些不妥,没想到庄继华还有第二个理由。
“其二,作为中央政府,若因贫穷就不管,这有损中央政府的威信。第三,广西现在穷,安知以后会不会富,若富了,中央政府再要,人家还愿意给吗?”
庄继华感到自己的口气太硬,便又和缓的语气说:“我主要是从政治上考虑地,特别是东征结束后,国民政府必然旌旗北指,完成总理的遗愿;湖南、江西、福建,这三个省在未来几年内,必有其一被我们拿下,一旦我们的军事行动顺利,投靠我们的地方军阀也必然增加,到时他们也要求寻此旧例,我们怎么解释?况且,我们地目标是消灭军阀,地方政权财权独立,很容易培养出新军阀,仅从这点考虑,我认为就应该收回广西的全部权力。”
虽然谈不上一语惊醒梦中人,可庄继华的话却也让会议室里议论纷纷,过了会,谭延恺呵呵笑了两声:“我看庄中校地话有道理,军阀就是因为控制地方地财权政权,不光是因为军队,这个先例不能开,汪主席,我看我们还是应该考虑把广西收回来。”
谭延恺地话音刚落,庄继华就感到自己上当了
恺什么人,老牌政客,修炼成精的老狐狸,这么会看他只是不想得罪人,现在借庄继华地话才说出他的真实想法。而且说完之后,还特意以欣赏的眼光看看庄继华。
庄继华那个气呀,下次打死老子也不开口了,他在心里暗骂道。其实他看错了,在座的都是从军阀堆里滚出来的,民国以来,各地财政向来自理,中央基本不管,管也管不了,中央没钱,因此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了,既然财政不允许,那就让广西自理,反正以前都是这样。可庄继华的话却打开了另一扇门,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结果老狐狸们自然很快发现其中的不妥,而且想得比庄继华更远更深。不过这些他们却不轻易说出来,因为说出来毕竟要得罪财神宋子文。
谭延恺一表态,会议就变成一边倒,都支持收回广西,宋子文却不说话,他也在重新思考,其实他也没有恶意,只是想着各军找他要钱时,他能拿出钱来。现在他从财政上考虑,庄继华从政治上考虑,以他的学识自然知道,政治优先。
汪精卫见宋子文都不再坚持原意了,知道决断的时机到了,便以决定的语气说:“既然都没什么异议,那么就这样定了,以全面接管广西为我们的目的,中央政府派人与李宗仁黄绍弘商议具体办法。”
李之龙有些发呆的看着庄继华,他没想到庄继华的一席话居然把会议决定给改了,他看向庄继华的眼光就有些复杂了,可是庄继华却没有留意。
汪精卫继续说:“我看宋部长是必须要去的,另外公博你也辛苦一趟。”
汪精卫的话还没说完,庄继华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的年青人站起来对汪精卫说:“汪主席,中山大学霸教刚结束,学校里情况还很不稳定。”
“你坐,坐下。”汪精卫平静的说:“我知道,宋部长去是因为要谈财政,你去是因为要谈党务和政权,你搞过党务,兼管农工厅,政治训练部主任,党务政务你都熟悉,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就不要推辞了,中山大学我会亲自过问,不会有什么事的。”
庄继华悄悄问李之龙:“这人是谁,你小声点。”
“陈公博,从美国回来的。”李之龙将声音压了又压,总算没有惊动其他人。
陈公博,好像是汉奸呀,没想到这么年青,而且相貌堂堂,风度翩翩。
“另外,文革也去。”汪精卫边说边抬头看看庄继华。
让我去!突然袭击下,庄继华有些傻了,他不明白汪精卫有什么目的。看看会议室中人,他的职务最低,人最年轻,与李宗仁黄绍弘有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派他去。
他立刻站起来说:“汪主席,我去合适吗?,在座的很多前辈都比我合适。”
“我看合适,不过你的职位是低了点,所以军事委员决定,鉴于庄继华中校在整编建国川军中的卓越表现,特升任上校。”
这道命令又让庄继华有傻,怎么说着说着就升官了,中校变上校了。
“好了,散会。”汪精卫大声说,庄继华还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脑子里一遍混乱,他感到事情有蹊跷,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拍拍他额讲透,抬头看确实谭延恺,成精的老狐狸,就见他笑眯眯的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难得,难得。”
没等庄继华说话,他就自顾自的走了,庄继华有些烦闷的想,说些什么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什么意思?
随后汪精卫又走到他的身边,满面笑容的说:“文革,好好做,国民政府不会亏待任何人。”随后又对李之龙说:“在田,海军的政治工作要抓紧,另外,走私还是要查的,不要怕,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
说完冲两人笑笑就走了,庄继华还在莫名其妙,几天来了开始也许还算正常,可是后来发生的情况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第二十一节 冲突
了半天,庄继华也没想明白,上校、广西,这里面有吗?如果说升职上校是为了去广西,这倒可以解释,可军事委员会这么多老狐狸,却派一个年青的中校去,这就有点解释不清了。如果简单的用拉拢来解释,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如此手段只能用拙劣二字来形容,汪精卫不会如此差劲吧?
想不清就暂时放下是他的习惯,他与李之龙一起离开政府大楼后,李之龙问要不要送他一段路,庄继华不解的看着他,李之龙略有些炫耀的告诉他,他有配车了。看着李之龙有些得意的样子,庄继华就想起了中山舰,便问他为什么没去见蒋介石?没想到李之龙却突然烦躁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去见校长?”李之龙生气时的嗓门挺大。
“当初你答应过我的。”庄继华不知李之龙为何发火,依然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我也有工作,而且我现在与校长不在一个系统,经常跑校长那里算什么?校长虽然是我们的老师,可是我们首先是革命的人,不是他的私人部属。封建!”李之龙有些恼怒,他感到自己以前太顺着庄继华了。
“封建?”庄继华有些愕然的反问。
“对,师长弟子那套就是封建,文革,你要明白,我们是革命者,不是某个人的私人部属。”李之龙厉声说道。
庄继华彻底无语了,师长弟子?李之龙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等他醒悟过来。李之龙已经转身朝他的坐车走去。
“在田!”庄继华追上去,李之龙却回过头来对他说:“文革,你应该把你脑子里地封建思想好好清清。”
庄继华不明白今天李之龙是怎么啦?他拦住李之龙的车门,再次提醒他:“你要从师长弟子的角度去想我也没办法,但我要提醒你,校长不但是卫戍司令,还是虎门炮台,长州炮台的司令,更是军事委员会常委。对你的工作有很大帮助。”
“我知道,我依国家法令行事,有什么要他帮助的。你上不上来。”李之龙不客气的说。
“不上。”庄继华有些窝火又有些愤怒,这个李之龙怎么不识好人心。他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条计策,也是唯一可以不露声色消弭中山舰事件的方法,现在却有可能因李之龙而流产。
李之龙也不客气把车门往内一拉,吩咐司机:“开车。法政学院。”庄继华恼怒的冲着车门就是一脚,把车内地李之龙吓了一跳,他看看车窗外的庄继华正抖脚止痛,不由一笑。吩咐司机开车。
两人在楼下的一番冲突已经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谭延恺看着院子中地庄继华落寂的身影,不由发出会心的一笑。身边身材胖胖的张辉瓒说:“这个庄继华还是年青。难免冲动。”谭延恺淡淡地摇头:“年青是年青。冲动却未必。我听说黄埔双雄三杰之间多有不睦,唯有这庄继华与诸人交好。其他一雄三杰均视其为良友,在黄埔同学中威望甚高。”
“一个小小的黄埔军校居然出了这么人才,难怪蒋介石不肯松手,李之龙未满三十就封少将已经属于奇快了,现在庄继华又升为上校,过不了几天恐怕又是一位将军了。”张辉赞说不清是妒忌还是请教。
谭延恺却只是嘿嘿一笑,未作任何回答。
庄继华回到司令部就向蒋介石发了封密电,把今天的事情和盘托出,并询问自己能不能去广西,很快接到蒋介石的电报,上面只有淡淡地三个字:“知道了。”
庄继华心中暗骂这也算是回答,既然你一副让我自己作主的样子,我就只有去了,毕竟汪精卫还没当汉奸,现在还是国民政府主席左派领袖,不是我一个小小中校,不,上校能扛得住的。
庄继华荣升上校,情报科地同僚都来祝贺,但他却兴致不高,顷刻更无从谈起,临了他把郑介民和胡启儒留下,告诉他们自己最近就要去广西,情报科地工作他们俩要负责,学校交给郑介民,科里地日常工作由胡启儒负责,每周给蒋介石的两封情况通报决不能少,等等,把科里地事情一一安排好。
第二天汪精卫又把他叫去,与宋子文、陈公博一起开会,在会上汪精卫向他们交底,国民政府可以同意全面接收广西的政权、党权、军权、财权;但要接就全接,要么就全不接;同时告诉庄继华让他去就是要他观察广西的李宗
崇禧、黄绍弘与湖南有没有联系,以及广西各方对国度,另外还有广西军队的实力。其他事情就由宋子文和陈公博负责。
听到汪精卫的话,庄继华知道自己大特务的帽子是摘不掉了,蒋介石、汪精卫现在都把他当特工用,不过他也提出自己太年轻,最好以宋陈二人随从的名义;汪精卫略微考虑也就同意了。
两天后他踏上轮船与宋子文、陈公博一起西去,巧的是这三人都有美国背景,宋子文就不说了,几乎就是在美国长大的,看英文比看中文还顺当;陈公博21年时是中共创党大会的12之一,23被开除出党,同年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与他们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会谈到美国,最后干脆用英语交流,宋子文的秘书元邵华也是留美学生,这些人当中属宋子文和庄继华英文最好,连美国人很少用的俚语都了解,都纯熟无比,经过这番交流,宋子文陈公博对庄继华的美国身份算是认同了。
不过也有让庄继华为难的地方,他对二十年代的美国了解不多,因此他说话很谨慎,特别是他的学校,宋子文是什么人呀,美国朋友一大堆,要找人查他的底,还查不出来?只是含混其词的说你们上的是名校,我没钱就是一普通的大学,更何况没毕业就回国了,然后就拿话岔开了,反正原则就是不说。
就再他们在船上闲聊e文时,历史小小的嘲弄了庄继华一把,作战计划变更后,原来的华阳战败就没有了,但历史却还给了蒋介石一个新芋大败,救他的人还是陈。
李济深听说江口告急,立刻有了理由,找到蒋介石,要求调回南路,蒋介石开始不准,可李济深坚决要求,蒋介石最后勉强答应,不过只允许他带张发奎旅回去,陈济棠部必须留下来,李济深只求离开东江,不想在这里生闲气,也就没有坚持,不过他此举却被蒋介石记下了。
北线走了一个旅,兵力略显单薄,蒋介石就让程潜统一指挥北线,又把第三师的进军路线略略北移,于是谭曙卿第三师距离南北两线都比较远,这个情况被陈军侦知,于是陈军集中三黄、刘志陆、李易标等部在新芋向第三师徐庭瑶旅发起进攻,徐旅苦斗整天,最终惨败,团长柳思变战死,士兵溃散;蒋介石闻讯急忙带领警卫连前去督战,中途碰上败兵;蒋介石大怒,命令陈代理三师师长,就地组织抵抗,尽管陈下令枪决了几个逃兵,但仍然无法制止败兵逃亡,而敌军的进攻越发凶猛,警卫连装备虽好,却无法抵挡陈军人多势众,被迫节节后退,陈见事不妙护着蒋介石就往下撤,跑了几里路,蒋介石毕竟年纪大了,职位又高缺少训练,跑不动了,他坐在路边命令陈将自己打死,陈二话不说,背起蒋介石就跑。这时陈军指挥刘志陆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他下令收兵了,如果继续追下去的话,蒋介石、陈非俘即死,等到晚上卫立煌旅和一支队赶到后战线才真正稳定下来。
随后的战局发展就很顺利了,钱大均在河婆大败洪兆麟,在新芋取胜的刘志陆等人拟向与洪兆麟汇合,却被从五华南下的程潜陈济棠和北上的何应钦合围于安流的双头、横流渡,陈军主力全军覆灭,三黄、刘志陆等仅以身免。此后东征军高歌猛进,陈军不战而退,到十一月中旬即收复潮在内的全部东江地区。陈炯明余部逃至福建,为福建军阀周荫人遣散,从此陈炯明退出中国政坛。
梧州是广西的东大门,也是广西东部的水路交通要道,浔江、桂江汇于此而成西江,奔腾入广东,成为珠江水系的重要一员。说来广东广西的称呼还与梧州有关,汉武帝时设梧州为广信县,该县以西则为广西,以东为广东。
宋子文、陈公博他们到时收到广西方面的热情接待,桂系三巨头之二黄绍弘和白崇禧亲自到梧州迎接。白崇禧举手投足都充满自信,黄绍弘却比较老成,常有倦容,其实说来白崇禧比黄绍弘还大几岁。
白崇禧曾经去过广州,与宋子文有过几次交往,彼此算是熟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
第二十二节 选择题
崇禧见面先道歉,告诉宋子文和黄绍弘,他们的老大南宁整军,未能赶到梧州,随后双方互相介绍随员,不过介绍到庄继华时,宋子文开口就是庄继华上校,黄埔军校俊杰,庄继华啪地给白崇禧和黄绍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黄绍弘对他很是留意,可庄继华还没放下手,陈公博接了句,别看庄上校年青,他可负责过川军两万人的整编;庄继华心里大骂笨蛋,果然陈公博的话一出口,白崇禧和黄绍弘眼睛顿时一亮,对庄继华更是热情,黄绍弘的恭维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
在这些人中庄继华最关注的是白崇禧,前世他就听说过这个人,庄继华这点好,他知道自己历史不够好,能入他脑子的必定是了不起的人,因此只要记得的,必定重点关注。
可惜招呼他的是黄绍弘,对这个人庄继华没印象,但能与白崇禧称兄道弟的也肯定是不平凡的人,庄继华也打点精神对付他。
“老弟不喜欢?”在梧州升平大戏院的包厢内,黄绍弘今天请宋子文一行人看戏,白崇禧、夏威陪着宋子文和陈公博在里给了一个包厢,黄绍弘却与庄继华在投给了一个包厢,不过他很快发现后者对演出兴趣索然。
作为一个现代人,看过的大片太多,对这种传统的戏剧实在提不起兴趣,尽管演员在戏台上卖力的唱跳,庄继华还是没有丝毫感觉。人虽坐在这里,心思却早就不知跑那里去了。
“哦,不,”庄继华被惊醒后本能的分辩,旋即感到不妥,便又坦然地说:“让季宽兄费心了,不管粤剧还是京剧我都提不起精神。”
“怪我,怪我,早知如此。就该请你看文明戏。”黄绍弘很是宽和,未责人先责己。
“那还不如坐这里看戏。”庄继华想起上次看的半场电影就难受。电影在现在称为文明戏,闲暇时,庄继华也去看过一场。准确的说是看了半场,实在受不了。场景很明显取自摄影棚,银幕上人不是在走是在跳,没有对白。电影院就让一男一女念对白,苍白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让人倒胃口。
“哦,那不知老弟喜欢什么?要不我们去满香园。”黄绍弘这下倒感兴趣了。试探的问了句,满香园是本地的一家有名的妓院。
喜欢什么?还真成了庄继华的一大问题,时代差距太大。被前世的精致调高了口味。到这个时代无论如何也降不下来。
“那还不如看文明戏。”庄继华苦笑一下。黄绍弘一愣随即大笑。
“季宽兄,德公明天能到吧?”庄继华忍不住问。想起广州那么多事,自己却在这里整天无所事事,庄继华心里有点着急。
“如果不耽误地话,明后天能到。”黄绍弘心中暗笑,年青人毕竟还是嫩,殊不知他自己也才三十岁。
“广西一统之后,季宽兄出任民政长,打算如何施展拳脚?”庄继华有点不耐烦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便打算试探试探,更何况黄绍弘不陪宋子文却来陪自己,不就是想从自己嘴里套点东西吗,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点东西。
黄绍弘苦笑下,长叹一声说:“难啊,广西穷困,财政困难,若中央不管,要有所作为很难。”
“中央也有困难,不能全指靠中央。”自从上次上了喻培棣的当后,庄继华越发小心,虽然打算抛点东西,却也没打算让他轻易得到。
“我们心向革命,中央总不能不管吧。”黄绍弘语气有些幽怨。
“怎么会?宋部长说广西每年收入不到300大洋,军费每月就要20多万大洋,广东财政本不宽裕,若加上广西,财政赤字太大。”庄继华现学现卖,把宋子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黄绍f。
“这是宋部长说的?”黄绍f问。
庄继华点点头说:“我对财政不大懂。”
黄绍f沉默会然后才说:“自清朝以来广西财政就不足,一向是从湖南、广东拨款补充,现在湖南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只有看中央了。”
“中央肯定要管,不过怎么个管法还需要大家坐下来谈谈。”庄继华不动声色轻轻抛出个诱饵。
“中央打算怎么管?”黄绍f精神略微振作。
“多种管法?就要看你们怎么选了,”鱼儿上钩,庄继华继续抛诱饵:“第一种,保持广西半独立的状况,除了政治上由中央管以外,其他广西自理;”
黄绍f顿时感到失望,若要采取这种方法,就是保持现状不变,与他们的希望不同。
“第二种是全管,政权、财政、党务、军事全部管起来,地方官员、党务均由中央委派,军队也一样。”
黄绍f有些犹豫,这种方法等于彻底吞并广西,他们辛苦血战数年才打下来地天下转眼就成别人的,心里也有些不愿。
“第三种只管财政和党务,每年固定给广西几十万财政补贴,党务由中央委派。”
这一种也不是很理想,广西财政缺额是几百万,几十万是远远不够的。
“不知季宽兄选那种?”庄继华心里暗笑,这道选择题你只要选了,你的底就出来了。
黄绍f心里盘算,怎么都不够理想,良久才缓缓问道:“文革认为我们该选那种呢?”
庄继华嘿嘿一笑:“广西可不是我打下来地,怎么选轮不到我说话。”
“补贴几十万太少了,至少需要两百万。”黄绍f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作出了选择。
庄继华心里明白了,他们打的主意是要钱。却不交其他权利,最多把党务交出来。明白对方地目地后,他在心里冷笑,这算盘打得也太精。
“具
就需要你和宋部长谈了。”既然探到底,庄继华顺
他想收兵黄绍f却不愿意。
“文革,你们一个军每月多少军费?”
“士兵十块到十二块,军官嘛白长官应该清楚。”其实黄绍f也清楚,他和白崇禧与李济深交情非浅,粤军待遇虽然不如党军。差距却不大,最大地差别在于党军军饷稳定,粤军不够稳定。
黄绍f知道庄继华报地是党军军饷,他在心里盘算下。广西现有军队六万多人,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每月军饷就要七十多万,财政厅长恐怕谁也干不下来。
“不知广西有多少士兵?”庄继华见黄绍f在思考。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随口一问。
“六万多。”黄绍f随口就答,话一出口才醒悟过来,抬头看看庄继华。却见后者略微思索即面露同情。
“那每月就要七十多万军饷,一年光军饷就要八百多万,是够让你为难的了。”
黄绍f心知自己不慎露了底。也就不再遮掩:“是呀。财政厅长现在是我兼着。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没人肯干,也没人敢干。”
“六万军队。太多,为什么不裁点兵呢?”庄继华问:“这么多军队中央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们也在裁,德公在南宁整军就是裁兵,可是我们也不敢裁太多,毕竟现在还在打仗,国家还没统一。”黄绍f显得很是为难。
“兵,贵精不贵多;更何况裁兵并非简单地裁减军队数量,必须要有一些相关措施确保军队不会因为战争消耗降低战斗力。”庄继华说道。
“哦,文革,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黄绍f随意的问,连白崇禧也没找到好主意,这个年青人能有什么高招。
“不知季宽兄听说过后备役没有?”庄继华想想决定还是卖点东西给他。
“当然知道,”黄绍f不以为然的说,后备役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可后备役需要在统一的国家实行,还有后备役还必须有完善地政府行政体系,才能发挥功效,现在就要在广西实行,恐怕很难。”
“那就一起作。”庄继华不紧不慢的说。
“一起做?”黄绍f瞪大眼睛,不解的问:“怎么作?”
“把裁军和政权建设一起作了,不就完了。”庄继华很平静的说。
黄绍f越发迷惑了,裁军和政权建设一起作了,裁军和政权建设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地话,那就是节约军费。
他再问,庄继华却不说了,反拿话岔开,已经点过了,能不能醒就看他们自己了。
送宋子文一行回到旅舍后,黄绍f和白崇禧却没有回家而是打马出城来到离城十多里的一座欧式别墅,别墅里有不少士兵站岗,两人进到客厅,客厅里有一人正坐在沙发看报,见两人进来,放下报纸站起来,却见他身材矮小却很结实,肤色黝黑,双目有神,嘴唇略有些厚,一身军装配中将军衔,端的威风凛凛。
“德公。”白崇禧老远就伸出手,李宗仁笑容满面的上前紧紧握住白崇禧地手,随后又使劲握握黄绍f的手。
“我以为你还有两天才到,没想到这么快。”黄绍f笑着上下打量李宗仁。
李宗仁呵呵笑道:“钦察大臣到了,我岂敢让钦差久候。”
黄绍f略微苦笑一下,原本有些高兴的白崇禧也收敛笑容,默默无语的坐下。
“怎么?不顺利?”李宗仁平静地问。
“嗯。”白崇禧重重的吐口粗气:“看他们的意思还是打算让我们保持现在这种状况。”
“健生,宋子文是个老狐狸,他没说真话。”黄绍f也坐下了,李宗仁地卫士随即为两人端来茶,然后悄没声地离开了。
“哦,季宽有新发现?”白崇禧讶然地问道,他没想到黄绍f居然从庄继华那里搞到了东西。对庄继华,白崇禧虽然礼貌,却也没怎么看得上,东江打得正紧,庄继华作为黄埔学生却跑到广西来了,说明这人打仗不怎么的,蒋介石看不上他,连东征这么重要地战斗都没让他参加。因此他对黄绍f留心庄继华有些不理解。
“健生,你小看了这个庄继华,我今天就上他的当,把咱们的底给漏了。”黄绍f苦笑着说。
听说黄绍f上当了,李宗仁和白崇禧没有生气却感到惊奇,三人中黄绍f与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最多,桂系三巨头,李宗仁把总,白崇禧负责军事,黄绍f管民政和外交,几年下来没见他吃什么亏,今天居然栽在一个年轻人手中。
“哦!那我可要听听,你是怎么栽的。”李宗仁声音洪亮,大笑着问黄绍f。
黄绍f也没隐瞒就把在戏院里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两人,李宗仁和白崇禧有些不解。
“不就是六万兵嘛,没什么。”白崇禧想了想感到没什么了不起。李宗仁却不这样看:“健生,季宽没说错,这小子是个小狐狸,把老狐狸给骗了。”
说完之后又高兴的笑起来:“不过也没什么,能看到季宽上当我还是很高兴的。”
“德公,怎么其中还有玄机?”白崇禧不解的问。
“那三个选择,只要季宽选了,他就上当了。”李宗仁嘿嘿笑道,奋战多年,一举平定广西,李宗仁真是意得志满之时,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第二十三节 合并(一)
李宗仁看来这些的确是小事,属于技巧方面的问题,在他们手上,广西的政局怎么变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只是他们三人都是国民党员,黄绍竑白崇禧更是孙中山的追随者,在他在十万大山中徘徊时,黄绍竑就去了广州与大本营建立了联系,只是当时大本营实力极弱,外有陈炯明、邓本殷虎视眈眈,内有刘杨窥视于旁,实在无力管广西;可是情况稍好,就对广西提供了帮助,在平定陆荣庭沈鸿英,抗击唐继的战争中,大本营和后来的国民政府不但出兵还出钱,因此与广东统一是当然的选择。
当李宗仁说道上当时,白崇禧一愣,随即明白,然后哈哈大笑,黄绍竑先是尴尬后也放声大笑。
笑声少歇之后,黄绍竑才又说道:“我看他们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整军,淘汰部分部队,然后在现状和全面统一之间作出选择。”
“全面统一?怎么全面法?”白崇禧问。
“政权、财政、党务、军权,全面接管。”黄绍竑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给白崇禧听。
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沉默了,毕竟广西的地盘是他们流血拼命打下来的,就这样送给中央,心里也有些别扭。
“这也是庄继华说的?”良久李宗仁才问。
“我猜的,我的底也不好拿,三个选择中必然有他们真正想要的。”黄绍竑又有些得意。
李宗仁想想后点点头算是接受黄绍竑地判断。
“他们为什么要派这个庄继华来?庄继华是干什么的?”李宗仁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
李宗仁的问题看似简单其中大有深意,按道理宋子文和陈公博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排庄继华来?让他来谈整军,军事委员会那么多高级将领,怎么轮得到一个小小的上校,既然不是,那么他承担了什么使命?
“我们对这个人了解太少了。”白崇禧语带遗憾:“看来这个庄继华不简单,还是季宽眼睛毒。”
“嗯,是的,这个人不简单,”黄绍竑又想起庄继华说的裁军和政权建设一起作。便把这个建议告诉了李宗仁和白崇禧。
“怎么一起作?”白崇禧擅长军事指挥,对政务不精通,统一广西后他也曾花了些时间研究后备役,发现要想真正发挥后备役的威力。必须有大量配套的行政机构,因此在目前广西很难实现,因此便遗憾的放弃了。
统一之后军队数量太多也是他们地共识,因此李宗仁才在南宁整军。而那些裁下来的士兵的出路也令人头痛,他们现在只发遣散费,轰走了事,这些人回去之后。要么沦落为匪,要么成为地痞,真正重新务农的很少。现在听说有办法。连李宗仁也忍不住想听听。
黄绍竑双手一摊:“他说到这里就不肯再说了。我怎么问他都不说。”
白崇禧不仅有些气恼:“这算什么。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我看季宽又上当了。他也是故弄玄虚。”
“我看不是,我看他是有办法地,只是不想说。”李宗仁摇摇头不认同白崇禧的判断,只是对庄继华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为什么?”白崇禧不解的问。
“不知道,不过没什么,到时候我再与他谈一谈就明白了。”李宗仁平静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他此刻才深刻体会到打天下易坐天下难的道理。
旅舍中宋子文、陈公博和庄继华也在闲谈,三人虽然都有美国经历,可喜好却不一样,宋子文喜好咖啡,陈公博喜好喝茶,庄继华喜欢可乐,可惜现在可乐还只有上海那样的地方才有,大多数中国人都不熟悉,梧州这个小城自然是没有地,他也就随意要了杯咖啡端在手里搅动。
咖啡的味道有些涩,并不纯正,没有山度士的滑润又没有南山咖啡地风情,不知道是哪里地,庄继华喝了两口后就放下了,只是把玩。
宋子文显然看出庄继华地感受,便笑道:“这咖啡是地道的古巴水晶咖啡,只是烘过了。”
听宋子文这么说,庄继华又仔细闻闻咖啡地香气又细细品尝,发现宋子文说得没错,点点头:“嗯,还是宋部长见多识广,我是分辩不出来的。”
宋子文含笑看看庄继华,心
些许疑惑,这古巴的水晶咖啡就算在美国也是昂贵的人能享受到的,可看庄继华的样子分明像是分辩出来了,只是不肯承认,可他原说自己在美国是很穷的。
得知是水晶咖啡后,庄继华心中正百感交集,丝毫没注意危险正在靠近。这水晶咖啡他在前世常喝,因为他母亲很喜欢那种味道,到上海工作后才少喝了,这是因为喝咖啡本来是陪母亲,而国内的水晶咖啡99都是假的。
“在美国几年我还是喝不管咖啡,还是喝茶好,知道吗?我去美国时带了一大包茶,几年下来全靠他了。”陈公博深深吸了下茶杯冒出的袅袅清香,正自我陶醉着。
陈公博的话挽救了庄继华,把他从神游中拉回来,庄继华注意到宋子文疑惑的眼神,心中知道不妙,宋子文已经起疑了。
他定定神立刻决定与其等他来问,不如先发制人:“宋部长对咖啡很熟悉?我曾经听人说最好的咖啡是哥伦比亚咖啡,可我却不知道他好在哪里。”
“哥伦比亚咖啡?”宋子文笑了:“那时蒙你的,最好的咖啡是牙买加的蓝山咖啡,哥伦比亚的卡布奇诺虽然也不错,不过比起南山咖啡来说还是差了一等。”
“这蓝山咖啡有什么奇特的吗?”庄继华故意问,其实他岂有不知南山咖啡的。
“蓝山咖啡种植在牙买加海拔1800的山区,在这种山区的土壤、温度、阳光、降水都很适合咖啡生长,出产的咖啡据有芳香、顺滑、醇厚等一切咖啡的优点。”宋子文边介绍边打量庄继华,却见后者听得津津有味,不免又有些迷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是我看错了?
庄继华知道宋子文只是少许疑惑,只要自己保持镇定就能打消他的怀疑。见宋子文眼中闪过的迷惑,就越发轻松了。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长见识了,”庄继华笑着说:“唉,你说这广西能不能种咖啡?它也有十万大山,咱们弄些咖啡种子在山里找块地方试验一下,如果成功了,不比单纯种水稻收入多。”
“呵呵,”宋子文大笑:“这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想种出蓝山咖啡恐怕不行。”
“那也可以,广西这么穷,卖咖啡的钱可比水稻多,你当财政部长还能不知道?”陈公博却想钻钻牛角尖。
宋子文一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咖啡要比水稻值钱:“这倒也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成功了,广西的财政收入也能提高一大节。”
“广西本来不穷,只是没人用心去建设。花个三五年时间,广西财政就能自理。”庄继华可知道前世广西爆出的贪官都是几千万上亿的,既然能贪这么多钱,那说明这个地方不穷,至少不该穷。
“哦,文革除了打仗外,对经济也有研究?”宋子文似笑非笑的问,自清以来广西财政从没能自理过,三五年就改善广西财政,这小子所言狂妄。
“谈不上,”庄继华斟酌的说,这个宋子文太精明,他不得不小心:“广西山水极美,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说,因此发展旅游业是极好的;另外广西北海是深水良港,在此地建码头开口岸对于促进广西经济也有好处;还有广西多山,矿产丰富,若能好好利用也是发展的助力。”
战乱时节发展旅游是空话,不过建码头和开发矿业却是实实在在的,宋子文这才感到庄继华所说用个三五年广西财政自理不是空话。
“另外还需要为广西修两条铁路,一条现在可以开始考虑,另一条则需要日后再说。”庄继华继续说道。
陈公博也来兴趣了:“那两条?”
“一条是南宁到广州,一条是到北海。”
“可是政府没钱,这还不是空谈。”宋子文感到好笑,财政如此紧张,哪里来钱搞基础设施建设。
“钱的问题反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政策。”庄继华不紧不慢的品品咖啡,然后才说道。
“没钱还说什么?”陈公博丧气的端起茶杯,感到庄继华所言太虚,尽是空的
第二十四节 后备役
琪闻言不由苦笑着摇头:“德公,你到底什么意思?场就算不答应也别害我呀。”
“哪里就害了你,我是在拉你上岸。”李宗仁眼中闪过一丝狡捷,他对湖南的情形有所了解,只是现在还没想好怎么用这枚棋子。
为了照顾宋子文他们,李宗仁很是下了一番心思,特意找来广西的留学生黄伟烈按照西式方式举行,席间还有乐队,有意者可随时入舞池一展身手,不过他本人却不会跳,正好庄继华也没心思跳舞,见到叶琪后,他就存心想与叶琪或者李宗仁谈谈,但黄绍竑却硬塞给他一位小姐,他随意跳了两曲就告罪向李宗仁身边靠过去,说实话他的交际舞跳得不好,他最拿手的是蹦迪,没成想宋子文在对他糟糕的舞步嗤之以鼻的同时,也认可他的确是因为贫困失学,因为穷人是没多少时间跳舞的。
李宗仁见庄继华过来心中不由暗喜,他也正想与庄继华谈谈,黄绍竑所说的整军与政权建设同步进行很是吸引他。
叶琪也是个不喜欢跳舞的人,他本想离开却又被李宗仁劝阻,因此在一边与李宗仁有一搭没一瘩的闲聊,他是背对着庄继华的因此没注意庄继华过来,等李宗仁出声招呼庄继华时,他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庄继华坐下后随意的与他们谈,李宗仁有意把话题往整军上面引,庄继华却不接招,反把话题往叶琪和湖南上面靠。叶琪不明就里。随着两人的话题说了阵,随后醒悟过来,原来这两人是有意凑到一起的,于是他起身要走,李宗仁却又把他留下,三人去了楼上地小厅。
小厅不大摆了三张沙发,进门后。却发现白崇禧一人坐在里面。
“健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李宗仁问道。
“下面太吵,想清静一下。”白崇禧被打断思路。转头看见三人。便没说实话。
“看来都是有心人,只有我是莽撞地。”叶琪自嘲的说,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但看这架势就已经明白了。
“什么有心无心的,我是想和文革谈件事情,也请你来参谋参谋,同时也把你的事情谈谈。”李宗仁打算开诚布公,刚才在楼下兜***。已经明白这个年青人太滑,不会轻易吐露自己想要的东西。
“说实话叶将军的事情也是我关心的事情。德公就请先谈吧。”庄继华也不知道白崇禧在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他们有意为之。
“好,大家都开诚布公,”李宗仁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收敛笑容对叶琪说:“叶兄,你来之后对我说了很多,可是赵恒惕搞地是联省自治,我们不赞成这个主张,我们认为联省自治只是为军阀割据提供理由,当今中国只有实行总理的三民主义才能强大起来,才能距外辱,复国权。”
“德公说得对,我辈投身军旅辛苦血战,奋斗多年,不是为了只救区区广西,而是为救中国。”白崇禧愤然跃起:“联省自治守土而已,对国家毫无助益,若要如此,白某不如回家种地。”
壮哉,将军。
“赵省长提了三个要求,很抱歉,我都做不到,若湘粤之间爆发战争,那就不是湘粤地方之争,而是主义之争,是革命与反革命之争,我们既然以身许国,那就绝不会置身事外。”
叶琪苦笑一下,双手拍拍大腿:“原以为至少能完成一项使命,没想到………,好了,这下我可以回去复命了。”
说完就要站起来,李宗仁连忙摁住他:“别忙,公事谈完,可我们的同学之情还在,我碰上为难之事,还请叶兄看在老同学地面上帮我参谋参谋。”
也许我们对前辈地指责过多,他们也是想救中国的;庄继华先前一直有怀疑,他不知道为什么桂系三巨头要把广西双手奉上,现在他隐隐有了些许把握,也许正是他们说的,是因为政治理念相同才促使他们作出这样地决定。
“德公所说的为难事恐怕是整军吧。”庄继华也不再躲躲藏藏:“我在广州曾经整编过川军,有些心得,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也不等他们表态,庄继华就接着说:“广西现有六万军队,确实太多,必须裁到三万人以下,如此才不至于导致财政过度困难。”
白崇禧闻言心中不快立刻立刻就想驳斥,李宗仁却示意不要激动,继续听他说。
庄继华冲白崇禧略一点头便继续说道:“军队数量下降了是不是实力就弱了呢?我看不一定,决定军队战斗力的是军官和训练,裁军的目的是节省军费,不是为了削弱军队,故而裁军不能单纯地裁军,要在裁军中对军队进行建设,使军队更强大。
在西方有硬实力和软实力之说,何为硬实力,训练、装备、经费;软实力呢,组织、工业、民众;裁军裁了硬的部分,却可通过建设软地部分来加强军队的整体实力。后备役就是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季宽兄认为后备役需要很多行政机构配合,这话说得对,但认为广西目前行政机构不健全,不能实行后备役,这话就不对了。”
庄继华说到这里李宗仁白崇禧神情纹丝不动,叶琪张张嘴想说却又闭上了。
“为什么说不对呢?季宽兄把后备役与行政系统的联系看的过于紧密,而且他是以静止的方式看问题,我是这样看的,后备役系统与民政系统既有交叉,也有分离,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先把分离这块作好。”
“怎么作呢?中国的行政单位是村,然后是乡、区、县、市、省,我们可以在每个县设立一个后备役指挥所,每个乡设立后备役指挥组。从裁军裁下来的人中选择那些
基础的、战斗技能熟练、经验丰富地士官。充实到下来地军官则充实到指挥所中。指挥所的工作主要是组织和征召后备役,指挥组则负责在农闲时对后备役人员进行训练,同时掌握所辖区域后备役人员的状况,这包括数量、年龄等等,还要在辖区内进行宣传,让国民认识到后备役的意义。我认为用两年时间就可以建成一个初级后备役系统。”
李宗仁是首次听到软实力的提法,不过想想后却认为这种提法有道理,但他还是有疑惑:“中国人不愿意当兵。一旦真的召集后备役。他们会逃跑的。”
“这就需要另外地配套制度,第一惩罚措施,第二鼓励措施;惩罚措施就是凡是拒绝征召的都要受到惩罚;凡是应征入伍的都要受到奖励。比如军属优待,在经济上社会地位上给他们一些优待或者照顾。后备役指挥组还可以担负照顾出征军人家属地任务,主要是帮他们解决困难,比如缺少劳动力,指挥组可以召集后备役人员帮助军属耕田割麦等等。如此可以缓解不愿当兵地问题。”
“另外。裁下来的士兵最好不要就地遣散,我在整编川军时就把整编下来的士兵改成工程部队。这样既解决了士兵地出路,又不为社会添乱。广西也可以这样,广西还有个条件就是与越南相邻,可以组织部分队伍去中越边界搞垦殖,这样既开发了边疆又在边境驻扎了一支预备队,一举多得。”
“建立这样一个系统需要花多少钱?”白崇禧首先发现其中的问题。
“干任何事情都要花钱,但要看这个钱花得值不值得,对于后备役,我认为这个钱必须花,这样吧,我再提个建议,经费的来源可以考虑向国民政府提出申请,以试点的名义申请,不过宋部长不是个大方的人,所以经费可能只能给一小部分,其他地需要广西自筹。”
“钱,我们可以想办法,不过后备役必须建立起来,这是利在百年的事。”李宗仁果断地作出决定:“实在不行可以增加税收。”
“两广统一后,税权中央是要收回的。”白崇禧提醒道。李宗仁顿时想起以后税权一级管理不归他们管了。
庄继华却似乎意犹未尽:“后备役的建设同时也起到另一个作用,中国社会一向如一盘散沙,官员松懈,德公想想看,一旦在村一级的单位中建立后备役,这就等于成立了一个以省后备役为中心的触角遍及广西社会各个角落的管理体系,彼时诸君一声令下,指令传至全省各个角落,指挥广西各阶层等于如臂使指,广西的战争潜力顿时提高十倍。”
这话终于让李宗仁白崇禧悚然动容,他们开始还只是仅仅从军事角度考虑,后备役建立后可以加快军队的补充,变相提升军队的战斗力;庄继华这一提醒,他们才又认识到这套系统不但可以应用于军事也可以应用于民事管理。
“裁军一定要裁,后备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搞。”李宗仁坚定表态,白崇禧也坚定表示支持。
叶琪看看雄心勃勃的李白二人感叹道:“回去我也建议赵省长在湖南也搞一个后备役。”
李宗仁似笑非笑的看看他,白崇禧也以奇怪的神色打量他,他们的表情让叶琪感到不安,他:“德公,健生,怎么啦?”
李宗仁摆摆手:“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叶兄,赵省长又没有可能加入到革命阵营中来?”
庄继华立刻警觉起来,他迅速作出判断,李宗仁对湖南有某种目的,这个叶琪可能是关键。
叶琪闻言一愣,赵恒惕倡导联省自治多年,目前是联省自治的旗帜,让他加入革命阵营?无疑痴人说梦。
“不知叶将军对革命是怎么看的?”庄继华试探的问。
革命,叶琪现在也感到迷惑,在湖南时听说广州已经赤化,在实行共产共妻,他对此很是反感;可回来这么多天,他发现所谓的共产共妻根本就是谣言,而广西出现的一些新事物却引起他的很大兴趣,比如农会、比如工会;民众对政府的踊跃支持也让他很是惊讶,这在湖南是看不到的。他也曾在群众大会上发表讲话,也曾受到群众的热情欢呼。可以说广西表现出来的勃勃生机对他产生莫大的吸引力,要不然他也不会随李宗仁到梧州。
“我看叶兄,你干脆就别回去了,留下来,我们一起干。”白崇禧也劝到,他想得比较简单,叶琪是个人才,又是他们的朋友,也是热血青年,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奋斗。
“那哪行?我是奉命出使,若一去不回,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叶琪犹豫着拒绝了,李宗仁一看有门了。
“叶兄为难我清楚,不急这一时,”李宗仁颇为理解的口气让叶琪松了口气,他最怕李白硬劝他留下来,但李宗仁语调一转又回到刚才的问题:“叶兄,你看赵省长能不能加入革命阵营。”
“赵省长年纪大了,只求保境安民,恐怕无此雄心。”叶琪摇摇头说。
“哦,那湖南有雄心的当属谁?”李宗仁又问。
“唐孟潇。”叶琪毫不犹豫的答道,湖南联省自治,成立了四个省防师,由贺耀祖、叶开鑫、唐生智、刘硎担任师长,其中唐生智最是野心勃勃,他是湘南督办,也是水口山矿务督办,所辖湘军第四师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他早对省长之位垂怜欲滴。
第二十五节 云聚
嗯,那就好,你看把他拉过来怎么样?”李宗仁提议
叶琪不由愕然,庄继华也不禁大为意外,这李宗仁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白崇禧也优点跟不上李宗仁的节奏,他忍不住问:“德公,能行吗?”
李宗仁很有信心的说:“你看着吧,我一定要把他拉进革命阵营中来。”
第二天下午的会谈中,李宗仁作了大幅让步,同意将两个军的广西部队缩编为一军共九个旅不设师级番号,军队人数也答应缩减为两万八千人,不过他提出的唯一条件是国民政府必须提供部分经费帮助广西建立一套后备役系统;宋子文踌躇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于是双方皆大欢喜。
庄继华由衷的佩服李宗仁,当断则断,该舍就舍,化阴谋为阳谋;这个人的气度、胸襟、眼光均非常人所能及,难怪以小诸葛白崇禧的傲气也甘居其下。在历史上李宗仁被提及最多的是台儿庄战役总指挥,军事上桂系首推白崇禧,李宗仁的统帅能力被低估了。北伐之后,国民党内战中桂系屡次败北,然而从未瓦解,除俞作柏叛变外,也没有丢失过广西根据地,在败离大陆前夕首领还登上总统的宝座,而军事实力第一的西北军冯玉祥集团却早作鸟兽散了。
广西的后备役在此后又叠经修改,终至完善。十二年后抗战爆发,整个中国只有广西和庄继华主持和影响的四川、云南三省有比较完善的后备役系统,更以广西的后备役系统公认为最完善。
宋子文一行的所有使命都圆满完成,离开广西之前,庄继华发现广西在报上大张旗鼓的宣告叶琪到访,只是由赵恒惕的代表变成了唐生智的代表。庄继华略一思索就明白李宗仁的用意,想想叶琪看到报纸的神态,他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宋子文和陈公博不禁有些诧异,庄继华指着报纸原原本本地告诉两人,两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过回到广州后。庄继华就奔学校,简单的询问了他走的情况后,他重点考察了六号、十号和十二号学员,然后就把他们派去武汉和长沙,任务是查清吴佩孚的动向。然后又把王小山从广州情报组中调出,派去武汉作为当地的情报总指挥。
广东的局面越来越好,但积累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十一月底邹鲁、谢持、林森、居正等国民党中央委员在北京西山碧云寺孙中山灵柩之前召开一届四中全会。宣布中国共产党“非法”,并通过了“取消共产党员在国民党中之党籍”、“开除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中的共产党员”、“解雇顾问鲍罗廷”等反苏、反共、反对国共合作等议案。参加会议地戴季陶、孙科却没有署名,西山会议派随后在上海成立国民党中央党部与广州的国民党中央党部抗衡,国民党内部公开分裂。
西山会议派的主要人物都是国民党元老。在党内影响很大,国民党中央不得不认真对待,汪精卫提议召开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这个会议不但要总结三大政策提出以来的成绩也要对西山会议派进行组织处理,汪精卫地建议受到鲍罗廷的支持。
国民党内部不平静,共产党内部也在检讨与国民党联合的得失。
五以来共产党组织暴露出来问题引起党内高层的忧心,党内反思国共合作的言论逐渐增多,陈独秀趁机再度提出相机退出国民党,实行党外合作。陈独秀对党内合作始终持怀疑态度,只是顾忌共产国际的威望以及党内的压力。才不得不让步。
十月初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四届二中全会,陈独秀正式提出退出国民党,但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代表共产国际坚决反对,并进一步提出国民党只有左右两派,汪精卫、蒋介石是左派代表,戴季陶是右派代表,要求共产党在与左派进行更紧密的合作的同时也要团结右派。保持国民党的统一,通过国民党实现全面地统一战线。共产国际还告诫中共领导人不要包办国民政府和国民党的工作,要相机退出一些领导职务,更不应该插手军队。
戴季陶在夏季发表了《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孙文主义哲学研究基础》,被中共视为新右派代表。可这种论断却没有被共产国际的顾问所认同,鲍罗廷就认为戴季陶只是从国民党的立场初发,并无不妥;显然共产国际也认同这种观点,二中全会的决议也只是维经斯基的一种策略,他根本没打算执行。
在二中全会上维经斯基也给陈独秀留了面子,会议同意新入党的同志非必要时不再参加国民党。今后对国民党地策略不再强调团结左派,打倒右派,而应该退出漩涡,让国民党的左右两派互斗。
12月初中共领导人陈独秀、张国焘、蔡和森在上海苏联孙科、叶楚伧、邵元冲进行谈判,谈判中陈独秀表示中共并没有包办国民党事务的企图,且反对这种企图;中共将在国民党二大上不增选中共方面国民党中央委员的人数;中央委员和监察委员中共产党员的人数不超过三分之一;中共不排斥国民党忠实党员,并保证对方回粤参加国民党二大,绝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得到承诺地孙科等人自然大为高兴,1月底戴季陶、孙科、叶楚怆在上海登船回广州参加国民党第二次代表大会。陈独秀又派张国为二大时中共的党团书记,到广州负责现场指挥。
国共两党内部纷扰渐渐增多时,战争却在顺利发展,东征已经胜利结束了,陈炯明余部逃入福建,被周荫人收编遣散;南征战事也很顺利,国民革命军战连克恩平、阳江;俞作柏围攻高州,陈铭枢进攻化县;李济深率张发奎部加入南线作战,东征结束后,陈济棠所部也南调高州,至此第四军几乎全军集中在高州、雷州一带;军事委员会鉴于此将第二军和第三军调回原防,重新任命李济深为南征军总指挥,准备渡海作战。
庄继华回来后将对广西的报告上交给汪精卫后,又抄录一份交给远在头的蒋介石,晚上蒋介石正在看庄继华的报告时。被门外传来的一阵吵嚷声惊动,他心中奇怪谁这么大胆敢在总指挥部吵嚷,出门看却是廖斌、潘佑强、冷欣等十来个人激动地拽着一师政治部主任李公侠,双方吵得面红耳赤。
“成何体统!还没有点革命军人的样!”蒋介石厉声呵斥。
发现蒋介石在面前后,诸人连忙停止争吵向蒋介石立正敬礼,随后廖斌激愤的向蒋介石大声报告:“报告总指挥,我们发现共产党在军队内搞秘密活动。”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份报告交给蒋介石,蒋介石接过来后并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冷冷的说:“我再三强调军队必须以纪律为先,你们这样象什么样子,你们要好好检讨,回去后每个人把军人行为准则抄十遍。”
说完打开报告一看。蒋介石就更感吃惊,这是一份没写完的述职报告:
“…同志,而又同居一室(师长参谋长等),政治部虽自成一处,亦以杂有外人,遂使多无有机会填具报告,只好暂作信函写上,乞鉴谅。…军官方面,如何师长,对政治工作,颇能认识其必要与价值,故我们工作尚无妨碍,可以暗中畅行,及藉机会宣传我们地主义。…。”
蒋介石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半响方皱着眉头问李公侠:“这是你写的?”李公侠点点头:“是。这是我的工作报告。”
“校长,共产党这是军内秘密发展小组织,暗中挖空我们国民党。”廖斌依然激动,潘佑强等人也随声附和。
老实说蒋介石刚开始心里也很愤怒,李公侠字里行间视国民党为“非同志”。凡事要“暗中进行”,找机会就宣传“共产党主张”,不过转念之间蒋介石又平静下来,共产党一向秘密活动,军校内部到底那些学生是共产党员连他这个校长都不知道,李公侠是共产党员自然也要作共产党员的要做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公开作嘛。用不着暗中进行,本校长不反对共产党。”尽管理解,可是蒋介石依然忍不住讽刺道。
“总指挥您误会了,”李公侠抗声辩解:“我是跨党党员,现在国民党内部有一股反对共产党的风潮,若我公开宣传共产主义,那么他们岂不更要诬蔑共产党欲挖空国民党。”
“你们并没有把我们看作同志,我们不过是外人,校长,这些共产党员有异心。”潘佑强指责道。
“对,校长,应该把共产党员赶出一军,至少也要监视起来。”冷欣大叫道。
“放肆!”蒋介石勃然大怒:“联俄容共是总理提出来的,你们是要反对总理吗?这种破坏国共合作的话以后谁再说,我就赶他走。”
廖斌、潘佑强等人虽然仍然激动,可谁都不敢出声,蒋介石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很矛盾。
“校长,”冷欣感到非常痛心,蒋介石在明显地证据前依然在偏袒共产党,他双目含泪梗咽的说:“我是国民党员,我敬仰总理,是总理的坚定信徒;但我也不反对共产党的主张,可是我反对他们暗中串联,不敢光明正大做事,背着我党搞小集体,李公侠已经证明了这点,为什么您还要偏袒他们。”
蒋介石看看冷欣,又看看潘佑强、廖斌等人,他突然意识到今天这事要处理不好,恐怕这些国民党员地学生会同他离心,转而有心人拉拢,李之龙已经被拉走了,正在向庄继华伸手,看来庄继华对自己是忠诚的,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他的位置该挪动了,不能老待在情报科,科长不是上校作的。
“李公侠这么作是不对的,我也不赞成他这么做,不过他是政治部成员,我无权处置他,只有汪党代表和周党代表有权力处置他,现在他们都不在,等周党代表从潮州回来,我会向他建议严办。我也是国民党党员,是总理信徒,维护国民党的利益是我的责任。”
好容易蒋介石才把激动的部下安抚下来,两天后周en来从潮州回来,蒋介石召集各师党代表和政治部主任开会,会上蒋介石重点谈的却不是李公侠事件,而是各团工作松懈。
“……,现在纪律废弛,军队官长有夜不归宿的,有乱穿军装地,有强征民夫的,有虐待士兵的,甚至敢在部队中聚众赌博;这些问题说明什么,说明本军纪律松弛已经达到触目惊心的地步,而主要的原因是各团党部没起作用;打跑一个陈炯明就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蒋介石痛心疾首。
周en来不得不作自我批评,但蒋介石却没容许他说下去:“en来,你不要代人受过,你是东江行政委员,东江叠经战火,民生恢复艰难,你的工作已经很难了,主要还是你们,你们没有尽到责任,各级党代表都在失职。”蒋介石指指在座的党代表和政治部主任,随后又感到自己地话似乎说得太重:“当然这与部队成立时间太短也有关系,我要求你们立刻加强政治工作,首先重点抓一师,然后推行全军,这样才不负党军之名。”
蒋介石发泄一通之后,最后才提出李公侠之事,周en来问是不是要把李公侠调走,蒋介石说不用,然后提出两点意见:“一、校内军内准共产党员活动,不过一切动作均得公开;二、总理准共产党员跨国民党,而未准国民党员跨共产党,然亦未明言不准,现在本校本军亦不禁止国民党员加入共产党,不过凡加入共产党的必须向校特别党部声明请准。”
这两条决议自然获得通过,会后蒋介石邀请周en来单独谈话
第二十五节 云聚(二)
EN来,”进了总指挥办公室,蒋介石尽量放缓语气,吻说:“现在校内军内对贵党很多意见,特别是贵党不公开活动,这造成互相不信任。”
周en来沉默一会,蒋介石曾经向学生们许诺要严惩李公侠,可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他没有追究,只是息事宁人,那两条决议带有很大的自觉性,没有约束力,可以想象效果不大,但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周EN来严肃而又慎重的问:“校长的意思是……。”
“这样行不行,你把校内贵党党员的名单交给我,以后他们的活动就成了公开的,也就不再有闲言碎语。”蒋介石外表很平静内心却很紧张,他不知道周EN来会不会交,更不知道共党高层会怎么看这一举动。
周EN来冷静下来,蒋介石既然提出要求是不可能答应的,党员名单是党的高度机密,不可能交出来;问题是蒋介石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仅仅是因为校内军内的学生们的抗议,他否决了这个因素,因为蒋介石在学生们中的威信很高,参与李公侠事件的学生也是少数,况且这些学生右派倾向严重,就算走了对革命也是有益无损。
“校长,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没有权力决定,必须上报广东区委,甚至要经中央同意。”周EN来先施展缓兵之计,当然这话有真有假。
蒋介石轻轻舒口气,他也知道这事很难:“这样也好,这样也好。EN来,我绝无他意,只是现在议论颇多。我党同志对贵党保持秘密活动有看法,校内两会同学争吵激烈,贵党若能让一步,以示维护国共合作之诚意。”
周EN来眼角轻轻抽动一下:“我党对国共合作是由衷拥护的,自国共合作以来,我党党员在发展国民党组织上竭尽全力,以至于耽误我党自身发展,这些情况党外人士可能不知道,但我们从没抱怨。”
“是的,是的。国共合作是总理定下的,我蒋某人是拥护地,对贵党,对苏俄我是拥护的,但我党内部复杂,有些老同志自己不做事却还指责贵党,这我是反对的,可也不能不看到,这些老同志以前对革命是有功的,有些还是创党党员。在党内影响很大,把他们团结过来对革命也是有帮助的。至少可以减小革命的阻力,所以贵党受点委屈,对我党团结帮助很大,我以人格保证,你交给我的名单我绝不向第三个人透露。”
蒋介石这可是破天荒了,除了发表演说,他说话一向简单果断,少见拖泥带水,很有军人作风。
周EN来有些气愤,你国民党内部不团结却要我们作出牺牲。更何况那些右派是以反共为目的,共产党作出牺牲却成全反共的右派的名声,岂有此理。
但周EN来也知道蒋介石是个很要面子地人,如果当面拒绝。他现在也许不说,不过以后的工作就会受到影响。
“好吧,我向区委报告。”但他的表情显示恐怕很难如蒋介石的愿。
周EN来认为事情已经已经告以段落。等中央回复后再做处理,没想到第二天蒋介石又找他谈这个问题。
“现在两会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已经有导致黄埔分裂的可能,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与两党之间的主义差别,我是绝对不允许黄埔分裂的。”
周EN来严肃的听着蒋介石的话,他感到非常地不安和巨大的危险,果然,蒋介石提出了他地解决办法。
“我想共产党员可以退出共产党,或者”蒋介石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低沉缓慢:“或者退出军校、一军和国民党,我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周EN来的脸色剧变,他沉声抗议:“黄埔军校是国共两党共同创办的,并非国民党一家所以。”
蒋介石一愣,他一直把军校当作国民党的财产,没想到周EN来会认为黄埔是两党共有,他有些生气的说:“黄埔是总理亲自关怀下成立的,它理应归国民党所有。”
“共产党退出国民党,这是西山会议派的主张。”周EN来没继续黄埔军校归属上与蒋介石辩论,因为黄埔虽然是两党共同创办,却是以国民党为主。
“西山会议派?我是反对他们的,我对他们的态度众所周知,我只是不想黄埔分裂,也没有要求共产党退出国民党,其实你们就算另组军队也行。”蒋介石强辩道,当初西山会议派成立时,蒋介石非常生气,他严令广州孙文学会不得与西山会议派发生联系,廖斌、贺衷寒还为此发表过声明:“但是你看看贵党党员在校内都说了些什么。”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
周EN来。周EN来接过一看原来是王柏龄从黄埔发来会活动地报告,其中特别提到李之龙,这让周EN来非常吃惊。
“你看看吧,贵党有些党员欺人太甚,他们居然在黄埔军校内批评总理,批判三民主义,军校成立之初即有规定,校内不准怀疑总理,不准怀疑三民主义,可他们为什么敢这样做?李之龙不是贵党党员吗?”蒋介石怒气勃发,他对李之龙的失望越来越大了。
周EN来愈发冷静,他感到这里面有阴谋,他不怀疑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呢。
“这是王教育长地一家之言,王教育长对我党一向有成见,他的话不可信。”
“他是教育长,我不信他信谁?”蒋介石尖锐反驳,王柏龄的报告中有些夸大,但有些基本事实蒋介石却认为是真地,革命形势的发展使苏俄在广东的威望越来越高,连带共产党在青年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基层国民党青年党员加入共产党的也越来越多,有些国民党党部挂的招牌是国民党,里面活动的全是共产党员。
“事情应该经过调查后才能处理,校长不应该只凭一面之词即作出决定。”周EN来边说边斟酌:“而校长作此决定,其他地方群起效仿,则有可能导致国共分裂,不知校长想过没有?”
蒋介石沉默了,昨天他反复思考,当然知道后果严重,可他又找不到其他办法,周EN来见状,知道蒋介石尚未下决心,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两会争端可以调解,文革原来提出的求同存异就很好,我们作为师长,不能只压一派,打一派。”
蒋介石听清楚了,周EN来这是在指责他一碗水没端平:“你是说我打击了青军会,可我也打击过孙学会,谁有错我就打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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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人,个别人的错误不应该有我党全体来承受。”周EN来立刻接口。
“好吧,你去处理。”蒋介石最后还是没有坚持原定主张,破坏国共合作的罪名太大了。
周EN来沉重的走出蒋介石的办公室,他心中充满不安,感受到巨大的危险。
庄继华从卫戍司令部小会堂出来,今天卫戍司令部选举二大代表,在他看来有点像闹剧,每人一票,每票上面最多可以写三个人名,只要是国民党员都可以选,小会议室里挤得满满的,空气非常差,庄继华身为上校投票顺序在前面,因此投票完了他就赶紧到院子力吸口新鲜空气,刚到院子就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来。
“邓主任!”邓演达突然出现,让庄继华高兴坏了,他赶紧迎上去。
邓演达是从欧洲经苏俄回国参加二大的,回来之前也没声张,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回到广州,今天他是专程来卫戍司令部看看的。离开广州时,黄埔还只是一粒种子,现在它已经长成树苗了。
“文革!”邓演达虽然没有穿军装,可是一举一动依然是军人举止,他上下打量庄继华,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才一年不到就是上校了,再过两年,恐怕就是中国最年轻的将军了。”
听到邓演达的称赞,庄继华有些不好意思:“我算什么,李之龙比我强,他已经是将军了。”
“哈哈,”看着庄继华的尴尬样,邓演达忍不住哈哈大笑:“都好,都不错,巫山这么样?”
“他干得挺好,现在已经是中校了,可惜,您要早两天回来就能见到他。不过在田好像在广州。”蒋先云在惠州之战中负伤,伤愈之后又去了头,庄继华前天才送他走。
“主任,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庄继华问道。
“不走了,”看到庄继华他们的样子,邓演达心中也有些后悔,当初负气出走,却错过了东征,现在他不想再错过北伐:“学生上前线打仗,老实躲在一旁看热闹,我也脸红呀。”
“有老师指导,仗,当然就更好打。”
邓演达看看庄继华:“不错,学会拍马屁了。”
庄继华痞赖的说:“哪能,老师是牛人,要拍也是拍牛屁。”
邓演达闻言大笑:“好,这才是庄文革。”
两人聊了几句,这时投票后出来的一期同学也看到邓演达就纷纷上前问好,邓演达含笑一一作答,二期同学对邓演达不熟悉,庄继华又一一介绍,直到张治中出来把邓演达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