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恩恩怨怨】
众人来到了红樱寨,远看就感觉到建造的精巧,进入山寨之后,更是觉得不得了。
这红樱寨里是木头和石头结合的建筑,显得坚固又有一种结构的美,最特别的是各种开着红色花朵的藤蔓缠绕贯穿着建筑的每一个角落和缝隙,使得整个山寨浑然天成。
众人不禁感慨——真是巧夺天工。
红樱寨里因为有山有水加上气候宜人,环境很好,所以有很多的鸟,山坡上毛色绚丽的鹦鹉水潭边自在涉水的仙鹤,水潭中自在游弋的鹈鹕,树梢上拍打着翅膀的白鹭,都是一派的生机勃勃。
展昭拽着白玉堂跑上一座弓形的木桥,献宝一样指着桥下的荷花池给他看。
白玉堂低头一看,微微挑眉,就见大片的莲花之间,几对鸳鸯穿梭其中。
“爹爹那个是不是鸳鸯!”小四子第一次看到鸳鸯,拉着公孙就问。
霖夜火和萧良两个来自西北大漠的土包子更是看得傻了眼,好多鸟好漂亮!
公孙点头,指着荷塘后头,一个小瀑布形成的水潭里边,“那边”
众人都顺着公孙手指的方向望,就见小池子里,有几只天鹅,黑白都有,成双成对。
包大人都忍不住摸着胡须点头,“简直是世外桃源啊!”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着展昭,“你家这么多水,你竟然不会游泳?”
展昭嘴角抽了抽,瞧着他,“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住在岛上四面都是海你还不是照样不会游!”
白玉堂倒是也觉得挺好笑。
红樱寨里的亭台楼阁不是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反而像各种结构鲜明的木质机关,外露的木结构支架或者转角,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彼此交错穿插的造型呈现在眼前,给人的感觉,美、牢固、简洁!
白玉堂问展昭,“这些都是谁建造的?”
“听过木工鲁山寒么?”展昭问。
白玉堂微微惊讶,“哦,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鲁班之后?”
展昭点头。
“整个红樱寨都是山寒建造的。”后头,吴一祸晃悠了上来,道,“他就住在红樱寨西边的院子里,你若是喜欢建筑,可以跟他去聊聊,应该能聊到一起去。”
白玉堂点头,久闻这位高人大名,他应该年纪不小了。据说赵光义曾经请他修建宫殿,谁知道被鲁山寒大骂他赵家是窃国之贼,差点被砍头,不过后来关押在狱中的他却神秘地失踪了。
说起来……
展昭摸了摸下巴,“据说当年因为鲁山寒善于拆解房屋,所有牢房都关不住他,后来太宗下令建造十三层石屋将他关起来……不过一夜之间,十三面墙都被人打穿了,鲁山寒从此消失不见。”
“十三面墙……”白玉堂莫名觉得这手法有些耳熟。
吴一祸直乐,“的确是天尊帮的忙,那一年天尊救了鲁山寒,主要是要让他帮忙修点东西,修完之后就将他丢来魔宫了。”
说着,吴一祸瞧了瞧跟上来的赵普,“你可小心啊,鲁山寒最讨厌赵家皇族的人。”
赵普听后眨了眨眼,随后一挑眉,“那敢情好啊,我也讨厌,说不定能聊到一起去。”
众人望天,赵普这赵家皇孙真是一点不待见自家列祖列宗。
公孙提着药箱,问身边的红九娘,“九姨,我听说妖魔鬼怪四医在魔宫呢,是么?”
众人都好奇,“妖魔鬼怪?”
展昭帮着解释,“是四兄弟,精通药理,妖医、魔医、鬼医、怪医。”
九娘点头,“都在呢,你要找他们啊?”
公孙道,“不知道他们对梵琼花了解多少。”
吴一祸摇着扇子想了想,“梵琼花?那不是传说中的草药么?竟然真的存在?”
公孙拿出包着的样本给他看。
“嚯!”吴一祸倒是明白了,“难怪许县那么多疯子,原来是这花闹的啊。”
“魔宫精通医术和毒蛊的总共有九人。”九娘道,“我去给你们叫去,这里不远,明天就能来。”说完,一跃从桥上下去了。
众人就看着红九娘一抹红影融入红色花海之中,再一次感慨……鲁山寒建造的不是一座山寨,而是一幅画啊!
红樱寨里,还是有不少人的,比起映雪宫感觉江湖门派的气息更浓郁一些,不过和映雪宫很像的一点就是女人特别多。
除了八个胖丫头,还有好几个老婆婆,看着都是帮忙打扫屋子煮饭做点心的老婆婆,但众人瞥了一眼,都暗暗心惊,一个个都好高的内力啊!
“昭儿,你先带大家去安顿一下。”展天行对展昭道,“厢房都已经准备好了,在东跨院,你们的院子都在一起,方便谈事情。休息一下之后,我们吃了饭再聊。”
展昭点头,带着众人去东院了,6雪儿和白夏陪着,展天行和殷兰瓷带着几个下人,去准备晚饭事宜。
白玉堂就听到殷候问6天寒,“我不在这阵子有人来捣乱没?”
6天寒有些无奈地看他,“你还真当谁都敢来惹你那闺女?”
“那是有还是没有啊?”殷候抱着胳膊问。
6天寒看了看无沙。
无沙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殷候一边眉头就挑起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听。
“你仇家来过。”无沙说。
殷候皱眉,“我仇家多了去了,你说哪个?”
“你们在许县的时候,没遇到流云海的人?”6天寒还挺纳闷,“之前一次来了一伙人,被你闺女吓跑了,说是老肖也回来,这会儿估计到许县了吧。”
殷候脸色就难看了几分,“肖长卿?”
“还有第二个敢来惹你的姓肖的人么?”无沙反问。
“烦。”殷候皱眉,“还不能宰了他,就他一个还是其他三个也来了?”
“目前就一个。”无沙无奈。
“肖长卿?”白玉堂微微皱眉,“流云海主肖长卿?”
无沙点头,“就那个老水怪!”
“流云海是什么地方?”赵普毕竟不是江湖人,比较好奇。
“西方海上的一座岛屿,常年流云缭绕,所以得名。”霖夜火给赵普、欧阳、邹良还有一众当兵的影卫们普及江湖知识,“西方有四岛,四个岛主,每个岛都不以岛命名,而以海取名。分别是流云海、沉星海、忘川海、梵天海……”说着,他看了看殷候,“这四个岛主都是殷候的死敌吧?”
殷候一撇嘴,“死敌太抬举他们了吧,四个小混混而已。”
天尊在一旁点头。
展昭有些纳闷,他怎么没听过,于是好奇地凑过去问,“这四个不都是世外高人么?为什么会有仇怨?”
白玉堂也没听过。
邹良看霖夜火,霖夜火瞄了无沙一眼,那意思——他也是听他师父说的。而几个老头都瞧着无沙,那意思——就你八卦!跟小辈说这事儿干嘛?
无沙还挺委屈——那根徒弟要多交流么!
天尊凑过来跟展昭和白玉堂八卦,“情敌啊!情敌!”
展昭一愣,“情敌?!”
众人都瞧着殷候。
殷候望天,兴趣缺缺一甩袖,转身走了,说去厨房找点吃的。
无沙捂着嘴,“哎呀,不好意思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们几个,那意思——怎么回事?
展昭问,“那四个老头难道暗恋我外婆?”
天尊瞧了瞧6天寒,6天寒摇了摇头,看无沙,那意思——你说吧,反正你最爱八卦!
无沙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不是你们外婆,你外公遇上你外婆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你外婆轻功好啊,追得他满世界跑,最后才追上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难怪他轻功那么好了,原来两个轻功都好的!
“那这几个情敌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难得地八卦了起来。
天尊凑过来,道,“你不晓得,老鬼年轻的时候桃花可旺了!跟你外公一样的!”
众人又瞟了6天寒一眼。
“咳咳。”6天寒皱眉,“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说他么,他那段比较精彩。”
“当今江湖第一美人是谁?知道么?”无沙问。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回头看6雪儿。
6雪儿笑道,“那是二十年前。”
“现在的江湖第一美人应该是南海徐家堡的许韶华。”霖夜火比较熟,“还有一个洛河红袖帮的莺小红,以及有天下第一姬之称的嫪倾城。她们三个都被人家称呼过江湖第一美人,也自称天下第一美人,美貌度应该差不多,功夫也差不多吧。”
众人瞧着他,那意思——你还挺清楚么。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胳膊轻轻一碰他,问,“你认识几个啊?”
白玉堂愣了愣,摸下巴。
展昭嘴角抽了抽,“你都认识?”
白玉堂望天,“碰巧而已。”
展昭有些好奇,“那哪个最漂亮?”
白玉堂一挑眉,“我娘。”
6雪儿微微一笑,还是我儿识货!
“听你的语气……”展昭毕竟比较熟白玉堂,他不喜欢说人,对不太欣赏的人就闭口不谈了,“与仇怨?”
“不是仇怨,只是不觉得有多美。”白玉堂倒是很老实,指了指心口,“女人这里比脸重要。”
众人都一歪头,“胸?”
白玉堂无语。
展昭有些好奇,“徐家堡的许老爷子不是南海魁首么,他闺女也算大家闺秀。莺小红是是洛河王的妹妹,名声也不错。嫪倾城是歌姬,的确风评不是很好,但你不是一向跟风尘女子处的不错的么?”
白玉堂继续无语。
“有八卦听?”霖夜火也凑过去问。
白玉堂无奈地看了看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的一众闲人,连包大人和太师都很感兴趣地听着。
白玉堂一摆手,“这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走江湖碰巧遇到,见过言行觉得一般般而已,说正事。”
众人想想倒也是,分明说殷候过去的恩怨呢,怎么扯到当今江湖美女上来了。
霖夜火揪了揪他师父的袖子,“说重点。“
无沙道,“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是四海帮主的女儿,人称四海圣女的夜雨心,当年四海帮财大势大,是江湖第一的帮派,听过的吧?不过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众人都点头,江湖人都知道四海帮。
“当年四海帮占据了整个西海。”无沙接着道,“西海那四个岛主是夜雨心的师兄,也是青梅竹马长起来的,他们的功夫都是四海帮帮主夜灏教的。”
众人接着点头,夜灏这个名字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了,天尊之前的那一任天下第一。
“你们想啊,夜灏的闺女,又那么漂亮。”无沙抱着胳膊道,“那姑娘是真的漂亮。”
6天寒也点头,“跟我闺女有一拼。”
众人睁大了眼睛——好有说服力!
“那后来呢”展昭问,“为什么成了情敌?”
“当年追求夜雨心的人那真是太多了,她那四个师兄对她更是爱慕得死心塌地,不过那丫头也是作孽!”无沙摇头,“碰见殷候了,然后就非他不嫁了。”
展昭张大了嘴——真看不出来啊!外公那么受欢迎!
“不过可惜。”无沙无奈,“老鬼不喜欢她。”
“为什么?”展昭不解,“她人不好么?”
“人很好。”天尊和6天寒都点头,“比她那个混蛋的爹那是好太多了!”
众人都听说过,当年拥有江湖盛名的夜灏其实是个伪君子,后来四海帮会四分五裂也都是因为他野心太大。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6雪儿抱着胳膊笑道,“不是好就一定能对上眼的。”
众人都点头,这倒是,有些事情靠感觉靠缘分不可以强求,尤其是感情。
“后来夜灏设计想害死老鬼。”天尊插了一嘴,“那姑娘为救他死了,基本就是这么简单一个故事。”
众人一惊。
“夜灏干嘛想害死我外公?”展昭不解。
无沙和6天寒都冷笑,“一百年前,谁不想杀你外公啊?”
展昭听到这儿,脸刷拉一声就垮下来了。
天尊拍了拍他肩膀,“总之都过去了。”
“因为心爱的女人为我外公死了,所以那四个人到现在还在记恨?”展昭问。
“记恨加嫉恨吧,总之有的是理由。”无沙无奈,“夜雨心死前四海帮已经垮了,很多人都想趁机来分点好处,所以四海帮岌岌可危。夜雨心死前求殷候保住四海帮一点基业,最重要是不要让江湖人屠杀她的同门。”
众人皱眉,当年四海帮分崩离析却没被灭门,原来是有殷候照着啊。
天尊摇头叹气,“救命之恩当然要答应人家了,所以老鬼再生气也没法宰那四个夜雨心的同门。本来好多年没音讯了,可能最近听到殷候有后人的事情,所以疯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明白了,他们觉得夜雨心为殷候而死了,殷候理应为她孑然一身,可谁知道不止娶妻生女,连外孙都有了,所以他们不甘心了,是吧?”
“八成是吧。”6天寒道,“这四个挺麻烦的,说起来,殷候仇家是不少。”
“我也听到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6雪儿道,“貌似那些仇家都联手到一块儿了,说要在死前找殷候做个了断。”
展昭听得直皱眉,光那四个就是武林至尊级别的,其他的能活到现在的估计也弱不了!虽然以目前红樱寨高手多的程度,就算整个武林来单挑都不怕,但还是那句话,冤冤相报是个死循环!展昭深知他外公不是恶人,很多仇怨都是误会叠误会造成的,得想个好的法子,把恩怨截断在这一代才行。
330【四面楚歌】
掌灯的时候,众人终于算是都安顿下来了,出门就闻道一股饭菜香,原来是外边的士兵已经先开饭了。
展昭轻轻摸了摸鼻子,“喔?今天军营吃猪肉炖粉条、板栗鸡块、地三鲜、烩三丝和鱼丸汤啊,好像还有烤地瓜。
“哇!”小四子和小良子仰着脸敬佩地看着展昭,“猫猫好厉害!”
展昭无奈地搔了搔头,吃货的本性再一次暴露了。
这时,就见邹良进来了。
邹良到了红樱寨之后,就带着几个影卫到许县和附近去查看了一下,不过看邹良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太好。
到了赵普身边,邹良低声道,“王爷,好多江湖人。”
赵普皱眉。
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走过来问,“都是四海帮的么?”
“的确是原本四海帮的,但是我们仔细调查了一下,似乎不止,还有很多其他江湖门派的,而且大多数都是大门派。
“都住在许县了?”白玉堂皱眉,“这么巧许县又开了那么多梵琼花,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大概多少人?”赵普问。
“不太清楚有多少高手,但江湖人至少几千。”邹良皱眉,“要不要再调派点人马过来?”
赵普也摸下巴,可是红樱寨是个盆地,调派很多人来也拉不开阵势啊。
“不用。”一旁正给众人换茶水的喜儿摆了摆手,特别淡定。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她。
展昭也点头,“江湖事江湖了,朝廷官兵若是介入就更乱了。”
“可是万一打起来,殷候和天尊难免出手。”赵普皱眉,“还是我用兵马压一压?”
“不用。”一旁,来上点心的乐儿又摆手。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那几个胖丫头,庞煜好奇问,“我说,外头好几千江湖人想来找红樱寨的麻烦,你们就这么点儿人,不担心啊?”
喜儿一挑眉,“夫人在呢,白夫人也在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好奇,“她俩在,然后呢?”
乐儿笑眯眯说,“这两人,其他地方不好讲,但是只要是在红樱寨。别说几千人,几万大军都不怕!”
众人都瞧着两个有些“狮子大开口”的小丫头,觉得不可信。
两个丫头却是很笃定,一挑眉,“真敢送上门来才好呢,叫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武林绝学!”
说完,仰着脸,扭搭扭搭地走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白玉堂问展昭,“你娘有什么能一下子摆平几万大军的武林绝学么?”
展昭摸着下巴仰脸想了半天,问白玉堂,“你娘呢?”
白玉堂抱着胳膊摇头,难道是俩丫头吹牛皮?
众人正纠结,就见外头殷候回来了,身边是拿着一串烤肉的天尊,边往里走边说,“开饭了。”
众人起身准备去前边吃饭,展昭好奇地问殷候,“外公。”
“嗯?”殷候瞧展昭。
“如果有几千江湖人突然来攻打红樱寨……”
展昭话没说我那,殷候一撇嘴,道,“别说几千了,几万都攻不进来。”
展昭不解,“你和天尊他们都不出手的前提下……”
“谁都不用出手,只要你娘和6家那个丫头在就行了。”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一起问,“她俩要怎么做?”
殷候微微一愣,看着两人,随后摸了摸下巴,“哦……也对,你俩没见过。”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见过什么。”
天尊嚼着烤肉,道,“红樱寨和映雪宫这两个地方是有讲究的。”
众人都好奇,“什么讲究?”
“那俩丫头虽然平时总拌嘴吵架,不过小时候功夫是一起练的,功夫很多地方都互补,她俩若是联起手来打架,威力比平时要高好几倍!
众人张大了嘴。
“说起来,好久没见过那招了啊!”一旁无沙也笑,“那俩丫头片子以前在映雪宫的时候用过一次之后,应该也没怎么用过了吧?”
“她俩联手有多大威力?”霖夜火也很好奇地凑过来。
四个老头仰起脸想了想,随后一脸郁闷地摇头,那样子,似乎想起来就头疼。
6天寒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摆了摆手,道,“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其他几人也点头。
“说起来。”殷候道,“九娘也在的时候更恐怖。”
“对对,冰火两重天啊简直!”无沙摇着头感慨,几个老头边聊边往外走。
众人面面相觑,好奇得不得了,神神秘秘的。
……
红樱寨的夜晚,比起白天一点也不逊色。
该怎么说呢,鲁山寒简直就是个追求完美的天才,白天根本看不出来,晚上才知道,红樱寨里到处都是灯……每一个需要照明的地方,都在木结构的凸出部分暗藏了夜明珠,只要打开匣子,“灯”就亮了,不需要的时候,轻轻推下一个机括,“灯”就熄了。最神奇的是,还有许多的“浮”灯和“天”灯。
在瀑布下边,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是可以走人的,上边搭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挂了一排的钩子。只要在这些钩子上,挂上灯笼……灯光就会经由山壁的映射,变成很多个,这些灯光映射在水潭上,就好像水面上瞟了好多的浮灯。映射在其他的山壁上,又好像空中有好多的天灯。再加上瀑布的水流制造出来的效果,好像水面上的灯顺着水流浮动,半空中的天灯在缓缓地飞升。
小四子边走边看,边转圈圈,忙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赵普也忍不住赞叹,“鲁山寒的确是天才啊,难怪当年那昏君都不舍得杀他。”
公孙无奈地拽了拽他袖子,那意思——你知道你在说谁是昏君么?
赵普一挑眉。
前方一处大院子里,桌子已经摆好了。
丫鬟们忙忙碌碌上菜。
殷兰瓷和展天行准备的都是家常菜,当然了,能养出展昭这么挑剔的吃货的地方,家常菜也是无可挑剔。
众人也饿了,端着饭碗边吃边聊天,其乐融融。
殷兰瓷和6雪儿轮番给几位老人家夹菜,展天行和白夏则是跟包大人和庞太师敬酒,几个小的就自顾自边吃边聊,小五就趴在展昭身边啃着一大块牛肉,吃得直晃尾巴。
辰星儿他们一众丫头几十个人,都聚集在下一层山坡上的小院子里,边吃饭边放烟花玩,这些烟花据说都是魔宫拿来的,很小巧,绚丽夺目。
展昭边吃边瞧着烟花旁边几个小丫头的笑脸傻笑。
白玉堂问他,“怎么了?”
展昭指了指,道,“我小时候就经常放。”
白玉堂笑了笑
“一会儿我们拿一些,也去屋顶上放。”展昭的话刚说完,突然,就听到“啪”一声。
众人就看到远处的天边,一个亮光升上半空,随后炸开,光华四射。
公孙抱着小四子仰着脸看,边问,“外边也在放烟花么?”
赵普皱着眉头将酒杯放下了,“这不是烟花,是联络用的响箭。”
说话间,就见两个影卫进来了,“王爷,远处好多人正在靠近。”
展昭问,“多少人?”
“很多,从火把的数量以及队伍的规模看,至少一千人。”
“是什么人?”赵普皱眉。
“不确定。”影卫们要接着去查探,却见殷候摇了摇头,道,“是四海帮的聚集信号。”
众人都皱眉,“真的找上门来了?”
“大概知道你回来了吧。”6天寒道,“看来肖长卿是真的挺想你的啊,一天都等不得了,连夜跑过来。”
殷候放下杯子,就要站起来,不过被殷兰瓷拽住了,“坐下。”
殷候不满地看闺女,那意思——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殷兰瓷眯着眼睛警告他,“不准出去!”
殷候来气,“让我做缩头乌龟?”
殷兰瓷白他,“你出去了能打死他们么?”
殷候憋气。
天尊夹着个四喜丸子凑过来,“那我去吧?我想揍四海帮的人很久了!”
6雪儿一把拽住他,“老爷子,你忘了你是正派之首啊?四海帮是名门正派!”
天尊眨了眨眼——差点忘了这茬。
“我去吧。”展昭就要起身,白玉堂也要去,霖夜火和赵普也要去凑热闹。
殷兰瓷无奈,“那些都是老头子,比你们大几倍呢,你们几个什么身份,搀和这事儿干嘛?!”
众人眨了眨眼——什么身份……
无沙无奈地拿着筷子指了指白玉堂,“天山派的,名门正派!”说着,又指了指霖夜火,“我徒弟,名门正派。”再指赵普,“你就给我坐回去吧,万一碰伤点肉皮你那帮兵马和江湖人火拼起来就天下大乱了。”
赵普嘴角抽了抽,被公孙和欧阳少征他们拽坐下了,那意思——老实点!
最后众人都看展昭。
展昭拍了拍胸口,那意思——我名正言顺啊!
无沙盯着他看了良久,一摇头,“还是算了吧,那帮老头不讲理的,你出去他们正好借题发挥,万一他们大欺小,你外公看不过眼出去把他们都宰了那麻烦更大了。”
展昭皱眉。
展天行看了看他,严肃脸,“听话,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
展昭嘴角抽了抽,坐下瞧了瞧身边的小四子,心说——这才是小孩子。
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山谷四周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
红樱寨地处半山腰,虽然山谷是个盆地状,但众人看山谷边缘却是居高临下,视野十分清晰。可以看到红樱寨之前的山谷里聚集了大量的人,于此同时,军号声响了,两枚赵家军的响箭飞上了半空,炸开之后,借着镜面一样反光的山石壁,四周围瞬间亮如白昼,众人就坐在饭桌边,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谷边缘,已经站满了人。
赵普的兵马都是训练有素的,已经拉开架势和山上的人对峙了,就等赵普一声令下。
赵普看殷兰瓷,“伯母,准备怎么办?“
“劳烦王爷让兵马都推开,我来处理。”殷兰瓷说得不紧不慢的,淡定得不得了。
赵普虽然疑惑,不过还是对欧阳少征点了点头。
欧阳站起来,抬手往天上扔了一枚联络响箭……那响箭散开之后,发出了绿色的光芒。
就见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士兵往两边一撤,让开了大片的空地。
“你们接着吃。”殷兰瓷说着,就往外走了。
6雪儿放下筷子,跟她一起出去了。
在座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低声问展昭,“你娘……脾气挺好的啊,哪儿暴躁了?”
展昭眨了眨眼,拉着白玉堂问展天行,“爹,我去看看行么?”
展天行点了点头,道,“不过要听你娘的话,别捣乱。”
“哦!”展昭赶忙起身,拉着白玉堂跑了,众人也都对视了一眼,走到院子旁边看。
站在院子边沿的栏杆里边往山下看,简直是一览无余,视野清晰。
就见此时,殷兰瓷已经走到了山门前,喜儿和乐儿帮她推开山寨的大门。
殷兰瓷走了出去。
6雪儿一跃上了山门的顶端,坐着看热闹。
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接近山门的高处山壁一侧,看着对面。
门外,赵普的那些士兵都转脸,他们原本以为赵普会带着人出来,没想到打开门,走出来了展昭的娘。
这些兵将面面相觑,他们大多不是江湖人,不太清楚展昭的娘究竟多厉害,不过么……对面山崖上至少一千个江湖人,就她一个人出来应付?是准备讲道理?
殷兰瓷走到了山门外,仰起脸看了看山谷边缘,皱眉。
“叫殷候出来。”这时,山谷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我找了他快一百年了!让他出来受死!”
殷兰瓷看了看对面的山谷,依然平静。
众人再一次怀疑地看展昭,那意思——你娘哪里脾气暴躁了。
只有展昭有不好的预感,他娘的脾气来之前,都是十分平静的。
殷兰瓷看着对面山坡上一个白袍的老头,这人岁数不小了,倒是挺有派头,只是……
殷兰瓷开口,“肖长卿,你都来了几趟了,一次比一次带的人多,你烦不烦啊。”
“丫头,我不是来找你的!”肖长卿显然不想应付殷兰瓷,“叫殷候出来受死。”
殷兰瓷盯着他看了良久,开口问,“你知不知道殷候是我什么人?”
“废话!”肖长卿冷笑。
殷兰瓷点了点头,“我说你们这些江湖人混了这么多年江湖能不能换套词啊?每次都这一句。还有啊,你们这么多年光长岁数不长脑子的么?跑到我家门口,让我叫我爹出来受死?你这一百多年吃的不是饭是屎吧?”
“噗……”
山寨里,毫无准备的众人都一口茶喷出来,公孙更是被茶水呛到了,拍着胸口。
众人下意识地看殷候,殷候仰着脸望天……丫头说的是大实话!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抱着胳膊点头,“的确每次都是这么一套,谁谁谁出来受死……一点创意都没有!”
“殷兰瓷。”
这时,肖长卿身后走上来一个女人,看岁数也不小了。
展昭皱眉,“这个是不是一叶夫人?”
白玉堂点点头,“嗯。”
“一叶夫人不是不过问江湖事的么?”霖夜火好奇地问他师父无沙,“怎么去帮四海帮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吴一祸老实交代,“她是我对头。”
众人都瞧着吴一祸。
殷候也点了点头。
“你俩因为什么结怨?”众人好奇问吴一祸。
吴一祸想了想,“怎么说呢,她一直以为他老公是被我杀死的,认为是我害他守了这么多年寡。”
众人张大了嘴。
赵普好奇,“那她老公究竟是怎么死的?”
“嗯……”吴一祸似乎挺无奈,“其实他老公是背着她出去偷人的时候,遇上了个妖姬,被人家宰了。”
众人再一次张大嘴——好大的八卦!
“你怎么不解释清楚?”包延和庞煜都着急。
吴一祸失笑,“那也要她肯相信才行啊。”
……
此时,殷兰瓷扫了一眼山坡上的人,朗声道,“你们有什么仇怨,有本事就去找仇家单挑。我殷兰瓷走江湖讲的是道理,殷候是我爹,展昭是我儿子。红樱寨退隐江湖多年,你们若是来讲道理,可以!但如果来撒野,或者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
山坡上,传来了群雄的笑声,“殷兰瓷,你要借朝廷官兵之力才能自保,竟然口出狂言。”
殷兰瓷瞧了瞧山坡上的众人,没说话,双眼则是微微地眯了起来。
“小丫头!”其他几个江湖人大概看着殷兰瓷特别年轻,于是打趣她,“还是让你爹出来吧!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殷兰瓷点了点头,对一旁赵普带着的几个副将道,“让官兵都到帐篷里去。”
几个副将也不争辩,点头,一摆手,士兵们都回到了帐篷里。
殷兰瓷暗暗点头,赵普的兵马就是不一样啊,令行禁止,没有一句废话。
等士兵们都回到了帐篷里,殷兰瓷抬头看众人,随后笑了。
众人都看着她的笑容,发呆。肖长卿也皱眉,殷兰瓷相貌出众,这一笑温暖和煦,明朗如旭日,双眼如星辰璀璨,可见她娘必定也是个美人。肖长卿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让殷候出来!”
“就不。”殷兰瓷一挑眉,众人忽然就感觉一股内力狂泻而出,排山倒海。
“哇!”霖夜火一惊。
无沙摇头,“哎呀,那丫头来真的了!”
白玉堂惊讶地问展昭,“你娘练的什么功夫,为什么内力可以这样用?”
展昭道,“和移穴是一个道理,将所有穴位移开,内力没有任何阻滞的情况下,自由流转就会感觉源源不断,其实只是一个大的循环而已。”
白玉堂问展昭,“那你会不会?”
展昭点头,“倒是可以,不过我没用过,用哪个容易饿……”
展昭“饿”字刚刚出口,就看到6雪儿也已经站了起来,朗声道,“你们这些江湖人真是永远不会变,要让你们坐下来讲道理,就得先痛扁你们一顿,让你们知道赢不了,就老实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对面那么多高手,这又是个盆地,万一一拥而下……
只是二人还没研究明白,忽然就见殷兰瓷一抬眼,提醒众人“站稳了!”
对面群雄微微一愣,殷兰瓷突然双掌一撤,踏上一步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脚。
众人就感觉伴随着汹涌澎湃的内力,地面震了一下。
大概是木结构的房屋传震,红樱寨的众人都感觉整个山寨都晃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到展昭那句——他娘跺脚地面都要颤三颤,展昭果然是老实孩子不骗人啊!
展天行在一旁安慰众人,“没事没事,红樱寨震不塌的。”
再看,就见对面山谷上的群雄似乎感觉到了更强的震感,而重点,似乎不是地面的震动,而是殷兰瓷眼前的潭水,像是晃动的脸盆一样,水面翻涌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见6雪儿一跃而起,飞上了半空,消失在了瀑布之后。
众人一愣的当口,突然就见殷兰瓷双掌往空中一抛,一股内力被送出,随着内力,水潭里的水和整条瀑布都像是炸开一样,水花四溅。
众人听到巨响的同时,就见水花之中,6雪儿随着水花一跃而上半空,只看到白色的衣袂翩翩,那些飞上了半空的水珠瞬间凝结成冰,寒气逼人,连水潭的面上都起了一层薄冰。
“哦……”6天寒摸了摸胡须,点头,“雪儿的内力又上一层楼了啊。”
天尊摇头,跟殷候道,“你闺女力气好像也长了,比以前晃得还厉害。“
殷候哭笑不得,殷兰瓷打起架来的确力拔山兮气盖世,好爷们。
就见6雪儿将所有水珠都冻上的时候,殷兰瓷也已经一跃上了半悬空,众人仰起脸,就见一抹红影消失在种田那一轮圆月的光影之中。
正在感慨这轻功绝对是展昭的亲娘的时候,就见殷兰瓷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冰珠之中,双掌送出,那空中无数被冻成了冰球的水珠像是离了弦的箭一样,直射对面的山坡。
霎时间,那些冰珠带着内力,出现在了山坡上放,雷霆万钧之势砸向那些江湖人。
这时候再高的高手也没用,因为冰珠一旦借了内力实在是杀伤力惊人,关键是多得下雨一样防不慎防。
江湖群雄纷纷抱头躲藏,内力护体也不行,因为那些珠子都带着内劲,飞射的速度和力道是强弓硬弩的数倍。也幸好6雪儿和殷兰瓷手下留情,用的是冰珠而不是冰锥,不然这些江湖人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殷兰瓷落到地面的时候,6雪儿也优雅地回到了山门之上,坐着继续看热闹。
殷兰瓷一收内劲,地上尘土扬起了一个巨大的圈,飘散于半空,收掌的同时她一脚踏出,整个山谷又是一颤。
此时,军营中的士兵看着帐篷外边落了一地的冰珠子,一个个瞠目结舌哑口无言,此时众人只有一个想法——娘啊!好可怕!
殷兰瓷一背手,对山坡上一众狼狈群雄朗声道,“有种讲道理的,下来,捣乱的,滚!”
除了肖长卿他们几个上百岁的武林至尊,其他江湖人早就吓坏了,呼啦一声转身就跑。他们边跑还边琢磨——这怎么打啊!殷候女儿都厉害成这样,那真的殷候出马还得了。
6雪儿坐在山门上,对着落荒而逃的江湖人摆了摆手。
殷兰瓷看着还傻站在山坡上的肖长卿等人,道,“天晚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说完,转身回来了。
喜儿和乐儿关门。
此时,红樱寨山坡上众人,除了展天行、殷候、天尊他们几个,其他人都傻了眼。
小四子捧着脸,“喔!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无限循环中)
赵普问无沙,“就是这一招?”
无沙点点头,“这一招叫四面楚歌,见佛杀佛,见魔杀魔。”
众人都忍不住赞叹——果然,虽然时间短暂,但是能称霸武林的,都是有真本事的啊。
殷兰瓷轻轻松松解决了那些江湖人,潇洒一转身,回山寨。
白玉堂突然对展昭说,“其实你性格像你娘。”
展昭笑了,点头,“是啊,他们说我长相像外婆,不过我娘的性格也是像我外婆。”
白玉堂点了点头,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你外公不选西海圣女选你外婆,是有道理的。”
展昭愣了愣。
白玉堂已经跃下山坡,走回红樱寨了。
展昭摸了下巴,这耗子算是在夸他?还是在夸他外婆?
331【梦魔侵心】
殷兰瓷和6雪儿给众人露了一手,直接将上门找麻烦的群雄给打发走了。
赵普认真问展昭和白玉堂,“两位伯母有没有从军的打算?”
搞得二人也相当无语。
众人啧啧称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打发。
这一招“四面楚歌”的精髓在于殷兰瓷那可以外泄的内力,以及6雪儿的寒冰内劲。换句话说,只要有着两种本事,就能使这一招,也就是说殷候和天尊可以,且这两人若是联,估计威力会更惊人。而同样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可以试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对视了一眼,展昭能那样使用内力,白玉堂的寒冰内力也到了一定层次,于是乎……是可行的!
两人莫名就觉得,有机会的话真该试一下,估计会挺好玩。
天色已然不早了,虽然红樱寨给众人宾至如归的感觉,但毕竟他们不是来玩的,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光是许县后边那漫山遍野的梵琼花就够众人头痛的了。
赵普和小四子合力将还想熬夜研究梵琼花的公孙押回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反正魔宫的后援要明天才到,今晚就好好睡吧。
很快,夜深了。
展昭洗了澡,擦着头发回到房间,就见白玉堂靠在窗户边,望窗外的景色。
红樱寨的建筑结构十分精巧,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瀑布、水潭以及远处的山谷。
“还不睡啊?”展昭走到白玉堂身边,伸手一搭他肩头。
白玉堂转过脸看了看他,道,“肖长卿虽然打发走了,但只是治标,没有治本。”
展昭长长叹了口气,“哎……你觉不觉得这帮老人家不可理喻?”
白玉堂无言地笑了笑,可不是么。
“南海四圣的确算是武林至尊,不过他们真是加起来都打不过我外公,何苦还要纠缠?”展昭抱着胳膊,“我就想不通了,人活到一百多岁总得讲点道理吧?感情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西海圣女死的时候外公一定也很难过,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因为对方对你好就要娶回家啊,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白玉堂伸手,轻轻摸了摸展昭的脖颈,以示安慰。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给外公招灾惹祸。”展昭郁闷,“本来好好的,他们也知道外公就在魔宫,也没见他们蹦跶着上门说要了什么旧怨。可就在知道我和我娘的身份之后他们倒来报仇了!按理来说我和我娘这些年人缘也不错啊。”
展昭越说越觉得不值,“单说我娘这几十年做了多少好事啊,难道就不能冲淡点旧怨?真不讲理!”
白玉堂倒是难得见展昭发牢骚,大概这次牵涉到他外公又牵涉到他娘,所以实在忍不住了。
“也许,问题真的是出在你和你娘身上。”白玉堂给展昭递过去刚才喜儿端来的参茶。
展昭捧着茶杯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
白玉堂道,“如果你和你娘若也是魔头,那倒还好了。谁让你俩非但不魔头,还是正经八百的大侠?”
展昭眉间拧了个疙瘩瞧着白玉堂,那意思——没明白!
“在他们看来,殷候过的不好他们才安心,他无子孙或者子孙都是混球他们才满意。”白玉堂无奈一摊手,“可是过了一百年,他们才知道殷候生活美满,还结婚生子,更是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外孙……怎么不叫他们气炸了肺?”
展昭眨了眨眼,皱眉,“那么闲么?”
白玉堂无奈一笑,“通常闲得会去找人麻烦的,都过的不太好。过得好的,没工夫找人麻烦,都在被人找麻烦。”
展昭被白玉堂绕了两圈,倒是有些晕了,仰起脸看了看月色,伸懒腰,“算了,先睡觉!”
白玉堂依然靠着窗户没动,看着月色。
展昭见白玉堂没动弹,觉得有些纳闷,摸了摸下巴,就坏笑了起来,“哦!五爷难道怕睡了再做梦?”
白玉堂回头看了展昭一眼,被戳中了心事有些无奈。
白玉堂的确不太想入睡,怎么说呢……之前还没搞清楚是怎么睡着的又怎么做的梦。关键是在梦里发现自己完全不受控制,这对于挑剔又讲究的白玉堂来说,简直不能忍受。
展昭揉着趴在床边用大脑袋蹭他的小五那柔软的背毛,边劝白玉堂,“睡吧!不睡的话也会不知不觉就做梦,睡下去,能做梦见见邪羽也不错啊,问他把金骷髅藏哪儿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正想关窗户,不过脑中突然什么一闪而过——展昭刚才那句话,“不睡的话,也会不知不觉就做梦。”似乎戳中了哪个点……
白玉堂靠在窗边发呆。
首先,他敢确定自己当时是没睡着的!又不是痴呆,睡没睡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其次,自己、公孙、小四子和庞煜都做梦了,可同一环境下的展昭、赵普却没做梦,问题应该不是出在人身上,而是有某一个切入点!他和公孙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睡着的情况下做的梦,而小四子和庞煜是睡着的情况下做的梦……他们四个一定是经历了一个共同的时刻,是什么呢?
展昭托着脸看着靠在窗边发呆的白玉堂,再一次赞叹——这耗子长得真好看!光看脸就可以吃下一碗白饭!又想到下午从浴桶里将某人捞上来时候的情景,展护卫托着脸,哎呀,非礼勿视……但是看见了也没有办法,啧。
同样托着脸发呆的,还有公孙。
此时,公孙房里,小四子搂着被子已经睡着了,公孙就趴在他身边,双手托着脸,望着小四子红扑扑的小脸蛋发着呆——梵琼花的药性按理来说是很低很低,一定要睡着了的人闻了才会做梦。可梵琼花并没有蒙汗药的作用呀!为什么自己会不知不觉就中招?然后又没有中迷药的那种昏沉感觉,真是活见鬼了!
公孙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小四子的肚子。
小四子显然也没睡熟,动了几下,笑眯眯搂住他蹭。
公孙笑问,“醒着呢还是做梦呢?”
小四子一只眼睛睁开一点点,“醒着呢。”
公孙又戳了戳他肚子,小四子咯咯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爹爹我口渴。”小四子闹了一会儿,就跟公孙要水喝。
公孙爬起来去给他倒了杯水拿过来。
小四子撅个嘴,“是花茶么?”
公孙不解,“你想喝花茶啊?”
“不喝花茶!”小四子接过公孙递过来的杯子瞄了一眼,见是白水,就拿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嫑花茶!喝那个睡了醒不来。”
公孙微微一愣,盯着小四子瞧了起来。
良久,公孙突然一拍被子,“啊!”了一嗓子。
小四子被他吓了一跳,同时屋顶上摔下两个影卫来,冲进来就问,“先生出什么事了?!”
公孙哭笑不得,赵普那几个影卫有些过于紧张。
“没,想起一件事情!”公孙用一旁的小被子将小四子一卷,抱起来直冲展昭和白玉堂的屋。
因为就在一个院子里,所以没几步就到了。
公孙跑过去的时候白玉堂正在窗边发呆呢。
“白兄!”公孙劈头盖脸就问,“你今天上午喝花茶了没?!”
白玉堂微微地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喝的山茶花茶?”公孙却接着问。
展昭也从床上爬起来了,跑到窗口,“嗯,我们上午到客栈的时候,伙计给我们上了两壶茶,一壶是金莲花的,一壶是山茶花的。玉堂说不喜欢金莲花的味道,所以喝口味比较清淡的山茶花茶,我喝的金莲花。”
“山茶花的茶水……”
这时,不知何时赵普也走了出来,他想了想,道,“我们来的路上小四子说口渴,紫影在茶寮买了茶。”
紫影点头,“嗯,许县的人好似习惯喝花茶,而且他们通常都是上两壶茶,一壶金莲花一壶山茶花。有些人是两壶茶对着喝,这两种茶对在一起之后会产生一种滑腻腻的口感,不过很多外地人都喝不惯,所以会挑一种口味喝。”
众人都看展昭。
展昭点点头,“是有这种喝法,花茶的品种其实很多,不过只有老人家才会那样对着喝哦,年轻人大多单喝,本地人反而喝绿茶更多,反倒是外地人喝花茶的情况更普遍。山茶花查是许县的特产,很多外地人慕名来喝,还会当土产买。”
赵普让人详细统计了一下,发现,今天上午喝过山茶花茶的,只有白玉堂、公孙、小四子以及庞煜。而其他人都是喝其他的花茶和绿茶,军营的士兵和衙役们都喝的随身行囊里的水。
“于是……”天尊凑过来问,“问题出在山茶花身上?”
“喜儿!”展昭叫来了喜儿,问她,“有山茶花么?”
喜儿歪个头,“山茶花?少爷你不是不喜欢喝花茶的么?”
“寨里有没?”展昭问。
“嗯……山茶花和金莲花多是客栈酒楼里卖的茶哦,红樱寨里没有,那个容易坏的,但是买一次又很多,所以一般人家家里不备的,都是做买卖的地方才喝。而且那个茶好淡口,喝一泡之后就没味道了。”
“那许县的山茶花都是哪儿来的?”展昭问。
喜儿想了想,“茶叶铺里买的吧,不过有些讲究一点的人家会买山里摘的。”
“山里有?”展昭问。
“嗯!在茶叶铺里卖的那种一大筐一大筐的都是茶园种的,而那种农户挑着挑子出来卖的都是山里摘的,稍微贵一点,不过口感更好。”
“经常有得卖?”白玉堂问。
“有呀。”喜儿点头。
众人都看公孙。
“很可疑!”公孙道,“最好都买来一一查!”
展昭问喜儿,“能不能把许县的山茶花都买来?”
喜儿惊讶,“都要啊?”
白玉堂点头,“将许县所有用来泡茶的山茶花都买了,每一个茶铺的都标注清楚,分开存放。私人拿出来卖的,就问清楚他们是在哪儿摘的。”
喜儿想了想,“倒是可以,不过要雇当地人才行。”
白玉堂顺手拿了桌上的钱袋给她,问,“够不够?不够让白福再拿点。”
众人一起瞧了一眼钱袋,扶额。
展昭嘴角抽了抽,白耗子那个土豪又开始时撒钱了。
天尊还在一旁摸下巴,“不够吧,好多茶叶呢!”
喜儿看了看钱袋里的银子,嘴角抽了半天,“是买花茶又不是买大红袍,这银子半个许县都买下来了!”说着,丫头瞄了白玉堂一眼,顺手一拽展昭的袖子,拽到一旁,小声嘀咕,“少爷,白少爷这么败家的啊?那会不会好难养?夫人说的喔,娶媳妇儿要会过日子,光好看不顶用的喔……”
众人忍着笑瞧了白玉堂一眼,眼神满是促狭,那意思——矮油五爷,人家丫头嫌你光好看不贤惠。
白玉堂扶额。
一旁,殷候好意提醒了喜儿一句,“你家少爷才是被养的那个。”
展昭一个白眼飞过去,殷候望天。
喜儿捂嘴,“难道是姑爷?可夫人说是少奶奶,我打赌押了十两银子是少奶奶……哎呀。”
喜儿话没说完,被展昭拽住小辫儿晃来晃去,“少胡说八道!你才多大啊想些有的没的!谁让你们赌钱了?!”
喜儿捂着两边的发髻,直晃。
“咳咳。”展昭有些尴尬,“明天记得卖茶叶,低调点,别太引人注意。”
“哦!好嘞。”喜儿拿着钱袋蹦蹦哒哒跑了,跑出去几步又跑回来了,问白玉堂,“姑爷……唔。”
话出口又被展昭拽了一下小辫儿,喜儿赶忙改口,“白少爷,这银子能把所有茶叶都买回来了呢!”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公孙道,“按照许县中招的人数来看,也有可能不止山茶花一种有问题。”
“那我把所有的都买来。”喜儿跑下去,叫齐了几个姐妹连夜办事去了,貌似这茶叶都是早起买的,所以要早些准备。
“书呆,你觉得是有人故意在山茶花里下毒?”赵普问公孙。
公孙摸着下巴摇了摇头,道,“这个梵琼花的药性变异得很厉害,而茶花本身也有一定的药性,我怀疑是两种花种在一起,授粉的时候串了种,成了另一个品种,有药性但是外形更像山茶花,所以被人摘下来之后泡茶喝了。我们的中毒症状,可能是山茶花引起的,而非梵琼花。”
庞煜点头,“对啊!衙门里就没有梵琼花,不过我喝了山茶花茶水,然后我也做梦了!”
总算有了线索,大家倒是也松了口气。
“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花茶都买来之后,一查便知。”包大人道。
众人都点头,如果是喝进去的毒,那比闻到的毒要好控制多了,大不了找到毒源之后,将那里的山茶花都摘干净!
于是,各自回房,放下心头大石之后也有了倦意,很快便入睡了。
……
而此时,许县的客栈里。
一叶夫人清点了一下这次的伤员数量,无奈叹气……一个殷兰瓷和6雪儿,就让她们的人马折损了大半。好在这二人这次手下留情,所有人都是轻伤,连个骨折的都没有。
老太太忍不住叹气,这是何苦来的呢,想跑来找殷候报仇,可谁都知道,要报仇简直难如登天。
她拿着药箱经过肖长卿的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哗啦”一声。
一叶夫人微微一惊,赶紧推门进去。
就见肖长卿站在桌边,满脸的怒容,地上有摔烂的茶壶。几朵被泡开了的山茶花湿漉漉软趴趴地散落在地上,茶水将原本灰色的地板打湿后,就成了黑色……淡色的茶花,也显得艳丽了些。
一叶夫人叹了口气,就见肖长卿脑袋上有一道红色的划痕,看来他也被冰珠擦伤了。
“肖岛主,何苦生气。”一叶夫人收拾地上的茶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绪烦乱,一不留神,被尖锐的茶碗碎片割伤了手,鲜红的血液正滴出来。
一叶夫人皱眉拿帕子裹住手指。
肖长卿看了看她,叹气,“老天没眼啊!”
一叶夫人冷笑,“这么多年江湖混下来,你还信老天?这天下是强者的天下,老天爷什么时候开过眼啊?”
肖长卿不语叹气。
“你也别上火了,等其他人都来了,我们再一起商量对付殷候的对策。”一叶夫人说着,觉得手指头有些痛,就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关上门,回房间上药去了。
留下肖长卿一个人,颓然地坐在床边。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听到“咯吱”一声,窗户被夜风吹开了。
肖长卿站了起来,抬眼望着窗外,却是愣住了。
只见此时窗口坐着一个人,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出现在他梦里的。
“师……师妹?!”肖长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色的人影缓缓回过头,侧脸在月光下,还是当年般美好,只是神情忧愁。
“师妹,你是……”肖长卿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师妹死了快一百年了,不可能活过来,可眼前人又太真实,难道是鬼魂?所以一点气息都没有。
“师兄,我不甘心……”
肖长卿见他师妹黯然神伤,赶忙安慰,“我知道,师兄会帮你讨回个公道!”
“师兄,我当年是被殷候害死的。”
“什么?”
“我代替他被关在十八层地狱近百年,他却儿孙显达,一生顺遂。”
“你说他害死你……”
“师兄,你要帮我报仇啊!”
“师妹!”等肖长卿追到窗边,他师妹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肖长卿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伸手掐了自己一下,疼的!不是梦。
他环顾四周,自己根本没睡着,真的是他师妹的鬼魂来找他了……
肖长卿愣了良久,一掌劈碎了房中的桌子,“殷候!我要你们爷孙三人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
“阿嚏……”
次日清晨,展昭刚出门洗了把脸,就问道一股怪味,仰天打了个喷嚏。
院子里,公孙点了一个小香炉,真和小四子一起,在熏几块帕子。
门口,闹哄哄的。
展昭往下望——好么,喜儿办事真麻利啊,就见红樱寨西边的一块空地上,堆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花茶。
几个丫头拿着纸笔正记录呢,边付给送“货”来的买家银子。
吃早饭的时候,公孙将所有的工具都“熏”好了,据说是为了挑花茶的时候避免串味用的。
众人刚坐下,准备吃了早饭去查花茶的事情,就见喜儿拿着单据,还有剩下的银子跑来了,“少爷,都买来了。”
展昭点头,让她们赶紧吃早饭去。
不过喜儿没走,四周望了望,问,“夫人和老爷呢?”
乐儿正捧着早点过来,“刚起,就来了。
喜儿就站着,似乎要等殷兰瓷。
展昭见她神色有些怪,就问,“出什么事了?”
喜儿皱着眉头,道,“我今早卖茶叶的时候,听到个事情。”
众人都看她。
“听说一叶夫人死了!”
众人都愣了愣,随后惊讶,“什么?!”
“我听到整条街的江湖人都在传!”喜儿道,“不过我赶时间没详细打听,回来之后我跟影卫说了。”
说话间,就见赭影进来了,面色严峻,到了赵普身边道,“王爷,一叶夫人今早被发现死在客栈的房间里。”
天尊惊讶,“怎么死的?”
“不太清楚,不过……”赭影压低声音道,“一叶夫人是来过红樱寨回去之后死的。”
“可她昨天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啊!”霖夜火不解,“昨天两位伯母有手下留情,虽然看着阵势挺大,但对面那些人最多就被弹珠砸两下受个轻伤,一叶夫人功夫那么好,怎么可能死了?”
“有点蹊跷。”白玉堂对展昭道,“但是当务之急,要小心肖长卿他们以此借题发挥,挑起更大的事端。”
展昭冷笑了一声,“一叶夫人是不可能自己无缘无故死了的,也不是被我娘她们打死的,换句话说,是回去之后被人弄死的。而害死她的直接后果是指向红樱寨……”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人害死一叶夫人,想嫁祸红樱寨,挑起更大的事端?
赭影对赵普道,“肖长卿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召集江湖人,口口声声说一叶夫人是死于殷候和其后人之手,说要铲除殷氏满门!”
白玉堂皱眉,“那老头失心疯了吧?”
赵普也点头,“我也觉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天尊抱着胳膊瞧殷候,“你当年除了不肯娶他师妹之外干过别的没?“
殷候白了他一眼,“当然没!”
“那怎么跟你杀了他全家似的那么恨你啊?”庞煜想不通。
“就是啊!”包延也觉得肖长卿不可理喻。
展昭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不说话,脸上是少有的严肃——这事情的发展方向,很是不妙啊!
332【祸之端倪】
吃过了早饭,门外就传来一阵喊,“昭昭!心肝儿!”
众人都一激灵,殷候望天,殷兰瓷端着粥碗对展昭道,“你胖姑姑来了。”
展昭蹦了起来,这时,就见门口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扑进来,众人都觉得眼前一晃,好像一直巨大的小鸡……
那身影弹到了展昭面前,一把搂住。
众人这会儿看清楚了,原来跑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胖阿姨。
展昭这位胖姑姑看着大概四十来岁,长得特别富态,胖乎乎的穿一身明黄,还真挺像只鸡仔儿。她个子也不高,身背后被这个大大的包袱,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
展昭给众人介绍,“这位是黄月琳,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姨妈里头的黄姨。不过她嫌黄姨不好听,所以我们从小就叫她胖姑姑。”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黄月琳……
霖夜火好奇,“江豚黄月琳?”
黄月琳眨眨眼,对霖夜火点头“矮油,闺女有见识啊!”
霖夜火嘴角抽了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男的!”
黄月琳张大了嘴。
随即赶紧改口,伸手一指霖夜火身边的邹良,“是那个姑娘!”
邹良正喝茶呢,愣了愣。
众人都望他,不解——霖夜火一身红长得又好看,被误认成女的倒是也不无可能,可邹良爷们得一塌糊涂,怎么会认错?
展昭提醒她,“姑姑,那也是个男的!”
黄月琳再张大了嘴,最后一指小四子,“不是不是,是那个丫头!”
众人无力,展昭这位姨妈眼神好像不太好。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不满,“小四子是男孩子!”
“哎呀!”黄月琳忍不住嘀咕,“这年头的汉子怎么都长得这么俏丽啊?让姑娘们怎么活。”
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黄月琳又眯着眼睛瞧着其他人,这时,外头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前边的是一身水色长裙的蓝狐狸,“小胖啊!你看不清楚就别乱说么。”
蓝狐狸身后,一个绿衣的高挑女人也走了进来,“她眼神不好,又属猪,平时眼蒙蒙整天撞来撞去,下了水就看得清楚了。”
众人心中了然,江豚黄月琳据说天赋异禀,生了一双在漆黑水中都能看清楚的鱼母,上了岸反而看不太清楚。这女子可以说是当世水性最好的人了吧。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黄月琳,江湖上唯一一个水性比他四哥好的,应该就是此人!
说起展昭这位黄姨,可谓身世传奇。
黄月琳家里世代是渔民,一直住在船上。相传她出生没多久,一天她娘抱着她在船边转悠,突然一阵风浪过,她娘手一没抱稳,娃娃就掉进海里去了。
他爹跳下海去找了一圈却不见她,以为被海浪冲走了,一家人都很伤心。
谁知道当天晚上,她爹娘在船里辗转难眠,就听到外头有海豚叫,还有娃娃的哭声。等他爹跑出去一看,就见船边有一群海豚,背上趴着一个女娃,正哭呢。
黄月琳这诡异的身事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杜撰,只知道她当年称霸河帮,只要下了水,多少人都奈何不了她。本来江湖人都想叫她蛟龙的,无奈太胖了,圆滚滚的更像条江豚,于是得名。
黄月琳在很多年前,因为一次水军船只倾覆的事件而销声匿迹,众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隐匿在魔宫。
众人再一次感慨,魔宫真是卧虎藏龙。
展昭抬头看到走进来的绿衣女子,赶忙叫,“绿姨。”
而奇怪的是,和展昭异口同声一起叫绿姨的,还有另一个人——赵普。
众人都看着赵普,公孙就在赵普身边,他叫的貌似不是绿姨,而是吕怡。
绿姨伸手摸了摸展昭的头,同时,就看到已经站了起来的赵普,“呦,长这么大了啊,真是好久没见。”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公孙突然问,“吕怡……诸葛吕怡?“
众人都一惊,包大人也抬头看,“当真?”
赵普走了过去,这么大的九王爷,一撩衣摆单膝跪地给那绿衣女子行大礼,众人惊得张大了嘴。
吕怡赶紧扶他,“哎呦,不敢当。”
展昭不解地看着赵普,“你们认识?”
“十几年没见了。”赵普很爽快地一指绿姨,“是她教我怎么打仗的。”
众人再一次惊骇。
吕怡轻轻一摆手,“机缘巧合而已,那些年我在大漠无所事事,也亏得你个小滑头陪我解解闷。”
包大人摸着胡须,道,“当年蜀王诸葛明的长女诸葛吕怡,十六岁以军师身份助蜀王征战南北,蜀地本来兵马稀少,但因她智谋战策出众而战无不胜。后来朝廷以举国之力平蜀,她却以计谋骗太宗赦免蜀地叛军,自己则不肯归顺,流亡大漠……没想到竟然与王爷有这样一段奇缘。”
“哎。”诸葛吕怡微微一笑,“到最后教的还个赵家子孙,就当是还债吧,当年我也算给他爹添了不少麻烦。”
赵普显然很高兴,“当年我还很小,我娘被送到皇朝和亲,本来是想要借助大宋之力保住自己的部族不被辽人所灭。不过后来我娘带着我逃回去了,于是大宋的庇护也不再,部族岌岌可危。我当年在山上观察辽国军情,趴着画地图的时候,就碰上她了。后来她教我怎么打仗,怎么跟强敌周旋,也是她告诉我黑风城地势重要,日后有机会,要将那个小破城建造成西北的要塞,只要黑风城建起来,大宋边陲就能固若金汤。”
众人惊讶——那大宋皇族还真应该好好谢谢这位宿敌。
诸葛吕怡长得不算多漂亮,不过高瘦清秀,一眼看上去给人斯文睿智的感觉。她拍了拍赵普的肩膀,笑道,“我当年没事到处溜达,看到个小孩儿在画图,跟他聊了几句,他竟然在想灭辽的法子。”
众人无奈地看赵普,原来这么小的时候就跟野驴呛上了啊。
正聊着,红九娘也来了,她身后,呼啦啦跑进来了九个各色各样的老头老太太,进门动作统一,直接扑展昭,“昭昭!”
展昭从众多老魔头手里挣扎出来,跟众人一一介绍,原来这九位就是魔宫精通医术药理的人。
公孙跟众人见礼,聊了一下关于梵琼花的事情,果然,这几位都对此花有所了解。
“山茶花……”魔医曽启听了公孙说的之后,皱眉,“如果是串种的话,不太可能长出那么多来!只可能是有人故意让这两种花串了,培育出了新的草药然后大量种植。”
“不如你们先去找一下,院子里好多茶花呢!”展昭将扑完了自己就去扑白玉堂的几个老头老太太扒拉开。自从上次在常州府白玉堂战过群魔之后,魔宫那些魔头都跟他熟落了,整天玉堂前玉堂后的。展昭再一次感慨,白玉堂别看性子挺冷淡,不过要嘴乖起来那是真乖,三言两语,树上的雀儿都能哄下来。魔宫一众老头老太太都是对他赞不绝口,展昭点头——耗子果然是有一套的!
白玉堂估算了一下,上次战过的那一百多个魔头,应该是魔宫里头功夫比较一般的那一百个,而真正厉害的,应该都没去掺和。看了看一旁正打量自己的黄月琳和诸葛吕怡,白玉堂也忍不住感慨,至少还有一百多个魔头没露面呢!那些都应该是绝顶高手。
赵普也忍不住赞叹,魔宫如果重出江湖,那绝对是天下第一的门派,简直卧虎藏龙人才济济。现在想想,也要谢谢殷候将这一群入妖入魔级别的高手都聚集到了一起,一群老魔头在山里自己跟自己闹,总比放在外边跟别人闹要安定啊。
公孙带着九个魔头去捡草药了。
小四子本来也要跟着,不过药性不明,小四子年纪又太小,公孙就将他留下了。
其他人在院子里坐下,商量案情。
殷候看着桌边赤、黄、蓝、绿四个大丫头,再加上6雪儿和殷兰瓷两个,还有满地跑的八个胖丫头,以及进进出出的辰星儿和月牙儿,有些无语,“你们都来干嘛啊?”
黄月琳托着下巴戳殷候,“宫主,人家明显是针对你啊!我们带小绿子来给你们出出主意,别叫人暗算了去!”
蓝狐狸也点头。
殷候无语。
红九娘对包大人道,“大人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绿子做呀,她脑袋可好使了,魔宫三百个脑袋加起来都没有她聪明。”
包大人赶紧拱手,“吩咐哪里敢当,久仰诸葛姑娘大名。”
包延一直仰着脸瞧着诸葛吕怡,良久,问她,“绿姨你真的是孔明先生的子孙啊?”
众人也好奇,当年的确有传说,蜀地的诸葛姓是诸葛孔明的后人,其中诸葛吕怡更是被描述成长相极似传说中的诸葛亮。
诸葛吕怡也一摊手,“谁知道呢。”
庞煜凑过去,“姑奶奶你会八阵图么?”
一众小孩儿七嘴八舌打听,包大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别闹了,说正事要紧。
天尊坐不住,跑去看公孙他们摘草药,殷候觉得挺无聊,也跟他去了。
于是,留下众人商议。
殷兰瓷见殷候走了,就问蓝狐狸,“街上情况怎么样了?”
蓝狐狸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乱糟糟的。我安排在应天府附近的人回来说,西海四圣其他三圣也到了,大概这会儿已经到许县了。一叶夫人的死讯是还没传开,传开之后估计她几个身前好友都要拉人马来替她讨公道。”
白玉堂忍不住皱眉,“一叶夫人江湖上朋友很多。”
“可不是。”九娘点头,“还都是些大门派,天山派的岳峰跟她也很熟,一叶教规模也很大,现在的教主你也认识的吧?”
白玉堂皱眉,似乎挺为难。
霖夜火托着下巴,“一叶教现在的话事人是叶星,江湖上谁不知道叶星跟你白玉堂是酒友。”
众人都看白玉堂,叶星和白玉堂大概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两人挺合得来的,江湖人都知道他俩交情很好。
叶星刚刚继承一叶教教主之位的时候,和一叶夫人有仇的南海四魔趁机来找他麻烦。正好白玉堂去参加叶星的继任大典,替叶星将四魔都踹下山了,自此江湖人才知道二人的交情。毕竟,和白玉堂有交情就表示有天山派和陷空岛这两座靠山,当然了,最重要还是天尊这一座大靠山,江湖人都不会轻易得罪。也正因为此,叶星年纪轻轻继承了一叶教之后,在短时间之内稳住了局面。
展昭问白玉堂,“那……怎么办?该不会搞得兄弟反目。”
白玉堂皱眉,道,“叶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一叶夫人真是被人害死的,他应该比谁都想查到她真正的死因,我倒是能跟他去谈谈,总比完全不能交流的肖长卿要好沟通。”
众人都点头,倒也是。
正聊着,外头吴一祸摇着扇子走进来了。
九娘回头瞧瞧他,打听得怎么样了?
吴一祸收了扇子,坐在九娘身边,看了看众人,道,“我打听到了,一叶夫人是今早被发现死在自己房间的,死因是什么……目前还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死因?”众人不解。
吴一祸道,“据说尸体没有外伤,也没内伤,没有中毒的迹象、就是断气了。”
众人都皱眉。
欧阳少征忍不住道,“是不是老人家年纪太大了,所以自己死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么巧?
“应该不太可能。”6雪儿摇了摇头,“一叶夫人内力深厚,寿终正寝不会是这个样子。”
“若是能让公孙验一验尸就好了。”展昭自言自语,“一定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说到无声无息杀人的法子……”殷兰瓷拿着茶杯想了良久,看身边6雪儿。
6雪儿嘴角抽了抽,“咱俩貌似都可以,天尊和你爹还有我爹以及无沙大师……大家都能办到。”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叹气——关键时刻功夫太好也是给自己招嫌疑啊。
“目前情况还不是太明朗。”太师道,“最好是能再了解清楚些。”
展昭点头,“我想去许县看看。”
白玉堂也同意,于是,赵普他们留守红樱寨,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和邹良,离开红樱寨赶往许县,同行一起去的还有6天寒、诸葛吕怡和黄月琳。
路上,展昭就见诸葛吕怡微微皱着眉头神情忧虑,就问,“绿姨,你担心啊?”
诸葛吕怡点了点头,“就怕这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不巧,还真让诸葛吕怡说中了,更大的祸端,就在不远处的许县,等着众人。
333【展护卫的危机感】
这一路赶往许县,众人都隐隐有些担心,觉得前途未卜。
幸好随行的人中,有黄月琳这个开心果。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相当的开朗,说说笑笑,倒是能调节一下气氛。
展昭本来也不是愁眉苦脸的人,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姑姑呢?”展昭见6天寒一个人行动,6凌儿没跟着来,于是问。
“哦……她在魔宫呢。”6天寒道,“魔宫里有几个她的朋友,她若是看到人找殷丫头的麻烦,该生气了,万一打死了人,反倒不好。”
众人都点头,也对,6凌儿不太好控制。
刚到许县的城门口,这么巧,正看到一队人马入城。
这对人马浩浩荡荡的,光一个尾巴就有好几百人,不过让众人瞩目的原因是……这些人全部披麻戴孝,还有人举着白帆,似乎是送葬的队伍。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该不会,是一叶教的人马?
“一叶教离这里不远。”邹良道,“很可能是。”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现在去好么?毕竟刚刚发生,叶星应该情绪比较激动。”
白玉堂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众人往里走,果然,进了城就看到前边真的是一叶教的队伍。
在队伍的最前边,有一匹白马,白马上坐着一个人,从背影看,身材匀称,个子挺高的,也是一身白衣。只是不同于平日见到的白衣,此人是披麻戴孝。
展昭皱眉,问白玉堂,“那个是不是叶星?”
白玉堂点点头,“我虽然没见过他跟一叶夫人相处,不过叶星是孤儿,一叶夫人收养他再一手拉扯大还教他武功,跟亲娘也差不多。”
众人莫名都有些不好的预感——那现在展昭的娘不是疑似叶星的杀母仇人?
客栈就在前边不远,已经变成了灵堂,来吊唁的江湖人十分多。
应天府是秦淮一带的中心,这一带本来江湖门派就多,许县这么近,一叶夫人江湖地位显赫,她突然离世,再车上魔宫这一层的关系,引来了好多好多江湖人。
“这帮人……”6天寒皱眉,“不止针对殷候,还针对天尊。”
这里都没有傻子,知道那些江湖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白玉堂帮助开封府查案,常年住在开封,并且随出巡队伍一起满天下跑的事情,整个江湖都知道。原本以为他和展昭是鼠猫不和的,不过事实证明,展昭应该是白玉堂最好的朋友……当然了,两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另一层原因或者关系,江湖人也无从得知。
而天尊和开封府往来密切,如今展昭捅破窗户纸,让众人知道了他和红樱寨以及魔宫的关系,那同时也揭示了天尊和殷候的真正关系。
殷兰瓷和6雪儿是好朋友这一点也是江湖人公认的,虽然时不时吵两句,但两人合力做过不少事。原本正邪不两立的两派,代表着正派最高权威的天尊,和邪派最高权威的殷候,竟然是好友!而且不止他俩是好友,6天寒的女儿和殷候的女儿是好姐妹,天尊的徒弟和殷候的外孙好得穿一条裤子……这不是正邪不分是什么!
对于特别讲究派别的江湖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禁忌!
如果天尊再不能代表正派,那么正派武林,也是时候选举新的人物出来了,就算找不到天尊那样的魁首,那起码现在的结构会被整个推翻,跟天尊有牵连的一大帮门派都会由盛转衰,而新兴的门派则是崛起的好时机。通过挑起正邪两派的再一次对立,可以攫取不少的好处。如今武林后起之秀不断涌现,新兴的门派也是野心勃勃,新一轮的江湖乱斗,可能即将开始。
而展昭和白玉堂两个无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要不然就彻底决裂,代表正邪两派再争斗一次,要不然就会被一起清除出正派之外,从二人在此江湖上的前途,也是堪忧了。
诸葛吕怡伸手轻轻一拽还在往前走的展昭和白玉堂,道,“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看看情况再说。”
“呃……”展昭觉得倒也是,这个时候没必要去刺激他们,不过白玉堂却说,“你们先找个地方等等,我去找叶星。”
“你一个人去?”展昭问。
白玉堂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不用担心,就径直往前走了。
展昭没拦住,6天寒摆了摆手,示意先上对面的客栈找间房住下,看看情况再说。白玉堂毕竟还是天尊的徒弟,那些江湖人应该不会乱来。
于是,展昭被拉进了不远处的客栈。
霖夜火摸着下巴,胳膊碰了碰邹良,“哑巴,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传言?”
邹良无语地看他,“我又不是江湖人,你有什么八卦就说。”
霖夜火小声嘀咕,“我听江湖传言说,叶星是白玉堂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死的。”
霖夜火的话出口,前边展昭的脚步顿了顿,后边,黄月琳凑上来,八卦地问,“真的么?”
霖夜火一摊手,“我住在大漠么,喜欢打听一些中原武林的八卦,而且你们也晓得,白老鼠是我的宿敌!”
众人嘴角抽了抽,霖夜火还记得这一茬呢?
“我听到过不少关于他和叶星的事情。”霖夜火眯着眼睛,“哎呀,你们猜白老五桃花那么旺,会不会叶星也是一朵烂桃花?”
众人对视了一眼,如果是,那可谓是乱上加乱了。
只有展昭嘴角抽了抽——桃花?!
不过没等展昭窜过去研究个仔细,就被诸葛吕怡拽进了客栈里,示意他别蹦跶了,上楼就能看清楚。
众人上了楼,打开窗户,就看到白玉堂正好走到了挂着奠字灯笼的客栈前边,就在斜对面,二楼不高,看得清清楚楚。
“嚯呀!”霖夜火托着下巴,“白五就这么走进去啊?大模大样的!”
灵堂门口,有几个人发现了他,一叶教有不少人都认识白玉堂,惊讶地喊了出来,“白……白玉堂!”
众人摸下巴——基本跟白玉堂无冤无仇的人,或者关系挺好的人,都叫他白五爷或者白少侠,开口就来句“白玉堂”的,应该是有所不满了。
果然,就见一叶教教众都抽出了兵刃,客栈门口一些江湖人也喊了起来,“白玉堂,你来干嘛?!一叶夫人是你娘和殷兰瓷联手打死的!”
楼上几人皱眉——果然传成这样了。
6天寒冷笑了一声,“尽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两个丫头随便挑出一个,一只手就能干掉一叶,用得着联手?”
白玉堂自然不会被几个江湖人吓到,背着手站在灵堂前,道,“我找叶星。”
“你找我们当家的干嘛?”有个一叶教的护法问他,“我们教主伤心欲绝,今日要吊唁前教主,不会见客。”
白玉堂见众人拦着路,也不多说,抬手轻轻一晃手中长刀……云中刀出鞘又回鞘,一个动作,发出了一声破空的龙吟声。
那些江湖人捂耳的同时都纷纷后退,不过白玉堂显然只是想用刀发出一些声音,而并非想动手。
没一会儿,就见灵堂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叶星穿着白色素麻长袍,头上绑着一条白色的孝带,缓缓走了出来,对紧张戒备的一叶教教徒一摆手,走下台阶,到了白玉堂面前。
“哎呀!”霖夜品评了一下,“叶星长得不错啊!”
邹良也点头。
叶星斯斯文文的,给人的感觉有些敦厚,面向善良,一双眼睛虽然有些红肿,但是明亮清澈。
众人下意识地看了看展昭。
展昭眨了眨眼——的确是意外的顺眼啊!
叶星年岁和白玉堂展昭他们差不多,虽然年轻,但很有些一门之掌的派头。严肃,不过并不凶恶……
“看着好像挺冷静的啊。”邹良道,“不像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类型。”
“嗯……”霖夜火也点头,“不过应该会有江湖人撺掇他。”
果然,就见叶星后边跑出了一个人来,正是肖长卿。
肖长卿到了门口,“白玉堂,你来替红樱寨当说客还是来推卸责任的?”
白玉堂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叶星道,“一叶夫人不是我娘和殷夫人杀的,昨天他们回去的时候状态还很好,有些袭击的人受了轻伤,但是我看得很清楚,一叶夫人一点伤都没有。”
白玉堂的话出口,四周围的人就开始闹哄哄议论了起来。
其实昨天参与去红樱寨门口讨说法的众人,好多都站在这里。他们昨晚都看到一叶夫人捧着药箱子到处给人包扎伤口,的确状态很好一点伤都没受。
“她是被你娘和殷兰瓷用计暗算……”肖长卿道。
白玉堂没等他说完,又对叶星道,“你信不信我?”
楼上众人托着脸,看着叶星。
叶星始终面无表情,看了白玉堂一会儿,抬手,示意身边叽叽喳喳各抒己见的众人都闭嘴。
现场安静下来,叶星问白玉堂,“你确定我师父昨天回来的时候没受伤?”
白玉堂点头。
“那如果她真是死在你娘手上的呢?”叶星问。
“我赔命给你。”白玉堂淡淡道。
楼上众人摸下巴——哎呀……
叶星微微皱眉,“那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白玉堂道,“要查。”
“白玉堂,你一张嘴说什么都行啦,口说无凭!”
这时,有另外几个江湖人反驳,“你们师徒和魔宫的人不清不楚的……”
白玉堂依然没搭理他们,对叶星道,“你也想查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吧?不要被人利用。”
霖夜火摇头,“哎呀,白老五就是嘴笨啊,还懒,这种事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么,这么简单直接人家不相信。”
展昭看着叶星看白玉堂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不……他相信。”
众人都一愣,看展昭。
展昭道,“他是真的拿玉堂当朋友的。”
话音刚落,就见叶星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
叶星的话音出口,现场瞬间沉默,随后,“轰”一声炸开了锅。
众人七嘴八舌劝他,那意思——不要被蒙蔽啊什么的。
叶星皱眉深吸一口气吼了一嗓子,“都给我闭嘴!”
众人哑然,看着不怎么耐烦的他。
叶星看了看周遭的江湖人,“你们有脑子么?你们这些天去红樱寨门口闹了多少次,哪次死人了?偏偏开封府的人刚到,殷候天尊刚到我师父就不明不白死了!她这个时候死对红樱寨和魔宫有什么好处?”
群雄张了张嘴,说不上话来。
叶星道,“我师父死的蹊跷,我不管你们跟魔宫有什么仇怨,你们想顶掉天山派也好,想称霸武林也罢,跟我一叶教无关。我只想找到杀我师父的真正凶手,一叶教我说了算,我师父不明不白死的,这件案子我报官,叫包大人处理。”
众人张大了嘴,肖长卿就劝他,“少帮主,你冷静啊,不要被白玉堂蛊惑,包拯和展昭是一伙的……”
“要冷静的是你。”叶星冷笑了一声,看肖长卿,“到头来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端,你为中原武林干过什么好事?殷兰瓷和6雪儿为中原武林干过多少好事?包大人这些年有冤枉过好人没有?昨晚我师父是死在这家客栈里的,你和她在一起,最后见到她的也是你。若是她的死能挑起中原武林对魔宫群起而攻之,最如愿的还是你,你的嫌疑不必殷候小!”
肖长卿张大了嘴说不上话来,楼上众人也是目瞪口呆——好直接!
说完,叶星对自己的手下道,“将我师父的尸体抬到衙门去,冰棺停放,灵堂撤掉,我师父的丧失在找到真凶之后再办。”说完,又看了看在场的江湖人,“麻烦你们长点脑子,你们谁活过一百岁了来找殷候算一百年前的帐,祸不及子孙,殷兰瓷和展昭有害过一个江湖正派没有?”
说完,一甩袖,气哼哼走到白玉堂身边,“走,我带你去看我师父的尸体,开封府不是有神医么,我还带了几个最好的郎中和仵作来,一起验尸。”
白玉堂点头,和叶星一起走了。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良久,客栈上头霖夜火一捧脸,“妈呀!中原武林这么多年终于出了一个有脑子的正常人。”
邹良也点头,“不容易啊!”
黄月琳拍手,“思路清晰啊!中原武林祖坟冒青烟了啊!竟然有正常智力的人了!”
诸葛吕怡和6天寒也哭笑不得,的确,叶星出乎他们意料的讲道理和冷静有智慧。
展昭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白玉堂和叶星,带着人护送一叶夫人的尸体去衙门。
白玉堂还回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楼上,对展昭指了指衙门,那意思——让包大人也来一趟吧!
展昭点头,但同时,莫名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哎。”霖夜火拍了拍还发呆的展昭,“幸好碰到个清醒的,赶紧找公孙验尸去!”
邹良带着影卫先走,“我让包大人和太师也去衙门接手案子!”
“哦……”展昭回过神,点了点头。的确,叶星明白事理又讲义气,对白玉堂可以说是深信不疑,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只是……
展昭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消化不良的感觉,总觉得胃里什么东西顶着气到不是很顺,早饭吃错东西了?不对啊……展昭看了看天色,快晌午了,自己应该饿了才对,怎么感觉那么饱?
众人一起下楼,展昭满心疑惑外加有些别扭地往下走,就听身边诸葛吕怡忽然用很轻很轻的声音来了一句,“堵啊?”
展昭一愣,看她。
就见他绿姨微微一笑,小声说,“不是堵,是危机感。”
说着,诸葛吕怡戳了戳还有些呆愣的展昭的腮帮子,“醋猫啊,你可长点儿心吧。”
……
334【甜蜜滋味】
叶星的到来,可谓是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
原本一触即发的乱局被他稳定住了,一叶夫人的尸体被送到了衙门的仵作房里。
展昭也从客栈跑了出来,跟许县的县令说了一下情况。
许县的县令官阶远远没有展昭高,当然什么都听他的了,在仵作房里准备好了冰棺,一叶夫人的尸体安放好。
整个过程,展昭都在叶星的眼前做,两人也没怎么交流,但却是挺默契。
白玉堂也并没给他俩介绍,但是叶星似乎知道展昭是谁。
等一切忙完,叶星站在棺材边,无奈地看着一叶夫人的遗容。
展昭走到仵作房外边,望着里边。
身边,白玉堂走了上来。
展昭看了看他。
白玉堂轻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无须担心。
没过多久,外头包大人的车马来了,公孙带着小四子,提着小药箱,准备验尸。
包大人和庞太师下车,赵普也走下了车子,身后的一辆马车里,车帘一挑,殷兰瓷和6雪儿走了下来。
门口,好多江湖人都在围观。
殷兰瓷和6雪儿是自愿来衙门配合调查的,她俩说,在查明一叶夫人的死因之前,她俩是主要的嫌疑人,可以在衙门接受监视,等洗清了嫌疑之后再离开。
江湖人面面相觑,这事情的发展出乎众人的预料。换句话说,这是讲道理的结果!
殷兰瓷和6雪儿这两个人,除非她俩自愿,不然是谁都没法让她们来衙门的,但叶星很讲道理,所以两位前辈也很给他面子。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江湖并不是叫嚣着喊打喊杀才称之为江湖的。
公孙和几位郎中仵作一起进入了仵作房,开始仔细的验尸。
众人都在门口等着。
白玉堂坐在桌边喝茶,展昭就站在仵作房门口,而站在他身边的,是叶星。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公孙他们走了出来。
几个仵作向包大人一拱手,“一叶夫人是中毒死的。”
众人都一愣。
包大人皱眉,“可能查到是何种毒?如何中的毒?什么时候死的?”
几个郎中和仵作包括公孙先生,显然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我们起先检查一叶夫人的尸体,发现她没受任何的外伤也没任何的内伤,看着就像是自然死亡。”公孙道,“但是经过仔细检查,发现一叶夫人的指尖,有一个极细微的伤口,似乎是新伤,像是被什么利刃划伤的。”
众人都皱眉。
“伤口的四周围有一点毒物的残留,具体是什么毒药,还需要查证。”应天府最好的老郎中陈郎中对包拯道,“我们想做个试验。”
众人都等着看是什么试验。
这时,公孙问叶星,“少帮主,可否抓一只老鼠来。”
叶星想了想,让手下去弄了一只老鼠过来。
那只老鼠被关在笼子里,动来动去。
一个郎中拿着一根银针,道,“这银针上有昨天一叶夫人手指上残留的毒药。”说着,扎了那只老鼠一下。
众人等待着,大概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那老鼠突然睡下不动弹了。感觉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但是再一查看,发现那老鼠已经死了。
郎中对包大人一拱手,“一叶夫人死于中毒,而非外伤,我们得出的结果是——昨夜一叶夫人被剧毒之物割破了手指,中毒而亡。”
包大人看了看叶星。
叶星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我师父是昨晚在客栈的时候,被人暗算而死的……有嫌疑的,是昨晚客栈里的众人。”
包大人点头。
叶星叹了口气,“还请包大人彻查此事,查明杀害我师父,以及企图利用我一叶教挑起江湖正道两派纷争的那个真凶。”
包拯点头,这年轻人眸正神清明辨是非,他十分欣赏,点头答应,对展昭道,“既然展夫人的嫌疑已经排除,还请展护卫负责调查此事,无比查明真凶,还死者公道。”
展昭点头,他娘和白玉堂的娘嫌疑都排除了,可以松口气了。
叶星突然看了看四周,有些好奇地问展昭,“请问哪位是病书生吴一祸?”
黄月琳一摊手,“病书生没来。”
“没来啊,有些事我一直想问他。”叶星有些遗憾地说,“当年我师父的相公是不是死在他手上的。”
展昭摇了摇头,“不是。”
诸葛吕怡比较清楚当年的事情,将经过告诉了叶星。
叶星有些不解,“那为什么那么多年了,他都不说清楚?害我师父恨他入骨。”
黄月琳一笑,“那书生怕麻烦吧。“
叶星微微皱眉。
一旁,展昭嘟囔了一句,“他也许是觉得,你师父恨他总比恨自己相公要好。”
叶星看了看展昭,沉默半晌,点头,“我明白了。”
白玉堂看了叶星一眼,正好被展昭看到他这个举动,莫名有些纳闷——白耗子神情有点古怪啊。
叶星站了起来,问手下几个护法,“你们觉得呢?是继续跟红樱寨死磕,还是找到真凶。”
几个护法年纪都比叶星大,也不是没脑子的,都道,“一切听少主决定。”
叶星点了点头,“留下几个人守灵就可以了,其他人全部回一叶教,安抚教众说明情况,不要被人利用,师父已经不在了,她留下来的基业,我们要守住。”
“是!”一众一叶教的人都有序撤离。
众人都暗暗点头,叶星将一叶教的人都撤走,等于不给真凶利用他们的机会,可谓是当断则断!有主见!
公孙道,“不如我们去客栈查一查,一叶夫人中毒的源头在那儿。”
展昭点头,“我陪你去。”
白玉堂也要去,不过叶星对他摆摆手,“白兄你还是免了吧。”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展昭。
一旁6雪儿也点头,“展昭查案是纯官府出马,那些江湖人没什么话好说,你去了就变得复杂了。”
白玉堂有心无力,为了避嫌不给别人挑事的机会,只好保持中立。
“你也不是帮不上忙的。”诸葛吕怡轻轻拽了拽白玉堂,“名查留给昭,暗访你来吧。”
白玉堂看诸葛吕怡,“怎么暗访?”
诸葛吕怡一笑,对他招了招手,“跟我走。”
说完,带着白玉堂走了。
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霖夜火的身份也很敏感,他是西域武林的代表,若是掺合进来估计更复杂了,而且还是无沙的徒弟,于是也跟着白玉堂他们去暗访了。
赵普要跟着公孙,于是抱着小四子,和展昭叶星他们,去了客栈。
衙门这次是光明正大来调查的,于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在前边,赵普身边自然有不少人护卫,他在,江湖人也不好造次。
而队伍的最后边,展昭和叶星并排走着。
两人身边都没有其他人,气氛,有一点点尴尬。
展昭走了一阵,忽然回头看,双眉也皱了起来——那种感觉又来了!暗中有人盯着的感觉!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竟然从开封跟到了许县,究竟是怎么回事?最然展昭疑惑的是,今天白玉堂没在,之前几次都是和白玉堂在一起的时候发现,今天只有自己,身边是第一次见面的叶星……于是也可以说明,那目光里的怨毒,直视单纯地针对自己!
四外,人很多,根本无从分辨。展昭觉得那目光十分谨慎,起码每次出现的时候,周围都有很多人。
“怎么了?”叶星问展昭。
展昭回过神,问叶星,“你没感觉到?”
叶星不解,“感觉到什么?”
“呃……”展昭想开口,但是那目光消失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也很快消失。
展昭皱眉,摇了摇头。
叶星倒是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想见见你。”
展昭微微一愣,从走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有些不解地看叶星。
叶星转过脸,仔细看展昭,道,“以前白兄有空就会来跟我叙叙旧,喝喝酒吃吃饭什么的,但是自从认识你之后,他就不来了。”
展昭一愣。
叶星见展昭似乎有些局促,笑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就是展昭。”
展昭不解,“为什么?”
“嗯……”叶星抱着胳膊想了想,“就好像我第一眼看到白玉堂的时候,感觉他就是白玉堂一样,你俩某种程度上说,很相似。”
展昭点了点头,问,“白玉堂很久没去找你了啊?”
叶星看了看展昭,“白玉堂……你叫这三个字的时候好像有些别扭,你平时不是这么叫的吧?”
展昭尴尬,平时怎么叫来着,耗子……玉堂……
“以前白玉堂总到处跑,我说他不务正业。”叶星道,“他说等他找到归宿的时候,就不会再到处跑了。”
展昭眨了眨眼——归宿?这两个字莫名地撞心头。
叶星背着手,“不过有一点你俩真是衬绝!”
展昭搔了搔头,“哪……哪一点?”
叶星无奈摇头,“你俩都是招灾惹祸的人啊,麻烦不断。”
展昭很有同感地点头,根本无从反驳。
就这样,展昭这样和叶星聊着白玉堂,聊了一路,渐渐就不尴尬了。
到了客栈门口,展昭忽然问叶星,“你喜欢那白耗子么?”
叶星微微一愣,看展昭,随后笑了,拍拍拍展昭的肩膀,“我刚才还替白兄着急,原来你也不呆么,那就好。”
展昭跟着进去。
叶星忽然回头问他,“你有注意过白玉堂看你的眼神没有啊?”
展昭一愣。
叶星接着问,“你又有没有看过自己看他的眼神?”
展昭没说话。
“找一面镜子看看吧。”叶星道,“还有,白玉堂是不是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
展昭点了点头。
“我和他合得来的理由是我俩口味差不多,喜好也差不多。”叶星摸了摸下巴,“于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真是便宜白五了!”
展昭愣了。
叶星挑了挑眉,“我再说那耗子该来追杀我了!”说完,进客栈了。
展昭跟进去,发现自己整个过程都在震惊之中。
“对了。”叶星问展昭,“肖长卿干嘛那么恨殷候?”
展昭于是就将当年西海圣女的事情说了一下。
叶星皱眉,“就这么点事?我还以为你外公杀了他全家呢。”
“的确很反常。”展昭也同意肖长卿的反应不太正常。
说话间,众人上楼。
楼上,肖长卿不在,但是其他江湖人不少,一个两个表情严肃,似乎并不太想搭理叶星。
展昭明白,叶星要承受的压力也不小,未必是所有江湖人都能理解他,现在他们说他的话应该更难听。
展昭询问昨天和一叶夫人有接触的人。大家都说没发现夫人有什么异常,也不知道她手指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公孙带着赵普等人找到伙计,详细问了一圈,最后,公孙跑到酒楼后头,将存放垃圾的大篓子搬到了院子里,将所有的垃圾倒在一块空地上,公孙用长长的火钳仔细地挑拣着,最后,公孙夹出了一个破掉的茶壶。用银针试了一下,银针变了颜色。
众人都过来看,“就是这个?”
公孙点点头,又拿着茶壶闻了闻,随后皱眉问伙计,这茶壶是谁打破的。
伙计回答,是从肖长卿的房间里扫出来的。
公孙皱眉,“不妙!”
“下毒的是肖长卿?”叶星问。
公孙摇了摇头,“恐怕,是一叶夫人不幸,做了肖长卿的替死鬼!”
众人都皱眉。
展昭吩咐衙役,“立刻去找肖长卿!”
然而……众人找了一下午,肖长卿却是踪影不见。
众人天黑才回到红樱寨,展昭伸着懒腰跑回房间,就看到白玉堂已经在了,见他进门就问他,“饿不饿?”
展昭忽然觉得很有意思,白玉堂似乎看到自己每次都是问饿不饿冷不冷热不热什么的,甚少问他案情进展怎么样。
展昭捧着喜儿拿进来的参茶,边喝,边跟白玉堂说了一下下午客栈查到的。
说话间,展昭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面镜子。
展昭莫名又想到了叶星说的那番话——照面镜子看一下,自己是怎么看白玉堂的,白玉堂又是怎么看自己的。
于是,展昭走到了镜子前边坐下,对白玉堂招手。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走了过去,就站在他身后看他,“怎么了?”
展昭盯着镜子,将白玉堂的目光看得很清楚。
看了好一会儿,展昭低头喝茶,嘴角带出了笑容来。
白玉堂低下头,不解地看他,“参茶很好喝?”
“嗯!”展昭将参茶递到他嘴边,“就是蜜糖放得太多了,甜腻腻的感觉。”
白玉堂喝了一口,没喝出蜜糖味道来,不解地看展昭,“有甜么?”
展昭点头,笑了,“嗯,很甜!”
白玉堂也不知道展昭闹什么,转过脸想站起来,却无意中,看到了镜子里,展昭望着自己的样子。
……
良久,白玉堂回头,跟展昭对视,低声说,“再给我喝一口。”
展昭将杯子凑到他嘴边,白玉堂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嗯!是甜的,真的是甜。”
335【定心丸】
展昭和白玉堂你一口我一口,喝了一罐子没有加蜂蜜但是甜到倒牙的参茶之后,就打算睡了。
红樱寨的晚上,虽然万籁俱寂,但瀑布的声音还是清晰地可以听到。
说来也奇怪,众人原本以为住在瀑布下边会很吵,但是水声却很轻,根本不影响休息。
白玉堂躺在床上,听着那“哗哗”的水声,走神。
展昭房间里的床是头顶着头,靠墙摆放的,于是,展昭和白玉堂现在也是头顶着头睡着,一起望着屋顶。
“听着倒反而像是海浪的声音。”白玉堂常年居住在海上,对这种声音很熟悉。
“鲁山寒建造的时候好像有什么避音、拢音之类的设计。”展昭说,“红樱寨由下往上总共五层,最下边一层声音就好像是下雨,第二层就几乎没有声音,第三层是海浪的声音,第四层像溪流的声音,第五层听着才是瀑布的声音。”
白玉堂点了点头,觉得神奇。
展昭抬起头,翻了个身趴着,往前蹭了蹭,趴着床头矮矮的栏杆,看白玉堂仰躺的脸,“你不是喜欢建筑和机括么?我记得红樱寨里有鲁山寒当年留下来的圈套图纸,明天拿给你看?”
白玉堂仰起脸,看展昭的脸,“好啊!”
“嗯!”展昭托着下巴,“来了就忙着查案,都没有带你好好逛逛红樱寨……红樱寨很多地方很好玩。”
白玉堂也翻了个身,跟展昭脸对脸趴着,好奇问,“这里其实是客房吧?”
“嗯!”展昭点头。
“那你的房间在哪儿?”白玉堂问。
“呃……”展昭似乎为难了起来,“这个么……”
白玉堂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一直住在魔宫,没回过红樱寨住吧?”
展昭无奈,“我小时候是住在红樱寨的,最小的时候是和爹娘一起住,长大一点去常州我爹爹的老家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大部分时间住在魔宫,或者到处跑。我自己的房间本来是每年能住个个把月的。”
“本来?”白玉堂好奇。
展昭望天,“不过自从十岁那年被占了之后,我就只能搬到这里住了。反正我也很少住……所以就抢不回来了。”
白玉堂听着都新鲜,“谁抢了你的房间?”
展昭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嗯……”
白玉堂等着他说。
“猫……”展昭嗫嚅半晌,说了一句出来。
白玉堂一愣,想起了展昭的招猫体质,他一路走进红樱寨倒是也看到了几只猫,不过按理来说展昭招猫的能力远不止这个,开封府就引来了几十只,整天蹲在墙头,红樱寨是老窝,得有多少猫?
展昭无奈叹了口气,“南边有一座小山的,本来建造了一个很漂亮的阁楼,我娘打算给我住的,没想到我太久没住,被猫占领了,后来猫越养越多,大猫生小猫的……那阁楼就变成猫窝了,哪天有空带你去看看,什么品种的猫都有。附近人家想要养猫的,都上这儿要来。”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良久,被他逗笑了,“人家鹊巢鸠占,你是猫窝猫占,倒是也合情合理。”
展昭叹气,“少爷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得罪了哪只猫妖,这辈子尽跟猫断不了的关系!”说着,斜了白玉堂一眼,腹诽——还有耗子!
两人都没什么睡意,于是熄了灯,脸对脸聊天。
展昭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下午干嘛去了?”
白玉堂被他一提醒,倒是也想起来了还有些正经的事情没说,就道,“差点忘了,我下午和你绿姨去查到了些线索,刚才告诉公孙了,忘了跟你说。”
“什么线索?”展昭觉得托着脸累,索性按着床栏一跃……到了白玉堂身边,靠着枕头问,“绿姨想出什么好点子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你绿姨的确是聪明,这都能被她想到。”
展昭顺手抓起白玉堂的头发试了试手感,边听白玉堂说。
“她下午带我去了赌坊。”白玉堂接着道。
“赌坊?”展昭不解,“去赌坊干嘛?”
“我起先也不明白。”白玉堂道,“后来才知道,原来肖长卿好多手下都在赌钱!”
“赌钱?”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西海那些小岛上的人都很有钱!”白玉堂道,“西海诸岛海货、草药都多,关键是还产黄金。”
展昭一惊,“金矿?”
白玉堂点头,“可是西海一带太偏远,岛上常年没什么可玩的,所以西海这些门派的人一旦到了中原,基本都是白天赌钱,晚上逛窑子。”
展昭张大了嘴,“肖长卿不管管啊?”
白玉堂失笑,“肖长卿大概所有的时间都顾着用来恨你外公了,哪儿还有空管门下?”
“一叶夫人刚死,他们也去赌钱?”展昭惊骇。
“说起这个更叫人来气了。”白玉堂摇头,“西海那边的人据说有个讲究,说是死了寡妇赌钱会赢,所以肖长卿那些门下,凡是没安排到任务的,都跑去赌钱了!”
展昭也哭笑不得,“我明白了,所以绿姨让你跟那些人赌钱,顺便套话?”
白玉堂点头。
“那你打听出什么来了?”展昭看着白玉堂的头发就是手痒,伸手抓来放在指间转来转去。
白玉堂也不去管他,让他弄自己的头发,说起来,这若是换了第二个人敢摸一摸五爷的头发,估计就云中刀伺候了。
“其中一个赌钱的,是伺候肖长卿的随侍。”白玉堂道,“他说昨晚上肖长卿可能做梦了,或者是梦游了,大半夜看见他出门,叫他,他也没搭理。”
展昭皱眉,“他那么肯定是梦游?”
“肖长卿就从他眼前走过去的。”白玉堂道,“不过……”
展昭点了点头,“如果他也喝了山茶花茶,就说不清是真看到了,还是自己在做梦了。”
白玉堂点头,“但是那随侍提到,肖长卿临睡前要了一壶茶,他给他端了一壶山茶花茶进去,不过肖长卿那天心情很不好,他也不敢多待,就出来了。后来他听到摔茶碗的声音,就上楼看了看,看到一叶夫人进了肖长卿的房间。”
展昭皱眉,“摔茶碗……”
白玉堂接着说,“不过一叶夫人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展昭赶忙问,“她出来的时候,手指有没有受伤?”
白玉堂道,“公孙刚才也这么问,不过那随侍应该是没注意到。”
“也是……这么小的伤口。”展昭问,“那随侍的茶,是从哪儿拿来的?”
“是酒楼的伙计送到楼下,然后他拿上去给肖长卿的。”白玉堂道,“刚才影卫还特意去看了看,发现酒楼的茶水都放得很随意,而且也没什么人管。整个客栈都被肖长卿的人占满了,杀气腾腾的,掌柜伙计也不敢靠近,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给自己招灾惹祸。而本应该看着这茶水的那些人就……”
展昭点头,“明白!白天赌钱晚上逛窑子去了么!”
白玉堂也点头。
“那看到肖长卿梦游是在什么时候?”展昭问。
“在一叶夫人走了之后有一段时间,后半夜了。”白玉堂道,“而且那随侍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直守在楼下,没听到脚步声,可能是翻窗户回去的。”
“肖长卿怎么鬼鬼祟祟的。”展昭轻轻摸了摸下巴,“公孙之前也说一叶夫人可能做了肖长卿的替死鬼……也就是说,原本的毒是在那一壶送给肖长卿的山茶花茶里的。可是被肖长卿摔了,一叶夫人可能是在捡茶碗的时候不小心扎伤了手。于是中毒,回到房间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就死了!”
白玉堂点头,“我们都这么觉得。”
“其实只要问问肖长卿就都清楚了。”展昭无奈,“可惜他不见踪影。”
“见了踪影他也不见得会回答你问题。”白玉堂看着展昭手里自己的头发。
展昭拽起被子把自己盖上,“困了。”
白玉堂也躺好,“那就睡吧。”
“嗯……”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眼睛眨了眨,就是没闭上,似乎欲言又止。
白玉堂好笑,“你想说什么?”
展昭道,“叶星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白玉堂坐起来,“他说什么了?”
展昭倒是头一次见他反应那么大,拉他回来躺好,“我听得不是太明白,不过你俩关系那么好,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白玉堂没说话。
“因为一叶夫人和小祸叔的事?”展昭问,“可你其他好朋友都有介绍给我认识,我又不问背景。”
白玉堂迟疑了一会儿,道,“叶星和我很早就认识。”
展昭点头,“这个我知道。”
“他喜好和我很相似。”白玉堂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呢?”展昭问。
“就是我俩经常同时看中一样东西。”白玉堂略感无奈地说,“喝酒吃饭口味都接近。”
“然后?”展昭追问。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两声,道,“他还和我似的,喜欢……猫。”
白玉堂将个“猫”字说得挺小声。
“继续。”展昭戳白玉堂,听得挺开心。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展昭,“就没有然后了。”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翻个身,“睡了猫儿,明天还早起。”
展昭一手扒着白玉堂的肩膀,下巴靠在他脖子旁边,问,“因为他和你喜好差不错,所以你怕他跟你抢,喜欢的东西都不告诉他,不给他看了,是么?”
白玉堂没做声,良久,“嗯。”了一声。
展昭愣了,随后,哭笑不得,又往上靠了靠,“你不是吧……你可是白玉堂!那叶星虽然人是不错,可是真的不能跟你比较啊!”
白玉堂听到之后,虽然这么说兄弟不厚道,但是……还是很顺耳的。
“喂。”展昭推了推白玉堂,“你以前被他抢走过什么啊?”
白玉堂叹了口气,良久,说,“我以前养了一只黑猫,本来跟我挺好……后来他去了一趟陷空岛,那猫跟他走了。”
展昭睁大了眼,“你不抢回来?”
白玉堂颇为无奈地翻了个身,看展昭,“那只猫是自愿跟他走的,他对猫从来都很有一套!”
展昭愣了,盯着白玉堂看,“所以你之前心事重重的,不是担心他误会你或者担心他被人利用?”
白玉堂失笑,“叶星说得好听是讲道理又聪明,说难听点那是个鬼灵精,从来只有他骗人的份谁骗得了他?我就觉得奇怪谁会出这种招对付他,现在看来,竟然是错杀了一叶夫人,可惜了。”
白玉堂说完,展昭却不说话了。
白玉堂看看他。
展昭也在看他。
白玉堂叹气,“睡吧。”
展昭问,“他抢走了你一只猫?”
白玉堂望天,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他抢走了我很多猫!”
展昭张大了嘴,“很多?”
白玉堂也无奈,“我好吃好喝喂得挺好,他一来,那些猫都跟他走了。”
展昭盯着白玉堂看了良久,忽然爬起来,翻一旁的兜子。
没一会儿,就见他翻出了一个纸包来。
“什么?”白玉堂不解。
展昭拿出一颗来,塞到白玉堂嘴里。
白玉堂不解,嘴里的东西甜甜的,还有点山楂味,“山楂糖?”
这是之前小四子给展昭吃的糖果,什锦的,水果糖,什么口味都有。白玉堂这颗酸酸甜甜,正好是山楂味。
展昭却是摇了摇头,“不是。”
白玉堂含着糖,“那是什么味道?”
“这不是糖!”展昭认真说,“是药!”
白玉堂不解地看着他,甜的!不是糖还是药?就有些好笑地问,“什么药?”
展昭微微一笑,“定心丸。”
白玉堂走了个神差点把糖吞下去。
展昭适时地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胸口,在他耳边说,“那些猫都没眼见罢了,这世上总有一只猫是死心塌地粘着你不会被拐走的!”
白玉堂一愣。
展昭说完,翻身盖被,“睡觉。”
这回轮到白玉堂不肯睡了,凑过去,握着展昭肩膀,下巴贴在他耳侧,“你刚才说什么?”
“哈啊~”展昭打哈欠,“好困啊。”
“猫儿,定心丸还有么,再给我两颗。”白玉堂摇了摇展昭。
展昭索性将一包糖都给他。
白玉堂拿着糖纸包,“那我吃一颗你跟我说一遍刚才的话。”
展昭扯被子蒙头,露在外边的耳朵绯红。
“猫儿。”白玉堂摇摇他,“我吃第二颗了,我准备吃一晚上,你也说一晚上给我听。”
展昭闷在被子里无奈,“吃一晚上糖豆……甜死你!”
336【单善茶庄】
次日清晨,展昭醒来就看到床边白玉堂那张俊美的脸。
展昭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晰……只见白玉堂已经穿戴整齐,就这么靠着枕头,托着下巴,盯着他看,手边一包糖。
展昭眨了眨眼,问,“你干嘛,”
白玉堂微微一笑,伸手轻轻一抚展昭脸颊边的一缕头发,低声说,“你应该说,玉堂,早。”
展昭一哆嗦,白玉堂这说话语气明显糖吃多了。
展昭就想去把那包糖藏起来,白玉堂赶紧揣进怀里,“我的。”
展昭无语,堂堂白五爷,揣着包糖宝贝似的。
外边,人声渐渐喧哗起来,看来大家都醒了。
展昭坐了起来,伸懒腰——神清气爽。
白玉堂靠着枕头,看着眼前的猫……所有会武功的人都说展昭骨骼清奇,适合练武,尤其是练轻功有天分,的确……
白玉堂看着展昭伸懒腰时露出来的手腕和小臂,持续走神中,这猫——连骨头都好看。
展昭伸好了懒腰转回身,就看到白玉堂斜靠着枕头……世人都说白玉堂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的确……
展昭看着白玉堂随随便便这么一靠,托着头的手腕和小臂,开始走神,这耗子——连骨头都好看。
……
两人正对望,外头有人“啪啪啪”敲了三声门,随后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小四子探头进来,“猫猫白白。”
小四子身后,赵普也在,往里一看,好么……这俩一副被对方色相吸引的样子……大清早的,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小四子可不懂这些,他是有任务才来的,见两人已经起床了,就跑了进来。
还没到床边,就被小五绊了一下,小五尾巴一卷,将小四子拽到身边,搂住了拿大脑袋蹭。
小四子被小五蹭得一晃一晃的,边说,“爹爹让我问你们有空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点头,“有空。”
展昭问,“是不是公孙发现了什么?”
赵普也走了进来,道,“那书呆昨晚又熬了一宿,今早的黑眼圈比竹熊还明显,说是要十几个轻功好的高手。”
展昭不解,“要来干嘛?”
赵普一摊手,“他好像累得不想多说话。”
展昭和白玉堂赶忙梳洗了一下,跟着赵普和小四子出门。
院子里,天尊殷候他们一众人都在了,加上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应该凑够十几个高手了,这还都不是一般的高手,而是高手里的高手。
饭桌边,殷兰瓷端着碗人参虫草鸡汤一个劲灌公孙,边灌还边说,“哎呀,不要仗着年轻就这么熬啊。”
一旁6雪儿也点头,“一夜不睡十日不醒啊,你看你那么瘦!”
包夫人就坐在众人身边,和诸葛吕怡一起看着厚厚一叠纸,上边写满了字还画了图,看笔迹,应该是公孙写的。
包大人默默坐在一旁接受三个做娘的投诉的目光,也无奈,他几乎每天都要叮嘱公孙早点睡别熬夜,但是往往第二天起来,公孙才刚刚忙完,包大人也担心他身体。
一旁太师说风凉话,“我说老包啊,你开封府收买人命啊……嘶。”
话没说完,包大人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赵普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公孙,公孙见他看自己,白了他一眼,随后一扭脸。
赵普讪讪地坐在了一旁,端着杯子也不说话,就喝着茶。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莫名觉得——赵普和公孙似乎气氛不太对。
展昭悄悄将小四子拽到一旁,问,“你爹和赵普怎么的了?”
小四子扁了扁嘴,道,“昨晚上我和九九明明押着爹爹回屋睡觉了,爹爹让我先睡,他在桌边翻几页书,后来我睡着了。今早起来,发现爹爹那半边被子都没铺开过,爹爹人也不在,于是我就去找九九了。九九跑去药房,爹爹果然在呢,两个大黑眼圈,然后九九就跟他吵起来了。”
展昭好奇,“他俩怎么吵的?”
小四子想了想,“九九好大声吼爹爹,说什么,开封府又不是你家开的,死的也不是你娘,你用得着拿命去拼啊?你有几条命啊,你比麻杆还瘦了你照过镜子没啊?你累死了丢下小四子怎么办?你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么,怎么比猪还蠢啊,人家猪教一遍不听两遍不听三遍也该听了吧,你就是记不住是不是啊……”
展昭一缩脖子,白玉堂也惊骇,“赵普真这么说?”
小四子扁嘴,“九九说了好多哦,声音好大哦,四周围那些郎中仵作都吓跑了,魔宫几个爷爷奶奶也吓跑了,九九还说,以后爹爹再赶熬夜,他在哪儿熬的他就烧了那宅子,谁跟他一起熬的他就宰了那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赵普这是发飙了的节奏。
“那你爹爹怎么说的?”白玉堂问。
小四子说,“爹爹先是傻掉了,后来回嘴,但是没吵过九九。”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也不知何时凑上来八卦,“你爹吵架竟然会输?!”
小四子托着圆滚滚的腮帮子似乎也很困惑,“是哦,爹爹貌似第一次吵架输掉哦!”
众人此时脑中都同时闪过一个不厚道的念头——竟然错过了啊!好遗憾!
“之后呢?”展昭问。
“之后吵架的声音吧殷姨姨和白姨姨引来了,姨姨们把两人拽开了,拉着爹爹走了,然后爹爹就不理九九了!”小四子说。
展昭好奇,“赵普这么凶你爹,你竟然没跟他翻脸?”
小四子撅着嘴,“那九九说得也有道理么,小四子也不想爹爹熬夜么!”
众人下意识地仰起脸,看那头坐在两张桌子上,明显气氛怪异的公孙和赵普——喔唷!有点意思啊!
公孙好容易把鸡汤喝完了,转过脸,正看到赵普端着杯子,似乎偷偷在瞧他。
两人目光一对上,公孙一扭脸。
赵普望天。
公孙看展昭他们几个,那意思——站那儿干嘛,过来!
展昭等人赶忙过去坐下。
殷候和天尊早就在一旁喝茶吃点心了,一众老人家保持着老人家的生活状态,不去理会儿孙们的感情问题
展昭趁着殷兰瓷去给公孙添鸡汤的时候,抱着小四子坐到了公孙身边,好奇问,“公孙,你接下去要怎样?”
公孙伸手拿过刚才包夫人她们看完的厚厚一叠稿子,道,“我分析过山茶花了,你们站稳了……”
说着,公孙来了一句,“所有山茶花都有毒!”
正在吃早饭的众人筷子就停了。
赵普皱眉,“都有毒?”
公孙斜了他一眼。
赵普嘴角抽了抽,低头吃饭,心里嘀咕——小气书呆!
公孙铺开那一叠纸,众人瞄了一眼,下意识地揉眼——这密密麻麻写的什么啊?
“你说所有山茶花都有毒?”展昭觉得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
“可经过分析,有一点很奇怪。”公孙接着说,“每一种茶花的毒性都不相同,但都不是最毒。反而是我们从客栈捡回来的那个茶壶里的,最毒!”
众人都看着公孙。
“我们之前不是觉得,梵琼花的花粉影响了山茶花么?”公孙问。
众人都点头。
“可事实却是,是有毒的山茶花的花粉,影响了梵琼花!”公孙的回答,出乎众人的预料。
众人都看着公孙。
“就这么说吧。”公孙道,“花和花之间彼此通过花粉来繁育,同一种花的花粉彼此影响,不同的花,除非是人工特意嫁接,不然不太可能串种,就好比说桃花怎么串也串不成桔子,一个道理。”
众人都点头。
“但是梵琼花本身就是茶花和琼花经过人工培育出来的,所以也会受到茶花花粉的影响。”公孙接着说,“因为梵琼花本身的特殊性,于是,我们把案子的方向给想反了!”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大致都明白了公孙的意思。
包大人点了点头,“先生的意思是,凶手本来种了剧毒的山茶花,但是没想到山茶花的花粉影响到了其他的花,以至于其他的山茶花和梵琼花都有了毒性?”
公孙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分布在各地的山茶花都有毒,但是有的毒性高,有的毒性低。而最毒的是肖长卿茶壶里的那些,也就是毒死了一叶夫人的那种花。”
“所以。”展昭道,“只要找到种最毒那种山茶花的人,就能查到谁是毒死一叶夫人的凶手。”
“可是市面上卖的山茶花里,都没有。”白玉堂道,“所以说,那种山茶花不是生长在野外的。”
公孙点头。
“那要如何找到源头?”包大人十分好奇。
公孙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那一叠纸,“就靠那其他的山茶花!”
众人都傻傻看着公孙,“这样也能找到?”
公孙点头,“能,就是要各位高手帮忙!”
众人都觉得有趣,“要怎样找?”
公孙兴致勃勃铺开那一大堆纸跟众人解释,如何通过茶花和梵琼花的花期和授粉期来确定花粉传播的时间。再通过时间和当时的气候来计算风向,再通过地形对风向的改变来算出花粉顺风飘过的大致路径。
公孙说得情绪高昂,一众人无言地看着他,头一回明白了什么叫对牛弹琴。
公孙说着说着,就感觉众人都低头吃饭了,小四子给他夹了个小笼包在碗里,仰着脸,那意思——爹爹,大家都听不懂了,赶紧吃饭吧。
公孙搔了搔下巴,正准备吃包子,就听赵普问,“然后呢?“
公孙一愣,抬头瞧他。
赵普问,“八月的风偏北,之后呢?”
公孙盯着赵普瞧了一会儿,也有些惊讶——他竟然听懂了,不是……确切地说是最怕麻烦的赵普竟然把他说的都听进去了。
一旁,小四子一个劲给赵普夹包子,那意思——好样的九九,你俩赶紧和解喔!
说话间,外头一众从今早就消失不见了的影卫们回来了,众人抬着几个箩筐,框里都是细细的红线绳。
“先生,这点够了么?”影卫们问公孙
公孙看了看,点头,“够了!”
展昭不解问,“要那么多绳子干嘛?”
公孙望天,果然都没听进去。
不过还没等他再长篇大论详细讲解,耐心将公孙刚才那些话都听完了的赵普帮着精简了一下,道,“就是那书呆已经找到了方向,你们每个人拿一卷绳子,边走边放线,按照一定的规律走,大家碰到一起的时候,就是那花粉出来的地方!”
众人听后想了想,随即一拍手,“哇!好办法!”
公孙端着茶杯润嗓子,讲了半天,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啊。
赵普含笑看着公孙。
公孙一扭脸,显然还在为刚才早晨的事情闹别扭。
赵普瞧了瞧小四子,那意思——你爹怎么这么小气?
小四子眉间拧了个疙瘩瞧着赵普,意思很明显——九九惹的,所以九九负责哄好爹爹!
赵普搔了搔头头,刚才自己貌似是骂得狠了点,不过也是那书呆不好,跟他说过多少次不要熬夜他都不听。
正想着怎么缓和一下气氛,身后喜儿跑来给赵普放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在手边。
赵普一看,心情大好。
欧阳赶忙问喜儿,“还有么,我也要吃。”
喜儿愣了愣,摸下巴,“你也要啊,那要等明早了,今天就煮了一碗。”
赵普呼噜呼噜吃面,幸灾乐祸看欧阳少征。
欧阳也纳闷,“就煮一碗面?”
“面是有的,浇头只一碗哦。”喜儿道,“本来昨晚上宵夜的时候,大家都吃牛肉面,先生跟我说让我留些,九王爷前两天说早晨想吃牛肉面,所以我就留了一人分。”
赵普嚼着嘴里的面,就见众人都瞧着自己,那意思很明显——矮油!你还骂人家!
欧阳眯着眼睛看赵普——叫你再嘴欠!你就没有一点点内疚?
赵普将嘴里的面咽下去,继续挠头——怎么办?!
吃完了饭,众人每人拿了一卷绳子,公孙又给众人每人一张纸,上边写着他们所要去的那片山茶花所在地,然后按照公孙的指示,每个人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如果遇到山,就要往哪里转向,再走多远,遇到河流又怎么走,总之就好像是追着风的轨迹在走一样。
“这样走到最后,能碰到?”白玉堂觉得很神奇。
公孙想了想,道,“我的计算是这样,但是最后究竟会不会成功,就只能试试看了。”
众人觉得也不妨一试,于是分头行事,各自带了一个影卫,是帮忙捧绳子的。
小四子也想跟去玩,于是萧良背着他,跟着展昭一起跑了。
等众人都走了,公孙瞧了瞧拿着纸站在一旁的赵普。
两人对视。
赵普拽了拽他,语气超温和,“你不是也去么,跟我一起走呗。”
公孙斜着眼睛瞧他。
紫影和赭影拿着赵普手上的图纸和红绳子,忍着笑跑了。
赵普伸手拉公孙,公孙倒是也没跟他矫情,说实话……他也是知道赵普一番好意,就是这流氓嘴太欠了,说话那叫个难听。不过赵普厚着脸皮一脸死气摆列明显是讨饶,公孙也就不生气了,被他拉走了。
见公孙脸色好看了,赵普就伸手揽住他,一跃上了墙头,和紫影、赭影他们一起去了。
很快,众人各自到了各自负责的一片山茶花的所在地,留了几个衙役士兵按着绳头,大家放线,根据公孙所标绘的方向,开始行路。
沿途,的确有山有水,众人也都根据公孙写明的方法避让和转向,这一走,那真是翻山越岭,也好在几人轻功好。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了晌午
等到正午时分,展昭发现都到了应天府附近的山地了,一旁萧良累得直喘,小四子也已经趴在了白影的背上,可还是没见人。
萧良问,“哎呀,这要跑到什么时候啊。”
“绳子要不够了。”白影看了看框里还剩下的一点点。
展昭正疑惑,就见白影背上的小四子突然伸手一指,“看那边!”
展昭一回头,就见对面,白玉堂拽着绳头,从一片林子里出来了。
“那边!”萧良又一直西北角。
众人一起转脸,就见殷候也来了,随即,四面八方,天尊、6天寒、红九娘……等等,众人都拽着绳头来了。
最后,赵普背着公孙从一棵树上下来,众人手里的红绳,都聚集到了一起。
于是……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反而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公孙的计算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公孙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众人环顾四周。
“这附近有山茶花么?”展昭问。
其他人都看公孙。
公孙道,“如果推算全部正确,那么应该在方圆一里以内!”
“方圆一里……”
众人正准备再去不同方向找找,站在树梢上的天尊突然指着远方,“那边有一个山庄!”
白玉堂上了树,在天尊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皱眉……就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类似庄园一样的地方,里边房舍很少,但是整个山坡上种了许多东西,除了有桑树、果树、蔬菜,茶叶,还有各种花卉,其中就有很大一片的山茶花地。
白玉堂跳了下来,“估计就是那里了。”
赭影跑去打探了一下,回来说,“那个山庄门口一块牌匾,名字是单善茶庄。我找附近农户打听了一下,说是应天府一个商人,叫单义仁的私家农庄,用来种瓜果蔬菜和茶叶的,所有茶叶、蔬果都只供善家自家人食用,不往外卖。”
众人都看展昭,“这善家,是什么来头?”
展昭搔了搔头,“从来没听过啊。”
“还是让包大人去问问易贤吧。”公孙道。
“不如进去摘一朵出来?”展昭想跑过去,不过被白玉堂和殷候一把拽住了。
公孙摆手,“别急!这玩意儿不是一般的毒!一叶夫人只是蹭破了点皮就送了命,不可以乱来。”
诸葛吕怡也点头,“反正那山茶花也跑不了,等查清楚了再说也不迟,切莫打草惊蛇。”
于是,赵普留了几个影卫在附近监视,看平日什么人出入。
其他人回到红樱寨,这一次发现,可谓说是得到了一条全新的线索。
展昭跑回了红樱寨,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爹,拉住展天行,展昭就问,“爹,你认不认识应天府的单义仁。”
展天行皱眉,“什么单义仁?”
“没听过么?”众人都好奇,“说是应天府的大商人。”
展天行怀疑地摇头,“我与应天府的商人大多有来往,界面上有头有脸的我都认识,但从来没听到过一个姓单的,
众人都疑惑……这么低调?
展昭就要去找包大人,干脆他和白玉堂跑一趟应天府去问问易贤。
“包拯去许县了。”这时,庞太师走了出来,对展昭道,“你们也赶紧去许县看看吧,貌似是出事了!”
众人都一惊,“出什么事了?”
太师道,“说是肖长卿杀了人。”
众人都愣了。
“他杀了谁啊?”展昭好奇。
“一户无辜的许县平民。”太师也摇头,“说是昨晚他失心疯一样冲入许县近郊的一户民宅,杀了一个农夫还有他怀孕的妻子,农户七岁的小女儿躲在床下才逃过一劫。肖长卿浑身血跑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乡里乡亲都看到了,赶忙报馆,今早衙役们在肖长卿的房间里搜出了带血的衣物,这事情搞得群情激奋。本来许县突然来了那么多江湖人,就给百姓带来不便,如今如此残忍杀害平民,可以说是天怒人怨了啊。尤其西海的那些人,又是赌钱又是逛窑子,搞得乌烟瘴气……这不,老包审案去了,让那小女孩儿和目击的村民认昨晚上行凶的是不是肖长卿,如果是……那老头也不用报仇不报仇了,直接狗头铡伺候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
殷候听后皱眉,“没理由啊,肖长卿是名门正派,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暴行。”
其他人也点头,觉得肖长卿突然的恶行十分反常。
倒是白玉堂想起,“那天肖长卿的随侍说在一叶夫人死的当晚,肖长卿像梦游一样外出……”
公孙摸了摸下巴,“可是到目前为止,许县不少中了花毒的人,却没出现过杀人行凶的事情。”
“还是先去趟许县吧。”展昭提议,“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337【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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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摄魂术】
展昭和白玉堂在客栈里搜了一圈,除了些不相干的客人之外,就是受伤的西海派弟子和受惊的客栈伙计们。
展昭询问了几个西海派弟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人就回答,其实这几天肖长卿半夜都有出去,今天刚才还好好的,但是突然之间就开始狂躁,跟疯了似的打人……他几个都不是贴身随侍,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他满身血,然后地上有尸体,就赶紧跑了。据说肖长卿边跑,嘴里还边说什么,“殷候,我要你偿命。”
……
展昭摸了摸下巴,皱眉,“他是因为什么而突然发疯的?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或者喝茶水之类?”
几个随从面面相觑,表示不清楚。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肖长卿的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目光都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一小盆盆栽上面。
这是一盆红色的梵琼花,和之前展昭他们投宿客栈的时候看到的一样。
展昭叫来了伙计,问,“这是你们许县的习惯么?为什么每间客栈的客房里,都有这种花?
伙计瞧了瞧花盆,笑道,“哦,不是,这个花凝神静气效果很好的,放这种花在房间里,客人发疯的也少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解,“发疯?”
“唉。”伙计无奈叹气,“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许县也不知道几年是不是来了什么神明,哎呀,搞得住在许县的路人总是做梦。而且要不然不做,一做就是噩梦!那些客人梦里发疯,轻则打破东西,重则打伤人,总之麻烦得要命!幸好啊,后来不知道谁研究出来的法子,就把这种花栽进小盆里,房间里放一盆……就再没有做恶梦的了。久而久之就发展成几乎每家客栈都摆了。
“那这花是从哪儿来的?”白玉堂问。
“满地都是么。”伙计道。“许县附近的林子里好多好多,就随便摘点儿。这花也贱也好养,基本插泥里就能活的。”
“谁第一个想出来把这花放进房间的?”展昭问。
“哎呦,那可真的不知道了,嗯……听说是某个路过的郎中。”伙计一摊手,“有效果就行了,我们也不问太多。”
“那……难道房间里放了这花之后,就没人做梦了?”展昭问,边看了看白玉堂——不可能啊,之前白玉堂就做梦了,如果是山茶花的缘故,这花摆着应该有效才对,怎么没效果呢?可如果没效果,又为什么流传甚广,接受度那么高呢?
“以前的确是一直有效,不过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看来也没什么用处了。”伙计说完就忙自己的去了,留下展昭和白玉堂查看肖长卿的房间。
两人也不敢乱翻什么东西……肖长卿突然中毒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通过什么途径中毒的呢?还是等公孙来查看再说。
两人离开房间,命衙役将房门封了,别让闲杂人等进入。
离开客栈,二人就赶往了衙门。
县衙里,包大人正在跟西海那还清醒的三兄弟闭门问话,后院的房间里,公孙在抢救肖长卿。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院子门里,问桌边正给小四子和小良子剥桔子的赵普,“情况怎么样?”
“那书呆说肖长卿中毒了,挺严重的,不过应该能救回来。”赵普干笑了一声,“你们说救他干嘛呢?救回来了还不是一样要进狗头铡,还不如直接让他死了,省得那书呆受累。”
霖夜火靠在一张藤榻上,正用黄瓜片敷脸呢,听到赵普的话,掀开两片盖着嘴的黄瓜开口,“我也同意!”
外头,邹良拿着个碗走了进来,碗里一小碗鸡蛋清,还有一把刷子。
霖夜火抬起手,邹良无语地往他手上刷鸡蛋清。
小四子拿着桔子跑到霖夜火身边,“小霖子,护肤啊?”
“嗯哪。”霖夜火不方便点头,就哼哼了一句。
小四子还给他出主意,“鸡蛋清里放珍珠粉更加有效果哦。”
霖夜火对着邹良打响指,“哑巴,弄点珍珠粉进去。”
邹良顺手抓了把土给他放鸡蛋清里了,继续涂。
小四子捧着脸边吃桔子边说,“要不然也给爹爹做个鸡蛋清的面膜敷一敷喔,黑眼圈好明显。”
“那劳碌命的书呆!”赵普更加不满,“救那个肖长卿干嘛,多此一举。”
展昭和白玉堂也无奈,赵普是心疼公孙,其实他们也心疼公孙,不过么……不能让肖长卿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有些事情还是得问清楚。
“大人在审沈星月他们?”展昭问。
“嗯,你几个姨在呢。”赵普一挑眉,“我看着那帮老小子心烦,不过那帮人来得也有些蹊跷,总觉得这是个大的局,现在看来目的反而是铲除西海派,倒是没感觉出对殷候有什么敌意。”
展昭也轻轻点了点头,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幕后人什么打算呢……而且这么处心积虑的,必定有更大的阴谋。
说话间,外头进来了一个人,是应天府尹,易贤。
展昭站了起来,“啊!世伯,正好想去找你!来得及时!”
易贤拿着一大叠东西,风尘仆仆显然刚到,“我这儿也有些东西要给你们,包相审案呢?进展怎么样了?”
众人让易贤在桌边坐下,小四子和萧良给他倒茶。
展昭看了一眼易贤拿来的东西,就见是厚厚的几叠图册,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呀?”
易贤道,“那日恩师让我整理的,应天府历代的地理图册,还有风俗志和许县这一代历代官员的履历,以及附近居民的花名册。”
众人倒是有些佩服易贤,他们离开应天府才几天啊,这么多资料都整理出来了,易贤该几天没睡觉了啊?
赵普瞧了一眼易贤的黑眼圈,叹气,“我说你们这些念书人怎么都不喜欢睡觉呢?”
易贤喝了口茶,问展昭,“贤侄,你找我有事?”
“哦!”展昭想起来了,就问,“应天府近郊有个单善茶庄,附近老农说茶庄的主人是应天府的生意人,叫单义仁,世伯你认不认识?”
易贤先是愣了愣,随后,轻轻地摸了摸胡须,“哦……此人果然有问题么?”
众人对视了一眼。
白玉堂问,“大人觉得他有问题?”
易贤微微一笑,点头,边又问展昭,“你问过你爹没?”
展昭点头,“问过了,我爹说他不认识。”
易贤也点头,“是啊!你也知道,应天府的商贾哪儿有你爹不认识的?所以说,他根本就不是应天府的商人!”
众人都一愣,“那那些老农说……”
“那些老农不知道,见是应天府来的有钱人,就自然当成是应天府的商人了。其实他绝不是本地人,大概一年多以前吧……嗯,不到两年!刚刚搬来!而且此人虽然经商,但却甚少与其他商人往来,人也神秘,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易贤道。
白玉堂觉得好笑,“这样子怎么做生意?”
易贤也点头,“可不是,买卖人最讲究关系网,认识的人越多越好。应天府商贾很多的,无论是大生意人还是小生意人,隔三差五就聚一聚。我也经常跟他们聚,有什么天灾人祸啊、或者修桥补路什么的,那些商贾还是很肯为地方上出钱出力的。可问题是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单义仁,问起来都说没打过交道,就知道他过的还挺讲究的,连蔬菜瓜果都是自己包了几亩地种。”
白玉堂听后,皱眉,“他种地,会雇佣本地农民么?”
“没!”易贤道,“我也打听过了,所以觉得他很可疑,他建在瑶华山的那座茶庄,美其名曰是茶庄,可从来没请人进去喝个茶或者唱个曲儿听个戏什么的,每天天不亮就有人运果蔬出来,之后全天没动静。”
展昭笑了笑,“世伯,你怀疑他很久了啊?”
易贤一笑,“倒不是说怀疑,可能有钱人比较低调,但是我得留个心眼,所以派人暗中盯了几天。”
“那这位单义仁,你见过没有?”赵普也被勾起了兴致。
易贤点点头,“见过一次。”
众人都觉得这位单员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低调啊,在应天府混了那么久,连知府大人都只见过他一次。
“什么样的人?”展昭问。
“比想象中年轻太多了!”易贤道,“大概只有三十多岁,白净面皮,长相挺中规中矩的,没什么表情,很稳重的样子。”
众人想象了一下,“三十多岁,他买卖做得很大?”
“应该挺大的!”易贤点头,“看着是挺有钱的样子。不过具体做什么买卖就不清楚,好像是药草,布匹不知道有没有,另外做粮食?但是没有他开的米铺或者粮行,只见他在码头用船运过一包一包的稻谷一样的东西。”
“稻谷?”赵普好奇,“往外运粮?”
“又不像。”易贤托着下巴,“他虽然有个农庄但并没土地。再说了,真做粮食买卖的,那都是一整船一整船往外运,他就那么几包。”
众人盯着易贤看,忍不住说,“你还真是盯得他挺紧啊。”
易贤一挑眉,“那是!谁让他可疑呢。”
众人笑着摇头。
这时,就听一旁邹良问霖夜火,“还剩下鸡蛋清,给你脸上脖子上也抹了把?
“加珍珠粉了没?“霖夜火问。”
邹良又给他加了一把土,搅了搅,点头,“加了。”
霖夜火美滋滋,“那涂吧,涂在黄瓜片缝隙里。”
邹良点头。
易贤好奇地看着霖夜火,心说这是往脸上涂什么呢?墙灰?
“那应天府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展昭将易贤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有!”易贤打开一本册子,“总共十三四个!”
众人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位精明又细致的知府,果然包大人和太师一起推荐的人,那是错不了的。
易贤和展昭等人正聊着,就见包大人回来了,身后,跟着尴尬的沈星月等人。
沈星月、刘忘川和孟梵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包大人严厉地训了一顿,三人垂头丧气的,霜打的茄子似的。
后头,诸葛吕怡和蓝狐狸也进来了,诸葛吕怡脸上似乎有什么疑惑,蓝狐狸抱着胳膊跟进来,一眼瞄见藤榻上的霖夜火了,惊得一蹦,心说这什么?脸上手上灰不拉几黏糊糊的还盖了好多黄瓜片……小泥人?
这时,公孙也从房里出来了,他似乎刚刚洗好手,身后给他打下手的赭影捧着个托盘,盘里有一大堆工具,还有带血的棉花和纱布。
沈星月等人赶忙问,“三弟他……”
“他已经清醒了。”公孙微微地叹了口气,“你们去看看他吧,他情况不太好。”
沈星一惊,“你把他治死了?!”
公孙望天,他也可能是太累了,没力气跟他们吵,所以都懒得开口损他了。
其他人都一脸佩服地看着那三人,都替公孙冤得慌,赵普说得一点都没错,都费事救他。
赵普磨牙的声音都听到了。
小四子很不满,“你们怎么这样啊,爹爹昨晚一晚没睡查案子,今天又站了一下午给那个人治病哦!爹爹对病人都一视同仁的,你们怎么好怀疑他的医德。还有啊!‘情况不太好’的意思好多种的哦,又不是说没救活,你们看都不看就先骂人的啊?怎么这么坏这么不讲道理啊?”
几个老头被小四子说得有些挂不住,孟梵天嘀咕了一句,“你们开封府的,和殷候都是一伙……”
小四子腮帮子鼓起来了,凶巴巴,“不准说殷殷坏话!殷殷从来不说人家坏话!你们讨厌!”
公孙伸手将小四子包到腿上,揉揉他肚子喂他喝茶,那意思——你跟他们费这些唇舌干嘛,还不如喝口水润润嗓子唱歌给你爹听。
小四子瞄着那三个老头,将几人划归到了“大坏蛋”这一类。
一旁,霖夜火突然伸出手,对着仨老头竖起两根中指。
白玉堂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公孙一惊,“霖兄你怎么了?中毒啦?”
霖夜火一愣,摘下两片遮着眼睛的黄瓜片,正好瞧到自己灰不溜秋的两只手,惊得坐了起来,脸上黄瓜片都掉下来了。
易贤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小良子指着霖夜火笑得直捶桌,“啊哈哈哈!霖火鸡,你这造型帅!哈哈哈。”
霖夜火正困惑,一旁邹良很贴心地递了面镜子给他看,霖夜火也让镜子里满脸“黑圈”的人吓了一跳,等明白过来,一眼瞅见了邹良手中那一碗黑乎乎的鸡蛋糊。
“哑巴!我让你放珍珠粉你放得什么?”
邹良面不改色,“黑珍珠。”
“咳咳……”包大人被茶水呛到了。
霖夜火蹦起来,邹良赶紧跑……两人追出院子去了,听动静,似乎是“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就见房间里紫影跑了回来,“哎呀,那老头拦不住了,你们谁想想办法。”
一眼看到前边三个老头,紫影赶紧道,“哎,正好!赶紧自己看着去,别一会儿抹脖子了说我们弄死的。”
几个老头不解,不过还是快步进屋。
展昭有些不解地问公孙,“什么情况?”
公孙喝了口茶谁,也是很无奈,“原来肖长卿一直在梦中,我将他体内的毒解了,他才醒过来。而且他清醒地记得自己做梦的时候干过些什么,包括杀死那小女孩儿的家人以及杀死客栈自己的手下。这不,这会儿醒了说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让西海派蒙羞,让他师父蒙羞,要抹脖子了。”
赵普端着杯子,“这肖长卿虽然可恨,但梦中杀人非他本意,受到毒物影响可以说的确是无辜。但偏偏又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让他自己抹脖子也挺好的,起码说出去也算有承担,江湖人不至于看扁他西海派。”
“不过他几个兄弟不见得这么想。”白玉堂冷冰冰来了一句,果然,就见沈星月走了出来,对正在展昭他们身边坐着喝茶的包拯道,“包大人!我兄弟是被人暗算才会如此,此次摆明了有人害我们,没理由让我兄弟一人承担所有责任……”
众人都看着他。
包大人道,“两个村民,其中一个孕妇。再加你西海派弟子五个人,总共死八命、伤三人,本府就算让他承担一成的责任,他也要赔上一条命。”
沈星月脸色难看,“我不服!”
众人都皱眉——只能说是自找苦吃,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肖长卿真的是在药物或者其他诡计的控制之下杀的人,他的确是很冤。加上之前一叶夫人给他做了一回替死鬼,这似乎是有人在针对肖长卿本人……
说话间,外头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边的是天尊,背着手进院子,就问,“霖夜火和邹良两个娃越来越会闹了啊,滚得跟俩泥人似的。”
众人望天。
而天尊身后走进来的,正是殷候。
沈星月一眼看到殷候,愣了。
良久,沈星月叹气——物是人非,他们三个已经老成了白发老叟,但殷候……眼前这个男人却和当年一样,几乎没有变。
殷候这张脸,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沈星月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恨他什么……是恨他没有接受师妹的爱?师妹因为他而惨死?还是恨他太优秀,高高在上,那个层级,他们永远无法触及。
沈星月到了一旁的桌边坐下,叹气,“我兄弟不能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啊,临死还要毁了他一世的好名声……他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众人看着这老头,觉得是挺可气,同时也听可怜,早知如此当初看开点多好?如果当初放下对殷候的那口怨气,说不定现在已经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了。
这时,就听殷候说话,他问包拯,“那个小姑娘呢?”
众人一愣,看殷候。
包大一时也没闹明白,“哪个小姑娘?”
“就爹娘被杀的那个。”殷候道,“让她来认一下人。”
包大人盯着殷候看了一会儿,见他说得随意,不过不像是在说笑。虽然不明白其中含义,但包大人向来对殷候和天尊很是尊敬,立刻叫人,带来了那个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儿怯生生的,她已经认识包大人了,所以躲到了包大人身边。
包大人让人将肖长卿带来,并且嘱咐那小女孩儿,不用害怕,认一认,昨夜行凶的凶手是谁。
不一会儿,肖长卿在孟梵天和刘忘川两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此时面如死灰,看着已然是没什么生趣了。
包大人问那小女孩儿,“是不是那个人?”
小姑娘顺着包大人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肖长卿之后,立刻又缩到了包大人身后。
肖长卿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谁,听他兄弟说了是他做梦时候杀的那户人家仅存的一个女孩儿,老头捶胸顿足,“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就见那小女孩儿又探头出来,看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仰起脸跟包拯说,“不是他。”
众人一愣。
包大人也一愣。
肖长卿的哭声也停止了,他几个兄弟也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女孩儿,问,“小妹妹,你确定?”
小姑娘摇摇头,道,“那个人比他年轻,不过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包大人问,“你再看看,真的肯定?”
小姑娘很认真地点头。
“你再想想。”殷候又开口,问那小女孩儿,“那凶手杀人的时候,用来抓刀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小姑娘想了想,回答,“右手。”
众人都看肖长卿,肖长卿的确是右手拿刀的,然而……肖长卿自己却是愣了。
他兄弟也愣了。
沈星月道,“我兄弟是左撇子,不过世人都以为他是用右手。我们几个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找殷候麻烦,师妹就跟我们怄气,跟我们打赌。我们中了她的计输了,她就罚我们连着几天都用反手。当时我们生活各种不方便,不过她被我们逗得很开心,所以我们也就一直用反手。这些年,养成习惯了……所以除了早些年认识我们的人之外,都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习惯用右手还是左手。我师弟根本不可能用右手杀人!”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包大人问。
沈星月道,“他右手当年伤了,现在还有旧患,根本使不了刀!”
诸葛吕怡摸了摸下巴,“果然有蹊跷!”
包大人问殷候,“殷候,为何有此怀疑?”
“客栈里那些死人都是被右手杀了的。”殷候刚才显然去过客栈了。
天尊端着茶杯,道,“我问了几个西海派的弟子还有酒楼的伙计。他们一个都没看到肖长卿杀人的具体过程,只是看到他全身血冲出来,然后身后有好多死人,还有几个受伤的弟子是被他推搡的时候弄伤的。再加上酒楼伙计吓疯了大喊大叫,所以大家都以为肖长卿杀了人。”
“这么说,有人嫁祸给?”展昭惊讶。
众人都看肖长卿。
肖长卿此时有些混乱,“可是我明明……我记得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你用左手杀的还是右手杀的?”沈星宇问。
“我……我不记得细节,但我记得那些人是我杀的!”肖长卿皱眉。
殷候和天尊对视了一眼。
殷候叹气,“你们四个草包又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了?”
四人嘴角抽了抽,“没有啊!”
白玉堂问天尊,“师父,什么情况?”
天尊托着下巴,道,“是十分高的高手,给他使用了迷药的同时,还使用了摄魂之术。”
殷候也点头,“当年摄魂术最强的米莘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江湖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一个精通摄魂术的高手,这次倒真的是有点意思。”
339【青衣人】
案情突然峰回路转,原本已经板上钉钉成了杀人犯的肖长卿,却有极大可能是被人嫁祸的,于是……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嫁祸他的人。
“如果不是肖长卿杀人。”白玉堂想了想,“那……真凶是否就在客栈里,”
“那客栈挺大的,住的基本都是西海派的人,但是西海派那群人总是擅离职守,前后窗户又多。我们都在前门,后门和后窗户基本没人管,如果真有什么高手混进来,之后再悄悄溜走……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并非难事。
“当时有什么可疑人物么,”赵普问赭影。
“这可难说了。”赭影道,“当时四周围全是人。”
众人都皱眉——的确是谁也没想到,肖长卿竟然是被嫁祸的。
“如此精妙的嫁祸?”展昭托着脸想心思,“对方和肖长卿有什么深仇大恨?”
众人看西海那四个老头。
赵普忍不住问,“谁那么恨你们?”
四个老头下意识看一旁喝茶的殷候。
蓝狐狸瞪眼,“一直都是你们一头热在恨宫主好不好!”
四人也不说话了,继续憋着。
这时,霖夜火和邹良从外边进来了,霖夜火洗了把脸,凑到公孙身边,十分纠结地问,“神医,那哑巴用鸡蛋拌泥巴给我敷脸了,我脸会不会烂掉或者长斑或者长痘?”
众人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公孙眨了眨眼,还没开口,邹良按着他脑袋往旁边一推,“说正经事呢,别打岔。”
霖夜火按着头不满地瞧他。
这时,天尊突然问霖夜火,“你不是早早在客栈屋顶上蹲着了么?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霖夜火微微一愣,“可疑的人?”
“嗯。”展昭提醒他,“就在我们都被前边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有没有人从后门溜出去?”
“嗯……”霖夜火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没看见,不过可能有人看见了。”
众人都惊讶,“谁?”
“那家客栈后边,是叶星他们的客栈。”霖夜火道,“我蹲在客栈顶上的时候,看到叶星推开窗户往外看,大概是被声音吸引了吧。看到我还对我指了指客栈的方向,不过我没明白什么意思,然后天尊来了。之后我就专注看前边了……”
“叶星对你指了指客栈的方向?”白玉堂问。
霖夜火点头。
“大概是什么时候?”展昭问。
“嗯……”霖夜火想了想,“就肖长卿跑出来之前,也没多久。”
“叶星也许看到了什么。”白玉堂皱眉,“我去找他问问……”
“不用问啦。”
这时,外头叶星在王朝马汉的引路下走了进来,“这不是来了么。”
众人都转脸,就见叶星笑眯眯进来了,手里拿着个笼屉。
叶星将笼屉放到桌上,道,“荷叶粉蒸肉。”
众人有些不解地看他。
叶星笑眯眯道,“之前你们帮我查明了我师父的死因,算是谢礼。”
众人嘴角抽了抽——拿粉蒸肉当谢礼?这是来谢展昭的还是来谢小四子的?
小四子闻着香味了,辰星儿就给拿了几双筷子来。
展昭忍着不吃,不过闻味道,这粉蒸肉好像和以往吃到的不同哦,不知道是许县哪儿卖的,他竟然没吃过,没理由的啊。
白玉堂递了双筷子给展昭,道,“这是一叶教的厨子做的,别地儿吃不着。”
展昭拿着筷子瞧着白玉堂。
白玉堂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襟,气定神闲的,那意思——不怕,我有定心丸,我家猫儿拐不走。
展昭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白玉堂的样子略嘚瑟,真是难得一见。
叶星托着下巴有些好奇地问白玉堂,“白兄,不尝尝?”
白玉堂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来,拿出一颗水果糖扔嘴里,道,“哦,我吃糖。”
叶星惊骇地看着白玉堂手里那包糖,对这包糖无比的好奇。他对白玉堂自然是了解,这位少爷平日最多赏脸喝个酒,对食物没太大兴趣,起先众人都觉得他没味觉,不过后来发现他的味觉是太挑剔!而白玉堂对零嘴之类就更加嗤之以鼻了。竟然会在怀里藏一包糖豆!这糖豆是金子做的?还是宝石做的?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天尊摸着下巴,也疑惑地看着白玉堂小心藏好的那包糖,纳闷——他家玉堂三岁半的时候都不爱吃糖,这糖豆有蹊跷啊!
赵普小声问公孙,“那什么东西?”
公孙也正不解,“目测跟我上次买给小四子的什锦水果糖是一个包装。”
白玉堂含着颗糖,帮着展昭夹粉蒸肉吃,气氛很轻松。
小四子也给公孙夹,说好吃。
公孙本来又累又困,被小四子几筷子粉蒸肉一哄,心情开朗。不过,公孙没注意到,他觉得没那么累不止有小四子的功劳,还有赵普的功劳。不知何时,赵普将凳子跟他拉近了些,两人此时肩膀挨着肩膀,公孙靠着赵普,舒服得有些想打盹。
包大人问叶星,“叶教主,刚才的事端……”
叶星没等包大人发问,就点了点头,无奈地一摊手,“哎,我好像总能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说着,叶星喝了口茶水,指了指远处的肖长卿,“那老头貌似是被冤枉的。”
众人皱眉——果然么。
“你看到整个过程了?”包拯问。
“不敢说全部看见,不过看见了不少。”叶星道,“我看到个穿着一身青衫的人,因为我住的宅子比肖长卿的楼层高,所以我从窗口看进去,只看到肖长卿睁大了眼睛坐在床上,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然后突然一个西海派的弟子捂着脖子倒地,满手血,像是被人砍了一刀。再然后……我就看到有个人走到肖长卿眼前,伸手将一把带血的刀塞进了他手里,还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随后就看到肖长卿站起来,疯疯癫癫冲出去了。”
众人皱眉。
展昭略微有些敏感,问,“青衫人?有没有看到长相?”
“我看到个背影。”叶星道,“其实他在客栈里的时候,我只看到了衣服和手,其他的都被窗户挡住了。
后来肖长卿冲出房间之后,我就对霖宫主指了指屋子。
众人瞧霖夜火。霖夜火望天——当时谁知道啊。
不过好像所有人都在看客栈前边,没人注意后面。后来我看到那人从窗户里跳出去了。不过他低着头,我就看到个背影。等我追出去,他已经拐进了巷子,此人地形似乎非常熟悉,要不然就是轻功卓绝,一闪就没影了。
展昭皱着眉头,问,“你看到背影了?能不能形容一下。”
叶星道,“猛一看挺普通一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吧,感觉不年轻了,但是绝对不老……对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不是感觉是个坏人?”展昭突然问。
叶星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我还以为是我看了他杀人之后,先入为主的错觉,原来不是啊……的确,那人从背影看,就给人一种很邪、很坏的感觉。明明是很普通的衣着打扮,但总觉得可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叶星见众人沉思状,接着道,“我找了一圈不见他人,就回酒楼去了,后来听到去打听消息的一叶教弟子回来禀报详情,就觉得肖长卿可能是被人冤枉了。”
众人都点头,本来是人证物证俱全,但是如今看来——是人证物证都反过来证明肖长卿被嫁祸了,案子变得很复杂。
“假扮肖长卿杀了农户的人,和刚才客栈里的,是不是一个人呢?”白玉堂问。
众人都皱眉,说不上来。
肖长卿问那个小妹妹,“小妹妹,你看到那个凶手的脸了么?”
小姑娘点头。
白玉堂忽然有些好奇,“当时你是躲在哪儿?”
小姑娘回答,“柜子里。”
众人想了想,倒是能从缝隙里看到,只不过……
“你感觉对方功夫怎么样?”展昭问叶星。
叶星微微一挑眉,“看不太出来,离得远,动作倒是挺快。”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邹良拿着杯子,“如果是个高手,没理由柜子里躲着个人都没察觉,为什么会饶了这姑娘,没有连她也杀了呢?”
“莫非是要留下证人……可那些村民为什么又看到了肖长卿?”赵普不解,“而且一个人看错有可能,全部人都看错的话……”
“会不会也和刚才一样,那晚上肖长卿也在?”展昭问,“他的手下不是说连着两晚他都梦游么?”
众人都觉得有可能,对方杀了人之后,让肖长卿拿着刀然后涂了满身血往外跑,自己则是从后门逃走。小姑娘躲在衣柜里视野有限,可能未必看到肖长卿是否在场。
“可留下一个目击证人在柜子里,岂不是将他整盘计划都破坏了?”白玉堂问。
众人都想不通。
“理由无外乎两个。”殷候端着杯子道,“一就是此人有意为之,不过目的实在是前后矛盾。而至于二么,留下那姑娘是无意的,于是可推断出,此人功夫其实一般。”
“功夫一般……”展昭问,“那能杀了那么多西海派的人,还控制了肖长卿么?”
“摄魂术很厉害的话,就可以。”天尊端着杯子,回想,“当年的米莘,也是功夫一般,特别是内力极低,但是摄魂之术高超,他一个人可是搅和得整个江湖天翻地覆。”
“摄魂术这么厉害么?”众人都仰着脸看二老。
殷候掏了掏耳朵,看了看蔫头耷脑的西海四圣,来了一句,“没办法,草包多么,当年草包们还年轻,就更好骗了。”
四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瞧着殷候又不好发作,显得他们多小人之心似的,还欠了殷候一个情。四人都后悔,早知道不来这儿了。
“对了。”叶星突然抽出一张纸,交给一旁的小良子,让他拿过去给四个老头。
小良子蹦跶过去,将纸给了那西海四圣。
四圣打开一看,微微一愣,就见是一张欠条,上边写的是西海四圣欠一叶教一万两银子。
西海四圣张大了嘴看着叶星,他们几个都挺有钱的,一万两当然给得起,但是……他们不记得自己欠过一叶教的钱啊。
“这……什么?”四人问叶星,一脸茫然。
叶星回答得坦然,“安家费啊。”
众人一愣,“安家?”
叶星点头,“照顾我师父的几个随侍还有一些丫头如今都没出去了。我师父退出江湖有些年月了,那些人都靠照顾她谋生的。现在我遣散人家总得给安家费吧,还有我师父的葬礼,一切因你们而起,我师父是无辜受牵连还给肖长卿做了替死鬼,不找你们要钱找谁要?”
四圣张着嘴半天。
肖长卿叹了口气,“哎,也是我害死一叶夫人,那日不打碎茶壶就好了。”边说,边要掏银子。
孟梵天似乎不太服气,拉住肖长卿,道,“其实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一叶夫人写信来叫我们到许县找殷候报仇,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啊。她还口口声声说有什么可疑搬到殷候的法子,还说罪证确凿能让殷候胜败名列永世不得翻身……可现在看,根本就是她骗人么。
他话说完,就见众人都斜着眼睛看着他们,那意思——哦~原来你们来的目的是为了搬到殷候,还要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啊……真难为刚才殷候还费脑子救你们。
“咔嚓”一声,展昭手里夹粉蒸肉的筷子断成了两截。
四人继续低头不做声。
殷候倒是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
不过……叶星却是看着四人,微微有些不解,“你们说,我师父写信给你们,让你们来?”
四人点头,肖长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交给小良子。
小良子跑回来,将信给了展昭。
展昭打开铺在了桌上,就见信封是一叶夫人的落款,然后信的内容和四圣说得差不多,就是极力劝说他们来许县围困红樱寨,找殷候报仇。
叶星将那封信拿过去反复看了起来,良久,道,“这信不是我师父写的。”
众人一愣。
包大人问,“是假冒的么?”
“虽然字迹很像,但是……”叶星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公孙拿过那封信看了一眼,道,“伪造的。”
众人都看公孙。
公孙道,“这法儿叫双勾填墨,很细致的模仿,不过是假的,笔锋不自然。”
叶星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道,“这是我师父的随从给我的,说让我拿着这封信跟西海四圣讨说法来……”
说着,他将信铺在了桌上。
众人凑过去一看,发现信是肖长卿写给一叶夫人的,意思大概和一叶夫人那封信里的内容差不多,只是他要对付的除了红樱寨和殷候,还多了一个病书生吴一祸。
西海四圣看着都傻眼了,面面相觑,肖长卿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是我写的啊!”
众人面面相觑——邪了门了。
叶星脸也沉下来了,“所以说,我师父的死,其实未必是意外,对么?”
众人都皱眉。
白玉堂拿着两封信比对了一下,随后皱眉,“难怪整个许县聚集了那么多殷候当年的仇人,你们猜,有多少人也因为收到了这样的信而来?”
展昭也有些困惑,“……将外公的对头引来,可非但没找外公的麻烦,反而还杀了那些对头,还让他们生命扫地为江湖正派所不齿。这目的究竟是针对我外公啊,还是针对那些对头?”
340元旦番外【新年庆典之四国运动会】
新年将至,包大人带着开封府众人,回到了开封,准备过年。
开封最近虽然冷了些,但是天气却很好,百姓都准备过年了,街上热热闹闹的,很有气氛。
皇宫中。
这一天大清早,庞妃起身,就看到赵祯没在床边。
庞妃起床,看了看小床里还睡得熟熟的香香,就听到外头有“啪、啪”的声音传来。
庞妃有些不解,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院子里看……一瞧就乐了,原来是赵祯穿着一身便服在院子里,正在踢毽子。
这几天因为过年了,朝中也没什么事,于是赵祯挺闲的,不过皇上踢毽子,这还是奇景。
庞妃托着下巴靠在窗边看,陈公公帮着赵祯数数,他已经踢到一百多下了。
最后,毽子掉了。
南宫纪正好从外边进来,帮赵祯捡了毽子,似乎也有些不解。
庞妃捧了丫鬟手里的茶去给赵祯,让他喘口气儿,边问,“皇上怎么想到踢毽子了?”
赵祯喝了口茶,道,“过几天就是大日子了,先热热身。”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倒是知道赵祯说的大日子是指什么——四年一度的,四国运动会!
所谓的四国运动会,始于先皇时期,参加的主要有大宋、辽国、西夏和回鹘四国。每四年举办一次,各国挑选精英来参加比试,项目繁多。不过大宋向来重文轻武,因此每年的四国读书会是铁定第一,但是四国运动会就总是垫底。
上两届,一届在辽国办,一届在西夏,大宋都惨败。
特别是上一届,辽国为了拖住赵普等人,不让他们去参加运动会提高大宋实力,还编造了西北马贼横行一事。赵普也没心思去参加什么运动会,带着人马扫北平马贼去了。只可惜赵普白跑一趟,别说马贼了,连个毛贼都没看见,而大宋却在运动会上惨败。为此,赵祯一口气憋了四年。
终于……报仇的时候到了!
赵祯早就嘱咐包拯,无论如何,运动会之前一定要把所有人都带回来。
就在昨天,赵祯已经将四国运动会的筹办事宜全权交给了包大人和太师负责。太师负责场地组织比赛之类的事儿,而包大人,则是负责挑选运动员,并且……
赵祯当着包拯和太师的面儿狠狠一拍桌子,“这次一定要赢赢赢赢赢!”
包大人和太师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皇上憋了四年的怨气啊……
两人回去之后,各自准备,太师准备场地去了,包大人准备动员开封府众人参加运动会,只是,大人瞧了瞧情况……
这会儿,展昭和白玉堂正在谋划过节的时候去哪儿玩。
霖夜火准备去泡温泉做美容,顺便去买点新衣服。
邹良那一万多条军犬里,有一千多条准备生孩子,于是,邹良忙着给狗妈妈们准备好吃好喝,安胎待产。
赵普也挺忙,他一方面要教萧良练功,一方面要领小四子,当然了,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他要忙着陪公孙出诊。
说起来,上次公孙带着小四子出诊,遇到了两个混混纠缠,被影卫们痛揍一顿之后,赵普就以保护儿子为由,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公孙也没撵他,带着赵普去看病可拉风了,身后跟一串影卫不说还有好几十个暗卫和几百个士兵。于是每次出诊都不怕人手不够,一次能拿很多东西,还能搬药材顺便帮人家修个屋顶什么的。
……
包大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看,觉得,说是说不动的!比如说想劝动白玉堂去跑步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要智取!
当夜,包大人拿到了一份从辽、西夏和回鹘传过来的,对方出战运动会的选手名单,仔细地研究了起来,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
包夫人边铺床边看着自家相公,就见油灯下,包大人黑黢黢的脸上,绽放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包夫人突然想到,那天霖夜火给了她一罐珍珠雪花霜,她擦了两天觉得美白有奇效,不知道能不能给她相公用用。
一转眼,三天后。
开封府各种比赛的场地都建造起来了,四国运动会的气氛也越来越浓,街头巷尾,百姓们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
展昭一大早出门买烧饼吃,正啃着烧饼准备去巡街,就听一旁有两个吃早饭的食客在谈,“听说了么,这次辽王也来了,说是如果辽国赢了奖杯,就想让皇上派白玉堂去颁奖。
展昭在听到“白玉堂“三个字后,脚步停了,眯着眼睛仔细听。
“干嘛让白玉堂去颁奖啊?”另一个食客不解。
“听说辽国怕了九王爷了,准备和大宋修好,于是辽王想找个宋人当妹夫,他妹子,也就是辽国的郡主好似看上白玉堂了。”
“哎呀,那郡主挺有眼光啊。”
展昭眼睛一眯——桃花耗子!随后气哼哼走了,心里琢磨……四国运动会?!
……
而此时。
回府处理了一些账目的白玉堂,大清早到太白居喝茶,准备等巡街的展昭从楼下经过。
正喝着茶,就听几个客人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么?这次西夏国的大将军要参加四国运动会,他放出豪言了,西夏一定能赢。”
“这么嚣张啊?”
“他还说啊,他要是赢了,要皇上把御猫送给他。”
“=o=御猫不是展大人么?”
“谁知道啊。估计这西夏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御猫,只当是真的猫吧。”
“哎呀……那可不能输啊。”
“就是啊。”
白玉堂手里的茶杯“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缝——四国运动会?!
霖夜火一大早去布坊拿布,他前几天订了几匹红布,今天取货。
霖夜火正等着伙计给他包布,就听到有几个挑布的大婶聊天。
“听说了么,这次来参加四国运动会的,有一个号称是回鹘第一美男的呢!”
“真的啊?那好不好看啊?我们要去看看。”
“好不好看不晓得,不过挺狂啊!”
“怎么狂?”
“他说,大宋没美男,还说大宋的姑娘们真可怜。”
“哎呀,这么狂啊!”
“那倒要看看究竟多好看。”
伙计再出来给霖夜火送布的时候,就见火爷一张脸黢黑,磨着牙——四国运动会?!
邹良刚从军营出来,那一千多条大肚皮狗狗终于都安顿好了,就等着生娃了。
他正洗手,就听几个军营的士兵在议论。
“听说了没?这次四国运动会,有一个是霖夜火的青梅竹马。貌似是西夏那边来的。“
“哦?怪不得那天霖宫主在打听哪儿有好吃的火锅馆。”
“铁定是准备赢了之后去庆祝的吧。”
……
邹良眼皮子抽了抽,身后几条大黑狗就往后退了退——杀气!
邹良洗了把手扔下帕子转身走了,边走还边琢磨——四国运动会?!
开封府西街的一个医馆里,公孙正给病人看病,小四子拿着药箱在一旁给众人分药。
这时,就听一个老头问公孙,“先生啊,西域医术是不是很神奇啊?”
公孙想了想,“嗯,看哪方面吧,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中医完善一些。”
“哦……”那老头点了点头。
公孙好奇,“怎么突然问到西域医术?”
“公孙先生,最近来了几个西域的医生。”
“对呀!说是来做准备的,万一四国运动会的时候,西域的选手受伤了,他们能给医治。”
公孙觉得好笑,“中原又不是没大夫,至于大老远带几个郎中过来。”
“不是啊,公孙先生,那几个西域的医生说,中原的郎中都是庸医。”
“对呀,还说中医根本就是骗人的,西域医术比中医好不知道多少。”
“还说大宋的郎中只会让人喝香灰。”
“放~~啊~~屁!”公孙一上火,“咔嚓”一声,手里正写方子的毛笔被他拧断了,一旁柜台上正分草药的小四子也“咔嚓”一声,拧断了一根当归。
赵普过来劝两人,“哎呀,那些西域人没见识,你俩跟他们着什么急……”
“九王爷。”那老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跟赵普说,“那几国来参加运动会的选手都说您怕他们,上一次还临阵脱逃了。”
“放~~啊~~屁!”赵普“咔嚓”一声,一掌把柜台给拍去一个角,“老子是被他们调虎离山!”
来插科打诨的欧阳在一旁摇头看着义愤填膺的三人,“我说你们跟他们置什么气……”
那老头又来了一句,“欧阳将军,有个辽国的大将说你只会耍嘴皮子,中原人红头发的都是阳痿……
“噗……”一旁,小良子一口茶水喷出来。
公孙下意识回头,对欧阳勾了勾手指,“我给你号号脉,那个能治好的。”
“我呸啊!”欧阳少征气得蹦起来大骂三字经,“我a#a&%&¥%……¥%……你y的四国运动会啊!”
晚饭的时候,包大人若无其事地拿着一张单子走进了院子,见众人都在,就问,“对了,有没有要参加四国运动会的……”
大人话没说完,众人都举手,“我去!”
……
正喝茶的天尊和殷候有些不解地看着几个小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运动的?”
“你俩也去!”展昭和白玉堂瞪他俩。白玉堂顺便再瞪6天寒。
“还有你!”霖夜火一指一旁正吃素包子的无沙。
无沙大师叼着半个素包子,看着自家徒弟……最后,几位老人发觉众徒弟都杀气腾腾的,就忍不住集体看包大人,那意思——啥情况?
包大人笑得特别慈祥,边给众人发参赛登记表,边道,“年轻人么,多运动是对的。”
当夜,宫里的赵祯瞧了一眼参赛名单,仰天长啸,“啊哈!啊哈!啊哈!”
元旦那一天,三声炮响,开封城里热闹非凡,全城的百姓都出来了,赵祯连同远道而来的辽王、西夏狼主、回鹘王一起观看了几个太师安排的表演节目。最后,赵祯走上城楼,宣布——四国运动会,正式开始。
说完,他还拽了一把一旁的一个绳头,“哄”一声,远处,开封城最高的昊天塔上,一只大火把燃烧了起来。
赵祯摸了摸下巴,问太师,“那什么?”
太师笑眯眯,“哦,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就熄灭了,象征我大宋朝必胜!”
赵祯满意点头,“甚好!太师想得周到。
开封百姓正在热议那火炬是怎么自己点着的。
火炬后边的屋顶隐蔽处,负责扔火折子的南宫纪无奈地摇头——大家究竟是有多闲?
比赛共分三日举行,第一日总结一下,是比力气的。
第一个项目——拔河!
辽国、西夏和回鹘都出来了大力士,身高体壮。
而大宋这边。
邹良走了出来。
一旁,霖夜火逗他,“哑巴,你行不行啊,你整个人都没人家大腿粗!”
邹良无语地瞧着霖夜火,顺便到处找——哪个是他青梅竹马?
主持比赛的是八王爷。
第一场比赛是辽国大力士对邹良。
那大力士看了看邹良,撇嘴,“都看不见。”
邹良嘴角抽了抽,伸手指了指大力士身后两个,“一个个太麻烦了,一起上吧。”
几个大力士鼻子都气歪了。
“小鬼,先赢了我再说!”辽国大力士拿着绳子对邹良挑衅。
邹良上前,拽起一边的绳头,八王爷将绳子中间的红绸子放到了中间线上方,周围百姓围观,屏息静气的,就听王爷一句,“开始……”
那大力士就开始用力往后拉。
只是拉了半天,邹良站着没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大力士愣了愣,邹良突然一拽绳子往往后一拉……就听到“啊啊啊啊~~~”一声之后。
大力士消失在了一座大楼的后边。
八王爷愣了一会儿,举起旗子指着邹良这边,“大宋胜!”
百姓欢呼。
西夏和回鹘的大力士对视了一眼,就听邹良到,“早说了让你们一起上。”
两人于是一起拽起绳子。
八王爷喊了一声“开始。”
两人就感觉一股强大的拉力,站在后头那个西夏大力士赶紧一把拽住后边一座房子的梁柱。
于是,众人就听到“哗啦”一声……
八王爷赶紧喊,“哎呀,快救人啊!”
一群士兵七手八脚去挖两个被埋在了塌掉的房屋下边的大力士,第一项拔河……大宋胜!
城楼上,观战的三家皇帝都扶额,赵祯捧着杯子,“呼噜噜”喝茶。
第二项,扔沙包。
众人觉得没什么技术含量,于是都彼此看,那意思——谁去?
这时,就听裁判官员喊出,“西夏参赛者,大将军……”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西夏将军?!
于是,在问到大宋参赛者时,白玉堂一举手,“我。”
……
瞬间,就听四周围尖叫声一片,西北边看台上都乱作一团了。那半边全都是女眷。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举着“五爷”的牌子,大喊,“五爷!呀啊啊啊啊!好帅!”
展昭学着样儿,在一旁逗白玉堂,“五爷,呀啊啊啊!”
白玉堂无语。
走到场地上。
那西夏将军看到白玉堂,打了个招呼,“阁下就是白五爷啊,久仰大名,不知道哪个是御猫……”
白玉堂眼含杀气,顺手指着路边一只也在看热闹的小黑猫,道,“那个!”
那西夏大将军嘴角抽了抽——呃,不说御猫是人么?叫展昭……
大宋那一方,展昭抱着胳膊,“死耗子竟然敢说爷是猫……”
主持比赛的是庞煜,庞煜一个一个地发沙包。
白玉堂接过沙包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挑眉,问庞煜,“看谁扔的远?”
庞煜点头,“是呀。“
白玉堂无语——果然没有技术含量。
包延拿着长长一卷尺子,在远处等着丈量。
庞煜报数,“西夏大将军,七十米。”
“辽国,六十八米。”
城楼上,四家的皇帝趴在城楼边往下望,看场内丢的距离。
这时,轮到白玉堂上场了。
白玉堂拿着沙包,做了个帅帅的扔东西的动作,在一片“帅帅帅帅”的尖叫声中。四位皇帝仰起脸,看着沙包从头顶飞过,一直飞一直飞,飞出城门外,飞往官道,消失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上……
众人咽了口唾沫。
庞煜宣布,“第二项,大宋胜!”
“哗……”又一阵欢呼。
第三项,举重。
几十个士兵抬上来了好几块石墩,貌似有份一百斤、两百斤、三百斤什么的。
西夏、回鹘和辽国出来的又都是大力士,一个两个抡着肥肥的膀子。
这边众人嫌弃地看着那几个石墩,越来越没有技术含量了。
这时,就听裁判官接着报名字,“辽国参赛……”
一个大胖子走上来,后边一个类似于教练一样的人在喊,“用点心啊,大王等着捧奖杯的……”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奖杯……
“大宋参赛……”
展昭走了出去。
立刻,全场又一阵尖叫声爆发了出来,西北看台十几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举着蓝色的“猫爪”牌牌,一起喊,“猫猫猫猫我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
“噗……”殷候一口茶喷出来。
展昭扶额——我滴天……
庞煜接着做裁判。
“辽国大力士……三百五十斤。“
“西夏大力士三百六十斤了,挺住!”
“回鹘大力士三百四十斤极限啦,啊啊,不要勉强!”
最后,展昭瞧了瞧地上的几个石墩子,问庞煜,“加起来总共多少斤?”
庞煜眨眨眼,“一千斤左右……”
话没说完,就见展昭一个一个捡起来,跟捡两个苹果似的,都举起来之后来抡着玩儿……边抡边感慨,果真是没有技术含量。
庞煜举棋子,“第三项,大宋胜!”
城楼上,三家皇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恭喜赵祯连下三成,赵祯笑眯眯喝着茶,摆手,“哎呀,运气运气,重在参与,啊哈啊哈啊哈……”
大力士比赛的第四项,推力比赛。
顾名思义,就是一人站着,其他的人推,看谁不倒。
霖夜火就把无沙推出去了。
庞煜一声“比赛开始……”
众人就见无沙大师跟鼓气的河豚鱼似的涨成了一个球。
四周围几个大力士轮番推啊用力推啊,大和尚就跟个不倒翁似的,就是不倒!
庞煜看着累瘫在一旁的三个大力士,宣布,“第四项比赛,大宋胜!”
很快,到了当天的最后一场比赛,摔跤大赛。
辽国和西夏几个大将军光着膀子往擂台上一站,哇哇怪叫,“谁他娘的来挑战……”
话没说完,就见赵普黑着脸上来了,“你老子我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咻咻”几声,擂台上没人了,就剩下赵普一个。
赵普也纳闷,左右看,“人呢?”
良久,经过一番询问,庞煜无奈地走上来,“最后一场比赛,辽国、西夏、以及回鹘的参赛者集体肚子疼,弃权,于是……大宋胜!”
开台上,百姓们集体欢呼,一大群大老爷们举着赵家军的军旗大喊,“元帅威武啊!”
赵普则是不爽……老子还没比呢,真他娘的扫兴!
第一天力量类的比赛,大宋全面获胜,将那三国剃了个光头。
赵祯当夜睡觉美得抱着香香蹭来蹭去。
转眼第二天……归结一下,算是速度类比赛。
第一项是跑步。
场地上画了好几条白道,前边拉着长长一根细绳。
庞煜在这边举着一枚响箭,“响箭上天就开始跑,谁先冲到那根绳子谁赢!”
裁判官报名字,当报道回鹘参赛的选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挺白净俊美的年轻人走了上来,那边回鹘的看台里就发出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好多人在议论。
“喔唷?这就是回鹘第一美男啊……”
“是挺好看的啊。”
……
“大宋参赛……”裁判官看大宋阵营。
就见霖夜火走了出来。
看台上,又一阵惨叫,而且男女都有,“呀啊啊!火火出来了!”
邹良嘴角抽了抽——为什么看台上一大群大老爷们在叫“火火”?
尖叫声此起彼伏。
小良子摸下巴,“哦?霖二货还蛮有些人气的么!”
小四子点头,“那是,可多人喜欢小霖子了。”
邹良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一旁展昭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我明白你的心情,长得太好看是桃花非常多的。
白玉堂望天,对面还有一群姑娘举着猫爪牌牌晃来晃去,今天还多了好多戴着猫爪手套的,那几个毛茸茸黑乎乎的猫爪子倒是挺可爱。
庞煜抬手,喊了一声,“预备……”随后,响箭被扔上了天,“啪”一声响,各国选手们“咻”一声就冲了出去。
众人就感觉一晃眼,再看,霖夜火正在终点线那里收绳子呢。那几个别国选手只顾着埋头跑,边跑还边纳闷,怎么跑那么久都不见终点线的绳子呢?正纳闷呢,抬头一看……
“嘭嘭”几声传来,那几个选手刹车不及,一个个撞上了城墙。
霖夜火坏坏地笑了笑,背着手,晃悠回来了。
白玉堂问展昭,“他是开心赢了,还是开心那个回鹘美男撞墙了?“
展昭摸着下巴“呃……”
众人面面相觑,就听邹良自言自语来了一句,“性格还是可爱的。”
众人默默低头——哑狼果然品味独特。
第二项,游泳比赛。
众人对视了一眼——游泳的话……
最后,所有人都看殷候,记忆中,好像就他会游水。
殷候倒是无所谓,游就游呗。
这时,对面辽国和西夏他们的选手走了出来,往外一走众人吓一跳,就见都光着,穿了条裤衩。
“哎呀!”
“有辱斯文啊!”
“怎么不穿衣服呢。”
“呀啊,好害羞!”
看台上,一大帮人捂脸。
这时,庞煜伸手,“大宋出塞的是……”
殷候本来觉得没什么,不过一看到都光着就犹豫了,只是在他犹豫的当口,其他人“刷拉”一声,默契地往后一退。
于是,庞煜顺势喊了一句,“大宋参赛的是,殷候!”
“呀啊啊!”
看台上,一群举着猫爪牌子的姑娘们大喊,“外公!快脱!”
“噗……咳咳!”展昭正喝茶呢,被茶水呛得直拍胸。
城楼上,也来凑热闹的太后端着杯子掩着嘴笑得眉眼弯弯,“喔唷,这个比赛不错啊。”
庞煜又扔了一枚响箭上天,“开始!”
众人都窜入水中,开始往前游。
殷候目测了一下距离,也一跃跳进了水里,众人就眨了眨眼的功夫,就见那头,殷候从水里出来了,一跃上了岸,衣服都没湿。
再看水里那三个还在奋力游,而水面上,漂着一条裤衩,不知道谁掉了。
因为有碍观瞻,于是庞煜宣布“大宋获胜”之后,终止了比赛,看台上一群人还张望呢——谁裤衩掉了?
当天第三项,走迷宫。
演武场上,用稻草堆堆起来了一堵又一堵的草墙,排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迷宫。
赵祯等人在城楼上看着,都拿着纸笔画图,看线路在那儿。
庞吉拿着图纸给赵祯看,上边标明了七怪八扭的路线,看着很有难度的样子。
庞煜读了一下比赛的规则,“谁先走出来,就算赢!可以两人参赛。”
天尊扒着白玉堂的胳膊,“玉堂,让为师去么!为师要去!”
众人看着天尊,无语——不是吧?平时走路您还迷路呢,走迷宫还不得走丢了啊?
天尊缠着白玉堂说要去,最后,展昭将小四子往天尊手里一放,说,“去吧!”
天尊和小四子一走出人群,看台上尖叫声震耳欲聋。
“呀呀呀!天尊大神!”
“银发好炫啊啊啊!”
“啊啊啊啊!小四子!”
“呀啊,小四子快到阿姨碗里来!”
一群大叔大婶举着小四子的牌子吼,“小四子必胜!”
赵祯看了看群情汹涌的人群,摸下巴,“小四子果然不是盖的啊!”
比赛选手从四个入口进入迷宫,开始找出路。
看台上众人都往高处走,就看到天尊一进去就开始原地转圈,小四子拽着他的袖子,左拐、右拐、一直走,一直走……最后。
小四子拉着天尊跑了出来,然后两人欢呼,“赢啦!”
众人张大了嘴看着顺利出来的两人。
赵祯身边三个皇帝都凑过来问,“那娃娃是不是知道路线啊?怎么这么顺利就走出来了?”
赵祯摸了摸下巴,道,“嗯……这娃是九叔的儿子。”
三个皇帝就看到小四子飞奔向赵普,赵普捧起来举过头顶。
几个皇帝默契地闭嘴——还是不要说小四子坏话了,以免挨揍。
之后的一项比赛是跳高。
比赛场地上竖着一根长长的杆子,杆子上不同的高度挂着不同的香囊,看谁拿到最高处那个。
开封府这边,展昭再一次出战。
展护卫搓搓手,仰脸看了看杆子的高度,又看了看香囊的数量,就听庞煜一声,“开始……”
众人就见蓝色的身影一闪……再看,展昭站在杆子最高点,手里抱着所有的香囊,笑眯眯看着下边几个傻眼的他国选手。
赵祯托着下巴靠在城楼上,看了看身后三个无精打采的皇帝,问太师,“太师,是不是稍微让着他们点,这么一直赢也不太好啊,影响外交关系。”
太师一笑,“皇上放心,老臣早就有准备,下一个比赛一定有变数!”
“哦?”赵祯很感兴趣地往下看,就见最后一个比赛——双人高跷大赛!
比赛规则很简单,所有选手两人一组,不限组数,大家一起参赛,参加比赛的选手必须有两只脚是绑在一起的,踩一根高跷。简单一点说,就是比赛选手两人三根高跷,从起点一直跑到终点,先到的算赢,落地就算输。
太师抱着胳膊,“这个讲究团体作战,又要配合,变数很大……而且输了也不丢人,因为有别的看头!”
赵祯微微一愣,“什么看头?”
刚问出口,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赵祯一惊,就听人群之中各种怪叫。
“呀啊!白五爷和展大人绑在一起了!”
“哇啊!王爷搂公孙先生的腰了!”
“呀!霖夜火和邹良在干嘛啊?摸来摸去的。”
“嗷嗷嗷!天尊和殷候挨在一块儿了!”
“啊啊!庞煜和包延手拉着手哦!”
太后和一众后妃也跑到二楼的雅座去看了,直呼可观性好高!
赵祯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对太师竖大拇指,“太师果然高明。”
天使捂着嘴,“哦呵呵呵……”
包大人亲自来主持比赛,不过比赛前,有一组退出了——6天寒和无沙大师那一组,理由是6天寒还没上高跷,高跷就被无沙大师压断了。
包大人一声令下,“开始!”
于是,混战开始,看台上也群情激奋了起来。
“哇!好激情四射的比赛!”
“看,展大人和白五爷滚到一起了!”
“呀!霖夜火和邹将军怎么自己扯自己后腿?”
“哇!看呀!庞煜和包延同手同脚在走……要摔了要摔了……”
“啊!九王爷扛着公孙先生走,这算犯规的吧?”
“咦?天尊和殷候两人在干嘛?比内力么?怎么不动啊!”
“哇!他俩脚底下好大两个坑。”
包大人拿着个笛子不断地吹,将摔倒的,作弊的,跑到一半打起来了的,都驱逐出场地。
最后,开封府一众人等都扛着高跷站在了外边。
众人挺不服气,正纠结,忽然,就听尖叫声传来。
只见混战的队伍之中,突然有一只小小的队伍杀出重围,跑到了最前面。
再看,就见萧良和小四子两人手拉手肩并肩,嘴里边喊着“一~二~、一~二~”
俩小孩儿配合默契,稳稳当当往前走,开封府一众人都跟在旁边。
全场都站了起来,赵祯拿着杯子在城楼上盯着,就见小四子和小良子最先冲过了终点线。
“哇啊!”全场欢呼。
萧良抱着小四子一直一直转圈圈,开封府众人将两小孩儿抓回来就往天上扔,扔出去~接住~扔出去~接住……
太师无奈地跟赵祯说,“皇上,您也看见了,我们给他们机会了,可是实在是他们自己太不争气而我方又太争气,没有办法啊。”
赵祯嘚瑟得直晃,“太师言之有理,哈哈哈……”
比赛进入了尾声,最后一天的比赛,也是理论中最精彩的比赛——赛马!
跑马场上,巨大的马栅栏里聚集了大批的战马。
赵普的黑枭、欧阳少征的疯丫头、邹良家的初七、还有展昭的枣多多还有白玉堂的白云帆,也都参加比赛了。
众马先被牵进了一个巨大的围栏里头热身。
黑枭一进去,就见别国众多马匹瞬间作鸟兽散。
黑枭和疯丫头一眼瞧见几匹眼熟的辽国马,应该是战场上见过的,冲过去就咬人家尾巴。
几匹辽马吓得赶紧跑,一时间,马厩里乱作一团。
枣多多望着前边打得火热的众马,问白云帆——帆帆它们在干嘛?
白云帆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老朋友联络感情吧,别理他们,我们去吃胡萝卜。
说完,两匹马去吃胡萝卜了。
初七瞧了瞧黑枭和疯丫头,叹气,真幼稚……顺便,一脚踹翻被撵过来的一匹西夏马。
等比赛的时候。
赵普骑上黑枭,欧阳少征骑上疯丫头,到了起跑线旁边。
两边都是百姓,好家伙!赛马呀!整条南天街都封了,大家坐在高处看,赌坊早就放盘了,下注的各个盘口都热爆。
只是……
等亲自主持比赛的赵祯拿着旗子走到起跑线前边,看了看起跑线前边的几匹马,就有些困惑。
此时,欧阳少征憋着口气呢,他心说你们这些辽人西夏人敢乱传老子那什么……今天跑个第一叫你们见识见识!
黑枭和疯丫头踹了踹地皮,也准备好好跑一场,只是……
两匹马往左边看看,是正自顾自蹭脖子的白云帆和枣多多,右边看看,是打哈欠的初七。
黑枭和疯丫头对视了一眼,左右看——其他马呢?
初七白了它俩一眼——尾巴都让你俩咬掉了,谁还来比啊?
裁判官无奈宣布,“辽国、西夏和回鹘的马集体闹肚子,于是,集体弃权,最后的胜利属于大宋……”
四国运动会,在百姓的欢呼声,以及黑枭和疯丫头的不爽之中,落下了帷幕。
……
次日,举行了隆重的颁奖礼。
赵祯抱着香香,一手拿着黄金做的奖杯,得意地笑。
太师让人将昊天塔上的火把也熄灭了。
开封府众人就来露了个面,就集体消失不见了,据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此时,众人在哪儿呢?
赵普的军营里,几百个军医跑前跑后,公孙和小四子指挥着众人,而四周围,狗叫声此起彼伏。
傍晚的时候,就传来了小奶狗们的叫声。
根据统计,一千多只大狗全部成功分娩,少的一胎六只多的一胎十只,于是,八千来只小奶狗,成功降生。
341【温泉】
叶星给众人送来了一个嫌疑人,不知名,不见脸,年纪不大,一身青衣,感觉非常邪恶的神秘人,他看到了一个背影。
展昭莫名将叶星口中的嫌疑人,和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嫌疑人给等同了起来,总觉得……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正在众人纠结之时,就听易贤忽然开口说,“那个单义仁,我记忆中也是一身青衫。”
众人微微一愣,都看着他。
“现在想想,我之所以会怀疑他,除了他形迹可疑之外,他本身也的确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易贤皱着眉头,“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被你们这么一说,的确可以说,他感觉上不像个好人。”
这时,外头青影进来了。
赵普留了青影他们一群人在单善茶庄附近监视,他突然跑回来,估计是有什么情况吧。
“王爷。”青影回禀赵普,“单善茶庄每天凌晨会往外运一些东西,我们发现运送的并非瓜果蔬菜,茶庄的后门经常掩埋一些烂掉的蔬果。”
“那他们运的什么?”赵普疑惑。
“一麻袋一麻袋的,看着像是稻谷,但是感觉比稻谷轻巧很多。”青影回答,“运送的途中,在路上洒落了些,我们连泥巴一起扫回来了。”
“好!”公孙接过青影递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看。
那一盒子都是泥土,公孙拿着一根竹签翻找了一下,之后用一个夹子夹出了一个类似瘪掉的稻谷一样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众人都好奇。
公孙皱起了眉头,“是花籽。”
“花籽?”展昭问,“种什么花的?”
公孙摇了摇头,“不确定,要种下试试看。不过花籽都晒干了,看来是准备长距离运送,或者储藏用。”
“我那日看到他们搬上船运走的,可能也是这种东西。”易贤道,“哦……会不会是在做花籽的买卖?”
“做花籽买卖,也不需要这么神秘吧,偷偷摸摸的。”白玉堂道,“又不是什么金花银花。”
众人也觉得有理。
公孙想了想,“我回去再研究一下这花籽,然后找个时间,我们去一趟山庄附近,我想再看看。”
“不如明天去吧?”展昭道,“我也想去一趟应天府,找一找那个单义仁,看看是不是和这个案子有关联。”
叶星道,“我也去,我见过那个人,估计能认出来。”
众人都点头。
此时,包大人回头看了看西海派的四圣。
那四个老头依然垂头丧气状。
包大人想了想,对众人道,“这时候,最好是别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识穿了他们的计谋,一来对方可能放松警惕,二来,也免得再生事端。”
众人都觉得可行,不过么,要那四圣配合才行。
包大人于是站了起来,想跟那四圣讲讲道理。
天尊拉了他坐下,示意不用他麻烦,伸手,对四圣勾了勾手指,“啧啧啧。”
四圣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走了过来。
天尊道,“知道有人陷害你们了么?”
四圣彼此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为今之计就是将计就计,对方比你们看来高出不少,若是这会儿放你们回去,或者将案情说清楚……估计对方还会想法子置你们于死地。”
四圣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众人则是纳闷——天尊办起正经事的时候还是很有逻辑性的啊!于是下意识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没法解释,有时候他也不知道天尊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总之一阵儿一阵儿的,时好时呆。
天尊看了看四圣,“作为惩罚,罚你们住天牢。”
四圣嘴角抽了抽,看天尊。
天尊托着下巴,“有什么不满么?”
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摇了摇头。
肖长卿有些歉意地看着三兄弟,都是自己害了他们。
见四人挺配合的,不反抗,众人也有些意外。
天尊托着下巴,“早这么听话不就没事了?作啊!不作怎么会死。”
三人接着叹气。
包大人接着道,“俺来说,你们既然无罪,本府自然不能让你们坐牢。但为今之计,需要让你们假装坐牢,一方面为了你们的安全,另一方面方便顺藤摸瓜将真凶找出来。所以你们三人需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天牢还是未必安全,最好是假装坐牢,看会不会有人上钩来取你们的性命,不过这段时间要彻底消失才行……去哪儿好呢。”
易贤问,“送去我应天府吧?”
众人想了想,赵普摇头,“好是好,不过有些远,路途上怕出事端,而且你应天府人力有限。”
“干脆挖个坑埋了吧。”蓝狐狸出主意。
众人都有些无语地看她,蓝狐狸捧着茶杯喝茶,继续白那四人。
这时,展昭开口,“干脆去红樱寨避一避吧?”
众人一愣,那魔宫四圣也一愣。
包大人点了点头,“红樱寨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王爷的兵马都在那里,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对方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四圣会住进红樱寨里去。“
四圣想摇头,天尊白了他们四个一眼。
四人接着叹气。
“那就这么定了吧,你们一会儿坐着公孙他们的马车,随我们一起去红樱寨。”展昭道,“而对外,就说已经打入天牢,待查明所有罪行之后再严惩。”
四人只得点头,不过一想到要去红樱寨住,四颗心就七上八下。再看看依然气定神闲喝茶的殷候,以及……殷候身边,坏笑着瞧着他们四个的蓝狐狸。四人都有个预感,这么进了红樱寨,会被玩儿死吧?
之后,包大人让衙役们演了一场戏,然后又出来安抚村民和百姓,说了将人打入天牢之后严惩的处理办法。
百姓们都是很相信包大人的,觉得这样处理也是妥当,就纷纷散去了。
而至于那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因为她也是目击证人,所以包大人让她留在众人身边。展昭提议带她去红樱寨……红樱寨很多女孩儿,可以做个伴,如果喜欢就住下,殷兰瓷很喜欢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儿,教念书教功夫还给出嫁妆,是个好去处。
那姑娘名字叫小雨,肖长卿虽然此时知道自己并非是杀她爹娘的真凶,但总觉得自己似乎欠了那姑娘的,于是就偷偷跟展昭商量,这段时间,让他照顾小雨。
展昭觉得老头虽然糊涂了些,到也不失为一个名门正派,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大多古板,倒是也难怪他之前的执拗。只要他没杀人,展昭就觉得他还有救,见小雨也不讨厌他,就让他们几个老头照顾她。说起来,这四个老鬼孤家寡人一辈子,老了围着个小姑娘团团转,倒是也能找点事情做,养娃总比到处作要好。
展昭之前就在想解决当年殷候和江湖人仇怨的方法,要解除仇怨阻止冤冤相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德报怨,将恩怨截止在这一代,再不要延续下去。于是,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契机,展昭决定对这四个固执老头以诚相待,也让他们近距离地了解一下红樱寨和魔宫,希望他们能改变偏见,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叶星也要去红樱寨,他与白玉堂的父母都认识,众人自然不会阻止,且他和一叶夫人关系特殊,又是目击证人,孤身留在许县,说不定会有危险。
而易贤就去找他兄弟展天行叙旧,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出发,在天黑前,回到了红樱寨。
红樱寨里依旧热闹,门口的兵将正煮饭呢,魔宫又来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似乎厨艺不错,在给士兵们做菜。
进入大寨,那八个丫头又跟山雀一样扑过来了,特别是喜儿,一会儿抱白云帆马腿,一会儿抱黑枭马腿,将马都牵去后边喂食。
殷兰瓷和展天行出来迎接,叙旧的叙旧、新认识的彼此介绍,总感觉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就在这时,车帘子一挑,西海四圣走了下来。
“呦!”几个胖丫头捋胳膊挽袖子,“送上门来了!”
展昭赶忙拦住了她们几个,跟殷兰瓷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哦……”殷兰瓷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不冷淡也不热情,“那就住下吧。”说着,让几个丫头去准备一处僻静一点的院落,还嘱咐了一句,别找他们麻烦。
几个丫头嘟着嘴带着四个老头走了。
众人准备晚饭,并且商议明日去应天府的形成。
公孙去研究那颗花籽了,小四子和萧良就跟着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后边两个尾巴,“小四子,你不和赵普回屋去?”
小四子笑眯眯,“九九去陪爹爹了。”
展昭有些不解,赵普和公孙都在,那小四子竟然不跟着他们。
小四子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最近发现自己在的时候,他爹好像对赵普严肃点。不过自己没在的时候,公孙会更加随和,他那天问了一下庞太师为什么会这样,庞太师告诉他——那是因为他爹面皮薄,建议小四子多让赵普和公孙单独相处,习惯了就好了。
于是,小四子就来跟着展昭和白玉堂了。
展昭抱着小四子听他分析,觉得太师说得有理。
一旁白玉堂则是无奈——心说,我们这边也需要单独相处啊……不如建议小四子去跟着天尊或者殷候?
众人回到院子,就见叶星也走了进来,“这红樱寨真是巧夺天工啊。展兄,饭前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
展昭端着杯子还没说话,小四子蹦了起来,拉着小良子又拉叶星,“我带你去吧。”
叶星愣了愣,不过两个娃这么热情有礼貌自然不好拒绝,于是乐呵呵跟着走了。
出门的时候,小四子还回头,对正端着杯子发呆的白玉堂眨了眨眼。
白玉堂愣了,随后笑了,暗自点头——没白疼他啊,乖仔!
展昭托着脸,似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叶星不是喜欢拐猫么?就该把他扔猫窝里,他要是有本事把那些猫都拐走了,那我的房间也就抢回来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起身准备去洗澡。
展昭轻轻一拽他,“打什么水啊,走,带你去泡澡。”说完,展昭叫来喜儿,说让她弄两条浴袍来,一条要白色的,他俩要泡澡。
喜儿乐颠颠就跑了,没多久,捧过来了好多东西。
先将两件漂亮的浴袍交给了展昭和白玉堂,另外她还拿了一个桶,桶里有刷子和浴巾,还有两对木托,几只木头小鸭。
白玉堂拿起一个木头小鸭子,问展昭,“这个是用来干嘛的?”
“咳咳。”展昭伸手将鸭子抢回来,“个人习惯!”
说完,拉着白玉堂,随喜儿一起走了。
这次,展昭带着白玉堂走上几座飞桥,直接上了顶层。
到了红樱寨的顶层,才听到了瀑布真实的声音,“哗哗”的水流声甚是澎湃。
展昭带着白玉堂进入一个大院子,四周围亭台楼阁,建造得十分巧妙,环境也清幽了起来,瀑布的声音被拦在了外边。绕过几黑色山石,和几只漂亮的仙鹤打了招呼,两人就到了一个小片竹林前边。
白玉堂细细打量了一下,就见茂盛的竹子,按照一定的规律一排一排地生长着,有的被圈成方形,有的被圈成圆形。
展昭找了一个圆形的竹圈,打开一扇竹门,带着白玉堂进去。
原来里边是一池天然的温泉,池水岸边有香炉、茶桌、还有一个小亭子和一间小竹屋。
展昭指着亭子,道,“这个是下雨的时候用的,可惜今天没下雨,不然下雨的时候泡温泉才有趣呢。”
喜儿给展昭他们点上一炉熏香,又泡了一大壶的凉茶,放下些点心,提着小篮子就出去了,还帮忙带上门。
展昭到一旁的小屋子里换浴袍,白玉堂拿着浴袍站在门口发呆。
展昭见他动作好慢,就对他招手,“进来呀,泡好了正好赶上晚饭。”
“哦……”白玉堂拿着浴袍走进小屋,就见小屋挺窄的,其实可以一个人先进去,换好了,另一个才进去,这样比较合理一些。
然而,白玉堂并没有退出去,而是在里边换了起来。
两个人挤在一个小空间里换衣服,难免碰来碰去的。
这期间,两人都认真地换衣服,顺便瞟一眼身边人的身材,然后披上浴袍,挺简单几个动作,做得却比平时慢很多,还莫名的,带着一点点暧昧的气息。
换好浴袍抬头,两人对视……
就这么盯着彼此的眼睛看了起来,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住了……像是被吸住了一样。
这时,听到外头传来了笑声,是展天行、易贤和白夏的,他们似乎去别的竹房泡澡了。
“咳咳。”展昭和白玉堂醒过神来,才将几乎粘在一起的视线给掰开,出木屋。
不过两人几乎同时往外走,动作一致,都对着门……被门框挤住了。两人下意识地都侧过身背靠背,还是被挤住了。
两人哭笑不得,又转了个身,还是被挤住,只是……这回是脸对脸了。
两人脸对脸几乎贴在一起,被挤在门框里,视线不小心,又粘在一起了。
展昭再一次感慨——这耗子皮肤好啊!
白玉堂也是赞叹——这猫皮肤真不错。
两位大侠正在感慨对方的皮肤之好。
就又听到一阵笑声传来,这回换成了女人,貌似是殷兰瓷、6雪儿、包夫人、红、蓝、绿、黄几个姨妈,也来泡澡。
“咳咳。”两人又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展昭往门里退了退,然后将白玉堂推出去,再自己也跟出去。
两人到了岸边脱了浴袍,顺着台阶走下了温泉。
白玉堂还挺小心的,似乎想弄清楚水深,就听展昭来了句,“没事,这温泉猫爷专用的,绝对适合旱鸭子。”
白玉堂于是放心大胆走下去,果然,水很浅,进去坐下刚刚好到脖子。
展昭从水桶里拿出了几个木头鸭子,放在水面上。
白玉堂就看到木鸭子顺着水流,在眼前漂来……漂去。
展昭伸手拍着水面,用水波推着小鸭子能“游”得快一点,行为看起来有些幼稚,不过很放松,白玉堂也跟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同时,他突然想到,小时候的展昭是不是也这样站在水池里,玩着一群木头鸭子?
正看得出神,外头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殷候、天尊、6天寒和无沙大师也来泡澡了。
白玉堂突然问展昭,“猫儿,他们也挤在一间房间换衣服?”
“咳咳……”正玩鸭子的展昭脸低得低了些,水跑进鼻子里去了,直咳嗽。
白玉堂伸手给他拍了拍背脊,顺便手在背脊上停留了一下,这猫薄薄的皮肤配上清隽的骨骼,不一样的触感。
“当然不是一起啊!”展昭哭笑不得,“方形的是多人的,圆形的是双人的,我这间最小啦,单人……”
说完,展昭又沉水里去了,露出个鼻子在外面,嘴在水下吹起了一串泡泡,耳朵绯红,不知道是不是温泉蒸的,不过看着感觉他四周围的水沸了似的。
“哦……”白玉堂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单人的啊。”
展昭在水下的手,推了白玉堂的胳膊一把。
白玉堂伸手拿过一个鸭子瞧了瞧,“做得还挺像。”
展昭笑眯眯点头。
白玉堂含笑,放下鸭子,伸手拿了一杯茶喝,顺便递了一块糕点到展昭嘴边。
展昭从水里仰起脸来,张嘴——啊呜,咬掉半块。
剩下半块,白玉堂自己塞进嘴里了。
展昭凑到岸边,也拿水喝,这时,白玉堂戳了戳他,指着竹墙上边,“看,有偷看的!”
展昭回头,就见一只小黑猫不知何时爬到了竹墙上边,蹲着边舔爪子,边瞧着他俩。
“它经常来的。”展昭道,“每次我泡澡都能看到它。”
“哦……原来是只色猫。”白玉堂点头。
展昭好笑,“又看不到什么,爬上来倒是费劲。”
“倒也是。”白玉堂点头,“竹竿光溜溜的还能爬上来,可见它有多色。”
展昭望天。
白玉堂靠近一些,“你看人家爬那么辛苦爬上来,这么多年了就看到一只光猫也看不到别的,多不好。”
展昭不解地看他,“那要看什么?”
“给它点好看的。”白玉堂说着,又靠近了一点,“就当做是辛苦爬上来的奖励。”说完,低头……凑过去,按着展昭背脊的手往怀里轻轻一捞……吻住。
展昭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顺便摸摸耗子的头……
两人惊喜地发现,原来嘴对嘴的时候,只要鼻子不撞在一起,是可以左右动几下、还可以换气的,关键看配合啊……这就是所谓的经验么?果然凡事都需要慢慢积累!
……
“吃饭啦!”
随着喜儿的呼唤声,众人6续回到红樱寨。
小四子和小良子也带着叶星回来了。
一看到众人穿着浴袍,小四子急了,“啊!我也要泡澡!”
殷兰瓷捏了捏他脸蛋,“乖,吃完了饭,和你爹他们一起去吧。“
“嗯!”小四子和萧良赶紧去拉公孙和赵普,说吃晚饭后泡澡去。
公孙有些乏,欣然接受。
赵普点头,最好是泡澡的时候直接把公孙泡软了,扛回来塞进被子里就让他睡,省的他又熬夜!
霖夜火对温泉向来都是深爱的,邹良问他,“去不去?”
“去……”霖夜火说完,瞧他,“我干嘛跟你去?死哑巴臭色狼不准跟来!”
邹良一挑眉,“那真是可惜了,我最近还跟一个老郎中学了一套摸骨瘦身美白按摩法……”
霖夜火眨眨眼,凑上去,“那咱俩去,你要给我按!”
邹良笑了笑,点头——勉强答应你吧!
霖夜火还美呢,笑得哈开心。
小四子本来想跟着公孙和赵普去,不过一想——要给他俩独处的机会,于是……就拽了拽走努力忍住不要笑,快步过来的邹良,“邹邹我和你们一起泡。”
邹良笑了笑,蹲下拍了拍小四子的脑袋,“小四子,你去和包大人他们泡吧,我这边儿童不宜啊。”
小四子歪头,“儿童不宜……”
没问完,被欧阳一把抱走了,边走还边念,“要死了啊你,嫑教坏小孩子!”
众人落座,包延和庞煜约了吃完饭去泡温泉,包延就转脸问包拯,“爹,你要不要也去泡一泡啊?你这几天那么乏,泡好了睡一觉精神百倍的哦!”
包大人想了想,点头,“甚好。”
庞煜对太师道,“爹,你和包相一起去吧,听说泡温泉减肥的啊!”
太师瞄了自己儿子一眼。
庞煜端着碗忍笑。
太师点了点头,随后突然瞧了包拯一眼。
包大人正拿起一个馒头,准备往里夹些菜。
太师突然问,“黑子,你泡了热水会不会掉色啊?”
“咳咳……”
一旁,正喝汤的包夫人被一口汤呛住了,殷兰瓷赶忙帮她拍背,众人都哭笑不得看着太师,不过……仔细想想……是还蛮好笑的。
太师对着包大人坏笑。
包大人盯着他看了良久,拿起馒头,“啪”对着他脸拍扁。
众人一惊。
大人拿下拍扁的馒头瞧了瞧馒头上一个庞太师脸部轮廓的油印子,往上边放了点菜,塞太师手里了。
太师啃着馒头斜包拯。
这时,展昭和白玉堂也下来了。
“你俩才来啊。”殷兰瓷指了指自己和6雪儿中间的位置,“坐下吃饭。”
6雪儿给两人盛了饭,转脸一看,吓了一跳,“哎呀,你俩泡了多久啊这是?脸怎么那么红?”
众人都看着两人,貌似——脸是很红啊,简直是非一般的红。
殷兰瓷也伸手摸了摸展昭的面颊,“那么烫啊?你俩是不是泡久了上火啊?”
“年轻人血气旺不要泡那么久么!”展天行给两人倒茶,“先喝杯凉茶下下火。”
两人捧着杯子,闷头喝凉茶。
这时,就见喜儿急匆匆地跑来,“公孙先生!”
众人都回头,就见喜儿抱着一只小黑猫到公孙策身边,“小黑刚才掉在竹墙旁边像是晕过去了,是不是不小心摔下来摔坏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就见那只小黑猫晕坨坨地躺在喜儿手里。
公孙伸手摸了摸,道,“骨头没受伤。”
又研究了一下,公孙挠头,“邪了门了了啊,这猫晕过去了!“
“哈啊?”众人听着都新鲜,“猫还会晕过去?”
公孙抱起小猫晃了晃,没多久,小猫醒过来了,左右看了看,从公孙身上跳下去,伸了个懒腰。
庞煜夹了块鱼肉给它,它吃了,舔舔爪子,转身溜达到展昭和白玉堂身边,在两人挨着的两条腿边,蹭来蹭去……
展昭尴尬地看着那只猫,瞄白玉堂——死耗子!
白玉堂则是盯着那只小黑猫看——果然是只小色猫啊!
342【青衣再现】
这一顿晚饭众人吃得甚是开心,吃完了饭,殷兰瓷和6雪儿溜达消食的时候,特地去了一下别院,看看西海四圣的情况。
晚上红樱寨还是有些冷的,因为湿气重,几个老头毕竟年纪大了。殷兰瓷让人给准备了暖炉,晚饭也挺丰盛,总之是以礼相待。
四人这会儿也没什么脾气,就是觉得有些想不通,究竟谁设了这么大个局,来害他们,
看到殷兰瓷来,肖长卿坐在院子里的石登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和你娘长得像么?”
殷兰瓷微微地愣了愣,摇摇头,“没,我娘长得和昭儿很像。”
“哦……”肖长卿点了点头,道,“呃……令堂还健在么?”
殷兰瓷摇了摇头,“过世很多年了。”
肖长卿有些吃惊,似乎还想问什么,不过又有些犹豫。
殷兰瓷索性在桌边坐了,端着被茶水喝。6雪儿往外走,说去找丫头来给几位老人家换条厚点的被子。
“老爷子,想问什么可以尽管问。”殷兰瓷道。
“你爹,有没有跟你讲起过师妹的事情?”肖长卿问。
殷兰瓷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后来才听说的。”
肖长卿叹了口气,“他可能早就忘记她了吧?”
“不可能,我爹记性最好了。”殷兰瓷托着下巴,“不过他一直不太爱说话,更是从来不讲过去的事情。”
肖长卿点了点头,“他是比较冷漠……”
“他不是冷漠。”殷兰瓷摇了摇头,“如果他冷漠,就不会留着我娘所有的东西,时常惦念。”
肖长卿倒是有些意外,“你娘是名门淑女吧?殷候貌似眼光很高的样子。”
殷兰瓷乐了,“才不是……最普通那种女人,性格开朗,和昭昭很像,又活泼又开心,很会替人着想。”
“开心……”肖长卿忽然有些想笑,“总觉得这词儿和殷候扯不上什么关系。”
殷兰瓷看了看肖长卿,开口,“你们几个的年纪,知道银妖王的吧?”
肖长卿点头,“自然是知道。”
“银妖王的一直一直都是准的,唯独在一点上,出了差错。”殷兰瓷笑了笑,“就是我外婆。”
肖长卿一愣,“有什么差错?”
“妖王当年曾经预测过命数,一个我爹,一个天尊,两人都有劫数,一个是万人嫌,一个就孤独百年。妖王当年预言我爹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他,喜欢他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殷兰瓷道。
肖长卿惊讶,“有这种事?”
“是啊。”殷兰瓷点头,“我没见过当年的夜雨心,只听说她对我爹是一片痴心……但是我爹应该不喜欢她。我爹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会拖泥带水也不喜欢玩暧昧,大不了就避开不再来往。不过,可能夜雨心的死会让他觉得正好应了银妖王的预言,爱上他的,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他才会觉得对夜雨心有所亏欠,她的临终遗言,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有遵守。”
肖长卿愣神,“他竟然是这种命数……”
“直到他后来遇上我娘。”殷兰瓷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最开始我爹死活不肯接受,东躲西藏的,我娘漫山遍野地追。听无沙大师他们说,当年我爹苦口婆心劝我娘,说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且年龄相差太大,让她赶紧找别人嫁了,别害死自己。可是我娘不听!后来我娘从山崖上摔下去了。我爹以为又害死一个,就到山谷里找,找了半天没找着,还以为尸体被野狼叼走了。可没想到我娘自己爬上山来了,还说‘看吧!妖王说的不准!’,我命硬死不了的!咱俩还指不定谁克死谁呢!我帮你改命数,生儿育女白头到老,一起去他坟头笑话他。”
肖长卿张大了嘴。
“我娘似乎是生命力很顽强,好几次都是大难不死,她陪了我爹很长时间,改变了他的命数也改变了他的性格和生活,魔宫从一个大家都认命觉得不会有好下场的魔窟,变成了一个开心的地方。”殷兰瓷道,“妖王的预言没有实现,我爹不止有人爱,并且深爱了他很多年。另外我娘死的时候也是寿终正寝,没承受一点痛苦,根本不算没好下场。她死前还跟我爹说,以后再碰到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千万别再逃跑了,我先下去帮你掐死妖王……从此之后,我爹万人嫌的诅咒似乎解除了,我和昭儿都平安长大,特别是昭儿出生之后,和他外公感情很好,魔宫这些年来,也一直很平顺,连带着天尊、无沙大师他们,也都经常往来,开开心心的。”
肖长卿听得走神,原来其中有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门里,四海四圣的其余三个兄弟也不说话,坐着听。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殷兰瓷微微一笑,对看着他的四个老头说,“我爹这辈子,只爱过我娘一个女人,就好像你们只爱过夜雨心一个,一样!”
这时,天边升起了几盏孔明灯,方形的天灯亮堂堂的,从红樱寨里飞出来,飘向星空。
殷兰瓷往山下望了望,就见军营的士兵们都在放天灯,不远处的院子里也在放,估计是展昭他们。
“这么说起来……你娘也是为殷候死的么?”肖长卿问。
殷兰瓷回过头,瞧瞧他,随后摇头,“我娘不是为我爹死,是为我爹活。”
肖长卿不解。
“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跟我说,如果真的很爱一个人,千万不要为他死,或者活的不好,他会很难过。要为他活,还要活的很好,这样他才会开心。无论谁不幸先死了,都要确保剩下的那个,想起你来还会开心地笑很久。”
肖长卿傻乎乎地发呆。
这时,6雪儿来叫殷兰瓷了,手里还捧着好几个没点的天灯,“小四子泡完澡之后说要放天灯,没想到整个军营的人都开始帮他做,做了那么多,太好玩儿了。”
殷兰瓷站了起来,接了几个天灯给肖长卿他们,“你们也放吧,许个愿什么的。”说完,和6雪儿一起回前院去了。
肖长卿一直坐在桌边发呆,看着天上越飘越远的天灯。
这时,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襟。
肖长卿低头,只见小雨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了,拉了拉他衣服,问,“爷爷,我们也能放天灯么?”
肖长卿愣了愣,赶忙点头,“好啊。”边说,边招呼房里的三兄弟,四个老头手忙脚乱,帮小雨点天灯。
……
殷兰瓷和6雪儿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众人都在呢,还都穿着浴袍,最好玩儿的是包大人,穿着一身黑浴袍,融入黑暗之中都快看不见了。
为了确保众人忙碌的时候不会撞到他,庞太师给他肩头搭了一条白围巾,打远处看,就好像围巾在半空中浮着。
包夫人单手掩着嘴,忍笑看来忍得很辛苦。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众人发现包夫人不止大家闺秀有才情,其实还相当顽皮,还挺爱笑的,特别是跟包大人有关的事情,她都会忍笑忍得很辛苦。
众人人在天灯的灯罩上写上祈福的话语或者心愿,点了灯放上天。
展昭在天灯上画了一只老鼠,又画了只按着老鼠的猫,还画了好几盘儿自己喜欢的菜,又画了只猫,脑袋上写了个‘王’,旁边注明——“小五”。另外,展昭还写上他外公、爹妈、魔宫众多魔头还有天尊、6天寒等等一大堆名字,最后发写不下了,又抢了白玉堂的,两人合力把所有名字都写了,最后写上祈福众人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之类的吉祥话,心满意足地放上天。
……
次日清晨,一夜好梦的众人早早醒了,各自办事。
展昭、白玉堂、公孙、赵普、邹良、霖夜火还有叶星,七人轻装上阵,赶往应天府。
这次是有事要办,所以主张速去速回。
离开红樱寨,快马加鞭赶路,到了应天府附近的时候,展昭、白玉堂和叶星一起去了城门的方向,而其余四人则是转向乡野方向,去调查那单善茶庄。
展昭等人先到了应天府衙门,拿着易贤的书信,找到了一个捕快。
那捕快叫王凯,是易贤的得力助手,四十岁上下,长得英雄气概。展昭认识他,王凯也是名捕之一,善使一根短棍,人很豪爽。
王凯将易贤的信读完,“哦……单义仁啊。”
展昭点头。
王凯摸了摸下巴,“几位是想要直接去他家调查呢,还是先暗访?”
“先暗访比较好。”展昭回答。
王凯找了个熟悉地形的衙役来询问。
那衙役就住在离单义仁的府邸不远的那条街上。
“哦……这位单员外啊。”那衙役挺无奈,“他很少出门的,这单家常年大门紧闭,偶尔会出来个人买些东西。”
“有什么方法可以看到那位员外么?”叶星问。
“这个么……”衙役想了想,“嗯,单员外有时候会去药铺。”
“药铺?”众人惊讶。
“可不是。”衙役道,“所以我们周边的街坊都觉得单员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人生病了,而且那个人应该还是挺重要的人,不然也不会自己跑出来买药,您说是不是。”
展昭等人也不确定其中玄机,不过倒是条线索。
“你能不能查到他买的都是什么药?”白玉堂问。
衙役想了想,“嗯,其中有一家药铺里头有我一个侄子,估计能让他开一张单子过来。”
“那有劳了。”展昭道谢。
“不用,我这就去办。”衙役一溜烟就跑了,没等太久,他回来了,拿着一张单子。
“这么快?”众人惊讶.
“我侄儿今日不当班,在家呢。我一问他,他就说不用回店里查账目,直接就写给我了。”衙役将纸递给展昭。
展昭等人低头一看,就见那张纸上,有八种草药的名字,而且稀奇古怪的,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并非是常用的药材,看来有必要拿去给公孙看一下。
白玉堂有些好奇地问那衙役,“你侄儿记性很好?这都能记住。”
衙役道,“我也纳闷所以问他了。他说,单员外每次都去买这几种药,都不带变的,这么着一年多了,别说站柜台的是个人了,是只猪也知道他买什么草药。也就因为这个,很多人都猜他家里人生病,固定吃这几种药材。但是啊,他们都请郎中看过,几个郎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几种草药拼起来能弄出一副什么药来。”
展昭小心将方子收起来,准备一会儿去问公孙。
“那我们去药房附近转转?”叶星问,“实在碰不到,就只好在他家附近的酒楼守株待兔了。”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也只能如此了,顺便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更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人。
三人连同王凯一起出了府衙,赶往单义仁的宅邸附近。
出乎众人预料,单义仁并没有住在什么偏僻的地点,而是非常热闹繁华的地段。四周围商铺酒楼十分多,人来人往的。
王凯远远一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就那家。”
展昭端详了一下,发现那是一所旧宅,看着有些念头了,匾额上却并非是个“单”字,而是写着,“白府。”
展昭眨了眨眼,抱着胳膊小声问白玉堂,“土豪,你家产业?”
白玉堂哭笑不得看展昭,“这天底下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姓白的。”
展昭摸下巴,有些不解地问王凯,“王兄,你确定?”
“确定。”王凯点头,“这宅子以前是一户白姓人家的。后来举家搬走了,卖给了单义仁。他搬进来之后,竟然连牌匾都没换。”
叶星觉得不可理解,“会有这种人么?”
王凯笑了笑,“我们最开始觉得他们是不是避难逃到这儿来的,怕仇家找上门,或者有人追债,所以隐姓埋名。不过过了那么久,倒是也没发生什么,但是招牌就一直没换!”
众人一直走到白府的大门口,大门紧锁,四周围也没有看守或者护院。
展昭等人又到单义仁常去的几间药铺转了转,想碰碰运气,但可惜——运气不好。
“不如找个地方坐下吃饭吧?”叶星看了看天色,“都晌午了。”
于是,众人就想去离白府最近的一家客栈吃饭……正往前走,叶星看到了一旁几个小摊卖玩具,就走了过去。他拿起一只白瓷的小白兔看了看,跟摊主说,“买这个,多少钱。”
展昭有些好奇,问叶星,“买兔子干嘛?”
“哦,和昨晚上陪我游花园那个小胖娃哈像,买回去拍他马屁。”叶星笑了笑,显然很喜欢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果然,小四子的魅力无法挡。
叶星正掏银子,从小摊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有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就从叶星身边走过,走上了他们身后的大路,然后一直往前走。
白玉堂和展昭就见叶星突然拿着银子,僵住不动了,侧着脸,望着路的正前方。
“喂。”白玉堂拍了拍他。
叶星回过神,突然跑后一步,到了路中间,随后对众人示意看前边那个人,“那个人!穿青衣服的那个,就是他!”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的确有个青衫瘦高的年轻人,正在往前走,走得还挺急的,似乎是在赶路。
从背影看,感觉年纪不大,但是也不年轻了,的确是叶星所说的那样,然而……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问题还是对方情绪的问题,并不能看出,他是否有一种邪恶的感觉。
白玉堂问叶星,“只有一个背影,你确定?”
叶星很认真地点头,“一定是他。”
展昭就问王凯,“这是单义仁么?”
王凯一个劲摇头,“不是,单义仁没他高。”
众人就决定暗中跟着他,看看此人是什么来头……
白玉堂边走边问展昭,“猫儿,和那个暗中盯着你的,是一个人么?”
展昭摇了摇头,“不是,绝对不是。”
说话间,就见那人径直走到了白府一旁的一扇侧门前面,轻轻地拍了拍门。
没多久,就有个老头打开门。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早就上了屋顶悄悄观望。
就见那老头挺警惕的,往那人身后望了望,又往四外望了望,确定没人,才看那个青衣人。
青衣人说,“单爷在么?”
“在。”老头点点头,“老爷不是让你最近别来么?”
“可能出了些变化。”那人说话声音不大,不过展昭和白玉堂跟殷候学过“偷听”之术,顺风飘的声音他俩都能听到。
听到此处,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什么变化?
老头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开门,让他进去。
等此人进去之后,那老头又四外看了看,才小心地关上了门。
展昭问王凯,“那老头是谁?”
“单府的管家。”王凯回答,“他总是跟着单义仁,不过人也很低调。”
“怎么看?”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只是皱眉,“那老头功夫不弱,而且是不是有些过于警觉了?”
“这么看来。”展昭微微一笑,“这案子和这位单义仁,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343【谜样红花】
赵普带着公孙,和霖夜火、邹良一起,找到了单善茶庄附近埋伏着的影卫们。
赤影说,从早上有一批人离开之后,就没人来过了。
“里边多少人,”赵普问。
“目前没发现人。”高处观察的影卫们说,“有一个小草庐,但是进出的人很少,都是晚上来,天不亮就走,然后一整个白天不见有任何人出入。”
赵普皱眉,“这么奇怪,”
公孙道,“我想进去看看。”
赵普点了点头,“我带你进去。”
邹良也要去,赵普示意他们在外边想法子引开那些人的注意。
黑影想到个法子,“我们去门口敲门,就当做是路过收茶叶的商人,初来乍到,以为茶庄是卖茶叶的地方。”
赵普觉得可行。
于是,他一手拉起公孙,就想走。
公孙却拽拽他,道,“要不然……邹良或者霖夜火和我进去吧?”
众人一愣,邹良和霖夜火赶紧望天,那意思——什么都没听到。
赵普嘴角抽了抽,“书呆,你是嫌我轻功不够好啊还是什么?”
公孙瞪了他一眼,“不是,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赵普好笑,“就是怕有危险才陪你去啊,没危险就让你自己去了!”
“你激动什么。”公孙嘟囔了一句,“你不是身娇肉贵么!这么赤手空拳进去,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还不得自杀给大宋朝谢罪啊?到时候小四子怎么办?”
众人继续望天——赵普死了他也要自杀啊,这是不是叫殉情?
赵普望天,伸手对紫影招了招。
紫影将背上的新亭侯摘下来给了他。
赵普扛肩膀上了,问公孙,“这样总行了吧?不是赤手空拳了吧?”
公孙嫌弃脸,“你跟背着座山似的那么明显,还暗探什么啊?怕人家看不见你啊?”
赵普抽了口凉气,心说书呆竟然嫌弃他。
公孙瞧了瞧身边其他人,其他人赶紧望天,这时候抢赵普的活儿干,那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么。
赵普来气,一把拽着公孙,往山庄的方向走了。
“你不要那么嚣张的走,走小路!”公孙不满。
“这就一条路,哪儿有小路啊。”赵普见公孙别扭得要死,边走还边往旁边挪,一把拽住一袖子拽过来,“老子带你去暗探又不是抓你入洞房,你跑个屁啊?”
公孙抬脚飞踹他。
赵普躲开,“你不说怕被发现么?还闹!”
公孙斜着眼睛看赵普。
赵普倒是被他逗乐了,“我说书呆,你能教出小四子这么个软团子真是个奇迹,按你这款式,小时候肯定是个刺猬团子。”
公孙似乎还是觉得不放心,赵普的安危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然……”
“要你个头!”赵普没等公孙说完,索性一把搂起他,纵身一跃,直接从山庄的围墙外跃了进去。
同时,黑影假扮的路人也到了山庄门口,开始敲门。
敲门声一阵一阵地传过来,然而……却没有人应门。
赵普带着公孙进入了山庄里边,四外看了一圈,侧耳听了听,,就对公孙道,“没人。”
公孙倒是有些疑惑,“这么大山庄没人?”说完,赶紧一把抓住赵普,“会不会有机关?咱么不要冒险,赶紧撤。”
赵普望天,抓着公孙的手,顺着小道往前走。
就见小道两边是果园和菜地,别说,倒是满有些田园风情。
“种得不错啊。”公孙看着那些果蔬,“怎么不留下个人看守呢?有些奇怪啊。”
赵普伸手指了指前方一大片山茶花地,“是不是那个?”
公孙走过去,用银针测试了一下,银针没反应,随后他又拿出一瓶药水来洒了点在花瓣上……也依然没有反应。
公孙站了起来,摇摇头,道,“这些红花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普不解,“意思就是,完全没有毒?”
公孙点头。
随后,公孙又试了试其他的果蔬,还试了一下农田的泥土,皱眉道,“这些也没问题。”
赵普有些不解,“但是我们用红绳子找来的确是这里……”
公孙有些颓丧,“可能……那个法子是不对的,或者我哪里的计算错误了。”
赵普盯着公孙看了一会儿,道,“具体的地点是在这附近方圆一里以内吧?”
公孙眨了眨眼。
赵普指了指后方,“那边还有个下坡,不如我们去看看?”
“呃……”公孙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普一把拉起他又窜上了半空,两人翻出了后边的围墙,往下坡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四外望。
走了好一会儿,公孙道,“差不多一里地了,看来真的是错了。”
赵普却没说话,而是四外望了望,伸手拿出一个小巧的罗盘来,算了算方向,拉着公孙往一侧走了过去。
“去哪儿?”公孙不解。
“不说一里地么?”赵普道,“方圆一里是个圆才对,我们刚走了一条线,绕一圈,回到这里,如果没有,那才叫没有!”
公孙被赵普拉着往前走,见赵普寻找得仔细。
公孙突然笑了笑。
赵普回头看他,见公孙微微笑着,似乎还挺开心的,心情也跟着好——这书呆笑起来就是好看啊,笑起来左边的嘴角下边还有米粒大小一个梨涡。可能养子真的会像爹的吧,小四子虽然不是公孙亲生的,但是小家伙笑起来,嘴角下边也会有米粒大小的梨涡,特别可爱。小四子有两个坑,笑大了的时候还有俩大梨涡在胖乎乎的腮帮子上,公孙只有一个,就浅浅一个,给那张过于清秀又斯文的脸,增添了几分稚气。
赵普点了点头,“多笑笑多好?别总是凶巴巴的。“
公孙看赵普,“你其实,有没有一点点怀疑过,我的法子是错的?”
赵普摇了摇头,“没有。”
公孙好奇地看他,“这么肯定?”
赵普点头。
公孙笑了,“九王爷还有感情用事的时候啊?”
赵普倒是让他的说法逗乐了,“我说书呆,如果你是错的,那那个单善茶庄怎么解释呢?”
公孙道,“巧合咯。”
“怎么可能是巧合。”赵普抱着胳膊,“所有红绳子最后碰到了一起,就表示你没有一点是算错的。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单善茶庄,绝对有可疑。再加之我派影卫监视了这些天,已经发现了可疑之处。现在的问题只能说明,对方比较聪明,知道弄点东西做障眼法,没摊在光天化日之下。”
公孙听后,倒是点了点头,赵普毕竟是元帅,他最善于做的就是判断和选择,倒是自己,不涉及到医术相关的,就没那么自信了。
“当然了。”赵普笑嘻嘻凑到公孙耳边,“感情用事的角度讲,我还是相信你的,你看咱俩这感情!”
公孙无语地看着没正没经的大宋朝兵马大元帅,“那要是待会儿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呢?”
“不会的。”赵普微微一笑,显得很笃定。
公孙倒是有些意外,看着赵普的侧脸……别说……公孙觉得自己虽然跟赵普已经很熟悉了,但是似乎没有很仔细地看过他。
世人都说赵普霸气,长相凶悍,双眼异色十分妖异。
然而公孙仔细看,其实赵普样貌一点都不凶,混血让他的五官比普通中原人立体了一些而已。笔挺的鼻梁、薄唇、刀削一样的下巴,微微有些耸起的眉骨,窄窄的面颊,当然了,公孙最最喜欢的还是赵普那一双不一样颜色的眼睛。赵普眼睛其实是很好看的,眼窝深,双眼皮也深,目光锐利,睫毛倒是挺长……
公孙看得极入神。
赵普见那书呆都快贴上来看自己了,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嘲笑他两句。然而一转脸,看到的却是公孙凑近在咫尺的脸。
赵普莫名地,双眼就被公孙的嘴唇吸引住了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书呆是在撅嘴么?既然人家撅嘴了,那没有理由不回应一下的是吧?
于是,赵普想都没想,凑上去,撅嘴就对着公孙的嘴“mua”了一口。
公孙还在欣赏赵普的脸呢,被赵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愣,等他突然反应过来之后,反应很大地弹了起来。
赵普正想说他反应有趣,却不料公孙往后退出一步,突然……
“啊!”公孙就感觉自己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起,脚下竟然空出了一块。
公孙以为踩到了坑,但是身体却是摔出了树丛,公孙感觉眼前一亮,下意识地往身后一看……与此同时,一只手一把抓住他胳膊,往前猛地一拽。
公孙就感觉自己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拽了回去,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赵普的胸口,赵普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下意识地一圈他腰,手掌按在他背上,紧紧按在自己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似的。
公孙回过神来。
就见赵普的脸在眼前,眼中有难得的紧张……那只灰眸都淡了。
赵普平时吊儿郎当的,而且大元帅讲究处变不惊,天塌下来他也慢悠悠的不紧不慢,倒是少见他那么紧张。
赵普刚才也吓了一跳,他是怕公孙摔坏了,这书呆瘦得跟根筷子似的,下边那么多灌木,别扎破了哪儿。
两人都平复了一下心情,眼对眼对视。
赵普莫名又觉得公孙撅嘴了,正想往前凑一凑,突然,就听公孙“啊!”了一嗓子。
赵普一惊,看他。
公孙拉了拉赵普,“我找到了!”
说完,转回身,小心翼翼地扒开身后浓密的灌木,让赵普看。
赵普透过灌木丛往下看,就见灌木后边掩藏着一个豁口!
这灌木栽种得非常巧妙,显然是故意而为之,说实话,若不是公孙刚才那一摔,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头竟然有个豁口。
这豁口下边是一处峭壁,不算太陡峭,而峭壁下边是陡坡……陡坡之上,红色一片山茶花。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
这时,不远处邹良和霖夜火也来了。
邹良见赵普他们没事,松了口气,“你俩别乱跑行不行,被你们吓死!”
霖夜火就抱着胳膊在一旁问,“发现什么了没有?”
赵普掀开花丛让两人看。
邹良和霖夜火望了一眼之后,皱眉,“藏得还挺隐蔽。”
“下去看看?”霖夜火问。
公孙阻止,“最好是找到下去的路再下去,这花可能有剧毒,非常危险,尽量不要碰到。”
赵普点了点头,“那分头找下去的路,小心点。”
邹良和霖夜火点头,去一侧找了,赵普带着公孙,去另一侧。
……
展昭、白玉堂、叶星和王凯,四人在离开单府最近的一家酒楼二楼吃晌午饭,边商量下一步对策。
“这单家想混进去打探不容易。”王凯无奈,“他们又不对外做生意,也没什么朋友来往。”
“你能不能说有贼溜进他们家了,然后去抓?”叶星出鬼主意。
展昭摸了摸下巴,“这招我以前也用过,不过很容易打草惊蛇。“
王凯也点头。
“嗯……”众人继续想。
“其实,刚才进去那个青衣人,更加可疑吧。”白玉堂开口。
“这倒是。”叶星点头,“他是直接杀死客栈西海派弟子,然后家伙给肖长卿的人!”
“而且感觉功夫也一般。”展昭问王凯,“王捕快,你认识那个人么?”
王凯有些为难,“嗯,只看到个背影很难认,也没什么熟悉的感觉。”
众人都点头,继续耐着性子等待顺便想主意。
“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展昭突然问,“刚才那个人,叫单义仁‘单爷’。”
众人微微一愣,看着展昭。
“单义仁不是三十几岁么?那个人看着也三十几岁的样子,他俩年纪差不多,怎么管人家叫单爷?而且那个管家年纪那么大了,管单义仁叫老爷而不叫少爷。”
展昭的话问完,众人倒是也觉得似乎是有些问题。
白玉堂问王凯,“单义仁有子嗣么?”
“应该没有!”王凯摇头。
众人想着展昭刚才的话,以及那个“单爷”和“老爷”的称呼,的确是越想越觉得违和。
这时,就见单府的侧门一开。
门内,那个青衣人走了出来。
这次,众人都看到了正面。
就见走出来的人,的确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样貌普通,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异样是黑眼圈有些重,人有些阴郁,心事重重的样子。
展昭看了看王凯,那意思——见过么?
王凯皱着眉摇了摇头——以前没见过!
那人快步往前走,行色匆匆似乎是在赶路。
展昭等人立刻付了饭前,离开客栈,跟着那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