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妖花红昙
第二天一早,刚刚起身陪长平公主用早膳。燕王府里就传来了燕王突然病重了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长平公主哪里还能够坐得住,连早膳也不用了急匆匆地带着南宫墨赶去燕王府。
燕王是在蝶园病的,病得重了自然也不方便移动,于是两人也只能去蝶园里面探病。上一次只是在花园入口的地方看了几眼,真的进去了才知道,这园子确实是布置的十分用心,只怕燕王自己住的地方也还没有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珍玩。
燕王府的姬妾们也顾不得许多,都守在门口等着消息。不管得不得宠,燕王都是她们这些人的依靠,若是燕王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过。想到此处,众妃妾不由得怨恨起宫筱蝶来了,燕王殿下素来身体康健,怎么这个女人来了没多久就病倒了,肯定是这个女人不祥才带累了王爷!
见到长平公主和南宫墨过来,众人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公主,见过郡主。”
“三哥怎么样了?”长平公主担忧地问道。
永成郡主在一边轻声道:“姑母,父王还没行呢。母妃和大哥在里面。”
长平公主点点头,道:“我进去瞧瞧,好孩子,你别急,好好照顾妹妹。”永成郡主红着眼睛点点头,父王突然昏迷不醒,她心里也很是担忧。
房间里,燕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宫筱蝶站在床边捏着帕子默默垂泪。燕王妃坐在床边听着大夫的话,脸色也越加阴沉了起来。几个幽州城里出了名的大夫来把脉,却都弹不出来燕王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只是含糊其辞的说燕王身体有些虚弱,许是劳累过度。燕王妃哪里会看不出来他们不确定的犹疑模样。
看到走进来的两人,燕王妃连忙起身道:“无瑕,你快来瞧瞧王爷,到底是怎么了?”
南宫墨任由燕王妃将自己拉倒床边,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蹙眉道:“舅母,这是怎么回事?昨儿看到舅舅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燕王妃狠狠地瞪了宫筱蝶一眼,沉声道:“侧妃,你说,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筱蝶脸色微白,低声道:“我不知道…今早一早起来,王爷就……”
燕王妃气得脸色铁青,“真是废物!连王爷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要你干什么?滚出去!”
“王妃…”宫筱蝶看看床上的人,却是难得的坚定,轻咬着唇角道:“我要照顾王爷。”
见燕王妃动怒,南宫墨拉住她轻声道:“舅母,算了吧。舅舅醒来不好交代。”
王妃这才轻哼一声,略过了宫筱蝶不再说话。南宫墨上前仔细的把脉,宫筱蝶忍不住问道:“星城郡主,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良久,南宫墨方才摇了摇头,道:“舅舅的脉象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昏睡不醒…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妃脸色也有些发白,“难道,王爷真的是得了什么怪病?怎么会这样?”若是说中毒了还是怎么样了总算是有个说法,但是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去金陵请御医?”燕王妃摇了摇头道:“不行!”
蓦地想起南宫墨的身份,燕王妃有些姬妾地拉住南宫墨的手道:“墨儿,听说你师父和师兄都是有名的神医,能不能…能不能请他们来瞧瞧?”燕王妃是知道弦歌三人就在幽州的,只是这些日子对方也没有跟他们燕王府打过交道,显然是不打算跟燕王府扯上太多的关系。只是现在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宫筱蝶皱眉道:“王妃…这只怕是不妥吧?王爷身份贵重,怎么能……”
站在旁边的萧千炽皱眉道:“侧妃,表嫂的师兄在江湖中素有医仙之称,能请他来给父王看病是天大的好事,难道你还怕有人害了父王不成?”燕王妃也淡然道:“炽儿说的不错,无瑕的师兄怎么会害王爷。”燕王妃的意思很明白,若说是外人的话,来历不明,才进府不到一个月的宫筱蝶才是外人。
宫筱蝶轻咬着嘴唇面带委屈,只是,此时却没有人有功夫理会她这份委屈了。
对上众人殷切的眼神,南宫墨有点淡淡地心虚。这回还真是她害了燕王,没办法,谁叫她才疏学浅,只是普通的查看根本不敢确定燕王到底有没有问题呢?就当是…请师兄给燕王做身体检查好了。有病治病,没病防身么。
点点头,南宫墨道:“既然如此,我让星危去请师兄进城来一趟就是了。”
燕王妃感激的连连点头。
星危很快就领命出城去了,南宫墨扶着长平公主道:“母亲,舅母,咱们到外面坐坐吧。不用一个时辰师兄就能赶过来,不用担心。”
一道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燕王妃也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道:“听无瑕的。”
南宫墨坐在长平公主身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坐在下手显得有些神思不属的宫筱蝶。淡淡微笑道:“宫侧妃是在为舅舅担心么?”宫筱蝶抿唇,轻声道:“王爷待我情深意重,我…自然是为王爷担心的。”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没去看燕王妃的脸色。这个宫筱蝶,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眼色还是故意的。
“侧妃不用担心,这世上我师兄治不了的病还不多见。何况,就算我师兄治不了,还有我师父和师叔呢。舅舅定然不会有事的。只是,好好地
有事的。只是,好好地,舅舅怎么就突然昏睡不醒了?这些日子,侧妃随侍在舅舅身边,可有发现他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南宫墨悠悠问道。宫筱蝶摇了摇头,道:“没…没有,王爷身体素来康健。”
南宫墨挑眉,“但是,我看舅舅的脉象,那几位大夫说的也不算有错。舅舅确实有些疲劳虚弱之象啊。”只是,还远远不足以影响身体到如此地步罢了。燕王早年受过重伤,虽然南宫墨给了药方调理的差不多了,但是也绝对不至于完全康复犹如这个年纪的英武男子一般。
“这……”宫筱蝶垂眸道:“或许是王爷为了政事操劳,没休息好吧。”
南宫墨淡然道:“原来如此,舅舅年轻时受过重伤,身体还是要小心保养才是。”
“多谢郡主提醒。”宫筱蝶连忙道。
弦歌公子来的果然很快,在座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见到弦歌公子,倒是为这飘然出尘宛若世外仙人的俊逸男子愣了一下。弦歌公子白衣翩然,轩眉微挑,“墨儿?星危说你有急事?”
师兄妹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南宫墨起身道:“师兄,是舅舅突然病了,请你来给他瞧瞧。”
弦歌公子不以为然,“病了,你自己看看不就完了?”
南宫墨无奈,“就是因为我看不了,才让人去请师兄的啊。”
萧千炽也跟着起身拱手道:“还请公子救一救我父王。”说着就要往下一揖,弦歌公子随手扣住他的手肘,他这一揖就弯不下去了。只听弦歌公子懒懒道:“既然墨儿都叫我来了,看一看也没什么。”
萧千炽大喜,“多谢公子。”
弦歌公子看病素来不喜人围观,因此只能由南宫墨和萧千炽陪着他进去。燕王妃等人再怎么心焦也只能在外面等着。由过了大约一刻钟功夫,才看到三人从里间走了出来。燕王妃连忙起身道:“弦歌公子,王爷怎么样了?”
弦歌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些劳累,早年得奖旧伤突然发作了罢了。”
“这…。”燕王妃有些迟疑,“旧伤不是已经好了么?而且,王爷从未昏迷不醒过啊。”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道:“二十多年的旧伤,就算是灵丹妙药也需要个时间。何况,燕王殿下可不算是个听话的病人。只怕是伤处没有复发之后就不怎么用药了吧?”
“这…。”燕王妃凝眉,王爷在府中的时候她自然是时常督促他用药的,但是王爷去军中的时候,只怕也没有人敢勉强他喝药。所以,这药到底喝没喝,她确实是不知道。
弦歌公子道:“王妃不用担心,我已经施过针了,最晚今天晚上,王爷就会醒来。以后,还请王爷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是,是。”燕王妃大喜,连忙点头道:“多谢公子指点,我们记住了。”
弦歌公子也不不再说什么,拱拱手告辞了。南宫墨连忙道:“我送师兄出去。”
萧千炽也道:“我也送弦歌公子。”
弦歌摆摆手道:“免了,世子只怕也不得闲,让墨儿送我出去就是了。”
见他如此,萧千炽只得作罢。两人除了燕王府,南宫墨方才问道:“怎么样师兄,燕王没事吧。”
弦歌公子挑眉,“没事?呵呵…燕王有大事了。”
“怎么说?”南宫墨皱眉道,她诊脉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探出燕王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弦歌公子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往城外走去。南宫墨无奈,只得追上去,“师兄…师兄,燕王到底怎么了嘛。”
弦歌公子转身看着她,道:“燕王中毒了。”
“不可能!”南宫墨断然道。如果燕王中毒了,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弦歌公子翻了个白眼,“不可能你还问我干什么?”南宫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师兄,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太震惊了么?”怀疑什么都可以,绝对不能怀疑师兄的医术啊。
看着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模样,弦歌公子轻哼一声,这才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若不是你给他下了黄粱一梦,我说不定也看不出来。”
“怎么说?”南宫墨皱眉。
弦歌公子道:“我曾经在苦寒之地见过一种外形酷似昙花,但是颜色却是血红色的花草。当地人称之为妖花。因为,花开时节这种花会腾起一种淡红色的雾气,只要不小心吸入了这种烟雾的人就再也不会活着回去了。”
“这种花有剧毒?但是燕王现在的情况……”跟师兄说的一点儿也不符合啊。
弦歌公子鄙视地瞥了师妹一眼,“我曾经救过一个吸入了这种毒烟的人,他醒来之后告诉我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神仙一样的地方,他变成了那里的王。所有人都听他的,那里有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数不清的绝色美女。原本我以为没事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回来的时候经过那里,别人告诉我他已经死了。因为他在我离开的第三天,又自己跑回了那个地方,最后饿死在了那珠妖花的旁边。”
我去…这样也行啊。
南宫墨眨眨眼睛,真诚地望着自家师兄,“师兄,我笨。你直接告诉我燕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弦歌忍不住伸手在脑门上拍了一掌,没好气地道:“原本我也没想到这个,毕竟那是极北苦寒之地才有的东西,中原绝对没有也
绝对没有也生长不了。不过,我方才替燕王解你下的黄粱一梦的时候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我没记错的话,那就是妖花的味道。我配置的黄粱一梦跟妖花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作用,不过其中安眠的成分更大一些罢了。时间过了人自然就醒了,对人本身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估计是两种药性相冲,所以才让妖花的香味出现了。否则,那房间里还燃着香料,就算是你我也未必能够闻到那个味道。”
南宫墨有些头痛的抚额,“就算我闻到了也没用啊,我大概只会以为是宫筱蝶用的特殊香料。燕王的脉搏并无异样。”
弦歌公子道:“谁说没有异样?虚弱疲惫难道不算异样?你真的以为燕王的旧伤还美好?本公子亲自开得药方能那么不济么?”
南宫墨顿时有些蔫了,弦歌公子傲然道:“回去好好学学,医术这种东西也是不进则退的。”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本姑娘专攻外伤…好吧,这回居然没发现燕王中毒了,是她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除了幽州城门了。南宫墨凝眉道:“既然师兄说燕王中了妖花的毒,为什么他没有整日沉迷梦中,反倒是与平常无异呢?”
弦歌公子摇头,“这个东西我当年也研究过一些日子,不过除了拿来害人实在是没用什么用处。而且我赶着回中原,那东西又无法在中原栽培,我就扔在一边了。不过,如果将之采下后晒干提炼,香味并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很可能有人拿它来研制出了什么药物。这种妖花的味道很特别,我不会记错的。”
“现在怎么办?”南宫墨叹气。
弦歌公子道,“你去问问,燕王有什么症状。目前来看,除了让他脉象有些虚弱以外,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若是按照这个速度,想要弄死燕王至少也需要七八年时间。谁那么闲啊,本公子手里能快速见效的药多了去了。”
南宫墨耸耸肩,道:“好吧,我会再去见一见舅舅。师兄,那个妖花…。”
弦歌公子挥挥手道:“我再想想看。”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扔过去,道:“拿去给燕王。”
“这是什么?”南宫墨不解,瓶身上也没有写名字。
弦歌公子道:“这不是药,放在随身的荷包或者袖袋里,只要他还会继续用妖花,花香味就会变得浓郁。到时候你就可以看看了。”
“好,多谢师兄。”南宫墨收了起来。
弦歌公子注视着眼前的师妹,轻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燕王府有大麻烦了。墨儿,你真的还要掺和这些事情?”妖花远在极北苦寒之地,而且生长的极少。能有人不远万里的弄来给燕王下毒,显然不是为了立刻毒死燕王。燕王身份贵重,这其中还不知道牵扯到多少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同样的,也表明了,幕后黑手的身份势力只怕也不同凡响。
南宫墨笑道:“师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何况,若真是又是我不会跟师兄客气哒。”
“滚!”弦歌公子没好气地道。
南宫墨笑容可掬地握着手中的药瓶挥了挥手道:“那我就不送师兄了,师兄慢走。”
弦歌公子剑眉微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南宫墨已经飞身朝城里的方向掠去,远远地传来淡淡地笑声,“师兄,你最近总是在生气。小心气老了吓到你那些红粉知己。”
看着某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弦歌公子暗暗磨牙:我总是生气是因为谁?!真是没良心的死丫头!
275、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回到燕王府,还没进蝶园大厅的们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王妃怒斥的声音以及嘤嘤的哭泣声。南宫墨挑了挑秀眉,走了进去。燕王妃坐在主位上,面色冰冷地看着跪在跟前的宫筱蝶,显然是怒气未歇。见南宫墨进来,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道:“无瑕,弦歌公子出城了?”
南宫墨点头道:“师兄不喜热闹,在城里住不惯。”不是师兄不喜热闹,而是现在有师叔盯着不敢喜欢热闹。可怜自从师叔回来了,弦歌公子连青楼都不敢去逛了。
“师兄说舅舅没事,很快就会醒来的。舅母不用担心。”南宫墨含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筱蝶,对燕王妃道。不管是宫筱蝶惹怒了燕王妃还是燕王妃借故发作宫筱蝶,这都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别说宫筱蝶的身份可疑,哪怕她真的只是一个被燕王带回来的普通民女,能跟着燕王回来做侧妃想必就该做好了面对正妻的准备。
宫筱蝶有些幽怨地望着南宫墨,南宫墨却淡定地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送师兄出城走了一个来回,还真是有点累了。
燕王妃欢喜地点头道:“那就好,王爷没事就好。”
长平公主也含笑道:“既然三哥没事,咱们就不打扰三嫂了。墨儿,咱们先回去吧。”
燕王妃连忙拉着长平公主道:“你急什么?无瑕才刚刚回来好歹也休息一会儿。何况,这些日子府里乱得很,你留下陪陪我还不成么?也让无瑕指点指点妍儿。”如今陈氏帮不上忙,朱初喻卧病在床,反倒是最不起眼的三儿媳妇贴心一些。虽然大事做不了主,但是燕王妃吩咐的事情却都能处理的妥妥帖帖。燕王妃也对这个小儿媳妇高看了几眼,萧千炯不是世子,孙妍儿也不是世子妃,只要安安分分就是好事。
长平公主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没有坚持要走。
“王妃……”被撇在一边无人理会的宫筱蝶忍不住开口道。
燕王妃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王爷身体不适也不宜移动,你先搬到旁边的院子里暂住两天,好让王爷安心养病。这也不成了?”
宫筱蝶道:“妾身可以照顾王爷。”
燕王妃冷笑一声道:“照顾?王爷就是被你照顾成现在这个样子?”
宫筱蝶垂眸,低声道:“王爷病了,妾身也很担心。但是…这又不是妾身的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砰地一声响,燕王妃一掌拍在桌上将宫筱蝶吓了一跳,只听燕王妃冷声道:“不是你的错?这些日子王爷一直住在蝶园,你不知道劝王爷好好歇歇,保重身体,身为妾室就是大错!”
看着宫筱蝶面带不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南宫墨突然勾了一下唇角笑道:“舅母,这话你确实是冤枉宫侧妃了。”
燕王妃对南宫墨很是看重,见她反驳自己的话倒是也不动怒。宫筱蝶听到她为自己说话也不由得愣了愣,面带期盼地看向她。南宫墨悠悠道:“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王妃要求宫侧妃贤惠淑德,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宫筱蝶脸上的欣喜还来不及展现就僵住了,燕王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叹了口气道:“罢了,是本妃想太多了。”
宫筱蝶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眼泪立时在眼眶里打转。看向南宫墨的目光仿佛她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地坏事一般。
长平公主忍不住掩唇笑了笑,道:“行了,这些有什么好说的。宫侧妃,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等三哥醒了再说。”要装可怜,也要有那个肯可怜你的人才行。在她们这些人面前装模作样,等于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而且,一看到宫筱蝶用这样一张脸做出这种可怜楚楚的表情,长平公主就忍不住想要抽她。
听了长平公主的话,宫筱蝶却记起了燕王对自己的宠爱。现在让她们得意没关系,等王爷醒了……想到此处,宫筱蝶默默的起身连礼都没有行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宫筱蝶离开,燕王妃才轻抚着额头摆摆手道:“炽儿,妍儿,你们去吧。我跟你们姑母说说话就是了。”
萧千炽和孙妍儿立刻起身应是,如今府中事情多他们也确实是很忙。南宫墨也跟着起身,笑道:“我跟妍儿出去走走。”
出了门,门外一群人立刻涌了上来。
“表嫂,父王怎么样了?”
“世子,郡主,王爷……”
萧千炽微微皱眉道:“不是说了父王没事了么?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明玉郡主拉拉萧千炽的衣袖道:“大哥,父王真的没事么?明玉能不能进去看看父王?”萧千炽伸手摸摸妹妹的小脑袋,摇头道:“父王还没醒来,你放心,等父王醒来了一定让你去看。”
明月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
永成郡主道:“那我和明玉先回去了。大哥,三嫂,表嫂,永成告退。”
燕王的妾室们见两位郡主都走了,也知道现在不是献殷勤的时候,也只得纷纷告退了。
“星城郡主。”宫筱蝶扶着丫头的手,摇摇摆摆地走到南宫墨跟前,望着南宫墨也不说话。南宫墨扬眉,孙妍儿不悦,“侧妃,有什么就说,你挡着我们的路了。”宫筱蝶道:“我与郡主并无旧怨,郡主为何要如此羞辱与我?”
南宫墨不解,“我什么时候羞辱过侧妃了?”
宫筱蝶咬了咬唇角,若不是有丫头扶着,只怕已经摇摇欲坠了,“刚刚郡
摇摇欲坠了,“刚刚郡主在王妃跟前……”
南宫墨诧异地道:“宫侧妃是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话?那又不是我说的,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话啊。既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总是有几分道理的。何况,我也算是为侧妃开拓了吧?不然王妃追究下来…侧妃为何还恩将仇报冤枉与我?”你委屈,我比你更委屈。
“……”萧千炽和孙妍儿看天看地看空气,嗯,今天天气好晴朗。
宫筱蝶脸色发白,显然没想到南宫墨脸皮竟然如此厚。咬牙道:“在郡主眼中,我便是以色侍人的卑贱女子么?”
南宫墨更加惊讶,“难道你不是么?难不成宫侧妃觉得你是舅舅明媒正娶迎娶回来的?还要我和燕王府众人大礼参拜你不成?侧妃是没将舅母看在眼里,还是不记得你封号里还有一个侧字?”
萧千炽抽了抽嘴角,道:“表嫂,侧妃自觉受宠,自然不将母妃看在眼里了。”萧千炽素来性格温和,从不恶语对人,但是对于宫筱蝶这个弄得燕王府鸡飞狗跳还一脸无辜的女子却十分的反感,自然也不会客气。
南宫墨叹气,“侧妃,凡事想太多了不好。”
孙妍儿看着宫筱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跟着捂嘴笑道:“表嫂,还是别说了。万一父王醒来侧妃说咱们欺负她,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会?”南宫墨道:“宫侧妃这么美丽善良,温柔纯洁的美人怎么会做狐媚惑主的这样没品的事情?怎么会在背后说人坏话吹枕头风?侧妃,你说是不是?我刚刚还帮了你呢,你要记得跟舅舅说啊。说不定舅舅一高兴会奖励我呢。”
“你…你……”宫筱蝶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道:“这、是、自、然!”难道她还能说她要到燕王跟前告状不成?
“这就对了。”南宫墨笑眯眯地道:“以色侍人虽然确实是不怎么好听,但是做一个坚持内心善良的妾总还是好的。”
“……”宫筱蝶眼睛一翻,终于混过去了。
扶着宫筱蝶的丫头也忍不住嘴角抽搐。郡主,就算宫侧妃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妾,被你这么气过了也要黑化了啊。
南宫墨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宫筱蝶,“宫侧妃身体太差了,真是红颜薄命啊。快扶她下去休息吧。”
“表嫂。”萧千炽忍不住抚额,“红颜薄命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啊。”宫筱蝶看起来不像是要死了的样子。
“不要太在意细节。”南宫墨道。
“是,谨遵表嫂教诲。”表嫂果然彪悍,这次回来几天,父王带回来的那兄妹三个就全倒了,要是能永远都爬不起来了就好了。
傍晚,燕王果然醒来了。房间里,看到燕王慢慢睁开眼睛王妃也忍不住欣喜的抹眼泪。燕王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道:“哭什么?本王怎么了?”燕王妃含泪道:“王爷都睡了看一点了。这满王府的人都吓坏了。”
燕王坐起身来,感受了一下觉得身体并无大碍,才伸手拍了拍王妃的手背道:“本王没事,不用担心。”
王妃点点头道:“王爷昏睡不醒,众位大夫都素手无策,幸好无瑕请了她师兄过来,才让咱们安心了。”
“弦歌公子?”燕王挑眉,看向站在长平公主身边的南宫墨。南宫墨取出药瓶递过去道:“这是师兄给舅舅的药,清心安神的。只要随身放在香囊或者袖袋里就可以了。”想了想,南宫墨补了一句,“没有味道,舅舅可以放心用。”
燕王伸手接过,“替本王谢过弦歌公子。”
南宫墨上前道:“我再替舅舅把把脉。”
燕王点头,伸出手任由南宫墨把脉。有了弦歌公子的提醒,南宫墨把脉的时候就更加仔细了。果然发现燕王的脉象虚弱并不似旧伤引起的,反倒像是最近才有的。不过并不严重,如果好好调养的话基本上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还有师兄所说的那股香味,有了师兄给的药,香味果然更浓郁了一些。一种似兰非兰,极其淡雅的香味。混合着房间里的淡淡地熏香,如果不仔细分辨几乎闻不出来。
“筱蝶去哪儿了?”一边任由南宫墨把脉,燕王似乎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个人。
“王爷……”宫筱蝶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了进来,扑倒在燕王床边呜咽地哭泣起来了。
燕王神色温和,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哭什么?本王没事。”
宫筱蝶连忙摸了眼泪,笑道:“王爷没事真是太好了。妾身好生害怕……”
“别怕…没事。”燕王道。南宫墨放开燕王的手腕,朝着宫筱蝶笑了笑。宫筱蝶不知道是不是被南宫墨吓到了,忍不住朝着床头的方向缩了缩。南宫墨笑容更加明朗起来,“舅舅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虚弱。最近最好还是…嗯,咳咳…闺房之事最好还是忌一忌。”
燕王脸色有些发黑,在场的众人也有些尴尬。
好在燕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轻哼一声道:“本王最近身体确实有些不适,府里的事情千炽先看着办吧。无瑕,你在旁边看着千炽一些,你的能力本王放心。”南宫墨和萧千炽齐声应是。
燕王妃道:“既然王爷醒了,不如就回前院去养病?”
闻言,宫筱蝶紧紧地抓住燕王的衣袖。燕王安慰的拍拍她道:“不必了,本王就住在蝶园吧。前院人太多了本王也不好养
王也不好养病。”
王妃脸色微沉,也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就按王爷说的办吧。”
这一场妻妾之间的交锋,最后显然还是宫筱蝶赢了。看着宫筱蝶趴在燕王床边,一脸柔顺的模样,南宫墨唇边掀起一抹笑意。赢了么?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
深夜,燕王府外不远的一处府邸。一个黑影飞快地掠入院中,熟门熟路的敲开了院子里的一个房间的门。房间里,一个青年男子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旁边,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坐在床头替他按摩肩膀。突然一声轻响,少女无声地倒在了床边。青年男子猛地睁开眼睛朝门口望去,“什么人?”
这青年男子正是昨天刚被打了一顿的宫筱蝶的大哥宫大。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道:“你倒是会享受,是不是忘了主上要你来干什么的?”
宫大轻哼一声,翻着白眼道:“什么享受?我昨天才被人打了一顿。你们那个什么宫侧妃到底行不行啊?燕王眼睁睁看着我们挨板子批都没放,还平白加了二十大板。”
黑衣男子道:“那是你蠢,才刚进王府就敢找星城郡主麻烦,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你运气了。”
宫大顿时恼怒起来,“嫌我蠢你找别人啊。”
一把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黑衣男子眯眼道:“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用处,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得罪了主上,你不会生不如死,只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宫大打了个寒战,连忙缩了缩脖子道:“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想要威胁我吧?”
黑衣男子冷然道:“主上对你们的所做所为十分不满意。”
宫大无奈,“我也没办法啊,那些狗屁事情我根本就不懂。燕王府里那些人也根本就不将我们看在眼里啊。”他只是个职业骗子而已,但是从来没想过要骗一个堂堂的亲王啊。更何况,他要是真有做王府管事的本事,还当个屁的骗子啊?
“既然不懂,就乖乖听话。主上自然会派人教导你们该怎么做。若是再除了什么纰漏,小心你的小命。”
宫大一脸不解,“既然这样,你那个主上直接叫有本事的人来装我不就行了?做什么还…多此一举。”
黑衣男子冷笑道:“你以为燕王府真的那么好进?除了你这种一看就没本事,实际上也确实是没本事的人,寻常人岂会那么容易就混进去。”
“……”劳资根本就不懂你们这些疯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黑衣男子收起手中的匕首,淡淡道:“总之,下次再敢轻举妄动,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宫大翻了个白眼,看着黑衣男子不说话。黑衣男子这才问道,“燕王病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昨天回来就没出过门啊。”宫大道。他被打得都爬不去来了好么?
“去查!”黑衣男子道,“不久前燕王府刚刚被清洗过,在外面还好说,在燕王府里我们的人根本接触不到燕王。现在,你们是唯一还能在燕王府里自由进出的人。”
宫大连忙点头道:“知道了,我明天…不后天就去。”他伤得真的很重,想要爬起来都不可能。黑衣男子点点头,沉声道:“尽快。另外,转告宫小姐,别忘了她的任务。”
“知道了知道了”
吩咐完了,黑衣男子这才转身出门,飞快地消失在了院外。
院外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上,两个男子专注地盯着对面的小院,看到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对视了一眼道:“去禀告郡主,我跟上去。”
另一个男子点点头,“千万小心。”
276、送礼
幽州城外,一座山的山腰处伫立着一座毫不起眼的民屋。房门外,月光下一个黑衣男子正悠闲地坐在石桌边饮酒。看到黑衣男子出现也丝毫不觉得惊讶,淡淡道:“回来了?”
黑衣男子拱手为礼,恭敬地道:“启禀阁主,属下回来了。”
月光下,男子脸上华丽的面具显得越发的诡异,此人自然便是水阁阁主宫驭宸。宫驭宸侧首看看站在跟前的属下,挑眉道:“那两个蠢货还活着么?”黑衣男子点头道:“回阁主,还活着。”
“哦?小墨儿似乎有些心慈手软啊。”
黑衣男子无言,星城郡主确实是很厉害,不过原本似乎就不是什么嗜杀的人吧?
宫驭宸摇摇头,似乎有些困扰,“本座现在有些怀疑,将无心送进燕王府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了。她可不是小墨儿的对手啊。”黑衣男子不解,似乎不明白阁主明知道无心小姐不是星城郡主的对手,为什么还要送人过去。
宫驭宸嗤笑道:“只要她自己不作死,小墨儿不会动她的。更何况…太厉害的人物根本进不了燕王的身啊。你相信燕王真的被她给迷住了么?即便是…她有那么一张脸?”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道:“大概…不会吧?”燕王好歹也算是一方霸主,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危险时候,如果那么轻易的被一个女人迷住了,简直是有些对不住霸主这个名头。不过…这世上也没没有绝对的事情吧?唐玄宗还有栽在杨贵妃手里的时候呢。
宫驭宸举杯对月,慵懒地道:“本座不需要她有什么本事,更不需要她去跟燕王妃分庭抗礼,更不需要她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也没那能耐。只要第一次见面让燕王舍不得杀她就行了,再往后…当然,当然如果能够顺利生下燕王的子嗣就更好了。不过,本座看她没那个本事。”
黑衣男子沉声道:“今天星城郡主请了弦歌公子去给燕王看诊,阁主,会不会……”
宫驭宸眼神一利,咬牙道:“弦歌?弦歌说什么了?”
男子摇头,“似乎没有,燕王府也没有什么动静,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弦歌公子就出来了。而且,无心小姐也没有传出讯息,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宫驭宸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行,弦歌这个人太麻烦了。解决掉他。”
“阁主是说?”
“杀了。”宫驭宸冷声道。
黑衣男子有些犹豫,忍不住道:“阁主,若是杀了弦歌公子,只怕会引来星城郡主的报复。而且,弦歌公子的师门一直没有查出来。虽然弦歌公子武功不算绝顶,但是以星城郡主的武功以及星城郡主大婚当天出现的自称她师叔的人的武功来看只怕不简单。”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可是将星城郡主和卫公子联手都能够压着两人打的。而且,弦歌公子本身也不简单,他武功虽然不算绝顶,但是毒术却是出神入化的。
宫驭宸冷声道:“弦歌医术极高,他曾经为本座看过病,以后还是不见为好。杀了他。”
黑衣男子不敢再劝,只得应声道:“属下遵…什么人?!”目光如箭,猛然转身射向身后不远处。同时,整个人也扑了出去。不远处山坡上的树丛边上,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飞身朝着山下而去。
宫驭宸神色微冷,冷冷道:“拦下他,拦不下,杀了。”
“是。”黑暗中有人应声道。
几道黑影从暗处掠过,朝着山下的方向追去。宫驭宸勾唇一笑,举杯对月一敬,“小墨儿,好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么。有你在,果然就会坏我的事儿啊。”
黎明时分,星危带着人赶到山下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星危原本就冷肃的容颜显得更加冰冷起来,仔细看了看死去的人和周围,沉声道,“先把人带回去。”
“是,统领。”
星危飞身掠上山腰,空荡荡的房子早已经人去楼空。屋门前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白玉酒壶和一只酒杯,杯中还有半盏淡酒。
“统领?”
星危扫了一眼桌面,沉声道:“派人去翠微山禀告弦歌公子和两位先生一声,加强翠微山的安全。另外,将剩下的人都散出去。”
星危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跟在身边的属下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恭声应是。另一个人问道:“这里怎么办?”星危道:“烧了,回去派人燕王世子,这座山方圆十里有山贼出没,封山搜查。”
“是。”
清墨园
清晨,南宫墨起身坐在梳妆台前。鸣琴站在身后为她挽发,旁边两个小丫头捧着首饰盒好方便鸣琴挑选。曲怜星和柳寒快不进来,“郡主。”
南宫墨从铜镜中注视她们,“进来说,什么事。”柳寒道:“昨晚出城追踪水阁的人,死了。”
“死了?”南宫墨眼眸微沉,柳寒道:“我们去晚了,星危带人赶过去的时候水阁的人已经撤走了。”
“宫驭宸。好,正好本郡主想送你个大礼。”想了想,南宫墨问道:“星危怎么做的?”柳寒道:“星危让人禀告世子,以捉拿山贼为民封山搜查。”
南宫墨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道:“不,派人去跟千炽说,就说有十恶不赦的凶手逃逸,幽州城外方圆五十里,派人每日不间断巡视。”
曲怜星道:“郡主,这只怕……”
“怎么?”南宫墨问
“怎么?”南宫墨问道。曲怜星道:“这样的话只怕需要幽州布政使和幽州都司协助才行,世子那里只怕是……”南宫墨冷笑一声,淡淡道:“他们若是肯协助,大晚上宫驭宸的人根本就进不来。”城门哪里那么好爬?分明是有人睁只眼闭只眼。
“去吧,有什么问题让他来找我便是。”南宫墨道。
曲怜星这才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
“启禀郡主,世子求见。”门外,知书沉声禀告道。南宫墨扬眉,“哦?这么早千炽就来了。请他在书房稍等。”知书领命而去,南宫墨看看还打算往自己头上簪发簪的鸣琴,摆摆手道:“行了。太复杂了麻烦。”
鸣琴有些意犹未尽,郡主总是不爱华丽的装扮,让她许多漂亮又有难度的手艺都排不上用场。
南宫墨起身,往外走去,一边问道:“怜星,你说千炽来做什么的?”
曲怜星也不敢胡乱揣测世子,道:“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跟郡主商量吧。”
南宫墨叹气,“最近又没什么大事,我还真不希望他要跟我商量。”虽然善于听取旁人的意见是个好事儿,毕竟独断专行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南宫墨自觉目前的事情没有什么难度,萧千炽身边也不是没有幕僚。这还要来问她的话,只怕不是萧千炽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他不敢做。
来到书房,萧千炽果然一脸肃然的等在里面了。见到南宫墨进来,萧千炽连忙起身,“表嫂。”南宫墨笑道,“千炽,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萧千炽有些为难地道:“又千炽有事情想要请教表嫂。”
南宫墨笑道:“请教说不上,你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萧千炽道:“方才表嫂身边的人带着令牌来说,城外山里除了个山贼窝,要……”南宫墨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我也正想让人去跟表弟说一声呢。星危查的不够详尽,方圆十里封山只怕是不够。听说出了几个满手血腥的凶徒,只怕方圆五十里都要封起来,另外还要派人加强巡视,免得伤了百姓。”
萧千炽犹豫着道:“表嫂,这只怕是有些为难,幽州城中守卫隶属幽州都司,除了幽州都司的命令只怕要父王亲临才能够调动。另外,幽州布政使那边只怕也不会同意。”幽州布政使和幽州都司指挥使至少都是名义上掌管着幽州军政的人。虽然幽州布政使在燕王面前像是摆设,但是他可不是真的泥人木胎。
南宫墨挑眉,似乎不解道:“哦?为什么不同意?”
萧千炽道:“咱们并没有确凿消息,调动这么多人,只怕是有些劳民伤财…父王那里也不好交代。”
南宫墨有些头疼,道:“昨晚城外的山下死了个人,还着火了。星危派的人没有个你说么?”
“说了,可是……”那也不能证明就有一个山贼窝的土匪啊。说真话,距离幽州城这么近的地方,想要让人相信有土匪窝还挺难的。
南宫墨叹息,“千炽,有些事情不用弄得太清楚。有个理由就行了,这事儿你先去办,回头如果舅舅问起,我亲自去说。至于幽州布政使那里,他若是有意见你也让他来找我吧。”
听她这么说,萧千炽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用不用,幽州布政使那里,我去说就行了。我…表嫂,我是不是很没用?”想起自己还不如表嫂一个女子敢拿主意,萧千炽真的有些惭愧又有些沮丧。
南宫墨莞尔笑道:“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不过有时候也不用太过谨慎了。你是燕王府世子,就算偶尔出一些纰漏也不算什么,别忘了你还有父王母妃呢。”就怕从头到尾什么错也不敢犯,什么事也不敢做。无过就是功这一套,在皇家可是行不通的。萧千炽也不是普通熬资历的官员,他可能会是燕王府未来的掌舵人。有资本犯错的时候不做,等到他不该再犯错的时候再犯,那就是天大的错了。
萧千炽点点头,道:“多谢表嫂教诲。”
南宫墨摇头道:“都是自己人,别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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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憋屈的布政使
“郡主,王爷有请。”南宫墨正在书房里看卷宗,门外知书进来禀告道。南宫墨放下手中的卷宗,挑眉道:“王爷?所谓何事?”燕王是说话算数的人,他说让萧千炽暂管燕王府的事务,就真的放开了所有的事情安心在蝶园里养起病来。让外面不少人都忍不住猜测阎王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知书摇头道:“来传信的管事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只说王爷请郡主过去一趟。”南宫墨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了。准备一下去燕王府吧。”
“是,郡主。”
南宫墨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曲怜星和柳寒往燕王府去了。一进王府就直接被人请去了前院燕王的书房。书房里,不止是燕王坐在首位上,燕王下首还坐着脸色阴沉的幽州布政使以及有些沮丧的萧千炽,看到南宫墨进来,萧千炽连忙对她使了个眼色。
南宫墨淡淡一笑,上前朝着燕王屈膝行礼,“见过舅舅,不知舅舅召见所为何事?”
燕王挑眉,道:“本王倒是没什么事,是齐大人有事。”
南宫墨展颜一笑,朝着坐在对面的幽州布政使点了点头道:“不知齐大人有何指教?”幽州布政使轻哼一声,倒也还是起身朝南宫墨见礼了,方才道:“郡主,您让世子派人在城外大肆搜查巡逻,请问到底是所为何事?郡主难道不知,如此作为不仅是劳民伤财,而且也是扰民么?”
南宫墨秀眉微挑,萧千炽上前一步沉声道:“齐大人,本世子已经说过了。是为了缉拿悍匪,悍匪混迹民间,更是危险重重,自然应该尽早缉拿归案,何来劳民伤财?”幽州布政使有本事做让这个位置,自然不会将萧千炽这样的黄口小儿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悍匪?除了郡主和世子空口说话,还有谁见过悍匪?幽州有燕王殿下亲自坐镇,岂会还有悍匪?”
南宫墨蹙眉,淡淡道:“齐大人的意思是说,本郡主胡闹了?”
幽州布政使道了声不敢,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就是在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南宫墨轻笑一声道:“本郡主府中的一个侍卫被人在幽州城外不足五里的地方杀死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连大长公主府的人都敢杀,这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难道还不算是悍匪?还是说,布政使大人想要看看尸体?”幽州布政使对尸体自然是没有兴趣的,只是盯着南宫墨道:“下官想请教郡主,贵府的侍卫为何会深夜出城被杀?”
南宫墨从容不迫,“本郡主也想请教布政使大人,我府中的侍卫无意中看到有黑衣人从城中某处院子里出来朝着城外而去了。因觉得此人形迹可疑,遂一人禀告本郡主,一人追了上去。但是等到本郡主派人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齐大人身为幽州布政使,主政一方,是不是要给本郡主一个交代?”
齐大人不由得一哽,不管他怎么说在幽州城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他的失职。哪怕他这个布政使其实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权力。
幽州布政使定了定神,望着南宫墨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谨慎,显然眼前这位清丽绝艳,浅笑盈盈的星城郡主并不像是燕王世子那么好对付。
好半晌,幽州布政使方才道:“此事下官定会给郡主一个交代。但是…郡主府上的侍卫大晚上出门闲逛……”
南宫墨冷小,“齐大人,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是在外面看到的?”
“……”这不是很明显么?如果是在清墨园,直接叫一声自然有一大群人追杀,何必自己一个人追出去?但是…星城郡主非要说是有黑衣人跑到清墨园他又能说什么?甚至,就算原本没有这个黑衣人,谁说星城郡主就不会编出这么一个人来?
南宫墨淡淡道:“形迹可疑的人在幽州城中来去自如,城门上的守卫如同虚置。齐大人就算是文官,也不该对此不闻不问吧?”
幽州布政使咬牙,垂首道:“郡主教训的是。”
燕王悠闲地坐在主位上,看看争锋相对的两人笑道:“行了,你们两个。老齐,你一大把年纪就别跟个小姑娘计较了。不就是派点人四处看看么?就算没有什么悍匪派人巡视一下维持治安也没什么。无瑕和炽儿年纪小,炽儿刚刚掌事难免有些谨慎过头了。你是长辈,就别跟他们小辈计较这边事儿了。”
闻言,幽州布政使只想暗暗吐血,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比一百个大男人都不好对付。长辈?贵府上的三位公子有一个算一个,谁将他当成长辈过了?
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幽州布政使皱眉道:“王爷,这…谢将军那里…”
燕王一挥手,道:“谢笠那里有问题让他来问本王。”
幽州布政使暗叹了口气,心知今天算是功亏一篑了。只得朝着燕王拱了拱手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下官遵命便是。”燕王岂会不知道他心中憋屈,却并不在意,神色愉悦地道:“那就好,千炽,既然齐大人这么说,事情你去办吧。”
萧千炽大喜,连忙拱手朗声道:“是,父王!儿臣告退。”
在燕王面前挤兑的燕王世子无话可说,却被一个女子堵得哑口无言,幽州布政使心中万分的膈应,望着南宫墨皮笑肉不笑地道:“星城郡主真是伶牙俐齿,下官佩服。”南宫墨浅笑道:“齐大人谬赞了。”
幽州布政使扯了扯嘴角,向燕王告辞了。
嘴角,向燕王告辞了。
书房里只剩下南宫墨和燕王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燕王看着南宫墨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南宫墨展颜笑道:“舅舅想要听什么?”
燕王轻哼一声道:“你觉得什么该说就说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燕王无奈,叹了口气道:“君儿如今不在,炽儿性格软弱,也只得辛苦你了。”南宫墨蹙眉道:“这些日子舅母还有许多人都为舅舅担着心呢。”燕王打量着她,“本王没看出来你有什么担心的模样。”
南宫墨笑道:“这自然是因为我相信舅舅的缘故。”
即使燕王不是爱听阿谀奉承的人,但是南宫墨这个不算是马屁的马屁还是让他觉得十分愉快。
“你可是不明白,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做?”燕王问道。
南宫墨道:“虽然我确实是不明白,不过我知道舅舅并不是真的…嗯,就足够了。不过,还请舅舅顾忌一些下面的人和舅母的心情才是。”燕王叹气道:“本王也没有法子,如今幽州的局势看着是一切都好,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对了…本王的身体怎么样了?”
南宫墨挑眉,不解地看向燕王。燕王嗤笑一声,道:“别跟本王来那些虚的,若真如你说的没事,你前两天给本王的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
南宫墨叹息,“舅舅实在是不应该轻易让人不熟悉的人近身。”
“情况很不好?”燕王皱眉道,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恐惧之意。
南宫墨道:“目前还没有找到解法,不过…目前舅舅除了身体虚弱,也没有发现这种毒有什么后果。”
燕王问道:“如果不解毒,会怎么样?”燕王绝不是天真的人,弦歌公子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南宫墨的医术他也是见识过的。如果连弦歌公子都不知道这毒要怎么解的话,那么想要解毒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南宫墨想了想道:“如果以后没有什么变化,那么七八年内舅舅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燕王冷笑一声道:“本王近年已经四十了,还有七八年的时间也不算是短命了。够了。”
南宫墨摇头道:“时间还长,舅舅倒是不必太过担心这个,有这些时间,师兄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燕王点点头,只是嘱咐道:“此事不必告诉王妃和五妹,还有君儿那里也先瞒着吧。”
南宫墨凝眉,瞒着长平公主和燕王妃倒是没什么。但是南宫墨并不觉得有必要隐瞒卫君陌,卫君陌就算担心也只会想办法替燕王解毒而不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或者是伤神哀叹。当然现在卫君陌在战场上,是没有必要告诉他。但是如果卫君陌回来的时候师兄还没有找到解药的话……。
燕王道:“既然你说了弦歌公子会找到解药,这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让他们烦心了。”
南宫墨无奈,只得应了。至于卫君陌那里说不说就是她的事情了。不过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舅舅,宫筱蝶你打算怎么处置?”
燕王道:“她还要留着,现在不能动。”
南宫墨蹙眉,有些怪异地看向燕王,难不成燕王真的看上宫筱蝶了?
燕王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胡思乱想写什么?本王只是想要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南宫墨将当初她和卫君陌对宫驭宸的看法说了一遍,燕王沉思了半晌摇头道:“这个宫驭宸的身份…绝对不止你们知道的水阁阁主和投靠了北元王那么简单。如果真是只是如此的话,派一个宫筱蝶来,能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真的指望宫筱蝶能够给他带回什么有用的情报?”
看了南宫墨一眼,燕王问道:“你怀疑本王中的毒是宫筱蝶下的?”
南宫墨点头。
“这不可能。”燕王道。
南宫墨挑眉,显然是对燕王如此的肯定不以为然。
燕王道:“宫筱蝶确实是很接近本王不错,但是进府的时候她身边什么都没有带。蝶园里的人,全部都是本王亲自安排的。无论她想要做什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的。你也应该看明白了,宫筱蝶…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为的普通女子,除了美貌她没有朱初喻一样的心计,没有南宫墨卓绝的能力,甚至她还没有王妃的心性。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燕王护着,进了燕王府她绝活不过几天。燕王府后院平静没错,但是那不代表燕王府的女人都没有心机和手段。
南宫墨皱眉,虽然她没有完全接受燕王的说法,但是如果不是宫筱蝶的话,那只能代表事情更加复杂和麻烦了。因为还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敌人,随时可以接触到燕王而不被人怀疑。如果宫筱蝶真的只是宫驭宸推出来的挡箭牌,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人的身份对宫驭宸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
看着她神色肃然的模样,燕王道:“不必担心,对方既然对本王用这种毒,就说明一时半刻他还不想让本王死。那么…这场赌注最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看着燕王沉稳雍容的模样,南宫墨心中也不由得涌现出几分钦佩之意。古往今来,手握重兵的一方霸主不在少数,但是坐明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性命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还能够如此淡定沉稳的人却绝对不多。越是坐在高位上的人,往往越是恐惧死
越是恐惧死亡。因为他们拥有的太多了。反倒是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因为没有自然也没有太多的不舍了。
“这段日子,城里的事情还要辛苦你了。”燕王和蔼地道:“千炽的性格…本王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有你在旁边看着,就算他的性子不能有些改变,至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南宫墨不解,“舅舅是打算……”
燕王笑道:“你不是也说了么?本王中毒了,病了……”
南宫墨无语,只得点头道:“是,舅舅。”
“去吧。”
出了书房,就看到宫筱蝶迎面而来,“星城郡主。”
“宫侧妃。”南宫墨淡淡点头道。
宫筱蝶微笑道:“妾身要给王爷送羹汤,就不陪郡主了。”南宫墨点头道:“侧妃对舅舅如此关心,舅母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就不打扰侧妃了。”
宫筱蝶看看南宫墨,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郡主,弦歌公子…王爷的身体,弦歌公子可有说什么?”
南宫墨眼眸微闪,微笑道:“师兄说舅舅身体一切都好。说起来…看到侧妃,本郡主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在辰州认识的一个朋友呢。”
宫筱蝶垂眸,“是么?那真是有缘。郡主有空不妨来蝶园坐坐。”
“好的,我一定会来打扰侧妃的,告辞。”
“不送。”
出了燕王的院子,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萧千炽和幽州布政使,显然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南宫墨的。两人看向对方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显然是相处的不是那么愉快。看到南宫墨出来,萧千炽的神色立刻放松下来,笑道:“表嫂。”
南宫墨挑眉,“两位在这里做什么呢?”
幽州布政使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是还有些事情想要等着星城郡主一起商议么?”他真是傻了才会觉得燕王会讲理,就算燕王世子再不成器,燕王还不是要偏向自己的儿子的?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幽州布政使,这话说得客气,但是话里的深意却没那么客气了。萧千炽若是个气量小一些的人,心里都不会舒服。萧千炽却似乎并没有听到幽州布政使的话,面带笑容地道:“齐大人说有些细节还要跟表嫂一起讨论一下。”
南宫墨淡笑道:“齐大人客气了,大人为天子牧守一方,主政幽州。这点小事在齐大人眼中算得上什么事儿?哪儿有咱们小辈插手的地方?”
幽州布政使抽了抽嘴角道:“话不是这么说,悍匪是郡主发现的,死的是郡主的人。命令是郡主下的,怎么能不跟郡主商量呢?”
南宫墨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微笑道:“既然齐大人这么说,那么…请吧。”
幽州布政使轻哼了一声,拂袖走在前面朝着府外而去。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萧千炽低声道:“表嫂,这老头儿难缠的很。”
南宫墨淡笑道:“不用担心。”
萧千炽嘿嘿一笑,“有表嫂在,我不担心。”
幽州布政使深刻的反思了一番此次在燕王府的失败,究其原因,还是燕王的立场。他认为燕王世子成不了大气即便是燕王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偏心自己的儿子。却忘了燕王世子不行,但是燕王却随时可以找到一大群能力比燕王世子更强的人。南宫墨虽然是女流,但是抛却性别,却是所有人当中最合适的。她是长平公主的儿媳妇,而长平公主又是燕王嫡亲的妹妹。更不用说还有一个燕王疼爱看重的比亲生儿子还要亲的卫世子。南宫墨的身份既足以让燕王信任又不会让人胡思乱想觉得世子的地位动摇。燕王这一招,看似混乱实际上却是高明。
这一次,幽州布政使将地盘转移到了自己的幽州布政使衙门。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果还让南宫墨牵着鼻子走,他这个幽州布政使不当也罢!
幽州布政使衙门大堂里,南宫墨和萧千炽一左一右坐在堂中,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幽州布政使等着他先开口。
幽州布政使也不含糊,直接了当地开口道:“既然燕王殿下有命,下官自然也不敢违抗。下官今天就派出五十名衙役在城外巡逻,两位觉得如何?”
闻言,萧千炽脸色顿时一沉,“齐大人,五十人?你耍我们玩么?”
幽州布政使一派淡定,仿佛十分为难地道:“世子言重了,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啊。世子你也知道,老夫虽然是幽州布政使,但是这布政使毕竟不是军务,衙门里的衙役上上下下也不过百十人。一下子抽调出五十人,老夫已经尽力了。”
萧千炽冷笑一声道:“这么说,咱们还要先去跟谢将军支会一声才行了?”
幽州布政使摊手道:“按道理说自然是这样,那就有劳世子了。”
我听你个老东西胡扯!萧千炽在心中暗骂。他虽然性格有些犹豫寡断,但不代表他笨。哪里会不知道幽州布政使这是在糊弄自己。冷然道:“谢将军如今领兵出征在外,些许鸡毛蒜皮的小事何须劳烦将军?如果事事都要劳顿谢将军,还要底下的人做什么?当饭桶么?”
幽州布政使劳神在在,扫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南宫墨笑道:“世子虽然不拘小节,但是老夫却不敢得罪谢将军啊。越过谢将军调动城中守卫兵马,这事…实在不是为人臣子应做之事。”他心里清楚,萧千炽并不是什么阻碍,真正的麻烦还是坐在旁边浅笑盈盈的美
笑盈盈的美丽女子。
抬头对上幽州布政使试探的目光,南宫墨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齐大人的为难之处,咱们明白,也不敢让大人为难。”
幽州布政使大喜,拱手笑道:“那就多谢郡主了。”但是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果然,只听南宫墨继续道:“既然城中驻守的兵马不宜调动,布政使衙门的衙役若是抽走了也影响衙门正常半空,若是耽误了什么事总是不美。”
幽州布政使不语,只是沉默地盯着南宫墨。
“既然如此,不如这些人就有燕王府来安排,齐大人若是对舅舅不放心,也可以随时监督,你看如何?”南宫墨含笑问道。
如何?!面前的人若不是有郡主的身份,幽州布政使就直接破口大骂了。他们这些朝廷的官员跟藩王之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容易么?若是让燕王府的亲兵干预了幽州附近的防务,以后他们的地位只会更加的不妙。但是,他敢说不放心燕王么?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敢当众说他不放心哪位皇叔吧?
“这个…只怕会影响燕王府的运作。还是……”幽州布政使连忙道。
南宫墨笑道:“怎么会?燕王府亲兵上千,怎么样也比齐大人这上百衙役要方便得多。你说是不是?”
燕王的亲兵何止上千,幽州铁卫数十万,都可以算是燕王的亲兵好么?!南宫墨想要多少人就能调多少人,自然比他这个没有兵权的布政使要方便的多。幽州布政使看着南宫墨的眼神越发的深沉起来,心中暗暗思索着这位星城郡主是不是想要架空谢将军的权力。如果是这是燕王的意思还是星城郡主自己的意思?如果是燕王的意思燕王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是星城郡主,那么…对这个女子的看法他之前显然还是低估了。好可怕的女人!
转眼间,幽州布政使脑海中已经转了七八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南宫墨笑道:“既然齐大人没有意见,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谁没有意见?!决定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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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哒们,新年好!回到老家才发现,家里居然会木有网络,连蹭网都蹭不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果然就是,我手里有爪机和电脑,但是却缺少一个WiFi信号。(づ ̄3 ̄)づ、让大家久等了。过年期间更新不稳定,我是找到能蹭网的地方就更新。不过很快会回去哒。
祝所有的亲们:新年快乐,猴年大吉,阖家欢乐!感谢大家一直以来陪伴着我走过~(づ ̄3 ̄)づ
278、失败的刺杀(二更)
大堂里,幽州布政使面沉如水,额边的青筋隐隐的跳动。但是在他下首的两个年轻人却是一派轻松自在,甚至带着诚恳的微笑望着自己。幽州布政使深觉自己再一次被自己给坑了进去了。
萧千炽觉得开心极了,有表嫂在果然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表嫂脾气好,比起同样厉害…或许更厉害的表哥,跟着表嫂简直不要太愉快了。
现在看着幽州布政使险些扭曲的脸,萧千炽觉得自己要很用力才能忍住自己不要笑出来。
南宫墨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齐大人还有什么意见么?或者,您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幽州布政使阴沉着脸,问道:“不知道郡主觉得要多少人才何时?老夫也想为幽州略尽绵薄之力。”
南宫墨想了想,悠悠道:“两千人吧?”
幽州布政使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猛咳了好几声方才缓过来,扬声道:“多少?”
“两千,齐大人若是觉得不够的话,还可以……”反正燕王府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南宫墨毫无压力地想着。
“够了!”幽州布政使断然道。
南宫墨抚掌笑道:“够了就好,既然大人没有什么意见了,咱们就照大人的意思办了。”
“……”你什么时候照着我的意见么?幽州布政使恨不得将南宫墨瞪出一个窟窿来。可惜,南宫墨坐在底下闻风不问,一派任你看到天荒地老,我自巍然不动的淡定模样。
最后,幽州布政使不得不退步,有幽州城驻军派出一千人,燕王府派出一千人巡视城外。如果真的全让燕王府的人去了,以后他们在幽州就更加说不上话了。
翠微山深处,宫驭宸站在一颗大树下抬头望天。月光从树梢间洒落在他身上,让他脸上那银色的面具更多了几分魅惑和阴森之意。一个黑衣人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沉声道:“阁主。”宫驭宸回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
黑衣人道:“方才幽州城里派出了数千兵马,现在幽州城外方圆五十里内都布满了燕王府的亲兵。咱们的人……”
宫驭宸呵呵低笑起来,微扬的语气带着几分赞叹之意,“又是小墨儿的手笔么?她果然从来没有让本座失望过。你说…全部都是燕王府的亲兵?”
黑衣人摇头道:“不,有一半是驻守幽州的兵马。”
宫驭宸点头道:“以那个蠢货的能力,大概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黑衣人皱眉,忍不住问道:“阁主,咱们现在怎么办?”星城郡主将大批兵马放在城外,他们能够活动的空间就变得十分有限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宫驭宸毫不在意地道:“将明面上的人全部撤回来。若是撞到小墨儿手里,可别怪本座不就你们。”
“是,阁主。”黑衣人沉声应道。阁主的冷酷无情和他的足智多谋一样的厉害,熟悉他的人绝不会怀疑他的话。如果他们不小心落到星城郡主的手里,阁主是绝对不会救他们的。
宫驭宸抬头看看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
“阁主,我们还要……”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宫驭宸冷冽的眼神。在冰冷的面具下,一双黑眸显得更加的冷酷邪肆,让人心中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连忙闭嘴,恭敬地道:“是,阁主。”
弦歌公子坐在房顶上拎着一壶酒慢悠悠地往嘴里倒着。夜幕中,山下的景致都被夜色笼罩,没入了无边的幽暗之中。只有不远处的山腰上,一座小院里还有烛火轻轻摇曳。望着那一星火光,弦歌公子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一滴美酒从唇边划落,沿着修长的脖颈划入衣领,只飘散出清冽的酒香。
轻笑一声,弦歌将酒壶放在一边,随手取过放在不远处的琴,指尖轻挑,悠扬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
山腰上的小院子,老头儿抱着酒壶低声嘟哝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大晚上的发疯。”
另一边,正握着一卷古籍翻看的师叔眼神微闪了一下,淡淡道:“大概是心情不好吧,我去看看。”
老头儿哼哼了两声,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幽暗的月色下,琴声淙淙如九幽泠泉,时而又呜咽幽怨,如万鬼齐悲。树林深处,听到琴声的人也忍不住心神晃动,不能自已。心智稍弱一些的甚至面露悲苦之色,举起手中的兵器想要自刎。领头的黑衣男子见状不妙,连忙轻吼一声道:“动手!”
被迷惑了心神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已经到自己脖子边上的兵器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此时也才明白,为什么弦歌公子被江湖中人称之为琴医双绝,他的琴技跟他的医术一样的可怕。
弦歌公子冷笑一身,放开指尖的琴弦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群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外,将整个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人报上名来,本公子不杀无名鼠辈。”弦歌倚琴而坐,淡然道。
为首的黑衣男子冷笑道:“弦歌公子说笑了,我等本就是无名之辈,贱名不足挂齿。”
弦歌点头赞同,“确实是够贱的。水阁的人是吧?如果你们能活着回去,记得告诉宫驭宸,今日之仇,本公子早晚会亲自找他算的。”
“我等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
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公子若是有命在,不如亲自去问吧。”黑衣人沉声道,一挥手,“上!务必杀了弦歌公子!”
“是!”
这群黑衣人显然都是水阁的死士,听到首领的命令立刻朝着房顶上扑了过来。弦歌公子冷笑却连手都没有动一下。冲在最前面的人暗道不好,一股淡淡地幽香不知从何处而来,香气醉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吸上一口……
不对!心口一痛。身在空中的人无力地跌落到院中,甚至颤抖了一下便七窍流血没有了气息。
其他人见状,连忙退了出去,但是依然有几个人中招,颤抖着倒在了地上。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同伴,所有人都忍不住暗抽了一口凉气。地上的人全部都是七窍流血,脸上还保留着狰狞扭曲的神色,显然虽然毒发的十分迅速却也非常的痛苦。
“捂住口鼻,屏息,再上!”
又几个黑衣人一跃而起,朝着院中房顶上的弦歌公子的方向冲去。弦歌公子悠然地轻拨了两下琴弦,琴音铮铮。嗖嗖几道暗器从琴身中射出,黑衣人连忙凌空扭身闪避,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一道藤网从院中升起,所有的人都撞上了藤网然后发出凄厉的哀嚎。藤网之后,弦歌公子俊美的容颜在黯淡的月光下越发的显得飘逸出尘。
“在上!破网!一队人,去后山,从后山下来!”
“是!”
然而,想要破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弦歌公子特制的防御肯定不会是一剑就能砍破的废物,牺牲了五六个人,那不知是什么制成的毒网也只是破了一道口子而已。至于后山,从山上传来的哀嚎声就可以知道,显然并不顺利。
当终于破来了那坚固的毒网的时候,带来的死士也已经牺牲了半数了。领头的黑衣人目光狠厉,“杀了弦歌公子!”
“是!”不仅是他,所有的人往着坐在房顶上的人目光都充满了仇恨。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惨烈无比的死在自己面前,即使是这些冷血无情的死士也无法不感到痛恨和愤怒。一个黑衣人拔刀飞快地朝着弦歌冲了过去。寒光熠熠的刀锋在月光下闪过冷冽的光芒,领头的男子心中突然一动,“小心!”
话音未落,冲出去的黑衣男子在半空中一顿,整个人一分为二颓然落地。
“可恶!”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弦歌公子果然诡计多端,不过…你也仅止于此了吧?”拔出手中的长剑凌空一跃,朝着空中飞快地舞动抱剑。清脆的断裂声在空中传来,黑衣人顺利的通过了从墙边到屋檐这段看似短暂却危险无比的路程。剑锋直指弦歌公子的面门而来。
弦歌公子挑眉,随手抽出琴中剑隔开了迎面而来的抱剑,“有点意思。宫驭宸倒是真看得起本公子。”
一击落空,黑衣男子立刻退开了好几步。弦歌公子的毒术跟他的医术一样出名,所以他并不敢太靠近这个宛如谪仙的男子。
“弦歌公子也是名不虚传!”黑衣男子咬牙道。
院外的死士见状也纷纷冲了进来。弦歌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惋惜道:“本公子实在不喜欢跟人动手,所以……”然后,弦歌公子做了一件险些吓掉所有人下巴的事情。他看向院外,放声大叫,“师父,救命啊!”
落在屋檐上的黑衣男子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下去。
“废物!”一个低沉的声音夹带着浓浓地不悦传来。
弦歌公子却显然并不在意,挥挥手道:“劳驾师父了,想骂人找墨儿,这是她惹来的麻烦。”说完,在还没回过神来的人众人的注视中,弦歌公子飞身向后退去,然后顺着身后的崖壁望山,眨眼间就到了山崖上,居高临下含笑望着底下的众人。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传来,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再关注山崖上一副看戏模样的弦歌公子。黑暗中的人还没有现身,但是给予他们的压迫感却是前所未有的。就算是在还没有受伤之前的阁主身上也从未体会过如此可怕的力量。所有人都暗暗警惕起来,有志一同地将目光落到了院外的某处。
一个四十来岁,身着布衣容貌清癯的中年男子漫步走了出来,扫了一眼房顶上的众人淡淡道:“水阁的人?”
黑衣人谨慎地问道:“阁下是?”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你们敢来刺杀我徒弟,却不知道我是谁?”
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声轻哼,黑衣男子却觉得心口一堵,哇地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个中年男子竟然是弦歌公子的师父?以弦歌公子的武功…居然会有一个如此绝世高人做师父?!这简直就是欺骗世人!弦歌公子的师父不是应该是一个绝世1神医么?
中年男子扫了一眼山崖边上的弦歌公子,“就算他是个废物,也是老夫的徒弟。”
听到师父的话,弦歌公子撇了撇嘴毫不在意。他只是不小心拜错了师父而已好不好?他也很委屈啊。
铮地一声长剑出窍,中年男子举剑遥指着一种黑衣男子,“尔等,准备好赴死了么?”
黑衣男子深吸了一口,挥手道:“动手!”这种情况下,动手要死不动手也要死,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只可惜…没有完成阁主吩咐的任务。
“很好。”中年男子唇边勾出一丝笑意,眼底却是凛冽的杀意闪现。
279、弦歌公子的报复
院子里的房顶上,站着许多黑衣人。院外的墙边上站着一个身着布衣容貌清癯的中年男子。而靠着小院的后山山崖上,却悠闲地坐着一位飘逸如仙的白衣男子。幽静的月色下,弥漫着淡淡地肃杀之气。
师叔不屑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敢来杀老夫的徒弟?”
这些黑衣人无论放到哪儿都是令人胆寒的一支精锐杀手。但是到了他的眼中,却仿佛是小孩子的游戏一般的上不得台面。众杀手虽然心有不服,但是却也明白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实则是他们平生遇到过得最强大的敌人。众人脸上都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之意,同时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领头的黑衣男子眼色一沉,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拔开。咻地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冲天而起,带着一朵艳红的火花在天空绽开。师叔冷笑一声,“找死。”
“上!先杀弦歌公子!”
弦歌公子没料到对方杀他的心竟然如此坚定,面对自家师父这样的绝世高手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来对自己动手。看着冲上来的两个黑衣男子,连忙抽出琴中剑格挡。师叔显然也是存着教训自己的不肖徒弟的心思,连看都没有看那两个朝着自家徒儿过去的黑衣杀手。
“话说,本公子到底什么地方得罪宫驭宸那个疯子了?”弦歌公子一边跟两个杀手过招,一边还有闲工夫问道。说实话,他跟宫驭宸真的不熟啊,除了上次在瑾州上林寺以外他几乎没有见过宫驭宸,但是那一次怎么看也是卫君陌拉的仇恨更高一些吧?如果不是这些人一开始就自报家门,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些家伙其实是卫君陌那个小心眼的家伙派来的。
两个杀手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们是杀手只负责执行命令,不负责让被杀的人死得瞑目。
弦歌公子显然也没指望从这两个人口中知道什么,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一道白烟从他指尖弹出。黑衣杀手连忙屏住呼吸,可惜却晚了一步身子一软瘫倒了下去,然后被弦歌公子毫不留情的一角踹了下去。
“弦歌公子果真名不虚传。不仅琴技和毒术高明,机关一道也是令人惊叹。”身后不算出传来一个冷肃的声音。弦歌公子回头,凤眼微微眯起,挑眉道:“宫驭宸?”
“抱歉,阁主没来。只怕今生无缘瞻仰弦歌公子的风采了。”一个黑衣男子从幽暗的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柄长剑。黑衣男子左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血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衣着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
弦歌公子扫了一眼山崖下面的战况,叹气道:“师父,你老人家快点成么?还是你真的老了?”
师叔一脚踢开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抽空朝山崖上望了一眼,冷笑道:“自个撑着。撑不住就去死吧。”
“……”
黑衣人显然是吸取了之前对付弦歌公子的经验教训,不再试图靠近他而是远远的以暗器长鞭等长兵器攻击。只是这样显然攻击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弦歌公子虽然武功不算一流,但是有毒术傍身一时间众人也奈何不得他。
黑衣人奈何不得弦歌,弦歌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大晚上坐在房顶上喝酒,他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太多的毒药。而自家师父显然又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下面磨蹭,要给废材徒弟一个教训,弦歌公子也只好自己硬扛着了。奈何他天生对武学不感兴趣,即便是有这么一个堪称天下无敌的师父二十多年下来也不过是混了个二流顶尖挨边一流的程度。若不是仗着毒术高深,哪儿是这么多一流杀手的对手?
一旦这些杀手豁出性命不要的想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弦歌公子在手中的毒用完之后就显得有些左支右绌起来了。
此时的翠微山脚下同样也不平静。南宫墨带着人快马感到山脚下的时候却早已经有人在山下等着她们了。南宫墨勒住马儿的缰绳,淡淡挑眉望着眼前挡住去路的一行人,为首的黑衣男子身形袖长挺拔,披着一件黑色绣着金色的繁复花纹的披风,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黑金面具,只露出一双明亮却阴寒的眼眸。
“宫驭宸。”南宫墨淡淡道。
“小墨儿,许久不见本座当真是十分想念呢。”宫驭宸笑盈盈地望着南宫墨叹息道,“你总是跟本座作对,奈何本座却一直舍不得杀你呢。”
跟在南宫墨身后的柳寒冷声道:“想要杀郡主,宫阁主有那个能耐么?”
宫驭宸目光在柳寒身上淡淡地扫过,淡然道:“连跟在小墨儿身边的人也如此尖牙利嘴了么?不过…你跟你家主子比起来却实在是太不可爱了。本座,素来也没有什么爱屋及乌的心思呢。”
“柳寒,小心!”
宫驭宸话音未落,一道暗器夹着凌厉的劲风射向柳寒。柳寒连忙侧身下沉,整个人闪到了马儿的侧面才避过了这一击。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草棚的柱子应声而断,柳寒面上也是一寒。
南宫墨的目光落到站在宫驭宸身边的黑衣人身上,冷笑一声道:“宫阁主身边果真是高手如云,难怪又敢出现在本郡主面前了。”宫驭宸身后站着七八个同样披着黑色披风,带着面具的男子。只看方才那一击就知道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她们虽然人数上占了上风,但是想要立刻解决掉这些人上山只怕也不容
这些人上山只怕也不容易。不过,师叔在山上,她之前也留了人在山里,想必师兄和师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宫驭宸仿佛没有听见南宫墨的嘲讽,轻声道:“墨儿,你要知道…很多时候绝顶的武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比如说现在,你过得去么?”
南宫墨挑眉,“是么?如果宫阁主还有武功傍身,身边还需要围着那么多高手么?如果你讲这些人派到山上去,无论想杀谁都该杀了吧?”
宫驭宸叹气,“墨儿是在说本座胆小么?”
南宫墨含笑不语,宫驭宸却似乎不以为忤,笑道:“本座确实是有些惜命呢,毕竟,人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的激将法只怕是不管用的。”
南宫墨也没指望什么激将法能对宫驭宸有用,只是挤兑他两句又不要钱。她就不信宫驭宸这种变态突然从绝顶高手变成手无缚鸡之力会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南宫墨拍马上前两步,淡然道:“宫阁主若是觉得你在这里拖延时间就能够成功,只怕是要失望了。”
宫驭宸温声笑道:“墨儿想多了,本座只是许久不见墨儿,不经有些想念罢了。”
南宫墨笑道:“是么,既然宫阁主有这个闲暇兴致,咱们聊聊也是无妨。”
听她这么说,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宫驭宸反倒是有些迟疑了。打量了南宫墨半晌,方才叹气道:“每次看到墨儿,本座就会更加讨厌卫君陌呢。”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十分理解地点头道:“我明白,这世上自己没有就嫉妒别人有的变态总是不少的。”宫驭宸眯眼,道:“墨儿说得不错,卫君陌能够得到你这样的妻子,确实是该被天下人嫉妒。”南宫墨不以为然,“只怕还不止如此罢?比如说还有他的身份,他背后的势力,他的资质,甚至是…他的容貌。宫阁主是不是都觉得非常想要…嫉妒的感觉,是不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你的心一样的难受,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给杀了,但是有偏偏杀不死?然后,你就更加恨他了?”
宫驭宸的眼眸骤然一冷,口中的话仿佛是带着寒冰一般的森冷,“小墨儿,你在惹我生气。”
南宫墨耸耸肩,“真话总是让人听着难受的。”
良久,就在众人都以为宫驭宸忍不住准备动手而暗自戒备的时候,却见宫驭宸突然仰天长笑起来,“本座嫉妒卫君陌的身份?哈哈,卫君陌有什么资格让本座嫉妒?不过是个连生父都不……你在套本座的话?!”话说了一半,宫驭宸猛地住口,盯着南宫墨道:“本座果然不该小看你。”
南宫墨秀眉微挑,有些遗憾地望着宫驭宸。
远处,一路蜿蜒的火光朝着这边飞快地移动着。宫驭宸轻哼一声道:“你叫你燕王府的亲兵。”
南宫墨干脆的承认,“对付宫阁主,我自然要多做一些准备。”
“仗势欺人,可不是星城郡主的作风。”说到底,在幽州这一块地方跟南宫墨作对,是宫驭宸吃亏的。因为幽州是燕王的地方,而燕王显然是站在南宫墨这边的。水阁的人再多,也多不过燕王的亲兵。北元的骑兵在猛,越不过边关等于没有。
一路兵马飞快地朝着这边奔来,宫驭宸身边的黑衣男子低声道:“阁主,他们人太多了,咱们……”
宫驭宸冷哼一声道:“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翠微山,宫驭宸眼底有些遗憾。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刺杀弦歌成功的信号,显然山上那位神秘高人的实力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厉害。不过也不算是全无收获,现在有准备的探知敌人的深浅,总比将来毫无预计的对上要好得多。
几个黑衣人护着宫驭宸飞快地离开,南宫墨抬手阻止了想要追上去的柳寒等人道:“先上山去看看。”宫驭宸这样的人,就算是稳操胜券的事情也绝对不会不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现在追上去只怕也讨不了好反倒是徒然折损人手。
“是,郡主!”
“表嫂!”燕王府的亲兵转眼间到了跟前,为首领头的人竟然是燕王世子萧千炽。萧千炽换下了平素儒雅的常服,换上一身战袍,倒是显得多了几分英气。跟在萧千炽身边地正是幽州布政使,此时,幽州布政使的脸色是难以形容的难看。
南宫墨含笑朝两人点头,“千炽,齐大人,辛苦两位了。”
幽州布政使脸上抽动了一下,沉声道:“郡主言重了,都是下官分内之事。”幽州城外这么近的地方出现这么多的杀手,无论如何他作为幽州布政使都要给朝廷和燕王一个交代。想到此处,幽州布政使就恨不得将宫驭宸骂个狗血淋头。这种一边说是自己人,一边给自己拆台的混蛋,要怎么合作?!
一行人上了山,还没靠近弦歌公子的小院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南宫墨顾不得萧千炽等人,直接施展轻功飞快地掠了过去。
“师叔。”小院外,师叔随手将手中的剑在一个黑衣人身上一抹抹去了剑上的血迹,才抬头看向飞快地掠过来的南宫墨。
南宫墨连忙问道:“师叔,可有受伤?”
师叔挑眉,给了她一个“你在开玩笑”的眼神。南宫墨哑然失笑,再扫了一眼地上躺了一地的杀手,这些人怎么奈何得了师叔?就算是她现在也不敢确定师叔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
“师兄呢?”
兄呢?”
师叔轻哼一声,淡淡道:“在上面装死狗呢。”
“师父,有没有你这样汰埋徒弟的?”山崖上,悠悠地传来弦歌公子的声音。南宫墨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弦歌公子正坐在山崖边上不满地道。虽然面上笑容自若,但是那一身的血迹还是看得出来弦歌公子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师兄,能下来么?”
弦歌公子冷哼,飞身跃了下来落到两人跟前。师叔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废物!”
弦歌公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回嘴。反正在自家师父眼中他这个名动江湖的弦歌公子就是不择不扣的废物,他早就、习、惯、了!才怪!
听到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师叔皱了皱眉道:“剩下的事情你们处理吧,我回去了。”说完也不管两人的反应,飞快地消失在暗夜中。等到萧千炽等人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南宫墨和一身狼狈的弦歌公子站在尸横遍野的院子里相顾无言。
“表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站在血气弥漫的院子里,萧千炽脸色苍白地问道。
南宫墨看弦歌,弦歌耸耸肩道:“本公子跟宫驭宸只有一面之缘,哪儿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南宫墨也不知道,只得看着幽州布政使道:“齐大人,幽州城外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有劳大人了。”
幽州布政使连忙道:“不敢,下官一定派出所有人手加紧搜查,将这些人擒拿归案。”
“那就多谢了。”南宫墨心中暗道:擒拿归案就不指望你了,只要你别碍事就行。
幽州布政使暗暗抹了把汗,没想到星城郡主居然没有借题发作而是就这样轻轻放过了。未免南宫墨再想起什么来,幽州布政使连忙借口回去调兵告退了。看着他匆匆离去,萧千炽不解地道:“表嫂,就这么让他走了?”
南宫墨淡笑道:“此时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不让他走还能如何?”
“可是……”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正是趁机发作他的时候啊。
南宫墨道:“你以为这点事情就能够将他搬倒?他吃的是皇粮,领的是皇饷,他是皇帝的人。就算舅舅先斩后奏杀了他,萧千夜难道不会再派一个更厉害的人来?比起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幽州布政使,眼前的这位并不难以控制。”
萧千炽这才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弦歌公子早就已经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不过片刻时间又走了出来。那一身血衣早已经换下,又是一个白衣翩然,出尘如仙的翩翩公子。
南宫墨问道:“师兄,你真的不知道宫驭宸为什么要杀你?”
弦歌公子嫌弃地扫了一眼显然短时间内不能再住人的院子,没好气地道:“你说呢?”
南宫墨秀眉微锁,“没道理啊,宫驭宸并不是一个冲动无脑的人。”宫驭宸虽然喜怒无常,但是刺杀一个跟他无冤无仇的弦歌公子显然是不符合他的利益的。弦歌死了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但是弦歌若是不死,以弦歌公子的记仇程度,宫驭宸以后就真的要小心了。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弦歌公子的声音,在幽暗的夜色中多了几分阴恻恻的味道,“本公子也想看看,水阁阁主到底有几条命。”
南宫墨在心中暗暗叹气,宫驭宸惹上师兄也是自找苦吃。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师兄对宫驭宸又非常大的威胁,这个威胁又显然不是医术或者毒术上的,因为他们还有一个无论医毒都绝不比师兄差的师父。那么……
“师兄,你是不是见过宫驭宸的真面目?”南宫墨心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弦歌公子一愣,皱眉思索良久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吧,宫驭宸那样的人若是见过怎么会没有印象?”
南宫墨凝眉,“难道我猜错了?”
弦歌公子挥挥手道:“这事儿我会再仔细想想,现在…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到处都是血腥,满地的尸体,自家小师妹的神经要不要这么坚韧?
这些日子,整个幽州的气氛都让人有些紧张。幽州城外方圆五十里每日有燕王府的亲兵和衙门的衙役轮流搜查巡视,混迹在燕王府亲兵队伍中的清墨园侍卫更是趁机挑掉了好几个水阁的据点。水阁在幽州境内的处境变得举步维艰,而另一方面,几乎每天都有水阁的人突然死去。这些人毫无例外都是身中剧毒而死,一时间,局势隐藏在暗地里的水阁众人也忍不住战战兢兢。无奈之下,只得纷纷撤出幽州城百里之外。原本花费无数心力在幽州布下的情报网顿时破了一个大洞。幽州城里的消息他们几乎打探不到,就算打探到了等消息传递出来也已经延后好些天了。
“阁主。”
宫驭宸抬头扫了一眼殿下的黑衣男子,挑眉道:“怎么?”
黑衣男子道:“如今咱们在幽州城内外的情报网几乎全部瘫痪。阁主…一点儿也不着急么?”
宫驭宸冷笑一声道:“急有什么用?”
听出宫驭宸话语中的不悦,黑衣男子连忙低下头道:“属下无能,请阁主降罪。”
宫驭宸一挥手,随手将手中的书卷扔到道:“行了,本座不想听这些废话。弦歌那里还没有消停?”
提起弦歌公子,黑衣男子也有些无奈,“弦歌公子确实是医毒无双,阁中的大夫都……”弦歌公子不仅医
公子不仅医毒无双,消息也是惊人的灵通。有时候燕王府的人都没有找到的据点也会被他找到,找到了之后他也不立刻下手,而是满满的一点毒死几个,一天毒死几个。而且每次下的毒都完全不一样,就算水阁的大夫配置除了一种解药,下一次也完全没用。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弦歌公子盯上的,更没有人知道弦歌是怎么下的毒。有的人吃着饭就死在了同伴的跟前,有的人在睡梦中就一命归西了,甚至有的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下了。最可怕的是,跟他们吃一样的饭,睡在一起,走在一起的人却都没事。用不了几天时间,底下的人几乎都变成了惊弓之鸟。每天除了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下一拨死亡的将领,什么都干不了。
想起这些,黑衣男子也忍不住在心中赞一句弦歌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一群废物。”宫驭宸厌烦地道:“罢了,让人先撤出幽州。”
“这…”黑衣男子吃惊地道:“若是如此,阁主的安危……”阁主竟然打算全面撤出幽州,那么…“阁主打算回关外么?”
宫驭宸摆摆手,眯眼道:“本座自有打算,如今这局面…也算是正好,燕王和卫君陌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阁主……”黑衣男子还是相劝。宫驭宸却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本座心意已决,吩咐下去吧。”
见他如此,黑衣男子也只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拱手道:“属下遵命。阁主,齐大人那边来信说……”
“说什么?”宫驭宸问道。
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可惜带着面具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低声道:“齐大人说,请阁主不要给他找麻烦,阁主若是无心为皇帝效命,他必定禀告皇帝,大家一拍两散。”
宫驭宸轻蔑地笑了一声道:“行,你告诉他,本座不会再给他找麻烦了。至于他,遇到什么麻烦也别来找本座。本座倒是要看看,他在燕王的手底下能撑到什么时候。”黑衣男子皱眉,沉声道:“萧千夜并非有决断之人,阁主觉得…他真的会对燕王下手么?”
宫驭宸悠悠道:“他未必有这个胆子,不过…他身边的臣子,还有本座,会然他有这个胆子的。何况…有卫君陌在幽州,他不想也要动手。”想起不久前收到的从金陵传来的消息,宫驭宸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卫君陌…天生逆星,江山易主?呵,他倒要看看,卫君陌有多大的本事跟他争夺这天下。
伸出手,有些苍白的袖长手掌向上展开,宫驭宸慢慢地收紧了五子,“这天下…这天下的人,终究还是在本座的手掌之中。卫君陌,算什么?”
望着眼前的男人,黑衣男子眼中露出一丝崇敬之意,很快又低下了头。
宫驭宸放下手,起身道:“去准备吧,明面上的人全部撤出幽州。剩下的事情…筹谋多年,这场戏,总算要开局了。本座,当真是有些期待呢。”
黑衣男子拱手,朗声道:“属下遵命!”
很快,大殿里又只剩下了宫驭宸一人。空荡荡的大殿里寂然无声,良久才传来一声空寂地笑声。
“小墨儿,卫君陌当真值得你给他那么多的信心么?本座便让你看看,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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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づ ̄3 ̄)づ亲爱哒们新年好。断更好多天实在是抱歉啊。乡下地方找不到网,呃…然后就放了个假过了个没有网没用电脑的年。今天回来了,从明天开始就恢复正常更新。这几天缺得瓦会尽量补上。(づ ̄3 ̄)づ。
280、包子来了
经过这一番交锋,宫驭宸似乎暂时消停了。但是南宫墨却更加忙了起来了,因为…边关真的开始打仗了。也许是近年接二连三在大夏手中吃了亏,北元王为了鼓舞士气,举数十万大军来犯。比起往年冬天上演的例行交战,显然是要声势浩大的多。南宫墨虽然没有亲自前往边关,但是幽州城里的事情却也足够让他忙的。自从大病一场之后,燕王殿下不知道是真的身体还没痊愈还是对政事不感兴趣了,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世子萧千炽。萧千炽手忙脚乱只能苦着脸来求表嫂帮忙。于是南宫墨每天在燕王府里政事,后勤,兵马调度,忙得不可开交,连清墨园都几乎没空回去。短短半个月就瘦了一大圈,看得长平公主心疼不已,连连抱怨自家三哥做个甩手掌柜累着了自家儿媳妇。
“公主,王妃,不好啦!”长平公主正陪着燕王妃在大厅里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焦急失措的声音。
长平公主秀眉微皱,看到进来的是南宫墨身边的鸣琴心中也是一惊,连忙问道:“无瑕出什么事了?”
鸣琴道:“公主,郡主…郡主她突然晕过去了。”
长平公主猛然起身,“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燕王妃连忙道:“五妹,先过去看看吧。可请了大夫了?”
鸣琴连连点头道:“已经去请大夫去了。”
长平公主想了想,道:“派人去城外,请弦歌公子过来一趟。”倒不是长平公主就笃定了南宫墨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而是这些日子她多少也有些明白儿媳妇与师父师叔以及弦歌公子之间的感情。如今南宫家几乎可以说是没人了,无瑕病了于情于理也必须告知弦歌公子一声才是。另一方便,无瑕本身医术就不差,却突然昏迷了长平公主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有弦歌公子在也能放心一些。
鸣琴点点头,连忙又转身出去了。
“五妹,咱们也过去看看吧。”燕王妃道。
长平公主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前院而去了。
前院书房里围满了人,南宫墨躺在书房里的软榻上一动不动,清丽的容颜有些苍白却也更多了几分平时绝对不会有的羸弱之感。让人不由得感叹,星城郡主大约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人觉得柔弱,只要那双星眸睁开,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只会心生畏惧而忘记她的绝世容貌。
萧千炽站在一边,焦急地在原地打转。
“大夫,表嫂到底怎么样了?”要是表嫂出了什么事…萧千炽觉得自己最好先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面对父王要怎么跟表哥交代。
年过半百的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摸着山羊胡子沉吟着。急的萧千炽恨不得把他推到一边去自己来诊脉。
“无瑕怎么样了?”门外传来燕王妃的声音,众人连忙起身,“见过母妃,姑母。”
“见过王妃,大长公主。”
长平公主踏入书房,快步走到榻边问道:“大夫,无瑕到底怎么了?”
大夫拱手道:“回公主,郡主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怎么会昏过去?无瑕是习武之人,自己医术也不差啊。”长平公主有些不信地道。大夫道:“郡主只怕是太过劳累了所致。”
长平公主低头看看躺在床上的人,咬牙道:“都怪三哥!无瑕是个姑娘家,这些事情都丢给她和千炽怎么受得了。瞧瞧,这才多久都瘦了一大圈儿了,君儿回来了本宫可怎么跟他交代?”
燕王妃连忙拉住长平公主安抚道:“五妹,你别急。大夫不是说了么,无瑕没事。好好调养休息一段时间就是了。”
萧千炽苦笑,“母妃,表嫂只怕是…没空休息。”燕王府一到冬天事情真的很多啊。从前萧千炽总是想着父王是不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所以并不将府中大事托付给他。现在才明白了,他真的是能力不足。若不是有表嫂在,这些日子他只怕早就忙的头晕眼花还无法兼顾了。
燕王妃斜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道:“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你表嫂累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没空?跟你父王说去!”
萧千炽摸摸鼻子,他有胆子跟父王说,他们俩就不用在这里天天熬着了。
长平公主轻哼一声道:“本宫不管这些,等无瑕醒了本宫就接她回清墨园。”
“皇姑母……”萧千炽哭笑不得。
“咳咳。”被无视了的大夫轻咳了两声拉回众人的视线,道:“另外…恭喜公主,郡主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书房里一片寂静,燕王妃最快反应过来,“你说…无瑕有身孕了?”
大夫点头道:“如果老夫看得没错的话,应该是。”
“……”这个大夫到底靠不靠谱?
长平公主更是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无瑕…无瑕有身孕了?!”
众人怒视大夫,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放在最前面说的么?
大夫老神在在的抚着自己的胡须,他以为这些人更想知道郡主有事没事啊。而且…郡主是习武之人,脉象跟寻常闺秀总是有些不同,他要细细斟酌啊。
“太好了…”长平公主十分欢喜,怜爱地望着软榻上的南宫墨道:“这真是…有了孩子还…大夫,无瑕真的没事?”
大夫挥挥手道:“郡主身体很不错,就连孕期的
体很不错,就连孕期的反应都较常人少很多。所以才没察觉吧?不过,还是要好好养着,万不可太过操劳了。”
“是是,我们一定记得。”长平公主道。就算无瑕想要操劳她也不能允许啊,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孙儿啊。
燕王妃也是眉眼含笑,道:“快去通知王爷!”
“是,王妃!”郡主有孕了自然是大喜事,下面的人也是眉开眼笑的迈着轻快地脚步匆匆而去。燕王妃看了萧千炽一眼,笑道:“本妃就不信,王爷还好意思让怀着身子的外甥媳妇替他处理政事!”
原本燕王妃对燕王整日里不干正事在蝶园陪着宫筱蝶也颇有怨言,但是时间久了也就看淡了。无论那宫筱蝶多么得宠她都是王妃,他儿子都是世子,她跟燕王也从来没有什么海枯石烂的感情。燕王妃的妃妾也不是宫筱蝶来了之后才有的,就算是拈酸吃醋也是有限的。燕王虽然宠爱宫筱蝶,却不再重用宫筱蝶那两个兄长,而是将政事都交给了萧千炽和南宫墨。一个后院的女人,能够掀得起什么大浪?
之前是燕王妃没想明白,一旦想清楚了燕王妃也就淡定了。
南宫墨在睡梦中醒来,有些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才慢慢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这些日子忙的天昏地暗,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刚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弦歌公子那一双似笑非笑地眼眸。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抬手就往她头上拍去。南宫墨头一偏随手抓住了弦歌公子的手腕,他这一拍就排不下去了。弦歌公子笑眯眯地道:“本公子现在知道了,师伯看到你的时候,大概就跟师父看到我的时候的心情是一样的吧?恨不得没收过你这个徒弟。”
南宫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又说道师父和师叔身上去了。
弦歌公子磨牙,“这些日子你就没有觉得自己哪个不舒服?”
“特别累算不算?”昏天黑地的忙来忙去,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谁能不累?脑力劳动总是特别耗神的。
“猪!”弦歌公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亏你还是学医的,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你对得起师父的殷殷教诲么?”
“怀孕?”南宫墨一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弦歌公子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自己把脉。南宫墨伸手扣住自己的脉搏沉吟了半晌,有些无辜地道:“把不出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废材?连个普通大夫都能够诊出来的喜脉都诊不出来!天天夸她聪明的师父,你老人家脸疼么?
南宫墨一本正经地道:“我从来没有看过孕妇的脉象。”什么入盘走珠,应指圆滑都是很抽象的感觉得。最重要的是…没有特别的征兆,谁闲着没事看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啊。
弦歌公子表示自己懒得跟明显偏科的笨蛋师妹计较,“总之,恭喜你,再过六七个月,你就要当娘了。”
南宫墨怔了怔,伸手摸了摸依然平坦的腹部叹气道:“我还没准备好要生孩子。”
弦歌公子嗤之以鼻,“没准备好你会怀孕?”虽然偏科,但是弦歌公子敢保证要是他家师妹不想生孩子,就算卫君陌努力一辈子也别想要有孩子。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还矫情什么?
南宫墨觉得没办法和自家师兄愉快的说话了。
“弦歌公子,无瑕行了么?”长平公主亲自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南宫墨已经坐起身来欢喜地道:“无瑕醒了,快来将这碗药喝了。这是弦歌公子亲自开的药方。”
南宫墨伸手接过,“有劳母亲了。”
长平公主笑道“有劳什么?你才要辛苦了。这些日子要好好休息,可惜君儿一时不能回来,委屈你了。”
南宫墨摇摇头,低头将碗中的药汁一口饮尽。药汁入喉,南宫墨立刻睁大了眼睛,以极大的毅力面不改色的将口中的药全部咽了下去,才没有在长平公主面前失态。只是狠狠地瞪了弦歌公子一眼,弦歌公子挑眉。连自己有孕都不知道,明显是欠收拾。
“……”能把中药配出刷锅水味儿,师兄果然是奇才。只是,这奇才不要用到她身上就好了。
长平公主终究还是没能将南宫墨带回清墨园。得知南宫墨有了身孕,燕王殿下也是大喜过望,当场就拍板决定让妹妹和外甥媳都留在燕王府里也好有个照应。住的依然是当初卫君陌和南宫墨在燕王府中住得院子,只是又另外重新布置了一番,适合孕妇用的各种药材补品流水一般的往院子里送。看得燕王世子妃心酸不已,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就是燕王的亲孙女的生母当初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啊。不过心酸也只能忍着,谁让她进门几年依然没有消息了呢。好不容易之前怀了孩子还被她自己给作掉了。
原本长平公主是坚决不允的,还留在燕王府你是想累死我儿媳妇还是孙子啊?
直到燕王同意府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萧千炽处理,长平公主这才松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几百里外的边关,刚刚击退了一拨北元骑兵的进犯的卫君陌收兵回营,俊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明明他的身上最干净,丝毫没有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血腥和污秽,但是所有人却都忍不住想要绕着他走。这位公子平时看着就是冷峻的让人不敢接近,到了战场上就直接化身成地狱修罗了。世
修罗了。世人都爱说杀人不眨眼,这位爷杀气人来连头发丝儿都不会动一下。另外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同样都是下手狠辣,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的狠角色。
原本军中还有人有些质疑这位新来的副将军的能力,经过这些日子的征战,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长风公子悠然地走在卫君陌身边,一身红色的战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看看不远处的人们,挑眉道:“这些人…是把你当大魔头了吧?卫公子,恭喜啊。”你居然用如此另类的方式征服了所有的将士。
卫君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好到哪儿去?”
长风公子耸耸肩,好吧,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卫君陌的名声不好,他们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那些人是嫉妒。”长风公子淡定地道,“本公子如此骁勇善战,被人嫉妒也是应该的。”
“启禀将军,燕王府书信。”一个侍卫飞快地过来,恭敬地呈上一封信。
卫君陌蹙眉,他来到谢笠军中之后舅舅就从来没有给他写过信。毕竟…有谢笠在重要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写信告诉他的,不重要的事情自然也犯不着专门写一封注定要层层检查的信来。
卫君陌接过信拆开一看,俊美的容颜上依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对他极为了解的蔺长风却从中读到了一丝无措。
无措?!长风公子眉毛跳动了一下,该不会是他看错了吧?这种词汇用在卫君陌的身上真的合适么?
“出什么事了?”蔺长风问道。
卫君陌抬起头来,良久才道:“无瑕…无瑕怀孕了。”
长风公子也是一呆,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的?”
碰!
军中所有人都看到,长风公子不知怎么的就身子倒退着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撞上了不远处的一根旗杆,旗杆喀嚓一声被撞断成两段。
嘶——好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卫君陌!”长风公子气急败坏地叫道。不就是一时不小心说错话么?至于么?本公子的腰啊都要断了……
众人回头看向卫将军,却见卫将军已经以比平常更快了几分的步伐飞快地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没有留给长风公子哪怕半个眼神。
好可怜……
“看什么看?还不扶本公子起来。”蔺长风没好气地看着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亲卫,真是没规矩,这才多长时间都学会看热闹了。两个侍卫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慢点,慢点…卫君陌这个混蛋,下手好狠啊。果然是见色忘义!”长风公子纠结着俊脸嘟哝着。
虽然不知道长风公子到底跟将军说了什么,但是总觉得,他是活该呢。
卫君陌独自一人坐在营帐里的书案后面,跟前摆放着刚刚收到的信。望着已经看了好几遍的信笺,卫公子抬手轻轻抚上信笺上的字迹,俊美无俦的容颜上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不是不封信,而是他心中最挂念的那个人一般。
无瑕有了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他却……
“无瑕,对不起。”
这个时候,我却不能在你的身边。
“启禀将军,有要事禀告。”门外,有人朗声道。
卫君陌眼神微闪,立刻就回复了之前的平静冷漠,“进来。”
进来的是谢笠身边的亲兵,亲兵朝着卫君陌拱手道:“启禀将军,谢将军刚刚接到消息,北元兵马兵分三路,其中一路十万人马朝着繁云关而去了。谢将军请将军尽快帅兵马增援。”
“繁云关?”卫君陌淡然道。
“回将军,正是。”亲兵停了一下,道:“谢将军说,将军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稍作修整明早再出发也无妨,只是……”
卫君陌起身,淡然道:“不必,立刻出发。”
“是,将军。属下告退。”
卫君陌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笺。无瑕,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有了身孕,南宫墨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前所未有的贵重起来了。身边侍候的人多了,无论什么事只要开口立刻就有人送到面前。长平公主和燕王妃派来的人这样也就罢了,就连曲怜星和柳寒等人也仿佛当她是易碎的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弄得南宫墨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废了。
无精打采地躺在软榻里,南宫墨无语的看了一眼跟前捧着各种新鲜水果的鸣琴,再看看手里端着各色点心的知书,还有正端着刚煮好的粥进来的曲怜星不由得暴躁。
“你们都没事干么?”
曲怜星笑道:“有啊,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照顾好郡主啊。”
鸣琴和知书双双点头,“郡主,兰嬷嬷说要不照顾好郡主,就要扒了我们的皮。”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兰嬷嬷只是说说而已。”鸣琴和知书就是兰嬷嬷调教出来的,无儿无女的兰嬷嬷几乎将她们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了。
知书摇头道:“兰嬷嬷最关心的,还是郡主啊。”
南宫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来到幽州之后清墨园几乎都是兰嬷嬷一手在打理。如今她有了身孕,更是将原本已经在管事了的鸣琴和知书的所有事情都揽了过去,要她们只负责照顾她。若不是南宫墨坚持不肯,只怕兰嬷嬷还要亲自过来照顾了。
叹
叹了口气,南宫墨扫了一眼将粥放在桌上的曲怜星问道:“千炽还活着吧?”
曲怜星掩唇轻笑道:“郡主放心吧,世子还好着呢。”最多就是手忙脚乱一点罢了。而且先前郡主和世子已经将大半的事情都打理上了轨道,后面的世子只需要接着做就好了。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燕王世子眼底发青的从院子前飘过,身后跟着一群人手里还抱着各种厚厚的卷宗,曲怜星坏心的表示她什么都没看见。
“郡主心情不好么?有了宝宝应该高兴啊。”曲怜星有些担心地道,心情经常不好的话,对宝宝不好呢。
南宫墨幽幽道:“你整天被人这么围着心情能好啊?”
曲怜星干笑,“大家都是担心郡主么?”
南宫墨轻哼,伸手摸摸依然看不出什么来的腹部道:“担心我?我看是担心他吧?还没出来呢就让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
曲怜星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笑意,郡主有了身孕之后倒是显得越发的娇气了?
“咱们怎么会不听郡主的呢?郡主快来喝了这碗粥,咱们出去走走可好?这可是弦歌公子亲自开的方子配置的药膳。”
一提起弦歌公子,南宫墨就想起了前几天喝得那一万刷锅水,立刻就忍不住想要干呕。
“哎呀?郡主想吐么?”其实这个宝宝还是很听话的,这些日子南宫墨几乎没有发生过孕吐之类的事情,现在都三个月多月了怎么也不会再……
南宫墨咬牙,“把那个鬼东西端下去!”我绝对不能给宝宝和刷锅水!
曲怜星无辜地看了看碗里的鱼肉粥,很香啊,没听说郡主讨厌吃鱼啊。好吧,弦歌公子说怀孕的人脾气总是反复不定,让厨房里的人随时准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郡主又想要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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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总算没有在特别狗血的时候来包子了~不过…陌陌不在还是有点遗憾哈。以后继续努力!
281、王爷真会玩儿,出事!
幽静的书房里,朱初喻正坐在书案后面专心的看着跟前的账册。她身前不远处的椅子陈氏正眼睛转也不转的打量着眼前的弟媳,一丝嫉妒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
“弟妹。”见朱初喻根本不管自己,陈氏只得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朱初喻停手,抬起头来淡笑道:“大嫂,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氏有些郁闷,孙妍儿那个一贯胆小低调的就不说了。朱初喻这个据说在金陵城里很是闹出了不少事情的郡主进了燕王府之后除了大婚前后除了一些事,竟也是显得格外的低调。自从她被母妃厌弃了,孙妍儿不声不响地从母妃手里接过了不少府中的事务,反倒是她们两个做嫂子的什么都没有抓到。她原本以为朱初喻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差别对待,时间久了必定会跟孙妍儿掐起来。谁知道等了这么久什么都没等到不说,如今又来了一个星城郡主。时间久了,谁还能记得她这个世子妃的存在?
虽然最初的时候陈氏对南宫墨的印象很不错,但是随着之后自己的处境变化,想法自然也会渐渐变了。倒不是说陈氏现在就讨厌南宫墨了,而是她堂堂燕王府的世子妃,却处处需要看一个王爷的外甥媳妇的脸色,就连自家世子爷也对南宫墨言听计从,陈氏心中怎么能够没有想法?
陈氏犹豫了一下,道:“表嫂有了身孕的消息,弟妹可听说过了?”
朱初喻挑眉道:“这是自然,我已经去跟表嫂道过贺了啊。大嫂难道没去么?”
陈氏有些讪讪,“自然也是去了的,只是…没碰到弟妹,所以才能问一声罢了。”朱初喻含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大嫂提醒。我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时常在府中走动,只是没有碰到碰到大嫂罢了。表嫂有了身孕可是大事,岂会不知。”
陈氏勉强笑了笑,叹息道:“父王和母妃,对表嫂可真好啊。只怕…咱们这些做儿媳妇的就算有孕了也没有那般好命。”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陈氏一时有些失神。朱初喻淡然道:“大长公主就卫公子一个儿子,这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加倍的重视。父王也只有大长公主这一个亲妹妹罢了。”
“弟妹说的是。”陈氏道。
朱初喻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账册了。陈氏眼神微沉,隐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攥起,终究是忍了下来看了看朱初喻起身道:“弟妹忙着,我便不打扰弟妹先回去了。”
朱初喻也不留客,微笑道:“大嫂慢走。竹儿,送大嫂出去吧。”
“是,郡主。”
送走了陈氏,很快竹儿就回转了进来。朱初喻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她,“送走了?”竹儿点点头,有些不解地道:“小姐,世子妃来这一趟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朱初喻轻笑一声道:“还能是什么?左右不过是想要挑拨我跟星城郡主的关系罢了。金陵名门闺秀,也不过如此。”
竹儿很是吃惊,“世子妃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么?”星城郡主是那么好得罪的话也不会活到现在,连之前的平川郡王和皇帝都奈何不了她,世子妃以为她说几句话她们就要去跟星城郡主对上?
朱初喻道:“她不是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她只是觉得她比咱们都聪明一些罢了。”
竹儿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道:“郡主,如今星城郡主在燕王府可说是如日中天,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么?”
朱初喻神色也多了几分沉重,凝眉道:“现在咱们能做什么?燕王妃一直都在防着我,贸然出手只会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境地。就算冒险除掉了南宫墨,卫公子,弦歌公子,甚至是燕王,大长公主,这些人哪一个是咱们能够对付的?最后,只会真的便宜了陈氏。”
竹儿点头,“星城郡主再厉害也终究只是燕王殿下的外甥媳妇,小姐真正的敌人还是世子妃和三少夫人么?”
朱初喻垂眸,思索了良久才道:“我们现在还没有敌人,所以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不过…世子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竹儿道:“王爷将所有事务都托付给世子,前几日星城郡主刚刚放手的时候还有几分忙乱,现在似乎已经顺手多了。只是每天晚上都熬到很晚罢了。”
朱初喻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叹息道:“有星城郡主相助,世子爷倒是好运气。之前若是没有星城郡主帮忙,这位爷只怕是要手忙脚乱了。可惜…。这对于二公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竹儿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朱初喻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所幸现在还不着急。本郡主就不相信,星城郡主能够帮他一辈子。”
听她这么说,竹儿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了。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她这个做丫头的能够想明白的,只是有些羡慕地道:“王爷可真信任星城郡主,就连王妃也不得轻易插手幽州的事务呢。”其实不仅是王妃,就是之前的世子还有两位公子谁也没有真正打理过这些事情。一是三位公子年纪还小尚未大婚,二来燕王年富力强身体康泰所有人也就都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星城郡主的年纪岂不是比世子和二公子还要更小?又是女流之辈,王爷信任看重卫公子也就罢了,总不能爱屋及乌连星城郡主也委以重任吧?
朱初喻一怔,所有所思,“是啊,燕王对星城郡主如此信任重用……”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另一边的院子里,南宫墨正坐在院子里跟来探望自己的孙妍儿一起喝茶。秋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孙妍儿看看靠在垫着软垫的躺椅中的南宫墨不由得笑道:“表嫂看起来跟往常有些不同呢?有了宝宝果然不一样了么?”
南宫墨有些惊讶,挑眉笑道:“哪儿不一样了?”
孙妍儿指了指自己的眉眼笑眯眯道:“感觉,现在的表嫂眉眼间都带着淡淡地温柔呢。”
南宫墨了然,口中却不肯认输,“说的好像我以前就是凶神恶煞似得。”
孙妍儿笑道:“那倒不是,虽然表嫂一直表现的很…温和,但是我总感觉,你像是……”沉吟了片刻,孙妍儿方才道:“像是一柄没有出鞘的兵器一般,看似宁静但是却很危险呢。”
南宫墨扬眉,孙妍儿虽然看似低调谨小慎微,但是感觉倒是意外的敏锐。
慢慢坐起身来,南宫墨笑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孙妍儿仔细打量了南宫墨一番,斟酌着道:“像是一颗明珠,虽然璀璨耀眼,但是光芒却柔和而不伤人。让人觉得更加舒服了。”
南宫墨失笑,低头习惯性的轻抚着平坦的腹部。虽然现在依然感觉不到什么,但是每当想起这里多了一个小生命的时候,心里就便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柔软无比。
“郡主,世子求见。”门外,曲怜星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地萧千炽。显然是真的有要事,否则以萧千炽的温文守礼,也不会连让曲怜星通报都来不及。
“表嫂!”还没走进,萧千炽就疾声叫道。
孙妍儿连忙起身,“见过世子。”
萧千炽挥手,道:“弟妹不必多礼。”
南宫墨靠着扶手,问道:“千炽,有什么事?”
萧千炽摸了一把额头,已经是十月了却还是忍不住冒了一头的冷汗,“表嫂,出事了!”
南宫墨眼眸一凝,沉声道:“慢慢说。”
南宫墨的镇定似乎也影响了萧千炽,萧千炽定下心来沉声道:“刚刚下面的人来报,马上需要运往边关的粮草,不知怎么的…全部坏了。”
“什么叫坏了?”南宫墨皱眉。萧千炽气急败坏的道:“所有的粮草,全部都发霉了。这样的东西别说是给士兵吃,就算是给马儿吃马儿也要出问题的。但是现在……”
“禀告舅舅了么?”南宫墨问道。
萧千炽脸色灰败,“父王昨天一早就带着宫侧妃去了西郊的灵泉寺礼佛,说是要斋戒半月为边关的将士祈福。”
南宫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边关正在打仗燕王带着小妾跑去灵泉寺斋戒,把整个烂摊子都给才刚刚执掌王府不到一个月的世子。燕王舅舅真会玩儿。
“没有派人去通知?”南宫墨问道。
萧千炽摇摇头,眼巴巴地望着南宫墨。南宫墨抚额,叹了口气也有些明白萧千炽的想法了。一方面是燕王斋戒不宜打扰是真,另一方面,自己刚刚执掌王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萧千炽只怕也不想让燕王知道吧?但是,这种事情瞒得住么?
慢慢站起身来,身后的曲怜星连忙过去扶着她起来。南宫墨看向孙妍儿道:“妍儿,你先回去吧。千炽随我去见舅母。另外,立刻派人去通知舅舅。”孙妍儿知道轻重,连忙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表嫂注意身体。”
萧千炽还有些犹豫,“表嫂,这……”
“千炽,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粮仓里的粮草也不是你弄坏了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出事并不可怕,既然事情发生了早晚都要面对。可怕的是,只会一味的逃避,而且还是你根本无法逃避的事情。你觉得你不说舅舅就会不知道么?等到事后舅舅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也会变成你的。若是耽误了边关的事情,你更是脱不了关系。就算你现在去问舅母,她也一样会这么告诉你的。”
萧千炽并不笨,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实在是太害怕让父王和母妃失望了。被南宫墨这么一点醒,立刻就明白了。
“多谢表嫂提点,我明白了。”
南宫墨点头,“明白了就好,走吧。放心,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萧千炽点点头,跟在南宫墨身后朝着燕王府的院子而去,只是脸上却依然是抹不去的忧虑。所有的粮草都坏了,就算现在向幽州的商户征集粮草也不够的,若是不能按时运到边关,边关的将士就要饿肚子。到时候……
“什么?!这么会这样?!”听了南宫墨和萧千炽的来意,燕王妃也是无比震惊,坐在一边的长平公主更是秀眉紧锁神色凝重。她们虽然都是女流,却也明白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
燕王妃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儿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
萧千炽道:“两天后,将要有一批粮草运送到边关。按照规矩儿子今天便令下面的人来准备。谁知道…方才下面的人来禀告,城里城外三处粮仓的粮食…全部都发霉了。”
“荒谬!”燕王妃大怒。就算真的是保存不当,又怎么会三处粮仓全部发霉?要知道当初为了安全考虑三处粮仓都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问题。怎么会萧千炽刚刚主事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这分明是有人在针对他。
针对他。
萧千炽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母妃,现在要紧的是…后天的粮草怎么办?边关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几天,若是不能按时送到……而且,就算咱们有办法筹集了后天的粮草,再往后,还有好几个月。粮仓里的粮食是…今年边关士兵的所有军粮,秋税要十一月才收……”等到完全收好了,再送到边关至少也已经是明年一月了。
燕王妃脸色也是一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总算是竭力撑住了。良久才听到燕王妃叹了口气道:“派人去禀告王爷。”
萧千炽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南宫墨低声道:“已经派人去了。”
燕王妃这才松了口气,道:“你父王回来之前,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尽快想想补救的法子。”
“是,母妃。”萧千炽道。
燕王妃有些愧疚地看向南宫墨,“无瑕,这次只怕又要麻烦你了。”
南宫墨摇摇头表示不要紧,长平公主也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除了这种事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无瑕不要管这些好好修养的话来。只能在心中盘算着回去请人去请教弦歌公子看看,怎么替无瑕补补身子才好。她第一个孙儿啊,怎么就这么不得安宁呢?
告别了燕王妃,南宫墨和萧千炽出了燕王府就直奔距离最近的城中一处粮仓而来来了。幽州铁卫算是燕王的私兵,粮饷自然都是燕王自己出,所以燕王府的粮仓跟官府的粮仓也不在一处。进了大门,看守粮仓的人都跪了一地,负责的官员早已经被萧千炽给看守起来了。
还没走进粮仓,一股刺鼻的霉味就扑面而来让南宫墨忍不住皱了皱眉。柳寒挡在她面前,沉声道:“郡主,还是让咱们进去看看吧。”南宫墨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道:“罢了,你和怜星进去看看吧。我在外面等着。”
曲怜星和柳寒应是,跟着萧千炽走进粮仓,巨大的仓库里果然堆满了一袋袋的粮食。粮仓的地面和墙壁都是做过严格的防潮措施的,按理说是不可能会受潮。柳寒拔出一把匕首,朝着一个袋子刺了下去,散发着霉味已经有些发黑的粟米从口袋里流了出来,洒了一地。
柳寒皱眉,飞身跃上堆了有一人多高的粮食堆,对着好几个袋子连连刺下,果然发现所有的粮食都差不多。脸色也跟着阴沉起来了。
“我们出去吧。”
南宫墨坐在宽大的院子里凝眉不语,跟前跪了一地的人。身后,星危神色漠然的站立着,眼神冰冷地盯着眼前的众人。
看到曲怜星等人出来,南宫墨问道:“如何?”
柳寒道:“确实如世子所言。”
“原因?”
柳寒道:“地面非常干燥,所以应该不是环境问题。粮食从上到下全部受潮,不过受潮的程度和腐坏的模样有些许不同。而且,粮食看起来…非常混杂,有一些并不太像是今年的。”
南宫墨抬头看向院子的另一边,三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被侍卫拎着过来扔到了地上。南宫墨淡淡地望着他们,“你们有什么话要说么?”
三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齐声喊冤,“世子,郡主,属下冤枉啊。属下们…属下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这……求世子恕罪!”
南宫墨冷笑一声,漠然道:“你们应当知道,就凭这一仓库的粮食,本郡主不需要理由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三人抖得更厉害,慌乱地看向萧千炽,“世子,属下冤枉,求世子明鉴。”有一个甚至忍不住膝行到萧千炽的面前,抱着他的腿求饶。萧千炽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咬了咬牙一脚踢开了他。他确实是有些心软没错,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心软的时候。
“千炽,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南宫墨轻声问道。
萧千炽沉声道:“一切听凭表嫂处置。”
南宫墨摇摇头,叹气道:“千炽,你是燕王府的世子。我有些累了,这几个人还是你来处置吧。”说完,南宫墨便闭上眼睛靠着扶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鬼哭狼嚎的
众人。南宫墨都这样说了,萧千炽自然也不能推诿,只得点了点头,望着众人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实招来!当真等到父王来过问,你们想说只怕也来不及了。”
一个管事失声痛哭,“世子,属下等人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错,实在是不知道这批粮草是怎么回事啊。属下该死,求世子恕罪!”
“那么多粮草,全部腐坏了,你们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萧千炽冷笑,“来人,给本世子拖出去,重重的打!”
“是,世子。”几个侍卫过来,将三个管事拖到一边去狠狠地打,跪了一地的人谁也不敢说话,院子里只能听到啪啪的板子声和三人的哀嚎声。
萧千炽怒气未歇,看向跪着的众人道:“不想跟他们一个下场就如实招来,本世子可在父王面前替你们求情。”
依然是一片静默,无人应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萧千炽咬牙,“板子不打到身上,你们是不知道疼么?”
“世子,属下冤枉!”
“冤枉啊,小的实在是不知……”
院子里一片哭喊之身,不远处正在挨板子的一个管事也厉声叫道,“世子,属下们当真是不知到底为什么会…求世子明察啊,属下们死也瞑目了
死也瞑目了。只求世子…只求世子看在咱们为王爷效劳多年的份上,死后还咱们一个清白。”
“求世子明察!”
萧千炽呼吸一窒,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能被派来看守粮仓,自然都是燕王府信得过的人。如果这些人招了还好说,若是就这么打死了…底下的人会怎么看燕王府?会不会觉得燕王府冷酷无情,对追随多年的老人也不留情面说杀就杀?
“世子…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既然世子不相信属下,属下愿意一死以证清白!”一个管事突然挣扎着起身,退开了站在跟前的侍卫朝着身后的围墙狠狠地撞了过去。碰的一声,一道血花溅上墙壁,管事应声而倒当场气绝。
打板子的侍卫自然也打不下去了,纷纷住手望向萧千炽。萧千炽哪里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一时间也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方才闭了闭眼沉声道:“先将他们压下去。”
“属下们冤枉,求世子明鉴还我等清白。”萧千炽想要算了,别人却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另外两个管事长跪不起,面色沉痛朗声道。
萧千炽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南宫墨,咬牙道:“带下去!”
“求世子明鉴!”
“求世子明鉴!”
“你们……”
“既然不想走,那就都留下吧。”坐在一边的南宫墨头也不抬,淡淡道,“星危,去将另外两处仓库的人也全部带过来。本郡主也想听听,你们到底有多冤枉。”
闻言,两个管事心中都是一颤,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是,郡主。”
282、狠绝,满门抄斩
出了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磨蹭,不过两刻钟的功夫燕王府的侍卫就拎着几个人进来了。随手跟剩下那两位被打了几十板子的管事扔在了一起。不远处,那位自杀的尸体的依然放在远处,额头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
南宫墨靠着椅子微闭着双眼,一双秀眉微微的皱起。虽然怀孕已经三个多将近十个月了,但是闻到血腥味还有这仓库里隐隐散发出来的霉味,她依然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心思细腻的曲怜星见状,悄无声息的将一个散发着淡淡地清香的香囊系到她的腰间,她才感觉好了一些。
“表嫂?”萧千炽有些惭愧,身为一个男子这些本该自己处理的事情却要推给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但是一个人的性格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改变的,即便是知道自己的缺点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够立刻变得杀伐决断起来。
南宫墨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的人。被迫跪倒在地上的几个管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虽然现在燕王府是交给燕王世子在打理,但是他们这些人却都明白,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这位年轻的世子殿下,而是这位清婉动人的星城郡主。
南宫墨淡然道:“你们有什么想要跟本郡主说的么?”
众人沉默不语,南宫墨也不着急,点头道:“没有就好,因为本郡主也并不太想跟你们说话。勾结外人,渎职失察,贻误军机,满门抄斩。待下去吧。”在场的人,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一开口就是**个人满门抄斩,这牵连下来至少也不下上百口人。
几个管事显然也没想到这位郡主的行事风格跟世子完全不同。根本没打算跟他们废话,直接就要满门抄斩。
“郡主,我等……”
“你是想说,你们冤枉?”南宫墨冷漠地看着说话的人道,“便是你们真的冤枉,失职之罪也足以让尔等满门抄斩。我说过,出了这样的理由,本郡主要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王爷不会允许你这样做得!”一个管事大声叫道,“我们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绝不会让你枉杀忠良!”
南宫墨嗤笑一声,懒懒道:“忠良,几天之后军中就要断粮了。想想那几十万还在边关苦战,即将饿肚子的将士,你再告诉本郡主一遍,你是忠良?”
那管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启禀郡主,去请王爷的人回来了。”院门外,一个侍卫进来禀告道。南宫墨挑眉,不用问也知道,显然是燕王并没有请回来。微微点头道:“让他进来。”
“郡主,世子。”
南宫墨问道,“舅舅没回来?”
侍卫摇摇头,有些茫然地道:“属下…并没有见到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已经闭关斋戒,只有王爷身边的人传了话来,请世子和郡主处理便是,一切都要等王爷斋戒结束之后再说。”
“父王怎么会…”萧千炽大急,忍不住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说了一半却被南宫墨的眼神制止住了。他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这些的地方,只得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站在一边。南宫墨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回头继续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看来舅舅是不想见你们了。你们若是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就下去吧。”
下去?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不仅自己死,而且还要连累家人一起死。
南宫墨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们放心本郡主一定会让你们的家人陪着你们一起上路的。一个不少!”
有人变色顿变,神色惊恐地望向慵懒的倚坐在椅子里的南宫墨。
一群人被人从外面押了进来,男女老少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几岁的孩子的孩子。人群里不停地传来呜呜咽咽地哭泣声。
原本宽敞的院子突然挤进了上百人之后立刻变得有些拥挤嘈杂起来。
“娘?!”
“夫人?!”
“棋儿…玉儿?!”
原本还能镇定的人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无论是谁在看到自己原本以为已经送走了的一家老小被带到自己面前,即将被杀死也会撑不住的。惊恐地目光看向眼前的南宫墨,就像是在看一个恐怖的恶魔一般。
南宫墨淡淡道:“本郡主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这些人将会全部人头落地。”身后,已经有人端来了一个香炉,一支清香缓缓的燃烧着腾起青烟袅袅。
“你这个恶魔?!星城郡主,你就不怕造报应么?!”一个三十来岁的管事忍不住想要冲过来,但是还没起身就被身边的侍卫压住了。南宫墨定定地打量着他,嫣然一笑,“不怕,你们都不怕,本郡主怕什么?千炽,走吧,却看看账房里的帐。至于这些人,时间到了还没有人招就全部杀了,不必再来禀告。”
“是,郡主。”星危和柳寒齐声道。
曲怜星上前扶着南宫墨起身,萧千炽看了看一院子哭泣的众人,心有不忍,“表嫂,这是不是……”
“走。”南宫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道。
萧千炽窒了窒,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往外面走去的南宫墨跟了上去。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向表哥表嫂和父王那样的人吧。
书房里,萧千炽埋首在一堆一堆的账册中努力的查看着可疑的账目。南宫墨靠在一边端着一杯茶水默默思索着。良久方才开口道:“燕王舅舅也
开口道:“燕王舅舅也算是御下有方,怎么会发生这种三个粮仓的所有管事同时背叛的事情?”
萧千炽手中一顿,忍不住抬起头来道:“表嫂,会不会是他们确实是冤枉的?”
曲怜星轻笑一声,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账册道:“世子,粮仓是什么样的地方?若不是有人放水谁有本事将那么多腐烂的粮食装进去?所有的粮食全部腐烂发霉,这绝对不是保存不当照成的,分明是有人故意所为。那可不是燕王府里只供几百个人吃用的粮食,而是足足供应几十万兵马几个月的粮食。哪怕就是想要将这些粮食全部弄坏了,需要的人力也不在少数。”
萧千炽皱眉道:“表嫂已经要杀他们全家了,为何他们还是不肯招?”
曲怜星耸耸肩,“或许他们是在赌,郡主只是在吓唬他们罢了。”
萧千炽犹豫地看向南宫墨,“表嫂,你是…是在吓唬他们么?”
南宫墨微笑,“自然不是。我一贯不喜欢吓唬人。”
“可是…那么多人,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对表嫂的名声不太好。而且父王那里…”萧千炽忍不住劝道。南宫墨叹息,“若是这些人落到燕王舅舅手里,他们只会死的更惨。千炽,心太软了不是好事。”
萧千炽有些恹恹地住了口,苦笑道:“或许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吧。这次若不是有表嫂在,我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郡主,世子。”曲怜星突然开口道,“找到了。”
“什么?”
曲怜星指着手中的账本道:“两个月前,幽州都司曾经向燕王殿下借过一批粮食。这些粮食最后是有幽州布政使衙门在半个月之后还的。当时是因为今年衙门的粮食还没有收上来,而谢将军军中急需粮草,所以只得跟燕王府先行借调。是燕王殿下亲自同意的。”
萧千炽一把抓过她手中的账册,果然看到了燕王的印鉴。皱眉道:“只借了七万石粮食,数量远远不够而且,也只是这一个粮仓的。三个粮仓一向是各自为政,不可以相互调拨粮草的。”
曲怜星笑道:“说是七万石但是谁敢保证就真的是这个数?难道调配粮食的时候燕王殿下还会亲自在这里守着?”
南宫墨蹙眉道:“幽州布政使还粮的时候粮仓的管事不可能不检查,七万石粮食送进来的时候也不可能没有人看到。如果有问题,这些人为何不报?要知道,这可是绝对会暴露,而且牵连起来都是要杀头的大罪。”
曲怜星和萧千炽也是哑然,他们也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有志一同的守口如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就算有好处能比得上活命的好处?认识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南宫墨揉了揉眉心,道:“去将这些人的关系再给我查一遍。”
“是,郡主。”
“郡主。”门外,柳寒飞快地进来,沉声道:“郡主,有人招了。”
南宫墨惊讶地挑眉,“哦?说什么了?”
柳寒神色凝重,低声道:“那几个管事中,有两个是被人替换了的。其中一个就是方才自杀的那个人,剩下的几个,都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中。”
“哦?”南宫墨好奇,“什么样的把柄,比得上全家人的性命重要?”
柳寒道:“原本按照计划,下一次调配粮草应该是在五天以后。所以他们计划三天后就全部撤离,只是没有想到,一处边城被北元兵马突袭,粮草被烧毁了,这才提前了几天了。所以……”
“所以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南宫墨道。
柳寒点了点头。南宫墨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良久才道:“去把招供的那个人杀了。”
“啊?!”三人都是一怔,齐刷刷地看向南宫墨。南宫墨道:“他没说实话,或者说…半真半假。就算真的被人捏住了天大的把柄,面对这种可以抄家灭族的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清楚的选择的。更何况,我也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同时抓住足以让人全部背叛燕王府的把柄的,又是怎么让人相信他们可以保住这里所有人的姓名的。这儿,可是幽州。”而幽州是燕王的地盘,只要一天没有离开幽州谁也不敢说就能逃出生天。甚至,就算离开了幽州,往北是北元贫瘠之地,往南…是齐王和庆王的地盘,这两位一个是燕王的同母弟弟,一个是燕王的忠实追随者。往西是宁王的地盘,宁王跟燕王的关系也不错,手下泰宁三卫也不是吃素的。只怕这些人就是走出了幽州的地盘也难逃一死。
“属下这就去。”被人给骗了,柳寒俏脸冷肃转身就走。
萧千炽望着南宫墨,一脸的纠结。南宫墨轻叩着身边的扶手笑看着他道:“你不用这么模样,我差不多…能猜出来到底是谁在捣鬼了。”
“真的?是谁?”
南宫墨淡然道:“燕王府里,除了燕王舅舅,有本事辖制这些人的并不多。”
萧千炽沉默,确实是不多,即便是他们几个身为燕王的儿子也未必能够做到。在没有真正接触到燕王府的权力之前,父王的那些属下对他们恭敬有加,但是真正面对公事却未必会听他们的。
好一会儿,萧千炽方才抬起头来,咬牙道:“我带人去将人带过来交给表嫂审问!”仔细盘算一下,有那些人也就基本知道了。至于具体是哪一个,还要查证才行。只是…“对方会不会提前跑了?”?”
南宫墨垂眸,曲怜星笑道:“世子放心,出事的第一时间郡主就命人封锁了幽州城内外的所有出路,保证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萧千炽抹了一把冷汗,“还是表嫂想得周到。表嫂,我先去了。”
“辛苦你了。”南宫墨点头道。
看着萧千炽快步离去,曲怜星有些惊讶道:“世子这是真的动怒了么?”
南宫墨淡淡道:“能压制这些人的至少都是燕王殿下的亲信心腹,连这些人里面都有敌人安插的人,没有人能不怒。现在,先想想两天后的那批粮草要怎么办吧。”
“郡主有什么法子?”
南宫墨扶着额头摇摇头,问道:“我能让人去抢幽州布政使衙门的粮仓么?”
曲怜星一呆,“大概…不能吧?”抢官粮?那是真的要造反的节奏啊。
南宫墨想了想道:“去请幽州布政使来一趟,我跟他谈谈他换回来的粮食变质的问题。”曲怜星有些怀疑,“齐大人不会承认吧,毕竟并不是只有他换回来的粮食而是所有的粮草都坏了。另外,收粮入库的时候肯定是要检查的,当时没有问题现在说出了问题咱们也不站理啊。”
南宫墨不在意的摆摆手道:“那就跟他谈谈借粮的事情。他总不能让幽州卫的将士空着肚子打仗吧?若是咱们撤军,谢笠那十来万人能挡什么事儿?”
曲怜星虽然觉得可能性不高,还是点了点头应声去了。
南宫墨叹了口气,靠回椅子里继续闭眼休息。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平坦的腹部。一缕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原本幽静的有些阴暗的房间让人觉得多了几分静谧和温馨。
院子里,柳寒脸色冷肃地盯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众人。不远处又多了一具尸体,所有人都被喜爱的簌簌发抖,不懂事的孩子更是放声哇哇大哭起来。柳寒扫了一眼跟前的香炉,香炉中的香已经熄灭了。
“时间早就到了,方才是这个死人救了你们。不过很可惜…他的答案并不太能让郡主满意。所以,之前的事情咱们继续。准备动手吧。”
伫立在院中的侍卫上前,将挤在一起的人全部拉开,然后纷纷抽出了兵器。
“哇,爹,救命啊!我不想死……”
“呜呜…相公,救命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呜呜……”
柳寒低头看着其中一个管事,他是被招供出来的那位据说是细作的那个。柳寒道:“你不用怕,你暂时不用死。也不用急,那些人,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那人喉结动了动,狠狠地瞪着柳寒不说话。柳寒冷笑一声,“动手!”
“等等!”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焦急地声音。
柳寒扬眉,回头看向门口却见原本应该在城外陪燕王礼佛的宫筱蝶站在门口。柳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宫侧妃?”
“你们在干什么?”宫筱蝶快步走进来,高声道。
柳寒道:“奉郡主之令,将这些人满门抄斩。”
宫筱蝶吸了一口冷气,“你们疯了么?!这是一两百条人命啊。”
柳寒冷笑,“宫侧妃,边关上那是几十万条人命。”
宫筱蝶一窒,咬牙道:“那些人不是还没事么?咱们想想办法总能够解决的,为什么一定要杀这么多人?”
柳寒无语,这位宫侧妃这是打算在她面前扮演救世菩萨么?脑子有问题吧?
那些管事见机连忙纷纷朝着宫筱蝶求救,口称冤枉。
宫筱蝶道:“既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可以随便杀人?”
柳寒淡淡道:“侧妃,请问你为何会在此?又是以什么身份干涉郡主的决定?”
宫筱蝶咬了咬唇角,仰起头道:“本妃是燕王殿下的侧妃,还不够么?”
“哈。”柳寒毫无笑意的笑了一声,“燕王妃都没有干涉郡主和世子的决定。”一个侧妃算得了什么?说得好听也不过是燕王的一个妾室而已。
宫筱蝶咬牙,从袖中抽出一块令牌,面向柳寒问道:“这个,够么?”
283、借粮?
燕王的令牌?!
柳寒皱眉,俏脸微沉淡淡道:“我去禀告郡主。”
宫筱蝶轻哼一声,道:“王爷的命令,你敢违抗?”柳寒上下打量了宫筱蝶一眼,“我是郡主的人。星危。”
星危微微点头,示意柳寒先去这里有他看着。
书房里
南宫墨听了柳寒的禀告秀眉微蹙,“宫筱蝶带着燕王的令牌来救人?”
柳寒点头道:“郡主,属下检查令牌是真的。”南宫墨含笑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怀疑,宫筱蝶没有胆子拿假的来糊弄人。但是…燕王为何要留下这些人?”
“这……”柳寒摇头,她并不擅长思考这些问题。
想不明白,南宫墨也不着急,道:“算了,先将人收监吧。”
柳寒有些意外,以郡主的性子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杀那些人,宫筱蝶别说是拿着燕王的令牌,只怕是拿着圣旨也没用。南宫墨笑道:“上命不可违,幽州城还是燕王说了算的。舅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杀了那些人除了一时解气也没什么用处。”
柳寒恍然大悟,“郡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们?”
“杀几个杀鸡儆猴还是有必要的。”南宫墨淡然道,她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如果有必要她也不介意多杀几个人。站起身来,南宫墨道:“先解决粮草的问题,宫筱蝶那里,想必燕王舅舅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南宫墨带着柳寒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巧赶上萧千炽带着几个人回来。看到院子里依然还活的好好的上百个人,不由得有些诧异地望向南宫墨。居然还没动手,不像是表嫂的性格啊?
“表嫂,出什么变故了么?”萧千炽走到南宫墨身边,低声问道。
南宫墨示意他往宫筱蝶那边看,萧千炽看到宫筱蝶握在手中的令牌,眼瞳也不由得缩了一下。
“郡主。”宫筱蝶上前来,含笑对南宫墨道,“王爷有令,这些人不能杀。”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众人,点头道:“我知道了,宫侧妃请回吧。”
宫筱蝶一楞,怔怔的望着南宫墨。
南宫墨淡笑道:“侧妃还有什么事不成?”
宫筱蝶看向刚刚被萧千炽带回来的几个人,这些人都是燕王府颇有些身份地位的下属,萧千炽对他们也还算客气,并没有让人押着或者绑起来。
南宫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笑道:“侧妃悲天悯人令人感佩,你放心,既然这些人我都没有杀,自然更不能去动他们了。他们好歹还是燕王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呢。侧妃还有什么担心的么?”
“没……”
“那就请吧。来人,送侧妃回灵泉寺回禀舅舅,他的意思我们明白了。”南宫墨也不给宫筱蝶说话的机会,沉声道。
“是,郡主。”两个侍卫上前,恭敬地道:“侧妃,请。”
宫筱蝶看看南宫墨平静萧千炽阴沉的神色,以及自己和对方身边地人数,也知道自己讨不了什么便宜。只得道:“本妃带了人,不用送。”
两个侍卫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恭敬地道:“侧妃请。”
宫筱蝶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表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王怎么会…难不成是宫筱蝶假传父王的命令?”萧千炽问道。南宫墨摇摇头道:“不会,宫筱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这跟父王的性子不合啊。”萧千炽不解地道。以父王的性格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些人绝对是死不足惜,怎么还会派人来阻拦。而且,还是派得宫筱蝶来阻拦?
南宫墨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她又不是神仙。
南宫墨打量了一番被带过了几个人的神情,其中大多数都是熟人。显然也明白出了大事,他们被询问也实属正常,倒是没有跟之前那几个管事一般大吼大叫的表达不满。南宫墨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萧千炽道:“兵分两路,你去解决粮草的问题,还是查事情的真相?”
“解决粮草?!”萧千炽一惊,“表嫂你有办法?”
南宫墨道:“先去跟齐大人借一点,把这两天的应付过去再说。”
萧千炽摸摸鼻子,“我留下。”他自问没有本事从幽州布政使的嘴里掏出粮食来。
南宫墨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萧千炽的肩膀带着人转身往院外走去。
身后,萧千炽看向院子里的众人神色也跟着冷肃起来。将麻烦的事情推给了表嫂,他总不能连剩下的事情都办不好吧?
南宫墨坐在幽州布政使衙门大堂里喝了两杯茶,幽州布政使才悠悠然地漫步而来。只看他的步伐也知道幽州布政使此时心情不差。也是,燕王府除了这样的大事,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他的心情都坏不了。
“星城郡主,郡主玉足踩贱地,老夫这小小的衙门真是蓬荜生辉啊。”幽州布政使快步上前,拱手笑道。前些日子刚在南宫墨手里吃了大亏,今天就能够找补回来,幽州布政使真的心情大畅。他当然知道南宫墨是来干什么的。
南宫墨放下茶杯,淡淡笑道:“齐大人客气了,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不敢,不敢。”幽州布政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有些言不由衷地客气道。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南宫墨也不客气,沉声道:“实不相瞒,本郡主想
“实不相瞒,本郡主想要问大人借调一批粮草。”
幽州布政使脸上的笑容一收,沉吟了片刻方才诚恳地道:“郡主…这事儿实在不是老夫不给郡主面子。而是,郡主也知道如今边关烽烟四起,几天前老夫才刚刚将一大批粮草送往谢将军的军中。这幽州每年的税收,素来是燕王府取大头,老夫手中…也是不宽松啊。”
南宫墨也不着急,平静地看着这老狐狸做戏。
见她如此,幽州布政使也觉得有些没趣了。只得正色道:“实不相瞒,幽州布政使衙门确实是没有郡主需要的粮草。”
南宫墨抬眼道:“半月必还。粮草的事情燕王府从未留难过齐大人,难不成齐大人连这点面子也不愿给。大人是信不过燕王殿下,还是信不过本郡主?”
“不敢。”幽州布政使连忙道,“绝非老夫故意为难郡主,两天前,老夫刚刚往边关送了二十万担粮草。郡主现在想要借调,就是杀了老夫也调不出来。官府在幽州各地也确实是有几处粮仓,但是…要将这些粮草押送过来至少也是七八天以后了。另外…只怕数量上也不多。”
南宫墨皱眉,“两个月前齐大人刚刚往谢将军军中送了七万石粮食,两天前又送了二十万石。本郡主想知道,不到十万兵马的幽州都司衙门,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这…”幽州布政使一顿,摇头道:“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但是谢将军的人带着陛下的旨意而来,别说他要二十万石粮食了,就算是要老夫的脑袋,老夫也不敢不给啊。”
南宫墨秀眉紧锁,脑海中心念飞转。
见他不说话,幽州布政使道:“郡主,此事…老夫实在是帮不上忙。还请郡主和燕王殿下见谅。”
南宫墨并不动怒,微笑道:“齐大人言重了,既然齐大人这么说…那就请齐大人给谢将军带个话。近年的北元边关就有劳他多费神了。”
“啊?!”幽州布政使一愣,有些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南宫墨悠然道:“想必齐大人也听说过了,燕王府的粮仓里的粮食全部损坏了。没有粮食,自然就大不了仗了。近年边关的事情,自然就只能劳烦谢将军了。”
“但是…但是…”
“这有什么好但是的?”南宫墨不解,“饿着肚子士兵哪儿打得了仗?据算舅舅不下令撤兵,所有的士兵站在边关当人盾也经不住北元骑兵砍几个来回啊。你说是不是?”
幽州布政使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道:“郡主说撤军?此事郡主能做出?幽州可是燕王殿下的封地!”失土之罪就算燕王是亲王也扛不住。
南宫墨莞尔一笑,“难不成,幽州不是大夏的国土?”
幽州布政使自然不敢说不是,只是,若真的就让燕王府这么撤军了那谢笠那边就完了。
“星城郡主,你别忘了…尊夫如今也在谢将军军中。”撤军坑的可不只是谢笠,还是连卫君陌一起坑了。
南宫墨摊手,无奈地道:“那齐大人说怎么办吧?本郡主年轻识浅,实在不知道眼前的局面该如何处置?”
幽州布政使无言以对,没有粮食就算不撤军也打不了仗啊。良久,才有些艰涩地道:“那居住有什么想法?”
南宫墨笑容可掬,“本郡主要的也不多,既然齐大人没有,麻烦谢将军那里先借调五万石粮草如何?还是那句话,半月必还。”
“这,谢将军那里……”幽州布政使有些犹豫。
南宫墨面上带笑,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齐大人,谢将军身在军中本郡主也只有过数面之缘。但是,齐大人却是在这幽州城中,大家以后也还是经常见面的。您说是不是?”
这是威胁?!
幽州布政使眼神晦暗地望着眼前浅笑盈盈的女子。但是,他却不得不接受她的威胁。星城郡主说的并没有错,谢笠身在军中周围数万兵马保护,燕王想对他怎么样也有些难度。但是他却是要一直在幽州城里待下去的。只要陛下一天没有明令下旨削藩,燕王就一天要压在他上头。就算燕王一时冲动宰了他,死了也是白死。
沉默了许久,幽州布政使沉声道:“本官派人去跟谢将军商议。”
南宫墨轻笑一声,“商议?齐大人,这可是关系到几十万兵马生死的事情。你若是没商议妥当,那些士兵的命可拿不回来了。”
幽州布政使咬牙,“老夫保证请谢将军通融。若有差池,郡主拿老夫的命来陪便是。”
南宫墨垂眸,轻声道:“岂敢,既然如此就有劳大人了。还请大人将本郡主的话转告谢将军,勾心斗角是一回事,但是牵扯到边关安宁和几十万将士的性命,还请谢将军,三思。”
“老夫自然明白。郡主先请吧。”幽州布政使阴沉着脸道。被人当面赶人南宫墨也不在意,只是耸耸肩起身告辞了。
等到南宫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幽州布政使才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了下去,“一群蠢货!尽会找事!”
“郡主,你对那老头儿那么客气做什么?”幽州布政使衙门外,柳寒回头看着衙门门口的匾额皱眉道,“那批粮草肯定跟姓齐的脱不了关系,你为何还……”南宫墨摇头道:“幽州布政使不是傻子,做这种事情他也逃不了干系。他一家老小还在幽州呢。而且…现在不是追究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的时候,现在最
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粮草的问题。”
“但是,半个月之后咱们从哪儿拿粮草来还啊?”
南宫墨不由一笑,道:“你真的觉得燕王舅舅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这个……”柳寒看看走在旁边的曲怜星。曲怜星笑道:“应该不会,这么大的事情燕王殿下若是不闻不问……”那已经不是沉迷女色,而是已经疯了吧。
南宫墨道:“燕王能够那么即使的让宫筱蝶来拦下我们,说明他对此事的了解并不比我们少。甚至有可能…他比我们更显知道。”
“那燕王殿下怎么什么也不做?”曲怜星凝眉。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没做?”南宫墨笑问。
曲怜星摇摇头,茫然无语。
“启禀郡主,王爷有请。”几个燕王府的侍卫匆匆过来,恭敬地道。
南宫墨挑眉笑道:“哦?舅舅不是要斋戒闭关么?”
侍卫头领摸摸鼻子,道:“这个…郡主过去王爷自然会解释。”
“那就走一趟吧。”南宫墨笑道。
“郡主请。”
柳寒侧首看了看几个人,确定是燕王府的人这才朝着暗处挥了挥手。几个黑衣男子飞快地出现在街头,然后有志一同地朝着这边走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一头灰色长发,脸色冷漠的星危。
几个侍卫看看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也没用多少什么,恭敬地对南宫墨做了个请的手势。卫世子原本是江湖闻名的紫霄殿殿主,手下有一批几位厉害的杀手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虽然他们都是燕王府侍卫中的精英,却也不想随便跟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起冲突。
灵泉寺在幽州城西郊的旸台山南麓,原名清水院,因寺中有龙潭,泉水晶莹清澈,改名为灵泉寺。比起更加出名的慧聚寺和嘉福寺,这里更加适合静心和斋戒祈福。
寺庙的后殿一处凉亭之中,燕王正坐在凉亭中对着眼前的棋盘沉思。宫筱蝶坐在一边轻轻地替他揉捏着肩膀。燕王对面,坐着一个一身白色僧衣,容貌清俊而已的年轻僧人。僧人神色平和,眉眼见带着一种淡淡地温雅气质。若不是三千青丝落尽,只怕让人以为是旧时王谢侯门出身的世家公子而不是一个方外之人。
燕王伸手,在棋盘中慢慢落下一子。年轻僧人看了看,抚掌笑道:“王爷的棋,比起几年前更加锐气,这一局只怕是小僧败了。”
燕王也不在意,挑眉道:“念远大师客气了,本王与棋道并不精通。岂敢与天下闻名的念远大师两提并论。”
念远摇头,“小僧之心只在棋盘棋子,研究的自然是多一些。王爷的心…王爷琐事缠身,自然顾不上这些小道。不过,这一句,还是王爷赢了。最多再走三五步,便可见胜负。”
燕王对棋局上的胜负并不怎么执着,听念远这么说也就不再非要跟他分个胜负了。只是道:“几年不见,念远大师大师更加悠闲自在了,不似本王俗事缠身,整日里忙的头晕目眩,难得半刻清闲。”
念远看了看宫筱蝶,笑道:“王爷如今有佳人相伴,岂不是更加逍遥自在?”
宫筱蝶俏脸微红,连忙低下了头。燕王无奈,笑道:“念远,有时候本王觉得你比令师更加超脱世外,有时候却觉得,你这人实在是不应该当个和尚。”
念远念了声佛,淡然道:“生在佛门,可见是缘分。”
燕王啧了一声,随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了棋盒中。问道:“萧千炽和无瑕那里怎么说?”
宫筱蝶一怔,才明白过来燕王是在问她,连忙道:“郡主和世子并没有说什么,将那些人暂时都收监了。只是,郡主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燕王并不意外,道:“不错了,本王以为她要违抗本王的命令,直接将人斩了呢。”
念远摇头道:“城里忙成一团,王爷却在城外看热闹。若是让星城郡主和世子知道了……星城郡主尊令而行,王爷似乎有些不高兴?”
燕王叹气道:“无瑕肯听令,说明她明白本王的意思。但是千炽…本王倒是希望他能够抗命才是。可惜了。”
念远笑道:“世子敬重王爷,哪怕明知不妥也不会违抗王爷的命令吧?”
燕王轻哼一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师以为如何?”
“愚。”
燕王道:“是愚,却也是勇。炽儿天生少了一份灵慧,本王只怕他多几分勇气罢了。”可惜……
“王爷言重了。”不聪明的人太过有勇气反倒不如甘于平淡好些。
“启禀王爷,郡主来了。”
“哦,快让她过来。”燕王点头道。
------题外话------
不造看盗版的人能不能看到题外,只有一句话:看盗版滚,懂?
我也没天天追着看盗版的骂,但是能别专门跑来找骂吗?神烦!
284、跨界的佛门高徒
看到念远,南宫墨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朝着对自己合十行礼的念远微微点头,“舅舅。”
“来了,坐下说话。”燕王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回头吩咐道:“给郡主拿个垫子过来。”
凉亭中并没有侍候的丫头,宫筱蝶只得应了声走出去不过片刻就回来了。亲自将一个软垫子铺在凳子上道:“郡主请坐。”
“多谢侧妃。”南宫墨淡淡地道谢。
燕王对宫筱蝶道:“这一来一回,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宫筱蝶看了南宫墨一眼,咬了咬唇角终究还是微微一福转身告退了。
南宫墨坐下来,燕王笑道:“这位是念远大师,无瑕认识吧?”
南宫墨点头,念远笑道:“小僧与郡主有过数面之缘,当初也算是…一起经历过一番磨难了。”
燕王点头,当初南宫墨在大光明寺和念远一起失踪的事情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南宫墨含笑道:“之前在金陵大师说要往北方来,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大师。”念远笑道:“小僧一路游荡,这灵泉寺的方丈与家师是旧识,只得栖身于此。倒是听说郡主和卫公子这些日子颇有些惊人的经历啊。”
南宫墨笑道:“大师见笑了。”
燕王道:“本王当年在金陵的时候时常去大光明寺听经,与念远大师也有些交情。念远大师才艺无双,学究天人,可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能比得上的。”念远笑道:“王爷抬举了,卫公子和星城郡主都是当世俊杰,小僧岂敢。”
燕王叹气道:“无瑕倒是不错,君陌那小子除了一身武艺还过得去,哪儿还有拿得出手的地方?还要请大师多多教导才是。”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燕王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失望的意思。显然对卫君陌这个外甥还是十分满意的。
念远和南宫墨自然也明白他的想法,相视一笑却也不拆穿他。别人再优秀,总还是抵不过自己的亲外甥在心中的分量。就算念远和南宫墨真的比卫君陌有戏百倍,到底跟燕王没什么关系。他骂骂倒是无所谓,别人却不能跟着他一起觉得卫公子不好。
南宫墨掩唇无声地一笑,问道:“舅舅召无瑕来此,可是为了粮草的事情?”
燕王问道:“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解决?”
南宫墨道:“我已经跟幽州布政使商量过了先从谢将军哪里调拨五万石粮草应急。然后快马加鞭前往齐王殿下和庆王殿下那里借调粮草。最后,如果燕王府有宽裕的银钱的话,想必宁王殿下不会介意买一些粮草给咱们的。”
闻言,燕王和念远都是一笑。念远笑道:“王爷,小僧说过,这点小事难不倒星城郡主。这回你可信了?”
燕王朗声笑道:“不错,若是本王来处理也不会比你更高明多少了。不过,谢笠那里倒是不用着急,本王几天前已经派人给六弟和十四弟了,最多两三天粮草也该到了。至于你说问宁王买粮?本王没钱。”
南宫墨道:“齐王殿下和庆王殿下那里的粮草只怕不够吧?”
燕王点头,“确实不太够,最多能撑上两个月。”
“所以?”南宫墨挑眉。
燕王道:“所以,本王把今年的秋税截了买粮去了。”
南宫墨一怔,脱口问道:“舅舅截了朝廷的税收?”
燕王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却很明白了。
南宫墨摸摸鼻子,不知道是该叹还是该笑。自来亲王封地的税收是由藩王和朝廷分的,毕竟各地的布政使衙门和驻军也不可能让朝廷养着,封地都给了藩王,朝廷从哪儿来的银饷去养数量庞大的官员体系。虽然是藩王占大头,但是数目也绝对不在少数。如今被燕王一下子将一季的进项全截走了,要是能要回去还好说,要不回去过些日子哭得就该是幽州布政使了。
看看眼前把玩着棋子漫不经心的燕王殿下,南宫墨觉得有点悬。
见她如此,燕王随手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中,轻哼一声道:“你这丫头,想得太多了。姓齐的还敢来问本王要不成?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他干的,他也知道是谁干的。他现在只会怕本王去找他,绝对不会主动来找本王的。”
好吧,明白了。南宫墨点头,燕王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截布政使衙门的税银,就是笃定了萧千夜现在不敢跟他翻脸么?或许,还有想要试探金陵朝廷的意思。
看着坐在跟前的清丽婉约的女子,燕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是千炽有南宫墨七分的机敏和胆略,他也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挥挥手,燕王道:“今天辛苦你了,你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太过劳累的好。剩下的事情,就让炽儿去办吧。”
南宫墨点头,明白燕王这是铁了心的要磨炼萧千炽这个儿子了。只是不知道,年纪轻轻的萧千炽跟幽州城里那些老家伙过招下来会不会被拔下一层皮。心理上她觉得应该对萧千炽有点信心,但是想起今天萧千炽在粮仓大院的表现,南宫墨也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说了一会儿话,燕王便起身去了前院的佛堂。既然说了是来斋戒祈福的,不管燕王真的信不信佛,面子上至少是要做到的。只是临走时吩咐南宫墨留在灵泉寺住些日子,过几日再回幽州。灵泉寺后山的龙潭中的泉水据说十分养人,南宫墨才三个多月的身孕,今天忙了一天,再来回
今天忙了一天,再来回奔波终究是不妥。南宫墨想想幽州城里那一大堆烂摊子,也点头应了下来。
送走了燕王,南宫墨才回头看向念远。念远含笑道:“许久不见,郡主越发的精神了。小僧还没有恭喜郡主和卫公子。”
南宫墨笑道:“大师谬赞,多谢大师。”
念远侧首望向凉亭外,淡淡的夕阳下整个寺院也仿佛撒上了一层淡淡地金光。前方大雄宝殿内也开始响起了僧人做晚课的声音,念远轻声念了一句佛号。
南宫墨有些好奇地看着念远,“大师不用去做晚课么?”
念远淡笑道:“心中有佛,何时不能参禅?”
南宫墨笑道:“大师的意思是若是心中无佛,每日诵经礼佛也是无用?”
“然。”
“寺院的方丈只怕不能同意大师的观点。”若是这样说,所有的寺院僧人都不必日日诵经讲经了,心中有佛即可么。
念远淡笑不语。
良久,方才回过头来道:“如今燕王府的局势,不知郡主有何看法?”
南宫墨一怔,倒是没想到念远会问这种问题。虽然她一向觉得念远不像是一个不问俗世的方外之人,但是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起燕王府的局势,却还是让人有些无法适应。沉吟了一下,南宫墨反问道:“大师有何高见?”
念远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滑过,轻声道:“天下将变,燕王府…又岂能幸免?”
南宫墨神色微变,垂眸道:“大师言重了。”
念远摇头不再言语。
念远会在这个时候跟燕王一起出现在灵泉寺,或者说燕王这个时候会来到正巧有念远挂单的灵泉自然不会是个巧合。这两位的关系,显然也并不像是燕王所说的只是旧识而已。此时念远开口直言天下局势,南宫墨心中更肯定了几分。但是,既然燕王没有跟她明说,她也只能当成是不知道罢了。至于念远,这位显然六根不净的佛门高徒,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南宫墨在灵泉寺一住就是好些天,期间弦歌公子来了一趟为南宫墨送来了一些适合暗叹的药。这些却都是避开了燕王的,弦歌公子显然是对燕王或者说是对跟皇家的人扯上关系很是排斥。
住在灵泉寺中倒是难得的清净,每日除了听听寺中的大师讲经,就是看念远和燕王对弈或是听两人闲谈。念远大师果真不愧全才之称,无论是谈经论道还是天下局势,民情风俗都是信手拈来,自有其独到之处。南宫墨虽然屡屡被人赞为奇女子,但是她也颇有几分自知之明,要让她如念远这般博学多闻,触类旁通,只怕再给她十年功夫也未必够。看到念远大师,从来都不算学渣的南宫大小姐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学渣对学霸的羡慕嫉妒恨。
旁听两人的谈论,南宫墨心中也明白了这位念远大师显然对做佛门高人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而是打算跨界做一个顶级谋士。而且,显然并不打算屈就与一个普通的藩王谋士,而是……现在,这两位大概就是处在互相试探和了解的过程中。
自古佛门出奇才。这真的…没、什、么!
南宫墨等人在灵泉寺过得轻松写意,却苦了被留在幽州城里的萧千炽。自从自家表嫂去了灵泉寺一去不回,燕王世子的日子就一日比一日的苦逼起来。所幸的是表嫂走之前总算是解决了粮草的问题,但是先被强借了几万石粮草,后被燕王强抢了税银,幽州幽州布政使对萧千炽这个燕王世子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惹不起燕王和星城郡主,老夫还怕你一个冒头小子不成?这也就罢了,毕竟幽州布政使衙门跟燕王府不对盘由来已久,彼此也大不了多少交道。但是之前萧千炽抓了燕王府的几个亲信审问的事情却将燕王府麾下的一干大大小小的官员给惹毛了。若是审出点什么也就罢了,只抓到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扣着人不妨,世子你是想消遣咱们?
燕王找不到,燕王妃却在府中。于是不少官员的家属都纷纷上门哭诉,手底下的人也隔三差五的各种劝谏,弄得萧千炽灰头土脸心中暗暗叫苦。最后还是燕王府出面,强硬的压下了底下人的意见,才给萧千炽腾出了时间去对付敌人。最后虽然总算是抓出了两个帮凶,但是主犯却已经跑了。燕王麾下的一班老臣更是对此怨声载道。
“王爷,世子来了。”客院书房里,南宫墨和念远坐在燕王下首说话,门外侍卫进来禀告道。
燕王扬眉道:“来了?让他进来。”
“是。”
燕王轻哼一声,随手丢下手中的密函,道:“三个细作,跑了一个最重要的。这小子真是……”
念远笑道:“王爷还是息怒的好,世子并非资质愚钝,只是…有些心慈手软罢了。王爷将此事全权交托世子处理,却是有些为难他乐了。”
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天性有些犹豫不定,不善决断罢了。但是这却实在是萧千炽最大的短处。上位者不需要聪明绝顶,才华盖世,但是却需要在下面的人给你出主意的时候知道如何选择和决断。当断不断,比资质平庸还更加糟糕。燕王也是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磨磨萧千炽的性子,还特意将南宫墨给调出城来。只可惜,结果依然有些不尽如人意。
南宫墨沉默,跑掉的那个并不需要担心。燕王既然早有准备又怎么会真的让罪魁祸跑掉了
魁祸跑掉了。只是这人从萧千炽手中跑掉,只怕比真的从燕王手里跑掉更让燕王不悦。这不是愤怒,而是失望。
“孩儿见过父王。”门外,萧千炽恭声道。
“滚进来!”燕王沉声道。
萧千炽走进来,看到念远愣了一下,“父王。”
燕王轻哼一声道:“事情查的如何了?”
萧千炽低头,羞愧地道:“孩儿无能,让罪魁祸首先一步逃掉了。这是被抓住的两个从犯的供词。”
双手奉上一份厚厚的卷宗,燕王一目十行的看完脸上的神色越加的冷酷阴沉起来,“好一个萧千夜,好一个宫驭宸,本事当真是不错。能安插这么多人在我燕王府,本王都佩服得很。”燕王脸色难看,其实并非是因为萧千夜。萧千夜登基不到一年,还没有那个本事在燕王府安插这么高级的细作。这些人,八成是先皇安插的。不过如今先皇驾崩新帝登基,这些人自然是效忠萧千夜了。想到自己的父皇对自己如此疑心,不怪燕王脸色难看了。
随手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下首的南宫墨,燕王沉声道:“问出来没有?本王的粮草去哪儿了?”几十万石的粮草,燕王不相信真的全部被弄坏了。
萧千炽为难的摇摇头,道:“那两个人也不知。他们只负责控制粮仓的人和将粮草调换。”
燕王摸索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这么说…还是要问跑掉的那一个了?无瑕。”
南宫墨抬起头来,“舅舅,已经派人去抓了,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很好,本王要活口!本王倒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胆子敢背叛本王!”燕王沉声道。这个先帝安排在燕王府的细作正是燕王府左长史,是当初随着燕王就藩的时候就一起来幽州的。二十多年来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任何差错。没想到一出手就不同凡响。要知道,王府里出了打理内府的总管以外,文官中最得燕王信任的就是左右长史了。这不仅仅是背叛,还是活生生的在燕王的脸上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
萧千炽道:“父王,不知这些人要作何处置?”萧千炽问道。
燕王唇边勾起一丝冷冽地笑意,沉声道:“满门抄斩,几个主犯暴尸三日,以儆效尤!粮仓守卫重责一百刺配流放。”
重责一百,刺配流放。虽然幽州距离边关并不远,但是这个时候打过板子再流放,绝对是十死无声。燕王这话一出,幽州城又是一次血流成河了。
南宫墨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见对面的念远捂嘴轻咳了一声。对上念远的眼,念远朝着南宫墨微微摇了摇头。南宫墨一愣,秀眉微蹙没有说话。
萧千炽也是一愣,飞快地看了南宫墨一眼。没想到那些人之前在表嫂手中保住了一条命,如今却还是死在了父王的手中。而且,父王可不是表嫂,既然说出来了,就绝没有回旋的余地的。见燕王目光冷然地盯着自己,萧千炽打了个激灵,连忙拱手道:“孩儿领命。”
燕王这才点头道:“那就去办吧。本王这两天也就回去,王府的事情还是让你母妃多费心。”
萧千炽恭声应是,燕王挥手道:“去吧。”
“孩儿告退。”萧千炽恭敬地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回想起父王方才的眼神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明白这次的事情父王对自己的处理并不满意,他也想要成为父王那样杀伐决绝的一代枭雄,但是…这种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啊。一句话,数百条人命就这样消失了。他知道这些人罪有应得,更知道如果这件事没处理好最后会害死边关上万将士甚至毁了燕王府。但是他却也没办法不去想,那些即将人头落地的人中有多少无辜的人。更无法不去在意,外人的评价和眼光。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无论是一个王者。而他…难道只能永远让父王失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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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门抄斩确实是个非常无理取闹的刑法,但是很遗憾在古代这样的事情却很多。不仅是满门抄斩,诛族都是常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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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神棍大师
“念远大师。”
寺院中的走廊下,一身白衣的僧人抬头望天,神情平静悲悯,几乎要让人以为那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精雕细琢的佛子玉雕。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念远方才回过头来看向声音来处,微微点头,“星城郡主。”
南宫墨走到屋檐下,学着念远抬头仰望,却只能看见庭院上方的一方小小天空。天空一尘不染,不见半点云彩。
“郡主是有话想要问小僧?”念远侧首看着南宫墨含笑道。
南宫墨点头,“方才在书房中,大师为了阻止我开口?”
念远大师叹息道:“都说郡主遇事果断,绝无妇人之仁。现在看来郡主却到底还是有些心慈手软。小僧可是听说,前些日子郡主也要抄人满门呢,燕王殿下所作所为岂不是正合郡主心意?为何又要阻止?”
南宫墨摸摸鼻子,她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也还没到随随便便就要杀人满门的地步吧?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她或许真的会那么做。但是那绝不是因为她觉得那么做是应该的,而是为了抚平军中将士的愤怒,也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仁善,确实是古往今来都为人称道的美好品格没错,但是真到了有事的时候无论哪个上位者看得都是权衡利弊而不是仁善宽厚。所谓的宽厚,不过是因为宽厚对自己更有利罢了。但是这次的事情,总是还有转圜的余地的。
念远摇摇头,道:“郡主,除了燕王殿下的怒气难平以外,还有另外一个这些人必死的原由。却是郡主不会去做也不会想到的。”
“请大师指点。”南宫墨道。
“震慑。”念远大师道:“或者可以说…杀鸡儆猴。如今这个时候,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又岂是外人能知?但是,郡主身在局中总是知道一些的吧?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忠臣不事二主,那些暗地里摇摆不定的人,若是不给他们一个前车之鉴时刻谨记,又岂会知道…背叛这种事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南宫墨怔住,良久才摇头苦笑,“我确实没想到这个。”不是想不到,而是压根就没有去想过。虽然在这个世上生活了七八年,但是思维想法却无法完全转变过来。前世,就算是混黑道的也不会有多少人会为了警告下面的人而去灭人全家吧?小大小闹和王者霸业总就是不同的。更别说她一个惯于独来独往的杀手了,能够将如今这些事情处理清楚就已经是她天资聪慧了,哪里还能去揣测一方霸主的想法?
念远笑了笑,安慰道:“郡主不必太过在意,就算你方才开口了,燕王殿下也不会动怒的。”
南宫墨点头,她如果劝燕王确实是不会生气,只是不会听她的罢了。但是如果萧千炽敢开口劝的话,燕王绝对会勃然大怒。这就是区别,南宫墨再优秀燕王也还是希望外甥媳妇心肠能软一些,所以这不是她的缺点。但是身为儿子,心慈手软在燕王眼中就是天大的缺点了。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多谢大师指点。”
念远摇头不语。
南宫墨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僧人,依然是纤尘不染仿佛超然世外,但是念远说出口的话却全然不像是一个出家人该说的话,令人不由得心中感到一丝凉意。如果念远和弦歌站在一起,九成以上的人都会觉得念远比弦歌像好人,但是南宫墨却觉得,眼前这个丰神俊秀的白衣僧人比她那游戏人间的师兄心更冷一些。
念远仿佛察觉了南宫墨的目光,也不为自己辩驳只是笑道:“郡主又在想小僧不像是僧人?”
南宫墨有些歉然,念远浑不在意,“小僧虽是佛门中人,却不求来生,更不求立地成佛。小僧对天相略有心得,紫薇晦暗,荧惑入南斗,破军七杀当空,主天下大变。燕王殿下雄才大略,有……”
“咳咳。”南宫墨轻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我听不懂星象什么的,但是却奇异的理解了你的话。念远大师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夜观天象,发现萧千夜不行了,天下快乱了。再看燕王有人主之象,于是决定亲自出世辅佐他么。
不过这话,念远大师好说,她却觉得不太好听。话说念远大师你堂堂佛门高徒,教唆藩王造反真的好么?萧千夜跟你多大仇?
被南宫墨打断了,念远也不生气。依然从容淡定的含笑看着南宫墨。仿佛他刚刚只是在说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念远大师这些话,可跟燕王舅舅说过?”南宫墨问道。
念远淡笑,“燕王殿下一心为国,鞠躬尽瘁,哪里听得进小僧这番言语?”
呵呵,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南宫墨微笑,“既然如此,本郡主也当没听过大师这话。大师好自为之。告辞。”
念远无奈地叹气,“天命如此,郡主何必如此看不开?”
完全没有,我看得开的很。只是没打算给神棍当枪使而已。
燕王不在,面对世子的时候幽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权贵们尽可肆意折腾。但是燕王回来之后所有的风向却瞬间改变,原本那些抨击世子的话也立刻偃旗息泯然众人。燕王说要杀人,绝对就不会是吓唬人,说要满门抄斩也断然不会多留下一个活口。不过半天功夫,幽州城外北郊的一处校场上,上百颗人头齐刷刷的落地。闻着浓郁的让人窒息的血腥味,看着燕王殿下神色
味,看着燕王殿下神色淡漠八面风吹不动的模样,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打了个多少。
燕王殿下虽说近来在女色上有些纠缠不清,但是性子却还是半点没变。想活命的都老实一些吧。
因为燕王要杀人的原因,南宫墨又在灵泉寺住了几天才慢腾腾的回去。反正有燕王坐镇燕王府,也没有她什么事儿。她现在可是孕妇!等到南宫墨带着人回到幽州城的时候,幽州城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少了不少往日熟悉的面孔。原本还一直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的幽州布政使也彻底老实下来了。
千里之外的金陵皇城
萧千夜脸色铁青的看着手中快马送来的密折,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下。御书房中伺候的宫人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以额触地,丝毫不敢窥视天子暴怒的龙颜。
“启禀陛下,周大人和韩大人求见。”门口,内监战战兢兢地道。
萧千夜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宣。”
登基还不到一年时间,萧千夜却深深的明白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易。这一年,他并未贪图享乐,反倒是夙兴夜寐,日日勤政不缀。就连整个人也比起没登基的时候多了几分疲惫和消瘦。但是,政事上的进展却并不尽如人意。勉强跟金陵这些世家权贵达成了平衡,但是让萧千夜更加忧心的却是他那些手握重兵的叔叔们。特别是……目光洛带地上的密折上,萧千夜暗暗咬牙。
“老臣叩见陛下!”周襄和韩敏二人联袂而至。看了一眼跟前的一地狼藉,默不作声。
萧千夜连忙道:“两位先生快平身。”
“谢陛下。”两人之中,韩敏更加口直心快一些,开口问道:“陛下何事如此动怒?”
萧千夜冷哼一声,道:“幽州布政使上的密折,两位先生看看吧”
两人对视一眼,周襄俯身捡起地上的折子看过之后转手递给了韩敏。萧千夜耐心的等着两人看完,方才问道:“两位先生怎么看?”韩敏朗声道:“燕王胆大包天,竟敢截留朝廷的税银,实在是藐视皇位。请陛下下旨申饬。”
萧千夜苦笑,申饬有用?
“何止是燕王叔?这几个月来收到的折子也不在少数。康王纵子行凶,晋王鞭打官员,鲁王私铸官银……”越说越是气愤,萧千炽几乎气得浑身发抖,“桩桩件件…朕这些皇叔哪一个将朕这个皇帝看在眼里了?!”
韩敏周襄默然,这些亲王们年纪大的不少都上过战场,年纪小的也驻守封地多年手握重兵,谁能真的将刚刚几位的侄儿放在眼中?而陛下……两人看了看对方,仿佛下定了决心,齐声道:“陛下,臣请下旨削藩。”
御书房里一片静默,萧千夜坐在御座上沉默不语。书房里,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可闻。
许久,才听到萧千夜叹息道:“皇祖父早年有言,天子镇国,亲王守边。如今朕却……”
“陛下。”周襄拱手劝道:“藩王骄横无礼,藐视皇威。若是任其做大只怕国将不国,还不如趁早削藩,以免将来皇家骨肉兵戎相见,贻笑天下。”萧千炽垂眸,沉声道:“周先生言之有理,不知两位先生可有什么章程?”
周襄道:“以臣只见,各路藩王以燕王势力最强,此次截留税银正是一个好借口。所为擒贼擒王,只要拿下了燕王害怕各路藩王敢轻举妄动?”
萧千夜皱眉,犹豫道:“燕王叔坐拥数十万铁骑,谋略出众,麾下能人辈出。只怕是……”对于燕王这个一向跟太子还算亲厚的皇叔,萧千夜心中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周襄挥袖道:“如今边关正与北元鏖战,陛下以派兵支援为由派兵进驻幽州,又有谢将军里应外合,只要谢将军先一步出兵攻击幽州卫后翼,咱们在趁机出兵前后夹击,不怕拿不下燕王。”
“不可。”韩敏闻言,皱眉道。
萧千夜问道:“韩先生有何高见?”
韩敏道:“幽州卫正与北元纠缠,陛下若是这个时候突袭燕王,便是成功了天下百姓如何看待陛下?手握重病的亲王也并非燕王一人,届时各地藩王以陛下不义,算计皇叔为由齐齐起兵,又该如何应付?”
韩敏所说的也正是萧千炽担心的事情,他毕竟不是皇祖父,没有那种杀尽满朝文武也不在乎天下人说什么的勇气。
“那韩先生的意思是?”
韩敏道:“以老臣之见,应先从齐王,晋王,鲁王等人着手。这些人手中的兵马并不多,距离金陵也比幽州近得多。而且其中许多人素行不法,陛下想要削了他们的爵位多得是理由。反倒是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在北地声名素著,陛下强要削藩莫说是燕王麾下,只怕就是北地百姓心中亦有微词。”
萧千夜低眉思索着。周襄却断然反对道:“韩兄此言差矣。若是先削晋王鲁王等人,一旦惊动了燕王让他有了准备……”
韩敏摇头道:“北疆战事没有三四月断然停不下来,只要咱们动作快,在燕王腾出手来之前就能拿下这几位王爷。”
周襄依然不赞同韩敏的观点,两人各执一词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萧千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两位先生各自写个章程来吧,这事情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
皇帝都开口了,两人自然不能真的再吵起来,只得拱手应是。
拱手应是。萧千炽叹了口气,挥手道:“有劳两位先生了,你们先退下吧。”
“老臣告退。”
转眼已经到了十月中,清墨园里南宫墨早早的被披上了厚厚的狐裘披风。房间里也已经染上了最好的银丝炭,窗外寒风萧瑟,房间里却依然暖如春日。
南宫墨和长平公主坐在房间里坐着女红。长平公主手中正坐着一件小小的大红色婴儿襁褓。孩子出生大约要明年四月左右了,长平公主做得襁褓和小衣服等等便也都是比较单薄轻软一些的。不时抬头看看正在绣着孩子的小兜衣的南宫墨,劝她多休息免得伤了眼睛。怀着身孕的人女红做得太多对眼睛不好。
南宫墨虽然平时不怎么做这些,但是到底玩针的人,一手刺绣还是十分让人惊艳的。
好心情的展开自己绣了大半的麒麟送子图像,浅笑道:“许久不做,有些手生了。”
长平公主笑道:“你素日里忙得很,这些东西让下面的人做便是了,难道她们还敢不用心不成?在不成,本宫这个做祖母的也是闲着没事。”眼看着要抱孙儿了,长平公主每日里心情都好得很。
南宫墨笑道:“我也是有空才做,如今怜星她们几个都不让我出门,不做做女红还能做什么?”为了让她好好修养,曲怜星和柳寒知书等人将府里府外的事情都包揽了过去,燕王铁了心要磨炼萧千炽也不许萧千炽来找她帮忙,这些日子她倒是格外的悠闲。
长平公主看看她的腹部,虽然还看不太出来什么但是到底是有快四个月的身孕了。叹气道:“也不知道君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别等到孩子落地了才回来以后孙儿可不会认他。”
南宫墨笑道:“母亲不用担心,再过两个月他们也该回来了。”每年打上几个月的仗,他们受得了北元人不一定受得了。
长平公主摇摇头,“本宫才不管他,只是委屈了你和孩子。”无瑕怀孕了,从头到尾儿子却一眼都没有看过。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当年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不也是几个月也见不着人一面。
“启禀公主,郡主。燕王府管事求见。”门外,有丫头匆匆来禀告道。
长平公主有些奇怪,挑眉道:“燕王府?这个时候燕王府的人来干什么?”今天的天气可不太好,外面寒风呼啸,冷风吹得人面颊生疼。
丫头摇摇头表示不知,长平公主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燕王府的管事便走了进来,匆匆朝长平公主和南宫墨行了礼,便道:“启禀公主,王爷请郡主过府一趟。”
“什么?!不行!”长平公主皱眉,沉声道:“天气这么冷无瑕出去冻着怎么办?之前三哥病了或不在府里便罢了,如今有什么事情三哥不能自己解决?”本宫的儿媳妇难道是专门给燕王府管事的?长平公主心中对自家三哥总是指使儿媳妇很是不满。怀着孕的女子也好意思指使,三哥手下是没人用了么?
管事为难地道:“公主恕罪,实在是王爷急召,只怕是有急事儿。王爷也知道郡主如今不便,特命小的将府中的轿子带来了,轿中生着火,绝不会冻着郡主的。”
长平公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她府中没有轿子么?
管事她不为所动,只得祈求地看向南宫墨。南宫墨问道:“管事,可知舅舅所为何事?”
管事苦笑,“小的只是个跑腿传话的,哪里能知道这些。郡主恕罪。”
南宫墨低头思索着,也没发现最近能有什么事情需要燕王让她过去。难道是边关的事情?就算真的边关告急,她现在也帮不上忙啊。想了想,南宫墨还是道:“母亲,我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舅舅真有事儿呢。”
长平公主轻哼一声道:“就是你这么好说话,才让他把什么事情都往你身上堆,累坏了怎么办?”
管事连忙赔笑道:“公主放心便是,郡主的公子不也要称王爷一声舅公?王爷岂会是不知道心疼晚辈的?断然不敢让郡主累着。”
南宫墨莞尔笑道:“母亲放心,我去去就回。”
长平公主无奈,只得命人给南宫墨又加了衣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才放她出门。
南宫墨忍不住嘴角抽搐:虽然师兄说她现在不宜动用内力,但是她抗寒的能力还是要比寻常女子好得多的。穿这么多…真的很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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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叫啥?几个?男的?女的?(* ̄3)(ε ̄*)
286、萧千夜出手,齐王府来人
南宫墨走进燕王府书房的时候,书房里已经坐满了人。不仅是南宫墨看到众人愣了一下,就是书房里的人看到披着厚厚的披风进来的女子也不由得怔住了。齐刷刷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燕王。
燕王却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表情,正靠在椅子里神色端凝不知在想些什么。南宫墨往里面扫了一眼,出了如今正在边关打仗的将领,以及前些日子被燕王给灭了全家的人以外,燕王麾下称得上是心腹的都到场了。南宫墨也算是掌管过燕王府一些时候,与这些人多多少少也是打过一些交道的。含笑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上前见礼,“见过舅舅。”
燕王抬起头来,“无瑕来了,辛苦你走一趟。坐下说话。”
前面的萧千炽的旁边留着一个空位,显然是个南宫墨准备的,萧千炽朝着她一笑,示意她过来坐下。南宫墨谢过燕王,走到萧千炽下首坐了下来。南宫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在座的众人凝重的神色也知道不是小事。
燕王将手中的一封密函递给身边的侍从,对南宫墨道:“你先看看吧。”
南宫墨接过信一看,心中也是一沉。萧千夜终于决定对藩王动手了。其实这削藩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对,身为皇帝谁会希望有藩王威胁到自己手中的权力?无论是换了谁都一样。但是问题是,她们现在不可能站在萧千夜的立场去考虑问题,燕王府现在就是即将被“削”的那个藩。即使是单论南宫墨和卫君陌,跟萧千夜的立场也只能是两相对立的。
燕王以及燕王府麾下众人自然也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燕王经略幽州二十多年,麾下的文臣武将对燕王府的忠诚更胜于对皇帝。更何况,燕王被削了,身为燕王的心腹亲信,他们能得到什么好?
但是现在,如果萧千夜要对燕王府动手的话,情况对燕王府也不太妙。燕王府数十万大军全部都在边关跟北元人纠缠,一时之间可调不出来多少人马。不过,南宫墨觉得萧千夜先削燕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燕王现在正在跟北元交战,若是萧千夜在后院放火传出去了名声丧尽不说,若是真的让北元人趁机闯入关内,那才是要遗臭万年。想通了这一点,南宫墨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燕王居高临下看着众人,沉声道:“陛下下旨削藩,各位有何看法?”
众人一片沉默,说顺从陛下旨意肯定是不行,但是谁又敢真的说反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因为陛下要削权就反?那就是乱臣贼子。
燕王府到底只是个藩王府邸,身为镇边亲王燕王麾下的文臣武将的质量显得有些不太平衡。武将不少,而且各个能征善战。文臣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毕竟燕王手下的文人也就是些王府管事而已,民生政务自有幽州布政使和各地衙门负责。你一个藩王府弄一堆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想干什么?若真是这样,燕王不用等到萧千夜继位就要被他爹给收拾了。
现在燕王是怎么想的南宫墨不敢保证,但是先皇还在位的时候燕王肯定没有想过什么不该想的事情。所以现在燕王府能用的谋士奇缺,也难怪燕王如今跟方外之人的念远大师“眉来眼去”了。
燕王也知道这个问题有些为难人,但是真看到一群人哑口无言心中也还是难免感到不悦。轻哼了一声道:“无瑕,你说。”
感受到在座众人投来热情的目光,南宫墨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这个舅舅,我觉得不必太过着急。”
“怎么说?”燕王问道。
南宫墨道:“陛下就算要削藩,总不可能一次就将所有的藩王全部拿下,自然是有先后顺序的。”
燕王眯眼,望着南宫墨道:“你觉得,皇帝现在不会对燕王府动手?”
“至少在跟北元的战事结束之前,陛下不会明里的向燕王府下手。”至于暗地里要做什么之前没说要削藩做得也不少啊,有什么差别?
燕王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扶手,良久才道:“如果你猜错了呢?”
南宫墨笑容浅淡,“就算我猜测了,就算我猜测了,想必舅舅也只有应对之策,何须无瑕操心?”
闻言,燕王不由得一愣,“你倒是会推脱。”
南宫墨渣渣眼睛含笑不语,若是没有应对之策,燕王又岂敢屡屡试探挑衅萧千夜。这一年,不只是萧千夜明里暗里的在试探自己的皇叔们深浅,这些藩王也没有对萧千夜多客气。身为侄子的萧千夜想要控制他们,至少要让他们看到他有令人臣服的能力吧?否则,这些高傲的皇叔们凭什么对着一个能力不如自己的侄儿底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燕王轻哼一声,倒是没有再追着南宫墨问。看向在座的众人淡淡道:“都下去吧,该怎么做诸位心中想必是有数,就不必本王多说了?”
“是,王爷。属下等告退。”众人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道。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三个人,才有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白衣如雪,神情悲悯,清俊尔雅,不是念远是谁?南宫墨刚刚进门来就听见里间还有人在,倒也没有惊讶。只是萧千炽看到念远愣了一下。
“郡主,世子。”
念远双手合十,向两人见礼。
两人连忙还礼,燕王挥挥手道:“念远大师不比多礼,坐下说话。方才的话,大师也都听见了?”
,大师也都听见了?”
念远点头,朝着燕王道:“王爷,小僧也赞同郡主的意见。皇帝陛下生性多疑,遇事犹豫寡断且爱惜羽毛,绝不会先向王爷发难的。”
燕王皱眉问道:“以大师之间,皇帝会先像谁动手?”
念远垂眸,沉声道:“齐王。”
燕王脸色一沉,只听念远继续道:“齐王殿下是的封地距离燕王殿下并不算远,而且又是燕王殿下的同胞兄弟。拿下了齐王殿下,一则,可以借此警告王爷不得轻举妄动。二则,可以借此试探王爷的态度,可进可退。王爷若是因此而轻举妄动,便可以给王爷扣上一个谋逆之罪。而王爷若是束手就擒自然是最好。”
听完念远的分析,燕王冷笑,“好一个萧千夜,真是父皇选的好皇孙。”
念远皱眉,沉声道:“王爷,齐王殿下那边只怕是”齐王的封地距离金陵比燕王府近,就算燕王府安插在金陵的探子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送回燕王府,现在再想去救齐王只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这根本没法救,萧千夜又不是想要杀齐王。就算他们更早收到消息,派人过去也是师出无名。”
念远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启禀王爷,青州急报!”
“进来!”燕王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握起,眉宇间一丝杀气腾起。
侍卫带着一个满身风尘的人快步进来,南宫墨看到来人却是一愣,“大哥?”
来人并不是旁人,却是被发配充军的南宫家大公子南宫绪。南宫绪看到妹妹也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在燕王府的书房这样的地方看到小妹。
燕王沉声道:“你是南宫怀的长子,南宫绪?”
南宫绪回过神来,顾不得南宫墨连忙取出一块令牌道:“启禀燕王殿下,草民真是南宫绪。”燕王微微眯眼,示意萧千炽将南宫绪手中的令牌送过来。萧千炽上前接过,送到燕王手中,燕王摩挲着令牌沉声道:“这是六弟随身的令符,说吧,你来此所为何事?”
南宫绪定了定神,沉声道:“启禀王爷,三日前金陵派人携带密旨进青州,从齐王府将齐王殿下和王妃世子诸人全部请去了金陵。这是齐王殿下写给燕王殿下的信函。”南宫绪从贴身的衣物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呈上。燕王看着信封上熟悉的自己,已经信了八成。
“六弟怎么会将信给你?”
南宫绪道:“草民被发配青州,多蒙齐王殿下照顾,招为王府讲学。齐王殿下先一步收到消息心知不妙,便将令符和密函交于草民。草民离开王府后不久,就看到朝廷的密使带着宫中禁卫进了齐王府,未几齐王殿下满门都被遣送回京。因消息尚未传出,草民有齐王殿下令符开路,才一路无阻的赶来幽州。”
燕王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显然是在平息心中的怒火。良久才道:“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南宫绪松了口气,朝着燕王拱了拱手看向南宫墨。南宫墨淡淡一笑,朝他微微点头。
等到南宫绪离开,燕王猛地起身将跟前桌上的砚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萧、千、夜!”
“王爷息怒。”念远平静地道。
燕王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看来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只是六弟那里先生有何良策?”
念远摇摇头道:“王爷现在想要强行救人是决然不可的。非是燕王府无力而是无能。”
“此话怎讲?”
念远叹息道:“陛下将齐王满门请入金陵,但是绝不会动手杀了他。以小僧揣测,最大的可能是令划封地安置齐王,收没兵权,裁剪亲卫。只是,封地只怕不会是什么好地方,齐王殿下恐怕要吃苦了。”
“不会有性命之忧?”燕王问道。
念远摇头,“只要一天没有真正鱼死网破,皇帝陛下绝不会轻易动齐王殿下。毕竟,若是令别的藩王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再往后,皇帝陛下的计划只怕就要事倍功半了。”
燕王点点头,“那就好。后面的是,大师怎么看?”
念远淡定地道:“且看谁熬得过谁罢。”
事到如今,就是藩王和皇帝之间胆量,定力的博弈了。看谁忍不住先行差踏错,或者看谁敢真的先动手。萧千夜若是忍不住对皇叔们举起屠刀,最后自然是萧千夜满身骂名,别人想做什么也算是理所当然了。或者哪个藩王忍不住起兵,萧千夜顺势出兵平乱。又或者所有的藩王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萧千夜成功撤藩。
燕王沉思良久,方才点头道:“本王明白了,也好本王也想看看本王这个侄儿这一年来长进了多少。”
出了书房,书房外面的院子里一片萧瑟,寒风迎面而来,望着天空翻滚的乌云南宫墨轻轻叹了口气。
“墨儿。”不远处,南宫绪站在走廊里望着南宫墨开口道。南宫墨回头,含笑迎了上去,“大哥怎么没有去休息?”
南宫绪摇头道:“还不累,近一年不见,你看上去倒是气色不错。”
南宫墨无奈,“我每日被她们管着什么都不做,哪里会气色不好?”
见南宫绪面带疑惑,跟在南宫墨身边的知书掩唇笑道:“大公子不知,郡主已经有了快四个月的身孕了。”
“原来如此。”南宫绪脸上也是一喜,“
是一喜,“如此说,来得倒是时候。”
南宫墨看看南宫绪,将近一年不见南宫绪比起当初在金陵的时候倒是少了几分郁气。虽然身形有些消瘦,精神却不差。显然在青州确实是过得还不错。
“大哥在幽州城想必还没有落脚之处,不如随我一起回清墨园吧。”
“这”南宫绪有些犹豫,虽然他是替齐王送信来的,又是南宫墨的亲大哥,但是南宫绪心中有数燕王现在绝对不可能完全相信他。这种情况下,只怕是要暂留燕王府好方便监视。
南宫墨笑道:“大哥不必担心,舅舅那里不会有意见的。”
南宫绪莞尔一笑道:“看来你在幽州过得确实是比金陵自在得多。如此就有劳墨儿了。”
南宫墨淡淡微笑,侧首命知书进去跟燕王禀告。知书很快便出来了,燕王果然对此并不在意,让南宫墨随意安排便是。
南宫墨带着南宫绪去给燕王妃请过安之后便转身离开燕王府回到清墨园了。
长平公主早收到了下人传回来的消息,令人先一步收拾了院子给南宫绪住。
“见过大长公主。”南宫绪恭敬地朝着长平公主一拜。长平公主点点头道:“你是无瑕的兄长,这些虚礼便免了吧。”长平公主虽然是南宫墨的婆婆,说来跟南宫家是亲家,但是对南宫绪这个南宫家的嫡长子却不怎么熟悉。毕竟也只是数面之缘而已,那时候南宫绪也没有资格专程跟长平公主说话。长平公主对南宫怀的印象并不好,自然也不会有多代价南宫家的两兄弟。之后听说了南宫绪算计南宫怀的事情,倒是有些感慨。既惊讶于南宫绪的心机狠绝,又不由得有些同情他。遇到南宫怀那样的爹,不得不说年长的南宫绪远比年幼的南宫晖和南宫墨更可怜。一个才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要在楚国公府那样的人家隐忍,保护弟弟,还要谋划出那样的报复计策,南宫绪的心中不知道忍下了多深的仇恨。
而且最后南宫绪居然完全没有牵连一双弟妹,将提前送走了南宫晖又将南宫墨完全隔绝在这些事情之中,犯上逆父的骂名他一个人背了。因此这次长平公主对他的印象倒是好了许多。
主宾落座,长平公主才询问起南宫绪的来意。南宫绪看向南宫墨,南宫墨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幽州,但是最多再过几天长平公主不想知道也要知道了。
将萧千夜削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听得长平公主也是脸色苍白。
“那六哥那里”
南宫墨道:“母亲尽管放心,齐王舅舅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萧千炽想要以怀柔之策拿下所有的藩王,就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齐王舅舅下手。”
长平公主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但是很快有担心起来了,“那君儿在谢将军那里会不会有危险?”长平公主虽然对政事并不在行,但是身为公主多少还是明白一些的。至少,谢笠并不是燕王府的人她是知道的。想起还在边关的儿子,怎么能不担忧?
南宫墨微笑道:“君陌武功高强,身边高手如云,就算真有什么突变脱身还是来得及的,母亲不必担忧。”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父皇身前一直担心只怕如今,父王的担忧就要成真了。无瑕,这些日子,你若是出门也千万小心。虽然身边有高手护卫,但是千夜”想起萧千夜这个侄儿,长平公主在心中暗暗摇头。想想太子哥哥和父皇的死,再想想萧千夜对付平川郡王和追杀他们的举动,长平公主对这个侄儿的看法十分不好。
不是说帝王不能用这些阴狠的手段,而是,如果将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当成了正道,这样的帝王真的能成事么?众藩王不服萧千夜,未尝没有他惯于暗地里下手,明面上却全无建树的原因。
南宫墨轻轻点头笑道:“母亲放心便是,我知道的。”
长平公主这才放心,只是淡淡地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愁之意。
287、出关,交易
边城军中主帅大帐里,卫君陌神色平静的坐在谢笠下手垂眸不语。
谢笠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子。虽然卫君陌在他手下已经两月有余,但是谢笠却依然不敢说自己就了解这个部下了。原本以为这位让陛下万分忌惮的人物,来到军中必定是不好相与的。但是这位大长公主之子虽然性情冷漠,在战场上更是心狠手辣的许多惯于征战的老将也忍不住想要做噩梦,却着实没有做过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甚至就连与燕王通传消息,对军中事务指手画脚等等原本他预料之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安分的…就像他真的只是一个被陛下调来军中历练的宗室子弟一般。
如果没有燕王这层关系,谢笠觉得自己是欣赏这样的男子的。假以时日,这位卫公子必定会成为完全不逊色于追随先帝开国的时候的名将们的绝世名将。可惜……
另外,谢笠也不能肯定如今看到的卫君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他想要给自己看得?
“卫将军,老夫的安排,你觉得如何?”谢笠开口问道。
卫君陌抬眼,平静地道:“末将领命。”
谢笠眼瞳微缩,沉声道:“此去危险重重,却也关系着幽州边关的安危,还望将军慎重。”
卫君陌起身,拱手道:“是。”
“如此,老夫祝将军早日凯旋而归。”谢笠深深地望了卫君陌一眼,沉声道。
卫君陌没在说话,点点头转身出了大帐。
大帐外,看到他出来蔺长风和简秋阳立刻迎了上去。蔺长风连忙问道:“怎么样?谢笠给你分的什么任务?”卫君陌脚下不停步,朝着自己的帐子方向走去,一边淡然道:“调集兵马,准备出关。”
蔺长风一愣,连忙一把拉住卫君陌道:“你说什么?出关?”
卫公子目光淡淡地从蔺长风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划过,蔺公子却仿佛被刀割了一般连忙缩回了手。嘿嘿干笑两声道:“你还没说呢,这个时候出关干什么?”在关外打仗他们本来就不占优势,这个季节出去,就更不行来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即使大夏兵强马壮对付北元却依然以防守为主的原因。没办法,轮骑兵他们真拼不过北元人啊。
卫君陌道:“谢将军令我率军出关,绕到北元人后方前后夹击。”
“咳咳。”长风公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前后夹击?谢笠脑子没病吧?”
“咳!”简秋阳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长风公子。这里距离谢将军的大帐不足五十步,就算谢将军脑子真的有病你也不能说的这么大声啊。
“去准备。”卫君陌道。
看他要走,蔺长风连忙拉住他,“你疯了?谢笠这分明是想要你去送死好不好?”谢笠手下不到十万兵马,能分给卫君陌三万就不算不错了。三万兵马去草原上偷袭北元人后方?真跟去死有什么差别?
卫君陌皱眉,“军令不可为。”见蔺长风还想要说什么,卫公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出事了,这场仗必须尽快打完。”
闻言,蔺长风神色也是一变,三人都不再说话有志一同的朝着卫君陌的军帐走去。
进了大帐,蔺长风才问道:“出什么事了?”他们并没有收到消息,虽然谢笠控制的严,平时燕王府也不会主动传信给他们。但是如果真的是出了大事,他们自然还是有独特的渠道可以收到信的。
卫君陌靠坐在椅子里,凝眉道:“谢笠并非妄为之人,突然想要将我派出去,只能是金陵那边的命令。”
“你是说……”
卫君陌道:“萧千夜对藩王动手了。”
闻言,跟前的两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了。简秋阳道:“谢笠想要趁机害死公子?”
蔺长风轻哼一声道:“就算害不死,这一趟出去想要的兵马能活下来的只怕也不多了。到时候…谢笠直接以领兵失利也能处置了咱们。”
“如果公子不去……”
“那就以违抗军令处置。”反正怎么样都是个死,难怪卫君陌答应的这么爽快。
看着眼前的两人,卫公子冷漠的脸上也忍不住透露出一丝无语,“蔺长风,自从进了军营你就只会用四肢,把脑子当军粮吃了么?”
长风公子气结,他是为了谁?!
卫公子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他的手指十分漂亮,不是女子那样的纤细柔美,而是修长干净,似乎并不十分的有力,就像他的容貌一般全然不似一个练武之人。没有与他对上的人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双手拥有怎样恐怖的力量。
“你只在想如果失败了会如何,那么…如果我们赢了呢?”
蔺长风咋舌,“赢?赢了?你在说笑么?你凭什么?就凭谢笠给你的两三万不知道能不能指挥得动的兵马?还是用你手里的剑把北元人都给戳死?”就算北元人是一群小白兔,几十万只小白兔也能咬死卫君陌吧?更何况,那是一群狼好吗?
卫公子俨然已经对长风公子的脑子不抱希望了,抬眼看向简秋阳。简秋阳原本的想法也跟蔺长风差不多,不过被卫公子冷冽的目光一扫,头皮不由得一麻,居然急中生智脑海里灵光一闪,“公子,我们没有人,但是别人有啊。”
“啊?”长风公子茫然。
卫公子满意的点头,他终于不用担心自己
,他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属下都是一群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想的笨蛋了。总算还有一个能看的。
一直在被鄙视智商的长风公子额头上青筋直跳。终有一天,他要从背后一剑戳死这个混账!
“长风公子……”简秋阳一脸黑线的望着蔺长风。
“怎么?”长风公子斜眼。
简秋阳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卫公子,“你说出来了。”
长风公子背心一凉,飞快地转身朝着外面冲去,“我去召集兵马!”
简秋阳看看摇晃的帘子,再看看跟前的卫公子,摸摸鼻子道:“公子,长风公子……”卫君陌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淡淡道:“这次出关,由你和蔺长风领军。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简秋阳应道,回过神来才问道:“那公子你……”
“我有事,我没回来之前不得与北元人交锋。”
“是。”
“启禀公子,属下有事禀告。”帐外,一个侍卫沉声道。
“进来。”
黑衣侍卫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看了简秋阳一眼恭敬地道:“方才收到燕王府传讯,皇帝下令削藩,齐王殿下一家被押解入京。燕王殿下请公子一切小心。”
“知道了。”卫君陌点头。
“还有…星城郡主也说请公子一切小心,尽早回去。”
卫公子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温度,淡淡点头道:“下去吧。”
“是。”
当晚,一支二万人的兵马从隐秘的道路悄然出关,直奔关外茫茫草原而去。另一方面,一个男子独自一骑策马扬鞭,冒着草原上凛然寒风朝着关外而去。
“卫君陌走了?”
谢笠帐中,谢笠坐在主位上沉声问道。大帐中间站在年轻将领,将领看看谢笠,在看了一眼坐在谢笠下手的人。一个穿着普通军士衣衫的人,但是年轻的将领却看到了那从粗布的衣衫下露出上好的锦缎和暗金色的绣线。那是……
“回将军,卫将军已经率军出发了。”
“蔺长风和简秋阳呢?”谢笠问道。不得不说,卫君陌身边确实是高手云集。而大夏的军中是一个绝对按人头论军功的地方,有卫君陌在自然也没有人敢抢他手下人的军功。于是这一个多月,卫君陌手下一干大大小小的侍卫将领,就在愉快的撸人头中一路直升而上。其中耀眼的就要属蔺长风和简秋阳了。这两位,虽然跟着卫君陌过来原本在幽州卫的军功一切归零,但是这才多久就已经直升到千户了。如果不是被谢笠和一干将领压着,直接把谢笠手下的一些将领踢掉自己干都可以了。
将领点头道:“都走了,卫将军麾下…只留了几个侍卫看守大帐。”
坐着的那中年男子开口道:“谢将军,那些人是不是立刻……”年轻将领发现这人声音有些尖锐刺儿,在看看他光洁无须的面门心中一动,对来人的身份也多了几分了然。抬头看向坐上的谢笠,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谢笠侧首避开了属下的目光,沉声打断了那人的话,“不必,几个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谢将军!”中年男子尖声道:“卫君陌心情狡诈,绝不可掉意轻心!”
碰!谢笠右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那人还没说完的话立刻被梗在了喉咙里,只听谢笠冷声道:“这军中,还是老夫做主!卫将军已经领命领军出征了,杀几个侍卫,算什么事?我谢笠还没窝囊到连几个侍卫都怕。”
中年男子脸色一阵扭曲,谢笠不怕,那是说他怕了?咬牙道:“将军明鉴,那些人可不是什么侍卫。据咱家所知,这些人都是前紫霄殿的杀手。难道将军真的以为燕王殿下会放心将自己的亲外甥送到将军账下?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军的命就毁在这些侍卫的手里了。”
谢笠不耐烦地靠回椅子里,淡然道:“若是如此,也是老夫命该如此。就当是赔那些出关的将士的了!”皇帝要杀卫君陌他没有意见,就算是多么卑劣的手段他都不在意。作为臣子不就是为君解忧么?但是,作为一军主帅,为了一个人将两万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将士送上必死之路…谢笠有些茫然的望着放在桌案上的双手。他真的还配做一军主帅么?
见谢笠说不通,中年男子只得恨恨地住了口,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希望谢将军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才是。”
“这是老夫的事情。陛下只让你传旨,没有让你对着老夫指手画脚。”谢笠冷然道。
中年男子猛然起身,阴恻恻地道:“既然如此,将军好自为之。”说罢,拂袖而去。
谢笠有些疲惫的挥挥手道:“你也退下吧,今晚的事…不可对外人说起。”
年轻的将领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拱手道:“末将告退。”
大帐中,只剩下谢笠一人独对孤灯,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塞外十月寒风呼啸,夜空中飘落下点点的雪雨,打在身上寒冷刺骨。草原中的一处坡凹下面的一处临时军营中一片宁静。没有半点火光的军营在寒风中仿佛死一般的沉寂。蔺长风站在大帐外面,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塞外的天气真不是人能忍受的。若不是跟着卫君陌,本公子现在应该在幽州城里饮酒作乐,左拥右抱才是。卫君陌这个混蛋…咱们留在这里他自己却溜了。”
身后传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简秋阳从里面出来,笑道:“长风公子又在抱怨么?公子独自一人西行,只怕比咱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吧。”
他们出关已经七日有余,遵照公子的吩咐不得与北元大军主力发生冲突。所以他们只得小心翼翼的避开北元大军,往西深入。偶尔袭击一下遇到的留守在草原上的北元骑兵。幸好如今北元大军几乎全部都在边关跟幽州卫死磕,留在草原上的人并不多,只要他们不过分威胁到北元人,北元大军倒是没有想要掉头对付他们的想法。否则全军覆没就是他们唯一的下场。
听了他的话,蔺长风也只得叹了口气道:“你说,卫君陌现在到哪儿去了?”
简秋阳道:“公子行事,属下哪里能够猜测透?”
长风公子嗤之以鼻,回头上下打量了简秋阳几眼道:“不知道?认识这么多年,本公子都不知道你居然深藏不露。”
“长风公子谬赞。”简秋阳道。
“不,是你谦虚了。”
两人静默了片刻,不由相视一笑。
蔺长风望着远处看不见尽头的黑幕,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卫君陌,你可别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掉了。要是连儿子都没见过就挂了,本公子都要为你掬一把泪了。
被长风公子念叨着的卫公子此时正被一群人围着,卫公子神色平淡的扫了一眼手握兵器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的人,扭头看向坐在上方主位上的彪悍男子。那男子同样也在打量着卫君陌,见他陷入重围依然淡定的仿佛眼前的人都是木头桩子一般,眼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有趣的笑意。挥挥手示意底下的人驻守。
“阁下何人?闯我斡朵里部?”
卫君陌道:“幽州都指挥同知卫君陌。”
“哦?”男子挑眉,显然是对卫君陌的身份有些惊讶,“原来是卫将军,不知…将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大夏的军队男子还是略有些了解的,眼前的男子年纪轻轻就能够做到都指挥使之下的位置,确实是令人惊讶。
卫君陌道:“想与阁下做笔交易。”
男子嗤笑,“我不与大夏人做交易。你们大夏人都是心机深沉,不讲信用。”
卫君陌不以为然,能成为一族首领,眼前这人也不见得没有心机,更不会比他更讲信用。
男子挥手道:“我虽然不想跟你谈生意,却也不想得罪你们大夏皇帝。所以,你走吧。”
卫君陌抬头,平静地道:“你在等北元王庭与大夏两败俱伤么?”
男子一顿,脸色飞快地掠过一丝杀意。但是很快又大笑起来,“哈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阁下不是忘了,我斡朵里部也是北元人。”
卫君陌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继续道:“我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北元王庭如今的动静,你想必比我清楚。北元王,应该派人来招安过了吧?最近大夏没空跟北元动武了,你说…北元王会先攻打大夏边关,还是回过头来收拾你?”
自古以来关外民族想要入关,都是要先收拾掉自己地盘上不安分的部落的。
男子沉默了良久,方才问道:“你想谈什么?”
卫君陌扫了一眼自己周围的人,男子有些犹豫。这个年轻男子能够单枪匹马突然出现在自己部落中甚至是自己的大帐外面,武功显然是不可小觑的。仿佛明白了他的顾虑,卫君陌唇边勾起一丝冷笑。手中思归剑划出一道令人惊艳的青芒,在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飞快地穿过重重侍卫出现在了男子的身边。男子大惊,连忙想要拔刀。手刚刚碰到刀柄却被软剑轻轻一抽手背,整只手立刻动弹不得。一只冰冷的大手无声地扣住了他的脖子。
底下的侍卫震惊不已,望着眼前的青衣男子目光中也充满了惊惧。眼前这个是人么?是深山里出来的妖吧?
卫君陌居高临下,淡淡地望着坐上的男子,“现在,你觉得这些人有用么?”
“杀了我,你也逃不了。”男子镇定地望着卫君陌沉声道。对方既然是专门来找他谈交易的,自然不会轻易动手杀了他。所以对自己的性命倒是并不怎么担忧。
“那又如何?”卫君陌淡然道。
288、天降救兵
那又如何?!
男子梗着脖子想要把眼睛往上翻瞪一瞪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最终却只能无奈地放弃。人家连死都不怕了,他还能如何?中原人有句话说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男子朝着底下的众人挥了挥手。下面虎视眈眈地望着卫君陌的人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到底是首领的命令也不可违抗,只得不甘的退了出去,灵州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卫君陌一眼,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大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男子慢慢将手从刀柄上移开抬起来道:“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吧?”
卫君陌沉默地移开了掐在男子脖子上的手,男子轻咳了两声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身为一个部落的首领,被人掐着脖子威胁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瞪了一眼已经自发自觉的移到了下面的卫君陌,道:“行了,现在我承认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卫君陌淡然道:“联络瓦刺各部,截断北元大军的后路。”
大帐里一阵沉默,许久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一般。瞪着一双虎眸仿佛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在开玩笑么?你让我帮你截断北元大军的后路?凭什么?”
卫君陌淡然道:“除非你想一辈子被北元王庭压得抬不起头来。这几次北元对幽州动武,你的部落都没有参加。你觉得北元王庭会不会秋后算账?”
男子的中原话并不太好,虽然不是十分理解秋后算账是个什么意思却不妨碍他理解卫君陌话里的意思。卫君陌显然也不是一个优秀的说客,所以说完这些话之后大帐里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才听到男子问道:“帮了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卫君陌道:“如果能够一举击溃北元大军,燕王殿下可以为你向朝廷请封。届时,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脱离北元王庭。”
男子能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显然也不是傻子,嗤笑道:“你当我蠢么?接受大夏的册封,届时我先就会被关外所有的部落攻击才是吧?”
“难道你觉得你们还有机会重新返回关内?”卫君陌漠然道。
男子气结,虽然眼前这人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的没有丝毫高傲或者轻蔑的意思,但是听在耳里就是有一股不以为然的感觉,显然是根本就不将他们看在眼里,也不认为他们真的能够构成什么威胁。男子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阁下又何必来找我谈交易?”
“方便。”卫君陌道,“你不同意,我也可以去找别人。总有人愿意接受大夏的扶持的。”
“扶持?”确实,如果有了大夏的扶持很可能会迅速崛起甚至取代北元王庭重新统一草原。之前没人接受是因为北元人和中原人之间的血海深仇,但是如今北元退出中原已经二十多年,总会有人心动的。而且总是有一些从未踏足中原跟中原人没有仇恨的部落。眼前这人为什么回来找他的原因他也明白一些,不就是因为他们的部落几乎没有踏足过中原么?
卫君陌看着他,“你可以考虑,不过我的时间不多。”
说完,卫君陌转身朝着大帐外面走去。男子连忙问道:“你去哪儿?”
卫君陌回头,看着他并不说话。男子恍然大悟,你要去找”他们部落附近确实是有两个同样跟北元王庭不太对盘的部落。眼前的男子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不一定要选择他。
“你让我在想想。”
卫君陌微微点头,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边关,幽州卫大营。
这个季节燕王麾下的几个大将难得聚到一起。陈昱的大帐里,薛真和朱弘都在座,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有些凝重。三个巨头不开口,底下的将领自然也不敢说话,就连大帐中央的火盆也不能化解大帐中仿佛冰冻一般的气氛。
许久,才听到薛真叹了口气道:“现在怎么办?此事要不要禀告王爷?”
陈昱苦笑,“不禀告行么?若是卫公子有个万一”
脾气最爆的朱弘没好气地道:“姓谢的真不是个东西,卫公子都出关这么多天了才来人传信!以前没听说这家伙这么阴险啊。”
陈昱翻了个白眼,道:“他还肯传个信给你,你就该偷笑了。就算等到卫公子一路兵马都全军覆灭了再开告诉你你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双方不互相统属,也没有要联合的意思。卫君陌是谢笠的部下,不告诉他们是天经地义。到时候只怕还要给卫公子扣上一个领兵失利的罪名。
朱弘道:“不是想要我们援手,他会传信过来?若是没有咱们,就凭他那区区几万跟软脚虾差不多的兵马,早就被北元骑兵给吞了。”
薛真抬手揉了揉眉心道:“现在咱们该讨论的是要怎么办好么?”不仅是卫公子,他们几家的后人可都在军中啊。
“当然是出兵!”陈昱和朱弘齐声道。
薛真点头,起身道:“行,我哪儿应该距离卫公子一行人最近,我亲自带兵过去。”
朱弘有些担忧,“卫公子都出关快十天了,还来得及么?”如今这个季节,关外的地方可没有那么好待。就算是不打仗说不准都要迷个路什么的,更何况如今草原上有数十万北元骑兵到处晃荡。只要一个交锋,就能杀的区区两万人落花流水。
区区两万人落花流水。
“来不来得及,都要去。”陈昱道,“薛将军,麻烦你了。我们立刻将消息禀告燕王殿下。”
“好,我先走了。”薛真起身,急匆匆地告辞离去了。
长风公子觉得,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在第一次见到卫君陌这个混蛋的时候就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一脚踢开一个想要偷袭的北元士兵,蔺长风用剑撑着地面直喘粗气,一边道:“卫君陌再不会来,咱们就要完了。房,没想到本公子这辈子居然是跟你死在一块儿。”累得半死,长风公子也懒得去想简秋阳到底该叫什么了。
简秋阳靠在一匹刚刚死去的马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也顾不得地上的冰冷。听到蔺长风的话,简秋阳苦笑道:“长风公子尽管放心,就算我们都死了你也不会死的。”
“唉,为什么?”
“郡主说,祸害遗千年。”简秋阳淡定地道。
“噗嗤。”不远处正几个人靠在一起休息的薛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几日可算是他们这辈子过得最艰难的日子了,刚开始还好些,几天前他们被一队有将近万人的北元起兵发现,双方交战一场最后虽然他们顺利甩脱了北元人,却也损失不小。从那天开始,几乎每天的事情就是躲避北元骑兵,带着北元骑兵满草原的到处跑。而且这几天天气也不少,昨晚刚刚下了一场中雪,今天一早就又是一场混战。出关的时候他们带着两万人马,现在却已经只剩下了一万两三千人了。折损了将近四成。
笑声牵动了伤口,薛斌不由得呲牙。一个药瓶扔过来正好落在他的怀里,不远处蔺长风头也不回地道:“就剩下这点了,给你吧。小心着点,如今这天气伤口虽然不容易腐烂被冻上了也是一样糟糕。别到时候变成个残废回去,薛将军有的哭了。”
薛斌握紧了手中的药瓶,道:“多谢长风公子。”
蔺长风轻哼一声,挥挥手表示不必。
“薛百户,你说谢将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咱们派出关来?”一个士兵忍不住问道。这也是许多将士的疑问,关外一马平川他们地形又不熟悉,说是来设伏什么的纯属笑话,别把自己送进敌人的嘴里就不错了。更何况,两万人在草原上能伏击得了北元两千骑兵么?
薛斌看看陈脩,陈脩淡笑道:“这个谢将军自由安排,岂是咱们这些下属能够明白的?”
“谢将军会派人来支援咱们么?”
陈脩叹气,“谢将军手中也现在也不足七万人。”
也就是说不会了。
“所以,兄弟们要想活命咱们就要自己拼了。”陈脩道,“至少,在卫将军回来之前。”
“卫将军会回来?”一开始就没见到卫君陌的身影,不是没有人有想法的。
**轻哼一声道:“一起上战场这么久,卫将军什么时候畏战过?”
众人想起那个在战场上宛如修罗的身影,心中顿时都生气了几分豪迈和勇气。连卫将军那个罗刹鬼都不怕,老子还能怕那些北元蛮子?!
侧耳听着这边的话,蔺长风朝着简秋阳使了个眼色: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简秋阳淡淡一笑,靠着身后的马匹继续养神。
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声,蔺长风眼神一凛,飞快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敌袭!起身备战!”
动嘴最利落的自然是蔺长风简秋阳以及原本应该是卫君陌的侍卫那一批人。然后就是薛斌等一直被卫公子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人,而这两拨人在战场上的死伤也是最低的。连续几天几夜的极强度的战斗,原紫霄殿的人现在有受伤的却没有一个战死的。
众人纷纷起身上马,**咬牙道:“蔺千户,咱们杀?”
“杀个屁!跑!”蔺长风一提缰绳,沉声道:“紫霄殿,断后!”
“是!”
这一次,北元大军显然是铁了心要将这一群敢跑到关外来捣乱的跳蚤给全部捏死。一改之前之后排除小队兵马的情况直接派出了四万兵马来剿灭蔺长风一行人。就算是平时兵马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大夏兵马也未必拼得过北元骑兵,更不用说现在三倍以上的北元骑兵,捏死这不过一万多人的兵马是早晚的事情。
还隔着好几里地就能察觉到双方的差距,陈脩策马奔到蔺长风面前,问道:“蔺统领,现在怎么办?”
蔺长风咬牙,身下马儿飞快的往前狂奔。他伸手扯下了挂在身边的一个锦囊单手打开,精囊里只有一张直跳,写着简单的两个字。蔺长风一愣,沉声道:“往东!”
简秋阳走在蔺长风的做手边,沉声道:“往东是瓦剌的地方。”
蔺长风轻哼,“不管,卫君陌留下的锦囊这么写的。混蛋,他以为自己是诸葛武侯啊。”
“”长风公子,就算卫公子不是诸葛武侯,您也不是赵子龙啊。
如果有人能够飞上天空的话就会看见这样有趣的一幕。一队骑兵飞快地在前面飞奔着,身后几里外,又有另一队骑兵在后面狂追着。在辽阔苍凉的大草原上,就像是两只紧追不舍的野兽一般。一旦一个追上了另一个,等待着的就是你死我活的命运。
“长风公子,咱们跑不过他们。”他们兵困马乏,想要比长途奔袭现在还真的没有跟北元人比的条件。
蔺长风冷笑一
长风冷笑一声,“你当本公子这半天到处乱跑是陪着他们玩儿呢?”抬手一剑削落自己一缕发丝,发丝在寒风中朝着身后的方向跑去。蔺长风眯眼,满意的道:“很好,就是这里了。放火!”
“长风公子?”放火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风向逆转,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
蔺长风道:“反正都是死,这里又不是咱们家。咱们不用救火,你说他们救不救?”
当然要救!谁家被烧了房子不先救火还有空跟人打架。
“来人,把剩下的酒全部倒了,放火!”
“是!”
茫茫草原上,阴暗的天空下浓浓的烟雾带着火光朝着远处蔓延而去,蔺长风轻哼一声,翻身上马,“走!”
等到追在屁股后面的北元骑兵看到眼前冲天的火光的时候已经惊呆了。今天风不算小,风助火势越烧越旺。北元骑兵忍不住纷纷怒骂中原人卑鄙,要招天谴之类。这些长风公子自然听不到了,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本公子都要被你们逼死了,还会在乎会不会招天谴?
“快回去禀告将军!灭火!剩下的人绕路跟上中原人!”
“是!”
天色将暗的时候,蔺长风一行人终于可以停下了歇口气了。这个天气一口气狂奔上百里,别说是人就是马儿也受不了了。只是,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人追上了。北元人对这一只小小的兵马恨得咬牙切齿,这几天到处捣乱也就算了,还敢放火烧了草原!不捏死这些小虫子,他们还好意思跟大夏人动手?附近的将领一怒之下,又派出了两万兵马从两面围攻蔺长风等人。
“长风公子,恭喜你。”简秋阳叹气道,“咱们这区区一万人,让北元人派出六万人来围剿,也算是一战成名了吧?”
长风公子摸摸鼻子嘿嘿干笑。
“两位,现在怎么办?”薛斌坐在马背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道。现在是聊天的时候么?还是紫霄殿的人的神经都是用牛皮筋做得?
蔺长风抬头看看天色,叹气道:“没招了,跑吧。能跑掉几个算几个。活着的兄弟回去记得替我啃掉卫君陌的肉!”
就算活着回去,我们也不敢。所以,蔺公子你还是自己去吧。
陈脩指了指前面,“好像跑不掉了。不是两面夹击,是三面包抄。”至于另一面?另一面五十里外就是北元大营,真是个好地方。
果然,前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蔺长风怒骂,“我去,被卫君陌害死了,比后面人还多!”
“现在怎么办?”
简秋阳耸耸肩,“大家自己选个喜欢的方向,杀过去吧?”
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北元骑兵,所有人都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
除了蔺长风等人的苦中作乐,后面追来的北元将领也很是疑惑,“前面是哪一部的兵马?”
身边的副将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前面是哪一部的兵马啊。难道是将军不放心他们,又另外派了人来?用得着这样么?若不是大夏人卑鄙无耻,他们早就将所有的人都杀死了。
领头的将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拍斥候去看看,到底是谁领兵?”
“是。”
这边在商量,对面的兵马却没有客气。毫不停歇一往无前的向着蔺长风一行人冲了过来。蔺长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手中的剑刚要出窍,却被走在骑兵最前面的一个青色身影吓得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
“那那、那”谁来告诉他那看上去杀气腾腾的骑兵不是北元的起兵,谁来告诉他,他为什么会在北元骑兵中看到卫君陌的身影?又有谁能告诉他,卫君陌为什么看上去像是那些人的领头人?!
卫公子叛国通敌了?
卫公子大发神威,靠一个人就收复了数万北元兵马?
以上,都是长风公子的臆想。
直冲这边而来的马背上,卫公子沉声道:“全部闪开!”
夹带着内力的声音荡开,清晰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然后,就看到在对面的北元追兵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刻,一支气势汹汹的北元骑兵宛如利剑一般射进了自己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