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谁帮谁?
二打一,似乎局面还是僵持着的,叶秋根本找不到他的破绽所在,看上去并不灵活的他甚至能两眼两用,一直眼珠子注意着胖子手中不停骚扰的火把,而另外一只眼睛则一直在叶秋身上游走,你进他退,你退他进。
查文斌看到这样的局面,也参与了进来,他的手里有一些道士惯用的符文纸,点了就直接往里面丢,虽然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是效果却十分明显。这场面颇有些三英战吕布的意思,在这样的夹击下,叶秋终于是找到了个机会闪到了那东西的后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高高跃起一把抱住对方的喉咙,一只手掌顶在对方的下颚上,死死封住他的嘴巴,而另外一只手掌则呈鹰爪扣住他的喉咙。
利用冲击那一下的巨大惯性,叶秋整个人像是老虎一般狠狠的扑在了他的身上。那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善茬,他竟然用力一摆,叶秋原本想用双腿夹住他的腰,居然都给甩到了一边。这一人一怪相继倒地,一通挣扎过后竟然有再次逃开的迹象。
这时候胖子巨大的体重优势发挥了作用,他像一堵石门重重的压了上去,那东西的体积小,一下子就整个被他罩住了饶是如此,他依旧能觉得那玩意力道奇大,几次都要有定不知道的感觉。
“查爷,拿绳子,你的捆尸索!”輸入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觀看醉心张節
查文斌这才反应过来,捆尸索这玩意是用几股麻绳所制,坚韧程度自是不用多说,他手忙脚乱的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最后还是胖子接过绳子在叶秋的帮助下捆住了那东西的手脚。
从那东西身上翻身下来的时候,犹如是干了一整天的体力活,当年下乡挑上二百斤玉米走上一整天也没有这般的累过。那东西手脚被捆在一起算是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饶是这样,他的目光看上去依旧还是那么的柔弱,千万不能被外表所迷惑,有些东西越是无害,往往就越是有毒。
胖子瘫坐在雪地里大口的喘着气道:“得了,整这么个玩意,到底怎么办啊,我是没什么力气了,难不成弄回去当宠物?”
“放了吧,”查文斌说道:“关键是现在我们的位置不明确,不知道离着想要去的地方到底有多远,这东西横竖都是个麻烦。”
“放了?”胖子摇头道:“放虎归山啊,这玩意伤个把人就跟玩似得,要不是老二在,就你跟我就能然他给活生生的撕了。依我看,倒不如给他来个痛快点的,用活人来祭司的玩意,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把那只松鸡拿过来,”查文斌道:“看看他吃不吃肉。”
胖子拿着那只已经僵硬的松鸡,那东西凑着鼻子上去嗅了嗅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得了,他根本没兴趣,我估计人肉才是他的最爱呢。”
“未必,”这时叶秋道:“你现在看呢?”
一转身,只见那三瓣嘴已经裂开,“嗖”得一下,脖子一伸,那只松鸡的脑袋就被齐刷刷的切断了。这玩意,比刀子还快,毫不怀疑,他能轻松切断一个成人的胳膊。嘴巴里几乎没有怎么咀嚼就整个囫囵吞了下去,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若是遮住那张嘴,这觉得能够迷死一群少女。
“我得个乖乖,还真是吃肉的,”胖子不禁开始离着那玩意远远的,就在这时他看见山下忽然出现了点点火光,立刻把头低下去道:“来人了,会不会是那些野人准备回来收尸的?”
三个人绕到山岗的背面一块石头上,雪地里只剩下那个怪东西在挣扎着,不久之后,他们就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声音,果然是那些野人,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温度低的能叫人浑身颤抖。
很快,野人们发现了地上的怪物,而空空如也的祭台更是引起了他们的恐慌。那个白毛野人已经卸下了面具,在离着那个怪物几米远的地方,这些野人纷纷跪下来膜拜,那磕头的频率可远远比对他们要快多了,恨不得脖子上装着一个打桩机在那工作着。
“瞧吧,那一准就是他们信奉的神,狗日的,总算是来了,我估摸着他们压根没走远。”
“想上去试试?”查文斌道:“安单点吧,等他们走了我们就走,正经事先办了。”
野人们在雪地里膜拜了好一阵,终究还是打算解开那被五花大绑的怪物,查文斌隐约的还在为他们担心,那东西会不会伤人?不过胖子却说他是瞎操心,那些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叶秋半蹲着在那一直观察着动态,忽然他说道:“不对劲啊文斌,他们好像不是打算放了那东西,而是打算杀了他,你看那个野人手里拿着的石刀,他的眼神里写着的是杀戮。”
“你确定?不过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儿,让他们去狗咬狗好了。”
胖子话音刚落,叶秋已经冲了出去,他的出现让那些野人有些猝不及防,纷纷抬起头来。只见叶秋张开手臂做凶恶状,不停的冲着那些野人们比划着,喉咙里还发出着跟野兽一样的怪叫。
“老天爷啊,这货该不是学会了野人话吧,”胖子怕他吃亏,也跟着和查文斌一起冲了出来,见到这三位出现,野人们顿时开始后撤。撤了几步,他们显然是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了这里,那个黑乎乎的罐子!所以,那些野人们冲了上来!手里的那把石刀明显是冲着地上的那东西去的,在这个档口,叶秋捡起地上的一根火把朝着那个野人就丢了过去,后者的脑袋被砸了一个正着,飞溅的火星把他烫得大呼小叫。
余下的那些野人们见到同伴受到攻击纷纷开始往上涌,那个白衣野人不停的在叫着什么。其实他们是听不懂,那个白衣野人只想拿回自己的罐子,可是在胖子看来,这无疑是一次标准的冲锋!
硕大的石块被整个搬起来朝着野人群滚了下去,乘着这个机会,叶秋已经拍马赶到,利用手中的火把,在那个白毛嘶声力竭的嘶吼声中,那个怪物终究是被他给解开了。转瞬之间,那些野人顿时开始大骇,离着最近的那个甚至不顾叶秋手中的火把朝着那东西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才刚刚脱困的那东西便朝着那野人的胸怀狠狠一击,后者一个趔趄滚落了下去。先前是要捆他,现在是要放了他,这战局一下子就变乱了,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那是谁也开始分不清了。
显然,处于沟通劣势的野人们是最倒霉的,本来自己就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些那怪物要敌对,叶秋自然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冲上山去几次三番准备抢那破罐子的又被胖子发挥狼牙山五壮士的精神硬是用石头给砸了回去,在这样的局面下,野人们自然是兵败如山倒。
一直到那些野人拼了命的去抢罐子,查文斌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胖子道:“把那罐子还给他们。”
可惜,这会儿胖子身边的石头都找不到了,瞅着面前那个黑乎乎的他怎么能放过?
拿起来,照着山下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下,大黑罐子顿时就成了武器呼啸的奔着野人群而去。见到自己的宝贝疙瘩竟然被人这般的丢弃,几个野人眼珠子都不敢眨,直溜溜的看着那道弧线。
“咣当”一声,瓦罐落地,顿时碎成了几瓣。那个白毛一瞅,得,现在完蛋了,祖师爷的传家宝就这样卖在自己手里了,那叫声真是一个惨烈啊,跟猩猩似得疯狂捶打着胸口,也不怕把自己那点老骨头给打折了。
露出两颗大犬齿,白毛在那里一通的仰天长啸,殊不知他身边那些子子孙孙这会儿都已经离远了,全都在那地上捡碎片呢!
就是这个时候,那怪物“嗖”得一下高高跃起,胖子看到足够有一个叶秋的身高。转瞬之间,白毛的胸口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也不知道伤的有多重,反正是倒着滚落了下去。余下的野人们一看老大都被秒了,宝贝也碎了,那还闹啥?赶紧收拾收拾跑路吧!
这结局的确是让人哭笑不得,雪地里一片狼藉,战斗规模虽然不大,可是那效果却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那些野人走了,现在轮到那怪物和叶秋之间又杠上了,这一人一怪又在那开始玩对视了!
“娘的,不会再来一次吧,这秋大爷,你怎么就那么实心眼呢,这下好了,麻烦大了!”
第一百六十章:张老汉的死
很担心,这个怪东西会再次与他们扭打在一起,这样的一个四不像天晓得它的脑子里是想的什么?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时刻都在告诉他们,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两人互相对视了约莫足足有三分钟,这三分钟让胖子和查文斌可是连大气
下山,回头胖子还看了几眼,那个东西就在原地,它也看着他们。就如神农架到今天依旧还是一个谜,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或许也就永远是个谜。
“不对劲啊,我怎么感觉那个怪物一直在跟着我们?”胖子道:“你们看,我们走它也走,我们停下它也停下了。”
双方始终相距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那大脑袋时不时的左蹭蹭右晃晃,既不跟上来也不离开,而此刻他们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营地。
“不去管了,我们走我们的,只要它没有攻击性,”查文斌道:“大长老的尸首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先找到我们露营的那个山洞再说,顺着这些野人退下去的路线,八九应该不离十。”
好在雪停了,路上的痕迹也十分明显,顺着这些脚印,走了约莫四个小时,几个人的鞋子里都装满了雪渣,这种天气的确是能教人无语。
“查爷,这好像不就是那天我们营地的背面嘛?”胖子指着前方一道峡谷道:“真佩服这些野人,这样的峭壁上抬着我们三个还能站得住,换作是我的话肯定是掉下去摔死了。”树如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关看嘴心章节
正前方,两座大山之间有一道山谷,野人们的脚印到了这里就消失了,用手电仔细往下照可以看见峭壁之间一些细微的凸出地方有踩踏的痕迹。这样的地方简直是让人望而生畏,冰雪是如此的湿滑,谁也没有把握可以让自己牢牢站在冰面上。
“要不怎么叫他们是野人呢?”查文斌道:“绕到前面去,看看还有没有行礼落下,等到天亮的功夫我们就走。”
绕行到山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山洞,洞口处的炭火早已熄灭,一进去的功夫胖子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躲在山洞里的石头旁,这不是张老汉的那个孙女豆豆嘛?
“他们居然还敢这里!”胖子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吼道:“你爷爷呢?”
“你跟孩子闹什么,真是没风度!”
那小女孩本来就怕生,见到面目狰狞的胖子当即就被他的模样给吓得哇哇大哭,查文斌赶紧过去抱着那孩子道:“别怕,豆豆,你不认识我们了?”
小女孩的脸都有些哭花了,依偎在查文斌的怀里浑身上下不停的抖动着,啜泣着,哄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点点头道:“叔叔,我饿!”
“饿找你爷爷去,”胖子道:“你爷爷呢?那个老神棍在哪?”
豆豆摇了摇脑袋,然后用手指了指里面个洞,查文斌抱着她就准备往里面去看看,这时胖子提醒道:“查爷,你可不能上当了,这老神棍指不定在里面埋伏着,故意弄个孩子搁在这打马虎眼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查文斌说道:“你最好还是注意点你身后的那哥们吧,一路都跟着,它是不是舔了你两口开始有些喜欢上你了。”
胖子一扭头,那个山洞入口处一个脑袋探了出来,那大眼睛一和他们的目光对视又立马缩了回去,那个怪物果真是一路就跟着到这里来了!
胖子拿了个石头随手就朝着外面丢了出去,不一会儿一块石头又飞了回来,若不是他避的快,那就是照着脑门上砸了下来……
“你他娘的!”他想出去找那东西理论,可是一想连叶秋都搞不定,自己也没办法啊。有些无奈的只好放弃余下的工作,转而埋头钻进了他们已经清理出来的那个过道。
爬进去没多久,老远的胖子就看见地上有个人,一身淡绿色的军大衣,这瞅着怎么有些像是张老汉?
果不其然,等到把那人从地上翻过来的时候,的确就是他!
叶秋探了一下道:“还有呼吸,你帮我扶起他的脖子。”
掐了一会儿人中,又给喂了几口水,张老汉的眼睛总算是慢慢睁开了,不过看情况也不怎么乐观,叶秋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背,脖子处有一道明显被袭击过的痕迹!
“装,你继续装,”胖子道:“放心,你孙女儿我们会照看好的,祸不及家人不是,现在也轮到你了,老二搭把手,把这东西丢下去喂野人!”
张老汉虽然醒了,可是依旧非常虚弱,他眯着眼睛喘着粗气,喉咙里时不时的有痰堵着说不出话来,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见状,查文斌赶忙俯下身去把耳朵贴在他的嘴上,只见张老汉嘴唇动了几下,再然后他那一直试图举起来的手就垂了下去,脖子轻轻一侧就再也没什么反应了。
“死了?”胖子道:“不是装的吧。”
起身,查文斌问叶秋道:“可以看得出他是怎么死的嘛?”
“应该是外力击打,”叶秋抬起他的脖子道:“以手刀的方式,目的不是致命而是击晕,但是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处外伤虽然不是致命但加速了他的死亡。”
“这么说来,这里曾经出现过其它人,”查文斌道:“那把大长老退下去的就不一定是他,而是那个袭击他的人,你确定下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其它人嘛?”
“没有,如果有的话,我肯定知道。”叶秋转过身看着那站着的孩子,她还年幼,不明白死亡的意义,轻轻的遮住豆豆的眼睛,叶秋道:“你爷爷睡着了,他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快点给他磕几个头。”
那孩子倒也听话,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最后的关头,他交代我务必看好豆豆。”
“没说怎么回事?”胖子说道:“他怎么不把这个最关键的给交代清楚了,那指不定也是一伙的,只不过他成了替死鬼。不然,我们到这里,难不成有人一路跟着?把他杀了,无非就是让我们没了向导。”
“对的,对方就是这个目的,”查文斌道:“大长老可以读懂那份地图,而张老汉是唯一熟悉这片山里的人,我们现在既没有向导也读不懂地图,等于就是被人既去掉了眼睛还除掉了手里的拐杖。但是罗门不会这么做,如果他们下手的话,那不等于是让我们白跑一趟,显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那么就是有人不想让那副卦辞出现,或者说是不想让我们找到第四块玉环的所在,”胖子猛地收缩了一下瞳孔道:“查爷,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了,我不是在说小白脸的坏话,那些东西是他们祖宗留下的,当时是有人反对的。而且一直说风氏里面是有内贼的,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内贼干的,让我们找不到,索性就被……”
洞口处,地上他们堆放的行礼都还在,甚至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备用的绳索被叶秋放下去,不多久连着大长老的尸体一块儿被抬了上来。两个老人并排放在一起,现在这温度极低,就怕有野兽之类的出没把尸给啃坏了,所以查文斌决定连夜火化掉。
为了弄那些火化的材料,胖子又出去砍了半天柴,满地的积雪,弄回来又是全身湿透,着实算是不容易。那个怪物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不吵也不闹,你赶不走,它也不靠近,时间久了大家也就开始慢慢习惯了。
简单的超度,忙完已经是上午太阳高照了,查文斌决定把张老汉就葬在这里,他是属于这片大山的,而大长老的骨灰则包起来让叶秋背着。从道义上来说,叶秋是他的后辈,自然这个事应该轮到他。
“这孩子呢?查爷,你打算怎么办?”胖子看着那小脸红扑扑的豆豆有些心疼,他嘴巴贱归贱,可心眼却也是好的。
“带着吧,你背着,”查文斌道:“行礼我多拿几件,回去以后,送到起云那,就照着大长老生前和他爷爷的意思。我们也该走了,我想即使他们不在了,神仙台也不会距离太远了,你们看前方那块山一直在被一层云雾笼罩着,昨晚我在看这里的星象,那地方大约处于东方苍龙七宿的正道上,若是从下往上俯瞰,则极有可能处于龙嘴的叼衔之处,这也叫作龙戏珠,那座神仙台就是龙口中含着的龙珠。”
确定了方向,这就开始动身,胖子把豆豆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泪痕,唯一的亲人离别了,从此以后她将独自面对一个人的生活。胖子哼着小曲儿,有些难听,他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讲的那些不好笑的笑话也完全吸引不了豆豆的注意力,豆豆骑在他的脖子上揪着他耳朵。从背后看,那更像是一个父亲和年幼的女儿,查文斌微微一笑,胖子终究是有些成熟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老三
雪后的大地是一片耀眼的白,看似温暖的阳光其实却是越发的冷,白色会发射光线,时间久了就会伤人的眼睛,看东西会变得模糊,他们可没有什么护目镜,也只能尽量选择不与太阳直射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行走着。
这里是下山,三个人带的东西还不少,好在他们都有在东北生活的经历,砍上几根树枝做了个小雪橇,豆豆在上面被胖子拉得暂时忘记了爷爷离开的痛苦,她被逗的咯咯直笑。
“带孩子可真累,”到山脚了,只要再翻过眼前这座山,前面应该就是神仙台,中间还缓慢流淌的河水清澈透底,来上一口,那股冰爽的感觉简直能让人的牙齿都掉了。胖子很小心的还是选择了用加热的方式,毕竟豆豆还是太小了。“这个东西好吃吧,回头哥哥再给你买。”
啃着烘烤的馒头,查文斌笑道:“得了,得管你叫叔叔,别老给自己降辈分。”
“那不显得咱年轻嘛?”胖子一撇头,赫然那个怪物就在离着自己不远的地方,这一路上那玩意是如影随形,你说能完全做到不去注意,那也不可能,也不知道酒精它想干嘛。
“得,我看它这保镖做的也挺实在,”说罢,他从棍子上拿下一个馒头往后丢过去道:“大兄弟,请你吃的,甭客气!”
转过身,胖子继续去陪豆豆,不多久,忽然一张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胖子一转头,那个三瓣嘴赫然裂开着在对自己笑……
“哎妈,”胖子被吓得往起一跳,他还没忘记抱起那孩子一块儿,蹦的太快了以至于踩到了前面的火堆,弹起的火星让他的裤子顿时变得狼狈不堪。一边拍打,胖子一边一边叫喊:“老二老二,救命呐!”
彼时叶秋和查文斌都在离着他十来米的地方洗脸,一听到声音立马赶了回来,三个人呈品字形尽量保持着把豆豆护在最中间。那东西晃着大脑袋看着他们,又看向地上,慢慢的它抬起手指着那火堆,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干嘛。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查文斌往前走了两步,把双手摊开,这在自然界是一个通用的无害手势。他半蹲着身子慢慢靠向那个火堆,眼睛始终注意着那个怪物,见到对方也没有动后,查文斌捡起了那个掉落在地上已经烤好的馒头。他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两下,焦黄的馒头散发着面粉的香味,他又慢慢的把手向着那个怪物递了过去,轻轻说道:“吃吧,请你吃的。”
查文斌的这个动作是极其危险的,叶秋远远的都为他捏了一把汗,那个怪物离他近在咫尺,那裂开的嘴和锋利的犬齿随时都可以顺手把他带过来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两人又是一阵对视,怪物看着他,他看着那怪物,查文斌始终保持着微笑,他相信,即使语言不通,任何物种都是可以通过对方的情绪来识别危险的。
缓缓的,那东西抬起手来,它转着脖子伸出手,第一下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去,好似是在考验着对方是否真的愿意给自己吃的。第二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嗖”得一下从查文斌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那块馒头,三瓣嘴一咧开整个往里一塞就没了踪迹。
看它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查文斌扭头对胖子道:“有没有肉干,再拿点过来。”
“吃吧,这些都是你的。”查文斌用手捧着一大把牛肉干,这几乎是他们一个人一天的口粮,那怪物貌似没见过这东西,查文斌先拿了一块丢进自己嘴里,很快那爪子就伸了过来。这一次,它好似非常满意那肉干的味道,竟然没有一口吞下,而是小块的在品尝,那眼睛眯得都快要成一条缝了。
乘着这个功夫,查文斌决定索性再去做另外一个更加大胆的尝试,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那东西微微一怔然后便又继续大口咀嚼着肉干。查文斌见状又往前迈了一步,慢慢的他伸出手,胖子尖叫道:“查爷,你可不要乱来啊,它能瞬间就给你撕了!”
查文斌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当他的手触碰到那东西的头上时,对方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他那不停快速跳跃着的心脏让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终于他开始抚摸起了对方的头颅,那怪物对此毫无戒备,还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咧着嘴笑,虽然它笑起来的模样的确是很滑稽……
松了一口大气,查文斌这才有些放心的站到它的身旁,那东西此时也完全放下了戒备,这一人一怪竟然就像是人和宠物一般的和谐。
吃完了肉干,它自顾自的又到河边去喝了一些水,此时和人的距离也保持着不再那么的遥远。经过查文斌的尝试,胖子也开始学着样,他摸了摸那东西的皮肤,有些粗糙但是异常的光滑。而豆豆看见这东西则是非常的开心,那东西似乎也特别的关注豆豆,它居然乘着他们不注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孩子,惹得豆豆笑得直颤。
迎着中午的太阳再次启程,那东西不在和他们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反倒是开始主动走到人群里,它对一切都非常好奇,会去拨弄胖子放在雪橇上的包,也会去摸一下查文斌背着的长剑,偶尔还会调皮似得蹦到雪橇上搭一会儿顺风车,惹得胖子一直到拉不到了才发现是那玩意搞的鬼。
“要不,给他取个名字吧,我瞅它那样是个三瓣嘴,又是跟叶秋不打不相识,索性就叫它老三好了。”胖子回头道:“老三,怎么样啊?你看着点啊,那是你二哥,那是你大哥,我呢,是你大爷,记住了没?”
“老三,老三”豆豆拍着手不停的欢呼着,这场景的确算得上是奇葩,无缘无故多了一伙伴,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
上坡是非常的吃力的,尤其是还带着个孩子,这天本来挺好的,到了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又忽然风云突变起来。天空中乌压压的黑云大片的席卷着天空,低沉的气压伴随着的山里阵阵的刺骨寒风,最糟糕的还是那些挂在树上的雪粉,大片的雪粉被刮下来吹进人的眼睛简直是受罪。
“爷,咱找个地方避避吧,豆豆都好久没说话了,咱扛得住也得照顾一下孩子。”
“不行,”查文斌道:“无论如何,天黑之前要上山岗,万一又起大雪就一定会被困住,那时候才是真的进退两难,你把孩子挪到胸口,背对着外面。”
到了后来,鼻涕流下就能结成冰棱,人的眉毛,头发还有睫毛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南方的冷不同于北方,空气中的湿度会让人觉得冷到骨子里。良久,他们终于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山顶,两条腿已经变得和棍子一样没有什么知觉。
绕到山的背面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面有几株往外斜着生长的松树,也就是这里给他们留下了唯一可以扎营的小小空间。连续丢了好几块酒精球,潮湿的松树枝冒着巨大的浓烟开始燃起,呛得人眼泪直流,不过有火已经是万幸了,尤其是在这野外。
胖子提醒道:“我们就剩这几块燃料了,再接下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用干柴的话是没法生火了。”
“还有一天,”查文斌道:“再有一天我们就能到那个神仙台。”
“你确定对面那片雾蒙蒙的地方就是我们想要去的?”胖子道:“一天的时间恐怕到不了,从这儿下去需要半天,对面那山势看着可比这里陡峭很多,”说罢,胖子用手敲了敲后面的那层石头道:“刚才天色好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都跟这一样全是石头,上面覆盖着一层冰壳,而我们没有钉鞋。”
“等下,”查文斌突然起身道:“你让开一下,拿个火把过来。”
胖子回身看到查文斌站到了背后那块石壁前方,因为火堆的关系,最下面的一层冰壳已经开始脱落,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
暗红色的线条混合着水珠和苔藓,这的确是非常难以发现的,再慢慢剥开那层冰壳后,里面的真容一点一点露了出来,石壁上还是那种红色涂料竟然画着一些壁画!
这些壁画上描绘的是一些人物,与他们在野人洞穴里见到的画风极其相似,只不过内容有一些区别,这上面描绘的是一大群人从远方排着老长的队伍,而在大山中同样有一座山里横躺着一个人的模样。
“看来当年的记载是正确的,”查文斌道:“这画的应该是风氏的先祖从远处的家乡迁徙过来,我想那个山中人就是他们的先祖埋葬的地方,这些壁画是风氏的后人为了纪念这场路途遥远的迁徙在这里留下的,看来我们正沿着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野人那边还有三个拿着火把的人,它们凭什么就认定是我们?”胖子轻轻拍了拍那个已经睡着的怪物道:“还有,这货到底和那些野人又有什么仇呢?拿我们当诱饵,其实现在看来,老三并不是什么凶猛作恶的东西。”
“有些事,只能随着发展一边看了,”查文斌道:“从那些野人的进行的各种仪式来看,我想他们的先辈或多或少会跟风氏的先祖有一些关联,可能它们就是从前人那里学到了这些东西,那副壁画就是最好的证明,或许曾经那里也是风氏居住过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二章:向导
历史的遗迹总是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而在后人看来,这些壁画只不过是由线条勾勒出的图案,殊不知这些图案的背后又包涵了多少往事。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一如查文斌看来,仿佛可以置身于当年那个蛮荒的时代,穿越感自然得就把他带回到了数千年前。而在胖子看来,这些无聊的东西无疑是如同豆豆拿着木棍在地上的涂鸦,索性就靠在地上抱着那孩子昏昏欲睡过去了。
那一夜,查文斌对着简单的壁画看了整整三个小时,他就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过了很久他才蓦然的转身。轻微的鼾声渐起,胖子提醒叶秋,这一晚就不要叫醒他了,由他们两个轮流值夜。
风雪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凌晨终于是消停了,火堆的四周积起了白白的一圈,微微还冒着青烟的炭火上多了几个馒头。其实早在下半夜的时候胖子就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老三正咧着嘴在啃着已经烧烤好的馒头。
“这家伙!”胖子是又气又好笑,它竟然自己学会了烤馒头!“这些是替我们准备的早饭嘛?哟,刚好四个,算你小子有良心!”
不过显然老三还有些意犹未尽,咧着嘴冲着胖子笑,后者拗不过又掰了半个给它,这才满足的先到外面蹦跶去了。
“真是有意思的老三,浑身上下就头顶有几根毛也不知道冷。”胖子随手抓了几个雪团搓了搓脸,这才发现查文斌跟叶秋早就到了山后面去观察地形了。
今天的能见度依旧不高,天空依旧是阴沉的,山下河谷时不时传来轰隆的奔流声,不远处那座深山笼罩在云雾之内,只能隐约见到下半截。
“地方真是个好地方,苍龙含珠,乃是风水中的绝妙之地,比起一般的龙凤位更是要高上一等,除却本身需要有大龙脉正位回首之姿态,还有匹配上天文地理,更为难得是那座山生的又是那么的俊俏,周遭山岭之中唯有它的最高的,地处这神农架的腹地,若不是有指引,单是要寻,怕是等我们头发都白了也找不到。”
“乘着风雪没来之前,咱们快些动身,等下又赶上一轮的话,我们可连取暖都会成问题。”胖子所言非虚,在这种地方最危险的还不是地势和出没的野兽,低温才是第一杀手,它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夺去人的生命。
下坡比昨天要略快,怪物老三倒是很麻溜,屁股往上雪地上一座,两手掌不停的向后扒拉,就像是离弦之箭一般。不过它也非常讲义气的没有抛弃队友,反而是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等着,半路上遇到这样的好朋友不失为一种情趣。
“我觉得老三一定不是个普通的野兽,”胖子道:“它非常聪明,除了不会讲话之外,它的智商不会跟我们有多大差异,查爷你看过的书多,有没有比较像是这玩意的?”
“我也想过,可是想了半天,只有一样东西与它比较接近,《山海经?北山经》中记载:“丹熏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獋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睬,又可以禁百毒。”不过书里面说,它也就跟老鼠一般大小,显然你的老三体型可要大上很多。且不管是什么东西,无害就好,跟着我们或许也仅仅是一时好奇罢了。”
下山便是上山,一条河把两座山分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是白雪皑皑,一边则是云雾缭绕,更加奇特的是就连这河水都是一分为二,当中的位置一半飘着云雾一边则是清爽无比。
“真奇怪啊,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在地理上叫作阴阳交汇,”查文斌道:“雾气既是水汽,此处山脚有河流伴随,终年流水,雾气不散则是位于山谷之中,四面不进风。但凡是阴阳交汇之处,多半这周遭的天地二气也逃不出,最是适合修道一类的人居住,因天地岁月流淌,多半的地方都因为时光更迭而参杂了世俗尘埃。唯有这样的地方尚且还能保留着最原始的地气,地气绕着这苍龙含珠日月旋转,既是温润那宝珠,又是既宝珠之气循环周天。依我看,此处不亚于那些洞府洞天,只不过隐在这群山之中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那我们岂不是抢了先机,将来可以考虑一下住在这里,老子也来修个道,成个仙……”
一入这云雾中就觉得头发瞬间开始变湿,按理如此低的温度是不会有云雾的,可是他们一过了河就发现山那边的温度要远远比这边高,以至于发梢用不了多久就开始滴水,并且能见度之差让他们不得不互相抓着彼此的衣服。
根本分不清方向,脚下勉强能够见到鞋子,没有冰雪,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青草!走在这些草丛里仿佛一下子就到了三月多雨的江南岸边,反常的地理和气候都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行走在这样的能见度地带无疑是危险的。人是一个主观性极强的生物,大脑的判断会指引人在野外的方向,可是如果你闭上眼睛在宽大的马路上行走,最后终究是会发现自己往左或者往右偏离。其实科学家早就做过这个实验,证明如果仅仅依靠感觉而没有参照物的话,人蒙着眼按照自己的判断笔直走,最后会走出一个圈,若是面积足够大,他会走回原点。
一些常用的石头类阵法,诸如诸葛亮困住曹操大军用的不过是这个原理,在玄学里,这也叫作鬼打墙。所以,查文斌发现无法判断方向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慌乱了,更为麻烦的是,此刻他的罗盘也好似失去了作用,此处有极强的磁场存在。
“不能再往里面了,”查文斌道:“我们必须得等到能够看清楚,至少是十米左右的能见度,否则的话不知道会最终走向哪里。罗盘不管用,证明有强磁场干扰,这是在意料之中的,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可是现在的难题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又恰恰不多了,补给以及天气都容不得他们继续等,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胖子赫然发现那个怪物一直在拉着自己的手。
“别闹了老三,现在没空给你喂吃的,你大哥正头痛呢。”
老三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是继续拉扯,喉咙里时不时的发出着“吱吱”低吼的声音,这时叶秋忽然说道:“跟着它走!”
“跟它?”查文斌道:“它会知道我们想去哪里嘛?”
叶秋说道:“相信我的直觉,它一定会带我们走出去。”
直觉!把人带入最危险的境地,往往是直觉,可有时候摆脱困境的也恰恰是直觉。胖子道:“老三啊,我们身家性命可都压在你身上了,我们待你不薄,给你吃的还救了你小命,可千万别坑队友啊!”
一人拉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胖子打头由怪物老三拉着,脚下的土地并不是完全平整的,查文斌注意到一些石头都被那怪物给刻意的绕开了,一想到它那大的特别的眼睛,查文斌心想这东西莫不是势力比人要好的多?
当脚下开始出现逐渐出现陡坡和低矮的灌木时,查文斌知道这回押宝押对了,而更加让他们欣喜的是,经过半个小时的牵引,周遭的雾气有越来越淡的趋势,以至于他们慢慢可以逐渐看清脚下的大地。
当雾气已经不再成为困难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这座山远非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身后不停翻滚的云雾成为了一道奇特的风景,而眼前重新出现的冰封又让他们回到了熟悉的世界。那些雾气恰好隔断了两座大山,这座被称为“神仙台”的山川外围包裹着一层厚实的云雾。
温差是这些云雾得以存在的关键,穿过云雾最中间的时候,人可以感觉到温度是最高的,而到了这里温度又开始恢复了冰冷的姿态。出现这个奇象后来他们分析,那些云雾的下方或许分布着大片的温泉或者是地热,冰雪积水融化生成的雾气。加上此处的风水,因而终年不散,越积越厚,一直成了今天的这般模样。
胖子伸出手去摸了摸老三头上已经湿成一片的毛发道:“好哥们,你可真够讲义气的,回头我那个馒头一块儿省给你吃,他娘的,这货可比张老汉有用多了。”
查文斌也说道:“我想这就是那个一直阻止我们的人没有料想到的,老三的出现才是扭转这个局的关键,它生活在这片地方,应该是对这里非常熟悉,没有人比它更适合做我们的向导了。”
抬头望了一眼那高耸的大山,会是这里嘛?那些壁画中反复提到有一个人躺在里面的地方。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查文斌道:“起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一百六十三章:固执的老三
怪物老三好像对这里十分熟悉,它挑选的路同样的是脚下积雪,可是踩上去却没有踏空或者是树根烂草窟,并且上山的路途选择也十分合理,比起之前他们自己爬雪山要轻松不少。这个发现让查文斌顿时心中有了底,怪物老三是可以信任的。
不到天黑的功夫,这座看似艰难的雪山就已经被征服了,高山上稀薄的空气夹杂着凛冽的冷风吹得人顿时连让人清醒了不少,一扫爬山时候消耗的大量力气。既然此处被叫作“神仙台”,那么就一定会有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在哪里?就在眼前。
此山生的非常巧妙,是一个下宽中窄上宽的沙漏型,其中细微的变化在爬山的过程中甚至很难感受到坡度的调整,最上方是一处占地约有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平台,稀稀疏疏的分布着一些松树,都是在那些石头缝里往外衍生,其风景不亚于以奇松文明的黄山。
而山体中部往上就可以看见一些人工的痕迹,怪物老三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采用的是一条螺旋线,既可以克服因为角度变化带来的重力影响,又可以解决冰雪湿滑的困难,而这条螺旋线虽然也已经瞧不出本来该有的样子,但是石壁上那些人为垒砌起来的石块还是随处可见。
接近山体顶端的部分开始出现了一些人工开凿过的洞穴,这些洞穴有点类似于陕北的窑洞,但是比窑洞要浅的多。最前面的部分修了和护栏一般一道石墙,往内则是掏空山体挖进去一处刚好能够容纳成年人竖着躺的狭小空间,联想到那个时代落后的劳动力和生产工具,如此大规模的石穴居住群已经是非常了得,所以大长老曾经说他们的先祖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怕是这些工程就一直在持续。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山顶上因为也盖了一层积雪,所以树丛和棺木之下的面貌他们是看不到的,怪物老三十分麻溜的蹲在了一个大石头上,胖子跟过去才发现这石头后面竟然有好些干草,而干草的顶部则是几株大树树枝交错地,刚好留下了这么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胖子指着那些干草道:“这里该不是你的窝吧?”
老三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胖子的意思,转身就跳到那堆草里面闭上大眼睛蜷缩着身子开始呼啦啦的睡了起来。
想不到它的鼾声可不是一般大,因为没有酒精,只能去偷老三身下压着的干草,起初的时候它十分不乐意,当胖子掏出馒头表示要烘烤的时候立刻就翻身配合了。
面对着这样一片荒芜可谓是无从下手,时间跨越太过久远,就连有点经验的胖子也无法找到那个可能存在埋葬着先人的入口。
“如果给我十吨炸药,我一定能轰出那个鬼地方,”胖子和查文斌已经绕着这个平台走了好多圈了,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要么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大树。“查爷,我觉得这次老二有点奇怪。”
查文斌的心忽然紧绷了一下道:“怎么个奇怪?”
“说不上来,感觉,总觉得他不像以前那般上心,这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家事呢。”
“正因为是家事,所以我们不得多帮衬一点吗?他也有累的时候,刚才我看他在火堆边都开始打盹了,你几时见过他的眼窝子陷得那么深?等晚上的天气吧,等天气好一点,等星象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查文斌无奈的踢了踢那脚下坚硬的石头,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已经找到了宝藏,可是却不知道宝藏的钥匙在哪里。
可惜,当夜不仅不见光还招来了新一轮的风雪,最大的时候就连地上的火堆都无法再持续,人只能勉强躲在那些松树的背面抵御。这里是山顶,四周毫无遮拦,风雪一来,几乎就是能有多大就有多大,骤降的气温让三个人不得不依偎在一起,有限的一点干草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除了老三之外,其余人已经被冻得无法言语,也只有那东西还能睡的踏实。
胖子把头埋在肚皮上,打着颤说道:“查爷,再这么下去不用到天亮我们就会失温而死的,要不就挪到下午看到的那些石窟子里面去躲一躲。”
起身,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就连视线都已经完全被阻拦,才走到那平台的边缘就又止住了,因为积雪太大已经覆盖住了原来的脚印,重新铺上的雪层完全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任何一个闪失足够让他们滚落这万丈悬崖!
“我回去找老三,让它带路!”
“起来,”胖子试图去拉那个睡的很香的家伙,这么大的风雪,它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自打跟着一块儿吃过晚餐后就一直在那呼呼啦啦大睡着。
老三并没有胖子的骚扰而立马醒过来,原地睁开眼睛瞧了两下后再次又合上了,胖子这回有些难受了,索性一把扯着它耳朵吼道:“起床啦!你大哥二哥都要冻死了啦!”
老三极不情愿的被拖了起来,一翻身的功夫,地上那些干草也一并跟着被掀开。胖子手里拿着手电,一晃的功夫竟然看到这干草下面闪过一幽反光!
“嗯,这是什么?”他用手去扒拉了两下,没想到老三竟然对他做出了龇牙咧嘴的凶狠样子,完全不是刚才那副无精打采睡眼朦胧样。它用略带着敌视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胖子,三瓣嘴此刻也已经咧开,胖子有些忌惮,这东西发起飙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收拾的,难道这下面藏着什么?
他赶忙开始呼唤同伴,叶秋和查文斌闻讯赶来,只不过,老三依旧保持着防卫姿态,它似乎生怕别人靠近了自己的那窝。无论胖子是拿出吃的肉干还是馒头都不管用,地上的干草已经被移动的有些乱,那块反光的东西也大致可以看的清楚,好像是一种雕刻。
“查爷,我估摸着这里面有文章了,我们可能在找到老祖宗所在地了,老三拦着不让进恐怕是看着这东西的,咱得想个法子把它再次捆起来。”
老三的态度十分坚决,无论是哄的还是谈话都不奏效,这时叶秋已经亮出了自己的寒月,这种位置如果想要击杀,他有七成的把握。
见到叶秋的眼神里开始出现了一抹杀意,查文斌上前制止道:“终究是我们的朋友,没必要大动干戈,实在不行,也不能伤了它的性命,收起刀子捆起来吧。”
老三也感受到了威胁,不停的舞着手爪,那鼻孔之内喝气声就跟老牛似得,眼睛时不时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扫动。当查文斌把绳子拿出来的时候,它的眼皮微微眨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之前被这玩意五花大绑过。
“动手!”胖子大喝一声,第一个就扑了过去,老三一爪子拍过来胖子的手臂顿时就麻了,乘着这个机会,查文斌把准备好的绳套往它头顶一抛,胖子索性正面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可惜老三的力气太大了,绳子虽然挂着,但是查文斌根本没机会去收紧,胖子则是被结结实实的一掌又给拍到胸口。其实他明白,老三是留了力的,若是它真要较真,刚才那一掌几根肋骨是免不了要断的。
不过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因为背面是块石头,也就绕不过去,叶秋赤手空拳的开始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他知道,只是用拳头伤不了老三的根基,目的只是打乱它的防御。老三面对着拳头也仅仅是双手护着,说实话,打到那份上,查文斌有些不忍心的,毕竟到现在为止它还没有显露出要攻击他们的意思。
喘着大气的查文斌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等它什么时候睡醒了再来偷偷试一次。”
“不行,”胖子道:“这种时候绝不能手软,它越是紧张就说明越是有问题,我们多一天消耗,小白脸就多一天危险,再说,豆豆也未必受得了。”
再说那孩子之前一直被三个人挡在怀里,这会儿腾出来见到他们都打在一起,那孩子哭得是天翻地覆。这么高的海拔加上如此的低温,常人都受不了,那孩子也已经是到了体力的极限,所以胖子说的没错,他们必须要速战速决。
胖子在那作揖对老三进行了谈话:“老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不能怨你的哥哥们,我们也是为了救命,只要你答应让条路,我送一卡车馒头给你吃都行,高抬贵手可以吗?”
老三并不为所动,它那狰狞的表情仿佛在告诉他们一切免谈,胖子第一次拔出了匕首对查文斌道:“查爷,你若是过意不去,等它真死了,我愿意天天给它烧香烧纸,再不让我们全都得完蛋!孰轻孰重,我已经替你考虑了,对不起了老三!”
胖子大喝一声反握着匕首就刺了过去,明晃晃的刀子划破了空气直取老三的咽喉……
第一百六十四章:这都是命
在查文斌的惊呼中,胖子跃起来那一刀是致命的,老三好像也明白这刀子是危险的,它立刻放下手掌。看上去是面门大开,其实不然,老三的速度是奇快的,不等胖子刺到,下一秒他的胸口又是一击,这一掌胖子是直接倒飞了出去,摔倒在雪地里胖子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就连呼吸都是那么的艰难,一种让他说不话来的疼痛感瞬间蔓延在整个胸口。
大概老三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掌的后果是如此之重,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后悔的意思,就是抓住了这个档口,叶秋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双手扣住它的脖子猛地往下一按。老三猝不及防被他这一下狠狠的就按到在地,查文斌刚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准备上前去搭一把手,不料老三这回是正面被袭击,一拳头就捣在了叶秋的肚子上。
这一圈已经捣的叶秋是肚肠翻滚,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容不得他喘气,老三已经张口作势要咬他的脖子,叶秋吃不住这是真咬还是吓唬,只能松开往后撤。可惜老三这会儿大概是真的被激怒了,一下子就跃起来冲着叶秋扑过去,后者反应倒是快,眼冲着那爪子就要拍到自己脑门上,叶秋一个转身。
仅仅就是转身这一下刚好救了他,躲过这一击,可惜爪子还是结结实实的落了下去。只听“嗞噶啦”一声,叶秋的后背被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服整个顿时就成了三角形状的破碎。他本身穿的就比一般人要少,那点不料全给挠开了以后,整个后背便是一览无遗。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这一撕吧,叶秋左肩上的那块纹身就露了出来,寒月刀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手中,他这是动怒了,忽然转身双眼通红的就面对着老三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子,口中说道:“今天是你先动了杀意,就不要怪我下手狠心!”
说罢,如同鬼魅一般一闪而过,按理,老三的速度在他之上,这一刀它是可以躲过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老三的眼神里竟然透露出了一丝欣喜和亲热,就像是胖子给它吃最爱的馒头那样。当这个表情开始出现的时候,查文斌喊道:“秋儿,别杀它!”
这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叶秋终究还非一般人,刀锋微微一偏,可还是从老三的胳膊上划了过去。叫人觉得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刀下去,老三的皮肤的确是开裂了,可流出来却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一种晶莹剔透带着淡蓝色的液体,也和一般受伤后不同,它的这种蓝色血流得十分缓慢。
叶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老三低头注视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那口子还不算小,只见它轻轻捏了一把,然后竟然双膝一跪。
这一跪,查文斌以为它是不是不行了,可是没想到它的眼神里依旧开始那股说不出的温热和善良,方才的杀气全然消失,双眼一直扑闪着盯着叶秋,似乎里面有眼泪要流出来一般。
没有人知道它为何会这样,查文斌见事态已经开始控制,便转身去找胖子。这一回,胖子伤的不轻,查文斌去扶的时候压根就托不起来,见他脸色惨白,查文斌十分担心,赶紧叫叶秋过来看。好在叶秋按了两下后,朝着胖子的后背狠狠拍了两下,他这才大出了一口气道:“幸好老二及时,这口气被堵着已经快要窒息了。”原来他是被那一掌给打的锁住了胸膈,也就是常说的岔气,这东西可大可小,轻的躺着不动就能自愈,可要是厉害的,人就真的会因为不能呼吸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
“没事了吧都,”胖子道:“老三呢,收拾了没,狗日的下手可真狠。”
“它已经留了力了,”叶秋道:“要不然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文斌,你过去看看吧,那块东西出现了。”
此时,老三已经让开了自己的巢穴,那地上的干草也被它自己给扒拉出了一块空地,在手电的照射下,这是一块有些像窨井盖似得金属圆盘。而在盘面上刚好一圈锈蚀成绿色的花纹却恰恰是他们所熟悉的,那正是叶秋和风起云肩膀上所刺的那种纹身图,一想到老三的转变是叶秋的后背被撕扯开后,他们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这老三定是看到了图案,明白叶秋与自己这窝里的图是一样的。
“这真是命里注定的,”胖子道:“有些事就有这么巧,老三真的是在守护着这块东西,没想到它竟然等到了风氏的后人,我想现在它大概是把你当作自己的主人了。”
“伤着没?”查文斌扶起一直跪着的老三,轻轻拿着它那只捂住伤口的手,一瞧,好家伙,竟然伤口已经隐约合拢有些结痂的意思了!叶秋那一刀虽然有所收敛,可以寒月吹毛即断的锋利,本以为老三这回肯定是一条胳膊废了,不想这个怪物竟然有着如此之强悍的愈合力。这立马就让人想起了叶秋,他同样是如此,骨折这种常人需要百天才能愈合的伤势,他也就是三四天的功夫就能下地,而常见的割伤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计。
“老二啊老二,这还真是你兄弟啊!”胖子拿出一块肉干道:“哥哥给你赔不是了,吃吧。”
没有犹豫囫囵就咽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们都开始把目光聚焦到那块铜板上。同样的图案在昆仑的那棱格勒峡谷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风起云说,这是风氏远古的图腾,换言之,看到这种图案就知道是风氏留下的,此刻它的出现无疑是令人振奋的!
那铜板的分量可不轻,足足得有几百斤,三个人合力勉强才能搬动,里面果然是一处黑黝黝的入口,修着完整的台阶一直而下。
这绝非是一个偶尔,像胖子所言,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风氏的先祖或许早就料到终有一天他的后人会来取那份东西,所以特地在这里留下了如此醒目的标记。
这里面不同于一般墓室那般的阴气,走在里面浑身上下还有一丝暖意,开山为陵,在那个年代是难以想象的,同样,地宫的深度便也只有短短的不到三米。
让人有些遗憾,本以为这会是一处难于上青天的古老墓室,可是眼前简陋的一切让人觉得有些唏嘘。一张石床,石床上面铺着厚厚一层灰烬,查文斌慢慢用手扫过那些历史留下的尘埃,偶尔还能见到几根已经快要石化状态的骨头,大多数的都已经无法辨认,零星的骨头显示着当年的老祖宗就是躺在这样的石床上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而面积小到不过一间书房的地下世界里空空如也,胖子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卦辞,这里甚至没有一件陪葬品!
“是不是时间太久了,都已经烂掉了,”胖子道:“那时候一般都是把信息记载在骨头上,连竹简都很少见,我觉得老祖宗一定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一种挫败感开始涌上心头,历经千辛万苦断然不会想到是空空如也!查文斌一声不吭的坐在原地,良久他说道:“若真的是如此,便又是命了,老天爷不想让那一卦出现,便会收走那能泄露天机的秘法,秋儿,给你先祖上柱香,我们还是走吧。”
“真不找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机关密室。”胖子道:“就跟电影里演的那样,磕个头说不定就能碰到了,我来试试……”
“别想了,纯石制结构,那个年代的工匠还达不到做密室的高度,能掏空这样规模的山体已经实属不易。”查文斌起身拍了拍老三的胳膊道:“朋友,对不起了,我想我们该走了,这一路上多亏了你照顾。”
“对啊,你问老三啊!”胖子说道:“它肯定最清楚了,要不就是它拿走了当玩具了,这地方它肯定来过才对。老三,告诉我,有没有在这里捡到什么玩意,交出来给哥哥们。”
老三或许根本不明白胖子在说什么,耷拉着脑袋东瞧西瞧,豁然间它一个翻身跃到那石床上,然后跟个猴子一般不停的扒拉着已经结成块的骨头。
“这……”胖子赶紧上前去拉它道:“这个不能玩,这是老祖宗,不能扰了他老人家的安歇,赶紧下来!”
可是,查文斌的眼珠子却一亮,他意识到他们还有一个地方忘记了查看,“这石床下面咱们没查过,秋儿,里面埋的是你先人,咱就收拾一下他的遗骨。按理来说你来做是最合适的,我这有块布,你把骨头都给捡到里面去,咱看看这下面有没有什么文章。”
叶秋开始按照他的吩咐,这些骨头的确难以清理,不得已的地方他也只好默念一句得罪了,然后用寒月刀开始小心翼翼的铲,当一刀一刀把那些贴在石床上的覆盖物逐渐清理出来的时候,下面果然是露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五章:杀人者 一
石床之上赫然开始出现了诸多花纹,起初的时候这些花纹并不清楚,但随着叶秋的逐步清理,这些花纹便开始露出原本完整的模样。当这些花纹完全裸露出来的时候,每个人似乎都像是看到了一部科幻连环画。
在中国西北部的贺兰山,属于7000年以前氏族公社生活的壁画画面上,可以看到头戴园形头盔、身穿密封宇航服的人,与现代宇航员的形象极其相似。而最令人惊叹的是贺兰山南端、宁夏冲沟东的一幅岩画。画面左上方有两个旋转的飞碟,飞碟开口处,一个身穿“宇航服”的人正飘然而下,地面上的动物和人群在惊恐地跑散。
而有文献的记载则是《拾遗记》中说道:约4000年前尧帝时代,一巨大的船形飞行物飘浮在西海上空。船体亮光闪烁,缓缓飘移。船上的人戴冠,全身长满白色的羽毛,无翅而能在高空翱翔。
这些壁画和记载至今任然可以用肉眼阅读,它们就在那里,更随着历史的变迁在诉说着前人们对于外星产物的记载或者说是幻想。这些壁画和后来历代的文献多是出自于口述,在那个年代并没有影像作为辅证,而其中的真实与否也就随着每个人的看法而各诉千秋了。
眼前的石床上是怎样一幅画面呢?
一个圆盘模样的东西在空中盘旋,下方的人们呈跪拜模样,起初看到这幅图的时候,查文斌以为不过是在对太阳或者月亮进行崇拜。这幅画由三面构成,而到了第二幅就显示这个圆盘已经开始落地,圆盘中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人从中往外走;到了第三幅则是一群人围绕着另外一个表情明显不同的人物,这个人物和其它人最不同的地方便是眼睛巨大,并且刻意的描绘了其嘴唇的部位竟然是三瓣状!НёǐуапgeсОМ
老三!全场的目光开始聚焦到这个“怪物”身上……
“我滴个亲娘啊,”胖子转悠着到老三身边上下不停的打探着这个不同于他们所见过的任何生物的家伙,“外星人?火星来的?”
老三吱吱吱的趴在那石棺上不停用手比划着,咧着嘴一直在那傻笑,好像见到这幅雕刻十分开心的样子。其实老三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在清理这棺材的时候他们发现下面还有一层,掀开这浮雕,露出的是一块小暗格子,暗格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
“昆仑玉,没错,是昆仑玉,他们是从昆仑山上走下来的,自然是会有这种玉石。”胖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用手电照射其通体温润,表面上可以看到一层密密麻麻的雕刻符号。
“找到了,查爷!”胖子大叫到:“这个一定就是老祖宗留下那块卦辞,咱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算是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查文斌自然也是难以遮掩那股喜悦,两人共同拿着那块白色的玉牌,只要把它带回去交给风起云,那么一切就都该马上要结束了。
“老二,哎?老二呢?”胖子突然发现叶秋不见了,刚一转身只觉得脖子上被狠狠得砸了一下,接着便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说查文斌此刻注意力全都在那块玉牌上,只见到胖子一阵晃悠的就在自己跟前倒下去了,刚有所反应过来,赫然见到了叶秋那张脸出现在了胖子身后。那是一张依旧冰冷不苟言笑的脸,眼神里的空洞和无情让查文斌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查文斌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忽然的,他脑海中开始响起了不久之前胖子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说他觉得叶秋有点不对劲……
“秋儿?”查文斌还在挤出一丝笑容,他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在这个时候干出让他意外的事情。
一道影子飞快的闪过,查文斌一声闷哼,在倒地之前,他终于是见到了那个人弯下腰去拿走了那块玉牌。
酸……痛……,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那脖子就好像是被人打断了似得,完全没有支撑的能力。查文斌一边揉一边喝着气,离着他不远处胖子就像是一头狗熊趴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死活。
一探,呼吸还很均匀,“醒醒……”他使劲推了推那坨肉,又掐了一下人中,胖子一阵抽搐般的“哎呀”一声总算是醒了过来。他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停的用手捏着自己的后脖子道:“怎么回事啊,我这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查爷,咱这是在哪啊?”
“哪都没去,就在这墓室里呢。”查文斌的脑海里开始回忆倒下去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至今他任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当他醒来后空空的墓室仅仅只剩下他与胖子还有已经睡着的豆豆,叶秋、老三,还有那包他已经打包好的遗骨连同那枚玉牌都一并不知了去向。
“咦,老二呢?”胖子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他环顾着四周道:“我好像记得自己是被袭击了,查爷,你有没有事啊?老二和老三呢?他俩会不会有危险啊?豆豆呢,她怎么样?”
“她只是睡着了,秋儿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查文斌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见胖子也无大碍,提议道:“咱们还是走吧,现在外面天应该也亮了。”
“不行,总得等他一块儿啊,万一出事了呢。”这会儿胖子的态度依旧开始挺坚决的,在他的世界里,查文斌是大哥,叶秋就是二哥,除此之外,也只有曾经的小忆和小白,这些人就是他的全部。已经失去了亲人的胖子,没有再多可以失去了,他在乎他们,在乎他们每一个人。
或许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在闯祸,但是胖子从来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看着查文斌的脸,胖子总算是察觉出了一丝异样,他从未见过如此失落的查文斌。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隐约含着泪花却死死忍住的难过。
“爷,东西呢?”胖子问道:“东西在哪呢?那块玉牌,咱得拿回去给小白脸,那是救命用的,你是不是已经收好了啊?”
“爷,说话啊!”胖子开始变得急促,查文斌那一动不动的不回应让他心中毫无把握,一种不安的情绪逐渐开始涌上心头。
“告诉我,东西呢?老二老三呢!咱是不是让人给抢了,是不是罗门那群狗日的干的,告诉我,查爷,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报仇!”胖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模模糊糊的开始向着台阶走,虽然之前他就有怀疑过,但是那份怀疑仅仅是一闪而逝,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去怀疑,怀疑谁,都不可以怀疑他……
那么胖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呢?
还要从那一晚他们住在山神庙里开始说起。胖子虽然大大咧咧,可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他小时候在军区大院长大,最常跟着玩的都是侦察兵,跟在他们后面学技巧,学格斗,自然也就学了一点侦查细节。胖子记得自己砍得柴火都是常见的松木和灌木,并没有寻什么特殊的木材,那么为何前半夜的时候没有出问题,恰恰是在叶秋值班的时候出了这么个中毒的问题?
可是,就因为豆豆没事,这个最大的怀疑对象自然就牵扯到了张老汉的身上,在这个时候,胖子也怀疑是张老汉干的。那天缓过神来他特地在方圆五百米以内细微的搜索了一番,因为当时有积雪,如果有其他人曾经来过,那么一定会留下脚印,不可能有人可以做到踏雪无痕。那么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这真的是一场意外,要么就是张老汉干的。
但是张老汉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了,因为他死了,而且是死于其它人之手。如果有第三方一直在窥视,这个第三方不可能做到雪地里不留痕迹,同样的胖子在那天重新回到那个山洞的时候还是仔细搜索了,同样的没有其他人出没的痕迹,能够做到一击必杀的必定是高手,而习惯用手刀的,他已经开始不敢想象……
因为从一开始就可以排除第三方势力的出现,有问题自然就是牵扯到自己人身上,他自己和查文斌是可以排除的,那么就剩下大长老,叶秋和张老汉,以及那个孩子。豆豆年幼自然排除,而大长老被人推下来摔死,表明上看是如此,但是当年大长老和风起云第一次在洪村求雨的时候,胖子是见过那些人的身手的,以张老汉一个山里将死之人,是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击杀大长老。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叶秋在下地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双杀,只不过借用了一点小小手段,拉扯绳子往上爬的时候刚好造成了悬挂在洞边的大长老一头栽下,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胖子做这个推论的时候也仅仅是在心里,这是他能够给出最合理,也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断,可唯独不符合的是,杀人者是叶秋,这个答案是不能被他所接受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杀人者 二
叶秋当时在深谷里见到大长老尸体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是他干的。*”
这个答案是模糊的,“他”指的是谁?自然第一就让人再次把矛头对准了张老汉,没错,张老汉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可能在山谷下方的叶秋根本没有打算再重新回到上面,所以他连绳索都放弃了,他在赌,赌那个下面可以有通往外面的世界。同样,他也做了另外一个准备,那就是击杀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张老汉,让这一切索性来个死无对证!
那么在他们经历了野人事件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胖子的酒量自然是知道的,查文斌非常差,而叶秋到底怎样他不知道,按理来说习武之人的酒量通常都比较好,再怎么说,他肯定要比查文斌强上不少,而且那一晚,叶秋并没有喝多少,相反的,他到最后却是和查文斌几乎在同一时间醒来。
正是这一点让胖子不得不开始重新梳理所有的事件,如果说,这么多年来无论他们做什么罗门都了如指掌是因为罗门无孔不入,那么以胖子的侦查经验怎么会发现不了身边罗门始终有人跟着自己呢?
第一个,五里铺和洪村都是乡野小村,平日里鲜有生面孔来往,农村和城市不同,出现了陌生人大家都会注意。哪家狗生了几条,哪家猪肉杀了多少斤,哪家又来了哪里的亲戚串门,这些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传遍所有人的耳朵。这些年胖子始终在观察,他游走在村落里的每一户人家,表面上看他是在游手好闲,尤其是与那些擅长大嘴巴的妇女们更是亲热的像一家人,村头小店是最适合收集情报的地方,那里最热闹,所以闲暇的功夫他不是在那里与人吹牛下棋,就是和人打牌玩钱。
很遗憾,胖子从未发现过生面孔,来来往往的都是固定的人,洪村和五里铺已经平静了很久。这个问题,胖子从没有往叶秋身上想过,以前没有,现在却隐约的开始有了。
当年的小忆和小白,这都是身世清楚明白的同龄人,他们或在一起成长,又或在一起生活,彼此之间清楚的了解互相的底细。换言之,叶秋从始至终都是来路不明的,他就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后来有风起云证实了他的身份,可是叶秋自己却又从来不承认这个身份。
忽然有一天,叶秋说他心里受到了召唤,他感觉到风氏要出意外,不过却也正是如此,再一次把查文斌和胖子牵扯其中。他们的背后始终是有一双手在推着自己往前走,也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意着自己,如今这双手已经逐渐开始显露出了真容,那双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同样开始明朗。
没错,他们也在一起生活,也在一起同患难,无论是在何方,叶秋的付出都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甚至是更多。受伤最多的是他,困难的时候能够一定乾坤的是他,几次从死亡边缘又重新走回来的那个人还是他,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两位朋友,他从不贪功,也从不生气,甚至每每在更多的时候是处于隐身状态的。也正是如此,叶秋从不会被怀疑,这也正是应征了那句话:最危险的,也往往是最不容易被关注的。
怀疑自己的朋友,怀疑自己的兄弟,这是一个不能被接受的现实,很多次也仅仅是出现在胖子的逻辑推断中存在这个可能。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即使是查文斌亲眼所见他都依旧不肯说破,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抱起豆豆,小女孩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查文斌对着那个一直在台阶上发呆的胖子,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道:“走吧,咱们回去,这回去可也得花上不少时间,这孩子你多照看点,行礼我来拿。”
“还拿什么?”胖子的脸上蒙着一层灰白,一直无比煎熬的痛感正在袭扰着他,“东西丢了,我没脸回去见风起云,查爷,我想我该走了。”
“去哪?”查文斌说道:“就算是要走,眼下时间怕也还是不到吧。”
“留下来做什么呢?东西丢了或许还能找回来,人丢了还能自己走回来嘛?回不来了,从他决定走出去那一步的时候就该结束了,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能都顾着谁一辈子。现在查爷你也成家了,马上还要做爸爸了,我呢,再死乞白赖的跟着你的确有些不像话,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我上哪都饿不死不是嘛?”
听到这话,查文斌的心中有些堵塞,他知道,那个答案他不愿意提起,胖子也不愿意说。在他们心中,唯有一件事是不可以被发生的,那就是内讧。
总归那块玉牌是被他拿走了,无论是交给罗门还是交给风起云,这个结局似乎都不会影响到最后。还有什么可以留念的呢?走吧,印着风雪,两个男人一个孩子,一直走到那悬崖洞窟的位置,从上面竟然抛下来几个雪球。
胖子一抬头,赫然发现是怪物老三正趴在山顶上往下丢,它那张牙舞爪的校长模样十分让人又爱又恨。先前的时候并没有在墓室里看到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聊就又自己跑出去玩了,这会儿不晓得又从哪里窜了出来。
“它怎么办?”胖子问查文斌。
“随它去吧,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查文斌抬头看了一眼道:“萍水相逢就是缘,你留点它爱吃的,它属于这座山。”
老三是外星生物嘛?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又活了多久,有父母兄弟吗?都不知道,就像是那些野人,神农架一直都有它们的传说,可是到现在谁也都没有亲眼见过。至于那些野人和老三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那就更加没有人知道了,或许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又或许它们在更早之前就因为一些事结下了梁子,总之,没有老三他们也不能顺利的到达。
“好吧,”胖子留下了一些他们所需的口粮,匀了几份出来后便对着山顶喊道:“兄弟,后会有期了!咱们好聚好散,您老自个儿多保重啊!”
山路上,一连串孤独的脚印,胖子和查文斌知道,那是叶秋留下的,他走了,走了就也许再就不回来了。
行走在这串脚印上是一种煎熬,尤其是憋在心里那些无数想彼此探讨关于他的话,可是都在忍着,胖子在忍着,查文斌也在忍着。
下了山,难题再一次出现,那层厚厚的浓雾就像是看不见的围墙,外面的人想进来是难的,里面的人想要走出去同样是难的。
“怎么办?”胖子一脸苦笑道:“咱们怎么出去呢?要不然还是回去找老三。”
查文斌的脸上淡淡的浮出一丝笑意道:“不用了,它来了。”
胖子一回头,果然离着五十米,还是这个距离,老三一只手拿着馒头正在咧着嘴冲着他们笑。什么时候起,它又开始回到原来那个状态了,为什么一路跟着还是保持着那样的距离呢?是因为他不在了嘛?
“你怎么知道,”胖子很好奇:“我一直没有发现它,跟个幽灵似得。”
“秋儿让他来的,”查文斌说道:“他知道,没有老三我们走不出这片云雾,他终究还是在为我们考虑了最后一步。石头,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当我亲眼看见他朝我走来的时候,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该散了,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憋着终究还是放不下。”
这个话题,忍了一路,原本查文斌会以为是胖子先开口,没想到他竟然是忍住了,末了终究是自己先打破了沉默。逃避,永远都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必须去面对,他说道:“既然我们都是亲人,至少应该给他一点信任,他会有他的难处,毕竟他要取你我的性命太简单了。”
“你不恨他嘛?”胖子道:“我知道我们如果还有机会再见的话,已经不会再是朋友了,在我心里,他永远老二叶秋。但是在诸多人面前,他却是杀人者叶秋,一个亲手杀了这个小女孩唯一亲人的杀人者,一个亲手杀了他自己亲人的杀人者。查爷,你说叶秋有一颗佛的心,我想问你,你看人真的准嘛?”
查文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抽搐,他看人很准,向来很准……
走进浓浓的大雾,查文斌最后说了一句话道:“我想回去找他,然后告诉他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第一百六十七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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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老三,其实在老三松开胖子手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分别已经来了。它终究还是选择回到了那座大山,那里才是它的家,查文斌说,老三是不适合下山的,它不属于这个世界,它只属于那个孤零零的山顶。
终于是见到了久违的太阳,跨过那条河流,一转身恍如隔了几个世纪,白色的光芒是那样的耀眼,而回去的路却又是那样的漫长。
安徽,霍山县一个浴室里,冒着热气的池子里胖子和查文斌用毛巾盖着脸,连日来,这是第一次洗上热水澡,雪山里走过一遭回来的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到了极点。就着温热的池水,两个人竟然呼呼大睡了起来,一旁的小二还没见过洗这么长时间的客人,盘算着等下是否要问他们多收个两毛钱。
一楼依旧是关着门,南来北往的客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几日不见,二层小楼上的灯笼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颜色,前几日的鲜红不料会凋谢的如此之快。
胖子说他不想去,可是查文斌却说最后一程又何必在意。胖子是怕把消息告诉风起云她会难受,也不知道大长老的骨灰有没有被他送回去,如果有,他们兄妹二人会坦诚相告嘛?
那座水库的码头上冷冷清清的停了几艘渔船,马上就要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霍山人总是会提着篮子热闹的凑在湖边等着归来的渔船。这里的鱼非常鲜美,一年之内只在临年末的时候才会开网,只不过今年突然放出消息,禁渔!
一艘桅杆上挂着红色小旗的小船有些特别,船头上一个戴着斗笠的老人正在垂钓,他的身旁有个冒着热气的煤球炉子,炉子上面是一口咕噜噜的锅,锅里则温着一个小酒瓶。不大的一个小女孩正在用扇子对着炉火挥舞着,查文斌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把豆豆放了下来道:“豆豆,以后就跟这个小姐姐一块儿作伴好不好?”
豆豆点点头,然后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就钻进了查文斌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他的腿,这孩子其实她什么都懂……
老船工不多话,他们见过,算是熟人,湖面上还飘散着淡淡的水汽,不久前,这片小小的水域曾经爆发了一场大战,那个曾经大杀四方的男人,他现在究竟又在何处呢?
风起云很是喜欢豆豆,她说这个孩子她会亲自调教,她的气色比较值钱已经是好了太多。风家的人在这个方面都是怪胎,有伤愈合的速度绝对是令人惊叹的。原来的议事堂内如今又新添了一块牌位,刚刷的大漆还在弥漫着香味,白色的绸缎将这个厅堂变得有些哀伤,过来过往的村里人手臂上都缠着黑纱,腰间都扎着麻绳。
“他回来了嘛?”查文斌问道:“他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你是说秋儿吧,没有,”风起云拿出了一封信轻轻的从桌子上移了过去道:“这是他留下的,里面交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至于内容你还是自己去”
从未想过他的字迹是这般的工整,信里面说了他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先祖的遗骨和大长老的骨灰他都一并带回来了,至于怎么处理随风起云,他说他还有一些事要去办。他还交代让风起云能够收留豆豆,最后他也想对查文斌和胖子说一句对不起。信的内容非常简单,文字也相当朴实,这的确是叶秋一贯的行事风格,从不拖泥带水。
“没说为什么?他也没说去干什么了?”胖子对风起云说道:“你知不知道大长老是谁杀的,这个小女孩的爷爷又是谁杀的,为什么我和查爷会到现在才回来?”
风起云子突然变得如此激动,脸色也是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胖子指着风起云怀里的豆豆道:“他爷爷好心做我们的向导,却被老二给杀在一个山洞里,你们最尊敬的大长老也是死在了他所敬重的风氏后人手里,还有我和查爷一切的行踪为什么都会被罗门了如指掌,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为什么!”
“你给我住口!”风起云起身“啪”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这一掌力气可不小,震得桌面上几个茶杯全都滚落到地上碎成了一片。外面的几个人听到了动静,相继的闯了进来,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家主动过这么大的脾气……
“好!好!”胖子冷笑道:“姓风的果然都是一个样子,查爷,我们走!咱们惹不起,咱们躲得起,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今天就如同这地上的杯子,一拍两散!”
“石头!”查文斌阴着脸喝道:“你先给我坐下,风兄你也坐下,把门关上,院子里的人全部清空。”
胖子还是听查文斌的,既然他发了话自己也就哼了一声过后就坐下了,风起云见状也挥了挥手,大门缓缓的被关闭。
估摸着人已经走远了,风起云经扭过头去的胖子道:“你们可是亲眼所见叶秋杀了人?”
“我来是想告诉你,东西的确是找到了,石头说的话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也是基于充分的推断。叶秋是我们的兄弟,你风兄自然也是,这几年来,我们一起经历的生死太多了,本是不该在没有在证据的基础上妄自菲薄。他杀人的确我们没有证据,但我和石头被人打晕却是他所为,这是我亲眼所见,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会告诉你我们有这个猜测的原因是什么。”
查文斌这就把他们的推论前前后后的都和风起云说了一遍,在逻辑上叶秋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听完整个过程风起云自己也是一言不发,铁青的一张脸死死的盯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半饷她起身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找他,我也想要知道为什么,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你还是留下来休息吧,这个答案,我想我们去找的话或许比你更合适,他既然来过了就证明心中还是把你当作了亲人,亲人之间比朋友之间更加需要信任。”
“正因为是亲人,如果是他杀了大长老,我也会亲自给族里的人一个交代。”风起云起身道:“走,带我去罗门,如果他是魔鬼,我会把他葬送在自己的手里。”
每个人的心情都已经垂落到了极点,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走在出山的小路上,都是一阵沉默,豆豆被交给族里的人照,风起云现在时不时的还在咳嗽,胖子不愿意和他说话又不想查文斌觉得尴尬,便自顾自的一个人走在前面,他们就保持着怪异的队形,再也找不到往日里那般意气风发。
罗门在哪里?要说这罗门你不想见到它的时候,它无孔不入,但是你真要想找到它的时候它却消失了。
胖子给几位熟悉的家主们都发了电报,关中道上的丁胜武,湖南的张若虚,就连东北的苗老爹都打了招呼。可是这几位家主们却都没有回复,一连几日,胖子天天蹲在邮电局的门口,可是那些电报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钭妃的肚子已经大到行动不便了,按照时间推断再有一个月她就该生产了,听说在查文斌出去神农架的那阵子,钭妃摔了一跤。她去洗衣服,外面实在是太滑了,坐在地上的钭妃因为身子重爬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哭,后来还是被村里的人发现了才给抬回去。
这个消息无疑让查文斌是觉得惭愧的,女人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会依靠她爱着男人,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那更是离不开。可是眼下他却又不得不离开,实在是没有办法,查文斌去找了老夏家,他想恳请老夏的母亲能够代自己照顾钭妃一阵子。
“放心,这是最后一次,等我办完了这件事就会回来。”查文斌摸着那个女人的脸,现在的她脸上有些浮肿,昨晚上她身上摔伤的淤青,很多人都告诉他这件事很危险,除了自责之外他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面对。
钭妃拉着查文斌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摇头,眼睛里的泪水一直在闪烁着,但是她却紧紧的咬着嘴唇,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你是我的丈夫啊,你为什么永远都是顾着别人,这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
终究他还是走了,门口的那道小桥上,查文斌再次回眸眼,钭妃扶着院子门在那小声的哭泣,一旁的老夏娘在劝她,孕妇不能哭,不能动了胎气,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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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交锋 一
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对于钭妃是如此,对于查文斌亦是如此。一个嫁夫是因为爱他崇他疼他,想要真心实意的伺候他,可是自打结婚以来,这样的机会真不多。试问倘若查文斌是个寻常农家弟子,她是否当年便会那般的死心塌地一眼相中?答案是未必。另一个娶她是因为负她欠她怜她,想要一辈子能够照顾她,去还了那些终究是还不清的情债,可是自打结婚以来,这样的机会也不多。自古男子汉大丈夫便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像他这般心系天下的人,是不可以也不能被家庭所束缚的。
罗门在哪?当年的罗门那座深山,查文斌只记得是在北方,乘坐着那个吉普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好几天。天下之大,罗门之小,便犹如沧海一粟,寻不得,觅不得,他们便也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些“朋友”身上。
十二月的关中大地同样是一片萧瑟,一碗热辣辣的臊子面吃下去后,胖子抹着满嘴的油光大呼过瘾,上一次吃还是从东北逃难过来的时候。丁家在哪?那是非常好找的,从城东往正东方向走上三里地有一片位于闹市区的僻静地,有人说那是西安最好的风水地,紫气东来龙抬头,外围是一圈已经不知道有几百年的国槐,张牙舞爪的树丫子上停着几排把脑袋缩进羽毛里的鸽子。
国槐树的后面是一排灰色小砖的高墙,高墙的顶部有一圈非常罕见的电线,这是在告诉那些胆大妄为的贼,此处不可轻越。与气派的围墙并不成对比的则是那道略显寒酸的小门,对开。门口有一对石狮子,左公右母。公狮张口注视来往信众,母狮子闭口护子,也有说这是代表着主人家的财运只进不出。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那狮子的底座花纹的雕刻也非同一般,正面雕刻瓶、盘和三支戟,象征着“平升三级”;右面刻有牡丹和松柏,象征“富贵长春”;左面刻的是“文房四宝”,象征“文采风流”;背面雕刻“八卦太极图”,象征着“镇妖驱邪”。单单就是这架势,便教人晓得这门后面的人家不同一般,临门的位置是一条小街,就有那么一两个小贩靠在石狮子上摆摊,这要在过去那是不敢想象的,如今这丁胜武倒也懂得与民融和了。
叩门,不一会儿一个弓着腰带着小帽的老头过来开门,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几个年轻人,那双眼睛早就阅人无数,什么人来找谁干什么事一眼便能瞧出个七七八八。这三位年轻人,当中那个白衣服的一看就不是凡家子弟,而一旁那个微笑的年轻人则透露着一股超越这个年纪的成熟与稳重,最右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匪味,若在解放前自己定是一棒就给他打出去!
见有人开了门,胖子张嘴就来道:“丁老爷子在家呗?”
老头像是没听见似得,自顾自的就把门从里面往外关,要不然胖子手快,估计这一大早的就得吃个闭门羹了。
胖子用手撑着那半扇门道:“哎,我说你这老头好没趣,竟然不认得你家姑爷上门了嘛?”
“再不走,别怪我动粗了,这么没教养的后生,难道不知道称呼一声再问话嘛?”
“得,”胖子这算是明白了,这大户人家历来就讲规矩,自己怕是坏了规矩了,向来和老爷子都没大没小,谁晓得这下面一个看门的竟然还会跟自己摆谱。
“老大哥,对不住了,”这时查文斌上前道:“我们与丁胜武老爷子是忘年之交,这位小名叫作石头,与你家九儿小姐交情亦是非浅,敢问老爷子可在府里,劳烦您给通报一声,就说晚辈查文斌特来拜访。”
老人狐疑的上下大量了一番道:“你就是查文斌?”这个名字他时常听到家主和小姐挂在嘴边,今日一见想不到竟然是这般的年轻人,微微点头道:“稍等,待我通报一声。”照例轻轻关上门,这规矩便是如此,惹得胖子感叹大户人家就是喜欢瞎规矩。
不多久就听到里屋传来了叽叽喳喳一个女人的声音,老远的便能辨认出那是九儿,果然一开门她便飞奔了出来,刚想举手与他们来个击掌却又放下了,大概是忌惮后面那个老头……
“文斌哥,风姐姐,好久不见了。”她故意选择了就不和胖子打招呼,后者双手揽在前胸也是一副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丁老爷子不在,说是几天前就离开西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临走之前他像是料到查文斌会来,特地叮嘱了九儿若是来了一定就留下他多住几日。
这个消息自然是让查文斌有些失望的,才喝了一杯茶的功夫便起身准备告辞,不过九儿却说道:“你们是不是还想去湖南,不用费劲了,五大家族的人全都被叫走了,这可是很难得一见的呢。”
胖子有些不满道:“你既然知道我们要来找老爷子,为何不回个电报,害我们白跑一趟呢?”
“电报?没收到电报啊,”九儿看向一旁那个老人道:“胡爷爷,家中有爷爷的电报嘛?”
老人微微一弓道:“禀小姐,没有收到。”
“你看,我就说没有吧。”九儿噘着嘴道:“如果有,胡爷爷都会第一时间送到爷爷的书房,更何况是你们发的,肯定是邮局搞丢了。”
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有些靠谱,可胖子还是不相信,这地方一水的红木老家具,屋里各种摆设轻轻一眼扫过便晓得价值非凡,可这里却不是他现在想呆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要走,查文斌再次起身道:“我们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今天就先告辞了,等老爷子回来,劳烦转告他文斌来过便是。”
看着那几人真的要走,九儿有些急了,“等等!”
“什么事?”查文斌料到她终究还是会沉不住气的,自打第一眼相见的时候,他就从九儿的眼神里读到了她有事在极力瞒着。像九儿这样的大家闺秀是不会说谎的,她也不屑于说谎,即使她脸上的表情再到位,可依旧无法掩盖自己那紧张的表情。
像是要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九儿一跺脚道:“爷爷也真是的,为什么就一定就要瞒着呢,好吧,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们去霍山县了。爷爷不是有意不让我说,而是怕你们去了有危险。”
风起云叶秋和胖子几乎都是同时说了一句糟了!谁也不曾料想罗门竟然会是如此的出尔反尔,他们不是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嘛?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再赶回霍山县,那个年月的机票是非常紧张的,九儿花费了好些周章才委托人弄到,当天夜里他们就重新回到了霍山的境地。
风起云说,如果没有人老船工带路是没人能进村子的,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风氏严格遵守着古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掌握这条水路的都是代代相传,如何去辨认那些他们自己留下的记号也只有每天穿梭在这条河道里的老人才知道。
“这么说来,至少村子里现在还是安全的?”
“未必,”风起云道:“叶秋的记忆力惊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果他亲自……”说道这儿她的眼神又开始黯淡了下去,哥哥,那里都是你至亲啊,你难道真的要举起自己的屠刀嘛?
水库的坝体上风很大,走上一两步都是那么的艰难,稀稀拉拉的可以看到一些火光在那里摇曳,看来他们真的就来了。
胖子拉着风起云蹲在一旁老远的草丛里,他说道:“看看到底想干嘛,这是要玩赤壁之战了嘛?”
“不如你先避一避,让我出面。”查文斌道:“最后一块玉环出土之前,终究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若是你贸然……我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我陪你一起去,”胖子道:“如果老爷子在,也不会把我怎么的。”
一前一后,走在宽阔的大坝上,那是何等孤单的背影,萧瑟的北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呼啦啦作响的帐篷和那些被风拉到老长的火把显示着罗门无比的力量。
“来了?”叶欢像是早就料到了,他就如同一个鬼魅,面对着查文斌他是那般的欣赏。
查文斌也没有废话,直言道:“来了,东西在哪?人在哪?”
叶欢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其实你来不来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最后的坐标我会告诉你。”
“合着你们这些人到这里来是野营嘛?”胖子冷笑道:“真有意思啊,这么多人来欺负一个一心清静的山野村民,你们罗门真不愧是有执照的强盗啊。”
查文斌道:“告诉我,叶秋在哪?”
叶欢咯咯笑道:“这你得先告诉我,风家小子在哪。”
第一百六十九章:交锋 二
“我在这儿!”风起云高声喊道:“老前辈别来无恙,当日昆仑一别,前辈落得个半条命,想不到不久未见,倒又是恢复了往昔的光彩啊,这真是教晚辈们佩服佩服啊!”
叶欢的脸上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风起云说到了他的痛处,那段回忆足够让他这彪悍的一生蒙上一层永远也挥之不去的阴影。
“秋儿,出来吧,来见见你的好妹妹。”叶欢到底是老狐狸,他知道该怎么对付风起云,你的痛处何尝又不是这个所谓的“哥哥”呢?
依旧还是那么的消瘦,依旧还是那么的冰冷,手握寒月刀的叶秋慢慢从敞篷里走出,所到之处,周遭的气息仿佛都要变得更加寒冷。眼睛里依旧还是闪着那么锐利的目光,一丝表情都显得多余的那张脸和几天前想必似乎要更加的颓废。
“秋儿。”查文斌轻声喊道:“你,还好吗?”
他没有作答,只是把头转向一旁的叶欢道:“义父,你找我?”
“啧啧啧,父子情深呐,查爷,小白脸这回你们算是明白了嘛?”胖子那心里已经是恨的有些牙痒痒了,他最是见不得兄弟之间出现背叛。“人家在这里是一家人,咱们现在是外人,哥几个,都小心着点,一会儿被人包了饺子说不定哪只生哪只熟都分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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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风起云的脸上写着的是不相信,她也不能信,那是谁啊,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啊!为什么如今的他会变得那么的陌生,变得那么的遥远,站在你身边的是仇人啊,他们手上沾着的是你亲人的血啊!
强忍着内心那翻涌的情绪,风起云还在平静的说道:“哥,跟我回去吧。”
“小白脸,你看好了,那个人不是你哥,他就是个侩子手!”胖子打断了风起云的话,径直冲了上去,他很生气,他气得人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如此之快,或者干脆说一个人为什么能伪装的那么好!
“老二,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告诉我们为什么!”
“义父,找我有事嘛?”叶秋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胖子的嘶吼,只是轻声问道叶欢,而后者则是摇摇手道:“没什么事儿,你回去休息吧。”
一点头道:“告退。”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画面!任凭胖子如何的咆哮和风起云如何的喃喃自语他终究是没有回头,他走的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无情……
不远处,丁胜武和张若虚等一干老熟人相继沉默,这样的场面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也不愿意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他们所欣赏的。不过世事便是如此,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往往是截然不同的。
“来吧,这边给你们准备了个帐篷,”叶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原本以为你们不会来,可我终究还是提前准备了,来或者不来都一样,风家小子,我想你是不会拒绝我的邀请的,你看那水面上的星星点点,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那个小村落将会被万马踏平。”
“踏平?”风起云冷哼道:“你以为你有那个本事嘛?”
“不信你可以试试,十万大山都挡不住我罗门的铁骑,一座小村不过如同蝼蚁,我好言劝你一句,带我们进去,交出女丑之尸。”
女丑之尸!原来他们竟然还想要女丑之尸!怪不得会率人马再次袭来,五大家族尽数到齐,这罗门行事向来谨慎,如今携合力对付风氏果然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坝体上,留下三人,其余罗门一众扬长而去,风起云的心在滴血。女丑之尸是风氏祖传宝物,能够占卜天地,祈求风雨,多少年的动荡岁月都在外面漂泊,世代风氏以寻回女丑之尸为己任,现在他们竟然还要这个!
“绝不能答应!”胖子一拳头狠狠砸在堤坝上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幽静的湖面上飘荡着一望无际的橡皮艇,堤坝上人声鼎沸,简单数一下怕是有不下四五百人,风起云并不怀疑刚刚叶欢所言,以罗门的行事风格,任何事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们都会不择手段的。
黑暗中,有几个人相继走来,原来是丁胜武,张若雪和苗老爹。
现在的胖子对这几人也没什么好感,瞪着眼睛白了两眼就把头给扭了过去,丁胜武叹息了一声道:“几位大侄子,事到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是铁了心想要完成这最后一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听我一句劝……”
“你要是做说客,那么就可以走了。”查文斌道:“如果是忘年交,咱们或许还可以坐下来聊这最后一次。”
“文斌啊,”向来沉默的苗老爹也开口道:“这一次,是红字标,一言堂的人接到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五大家族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在一起了,还有,东北你们也不用再去了。”
“什么意思?”查文斌说道:“看来已经找到那第三块玉环了?”
苗老爹点头道:“你们走后的第三天,”说着他便拿出一块用锦缎包着的小盒子递过来道:“拿着吧,让我转交给你。”
“不用,拿回去吧。”查文斌道:“劳烦各位前辈回去转告一声,若是他们要动兵,我手中的那两块便会一同碎了,即使赔上我的妻儿老小,我也在所不惜!你们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那个预言嘛?但是你们忘记了,那个预言是需要我来开启的,我才是你们的命根子!”
张若虚刚想说什么,查文斌又说道:“我的老婆马上就要临盆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他们活不成,我也是活不成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最后谁也不用想着依靠谁。各位前辈,告辞了,我们该走了。”
“去哪?”丁胜武道:“你难道没看见后面那阵势嘛?”
“那又怎样呢?”查文斌冷笑道:“不退兵,我就从这堤坝上一头栽下去!”说罢,他就真的朝着那大坝走去,那几人赶紧上前想去阻拦,胖子一把拔出匕首横在前面道:“老丈人,别怪我晚辈无礼,今天谁敢来就同归于尽!查爷说的没错,我们才是最后的钥匙,自己掂量吧,叫叶欢那个老杂碎滚出来!”
“查老弟,冷静点……”丁胜武把手不停的往下压,若真是查文斌出了点岔子,他们几个怕是没法回去交差了。
“真有意思啊,一个大男人寻死觅活的。”叶欢果然是出来了,他的身旁还跟着叶秋,他笑着看着查文斌道:“你想怎么样呢?威胁我?自古就只有是罗门威胁别人,从不被别人威胁。”
“那今天恐怕你是要失望了,”查文斌道:“退兵,你没有选择,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考虑,否则我是不可能去跟一群没有人性的侩子手合作的。”
“你错了,”叶欢双手一摊道:“我从未说过要杀人,我们不过是想借一样东西,女丑之尸依旧还是这风家小子的。”
“改口了?”查文斌冷笑道:“你们手上欠下的人命还少嘛?远的不说,负责给我们带路的张老汉,和我们一同前去的大长老,你敢说叶秋不是受你的指使?”
叶欢的脸上微微一僵硬,转而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回头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叶秋道:“不错啊,出息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孺子可教也。”他双手靠着后背在原地徘徊了一番道:“这样吧,我以罗门的招牌做担保,女丑之尸只要风家小子借我用一个晚上定当双手奉还,不过你们要我退兵我也有一个条件,风家小子必须留下来陪着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天知道那些野蛮的部落会不会在我们的人走后群起而攻之,我需要风家小子替我来保证这个安全。”
一个看似合理且不难的条件,其实风起云没有任何选择,除了答应之外她又还能做什么呢?叶欢背后的那个男人与自己流着同样的血,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能表现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好,我答应你。”风起云推开试图阻止他的胖子道:“我也有一个要求,女丑之尸是不可能出这大山半步的,你若真是有心要借,便随我前去,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胆子?”
“激将法?”叶欢笑道:“老夫纵横天下唯独只有那一败,今日岂会怕了你个黄口小儿,既是如此,那么我的人马就扎在这大坝之上,两天之内,老夫不能走出来,你们寨子就会被万马踏平!”
第一百七十章:定数 一
用胖子的话说谁要你那二两肉,这叶欢倒算是说话算话,平静的湖面上,风起云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哨,不一会儿在一处湖湾驶出了一条挂着煤油灯的小船,这便是那老船工,几个人登上船摇摇晃晃的朝着村落驶去。
“戴上眼罩。”胖子拿着一块黑纱对叶欢道:“请遵守人家的规矩,偷偷摸摸这种事可是你最擅长的。”
叶欢不以为然,他索性闭着眼睛把手伸出来道:“把我绑了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说着就真的把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完事后又对着叶秋道:“还有你,到今天为止我依旧还喊你一句老二,你但凡还有些良心就不要再跟着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后者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越是这样,胖子看着也就越是恼火,几次三番举起拳头想砸下去可又放下了,胖子对查文斌说,他终究是我们的兄弟!
每个人或许对叶秋的感情都不一样,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秋儿,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无论你有什么难处,只要你说出来……”
他不说话,他闭着眼睛缓缓把双手举起,查文斌拿起绳子还是放下了。
“行,你看他那态度!”胖子一把抢过查文斌手中的绳子道:“你下不了手没事,我来,恶人这种事我来做,省的冷不丁到了那黑黝黝的隧道里他给我来两下,老子连做鬼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捆,何止是那份情谊没了,也捆散了胖子心头最后一丝希望……
入了洞他的手始终是用匕首横在叶欢的脖子上,他怕,虽然这种怕是多余的,只是在他心中现在已经把这两人彻底当做了自己的敌人。
比起往日的无忧,现在的新洪村早已是陷入了一片恐慌,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终于是被这些外来者打破了宁静。他们愤恨那些侵略者,他们不明白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却换来了这种结局,听说叶秋也回来了,那些人手里拿着石头、鸡蛋还有菜叶,他们高呼着要严惩叛徒,诛杀内贼。在这种时刻站出来的依旧是风起云,他以族长家主的身份用身体保护着自己的兄弟,而那个人却冰冷的如同一块石头。
偌大的厅殿里供奉着是几百块的牌位,那是历朝历代风氏先祖的性命,前几日,风起云已经差人做了两块新牌,一块是自己的名字,另外一块则是叶秋的。她说风氏的子孙只会同生死,面对敌人绝不会后退半步,如今那尚且还没有上油漆的牌位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讽刺。
跪在地上,风起云的眼中饱含着泪水,她叩头道:“父亲,哥回来了,我对不起您,我没有照顾好哥哥,您若在地下有知就让他睁开那双被迷失的眼睛,让他看看,这里才是他的家。”
起身,透过那层朦胧的泪水,风起云始终是没有擦拭,她的先祖告诉过她,风氏的后人是不可以流泪的,风氏的子女永远都不会对敌人示弱!
“你要女丑之尸是嘛?女丑之尸是不能见到阳光的,如果你要看,只能随我来。”
“不能见阳光,”叶欢笑道:“那总可以见月光吧,你差人把东西准备好,我看着院子外面就不错,天黑之后我要见到它,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谁是闲杂人等?”胖子冷笑道:“恐怕这一屋子人里头,你才算是闲杂人等吧。”
叶欢指着风起云还有叶秋道:“你,他,还有我。其余人都不准留下,包括你,我的好贤侄查文斌。现在我想休息了,请问风家主可以嘛?”
走出门,胖子依旧是不能释怀,他咒骂那不得好死的叶欢,“真想弄点耗子药混在他的茶水里,你看他那欠抽的模样,真叫人作恶!”
女丑之尸,传说中的一尊玉,雕刻的是一个裸女。在远古时候,但凡是会用巫术的女性都会被统称为女丑,她们和那些男性祭司一样,身披五彩斑斓的华服,脸上刺绣着各种繁杂的图案,穿戴着用宝石和骨头串起来的项链。这些女子是被精挑细选从小培养的,只不过她们的命运和男祭司截然不同,她们是不拥有权利的,而是一种被残忍方式用作祈求上苍风调雨顺的牺牲品。
风氏的先祖就拥有一枚全裸的女丑之尸,这尊传说中用昆仑碧玉打造的女尸通体温润无比,夜光中隐约可以发出幽暗的绿色之光,她那用来遮挡太阳的单手上刻着一排古老的铭文,那便是最早的求雨咒:师雨诀。
风起云有很多事要做,忙着安慰那些一直在期盼他的村民,一些老人和孩子被转移到大山的深处,那些年轻的战士则拿起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在村子里布置陷阱,设置防御,做好了一切要和敌人战死的决定。
时间在需要的时候总是过的那么快,以至于还来不及做更多打算的时候,需要做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入夜,一尊身披金色绸缎的雕像已经被安静的放置在院子中,查文斌在屋外靠在一棵老槐树,远处,远处南斗群星的第六颗忽明忽暗叫他一直琢磨不出其中的奥妙。
南斗第六星,此星入命,重在自化,有制名偏官,有化为玉帛,命理学逢杀先论杀,论杀则在看七杀的强旺或衰弱,如果七杀旺而日主弱,此时就要先用制杀,以免七杀乘财运来攻害日主,若无制者,七杀不是命中的喜用神,此杀变成鬼,这时对日主是有威胁而无益处,暗藏风险,如抱虎而眠,随时会被它吞噬掉对生命健康最明显之妨害,幼时多灾多难,不夭则也必带疾延年,因此七杀也列入六凶之一。
但凡七杀星入命宫之人,眼大,眉骨突出,面带威严,脸呈长方型或瘦长型,此星主命宫者入庙肥胖,落闲宫则瘦小,外形精悍,混身是劲。此乃是叶秋的命星,紫薇斗数在命理学中记载,七杀、贪狼、破军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指“七杀星”、“破军星”、“贪狼星”,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看什么呢?”胖子道:“再看也不能改变已成事实的结果了。”
“没什么,只是近日来这七杀星一直有些踪迹可疑,时见时不见,这倒是非常少有的情况。”
“那是老二的命宫主星吧,”胖子道:“我曾经听你说过,他命中主七杀,身强杀浅,假杀为权,杀重身轻,终身有损。”
我曾和一位七杀坐命、在事业已经非常有成就的朋友聊到七杀的个性特质,说七杀“杀敌一万,自伤八千”。他自己感叹道:“一路行来,伤人无数,难怪到老孤独。"
我问他:“你后悔吗?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你愿不愿意改变自己,来换取不孤独?"
他很认真地想了很久,还是摇头,道:“与其媚俗随俗以求人和,宁可孤独!"
七杀个性光明磊落,有情有义,但也我行我素,桀傲不群,一生大起大落,不求安稳。
就像荒野中的一只老虎,虽然英姿焕发,顾盼自雄,大部分时间却是寂寞孤独,沧桑难免。即使是与同个性的人相处,因为爱憎分明,俗语说:“一山不容二虎”,最后仍然容易不欢而散。
“你主破军,”查文斌道:“这真得怕是冥冥之中皆有注定的,那北斗第七星便是你的主命宫。破军乃是军队中的敢死队、先锋队,冲锋陷阵,但自身之危险性亦大,损兵折将,在所不免。且孤军深入,有接济不及之虑。破军化禄,则是后队补充接济,源源不绝,名之为“有根”。所以石头,无论将来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不破不立,先破后立。”
这“破军星”古书称之为“耗星”。这个“耗”,代表破坏力、消耗力。在十四颗主星之中,个性最冲动,变化性最强,人生成败难论。和七杀坐命的人一样,颇难管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碰到不好的朋友,那便是十恶不赦之辈;但是碰到能够指引的,则往往会成为人中龙凤。
“那风起云是?”胖子道:“她该不会是贪狼吧?”
查文斌点点头道:“就连你都可以猜到了,她的确命主贪狼,贪狼最是聪明,可却也最是容易迷糊。那句不是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多半都是命主贪狼的人,尤其是桃花劫,定是逃不开也躲不过的。”
“查兄大可不必操心我的桃花。”不知何时风起云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袭白衣飘飘,眉宇之间那股英气逼人,换上男装她便是一位绝顶的美男子,阴柔又不失风度翩翩。换上女装那真是倾国倾城,一笑再倾,如果非要我用一个人来形容,或许当年林青霞的东方不败最是适合不过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定数 二
风起云道:“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的欲望,相信没有人会渴望得到痛苦。欲望本身是中性的,下至世俗中的愚夫愚妇,上至求真出世,普渡世人的修行者,皆有所求,只不过有着小我与大我之异。因此查兄亦不需要带著有色眼光去看这颗星曜,纵使命主贪狼,桃花所在皆不过是落水流水罢了。”
“时间怎么样了,”查文斌听她这话中带着别的一番意思,在今晚这种特殊的时刻聊儿女情长的确不是合适的。“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做什么玩意?”
“不知道,”风起云靠在查文斌的身边道:“查兄,我有些倦了,打算过完这一劫便从此带着风氏退出江湖,过着先人们一直想过的那种安稳生活。其实,风氏到了今天的局面,我有很大的责任,经营这家大业大,危险也就无处不在,没有利益何来今天的仇杀。”
“你想的多了。”查文斌道:“他们要来没有理由,要走也不需要理由,错只是错在一个机缘上,其实这一切倒并非是因你而且,说到底我才是这件事中最为脱离不了干系的,惹的风兄这片宁静如今都保不住,查某人心中惭愧却又无能为力。”
“也是,”风起云笑道:“如此算来,你倒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说罢,打算用什么还?”
查文斌拍拍自己的衣服口袋,两袖清风道:“你看我值几个钱?”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自是无价,若非查兄还记得以前说过的那番话,待你厌倦了这世上的种种之后陪我一起在这山林间饮茶论道,也好让我这个凡夫俗女沾沾你们修道人的仙气。”
“若真是有那么一天,查某人自当前来叨唠……”
这时,门开了,叶欢靠在门边对着风起云招手道:“你且过来吧,其余人等记住我的话,这道门没有打开之前任何人等不得入内,违者,杀无赦!”
“保重!”“保重……”
风起云挥身告别,那一袭潇洒的白衣犹如当年查文斌初次见她。若是袁小白是爱情,那么钭妃则是亲情,如今爱情已经逝去,他没有办法再次让自己失去亲情,那么风起云又算是什么呢?
“要不我去看看?”胖子道:“他只说了不让进,又没说不让上墙头,那个老东西诡计多端,我怕他会下什么阴招。”
“不可胡来,”查文斌道:“他虽不是君子之辈,可也算是个一生经历风雨飘摇的高人,他若说了我们便就照做,都到了这一步,也只能且听天命。”
“你跟他君子?”胖子说道:“查爷,你真的还是太天真了,你本事是比我好,但是做人却未必能够成功,这世间险恶不是单凭一个道德能够化解的,要不然那些寺庙道观岂会有人去烧香拜佛?我从那老东西的眼里看出了一抹杀意,今晚他的手要沾血。”
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就瞧瞧的在墙上开了一处小洞,非常隐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查爷,这也不算坏了规矩,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老头到底在干嘛?”
里面在干嘛呢?透过那扇墙洞,正好对着院子的正中,胖子的位置选的相当好。中间的位置有一方石桌椅,桌椅上点了一圈蜡烛,一只茶壶,三个人分成品字形对视而坐。
“品茶论道呢!”胖子对查文斌说道:“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院子里,风起云被叫进来发现那尊女丑之尸依旧还是在盖着,叶欢似乎并不着急去碰它。现在已经是夜里八点多的光景,村子的人大多都已安置妥当,叶秋静静的坐在那里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叶欢像是这里的主人,拿起茶壶给两位各斟了一杯茶,自己也举起杯子道:“这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历来都是御用上品,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点,喝一杯最是合适不过了。”
“先生既然有心,那晚辈奉陪便是。”说罢他便举杯一饮而尽,而叶秋则不为所动,叶欢也并没有说什么,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风起云道:“我想这上面所刻的文字你是看得懂的。”
这便是那日他们在山岭之中带回来的那块玉牌,想不到费了那么大周章,叶欢最后竟然拿给了风起云。后者也颇有些意外,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嘛?不过当他看到那上面的文字立刻就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本以为那块玉牌上所刻的便是卦辞,谁料根本不是如此。
“你们先祖好手段,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世人皆以为他把那份卦辞随着自己一并埋入黄土,谁料终究还是只是在你们的身边,现在我想你可以考虑考虑了。”
“不可能,”风起云起身道:“这不可能,对不起,我想你的要求我们办不到。”
叶欢拿着茶杯慢慢转悠道:“没有选择了,既然是上苍安排了我又到这里兜兜转转了一圈,这个结局就是已经注定的。这茶啊,第一泡是最没有喝头的,第二泡才能入味,第三泡呢则是回味,到了第四就该是倒掉换新茶了,我估摸着等这壶茶要换的时候你也已经考虑好了。”
那玉牌上到底写着什么呢?翻译成现代文字就是一句话:欲见真卦,必开女丑;精血相融,方得大道。
原来,正在的卦辞一直就藏在女丑之尸里面,原来他们的先祖真的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风起云对叶欢道:“我想跟他单独处一会儿,可以嘛?”
叶欢扫了一眼叶秋,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可以,若是这样,我便出去找我的贤侄去喝两杯,你请便,记住,我这三泡茶何时喝完,你就得何时告诉我答案。”
等叶秋出了门,胖子和查文斌早已回到原来的位置,两个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叶欢笑呵呵的说道:“凿壁借光这种事只适合书生,什么时候我的贤侄也开始读起圣贤书而不念道德经了?来来来,喝一杯。”
“谁晓得你有没有在水里下毒。”胖子不屑的说道:“那也比某些人,人不人鬼不鬼要好。”
里面只剩下叶秋和风起云,风起云拿着那块玉牌看着叶秋道:“大长老真是你杀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行吗?”
叶秋轻轻点了点头,这是连日来第一次他有回应,若不是如此,风起云还一直在给他找理由,比如是不是被叶欢用某种邪术控制了。
风起云内心里仅剩的那一点点幻想也在这一刻完全崩塌,忍不住一股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起身大声吼道:“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身上是不是和我流着一样的血!你怎么可以把屠刀对向自己的亲人呢?是不是等一下,你还会把刀对着我!”说罢她拿起叶秋的胳膊道:“来啊,把你的寒月从我的胸膛里刺下去,来啊!你睁开眼睛瞧瞧,这是生你的地方,这是你的根,你的家!这里的牌位供奉的是你的祖先,当着他们的面,来啊,来亲手杀掉你妹妹!”
叶秋被她摇晃的像是个筛子,可是他就是不吭声,看着那张扑克牌似得脸,风起云第一次觉得这位哥哥是如此的陌生!
“你这叫认贼作父!”她骂道:“他是什么人,他是杀害我们亲人的仇家!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你竟然喊他义父。叶秋,我现在真的庆幸你是姓叶的,因为风这个姓氏你根本不配!你就算是死也不会有脸去见列祖列宗,我还守着什么,守着自己的哥哥带着仇人来屠杀和掠夺嘛?真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啊!”
“你,说完了嘛?”叶秋依旧还是那样的冷冰冰,他起身道:“如果说完了,我就出去了。”
“这就是你的态度?”风起云完全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他居然可以这般的置身事外,他居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一把抓住要走的叶秋道:“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
“因为他该死。”叶秋终于是开口了。
“该死的那个人是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叶秋给气昏了头,风起云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软件如同银蛇一般的朝着叶秋的胸口刺了过去。若是在以往,以叶秋的身手躲过已经失去理智的风起云这一剑并不是难事,而今天,他居然一动都没动,瞬间的功夫,半个剑身就从他的肩胛处没入了,衣服顷刻变成了红色……
第一百七十二章:定数 三
看着自己的剑,风起云的手在颤抖,她大声吼道:“你为什么不躲?”
叶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他和风起云隔得是那样的近,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她的脸,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痛了,他的嘴角微微开始上翘,一种似乎就要解脱了的感觉。
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还在喝茶的几个人当即冲了过来。“哐当”一声,门开了,叶欢随即冲了进来,查文斌和胖子刚想跟着的时候,叶欢却把大门一把关上道:“你们两个不可以进来!”
叶秋就那样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任凭她的剑刺入自己的身体。软剑慢慢的从他的胸膛抽出,血水就如同打开了缺口的堤坝,一汩汩的往外钻,他微微向前倾侧了一下,用手扶着那石桌,终究是没有坐下去。
那是自己的亲人啊……那是自己的哥哥啊……风起云抬着头,她不想流泪,也不能流泪,只是越来越多的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打着转儿……
叶欢用手按在他的伤口,取了几枚银针迅速封住附近的经脉穴道,然后看着风起云道:“为什么不往下再偏一点,只要那么几公分就可以了。”
风起云那一剑要不了叶秋的命,肩胛骨的位置并非人的要害,再刺那一剑的时候,她已是明白,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她下不了这个狠手。颤抖着,颤抖着拿着银蛇软剑双眼通红的看着那个人,她恨,恨这些让自己家园破碎的人,恨那些背后无形的强盗们,忽然间她拿起腰间悬挂着的一只短笛,尖锐而跳跃的音符瞬间响彻了夜空……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顿时无数的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一般脸上写满了愤怒的人们嘶吼着,他们挥舞着手里各式的武器,他们呼唤着风氏的名讳就像是蚂蚁一般的涌进了院子。
刹那间,小院子里已经没有了能够让查文斌和胖子能容身的角落,他们被挡在了门外。构筑起来的人墙把里面的叶欢和叶秋围得团团转,他们在寒冷的夜里赤膊着上身,身上涂满了各式的油彩,那是最远古的记忆,一个古老民族最后的尊严!
看着这番变故也是叶欢没有料想到的,不过他依旧还能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低声说道:“你想毁约?这其中的代价,你能够承受得了嘛?”
“任何人不允许在这里撒野,如果今天屈服于你,我将无法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风起云挥剑道:“来吧,像个男人一样跟我决斗!”
“你很自私,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叶欢道:“你想让这些无辜的人为你陪葬吗?尊严是什么,尊严就是活着,蝼蚁尚且偷生,风起云,你的赌注太大了,你输得起嘛!”
答案是输不起,这是查文斌告诉自己的,眼看深渊一触即来,他努力的想要分开那些阻挡自己的人群,一直在外面喊道:“住手!住手!”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叶欢道:“让不相干的人出去,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我会亲眼让你看到你的那些族人是怎样一个一个死在你的手里。”
新的村落是位于一处山坳里,四面环山,周遭方圆百里都罕有人际,这样的地方,若不是有心去寻的确是难以发掘。不过这仅仅是在以前罢了,如今的洪村就如同一处遮挡着蚊帐的房间,它早已不再是那么的神秘。
见风起云并不为所动,叶欢也拿出了一样东西,手中的一个拉环轻轻一扯。“嗖”得一道闪光,瞬间呼啸着扑向了天空,升到最高处,“呯”得一声爆开,绚烂的烟花瞬间染红了半个天际。
顷刻之间,那些原本一片黑暗的山岗之上闪起了无数的火光,原来他早就埋伏好了……
“你把人藏在后山对吗?”叶欢走到风起云的身边轻轻抬起她的胳膊,用手指弹了一下那银蛇软剑道:“用我一个人的性命换你们全族,我觉得这笔生意我很划算,你可以拿着它从我喉咙里刺下去,同样的,在山的那边也会有人因为你这一剑而同样被刺入冰冷的刀剑。来吧,虽然你是个女人,请不要犹豫了,为了你的尊严向着你的敌人动手吧。”
此时,查文斌也进来了,人群之中开始有些窃窃私语,看着那些远处高山之中的光亮,那里还有他们最至亲的人。
“让他们都出去吧,风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查文斌瞟了一眼叶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纵使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依旧还是不吭声,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风起云一挥手,那些人倒也开始退下,偌大个院子又开始恢复了空气凝滞的状态。看着地上那尊依旧没有露出真面目的女丑之尸,查文斌对叶欢说道:“该要的你都拿到了,该配合的也都配合了,现在你赢了,就请你快一点带着你要的东西从这里离开行吗?”
叶欢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道:“还没有到时间,七杀,贪狼,破军三星三方四正会照时,天下必定易主对吗,我的好贤侄?”
“若在古代,单凭你这一句话就该掉了脑袋了,”胖子道:“这都是什么年月了,现在是人民专政当家做主,这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不是你罗门的天下!”
“所以呢?”查文斌笑道:“你该不会是想除掉这三星命宫的人,我提醒你一句,虽然你们很强大,但是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
叶欢连连摇手道:“不不不,你错了,紫微斗数只是个说法而已,我只是想验证一下若是这块玉牌所言不假,等到那三方四真会照之时先用这卦辞验证一下这说法的真假。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我想我可以准备一下了。”说罢他走到叶秋的跟前,手里多了一个小茶杯往他胸口上一顶,那刚才被刺入的地方顿时鲜血又开始往外涌,叶秋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可想而知,那种疼痛是有多强烈!
“到你了,”叶欢开始走到风起云的跟前道:“不需要我动手吧。”
软剑划破了手指,滴滴鲜血开始混合进了茶杯。
欲见真卦,必开女丑;精血相融,方得大道……
叶欢把杯子放在鼻子下面细细的嗅了一下,仿佛很是享受一般,他又走到了胖子跟前道:“既然你也来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方才我那贤侄都告诉你了。”
“呸,邪门歪道的东西,”胖子狠狠往地上淬了口痰,一脸不屑的望着远处的林间灯火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取血,否则休想。”
“那恐怕就容不得你了。”叶欢身形一动,他的速度是极快的如同鬼魅一般,胖子只觉得手腕一痛。定睛一看,自己的手已经被人捉住,想要动弹却是不得力,叶欢极其巧妙的用三根手指扣住了他的穴道,眼睁睁的看着他用自己长长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三个人的血在同一个杯子里混合,这猛然的就让查文斌想到了那些野人,它们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这里面自己和风起云恰好做了一个简单的对调。想起当时盛放的容器是一个刻满了星象图的黑罐子,心中恍如有些眉目,说不定那些野人所为的目的和如今叶欢极有可能是相似的。
叶欢一直不停的晃动着那杯子,双眼则紧张的盯着天空中星象的变幻,忽然,夜空中有三颗星星同时昏暗又闪亮一下,若是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此时的七杀、贪狼和破军恰好呈一个等边三角形!
“时间到了,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叶欢毫不犹豫的下了驱逐令,查文斌拉着愤愤不平的胖子往外走,而院子的大门则再一次被合上。
屋外,众多村民都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查文斌,“他成不了,”查文斌道:“他选错了一个人。”
胖子道:“谁?”
查文斌抬头望着夜空道:“三方四正会照时,其中最关键的那个人原来不是她,而是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天机不可泄露
脸上有些激动又有些期盼,叶欢终于第一次掀开了那尊传说中的女丑之尸!
这是一尊通体晶莹圆润、纯洁无瑕的昆仑玉,且为当中的最上品“羊脂白玉”!其造型是一个面部带着痛苦表情嘴巴微微张开的裸身少女,玲珑的身段在那温润洁白的玉质之下显得和真人无二,一只手遮挡在自己的额前,这与传说中女丑畏惧太阳是符合的。且不说这尊雕像本身的价值有多高,但是如此体积的极品玉石便是当世罕见。
叶欢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块玉牌与女丑之尸做对比,以他这般见多识广的经验,基本可以断定这块玉牌当年与这尊雕像是出自同一块原石。而玉牌的大小宽窄则又恰好与女丑微微张开的嘴巴吻合,他尝试着用玉牌轻轻塞进女丑雕像的嘴巴里,果不其然,分毫不差,那玉牌被完整塞进去后,女丑的嘴中赫然多了一条微微抬起的舌头。
“妙、妙!”叶欢连连称奇道:“这工艺当真是巧夺了天工,都说女丑不能言,所以成尸之时会割去她的舌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若是把这舌头还给她,岂不是能够让这女丑重新开口?这当真是妙极了,原来一切就真的藏在这里,我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泄露这天机的。”
他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那碗血说道:“当真只要把这血从她嘴里灌进去就可以重生了嘛?”其实这个法子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那个人,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中的最高领袖。
“你要干嘛!”风起云见他居然想把血往女丑的嘴里灌,立刻喝道:“只是答应借你,可没同意你玷污我们的传家宝!女丑之尸是圣洁无暇之物,你怎么可以拿血腥的东西去脏了她呢!”
可惜叶欢是不会听她的,此时的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把碗口凑了过去,那手一哆嗦,血水开始从玉雕的嘴巴中慢慢往里流淌。
神奇的一幕开始发生了,这玉的质地相当好,晶莹剔透,所以红色的血水进入女丑的嘴巴之后,竟然可以看到一条红色的细线沿着她的喉咙一直往下慢慢流淌,不一会儿在女丑的左胸位置开始出现了一个“心形”得部位,就好像是人的心脏一般!
这一幕的出现着实让人震撼,很难想象,古人在当年的条件下是如何完成了这样的内部掏空式雕刻,而让人更加难以相信的却还在后面。
一碗血从这喉咙里一直流向“心脏”的时候做了短暂的停留,片刻之后,更加神奇的一幕开始发生了。从心脏部位起,一条红色的细线开始逐渐顺着女丑的脊背向上下蔓延,所到之处又分出无数根的细线,所开叉的部位条条线线走的位置和常人的经络无异,等了不多久,女丑周身俨然一体全部都是红色。那些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小细线好似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循环体系,连同面部和耳朵上的细微血管都被逐渐显现了出来,这绝非已经是人力能够所为!
“看见了嘛!看见了嘛!”叶欢也是欣喜过了头,竟然拉着风起云大笑道:“太神奇了,简直是不可思议,这尊雕像难不成真的要活过来了嘛,你看她的眼睛竟然开始有光了!我都能感觉到她的血肉正在慢慢苏醒,是你们成全了她,是你们重新赋予了她的生命!”
此时的叶欢就像是个走火入魔了的狂徒,他对着这件不断带给他惊喜的女丑之尸有着说不出来的崇拜感。周遭的血脉开始连同,整个冰冷的雕塑一下子就像是有了生命,风起云也在期待,他既害怕又崇敬,难道这尊过去只是被当做求雨祈福的雕像真的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嘛?
原本通体洁白无瑕的女丑因为这一碗血开始变得像是被剥了皮的女人,传说中巫师会脱光被选中当女丑的女子的衣服,唯独留下眼罩,用蜈蚣血涂满女子身体,蜈蚣血渐渐凝结,紧紧的把皮肤拉扯,十分痛苦。
女尸越是泛着红色,叶欢就显得越是兴奋,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其妙的变化之中,双眼从未离开过女尸半步。
“三方四要正会了。”院子外的查文斌一直在仰望着天空,这难得的异像不知道在被多少人同时注视着,历史上自古只有改朝换代的时候才能出现这般的模样,随着三颗星星越来越亮,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屋内的女丑仿佛立刻就要活过来一样。
叶欢的眼眸此时跟着都变成了红色,他就像是一个即将要揭盅的赌徒,赌注之大让他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周遭的红线越走越快,女丑之尸在星光之下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隐约之间仿佛让人可以听到来自远古的呼唤,那是一种痛苦的呻吟。
“咔”得一声传来,一道细细的裂纹在女丑的裸背上像头发丝一般裂开,接着是第二声,清脆的声音好像是玻璃的爆裂,第三声,第四声,越来越多的裂纹开始顺着红色的血管逐渐向着两边衍生,完美的女丑之尸此刻就像是久干龟裂的大地,四散开裂的速度之快让叶欢有些措手不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们根本没法反应。不过,叶欢依旧在安慰着自己,他兴奋的说道:“活了,真的活了,她是要破壳而出了!”
风起云的紧张不言而喻,难道这女丑真的如同他所言那般会从一尊冰冷的雕像里面钻出个小人来嘛?“咵”得一声,全身的细缝终究是撑不住这般体积的玉石,如同一块爆裂的水晶,无数的碎片在顷刻间变得纷纷扬扬,那些红色的血迹刹那间就从玉石的内部四散开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本来三颗骤亮的星星也迅速黯淡了下去,顷刻间它们又恢复到了以往那般躲在群星之中就连分辨都很困难。
叶欢不停的用手扒拉着那堆女丑之尸散开的碎片,口中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卦辞呢,卦辞在哪!”那些开裂的碎片如同玻璃渣子一般轻易的划破了他的手掌,他就像是个疯子一样跪在地上,早已碎成了一地的女丑之尸就是上苍给他最后的答案。
“不可能会出错的!”叶欢起身踉踉跄跄的扑到风起云的跟前抓着她的衣服领子道:“是你,一定是你给了假的女丑,告诉我,真的在哪里!”
风起云同样是怒不可遏的抓着叶欢的衣服道:“你已经毁了它!你竟然敢毁了女丑之尸,我要你偿命!”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叶欢的胸口,后者此时已经是方寸大乱,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让他重重的摔倒在地,黑色的绸缎衣服上就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一般。
他并没有因为这一脚而起身与风起云纠缠在一起,反而像是一个被人打了的叫花子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那脸上竟然产生了一种恨意。
此时查文斌和胖子也先后进来了,见着眼前的一切竟然成了这幅模样也确实让他们没有料想到。
“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用错了一个人的血。”查文斌终于是说话了,这是隔了很久之后他再一次开口道:“因为我和风起云的命宫一字之差,导致你谬之千里。叶师叔,你英明一世,为何会在这最后的关头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也该是命中谁都得不到这卦辞。”
“你?”叶欢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自打出生起就一直关注的查文斌,从他嗷嗷待哺一直到长大成人,可以说查文斌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罗门的眼皮底下。他用手扒拉着那些碎片不停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要风氏的血脉,你是局外人,局外人!”
“谁在局中,谁又在局外?”查文斌虽然也不明白为何那个人会是自己,可是当初那些野人早已给出了正确的答案。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这个局是早已布下的局,天机终究还是不能被泄露的,就算是曾经泄露,如今便也要收回的。”
“好!好!好一个天机不可泄露,”叶欢频频点头道:“既是如此,那留你们还有何用!”说罢他忽然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那只枯瘦如同鹰爪一般的手直扑风起云而去,后者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喉咙便被一把捏住,顿时涨成了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