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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书欣     超级大忽悠txt下载     超级大忽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2章 士别三日 相看刮目

    第122章 士别三日 相看刮目

    配货的地方建筑都没有那么讲究,经理室设在二层,木制的旧门,钢焊的楼梯,人跑上去腾腾脆响,眨眼领着个大汉出来了,这大汉看得帅朗和大牛心虚的互视了眼,难不成又遇上硬茬了?

    看样子像,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络腮胡子蒜头鼻,粗手大脚,短褂子几乎是绷在身上,肌肉发达得像头骡子,几步下楼远远地看到帅朗就有几分惊讶,等走近了,看清了,尔后是呸了口,比大牛那**样还凶三人道着:“哟,祸害到我们这儿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哥们是谁?”

    完了,真是个硬荐,帅朗笑吟吟地道着:“连昆骁连老板不是,这不登门拜访来了。”

    一笑气势却是稍逊一筹,一笑那人的气势更嚣,一指帅朗:“我知道你是谁,那冒出头野葱我不管,不过想在我这地盘闹事,你自个掂量掂量啊。”

    大汉呲眉斜眼,比大牛还凶几分。

    这下子大牛不服气了,牛眼一瞪要发作,被帅朗拦住了,帅朗还是笑着道:“我份量应该够了吧,要不我也不敢上门,连老板,你这消息有点闭塞啊,是不是景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知道?我好像听说景区飞鹏的摊都干不下去了啊,你就没点打算,真想跟我们拼到底?”

    威言耸听老一套而已,不料这位连大汉嗤一声,一斜眼:“什么景区,关我鸟事,少jb咧咧,谁是吓大的。”

    完了,碰上个脑筋不灵光的,根本搞不清景区的事和其他市场的关联,帅朗这套不太管用了,吓唬聪明人行,吓唬这等有点愚的就不灵光了,不过好在今天也带了个愚人,一听口气不善,大牛呼哨一声,门外听见信号呼啦啦窜进来了七八个搬运工,都是铁路货场上的人,个顶个悍气一身,那位大汉可急了,紧张且有点惊惧地指着来人一群:“你们……你们……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给点货,不多要,一千件,现款,分销价,运费我们出,不让你赔钱。”大牛说下命令了。

    “要你货是给你面子啊,我手里已经有七八万件了,中铁的陈丽丽、鑫地的宣奇风、东新开发区的王战强,还有西客站的杨行……人很多啊,都给我货了,货多得我都没地儿卖了。”帅朗胡吹大气着,脸不红不白,听得旁边的杜玉芬掩着嘴笑。

    一哼一哈诈,大牛紧接着就来了:“没事,怕什么,开发开发体育大学这个市场,教职工带学生也有两三万人吧?”

    “嗯,差不多,银河路这边,一天批发出去千把件没问题。”帅朗又道。

    俩人这双簧唱得那连老板终于明白了,歪着嘴咬着牙迸了几个字:“小子,威胁我是不是?老子还就不吃这一套,爱咋咋地。”

    “嘴放干净点啊……”大牛见对方气势渐颓,指着叫嚣着就上来了,对方的几位员工拦着,那人躲在员工身后,骂了句什么,大牛是表演到淋漓尽致了,就着话头:“骂你牛爷是不是?就你这个逑毛摊还不够牛爷一脚踹呢,想试试看,上来呀,你个头、我个头,打烂去他逑,今儿牛爷还不要货了,跟他**你没完了……”

    可料到要出这等意外,大牛狂嚣乱吼,几个人拦也不是、拽也不是,那老板被推推搡搡,敢情是个银样腊枪头,并不敢大打出手,登时落了下风,这会儿倒好,人家不要货了,要闹事了,杜玉芬只觉得一下午方向偏得离设想越来越远,悄悄拽着帅朗眼睛示意的场面,要帅朗出面制止,不料帅朗做着鬼脸:“没事,吓唬吓唬他,以后好办事,不吓住以后他不尿你…”

    杜玉芬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狠狠在帅朗胳膊上拧了一把,拧得帅朗呲牙咧嘴嘿嘿在笑,或许是无法左右局势发泄个不满而已,帅朗倒不介意。

    话着,大牛在叫嚣着、挥舞着胳膊,以一当十,把三员工一老板逼得退退退,退到了墙根,那老板急了,狗急跳墙、人急喊娘,扯着嗓子喊着:“我告诉你啊,今儿我这儿可是有警察……你们敢胡来,把你全抓进去。”

    “警察算个鸟?你牛爷差点还当了警察呢。”大牛手指戳着喊着。

    帅朗看那老板也是进退维谷了,正要出声制止一句,不料看到了小二层一间房间里真出来俩警察,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倒吸着凉气,大牛大牛小声喊着,不料大牛叫得兴起,那听得帅朗小声示警,反而咧着嘴损着连昆骁道着:“……急了啊,没治了啊,想起来警察来了啊,我说连老板,警察是你爹还是妈,你说啥就是啥……就来了能怎么样?……哟……”

    随着众人的眼光不经意回了下头,大牛话梗住了,表情僵住了,果真俩警察出现在身后,大牛的气势顿被一下子敲到谷底了,尴尬地站着,突然间灵光一现,看到了那位男警察在笑,那位女警察也在笑,而且那位女警察好像很眼熟,紧张地手指着:“你你……你你……”

    就说了个你,然后又指了指帅朗,似乎两个“你”有关系。

    “大牛啊,你什么加入黑涩会了,看样职务还不低嘛,带了这么多人?”

    女警察笑吟吟地来了句,大牛刚要解释,眼看着一帮搬运工早蹙到的墙根“吱溜”声都跑了,紧张之下急中生智,一指帅朗:“不赖我啊,他是我们老大,有话跟他说………我,那个告辞,回见啊……”

    话着掉头就溜,狠狠地瞪了帅朗一眼,明显这女警察就是上次吃饭扮着要银行卡那位,这不拉兄弟们下火坑不是?

    大牛一走,俩警察笑着,看着不动声色的帅朗,都笑了,不知道觉得那里可笑。一笑帅朗没急,倒把杜玉芬吓坏了,这可被抓着现行了,紧张地挽着帅朗的胳膊,悄悄使劲拉拉,不料没拉到,人没走的意思。

    “他叫帅朗,带头的……这伙人黑着呢啊,把我们代理的生意搅得都没法干,警察同志,像这号人你们得好好管管,我们可都正当生意人,惹不起这号烂人,您二位瞧瞧,人欺负我们门上还这么志气……”

    连昆骁老板编排着帅朗的话,恨不得帅朗马上被俩警察带走似的,不过这话没放对地方了,似乎俩人对发生的事并没有兴趣,只是对眼前的人感兴趣而已。

    “哟,这是帅朗么?小木你看像吗?”方卉婷快到帅朗面前时,惊讶地咦了句。

    “不像啊,原来的帅朗可没这么帅。”木堂维故意说道。

    是啊,比原来帅多了,小红皮鞋甭亮、西裤甭笔挺、小衬衫浆洗的甭干净,剃着寸头人显得要多精神有多精神,特别是身边还挽着位裸臂长腿衣着不多的美女,木堂维心里惊讶,方卉婷除了惊讶就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感觉了。

    “哦,是帅朗。”走近了,方卉婷点点头,瞥了帅朗一眼,目光的大部分投在杜玉芬身上,杜玉芬登时在这位目光不善的制服女面前显得有点局促,眼光躲躲闪闪,一眼瞥过方卉婷故意道:“这位姑娘,选人你眼神可看清啊,你选的这位可爱骗人,别被他骗了。”

    “哎,帅朗,你什么时候加入黑涩会啦?还提干啦?人手不少吗,哈哈……”小木笑道。

    “我现在是中州黑涩会驻银河路代表,相当区级干部,呵呵。”帅朗终于发话,脸不红不糗,一句说得小木哈哈笑着,拍上了肩膀,多日未见没准还真有点想这位,方卉婷的态度可不那么好了,盯着帅朗的眼光很不善,帅朗可无所谓,开了句玩意接着问着:“真有缘啊,这么大中州就碰见你们了,我正说找你们呢,有重大案情向你们汇报。”

    “什么?一见我们就有案情了?”小木愕然一脸。

    “当然有啊,要不我怎么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帅朗道。

    “不胡扯你会死呀?”方卉婷叱了句。

    “我到现在还没有死,说明我不是胡扯,我发现了个重大嫌疑人,你们肯定不知道。”帅朗忽悠道。

    “谁?”小木上当了。

    “他”帅朗一指配货的连昆骁老板。一指连老板百口莫辨,紧张得话还没说出来,帅朗滔滔一堆灌上来了:“这个人欺行霸市、以劣充好、有重大诈骗嫌疑……不信啊,不信你们查查他的货仓,过期的、没产地、假冒的甚至三无的产品,绝对不少,这个骗子可骗了不止一个两个消费者;查完仓库再查查他们的账目,偷税漏税、少缴逃费肯定有,现金不入账经常干,抓进去判个十年八年肯定不冤……你们二位需要帮助吗?”

    得,现场发挥、临时兴起,一堆脏水乱泼,那连老板气得面皮发白、胡子乱翘,一会我我我、一会指着帅朗你你你,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说完了帅朗得意洋洋盯着连昆骁,这位连老板突然间明白了,敢情人家认识这俩警察,关系还不赖,想到这一层,鼻子抽了抽,这是真紧张了。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方卉婷半天呛了帅朗一句。

    “你就说话,也没人把你当警察。”小木接着茬呛了帅朗一句。

    “哦,那看样没我的事了啊……拜拜,回头见。”帅朗拉着杜玉芬,掉头就走。

    “等等……”方卉婷喊了句:“外面等着,敢溜了小心我传唤你啊。”

    “好嘞,那等着你啊,不见不散啊。”帅朗回头一句,调侃十足,跟着两人出了院子。

    人一走,方卉婷和木堂维才和连老板握手告辞着,可不料能遇到这种事,还能遇到个熟人,俩人都有点不好意思,直说别理他们得了,小木给壮胆着,没事,他敢找你麻烦,给我们打电话,不过我们的事,连老板您如果有消息,一定通知我们……是个案子,是在查嫌疑人,那位连老板自然是满口应承,点头恭送着方卉婷和木堂维,还不忘提醒木堂维道:“木警官,那个,给帅朗透个风,要货就来呗,我看你们都认识,都自己就无所谓了,想要货来我这儿拉就是了……”

    老板恐怕还是息事宁人的心态,不过方卉婷和木堂维却是心里有点阴影了,无形中俩人给帅朗倒撑腰了,这腰撑得,恐怕那货再来诈唬,胆子要大一圈。

    “方姐,您说老帅不管他儿子呀?您看刚才,这小子进门整个就是想强买强卖呀?”木堂维一侔连老板走了,出门问着方卉婷。

    “他爹要能管得着,能是现在这个样么?”方卉婷以问代答,也有点哭笑不得,可没料到俩人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您让他等着,是不是还想取取经……上次那事还没顾上谢谢他。”小木道。

    “千万别谢,你拉着脸和他说话他都翘尾巴,你要说谢那还了得。”方卉婷貌似很了解帅朗,更貌似还有几分解不开的怨念。

    ……………………………………

    ……………………………………

    体育大学这边的环境稍为偏僻,新区新路,六车道的街面很宽阔,每天在黄昏这个时分是这里风景最美的时候,一轮夕阳挂在天边,把视线中的物体都染成了金黄色,炎热渐凉、凉风轻起,丝丝惬意的微风拂过街边的绿树花丛,正是一天消夏纳凉即将开始的前奏。

    巷口、车旁、树下,斜倚着树干的帅朗,看着俩位正装的警察踱步而来,帅帅的小木、飒爽的方卉婷,俩人像走正步一般由远而近,要不是一身警装,很像一对般配的情侣,到了帅朗面前不远时,小木果真听从的方卉婷的建议,不但未言谢字,而且报之以看嫌疑人的眼光盯着帅朗,方卉婷也没好脸色,左右揶揄地问:“咦?你那位呢?”

    “哪位?”帅朗明知故问。

    “就那位,衣服露肩、腿露根那位。”方卉婷严肃地说道。听得小木扑哧声忍不住笑了,方卉婷也憋不住了,呵呵笑着,看来俩人逗人还是浅了点,或许也没存心逗帅朗,毕竟有过那么两次成功的合作,没人了,帅朗倒没那么大气了,指指不远处的车,车里正坐着杜玉芬,牛必强那群见了警察早望风而逃了,帅朗解释了句:“是我老板,我们现在一起卖饮料……我说方姐,不带这么评价人的啊,你嫌人家穿着暴露,人家没准还嫌你穿得古板呢……”

    “哟,不高兴啦,我看不像老板。怎么看着你们俩像有故事的一对呢?”方卉婷道。

    “是啊,我也看着像,帅朗,一个月没见,你不会真找到爱情了吧?”小木唯恐天下不乱,打趣着。

    “哼,呵呵,你看他像爱情故事的主角吗?有也是奸情。”方卉婷损道,话味很酸。

    “附议,女人的感觉最准。”小木下定义了。

    “哦,我懂了,恁(你)俩差哥差姐没事干,消遣我来了,有事没事,有事就说,没事我懒得跟你磨嘴皮啊。”帅朗不乐意了,这俩警察净是拿着杜玉芬说事,而恰恰自己和杜玉芬之间根本没什么,而且心里估计最感谢的莫过于这位信任过自己的杜姐,于是话有点听不下去了。一别扭话不好听了,小木顿时省得似乎玩笑有点过了,看了看方卉婷,方卉婷还真像故意一样一摊手:“没事,你可以消失了,悠着啊,我看你们再发展真成黑社会了,有那么买饮料的吗?我们要不在场,你们还真抢是不是?”

    “生意这事你俩生意盲不懂,我说也白说,你们要没事,我可有事啊,想不想听吧?重大案情,就我知道,你们不听后悔……别说我危言耸听,这回可是真的,就和你们在办的诈骗案子有关,信不信?……不过我不会轻易告诉你们的啊,除非把上次的账结了,现在我看清了,人情不人情都管用,奖励得给点吧?奖状也得给一张吧?……想知道吗?”帅朗问着,不时地手舞着比划着,方卉婷和木堂维俩人面面相觑,都盯着帅朗不吭声。

    哟?这忽悠不管用了?还是案子已经侦结了?帅朗胡吹大气了一番,看着俩人都不吱,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看着,有点拿捏不准了。

    “案子已经侦结了,嫌疑人都落网了,你还胡吹大气什么?”方卉婷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对呀,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骗我们?”小木斜眼觑着,处得越长,越分不清帅朗嘴里话的真假。

    “不对,你们撒谎……”

    帅朗眼睛未动,从小木怀疑的态度上,从方卉婷做作的表情上,很准确的判断了一句。

    木奇怪地瞥了方卉婷一眼,要开口时,被方卉婷的眼神制止了,尔后方卉婷给了帅朗个嗤鼻不屑的动作叫着小木:“走,甭理他,跟这个黑涩会预备队员划清界限,省得咱们到时候掰不清楚。”

    “等等……”帅朗喊动,那个细微的动作被帅朗捕捉到了,笑了笑,竖着三根指头:“我说三句话,说完我就消失。”

    俩人没回头,故意的,帅朗在身后说着:“案子没侦结,应该刚开始,以你们警察的速度和效率,能开始进入状态就不错了,现在应该是查找到了点线索,铺开寻找当天的取款人吧……像这种外围工作,也就你们这种经验不足、实践少的菜鸟队员干,对不对。”

    有反应了,方卉婷和木堂维都回过头来,很不善的盯着帅朗,说差哥差姐是菜鸟,有点伤自尊了啊。

    “第二句,你们俩到现在还是盲人瞎马一对、没头苍蝇一双,什么都没查到对不对?”帅朗像激化矛盾一样,刺激着方卉婷和小木,那俩位互视了一眼,有点生气先兆了。

    “第三句。”帅朗竖着指头,直说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学会信任别人,没前途;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没有发现这十几个取款人是怎么组织分配的,很没前途;到现在为止,你们都没有发现,组织这样一帮零散的队伍是什么样的成份,什么人才能办到,他是怎么办到的,哎,这么简单你们都不会,更没前途……甚至于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居然不相信……算了,我不习惯和没前途的人打交道。说完了,杀油那啦……”

    帅朗拽了,小嘴一忽悠摆,转身就走,留下方卉婷和木堂维发愣,小木不知道想起了招手要喊,不料被方卉婷伸手拦下了,俩个人,直看着帅朗上了那辆红色丰田,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倒下路面驶进了街上的车流中。

    “帅朗,景区派出所传唤摊主了,不会有事吧?”杜玉芬问。

    “用不了多久,咱们屁股后也跟上警察了,级别可比他们派出所高多了,怕什么?”帅朗道。

    “那俩?能听你指挥?”杜玉芬不相信了。

    “我能猜出他们需要的线索来,挠得他们心里痒痒,不跟着来都不由他们。”帅朗笑道。

    “那女的谁呀?”杜玉芬问,对于那个女警的一双洞彻心肺的眼神记忆犹新。

    “女警察呗,找过我麻烦。”帅朗道。

    “不对…”

    “怎么不对?”

    “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眼神有什么不对?”

    “就是不对,第一见面就跟我有仇了……你们俩之间绝对有故事。”

    “啊?不能这样吧,你觉得我和她有故事,她觉得我和你有故事,可故事确实还没有发生呢啊。我知道大家对男女之间的故事都有永不疲倦的好奇心,我也有,不过总得等发生以后我再告诉你或者告诉她吧……”帅朗呵呵笑着,丝毫不脸红地说着这个男女话题。

    “像我这个年龄,已经有过很多故事了,不缺你一个啊……不过现在我还没现你让我动心的地方呀?”驾车的杜玉芬,揶揄地说着,貌似**的眼神瞥了帅朗一眼,女人有时候更擅长从这种异性间的调侃中获取一份满足、一份感觉。

    不过对象错了,得到的只是帅朗回头很正色地打量着驾车的杜玉芬,还是晨跑的装束,短裤,修长的腿蜷在车里,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紧身的短襟上衣显得波涌浪高,披散的半长乌发衬得皮肤格外白皙,从侧面感觉脸部的轮廓,眼与鼻尖、鼻尖与唇线,像一条优美的、充满诱惑的弧线。

    正看着,杜玉芬猛地侧头,抿嘴笑着瞪了帅朗一眼,给了帅朗一个嗔怪的眼神u女姐可以不在乎你抱什么龌龊心思,不过这么直勾勾傻看一句的话都不会说,那好像就接受不了了。

    一激,终于说出来了,帅朗长叹了一口气道着:

    “你看我不动心,正常;我要看你不动心,就不正常了……”

    很好,杜玉芬很满意这个答案。不料帅朗又来了句画蛇添足:“奇怪了,为什么让我动心的女人这么多呢?特别是夏天。”

    不好了,杜玉芬一听明白了,咬着下嘴唇,剜了帅朗一眼,悻悻骂了句:“男人怎么都这种流氓心态,恨不得大街上女人都裸奔让你们看个够是不是?”

    车厢里,响着帅朗猝然的哈哈大笑,这话是真说到心里了。

    ………………………………

    ………………………………

    车渐驶远了,愣在当地的木堂维回头再看方卉婷,征询似地问着:“方姐,这小子不会真知道点什么吧?”

    “怎么可能,省厅牵头侦办的案子,除了咱们工作组,连市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方卉婷不相信地道。

    “那他说的一点没错啊,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没有发现取款人的成份构成、怎么组织分配的、什么人才能办到这种事,光咱们这样漫天撒网,收效几乎忽略不计了,这都多少天了,就确认了一个人名,还无从核实……”小木说道。

    难住了,方卉婷微微翕动着嘴唇,是在吸凉气,是很不确定刚刚见到的帅朗,话说那个晚上的事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想到的次数越来越少,可今天一见之下,变得很拽、很霸气、很帅、很自信的帅朗像把钥匙打了她的记忆洪流,不仅仅被记忆中的事冲击,而且被这个刮目相看的形象冲击着。面对着那份自信,足以冲击到她的矜持,甚至于对他身侧出现的女人,方卉婷都泛起了一种微微的酸意。

    于是很不确定了,不但无法确定自己的感觉,也无法确定帅朗所说的话。

    “要不咱们再问问他?看他这样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还聚了帮痞子流氓,您忘了上次,藏那么深的银行卡贩子他给咱们请一饭桌上了,没准还真知道点什么………再说咱们要查的这帮飞车仔,童副政委判断应该是当地招蓦的社会闲散人员,说不定帅朗真知道,他以前不也是无业青年吗?这些人算起来都他同行。”小木提着建议。

    “走……追上去。”方卉婷霎时作出判断了。

    于是,比帅朗预计还快,俩警察真追着后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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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层层迷雾 谁主沉浮

    第123章 层层迷雾 谁主沉浮

    景区,事情开始向无法预料的方向倾斜了,不管是肇事方还是受害方,还是作为调查一方的景区派出所,都开始在与设想出入很大的情况下犯懵,一时辨识不清真伪了。

    提取现场录像用了一个小时,分局刑侦上的来人刘清和助手仔细甑别过几处有价值的影像,而这个有价值的画面并不多,多数拍下的是人墙,特别是五龙景区,整个都是人墙围着,甚至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有多混乱,不过其他景点终究还是留下了疑点,浮天阁拍下的那辆三轮蹦蹦车,应该是个肇事者,但那个破草帽遮住了脸,距离又远,无法识别面部,送交白所长后,白所长当头泼了一瓢冷水,景区不比市区,当地农用以及干杂活的都是这种车,五龙村和再远的几个村有二百多辆,查不?

    当然不会查,即便查也赶不上时间了,陈局在电话里已经催了几次了,刘清和助手又从其他方向找可用的线索,比如梅园谁家养狗了……有,差不多家家养,除了家家养经过来景区的有钱户有时候也带着狗,连家养带走失的带野狗,多得去了。白所长又泼了瓢冷水。

    对了,畅怀亭这边总是有线索吧,那几个讹钱的主儿可是把长相清清楚楚留下了,一辨认,连派出所的哥几个都认识,一个矮个的叫倭瓜、一个长脸的叫赖毛,还有一对歪瓜裂枣居然是兄弟俩,大的叫黑蛋、小的叫黑j,小片警们一介绍刘清这才知道了,都是五龙村村里的闲汉,级别相当了城市的街痞,平时就靠在景区偷点顺点骗点讹点过活呢,甭说派出所了,经常来景区的大巴司机都认识这几个,都属于爹不亲娘不爱没人招惹的烂货,烂到什么程度呢,一位民警说有时候刮风下雨人家没生意了,这几个货敢到派出所遮风避雨没准还蹭顿饭,没办法,除了警察,跟其他人不熟呀?

    刘清组长听得瞠目结舌,知道基层工作有时候不得不和这些下三滥人打交道,不过可没想到交道倒打出交情来了,就剩这几个直接参与者了,刘清和白所长辨了半天,一个坚持传唤、一个推托这些人居无定所不好找人。一个坚持案情重大,一个把事实摆出来,就讹了三块钱,因为这事传唤回来怕人笑话,敢关这号没亲没故的无产阶级流氓,查不清问题不说,还得拿出经费来管他们吃喝,总不能把人饿死吧?

    争执了一会儿,刘清只得搬分局长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假,分局长一个电话解决了争端,结果是:立即传唤

    ………………………

    ………………………

    林鹏飞和闫副总的车就停到派出所不远的路边,一直在这里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不过越来越多的消息开始让他焦头烂额了,首先是市电视台那辆采访车,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走,期间秦苒拦下了车亮明了身份,车上现场采访的倒是客气,不过给了一通官话,什么新闻是公众的喉舌、什么要坚持实事求是原则、什么公平公开公正,捎带着还暗示秦苒不光电视台,中州晚报的记者也在现场,此时恐怕早开始编发报道了。

    急了,林鹏飞紧急召集公司公关部的几位,到电视台和晚报社了解情况,采取对策。要真像秦苒所说拍到了假货现场,别说抢这大块小市场,说不定连总公司也得追究声誉受损的问题。

    随着派出所的介入,事情没有明朗化,反而蒙上更深的迷雾,再一次得到叶育民的电话了解到连现场摄录也没有得到有价值的证据时,让林鹏飞长叹一声,有点难色地靠着车后座,从来没有想到过在景区这个弹丸之地,还会出现一个似乎让他寸步难行的泥沼,殚精竭智地想着自己的疏漏究竟在什么地方,还有什么暗藏的不测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思来想去,纷乱的头绪搅得这位叱咤饮业的林总头昏脑胀,越觉得自己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了,因为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抓到任何对己方有利的契机。

    秦苒和叶育民远远的站着,不敢上来打扰,和闫副总交谈了一番,同样是不容乐观的话题,以刚刚的了解,所有的案情指向都在五龙村,明显已经背离了当初的设想,可以想像如果这么下去,到了明天,后天,那帮抢滩市场的照样会大摇大摆来批发上货,这个当然是飞鹏饮业不愿意看到的,想了想,这位同样世故老成的闫副总安抚着秦苒和叶育民,直到了林总的车前,敲敲车窗,开门进去了,刚刚坐下,副驾上林鹏飞哀声叹气道着:“老闫,这次咱们要阴沟里翻船了啊,就翻不了都得被他凿几个窟窿出来……电视台那边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

    “晚报社呢?”

    “也没有。”

    “呵呵……我还真想不出,还有多少不测一不小心就出来了。”

    “这个问题不大,最多会要挟咱们多争取点广告业务,没有定论之前他们也不敢随意就发出来,关键是这这几个祸害……林总,这个祸害不除,还没准再生出什么事来。”闫副总提醒道。

    目标自然清楚,但方向感实在模糊,就像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你明知道也无可奈何一样。林鹏飞的眼前帅朗的印像很清楚,不过就像云里雾里一样摸不着,看不透。听着闫副总的建议摇摇头道:“怎么除?咱们的力快使尽了,总不至于买凶杀人去吧?说不定他敢这么干。”

    “这样可不可行……其实只要有事,真正的肇事者都是获益最大的一方,这点咱们清楚、景区派出所也知道、受益者无非是摊主和批发商,咱们在分局使使劲,让这边直指要害,把矛头指向零售摊主和批发商怎么样?只要稍有破绽让警察揪住他们,那怕赢得三五天时间,全盘就活了。”闫副总说道。这意思自然是排除一切干忧,直奔目标而来,其结果当然值得期待,只不过一想过程林鹏飞摇摇头为难地道着:“没证据呀,怎么查?他可能早窥破了咱们这个意图,把自己保护起来了。”

    “您是当局者迷呀,林总。”闫副总笑了笑,很隐晦地说着:“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才要一直查呀?”

    咦?这话有点意思了,林鹏飞眉头一皱,看着闫副总,这位老智囊沉寂很多年,又一次派上用场了。

    “您看,掀了咱们的十几个摊全身而退,您觉得是几个老百姓能办到的事么?要没人憋坏水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憋坏水的除了姓帅的这几个就不会有别人……只要警察顺着零售商这条线往下查,总有人露口风吧?只要查到他身边,对他传唤或者拘留都合理吧?咱们跑市场的都知道,那个小团体里都要有个带头的,这是个灵魂人物,只要这个人物被控制,剩下的就不足为虑了,以您的人脉,做到这一点,不会太难吧?警察现在是方向不明,不过对付这些人肯定有的是办法……天天查他,传唤他,一个小办法就把他整得翻不过身来。”

    闫副总侃侃而谈,比划着一个直捣要害的动作,林鹏飞想了想,点点头,可行。

    电话打给了陈局、陈局很够意思,通知了还在派出所刘清两人,作为分局的来人对派出所施压,地方派出所自然知道和地方体戚与共的关系,在很多事上免不了有点地方保护的意思,对于刘清提出的直接从获益的角度考虑肇事者不以为然,当然更不可能冒触犯众怒的危险传唤在景区扎根很深的零售摊主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陈局又专程给白所长打了个电话,结果是:传唤出事地摊位的业主

    林鹏飞也很快看到了自己那个电话的效果,是几辆警车、警用摩托车从派出所开出来,分赴几个景点,能有这样的效果足以让他再次感觉到那份已经快丧失殆尽的优越感,不管在市场的范畴还是法律的范畴,都有很多灰色地带可供通行,林鹏飞甚至已经开始在想,是不是能够通过这个捷径把对手拖到泥沼里,如果在以前会认为是想当然的,不过现在他有点怀疑,因为对方,同样是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

    角逐就从这里开始了,在即将收摊的一个小时时间里,陆续坐着警车,坐着警用摩托车被传唤回来的摊主有七八位了,现在通讯的便利让这件事也开始迅速传播开来了,陆续有摊主的家属坐着蹦蹦车、骑着摩托着、蹬着自行车,也到了派出所了,处在堤灌站不远的派出所蓝白相间的门廊外,渐渐地聚拢起了三十多人………

    派出所里,也在紧张地忙碌着,白所长在几个警务室逛来蹿去干摊主周围巡梭,作笔录的民警们呢,习惯地性问着姓名、年龄、住址以及今天事件经过的话题,这帮人可没有那么好打交道,一口咬定是飞鹏的摊位出售假饮料引起游客众怒,招致摊位被砸的事,都知道自己的事不大,所以腰杆都硬,白所长老好人当得谁也不惹,可这事逃不过分局刑侦上的人,不用说,偷驴的溜了,剩下一帮拔橛子望风的,要各个击破他们不难,不过需要时间。可恰恰这事没有更多时间,飞鹏催陈局、陈局催下面,万一刑侦上的连个治安事件也搞不清来龙去脉让领导批一通,那脸上可挂不住了,再说派出所门口人越聚越多,都怕夜长梦多出事,这些人肯定久留不了,就留也不会留这么多。

    于是刑侦上这位刘清组长专门从人堆里挑了个年纪不少、长相老实的,据说五龙景区摊位的业主,两人亲自询问了,坐下来还没开口,老许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道着:“记者都拍下来,你问我们干啥?……我,许老拽、五龙村村委委员员,我以我的党性担保,这事我真不知道。”

    刘清一愣,怔了怔,没遇到这号意想之外的事,对方像准备英勇就义一样,扮相假的掉渣,侧头询问的民警在笑,旁听的白所长没笑,不过准备笑了,笑着道:“老许,本来还相信你,你这一发誓,咋觉得有点假啊。”

    “你们不相信我个老党员说的话,你相信啥,啊,我说你白所长指使的,你们信吧?”老许给了个对比,一听白所长瞪着眼叫嚣:“耶喝,还有这样血口喷人的呀?不是看在你是村干部面子上,冲这话我得拘留你。”

    “吓唬谁呀员从来不怕强权,你敢压迫,我们就敢反抗,大不了我们再全村上访……”老许针锋相对,一句尔后是应者云从,七嘴八舌,都是指责着警察不查今天买假货的,专门跟村民过不去。

    警容警纪整风活动全国开展以后对于基层的影响还是蛮大的,特别是对待群众的态度上有了很大转变,比如像这种情况下,民警们就很客气的安抚着这干有点气愤的摊主,说得倒不少,不过滔滔不绝地是数落管委会的种种问题,主要问题当然是管委会把村里财路断了之类的怨言。

    一锅粥了,整不利索了,刘清也情急生智,叫着助手密谋了几句,助手又出去和派出所之外等着的飞鹏公司来人,借着叶育民往走领飞鹏公司销售员的功夫,刘清和叶育民碰了头坐了几分钟,这几分钟又生了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不多会刘清把个名字放到白所长面前:传唤这个人,据销售方反映,这一直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也是这里的批发商,我怀疑他和此事在牵连……

    白纸黑字,放在白所长面前的名字是:帅朗附带手机号以及住址。

    …………………………

    …………………………

    生态栈道的观景台,头顶高天流云、脚下滔滔黄河,夕阳已沉,天色将暗,帅朗倚栏而立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直到接到了电话,直到知道了传唤。

    “你真的要去吗?”杜玉芬问。

    “当然要去。”帅朗道。

    “反正暂时没有证据,为什么不拖一拖。”杜玉芬又问。

    “都已经成了强驽之末了,那怕再有一点点外力,都能搬倒他们,或者把我送进去,这事拖不起,不但飞鹏拖不起,咱们照样拖不起,要是不尽快解决还有磕绊,光咱们收的三万多件货就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这事全靠你了……”帅朗道。

    “那你……”杜玉芬问,可这个问题却无出处,不知道该问句什么。

    帅朗慢慢地侧过头来,看到的是一双关切的眼神,生命中得到过的来自异性的关切不多,屈指可数,正因为很少,才显得那么弥足玲贵,那份舍不得、放不下、忍不住的担忧真切地写在杜玉芬的表情上,四目相接时,让帅朗有几分怦然心动,怦然心动以至于勾起的脑海中一个绝美的印像,一个甜笑的容颜,一个藏在心里的女人,那同样是一份无法替代的情感,让帅朗在情迷的瞬间清醒了,没有在眼眸的交流中沉沦。笑了笑:“别担心,黑狱事件全中国就那么几件,还不至于让我碰上出不来,你也该走了。”

    杜玉芬咬咬下嘴唇,像委曲、像不舍,长长的睫毛眨着,似乎有点疑问,似乎对于分别时也没有得到一个安慰似的拥抱有所不舍,尽管俩人并没发展到那一层,但从刚刚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即将来的一刻,在眼眸的交流中暗示着,可以是一个拥抱、是一个爱抚、是一个轻吻,什么也可以是,但事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走吧,天快黑了……”帅朗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了,催着杜玉芬,杜玉芬依依不舍地进了车里,一直从车窗里看着帅朗消失的方向,直到不见人影,才加着油门,疾驰着向市区赶来,电话通知着大牛在货场上待命,这是最后的背水一战了,能不能成为压垮飞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压不垮飞鹏,倒霉的就是自己,就是帅朗了。

    ………………………………………

    ………………………………………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景区的太阳能路灯亮了,距离生态栈道不远的堤灌站,派出所的所在地,传唤回来的摊主增至22名,刘清揪着此事不放,甚至刑侦审讯的技巧都用在这些老百姓身上了,其实事情并不难,但是有故意把简单的事复杂化了,不过在行家眼里也不值一晒,无非就是个搅乱市场,暗中渔利的局,对付这类事当然得抓关键了,这事难不倒刑警。

    比如刘清,会在传唤回来的摊主挑选家不是五龙村的摊主,旁敲侧击问一句:“我知道你不是五龙村的,我们也知道是村里人闹事,没你的事,知道什么说说……不说还不行啊,再传唤你两天,那不影响你挣钱不是?”

    哟,关系到切身利益了,明显地那摊主眼珠转悠着动心思了。

    比如柿子可以捡软的捏,找个相貌猥琐,眼神发怯的主,冷不丁一拍桌子叱喝:“以为我们不知道搞批发的使坏是不是?人家偷驴,你们拔橛子,出了事人家溜了你们往那儿跑?你以把人家销售点一砸就没事了是不是?这么责任可只能你们负了啊……”

    哟,矛盾开始转稼了,明天摊主有点松动了。

    问来问去,事情的眉目倒也隐隐有条线索了,确实是有人串联一起使坏,把今天设的销售点赶出景区,之后就发生了讹摊位、拉倒篷、放狗拱的烂事,但能到手的证据顶多是指向这些心怀叵测的村民以及零售摊主。

    怎么办?

    即便是传唤到了叶育民提供的那个人名,怎么样突破,怎么样找到真相,怎么样给领导的交待都是个问题,传唤到第六位的时候,有位民警推门闯进了询问室喊了句:“刘组长,帅朗传回来了。”

    “咦?这么快……你们效率挺高的。”刘清微微诧异表,离叶育民提供这个名字不到十五分钟。

    “不是,他自己来了,就在门口。”民警道。

    刘清心一慌,泼喇喇一声移着椅子,和助手起身就奔出来了,出门之时,脚步急刹,异样的看着来人……

    还有很远距离,几乎在铁门外五十米开外,远远地看着有人被簇拥着向派出所门口走来,那像传唤,简直像夹道欢迎,都是来围观的摊主以及被传唤摊主的家属,围着那个人不知道是说长道短什么,再近了一点,听见了有位大婶在喊,小帅,明儿我们咋办呢?回答是:有人送货,生意照做……又有一位在问:警察还没抓你,你咋自己送上门来了?回答是:警察抓我干嘛,他们要抓卖假货的……走得更近了,又有人追问:小帅,老许,杨娃、祁婶都被派出所叫去了,明天还咋开张呢?回答是:一会儿就出来了,急啥?

    气氛很热烈,似乎此事安危俱系此人一身,连刑侦上两位凭直觉也预感到了这就是正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嚣张地大摇大摆来派出所,两人相视了一眼,心思相同,这人不是愣头青,就是有背景。

    路面之外,人群边上,一辆现代、一辆奥迪,车外站着的秦苒和叶育民怔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还是送货上门来了,这场面就差敲锣打鼓了,车里闫副总和林鹏飞看的心里直犯嘀咕,理论上遇到派出所这事是躲躲藏藏,可现在人家大摇大摆就来了,这胆也忒肥了,根本没把这事放眼里好像。

    快到派出所门口,停下了,是看到秦苒和叶育民的时候停下的,一停三十多人的队伍都停了,帅朗分开人群,直走到秦苒车边,倚车而立的两人反倒做贼似的很不自群村民审视的眼光中躲躲闪闪,帅朗看着笑了,哈哈一笑侧侧头戏谑地看着俩人,然后语重心长地教育着:“秦助理、叶主管,给你们林总带句话……做生意就做生意,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你就指挥得动警察能把我怎么样?就我进去了,你们觉得市场你们能抢到手吗?……而且呀,有一天如果有人把同样的事加诸在你们头上,你们会很难受的……”

    寥寥一句,人转身即走,根本不屑于和这俩谈话似的,又和村里人说说笑笑,同样是这些日子积下的关系,住在五龙村一块喝酒打牌的小后生,天天挑拉搬扛帮过忙的叔婶,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大伙聚一块挣到钱了,而且比以前挣得多,更重要的是,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摆明了这就有事也不会往村里老少爷们身上推,这事吗,很爷们。

    是啊,很爷们,直到了派出所门口,帅朗一回头振臂喊着:“乡亲们,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们,以后我准备落户五龙村,住黄河边上,大家欢迎不欢迎……”

    一愣一起哄,欢迎之声不绝于耳,欢迎之后又是掌声一片,就愁警察在跟前没由头起哄呢,这倒有了,鼓掌的经久不息,乱哄哄一片,帅朗好容易从人群的簇拥间走进了派出所大门,后面的群众自动停下了,白所长还在徒劳地安抚着大家回去吧,别把晚饭误了什么的,不过号召力明显差了点,没人理会,都聚在门口。

    帅朗进去了,白所长也进去了……

    一会儿,五龙景点的许老拽出来了,摊主陆续出来的不少,偷驴的正主来了,这拔橛子从犯就没人重视了,一出门都心虚地聚在派出所门口没走,私下里悄悄商议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身处局外无法知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将要发生什么事,秦苒和叶育民把车开出不远,和林总的车停到了一起,很长时间没有刘清的电话,商议之下同样是没有定议,话说这地方都没进去过,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还真无从判断,即便是出这个主意的闫副总也揣度不清帅朗自动上门的用意,甚至于对于这件事能不能把帅朗拖住也产生了怀疑……

    又过了一会儿,分局来了两辆警车,看到警车林鹏飞心中暗喜,是陈局的高度重视的结果,在这件事上陈局给的面子着实不小,甚至于可以想像在一群警察三查五审的高压之下的后果,那怕有那么一点点破绽都足以把这个对手永远踢出局,比如,组织的策划讹诈销售点;比如,收售假货,自己销售点上的假货出处肯定是这些人;再比如,这么多摊主,没准警察已经找到了对帅朗不利的证词……

    八点四十五分,进去整整一个小时的时候,焦急等待的飞鹏公司几人等到了一个喜忧掺半的消息,公关部和电视台、晚报接洽,暂时压住了即将播报那份有关景区销售假饮料被游客群起攻之的新闻,拦是拦下了,不过恐怕代价不菲,以往没有这么严重的类似情况报社电视台都敢狮子大开口要几十万的广告费份额,今天的事肯定少不了,秦苒从林总阴着的脸上就能感觉到。

    九点一刻,人还没有出来,叶育民、秦苒、林鹏飞、闫副总的电话同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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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风声鹤唳 四面伏兵

    第4章 风声鹤唳 四面伏兵

    “叶主管……不是公司的配货出来胡搞吧,怎么有人在这儿批饮料呢,对,就咱们的雪碧、可乐还有汇源系列,前西街夜市这儿,好大一会儿了………”

    “怎么可能,公司的批商都有协议的,你看清了,有多少?”

    “两卡车,这让我们以后怎么干?公司可是保证独家供货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稍等,唐老板,您别急,我们马上解决……”

    “反正你们看着办啊,公司要不管别蹿我这儿销货,我反正我也有地方去啊……”

    “好的,别急,唐老板,您记下车号,最好的现场,我们尽快想办法……”

    “…………”

    几乎是吵闹,好容易安抚下了这位唐姓的批商,电话刚停又有打进来了,又是有人蹿到原广场销货去了,广场消夏的人群众多,那地方晚上的商铺和饮料摊能营业到零点以后,而这个时候恰恰是销售的高峰期,同样是两车、同样的十几人的销售队伍,听得叶育民怵然心惊,扣了电话,看了秦苒,互报了电话内容,秦苒接到的却是亚细亚商业街、州大学附近出现的销售队伍,批量很大,都是成车的倾销。

    最恐怖的事终于来了,两人一言不,几乎是下意识地不约而同开着车门,向前面林总的车奔去。而前面的车也在这个时候门开了,林鹏飞和闫副总也是同样的焦急,匆匆地奔下车来,四个人两对一迎面,除了秦苒的和叶育民的消息,还有人把电话直拔到了闫副总和林总的手机上了,除了前西街、原广场、除了亚细亚商业街、州大学,闫副总还加了一个更让几个人心惊的消息,向家家利、嘉和市的配货开始了,区域批商得到消息也急红眼了,不过到了现场已经晚了,第一批次整整个拉了一货柜,状已经告到领导这儿来了。

    “坏了,这都在市心地区,他们批价和咱们的分销价持平了,这纯粹是故意冲击市场来了。”秦苒看着手机,在gg地图上点了几个点,都聚集在以原广场为心的地区,也是全市最敏感的地区,用不了多久,全市的批商和商户就会闻风而动,这个季节几乎每天都是抢货源,那里都供货不足,要有降价的消息,那可比飓风刮得还快,叶育民心惊地问着:“林总,不会又是他们吧?”

    “除了他们还有谁,您别忘了,还有个杜玉芬呢,她可是这行的,你看拣得这几个地方,夜市、广场、商业街、市联锁,都是让咱们大批量高利润的地方……”秦苒语飞快的分析着。

    啪唧一声,闫副总重重拍着自己前额,为这一次失策有点痛悔了。

    一直立而未言的林鹏飞在斟酌着,在焦灼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踱着碎步,从来以为州这个大市场已是囊之物,从来以来即便是帅朗冲击市场,也是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就冲击也找不到大批量的货源,而现在真的出现了,出现得如此突然,明显是对景区市场的报复,怨不得他坦言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被赶走,怨不得数次封杀根本人家根本无动于衷,也怨不得人家根本没有把代理体系放在眼里,或许真有货源……不是或许,是肯定,肯定有货源,否则不会成车的向市区倾销。

    “快……快……”林鹏飞停下脚步了,紧张到语无伦次,这一次冲击真正敲到了飞鹏的软肋,万一整个市场波动,全线价格下跌,要蒙受和损失那将是个天数字了,林鹏飞紧张地安排着:“快,你们想办法找到帅朗,咱们和他谈,有什么条件可以提,这事必须得挡住,否则咱们的损失就大了,要是引起全市、全省销售络的震动,咱们倒退的就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了?你们……”

    一愣,一怔、一问,闫副总指指派出所:“林总,帅朗还在那儿没出来呢?”

    “啧……哦哟……”林鹏飞这才省得,那人早被自己通过灰色手段送进派出所一个多小时都没音讯了,又踱步了几圈,使劲地拍着巴掌,最后咬咬牙安排着:“小秦、育民,你们俩马上回市里,组织人到现场,不管他有多少货源、不管他要多高价格,全部收回来了………那儿搞的货随后再说,一定要全部收回来了……可以让批商出面收货,资金咱们出……一定要把这个事办到,公司的市场部、公关部,还有配货上的车、人,全归你们调拔……”

    俩人得令,应了声掉头就跑,不料一跑林鹏飞又喊着:“等等……回来回来,货仓、货仓,他们需要货仓,如果有大批量货源的话,一定会有货仓,一定要找到货仓,全部收回来了………帅朗既然进去了,这个消息肯定都知道了,剩下的人无非冲俩钱,给他们钱,货一定要收回来……”

    “放心,林总,我知道他们的货仓可能在什么地方……”

    叶育民这次学乖了,第一思维使想到了火车站那个大货场,大不了会启用菜园路那个货场,和秦苒俩人奔着直上了车,动、倒车,一溜烟朝市区驶来,半路上的电话的响个不停,前期的安排让批商直奔现场协调,让公司市场部配货的人员紧急到位,霎时间全部动起来了………

    车驶离的地方,灯影下林鹏飞踱步良久在思忖着,不断地有电话打进来,生气之下电话直扔到闫副总,闫副总接电话一律回答一个马上解决,然后马上就扣,直看着林总,有许多话欲言又止。

    “哎,这个小王八蛋,临死也不忘咬咱们一口………”林鹏飞想了半晌,忿忿地开着车门,放平了副驾座位,躺了上来,刚一躺又浑身是刺一般坐起来,闫副总想说什么,又生生咽回来了,心里一直怀疑着这个猝来的事像早有预谋而不是狗急跳墙,否则不会坦然地走进派出所,人在这里一出现,所有聚焦的目光都锁在这里,连在市场组织有效的协调也来不及了。

    “林总,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闫副总坐进车里,小心翼翼地道了句,不知道所指是市场的得失,还是此事的得失。

    “停不下来了呀,现在连咱们都当不了家了……我总不能告诉陈局再想办法把他放出来吧?”

    林鹏飞望着派出所灯火通明的院子,骑虎难下地叹了句。

    ……………………………………

    ……………………………………

    市区,原街,家家利市后货场,两辆货厢驶出来的时候,程拐刚刚给杜玉芬汇报完送货详情,车嘎然而止,停在了路边,一瞅,居然有辆红色华晨斜斜地挡在货厢车前,这下子怒了,嘭声拍门下车,指着前车骂着:

    “妈了个壁的长没长眼,撞死你呀”

    憨怕愣、愣怕狠,狭路相逢,先得有压倒一切的恶人气质,程拐一骂,两车司机加上一个送货的都跳下来了,知道今天干的什么事,知道可能出现什么情况,都有所准备,不料华晨车里出来的却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罩裙拖鞋、男的穿着大裤衩,三十开外的老爷们远远地拱着手上来了,对着程拐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兄弟,我原街新旺配货的,唐迪……”

    拱手、作揖、递名片,讨好似地对谄媚程拐,程拐一看俩人这得性,恐怕是得到了消息从家里直奔来了,笑了笑逗着:“你不认识吧?”

    “眼拙眼拙……”

    “我认识你,不就原街上批副食的么?我听说今天下午有人朝你要货,你居然敢不给……对不对?兄弟,这是报应,知道什么叫先礼后兵吗?这就叫先礼后兵,你歇着吧,我们这一批次搞了十万多件,够销几天的了,你不给,你管得我们卖给谁呀?切……”程拐肥腰一叉,手指点点,戳点的那位唐老板紧张兮兮,那位倒吸了凉气,一百个、一千个痛悔地啪啪直拍自己脑门,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直劝着程拐:“大哥,算我眼拙,得罪您老了……不过事不能这么干吧,你们卖的和我们拿货价差不多,你让我们以后在这儿怎么做生意……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千不该、万不该得罪您老几位,您给我们公司过不去,别跟我们小门小户过不去呀?”

    “就你这还是小户?”程拐指指这货的车,好歹也是趁几十万的主了,能把这号货色收拾得五体投地,多少还是有成就感地。一逗,那唐老板自嘲地道着:“您别瞅这个,驴粪蛋外面光,车贷还有一屁股呢………给个面子,甭到我们这儿降价,去其他地方成不?油钱我出……货没问题,您要货言语一语,我给你送家里成不?给个面子兄弟……”

    这劝得是很恳切,关乎自己的生意兴隆、关乎自己的钱包问题,唐老板几乎低三下四求人了,而且这事除了求人家开一面再无他途,程拐好像被俩口子的可怜相打动了,一挥手道:“好啊……给你个面子,不过这个面子只有半个小时,你们公司要不出面解决或者解决不了,我们就再开过来几车……走啦……”

    程拐撂了句,那人点头如小鸡啄米,直看着两辆货厢开走,愣怔着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婆娘在身边提醒了句:“死相,快打电话呀……”

    电话其实早打了若干了,不过婆娘一催,唐老板又是火急火燎拔了催上了………

    …………………………………

    …………………………………

    小货厢能拉六百件、大货厢能塞一千件,其实也没那么多,都是半车半车出去送货的,车里塞一半货,塞一半人,这是以防不测的办法,除了搬运工都是各自在景区收拢回来的人,如果现场细看的话,其实这次倾销很艰难,比如在原广场,几乎罗少刚带着人几乎是饮料摊挨着过的,也就是因为一件的价格低三块多钱才有销路,那些摊主不是一般地精明,成件的饮料扒开包装一瓶一瓶看看是不是假的,确认之后才留几件。比如在亚细亚商业街,黄国强带着车也是一家一家上货,市区销售的难度很大,小商铺进货都是三五件,多也不过十几件,有些甚至见生面孔都不敢上货。也只有杜玉芬联系的两家大市直接进了一千六百多件。

    只不过谁也知道星星之火能燎原的道理,好在这是晚上,要是白天的话,说不定消息传得更快,就这都够区域的批商喝一壶,有低价的货源接踵而来的就是商户跟风而来,即便进你的货也要压价,那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虽然量还不算很大,不过震动足够大了。

    从市配货返回到货场的程拐,车停在货场边上跳下车,看到了杜玉芬独自靠着车和大牛说着什么,奔了上来,远远问着:“杜姐,还出不出?”

    “要是还没动静,就一直出。”杜玉芬淡淡回了句,心有所想,旁人不知。

    “可惜了啊,一件才挣五毛钱,算上油钱人工,可还赔钱着呢啊。”大牛弱弱说了句,眼瞟着杜玉芬,有点不太理解这个赔钱办法,看着便宜扔出去的货有点心疼,就大夏天这玩意根本不愁卖,用不了三五天就能销完。杜玉芬没搭腔,大牛又追问着:“杜姐,我问你话呢?要不咱们放着慢慢出,这多可惜,好容易收回来,总不能赔钱扔了吧?”

    “啧……你有完没完,说八百遍了。”杜玉芬按捺不住了,斥了大牛一句,大牛吧唧着嘴,就有意见也孤立一人,翻不起浪来,一悻然,杜玉芬教训着:“大牛,你就不想想帅朗要出不来怎么办?光知道担心你的钱是不是?”

    “没事,他经常进去呢,我们几个小时候搞出事来,都他进派出所顶缸。”大牛爆了个秘辛,杜玉芬怔住了:“什么?为什么光他进?”

    “他皮粗肉厚耐揍呗,他爸就是警察,经常揍他,练出来了。”大牛咧咧说着,程拐使着眼色让这货闭嘴,早看出杜玉芬的脸色不对了,不料大牛得啵着不停,急得程拐一把把这货拉进一边:“去,一边歇着去……杜姐,出了四千多件了,动静好像不够大呀?”

    “现在……九点三十五分……有快两个小时了吧,从景区到这儿得半个多小时,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应该能想到咱们有货仓……也不知道帅朗怎么样了?”杜玉芬看看表,一会儿垂手、一会儿叉在胸前,站立不宁地说着,更像在自言自语,一会儿老黄、罗嗦、老皮都回来了,杜玉芬咬着牙对着众人迸了句:“继续出,抱个鱼死破的决心,继续扩大覆盖面,只要开着的商铺、夜市、饮料摊,全部上货,咱们有三万六千多件货,6o多万瓶,相当于飞鹏市区三到四天的销量,足够冲溃他们的销售络了……”

    干,继续干起来了,程拐自然是支持,罗少刚人比较横,巴不结和飞鹏一起同归于尽,大牛和老黄虽有微词,不过这个团队里当不了家,况且听杜姐说这事好像和救帅朗有点关系,这些人即便是不愿,也只得盲从了。

    货,又开始上了,几个人加入到搬运工的队伍里,分货,码货,上车,本来就是用于出租的货场几乎是通宵忙碌得,州市区白天又不允许大车通行,反倒是晚上这里很热闹。身处在热闹的杜玉芬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总也让她冷静不下来,对于帅朗每每险求胜、危求利的做法总不那么赞同,特别是这一次,连自己也当筹码押上去了,胜算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小,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时候,焦灼和不安像小虫子咬啮全身,同样安生不得。

    货,不远处货仓里的货,她可以不在乎。

    可人,在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的时候,才现她很在乎,在乎到甚至于想抽身事外,不再趟这趟浑水。

    焦灼的踱着步,货上车一半,第二波倾销准备开始的时候,一辆白色的现代开进了货场,度很快,嘎然而止停在杜玉芬的车前,跳下车来的是秦苒和叶育民,杜玉芬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惊讶,看看表,九时五十分。看来连连遭受打击,反应度倒也不算慢。

    “杜大姐……”

    “杜姐……”

    秦苒和叶育民改了称呼了,直奔上来。杜玉芬给了俩人一个耸耸肩的动作,此时反而冷静了,损着道:“哟,追这儿来了,我说秦助理,你们背后使手脚把帅朗扣住了,怎么?也想针对我们?……我们卖可口可乐、卖雪碧、卖汇源,不犯法吧?俩位怎么没带警察来。”

    “杜姐,咱们好歹都同行,事别这么搞,这么搞一下谁也干不下去了,有话咱们坐下来谈。”叶育民低声下气求着。不料杜玉芬反诘着:“是吗?我们昨天去可被你们赶出来了。”

    “这……”叶育民霎时语结了,秦苒接着话头劝着:“杜大姐,这行您是前辈,要是以分销价出货,批商可无利可图了,对市场的冲击有多大您比我清楚,以后别说市区,就景区也不好做了。”

    “你还是没明白,我们带头的都进去了,还做什么,我们就准备把这些货倾销完了,收摊走人,这不是正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杜玉芬反诘着,盯着俩人,秦苒和叶育民互视了一眼,僵在当地了,此时,那几位远远的看着,有人想上来被程拐拦住了,就那么远远地瞅着,明显地有几分悲怆情绪,叶育民半天小心翼翼地问着:“杜姐,既然倾销,那都给我们怎么样?”

    “对,我们全要了。”秦苒接着话题道。

    “卖给你们价格可就高了,批价基础上加一块钱,算运费了,你们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市场收走了,把我们的人也送进去了,总得给我们留下安家费吧?”杜玉芬很悲切地说道。

    批价比分销价每件高三块多钱,再加一块钱,等于是几乎要以市场价回收产品了,叶育民有点难为,看着秦苒,秦苒咬着嘴唇,知道结怨已深,对方是故意给难堪了,咬咬牙:“要了。”

    “你确定?”杜玉芬问秦苒,秦苒重重点点头。

    “你也确定?”杜玉芬又问叶育民,叶育民点点头。

    “好,站稳了,别吓得腿软………”杜玉芬一扬手,远远喊着:“开仓。”

    随即有人奔上前去,一溜六个货仓,能开进货厢的仓库,卷闸一开,灯一亮,叶育民心一抽全身凉、秦苒打了个趔趄差点被吓跌倒,俩人都有点腿软,包括开着一个货仓,七个货仓,满满当当地全是饮料,堆得像小山一样,目测要有数万件之多了。

    “我……我得请示一下我们林总。”秦苒紧张地说道,当不了家了,叶育民早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就火车货一列不过六千件,这敢情拉了个小专列上货来了。

    “随便,你不要有的是人要……提醒你一句,我们要现金,给你两分钟时间请示,我们赶着要出去销货……”

    杜玉芬撂了句,朝程拐一群人走来,头也不回。

    不到两分钟,很快,秦苒走上来了,对着这伙烂人,明显是趁人之危狠宰一刀的样子,一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难受表情落锤定音了:

    “我们要了,马上就要,全部拉走。”

    此时,晚上整二十二点。

    ………………………

    ………………………

    当二十二时的钟声敲响时,景区派出所询问室的门随即开了,第四次刘清和助手进了询问室,本来不是刑事案件,刘清给陈局建议还是让治安的来处理,治安上还真派来三位,不过这三位的一个多小时的车轮战丝毫未见效果,当然是从行踪入手的,不过帅朗提供了一堆商店的机打票,从午后二时开始一直到下午五时,能证明案时间根本不在现场;同样,手机的通话记录只有两个电话,你就说遥控指挥都说不通。

    这两手当警察的都会,越这个样子,越证明他的可疑和布置的周密,可偏偏明知就是他还就找不出一点指向他的证据,作为警察,即便是再烂的警察也会受到制度内的约束,更何况资料显示这个人本身就是警察家属,于是传唤回来的这位,成了分局手里个烫手的山芋了,总不能就在派出所里来个秘密手段吧?

    憋了近两个小时,询问了三次无果,陈局电话通知来了:刘清,你们刑侦上的,上

    于是刘清就来了,肩负着领导的嘱托,领导的嘱托是一定要把这个叫帅朗的肇事者绳之以法。

    刘清早听出领导话里的语病来了,没有调查没有取证没有笔录,领导已经在几十公里之外有名有姓确定帅朗就是肇事者了,丝毫没有过问调查的进展,矛头直指而来,这其的猫腻恐怕和派出所外等着那辆奥迪车有关。

    即便是知道其的猫腻,刘清还是来了,不管怎么说,帅朗身上的疑点最多,也不管怎么说,命令是要服从的。

    于是这件蹊跷的事件里加进来了蹊跷的处理方法,变得更蹊跷了。不过在场的警察都不觉得蹊跷,很多案件还不都是领导一个电话,下面按领导意思糊里糊涂处理的,至于处理结果,估计不会有领导意思之外的意外了………

第125章 风声鹤唳 四面伏兵

    第5章 风声鹤唳 四面伏兵2

    嘭…奥迪车里传出沉闷的声音,像在敲打什么。

    是林总的车、是停在景区派出所不远林总的车、是因为接到了铁路货场有三万件公司的存货之后气愤填膺的拳头在擂着车前,即便是买人家也不好好给,非要现金,否则免谈,这个时间即便是林总要筹到几货值几十万的现金也没有那么容易,秦苒和叶育民正调着公司层人员和批商的关系筹款,账户上提不了现只能从各批商未存的当天营收款里拆借了。此事搞得林总先是焦急,又是惊诧,现在都成愤怒了,愤怒到以至于擂着自己的车泄……

    “三万件……三万件……三万件呐……”

    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数字,加上已经投放市场的实际应该高过这个数字,一个代理维系市场的无非是独家供货以及价格上的优势,而这三万件,几十万瓶的数量真要全部扔进州市区这个大市场里,那将不啻于一个重磅炸弹,直接后果就是炸毁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饮业生意。

    在愤怒之后,又有点后怕,甚至于不敢去想像出现市场混乱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或许,其他的饮料代理商业协会趁虚而入、蚕食市场;或许,失去利润来源的飞鹏大厦将倾;或许,整个价格体系的波动会殃及全省甚至招致厂家的质疑,最终殃及到自己这个独家的代理身份………很多或许让林鹏飞坐卧不安,朝闫副总要烟,这个嗜好戒了很多年了,一支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浓重的烟直入肺腔,剧烈的咳嗽声后,响着林鹏飞阴沉的声音:

    “闫副总,让小叶和秦苒查,查来源,这些货他们的来源肯定不是正常渠道,不管是外省代理供的货还是他们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一定要查到底,这不单单是个景区市场的事了,已经威胁到公司存亡了………”

    怒了,已经触及到了代理商底线,真的怒了………

    …………………………………

    …………………………………

    处在事件心的景区派出所却很平静,刘清接手时也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治安上同事没拿下来而有所懊丧情绪,进门的时候目不斜视,两人坐到了桌子对面,助手铺开了笔录纸,刘清慢条斯理的抽了支烟点上,凫凫轻烟升起的时候这才打量着安静地坐在询室里的这位。

    很平静,平静得乎想像。

    因为仅仅是传唤,所以还是很客气的,就面对面坐着,刘清打量着,黑黑的一个有点帅气的小伙,应该长年户外运动的结果,目光并没有刘清经常打交道的那些眼的邪气,很清澈的目光,对着刘清不闪不避。

    对付反侦讯的手段有很多种,第一原则是别多说,但不能不说,言多必失。面前这位符合,两个小时里除了姓名性别社会关系以及今天下的午行踪,寥寥数语,一句赘言也没有;第二个原则言行举止要坦荡自然,否则以警察经常和嫌疑人打交道练就的眼光,你稍有点心虚的细微动作都可能授人于柄。第三个原则是,当第一、第二失效之后,咬死了千万别说………

    面前这位,在刘清看来都像,可似乎又不像,自然地坐着,坦然地看着,似乎那是对一切都茫然无知的无辜,又似乎是一切都了然于胸的镇定。

    不是真有事还是装没事,恰恰这种冷静的人是最难对付的,那么次要做的是应该打破他这种冷静,一支烟抽了多半刘清都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怎么找到切入点,于是干脆闲聊般地开始了,问着帅朗:“你不想说点什么?”

    “询问应该是您询我说、你问我答,不能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帅朗笑着道。

    “你表现得很好。”刘清夸奖了一句,话锋一转道:“如果是个普通的人,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不过可惜的是你不是个普通人,所以你不管怎么样掩饰,都逃不过制裁。”

    “我不普通吗?”帅朗诧异道。

    “我能查到的档案里,你打架斗殴被处以治安拘留罚款一共四次,其一次比较严重的还是你在上大学期间,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有被开除了啊,居然还念完了,这应该归功于你父亲的功劳吧,铁西局四处乘警大队长,帅世才………除了这四次,还有两次盗窃,因为年龄不足8岁被免予刑事处罚………呵呵,帅朗,你觉得你还是个普通人吗?”刘清几分可笑地问道,助手也笑了,原本都以为不过是对付小商小贩而已,可没想到这么一位几进宫的老同志,不把嫌疑钉他身上都不可能。

    “我做过的事都已经受过处罚了,不能拿以前的事定现在的罪吧?谁能不犯错误?**都犯过左倾错误呢。”帅朗不屑道,对于不清白历史,脸皮已经厚到无所谓的程度了。

    “别转移话题,那现在就事说事,你真的觉得今天的事我们查不出来吗?”刘清问。

    “我不已经坐到这儿接受你们的询问调查了吗?”帅朗反诘道。

    又回原路了,三位治安上的来人就是这么对付帅朗的,不管你诈、你唬、你问,他都是来回几句转圈,最终转到了原地,原地就是:我已经坐到这儿接受你们询问调查了,查呗

    可领导给的意思是快刀斩乱麻战决,这个意思和没有找到证据证词是查脱节的,更何况连景区派出所好像也不怎么配合,于是取得帅朗的口供就成了解决目前这个僵局的唯一办法,说白了也没多大事,就是竞争两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而已,而有不光彩历史的帅朗,因为某种原因成了不光彩手段的始作俑者已经不需要置疑了,对手好像暗示过、领导电话里提示过,就在场的民警也看得出来,除了他就不会有别人。

    刘清笑了笑,更确定面前这位是个久经考验的坏分子,即便不是涉黑人员,也应该是个灰色分子,笑着旁敲着:“我准备放弃对你的正面调查,别以为我们没办法……我可以从现场的摊主入手,我就不相信,你们的攻守同盟能免做到固若金汤,只要有一个心志不坚,我就能钉住你或者你身边的人……你觉得可行吗?”

    眼皮子一跳,帅朗动了动,刘清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笑了笑继续说着:

    “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是一个人,还有姓程的、姓罗的、姓黄的、姓牛的和姓皮的,你如果要实施这么一件事,幕后是你,那么执行的间层应该是这几位吧?是不是他们搞的串联?是不是他们在哪儿鼓捣的假饮料把人家摊位上的真货调包了?是不是他们间谁鼓动村里人闹事的?甚至于我想连把记者通知到现场也是他们间谁捣鬼了吧?………只要我钉住他们其一个,就能牵出一串来,你信吗?甚至于最终有人会承认你是出谋划策的,你信吗?……呵呵,这一切所差不过是时间而已,在你的观点里,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一直认为警察在笨的一方。”

    帅朗像瞠目结舌愣在座位上了,都说了警察笨并不傻,这倒好,碰见个老雷子了。帅朗看着对面这位,长脸,额上皱纹不少,有未老先衰的迹像;眼珠子盯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明显是个专一且自信的人。帅朗暗道着,瞒天过海的手法估计瞒不过这个老雷子了。

    一思考,再不动声色也会有端倪落在刘清的眼,刘清暗道着先期的工作没有白做,快接近这个人的心理底线了,笑了笑劝着:

    “我相信那样的后果你不愿看到吧?即便是你藏得无可寻迹,但这里的生意你丢了、朋友也被你送进去了,是你预料到的吗?……在你的档案里我现了一个疑点,o**年铁西局六处派出所处理的关于你的盗窃案,赃物是十几根重达6公斤的道轨废钢,但嫌疑人只有你一个人,我想这一定是替别人顶罪了吧,你十六七一个小娃娃,怎么也不可能偷走半吨的东西吧?”

    眼睛动了动,这扇心灵的窗户彰显着心思同样在动,刘清笑了笑凑了几公分,对着帅朗轻声细语说着:“……看样你很讲义气,是吗?今天主动来这儿也是想一个人扛着,把你这个团伙全保下来……”

    没说话,帅朗的表情保持在呆滞和不动声色之间,对于刘清所讲的一切似乎都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无动于衷,那怕这个故事再委婉动听也是一般般的表情。

    不过越是这样,越接近崩溃边缘,刘清知道到亮底的时候了,和气细雨成了雷霆万钧,猛地一喝:“帅朗”

    帅朗一惊,身子一动。

    刘清加重语调说着:“痛快点,我也明告诉你,这事不重,飞鹏是个大公司,无非是想收回原本属于他们的市场,你大不了就是个赔点钱拘留几天的事,不要把这个事搞得满城风雨,真让我们穷追不舍,结果就没有那简单,判你个劳教都是轻的……”

    温水煮青蛙到了一定时候,猛火一加,这种办法对付嫌疑人一般情况下是连肉带骨头全烂,刘清如法炮制,说完了眼睛严肃地盯着帅朗,那等威风凛凛的样子,足以震慑一切宵小了。对于警察,每每最兴奋的莫过于把罪犯绳之以法,莫过于看到罪犯的心理防线崩溃的一刹那,那一刹那的兴奋要比**来势还要汹涌,职业的荣誉、心理的满足等等各种无素会在这个**体现。

    被叱喝的帅朗动了动,眼睛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下,于是刘清认为,**要来了……

    ………………………………

    ………………………………

    没来……帅朗只是动了动,一秒钟之后全身紧张松懈下来,就在刘清认为已经突破的时候,帅朗却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是刑警?”

    “什么?”刘清奇怪了。

    “你是刑警。”帅朗确定了。

    “有点眼力,看出来了?”刘清不动声色,不知道怎么问出个这种事来。

    “这个不难,刑警看人看眼睛,喜欢琢磨人;治安警看人看穿着,怕打错人;派出所警察看人看派头,喜欢琢磨人身家……警察分好多种。”帅朗莫名其妙评价着,捎带着把面前两位带进去了,刘清一愣瞪上眼了,助手可按捺不住了,嘭声一拍桌子一指帅朗:“坐好,这地方你都这么嚣张?你以为你爸是警察,我们还拿你没治是不是?”

    “这就是个治安传唤,正常八小时,情况严重不过二十四小时,我确实没干什么,不能没证没据就给我定罪吧?我可是接了白所长一个电话就自动来接受询问了,我们双方的态度太不对等了吧?我来证明我的清白,你们不能不调查就定我有罪吧?”帅朗反问道。

    “看来我刚才说的,白说了,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刘清道,无语了,白干了。

    助手也恶言来了句:“给我们**律是不是?是啊,正常传唤是八小时,不过还有一种,案情复杂可以暂给拘留处分,你这个让谁看也够复杂了,拘留你没问题吧?……拘留完了还查不清,要不再传唤,再拘留?直到查清为止……你什么都不用干了,天天到派出所、分局报到就成。”

    地方上有地痞、街上有街痞、警察里也警痞,看样这位就是,寥寥几句几乎气得帅朗要七窍生烟了,苦着脸,眯着眼,撅着嘴,哭笑不得的表情,半天才憋了句:“两位别生气,我没有冒犯您二位的意思,我猜测俩位是刑警,意思是你二位根本不是派出所的,对吧?”

    “什么意思?我们来正说明了分局对本案的重视,你跑不了,兜圈子,看你兜到什么时候……”刘清道。

    “恐怕不是分局重视吧,是不是飞鹏饮业很重视?这是治安事件,您二位刑警掺合进来可越位了啊,您说违法要受到制裁,我信,可你们连调查取证都没有,硬在这逼我承认,是不是也违法呀?刚才还说判我劳教了啊?判我劳教不是你们刑警的事吧?”帅朗呛着俩人。

    “嘭”一声,助手拍案要起,被刘清快手按下了,回头见帅朗抬着眼皮看着,那样子颇为自得,这倒好,没问出真相来,倒被人家数落了一堆,而且数落得俩人有点面子上挂不住,说起来刑侦上掺合派出所的治安事件确实越位,不但越位,而且违规,这根本不是刑侦范畴里的事,而且帅朗还隐晦地指出是飞鹏在做手脚,更让刘清确信了这次烂事,根本不像分局长所说是严重的治安事件,而是两方的商业竞争延伸到警务领域了,里面的猫腻如何,其实都清楚。帅朗这方手脚不干净是肯定的,而对方也不是什么好料,肯定是通过局里的关系要把这些人整倒了。

    可这个偏偏也是个刺头,恐怕没有容易整倒,就整倒也不像领导期待的那么快,斟酌着其利害,刘清转了个口吻道:“我们越位有那么点,不过违法不至于,打击违法犯罪都是警察的本份……你这是要逼着我们扩大调查取证,好啊,那么就按刚才说得来,我住这儿,用不了三天,我把你查得清清楚楚水落石出,我就不相信,这么大事你瞒得天、过得了海。”

    刘清沉声说着,噎了帅朗一家,坐着未动的帅朗,眼睛骨碌碌转着,看着面前两位警察不善的目光,那是要对自己除之而后快的眼神,其实民不和官斗还是有道理的,别说这些个老雷子刑警,就治安上那帮人自己的惹不起,真查不出来问题把人家逼急了,天天传唤让你报到,整个不死你磨死你,磨不死你气死你,气不死你能憋屈死你………

    僵就僵在这儿,其实飞鹏是把整件事引到岔路上了,如果正常的调查、取证、询问,整上个十天半个月没准真能查出点什么来,不过急于求成兼急功近利之下,把事情进展单独建立在对这个唯一嫌疑人的询问之上,万一查无所获,连调查方也和飞鹏处于同样的境地:骑虎难下了。

    僵了很久,连刘清也觉得很为难,这是异地询问,和在南郊分局不同,景区派出所也参与了,人多眼杂有点话还真不能明说,有些事更没法干,什么事呢?当然是助手所说的那些阴影边缘的灰色手段了,不过看着面前这位,多少有点投鼠忌器,既是警察家属,又是久经考验,要真是个大案子也罢,偏偏但这类轻不轻、重不重的治安事件,你说这其的度,要有多么难把握。

    斟酌的时候时间飞快的流逝着,助手其实也看出了刘组长的心思,很难,不是一般地难;很棘手,不是一般地棘手。要是诈唬个一般老百姓,早低头认罪,可偏偏人家不是;要是诈唬个一般小商贩,早老实交待,可人家也不是。这左不是、右不是,简直就是逼着咱们动真格的不是?

    坐在询问室里,这段沉默的时间很长,沉默听到了院里外警车停靠的警笛熄的声音,刘清和助手互视了一眼,抓住这个不确定的事件刘清敲敲桌子:“好了,看来派出所处理不了你,你得跟我们到分局一趟了,怎么样,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经过简单说说,别给我们找麻烦,多少案子等着我们处理呢,这么点烂事缠着我们一晚上脱不了身……说说吧,没准就是治安罚款处理,非得捅到分局呀?”

    妈壁的,诱供帅朗暗道了句,警察吓唬人时,屁大点小事能给你整成大案要案,诱你的,大案要案能给你扯在屁点小事,笑了笑,帅朗又来了个莫名其妙道:“你们好像没时间了。”

    “什么?”刘清奇怪地问。

    “两位既然觉得我不普通,也不笨,就没想过不普通也不笨的人,怎么会自投罗来任由你们摆治?”帅朗不动声色地道,盯着俩警察。

    俩人眼睛一动,像被审者说到心事一样,触动了,是啊,漏了这么个灯下黑的地方,还真没想,武断地认为这是舍帅保车来了。

    “其实我知道有人在你们分局有关系,关系到你们顶头上司可了劲压你们、然后你们压我,所以现在已经脱离正常处理程序很远了,我说您二位难道就没想过,我要在你们内部找一个比你们分局还高的关系,我是不是就没事了?话很难听,不过事实好像就是这样……”帅朗又道,更像在诱。

    刘清和助手又动了动,话确实很难听,不过事实好像确实也就是这样,问题是,他有吗?俩人诧异地看着帅朗,像初见一样,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别奇怪,咱也属于个在你们省厅、你们市局有关系的人,只不过我这人很低调,不像什么飞鹏个小公司认识分局里的人就出来耀武扬威………二位交个朋友怎么样?我认识你们刑侦队的童辉副政委,卢启明副局长我也认识,省厅也认识几个人,你们南郊分局有点偏,要不咱们早认识了……”

    帅朗大大方方,悠悠然吐着这些话,像是说故旧一般,撂出来一大堆,刘清和助手听着都是自己上级,甚至于都是只闻其名,不熟其人的上级,俩人的惊讶无以复加了,介于信与半信之间愕然地看着帅朗,档案上好像反映不出这个人有特殊关系呀?可人家这么拽、胆这么肥,又不像空穴来风呀?

    “你就认识厅长也没有用,你的事说不清楚,别想从这儿走出去。”助手敲着桌子,恫吓了一句,看着帅朗的表情辨着真伪。

    “呵呵,我说的都是实话,二位怎么不相信我呢,真没有时间了。”帅朗懒洋洋伸伸腰,挪挪位置,一副准备走的样子,刘清正不知道何来的如此变故时,门嘭声而开,白所长奔了进来,招着手让刘清出来,耳语了几句,跟着刘清招着手让助手出来,俩人快步朝所长办公室走去,电话就放在桌上,拿起电话一报警号一报姓名,一听对方是市局卢副局长,要听此事的详细经过,草草一说,电话里传来了领导很不悦的指示:

    “……胡闹,你们分局的刑侦力量本身就不足,乱掺合景区的治安事件,谁给你们的权力?你们责任区在哪儿?自己知道吗?……谁教你们干扰正常治安办案程序?……这件事,你们给支队写个情况报告上来……让白所长接电话……”

    刘清有点郁闷地把电话递给白所长,白所长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立正挺胸对着电话喊着:“是,我们一定按照正常办案程序处理,维护景区和谐展大局……是,马上放人。”

    放了电话,看着分局来的两人都瞪着自己,白所长一撇嘴:“刘清,别这么看我,真不是我捅的,我跟局里也说不上话呀?……您别瞪我,省厅专案组专门来车带人来了,这么大来头我敢吭声么………”

    说得神情凛然,再联系帅朗的得意劲道,由不得俩人不信了,刘清一摆头:“走”

    于是就走了,带着助手悻然离开了派出所,那治安上仨估计早得了消息溜了,院子央停车着警用牌照的越野车,可比分局那普桑气派多了,里面坐着的是两位警服装束的来了,助手这会全盘相信了,上了车紧张地动着车,嘴里得啵着轻声骂着:“刘组,你干嘛不说是陈局让咱们来的?万一来头真大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可怎么办?”

    “你懂个屁,领导为什么直接安排,那就是不符规程,让咱们有事办事,出了事让咱们顶着,把领导捅出来你以为咱们就不倒霉了?走走走,真你妈晦气……嘴牢点,啥也别说啊。”刘清摆着手,隐晦地说着,车倒出了派出所,一溜烟走了。

    ………………………………

    ………………………………

    派出所里,白所长看到治安上、看到刑侦上人一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开了询问室的门,又从里面闭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还闲坐着的帅朗,帅朗回过头来,看着白所长,讨好似地笑了笑,轻声道着:“谢谢啊白叔。”

    “卢副局长是你什么人?”白所长却来了个疑问,很迷惑。

    “不是我什么人,认识而已。”帅朗轻描淡写,又不忽悠自己那些吓人的关系了。

    不确定了,白所长眼前闪过几桩事件,其有一桩就是面前这位和自己闲聊时候往自己口袋塞进过一个大大的、厚厚的纸袋,原本以为做生意的想保个平安什么的,可没想到能有今天这么乱的事,更没想到的,给自己塞好处的居然是有点来头的,事吧倒不难解决了,只不过这个来头让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态度问题了,帅朗窥破了这等心思似地示好道:“白叔,真没什么关系,就吓唬吓唬他们分局的别掺合您派出所的事……要真要说关系,顶多就是我爸和卢副局长是同学,关系没那么铁?对了,白叔,改天我得请您,好好谢谢您……今天的事多亏您提醒……”

    “谢就免了,别给我找事了啊……外面有车,自己走吧。”

    白所长拉开门,不动声色说了句,帅朗慢条斯理地起身、抬步,向白所长示好地笑了笑,等出得门来,又是一副郑重态度,而背后白所长同样一副冷面肃然,那似俩人还曾经有过猫腻的样子。

    几百米的车里,消息几乎是同步传达的,同样是下午拍着胸脯保证的陈局给林鹏飞来电了:

    “……林总,不是我不办呀?你们惹着谁了,倒底个什么人呀?我们市局卢副局长专门打电话过问这事,什么证据都没有,我还敢往下查吗?就有证据我也得放人呀?……省公安厅的专门来接人家,我个小分局长挡得住吗?……别别别,当我不知道这事,您也甭谢,我可真办不了………”

    嘭声一响,却是林总愤怒之下,把昂贵的三星伯爵手机摔到了车窗上,溅成了几块………

    闫副总没吭声,失望地叹了口气,功亏一溃了,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如果在这事上都拿不住了对手,如果对方对警界也有背景的话,那接下来处处受制的就是己方了。

    …………………………

    …………………………

    有背景吗?好像有,帅朗大摇大摆出去坐到那辆越野警车上的时候,惹得派出所里一干民警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此人的来历,有时候这来历还真不好猜,话说皇帝都有三门穷亲戚,没准这烂人真有个来头大的关系也不一定不是?

    越野警车驶出派出所的时候,车窗里帅朗招着手大呼着:“没事了,没事了,都回去吧……明儿早上按时出摊啊,休息好养好精神,明儿还得大干呢……回去吧,景区市场就是咱们的,谁也动不了。”

    一喊一乱,叫嚷着,那些心里还绷着弦着摊主都放心了,拥着车直送着人,这下子放心了,都高兴了,三三两两相跟着往村里返回,好歹能睡个安生觉了。

    车挤挤攘攘鸣着喇叭好容易才出了人群的包围,上路时副驾的小木回过头来问:“喂,群众基础不错嘛,你说你是被冤枉的,我怎么看不像呀?”

    “你们再迟来半个小时,就能看到我被警察非法拘押到分局接受残酷迫害了……”帅朗道。

    “别胡说,要不是冲你举报过传销和银行卡犯罪团伙,卢副局这个电话是不会打的啊,不过别以没事了啊,卢副局已经责成景区派出所对此事按正常程序调查了。”驾车的方卉婷,斥了句。

    “是嘛,就得依法办事,不能胡来嘛,我主动接受询问,他们还准备扣着我不放人,切……”帅朗心里的紧张也全然放松下来了,其实就怕人家较真,面对那俩位刑警里特别心虚,不过要让派出所查,一准得查成一堆糊涂账,现在都以维稳为重,这类烂事,藏着掖着包着都来不及呢。

    “帅朗,你可别胡说啊,4.9电信诈骗案现在省厅督办大案,我们可是打着省厅旗号把你带走的,卢副局长可是等着你的案情呢。”方卉婷道,有点心虚,特别是见到帅朗这副没遮没掩的说话有点心虚。

    “呵呵,我要不知道这么重大案情,他还不给我打这个电话呢。”帅朗一副等价交换的口吻,听得方卉婷有点气结,反倒是小木兴趣来了,凑上来很凛然地问:“下午你说你见过这帮电信诈骗人,而且能把取款的飞车仔全找出来?真的假的?这情况我汇报给卢副局长,吓了领导一跳啊……本来领导都不愿意插手派出所和分局的治安事件,就因为你知道的案情,电话都打到派出所了,省厅可都惊动了,我说帅朗,你可别害我跟方姐啊,这要慌报个军情,我们俩可惨了………”

    “都说了,你们帮我,我帮你,这么大事我敢说瞎话吗?”帅朗道。

    “那上次五一时候不告诉我们?”方卉婷置疑了句。

    “好消息总得换个好回报吧,你们早点请吃请玩再给点实惠,我早告诉你们了。”帅朗一副奸商的口吻,听得方卉婷和木堂维气结了,都不问,加着向市里驶去………工作组的正等着这个浮出水面的案情,下午俩人追上了帅朗,这也正帅朗的下怀,本来准备躲开警察视线的帅朗临时改了剧本,干脆来了个自投罗,把事情的转机押在方卉婷和木堂维对自己所知消息的重视上,什么消息呢?帅朗直言不讳,我知道那帮骑电单车的取款人是谁,在什么地方,怎么样能抓到他们……我甚至知道电信诈骗案的主谋以及作案方式。不过我现在没时间,我得回景区派出所接受治安传唤,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我得到公正的待遇……接下来就是方卉婷和木堂维向工作组汇报,接下来就是工作组向景区派出所询问案情,不过一件治安事件而已,在工作组眼里连案子都算不上,再加上白所长的暗添油加醋……于是成了上头有人保着,谁也不能动这个人态势。

    宝押对了,不过这是个剜肉补疮的办法,帅朗眯着眼坐着,回忆着用以撬动警察更高层次的那个消息,那是一个月前,在萨莉西餐厅,那时候还刚刚学怎么泡妞搭讪,出了餐厅门就被一伙骑电单车的围着,结果是自己被痛殴了一顿,说实话,还真没看清是谁来着,这要怎么跟反骗防抢那帮警察爆料,得赶紧捋捋思路,轻重主次得分清楚,别偷鸡不蚀把米,把自己送进去,那可划不来了………

    …………………………………

    …………………………………

    月夜、星光,一路昏暗,从景区驾车直返公司,闫副总连自己的车都没开,载着林总回了公司了,已经十一点多的光景了,一路走得很慢,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键时候来了个大翻盘,人大摇大摆走了,林总局里的关系也扔下林总不管了,这事办得几乎要把林总气倒了,特别是公关部连夜和报社总编协商,对方居然要把一年的广告版面全售给飞鹏饮业,气得林总连东西都没得摔了………

    在利益驶使的环境里,都在逐利,逐得都没皮没脸了,明显地经营状况良了的飞鹏饮业快成一块唐僧肉了,谁也割你块剜你块尝尝,报社、电视台、分局再加上那些还在市场上做手脚的烂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明枪暗箭等着,快到公司时,看着依然灯火通明的公司大院,林鹏飞长吁短叹着,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了。

    来了,又来了一件脑麻的事,大院里刚刚停泊下的货柜,十辆,全部出动了,货仓开着,那是刚刚卸下来的货,车进来时,秦苒和叶育民奔了上来,这番总动员终于还是把三万件货全收回来了,下了车秦苒照着单念着:

    “全部收回来了,一共两万九千六百件,简装可口可乐44oo件、纸箱装可乐6oo件、今年刚开的品种零度可乐oo件;家庭装汇源果汁oo件……5oML雪碧包装4oo件、L装雪碧包括86o件……账户无法大额提现,我们动公司层管理以及批商,把私款和未入库的营收款全部凑起来了……一共八十六万多。”

    “查到来源了吗?”闫副总打断了问道,看看林总,林鹏飞扶着车门,现在连斗志也没有了,如果撬不动警察介入,像自己这个只懂营销和数据的团队去和那帮痞子流氓争抢,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而更耿耿于怀的是,对方在警察内部早有更高层次的人脉,此事居然一无所知,最终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问到来源,叶育民脸色一紧,秦苒看林总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查到了,都是咱们的货。”

    “什么?什么意思?”闫副总问。

    “是咱们配的货,向市区配的货。”秦苒道。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这么多都到他手里……”闫副总怒了,看了看林总,这是个巨大的疏漏。

    “……是他们今天强行向批商收购的,我们追问过了,批商大部分都说不敢不给,谁不给他们就以在批商经营的区域捣乱要挟,批商都明哲保身,所以诈来诈去,硬是三千两千凑了这么多……这事咱们操作得急了吃了个大亏,他们是以分销价收的货,卖给咱们是批价上加一块钱,每价收售差额四块七毛五左右,等于这批货卖给咱们,还……还赚了十万多……”

    叶育民低下头了,生怕对视俩位领导的眼光,这个判断失误巨大了,现在明白这帮人的用意了,根本不是想冲击市区市场,而是以冲击为名,逼着飞鹏出价收购,好趁乱再挣一笔,一天赚十万的生意,毕竟不是那么好找。秦苒闭口不言了,不敢再往下说了,再说就是大家的智商有问题了,这么简单的差价没有现,只顾着保大局了,明明知道对方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做赔钱生意,怎么可能把三万件赔钱倾销出去。

    闫副总愣了,此时明白其的蹊跷了,己方急着收购怕冲击,而对方何尝不是急着出手生怕夜长梦多,这里一翻外一翻,等着把货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倒手赚了十多万……闫副总惊了,惊得瞠目结舌,这么着从代理商手里套钱的事还是头次听说,而且干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挨完了才知道挨得滋味不好受。

    “林总……”

    “林总……”

    秦苒和叶育民奔上去了,闫副总回看着,扶着车门的林鹏飞像腹间剧痛一般,抽搐着缓缓倒地,下意识地也上前搀着。

    “快快,扶进车里……”

    “放平座位……”

    “去医院……小叶,你在公司等着,秦苒,你扶着林总……”

    手忙脚乱,扶人上车,车刚到公司,又转向直奔医院,这次,真给气着了,而且气倒了……

第126章 一鸟入林 百鸟皆惊

    第6章 一鸟入林 百鸟皆惊

    “你的……拿好,皮师傅,你们的……剩下的进大账里,帅朗出来给你们分配,有意见吗?”

    杜玉芬成了这些人的临时指挥,一问都没意见,罗少刚大咧咧一包钱拎在手里,黄国强小心翼翼把身家扎好,程洋却是背了不伦不类的单肩包挎着,老皮叔侄俩最少,不过几万块,一只手都拿得下,此时看着几位乐滋滋的样子,有点后悔这次投资少了,白白错过个好机会。大牛最方便,就在货场的大办公室里,把钱直接搁五公分厚的保险柜里了。蹲地上起来时,看着杜玉芬还常下了一大堆钞票,有点眼热的掰着指头数数嘴里喃喃着:

    “两万九千多件,一件卖给他们挣四块七毛多,刨去运费、人工……哦哟,挣他娘十万出头了啊……”

    等算清这个账,大牛抬眼再瞧众人,却是都笑着看着自己,特别是程拐,呲笑得分不清五官了,看得大牛很不自然,指着程拐骂了句:“奸商,敢情就我蒙在鼓里,我还说就白扔了呢,把我给心疼的……”

    一干人听得大牛由怨转喜,俱是哈哈大笑,笑着杜玉芬收起了钱,这是她和帅朗的筹资,两个人的筹资加上利润接近总货额的一半了,边收起来边说着:“也没挣那么多,倾销出来的四千多件,运费和附加损耗接近一万,刨去今天动用的人工、车辆和其他损耗费用,再加上还有不到两千件的尾货,全部销出,能挣十万撑死了………大牛,这批货就留给你了,当你明天的配货……”

    “那后天呢?”大牛瞪着眼,这倒看得远想得远了。

    “后天再说后天的事,咱们这会还不是过一天算一天。”黄国强笑道。

    老皮凑上来了,好奇地问着:“小杜,帅朗还留着啥锦囊妙计嘛,说出来听听,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全兑给飞鹏了,咱们明儿景区卖啥?”

    “那还用说……想卖啥卖啥。”罗少刚一撇嘴巴,得意地道着:“就今天这事,兄弟们的名头都闯出来了,明儿到飞鹏那家批商配货处,他们都不敢不给货,谁不给咱们整死他……说到做到了啊,今儿没给帅朗货的,咱们可收拾得不轻,够他们喝一壶了。”

    看样是人的名、树得影,都立起来了,自信心极度膨胀了,老皮一想点点头,这倒也是,这么整一家伙估计没人敢惹了,程洋和杜玉芬互视了一眼,笑而不语,只有大牛还有点良心,拽着罗少刚,略有不忍地说着:“我说……咱们,咱们不能紧着一家坑吧?就光棍办事都不能赶尽杀绝啊。”

    “不坑他们坑谁呀?就数他们最有钱。”黄国强插了句。大牛撇着嘴,很不认同,感觉着这些天紧着飞鹏一家折腾着实有点过了,不过这兄弟几个可都冲钱说话,没有人支持自己,回头问着杜玉芬道着:“杜姐,帅朗不在,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听你的,不能听他们的,这些货都是管杀不管埋的主,我信不过他们。”

    信不过的自然是罗少刚、黄国强以及程拐之流了,一说这个有点触众怒了,有人伸巴掌、有人抬腿,都朝大牛招呼,大牛尖声鬼叫喊着,乱嘈嘈的一堆,杜玉芬拍拍手示意着:“嗨、嗨、几位小朋友别闹了啊,还有正事要办呢?大牛、国强,你们俩呆在这儿,其他人带上车跟我走……”

    “去哪儿?”大牛凑上来问。

    “明天的货还没着落,光你火车站有,我们还没卖的呢。”程洋道了句。

    哟,又要出去找食了,一听这话,一看杜玉芬和程洋,敢情已经成竹在胸了,罗少刚很正色地问上了:“到哪儿找货源?”

    “呵呵……正浓的怎么样?”杜玉芬起身了,笑着神神秘秘道了句。

    “正浓?李正义?”罗少刚愣了愣。

    “能给咱们吗?”黄国强怔了下,原本想乘胜追击,一下子没想通为什么矛头转向了。

    “呵呵……走吧,有今儿这事垫底,借他李正义个胆子他都不敢不给货,更何况销给咱们,他也挣钱着呢……墙倒众人推呀,都巴不得看着飞鹏倒霉呢……走了。”程洋大咧咧说着,出了办公室。杜玉芬笑了笑,摇摇头,出去了。

    后面这帮跟风的可不动那么多脑筋,大牛拉着老黄要喝两盅了,程洋、老皮、罗嗦各唤着自己带着帮工,连烟带当日的工资奖金一人口袋里塞了包,因为连续作战的萎靡士气登时被催起来了,六辆厢货的队伍上路了。

    杜玉芬驾车前面带着路,罗少刚和程洋凑到了车上坐着,车行不远见俩人商议着明天的配货以及价格操作问题,杜玉芬免不了又是有点大失所望,这些哥们好使唤归好使唤,不过个个都够呛,都算着自己兜里的钱,根本没人关心帅朗,现在消息只有白所长给了个电话知道人被市局的带走了,是不是没事了,究竟带去干什么,看样根本没人关心,片刻后杜玉芬问着:“小罗,问你个事……帅朗在市公安局有什么关系?”

    “没有吧?他爸在乘警上,和那不是一个系统。”罗少刚道。

    程洋也摇摇头:“应该没有……哎不对,说不定有,上次端那盗版仓库好像他找的人……哎哟我也弄不清,这小子干什么事都鬼鬼祟祟的,不到最后他不告诉你。”

    “白所长电话里说是市公司的警察接走了,还打着省公安厅的旗号……他不会在公安局真有什么硬关系吧?”杜玉芬不确定地问道。

    “不会……要有还至于去累死累活卖饮料啊,我们一块光屁股长大的,要有我们能不知道?就他那得性,他爸都不待见他,每次犯错都往死里揍………”罗少刚说着旧事,否定了。程洋想了想:“杜姐您别担心,既然他敢拉这层关系来压分局找茬,那他心里多少就应该有点谱……您别觉得我们都不关心他,我们的关心方式不一样,从小我们就有约定,谁沾上警察了,其他人绝对不帮忙,除了这事,其他的没二话。”

    “为什么呀?”杜玉芬没听明白。

    “都不干净,怕连窝端了呗。”罗少刚笑着道。程洋斥了句:“去去……别听他的杜姐,我们都是此个小混混,真沾上警察查的的事,谁也帮不上忙,担心也白搭。”

    杜玉芬不问了,多少有点理解这几位狡黠里透着无奈的生活方式了,不过又怎么能放得下担心呢,缓缓地走着,回忆着下午最后和帅朗分别的时候,这一切都在算计之了,帅朗把自己也作为棋子放到景区派出所了,最后的交待是把收到的货全部倾销回飞鹏,以他的判断,林鹏飞为保大局,保市场,肯定会出资买下这些货,等他觉上当时已经晚了。

    那番前去是要借一支压垮飞鹏的力量,如果成了,飞鹏在受到连连打击之后恐怕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在这个时候完全可以籍此事为影响向正浓施压,他不敢不供货;当然,如果败了,说不定十天半个月或者更长时间回不来了,可能是分局也可能是派出所扣着,剩下的就是分钱遣散了……从飞鹏得到了那笔利润正好给大家当遣散费了。

    目标一个接一个实现了,杜玉芬还是没有那种赚到钱和保住市场的欣喜,还是在为不确定的事担心………

    ………………………………………

    ………………………………………

    “听着啊,见了我们领导别胡说,还有省厅的督导在,这事一点也马虎不得……”

    防抢反骗工作的大院里,下车方卉婷小声提醒了句,看着帅朗还是扬着头左顾右盼,方卉婷不悦地抬腿轻踢了一脚斥着:“喂,我跟你说话听见了没有?”

    “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对嫌疑人的口吻和我说话?那我见了你们领导一句话不说行不?”帅朗翻着白眼,呛了方卉婷一句。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方卉婷怒了。

    “是你在故意整我对不对?别胡说这个词你重复多少遍了?”帅朗反驳道。

    “你……这是为你好。”方卉婷很怒了。

    “少来了,沾上你们警察能有好的吗?我要不知道案情,今儿晚上还没准在哪儿被刑讯逼供呢?”帅朗不领情了。

    “你……”方卉婷被气得非常怒了,原本很淑女的,不过对于帅朗从来就淑女不起来,一怒失态了,手指戳着,跟着腿抬起来了,高跟鞋“腾”下子蹬过来了,不料帅朗更快,揪着小木移了几公分,然后是小木哎哟声呲牙咧嘴,小腿被蹬得生疼,方卉婷尴尬地站着赶紧对不起,帅朗早快步溜进大门了。

    三个人关系熟稔,又是性格稍懦的小木经常吃亏,快步到了四层,方卉婷喊着帅朗,几个人好歹正色了,帅朗倒也不敢造次,放慢了脚步,跟在方卉婷和小木身后,直到了会议室,敲门而入,方卉婷和小木站在门口招着手:“进来呀。”

    一进门,本来心情很肃穆的帅朗“咯”一下子觉得心被抽紧了,一个会议室坐了五六个警察,站着的、坐着的、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的,大沿帽一溜过来,看得帅朗莫名有点心虚的感觉,就像当年道轨钢失窃被派出所三堂会审一样,没来由地有点心虚。

    “来来……坐坐……同志们,我介绍一下啊,这就是帅朗,银行卡诈骗案就是他提供的消息,对于我们工作组可是有功之臣啊,说他你们不知道,不过要说他父亲,在座的恐怕都知道,帅世才,咱们系统的反骗专家啊……坐,小木,给帅朗倒点水,你们准备一下……”

    卢副局长客气了,不过只介绍帅朗而没有向帅朗介绍在座的几位,好像没有这个必要,那几位看样来头不小,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四方脸满脸古铜色,一瞧就是个训练有素的老雷子;另一个精瘦,很干练,这俩应该都是外勤。

    一眼扫过,待坐到会议桌对面时,面对面那位面皮白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警察,帅朗刚要忽视却现这人的肩上两杠一星,居然和卢副局的警衔同级,又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另一位摆弄着笔记本的女警目不斜视,看也没看帅朗一眼,不过帅朗看过去却是和方卉婷要差远了,眼皮垂着眼袋都有了,属于严重内分秘失调的那类。

    稍显紧张地坐下,眼光里闪着警惕,帅朗心里暗道着,这跟他们妈审讯差不了多少,面对面坐着屁股上像长刺一般安生不了,特别是在俩外勤,两高衔、还有卢副局长、童辉副政委的眼光下,实在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喝口水,别紧张……”对面那高衔警男说到,不料帅朗哦一声,拿水杯的时候不小心,反倒把水杯洒了,背后的小木一笑,搞得帅朗更紧张了,卢副局长安排着小木赶紧再给帅朗倒一杯,第二杯过来磨蹭了良久,帅朗才抿了口,放下杯子,像群狼环伺的羔羊,无辜、紧张、警惕地看着对面几位警察。

    不像……不像个能知道重大案情的人,一点胆色都没有。外勤男瞥过几眼,闭上眼了,无视面前这位了。

    不像……不像个能接触到诈骗嫌疑人的知情人,高衔警男和身边摆弄电脑的女警来了个眼色,心意相同,刚刚这等畏缩的表现很让大家失望。

    不像……方卉婷也在奇怪,侧面瞟了一眼,印像帅朗胆子贼大,可这会的表现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别提多老实了。连小木都在奇怪帅朗怎么就变成乖乖仔了了,而且这眼皮一耷拉不敢正视别人,嘴唇一抿不敢信口开河的样子,扮相别提多像了,要不是和帅朗打过交道,一准要被蒙骗过去。

    一碰面,全成错觉了。

    ……………………………

    ……………………………

    “在开始之前,有几个嫌疑人照片请你指认一下……”对面女警正要翻转电脑,不料帅朗脑袋一侧看上卢启明了,打断了话问着:“卢叔叔,这……这合适吗?”

    “别紧张,这都是四.一九专案组的同志……”卢启明解释道,还没说完又被帅朗打断了,直说着:“不是,卢叔,我是说,我明儿一早还赶着回景区卖饮料呢……今天这事不是我非要说,是我逼得没办法才说,景区本来我们在卖饮料,有家大公司想垄断市场,就想把我们赶走,卢叔,你说我们当个二道贩卖点饮料容易不?七点多去派出所接受询问调查,他们两拔人审了我四个小时,非逼着我承认违法了……您说,我我我……我现在见了警察都犯怵,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不说认识卢叔您,这会我都出不来……”

    语含混,飞快,不过好歹听清楚了,诉苦来了,那表情好像受了天大委曲,比窦娥还冤,苦水嘛,倒出来比黄河还长,一得啵形象顿失了,那几位不认识的警察俱是无奈加不屑的表情,看来期望值有点过高了,卢副局长却是有点挂不住了,敲敲桌子摆摆手:“好了,好了,几个小商小贩争来抢去的就别放这儿说了,多大个事呀?景区派出所会按程序办的,放心,谁要循私枉法了,你找我……说正事。”

    “哦……”帅朗等着就是这句话,貌似放心了,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那几位,终于开始了,对面的女警看样职位不低,一翻电脑面对着帅朗:“指认几个嫌疑人……这个是谁?”

    “五花嘛,大饼脸,贩卡的……”

    “这位呢?”

    “豆芽……我只知道绰号啊,不知道真名。”

    “这位?”

    “老外,有白斑病好像……”

    “这个……”

    “机霸,很肥……”

    扑一声,有人笑了,是对面两外勤没忍住,一笑帅朗才省这绰号的谐音有问题,不好意思笑了笑,那位女警很有自制力,眼神都没动了一下,又翻了一张:“这位呢?”

    分头,有汉奸气质,五官端正的一位男子,是一张电脑合成的图像,帅朗看了良久,摇摇头:“不认识。”

    一说不认识,一堆人都失望了,特别是那俩人外勤哥失望得很明显,撇撇嘴,直摸下巴,知道帅朗是银行卡贩的举报人后,很寄希望于帅朗认识这个浮出水面但无从得知详细情况的嫌疑人,而这会,希望破灭了。

    “那你准备告诉我们什么?”高警衔男不置可否地说了句,刚才就是梁根邦的合成图像,而这人根本不认识,说什么知道梁根邦谎言一戳便破。

    这也是一个试探,一个对举报人谨慎的试探,一试便知帅朗是个假货了,除了失望还是方卉婷和小木俩人觉得脸上有点烧,偏偏帅朗根本无从得知警方还捂着案情,直说上了:

    “……我在案那天晚上正好在萨莉西餐厅吃饭,吃饭间和个妞搭讪,结果出门就被人堵上了,都不认识就打起来了,我拉着那妞就跑,跑跑跑了几十米,前面、后面,都是骑电单车的堵我,后来我就急了,拉着那妞钻进小胡同了……结果跑了没多远,是个死胡同,我蹭蹭蹭爬到墙上了,可那妞她上不去呀,就被那些人抓住了……我看着他们欺负女人,我就急了,我从墙上,哗地跳下去,照着最后那人后心猛踹了一脚……”

    形神兼备,讲着英雄救美,讲到半途停下了,帅朗愣愣地看着,环视的警察都以异样的眼光审视着自己,像看动物园大猩猩溜出来一样,这倒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后来呢?”对面的警衔男忍着笑出声问了句。

    “后来我就被那帮骑电单车的摁着揍了一顿,亏大了。”帅朗很懊丧地道。

    哧哧呵呵的轻笑声响起,这个毫不意外的结果把大家都逗笑了,卉婷听着帅朗说书般地叙述,先把自己扮成英雄救美的英雄,然后又成了白挨揍的冤大头,就像故意扮小丑一样讲个笑话一样,而在其他看来,更像是件争风吃醋、流氓打架的事,联系帅朗刚进门的表现,差不多要当成小混混吃亏,想通过举报报复一样,让警察帮他出气了。

    “你是想告诉我们,这些打你的飞车仔,就是电信诈骗案的取款嫌疑人?”警衔男像取笑一般,看着帅朗问。

    “对呀,就是他们,打完我回头再去取钱,两不耽误,赶紧把他们抓起来,这帮人里没一个好鸟。”帅朗正色,说着的时候却见那位警衔男起身了,这下子话又被半路打断了,让帅朗好不懊丧,暗骂着,他祖母个逑的,老子好容易说一回真话,愣是没人相信。

    确实没人相信,那位警衔起身,对面的女警也合上电脑跟着起身,卢副局长见方卉婷和木堂维带回来的知情人出了这么大个糗,有点难堪,随随便便个打架的事参与者就和电信诈骗案联系起来,实在说不通,更何况这人连诈骗案浮出水面的嫌疑人根本都不认识,不用说又是一个没有价值的线索了。

    看来这俩位的来头不小,一屋子人除了没资格送的小木、方卉婷,都起身送两位出去了,帅朗想了一路,热乎乎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好不懊恼,一侧头,那俩更懊恼的,小木、恶狠狠地盯着帅朗;方卉婷,仇人相见般看着帅朗,俩人一左一右挤着帅朗,这么大丑可丢不起,恶狠狠地小木威胁着帅朗:“玩我们是不是?把你小子送回派出所。”

    “送回分局治安队,让他们再揍你一顿。”方卉婷咬牙切齿泄着。

    “揍完了拘留。”小木加着砝码。

    “拘留完了罚款。”方卉婷继续加着砝码。

    “罚完也不放人。”小木又续了句。

    恶人伪善容易,善人伪恶可难了,两人的威胁听上去着实可笑,帅朗没心没肺地嘿嘿笑着,笑着劝着俩人:“人家根本就不相信我,我就磨破嘴皮也白说……我问你们,我说那帮飞车仔就是取款人,你们相信我不?”

    “大哥,你让我们怎么信你呀?泡个妞出门就碰见取款人嫌疑人了,这么好的事怎么不让我碰上?”小木自然是有点不信。帅朗回头问方卉婷:“你呢?相信我不?”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方卉婷失去判断力了,无奈地说了句。

    “我要是告诉你们……那个故事还没讲完,我被人揍了一顿,回头又被套上麻袋片,给运到这些人的窝点了,看管我的人就是梁根邦手下,后来我溜了,溜了才知道那天晚上梁根邦之所以没到窝点,是因为案了……”帅朗简明扼要几句寥寥,说完了又问小木和方卉婷:“你们信不?”

    小木被唬得一愣一愣,喃喃地说着:“不太可能吧?”

    “你们都不信就没办法了,等抓着嫌疑人再核实吧。”帅朗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了。

    “帅朗,都说了开不得玩笑,你还是掉链子了,刚才为什么不说?你让我怎么相信?”方卉婷气结了句。

    “这是为你好,上来我就全盘告诉这俩傻*,不没你们俩什么事了么?你们帮我,我总不能帮他们吧?”帅朗道,想起了刚刚进门遭遇到的无视,其实他心里也有点上火,故意避重就轻把俩人的思路引上了岔,本来想看看那俩位吃惊的样子,不料还没来得及爆料,那俩倒拍屁股走人了,笑了笑对着方卉婷说着:“你以为我傻呀?进门一搬照片我就知道试探我,从浅入深是不是?最后露的那张照片虽然我不认识,可我猜得出应该是组织取款的重要嫌疑人,没准就是梁根邦本人照片……不相信我就别问,试探我有什么意思。我还告诉你们,这一套没用,但凡诈骗嫌疑人最小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和相貌,画个像就想把人家逮着,你作梦吧你……”

    小木挠挠脑袋,分不清帅朗所说的真假的,方卉婷蹙着眉,也有点难为,想了想,站起身上,让小木陪着帅朗,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对于帅朗有点倔的脾气方卉婷是深有体会的,恐怕是进门被省厅俩位慢待了故意捉弄对方,让对方轻视以致于无视,或者还有另一层意思,对于帅朗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分得很明白,有些有价值的东西没准根本不想给别人,斟酌了片刻,在门外拦住了送省厅督导返回的卢局和童政委,轻声请示了几句,估计这个请求有点过分,听得卢副局稍有不悦,回头征询童副政委和刑侦上两位外勤队长,耳语了片刻,再一次推门而进了………

    这一次,谈话方式变了,准确地说没有谈话,进门卢副局长到了帅朗跟前坐下,一坐而起,拿着帅朗的杯子,就着饮水机给帅朗倒了杯水,童副政委呢,摸着烟给帅朗递了支,另外一名外勤,那位大个子顺手点着火,一下子殷勤得帅朗有点不自然了,几位警装鲜亮的围着帅朗,倒不似先前那么审嫌疑人的环境了,寒喧几句,帅朗抽着烟,状如拉家长一般说上了:

    “……嗳,要的就是这氛围,不能把我当嫌疑人看待吧?我信得过小木、方姐,信得过卢局您、还有童政委您,还有这两位大哥……其实这帮人真的就是那帮取款人,当天晚上我被他们装麻袋片里带走,三个看管我的嫌疑人,我能分辨出他们的相貌来,一个叫憨强,身高一米九,同性恋;一个叫老铲,勾下巴,大板牙;还有一个叫老歪,嘴有点歪……你们找个画像的,一个小时搞定……这三个人说了,都是梁哥梁根邦手下,说梁哥半年多挣了一千多万,好像以前是搞小家电维修的,会无线电……后来我想想,这是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就像那种无线电‘长江长江,我是黄河’,这玩意能给他们提供一条特殊通讯手段呀?不得不重视,是个查他们很好的切入点……和我一起逃的那个女人叫小玉,溜出来我们两个方向跑了,后来就再没见着,他们当天就是抓这个女人,把我捎带上了……那帮取款的很好抓,当天晚上在打架在农科所巷子里,他们在未案以前肯定不做必要防护,只要把时间段卡好,肯定拍下他们没蒙面的图像了………”

    故事完整了,听得几位警察大眼瞪小眼,敢情这人还真有料,都是非常有价值的线索,说不定就能直接指向要查的嫌疑人,两位外勤更殷勤了,点烟倒水,用心的记着,生怕漏掉了那个细节。

    方卉婷在一旁听着,抿着嘴看着帅朗滔滔不绝讲着,有点暗笑,其实像帅朗这号人很好对付,整个就一顺毛驴,毛捋顺溜了,干啥都成……只有帅朗自己知道,在所有翔实、细致的经过里,又插进了一个弥天大谎………

    ………………………………

    ………………………………

    在举报的同一时间里,杜玉芬带着车队到了位高路口不远的正浓配货仓库,因为市区限行的缘故,大货柜的配货都安排在晚上,一群不之客的到来并没有受到欢迎,仓管知道这位前副总,不过肯定不敢把货随便给人,杜玉芬直接拔着李正义的电话,几个同行的都听着杜玉芬很生硬的口吻说着:

    “……李总,话我说到了,事我也办到了,该给公司的钱我一分也没欠,直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针对你公司有过任何举动……既然你们封杀不了,何不咱们合作呢,当然,您如果不供货,我们可以自己找,您不会觉得正浓比飞鹏看得还牢吧?……”

    说了几句,把电话直递给了现场负责的仓管,电话里只有李总的一句话:“给他们,收现款。”

    盛名之下,其势难挡了,恐怕正浓也担心再进飞鹏的覆辙。车开进来了,清点的、码货的、交款的、优先给这个车队供了四千件饮料,一行人乘着夜色,直驶景区。

    这一天,过得太艰难,为了保住这个饭碗,付出的又何其之多,六辆车就驻守在五龙心景区的停车场等待天亮配货,躺在车里小憩的杜玉芬却是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眼,这一天,过得太漫长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第127章 一鸟入林 百鸟皆惊

    第7章 一鸟入林 百鸟皆惊2

    “这儿,胡子再浓点……还有这个人,嘴再歪点,露一半牙,人家就叫老歪,这个差不多,就是他了……”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正进行一次别开生面的描蓦,三位描蓦师在帅朗指挥下恢复着三个嫌疑人的肖像,而帅朗同时指挥三个人一点也局促,什么样的鼻子、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的下巴胡子,说得清清楚楚,倒也怨不得帅朗说这么清,那晚上差点被憨强非礼、又被老歪俩货揍了顿,记不清都不可能,三张肖像的描蓦一共用了四十分钟,方卉婷和木堂维全程看着,俩人看着帅朗的指点小声啼咕着,这货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当指挥员了啊,那三警察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对了,不是仨,加上刑侦上的那位大个子续兵队长和干瘦的那位邢组长是五个,再加上偶而续水的小木和方卉婷,七个人;连卢副局和童副政委搅得也没去休息,时不时来看看进展。

    “就是这三个………”邢组长拿到手里看了看,打印出来的黑白肖像,仨歪瓜裂枣,没甚看头,直递给了续队长,这位大个子瞅了几眼,稍显难色地问:“确实不知道他们姓名?那怕个姓也成呀?你看看名字,憨强、老歪、老铲……不能搞个案子都搞成水浒传吧?”

    一说这个,方卉婷、小木和三位收拾电脑准备走人的描蓦师都笑了,一晚上净围着绰号转悠了,即便是所谓梁根邦的照片也不确定,那几位被捕的银行卡贩子交待出来不叫梁根邦,而叫“邦爷”。

    “就一面之缘,不可能告诉我……”帅朗道。

    “那位女的呢?你知道梁根邦为什么动用这么多人抓她吗?”续队长问。

    “不知道,就搭了个讪,朦朦胧胧就瞅着很漂亮……回头就被装麻袋片里关黑屋子里了,后来跑出来我和她一人一个方向,就再没见过……是什么原因呢?”帅朗很难为、很狐疑的眼神,这个睁着眼说瞎话的表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此时一屋子警察的注意力都在这几个电信诈骗嫌疑人身上,都忽略了这个叫“小玉”的女人,这也正是帅朗所希望的。帅朗疑难表情的时候,眼瞟着左右,看着两位刑侦上的、小木和方卉婷,都有意无意看着自己,生怕自己太隐晦其词引起怀疑,猛然间来了个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这几个人很好查。”

    “什么?”刑侦那俩位外勤,果真上心了,干脆,挥手屏退着描蓦的三位,拉着椅子坐下,招呼着小木倒水,然后请着帅朗坐到身边,帅朗随意地拿着憨强的照片一指道:“这个人应该好查吧,身高一米九以上、络腮胡子,同性恋……体貌特征这么扎眼,协查到了派出所用不了一天就有消息。”

    “这个……应该有前科。”帅朗翻了一张,指着老歪的照片。

    这一说俩刑侦上的愣了:“你怎么知道有前科?”

    是啊,名字都不知道,居然知道有前科,小木和方卉婷也奇怪的看着,帅朗一笑:“我挨过打,从手法上判断得出来。”

    “挨打……也能判断出来?”续队长奇怪了,这位大个子对处处透着怪异的帅朗兴趣越来越大,快到称兄道弟叫哥们的水平了,今天这个人带来的好消息太多了,而且没有留给省厅,全留到了市局刑侦上了,捎带着对此人好感很甚。

    “对,挨打……普通人打人,那是没轻没重、没头没脑,有时候冷不丁一家伙能要了命,有时候一脸一身血,净是皮外伤;要是亡命徒动手,又不一样了,肯定是一招毙命,丝毫没有花哨……这里头警察打人最有水平,架着胳膊揍得你五脏六附翻江倒海,外皮愣是一点事没有,我就见过人家治安里有人自己做个外表裹皮的铅芯鞭子,叭一鞭子抽上去,皮不烂肉烂,外头不疼里头疼,三个月恢复不过来,黑着呢………”

    帅朗讲到兴处,突然现若干双眼睛都不善的盯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立马一笑话锋一转:“不说这个,这个不和谐啊,警察怎么会打人呢……我是说这个老歪,这家伙把我关黑屋子里揍了两回,手打的时候掌根切我脖子,脚踢的时候在软肋和腹间,这个打法看着不凶,可挨的难受,半天喘不上气来……这是老痞子的打法,所以我说他应该有前科,这不是一天两天煅练出来的,也不可能没有实践就煅练出来的,既然有过实践也不可能没有失过手,所以我猜他应该有案底,最起码应该有打架斗殴或者故意伤害的案底……”

    合情合理的解释,续兵队长和邢组长交换了个眼色,要这么说,恐怕假不了,怔了怔,邢组长指着老铲的画像:“那这位呢?”

    “这个比较阴鸷,话不多,也没动手……不过应该比憨强和老歪的位置高,每一个小团伙里都有个带头的,这三个人里面,这个老铲就是个带头的。”帅朗道,越是位置高,越是不露声色不会动手。

    收获不小,最起码有了三个直接嫌疑人,如果这三个嫌疑人涉案不重,那应该比销声匿迹的梁根邦容易查,只要能找到一个两个涉案的人,那顺藤摸瓜应该不是难事,说话着,卢副局和童副政委进来了,笑着和几位打招呼,特别是慰问了帅朗几句,等童政委把一大包东西放桌上,这才省得是加夜宵来了,火腿肠、方便面、榨菜、面包一大堆,童政委分着东西,小木手脚麻利地给大伙泡着面,看看时间,却是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一松懈下来帅朗直打哈欠,可不料这堆谈兴正浓的警察一点睡意也没有,泡面的功夫卢副局看样和童副政委商议过了,直安排着续队长把大致案情给说一遍,当然,简明扼要地说。

    为什么呢?恐怕是因为帅朗这个货知道的东西太多,要抛砖引玉呢。

    或许也没人注意到帅朗的全副防备都在那个不经意的女人“小玉”身上,除了这件事含混,其他的都和盘托出了,而且帅朗,九分真话加一分假话,那就能当真话使;要反过来,九分假话加一份假话,那实打实是瞎话了,所以除了这件事,都力求细节完美,让警察无可挑剔,甚至于连教他搭讪的盛小珊的名字也不隐瞒,即便是去证实,也能证实是一件随机的事件。

    而这一个月的案情在续兵队长嘴里说出来不过寥寥数语,四月十九日案,五一取得重大突破,抓了四个银行卡贩子,这里面涉案最重的豆芽豆学还真和所谓的“邦爷”谋过一面,不过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后来和“邦爷”的交往都是通过一个叫“山猫”的间人进行的,一直以来“邦爷”就是州银行卡贩的最大客户,根据调查显示,从去年到今年一年的时间里,通过银行卡贩流到山猫和邦爷手里的银行卡足有一千三百多张之众,这些无记载的卡已经无从查实了……前一阶段的重点放在对邦爷和山猫的排查,可奇怪的是,这俩位重点嫌疑人像人间蒸一样,消失了。案情就僵在这里。

    不料帅朗对此很不以为然,插了句:“这不很正常嘛,防抢反骗这么大阵势,再加上刚做了一件大案,谁也得溜出去躲一段时间呀,总不能趁着风头撞枪口吧?”

    “是啊,难就难在这儿,即便是你今天提供了这么多重要情况,对于整体的案件的进度推进还是不算大,到现在为止,我们只是掌握了几张不确定的嫌疑人肖像而已,帅朗,你下午可告诉小方了啊,你有办法抓住那些取款人……怎么找,说来听听……”

    卢副局长只从大局考虑,将了帅朗一军。

    帅朗怔怔看着,愣了下:“这个……这个……我是这样说的吗?”

    “耍赖是不是帅朗,小木可是证人啊。”方卉婷笑着帮腔了,泡面的小木自然和队友站在一边,强调着:“就是这样说的。”

    “小帅,你不会有所隐瞒吧?”续队长故意道,邢组长也笑着帮腔:“我怎么觉得帅朗好像知道这些人在哪儿。”

    “哇哇哇……就知道和警察没法共事,一举报先怀疑的就是我……不相信你们查吧,餐厅里搭市、偶遇的那个女人、出门被袭甚至于关押我的那窝点,那一个细节要是证实不了,你们把我关起来……我真是受害人呀?我的表、手机、钱包,损失了好几千呐……我到那儿说理去……”帅朗倒了一大堆苦水,小木安慰介似的先给帅朗端了份泡面,帅朗却是剥着火腿肠吃着,扬长不理了。

    旁敲可以响,话可不能僵,其实就想套套帅朗知道的情况而已,毕竟这个货又知道传销窝点,又捅了银行卡贩的老巢,而对于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人群,作为警察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和了解到的。于是续队长很客气地笑道:“你别误会啊,帅朗,我们这是请教,警察侦破那一件案子,都离不开市民的大力协查,那一件案子,排查都是第一步,群众路线是我们的根本宗旨。”

    “对,一切依靠群众,就得依靠像帅朗这样的好群众,好同志。”卢副局很诚恳地来了句。

    “这个案子要让帅朗牵头侦破,说不定早破了啊。”邢组长也凑了个热闹。

    于是你一句,我一言,俱是捏着高帽给帅朗脑袋上扣,听得方卉婷和小木哧哧偷笑,帅朗左看看、右看看,那份被人捧得忘乎所以的好胜心性又上来了,顾不上吃面了,笑着道:“那当然,要我破那用得了一个月,一星期就办了。”

    得,卢副局被噎得眼凸了凸,稍有点阳光这娃就灿烂的厉害啊,把警察都不放在眼里了。

    续队长和邢组长脸一拉,伤自尊了,人家说一周就能办,自己好像一个月都没办下来,这不当面打人脸吗。

    连方卉婷也觉得帅朗有点离谱了,使着眼色,帅朗却是拔开方便面准备吃面了,没有注意到这个关切的眼色。童副政委圆着场,直问着帅朗:“大家吃面、吃面……帅朗,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这案子你父亲也参与了,上次案情分析会都没说出来所以然来,你比你爸还强呀?”

    不错,来了个巧妙的矛盾转移,那几位警察的脸色稍好看了点,不料又听帅朗雷语惊座:“我爸,他和我没法比,他都老古董了,只能抓抓火车上偷蒙拐骗的。”

    “哟……”把卢副局噎得呀,那叫一个难受,愣了愣直问上:“那你说说,我看看你爷俩到底更强。”

    “不是我不说卢叔,说了我怕你们又把我当嫌疑人。”帅朗吃着面,啜着汤,含混了句。

    “啧,都说了你是个好同志,谁把你当嫌疑人了……协助警方办案打击违法犯罪,这是公民的义务,我不以这个义务来要求你,不过在你的在能力许可范围之内,不管给我们提供线索、提供思路、提供案情,我们都是欢迎的……看看你身边的俩个外勤队长,半个月没着家了,小木、小方,这一个月没过休息日了,我知道你对警察有戒备、有防范的心理,我也承认,在我们队伍里确实也有害群之马,比如你今天遇到的分局跨区到派出所干涉治安事件处理……不过你不能否认,这个社会还是正面的事情多,负面的因素少,大多数的警察还是好的,在座的大家这么辛苦为什么,还不就为了尽早地把这伙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卢副局长语重心长地说着,说得几位辛苦了良久的警察都心有感触,轻声喟叹着,帅朗看到了小木和方卉婷脸上疲惫,看到了两位外勤队长眼的忧色,看到了童副政委未能先衰的脸色,不知不觉放下了吃面的小塑料叉,听着卢老头貌似恳切的话,微微地感动流淌在心里,像听到了父亲的曾经的殷殷切切,曾经在儿时最愿意听到的就是父亲临睡前警察抓坏蛋的故事,帅朗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在警察和坏蛋之间更靠近反派的后者,有防范、有戒备,那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有点自惭形秽。

    没有说话,帅朗的动作静止在那里,两位外勤队长看着,这个人经历的繁复在刑警眼应该是很有价值的;卢副局在盯着,似乎想以情动人,毕竟这是个警察儿子,又有过举报立功的先例,还真希望他能带来点惊喜;小木在盯着,有点崇拜的意思,恨不得俩人换换位置自己也得到领导这么重视;方卉婷斜斜地坐到会议室的角落,一直就直勾勾地看着,从认识他就像一个谜,解了这么许久,他还是个谜,从帅朗慎重而沉思的眼眸里,方卉婷看出来了,帅朗有话,有很多话………

    “我知道,你们不榨干我嘴里的话是不会罢休的,不管我是嫌疑人还是知情人,或者举报人。”帅朗给了句让几位警察都翻白眼的话,不过话锋一转平和了:“……我理解,就像我爸小时候揍我一样,那是为我好;你们有时候不得不采取点非常手段,也是在为大家好,其实我从小就非常敬佩我的父亲,我恨过他,可后来我现我恨得很没有理由;就像我进过派出所被其他警察查过一样,我恨过他们,到最后我也现我没有恨他们的理由………其实我从小的理想也是当个警察,不过后来活得一塌糊涂,连温饱问题也解决不了,这理想就不敢想了……”

    笑了,几个人都是善意地笑着,都没有往下追问,知道这个话匣子打开了,那个防范的戒备也放开了。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如果你们还想往下听,就都是我猜的了……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听我爸讲几个曲折离奇的侦破故事,然后猜猜凶手是谁,后来就养成了个不怎么好的习惯,喜欢用阴暗的心理猜度身边人的心思……当然,也包括我接触到的事……五一的时候方姐和小木一起接我回铁路家属院看我父亲,这事还没谢谢方姐、小木,还有卢叔、童叔……那天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案子,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把四月十九号生的事和整个案子联系到了一起……事实我就不多讲了,我说说我的想法吧。”帅朗在说着,眼睛很空洞,思维停留在那一天,脑海里闪过的影像是拉着桑雅一起狂奔,是被一帮飞车仔拳打脚踢、是被关押在黑洞洞的小屋里,进而是俩个人脱逃,那一段温馨难忘的时光……

    说想法?续队长和邢组长奇怪了下,不过看帅朗说得正色,没敢打断。

    “你们别期待我认识嫌疑人什么的,没用,我真不认识,从方姐和小木嘴里听到案经过之后,除了银行卡贩那一段,我想,这个案子有五个部分组成,第一,卡贩子不说了;第二,应该有一个联系幕后策划的人,这个人同时关联卡贩,甚至于还直接组织取款,我想山猫做这个角色很合适,毕竟幕后不会直接招蓦取款人;第三,取款人,这是个一个机动队伍,从他们的交通工具上看,应该是就在当地招蓦的,而且处在这个案子最底层;第四,幕后人,暂定为梁根邦;第五,梁根邦身后的人……”

    “等等,你是说,梁根邦也不是最终嫌疑人?”卢副局插了句,正问到了大家关心的要害。

    这个庞大的犯罪格局,如果真像帅朗所说这么繁复,那连省厅对此案的定性打破了,几双眼睛都带着诧异、带着愕然、带着惊讶投向侃侃而谈,依然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窟窿的帅朗…………

第128章 一鸟入林 百鸟皆惊

    第8章 一鸟入林 百鸟皆惊3

    最终嫌疑人,这个概念对于帅朗不是太清楚。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听到卢副局长话里的意思,于是话卡住了。

    其他在座的可就懂了,基于5月日对四位被捕银行卡犯罪嫌疑人的审讯,已查出了取款的有三张银行卡来自豆学(豆芽),根据此人交待,反骗工作组一直把视线锁定在对绰号“山猫”的间人以及最终嫌疑人“邦爷”的排查上,省厅的督导经过对案情的综合分析,同意市工作组的方案,不过帅朗这样五部分一分,好像梁根邦在整个案件里,倒成了一个有点级别的马仔而不是像已经定性的最终嫌疑人。

    可能吗?这下子大家都拿捏不准了,毕竟真相没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猜想都会有它的合理性。可宁愿置疑帅朗,总不置疑领导和领导的领导吧,这个跨省诈骗案规格已经提高了不少,总不能因为谁个想法,再把侦破方向调整吧?

    都没吭声,卢副局解释上了:“梁根邦如果不是最终嫌疑人,那就意味着州的案仅仅是掀开了冰山一角,很可能还有许多地方和梁根邦同样的身份的人在实施诈骗犯罪,那么他们的上线又是谁?……我是说,可能么?要这样的话,岂不成了个全国性诈骗组织了,一个领袖,指挥着几拔像梁根邦这样的人,南下、北上、西征、东进……”

    像个笑话,几位警察都笑了笑,执法能力和犯罪多样化展几乎是同步的,现在已经日臻完善的警务防控体系,个例的新型犯罪不稀罕,可要展到一个严密的犯罪络,那几乎要视警察于无物了。

    几个的笑意对帅朗有点刺激了,明显被人轻蔑了不是,干脆小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了,反驳着卢副局的话道:

    “不是可能,是根本就存在,每一种新型犯罪都是出现之后才有警务的认识、防控,这个程序颠倒不过来,不可能警察比犯罪分子想到前面,防控还未生过犯罪行为……这个案子其实我是把它当成一个骗局来看的,比如我是大佬,先我做一个财的构想,这是诈骗里叫‘做局人’,我要做的,就是设好整体的框架。第一步,需要招蓦用于实施诈骗的话务员,也就是通过电话和受害人直接联系的,这一步很关键,能通过对话掌握对方的心理,用语言诱导对方上当,这可不是天生就会的,而且不能长期用相同的声音;第二步,需要收集实施诈骗的信息以选准对象,这和无选择群短信乱放奖广告不同,他们有选择地针对特定目标,而且得手了,那么这个信息来源肯定有一个特殊渠道;第三步,找一个代理人,也就是像梁根邦这样的角色,让这种角色再向下展,招蓦取款人。

    这样的话,就形成了从信息收集、实施诈骗、分流赃款、异地取款一个完整的链条………可以把这个理解为老式骗局的梗媒、选媒和风媒,意思是有人探底、有人选目标、有人实施诈骗、有人负责断后,一个骗局不可能是一个两个人做成的,他们之间各有分工,再加上现代科技手段的运用,已经把跨省、跨市甚至跨国实施变成一种可能……我之所以说梁根邦不可能,是因为你们看他的组织构成,以痞子流氓以及无业人员为主,有很多环节这些人根本办不了,比如怎么样接触到受害人特定的信息?比如怎么样和受害人对话,通过电话实施诈骗?再比如怎么样通过络银行短时间里把钱分流到二十余个不同的账户里,而且能够躲避警方的追查?我觉得这几点都过梁根邦的能力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背后还有人………”

    帅朗手指点点,貌似省厅来的督导,讲得头头是道,听者却是一头雾水,恍惚产生了一个错觉,似乎真是上级来人了,连卢副局长也听得入迷了,津津有味咂摸着这段话,合理性很强,根据已掌握的犯罪特征推测过程,很经得起推敲。续队长也听出帅朗的意思了,瞅了个空问了句:“你的意思是,四一九电信诈骗案,仅仅是骗局的一个剪影?或者说他是整个犯罪实施很小的一个部分?”

    “对,就是这个意思……对于全局,我是无能为力的,VIoP络电话端口肯定是远程设置的,没准在境外,不过对于破解这个骗局小小的一个环节,应该不算很难……好,咱们就从取款人开始,其实从他们实施作案的手法上,已经暴露了太多的破绽……”帅朗道,稍稍停顿,再看众人,俩位外勤经办有点迷惑,迷惑还有点挂不住,似乎帅朗说得这么简单有点说不过去。

    “我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啊,这都是我的想法,如果不对,就当我胡扯……如果听不下去,可以随时叫停。”

    帅朗道,征询了一眼,一群警察都没有吭声,都直愣愣看着等下,就听帅朗接着道:

    “二十余个取款点的ATM机,我相信你们肯定通过监控反查了,而且没有查到嫌疑人去掉面罩的图像,对吧?如果拍摄到的话,那你们抓他们应该有突破了。”帅朗问。

    微微地一惊,续队长下意识点点头,确实没有,理论是取款之后从取款点出来,掀掉面罩,即便是离开也应该在交通监控上留有影像,奇怪的是,通过体形体貌的对比,居然没有现很吻合的,有四位疑似的查证之后,都不是。这是四一九案子纠结的地方。

    “应该是钻胡同走了,咱们州的胡同多,全国有名。”邢队长悻然说了句。

    “对呀,二十几个点,所有的人都钻胡同走,这说明了什么,先肯定不是流窜作案,生打生钻进咱们州胡同一多半出不来;第二暴露了不管是组织策划还是实施取款的,应该都是州土生土长的人,最起码大部分是,否则选择取款点为什么都靠近新旧城建的边缘?最远两地甚至相差十几公里?对,我想起来了,7公里……其实大家想过没有,要是个土包子作案,直接到一个4小时营业的大银行,七八台甚至十几台柜员机,取一百万都没问题……对吧?何必这么麻烦呢?”

    帅朗说道,说得有些人开始思路开阔了,如果从手法上判断的话,那能说明的东西就多了,续队长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是那种答案并不难却纠结了很久的恍然大悟,如果大部分人都钻胡同,那么只有一个说法,对胡同很熟悉……如果是流窜作案,他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选择这么多取款点,所以两面的相互反证指向一个很确定的判断:本地人。

    喜色一来,两位外勤队长都不自然地向帅朗的座位凑了凑,眼睛直勾勾盯着,上心了。

    等了稍倾,帅朗接着道:“这能说明,肯定是土生土长的州人,在策划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把这个地理优势用上了……当然,同时也说明策划者的反侦查意识非常强,不仅把反侦查运用到案当时,而且延伸到案之后,所以,取款之后,他们就像人间蒸一样,消失了……”

    过程,从简单的过程化出来这么多足够了,这一点却是续队长卢副局案情分析上已经讨论过的了,省厅反骗心行为研究科的也对此做过行为分析,结果如何呢,卢副局不动声色地看了童副政委和两位主办外勤一眼,那天的分析会和今天讲到的差不多,不过没有帅朗这么条理和浅显。推测是州当地人犯案,但今天听到的这么确定和有说服力。

    “那依你的想法,还没法子找他们是不是?”卢副局问,有点失望。

    “不,我刚才说了,破解他们这个小把戏也不难……先前我说过,在农科院西餐厅周边的监控里,应该能拍到他们没蒙面的影像,如果你们嫌那个甑别方法麻烦的话,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帅朗道。

    看来今天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一说居然还有办法,卢副局、童副政委以及俩位外勤队,兴趣和好奇全调起来了,目光全部聚集在帅朗身上,这个即将揭出来的精彩让小木激动得不停的搓手,不停地看着方卉婷,敢情没白捡帅朗,每回都捡着宝了,方卉婷笑了笑,抬头示意下水杯,于是小木赶紧地倒了几杯热水,放到了几步之外聚着的五个人面前,这个不是警察的帅朗,此时倒成一堆警察的心了………

    ……………………………

    ……………………………

    还有简单办法吗?似乎有,帅朗生怕别人听不懂似的放下水杯手比划着:

    “所有的骗局之所以能瞒天过海,是因为过程是连续性的,乍一眼过去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惊讶它产生的结果,就像魔术一样。不过你们要把动作分解一下的话,就看清了,就像4oo/秒的快门拍摄子弹爆炸瞬间一样,就像慢动作回放灌篮动作一样……比如开枪,上膛、扣机、出膛、旋转、最后击……而这么繁复的动作一眼看过只有一个动作,就是枪响击目标……破绽就在分解这个罪案实施的过程里……”

    “联系那天晚上生的事,比如我是梁根邦,找到了和我有怨的那个女人,我不会亲自出面,于是我让手下把招蓦的飞车仔全调动起来堵人……在这个事之前或之后,应该之后,我得到了上线的通知,诈骗到的钱到账了,在多长多长时间里全分流到他提供的银行卡里……所以,他要立刻组织实施犯罪……也就是把这个钱安全地取出来,怎么取呢,这里头学问大了……”

    帅朗头脑无比清晰地捋着这个案情,就像他编排飞鹏一样那么清晰,只不过一个是设计,一个通过结果猜想,这个猜想把众人兴趣引到了极致,像在观摩一个罪案片一样,步步都是悬念……

    “我给大家慢放这个过程……得到消息我会迅把准备到的卡号提供给上线,或者这个卡号已经提供给上线了,只待骗到钱随时通知人取钱,上线会把钱分流成小额,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半个小时吧,这个消息应该只有梁根邦能掌握……与此同时,招蓦和指挥飞车仔的人也动了,他需要做的是把已经招蓦好的飞车仔聚集到一起,或者分批,或者让他们到指定位置……以诈骗案的特征来看,他们需要保证最好的保密性质,聚集不利于保密、太过分散又拖时间,从取款点的分布位置看,我想分批的可能性大,破绽就在这儿……”

    帅朗道,轻抿了一口水,看看眼睛瞪得溜圆听得入神的众人,清清嗓子说道:

    “还是在保密上,大家想想,招蓦取款人出于安全考虑,应该不是长期联系,而且即便联系也不是很深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成功实施这个罪案,最大的难点在那儿?”

    没人吭声,似乎没人敢挑战这个智商的优越,也没人敢打断这个精彩的故事。

    “应该在对这些人的掌握上,必须保证他们听话。”续队长很有实践经验,接了句。

    “对,不过也不对,应该是钱………难点就在钱上,一切都是为了钱,既然联系不紧密,他们难道不怕这些烂人取了两万三万,自己揣腰包里跑了?敢取款都不是块什么好料,这点胆子他们有的……人又这么多,是十几个人,大家想想,他们怎么样能保证取出来的赃款能安全回到自己手里而不被这些联系并不紧密的替死鬼私吞呢?不要猜测是一对一跟人啊,要那样的话,和他们以前精巧的选址就不配套了。”帅朗又问。

    “应该是有让取款人忌惮的事,他们不敢私吞吧?”续队长猜了句。

    “要不慑于邦爷的威名?”邢组长也猜了句。

    都不确定,卢副局敲敲桌子,抬头示意着:“听帅朗说。”

    于是大家都笑了,此时帅朗成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了,帅朗不好意思笑笑道:

    “你们的办法我想过,不过几万块钱而已,能有什么忌惮的事?而且这么多人,怎么做?扣住他的家人,不至于吧?拿住这些人的小辫,好像也不可能……慑于邦爷的威名说不通,诈骗犯藏得越深越好,树大招风的道理这个邦爷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么大威名,就不会你们查了这么长时间还只是得了个照片……大家连他的相貌都不太清楚,梁根邦这个名字真假都无从查实。威从何来、名从何来……我想,还在钱上,你们想过没有,有个简单的方式可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比如售黑彩兑奖,境内的都要给境外的交纳一定的抵押金,以防奖之后庄家溜了……现在做生意也是,先款后货的多,再不济也是货到付款……你们再联系联系洗钱,用十万可以换回来路不明的十二、十三万,或者更多的赃款……这个,相当于一桩生意。”

    “哦,我明白了……”续队长一拍桌子,一指帅朗:“你的意思是一手交钱、一手拿卡…要不就是先收钱了。”

    “对,这是最安全最有可能的一种,取款之后就是整个犯罪过程的结束,不需要再坐地分赃,不需要再聚集到一起论功行赏,在此之前已经按比例收回赃款了,取完款大家各奔东西,谁也不管谁了。所有方式里,只有这种方式安全系数最高。”帅朗道。

    “可要是这样的话……取款人凭什么相信梁根邦给了卡里有钱,而且要高于他要交给梁根邦的钱?”邢组长问了个尖锐的问题。

    “这个就是犯罪嫌疑人之间的那种特殊信任了,这种信任可以建立在他们走上犯罪道路之前,也可以建立在他们成功实施数次犯罪之后,比如现在有句难听话叫:越是涉黑的生意,他越得讲信誉,否则没人敢相信,他们就做不下去……”帅朗给个轻飘飘的反驳,这个道理恐怕在座的警察应该懂,不过即便是懂,也好像一时难以苟同。

    差不多能理解,不过对于这个大胆的猜测还是颇有疑虑,全盘都是猜测,让几位莫衷一是,不敢妄下断言,毕竟警察的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什么事都要讲证据,想了一大会儿,不知不觉着烟点了几支,半晌续队长才出声问着:“如果你的假设都成立,那好,怎么样找?”

    “那天如果围堵我的那帮人就是取款队伍,他们总不能打架着兜里还揣着几万块钱吧?不怕小心丢了?……如果那天不是他们围堵,可以确认从诈骗到手直到取款结束不过四个小时,难道那天所有的取款人兜里都装着几万块钱准备好了?他们难道知道当天有生意了?……很简单,在接到上线通知分流赃款时,那么取款人应该同时接到了通知,准备钱……如果准备钱,他们应该在当晚八点到取款开始的时间里,在市区某个柜员机上取过钱……反侦查可以运用到案之、之后,总不能之前他们还做着防备吧,这个非常容易验证,调一下全市的所以柜员机记录就知道了……相互比对体貌特征。”帅朗大胆的猜测道。

    很大胆,胆大到没谱了,大到在座的警察不敢相信了,目光看着帅朗的时候渐渐透着几分怀疑,帅朗干脆破罐破摔到底了,干脆又大胆的猜测了句:“甚至于比对都没有那么麻烦,现在谁也不会装着大额现钞,我想说不定有些账户头天晚上取了款,没准第二天、第三天会存进去钱……这些就应该是那些取款人,我想因为他们精巧的设计和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应该给他们足够的自信了,而且这个成功的次数应该不止一回,有信息反映说邦爷半年整了一千多万,那么跟着邦财的当然也应该不少喽……就这些,我想到的就这些,有多少能够证实,我还真不知道。”

    “这个……这个有些匪夷所思了啊。”卢副局长欠欠身子,长时间未动,身体有点僵。

    童副政委在思考,额头上皱了好深的皱纹,那俩位负责案子的外勤队长也似有不信,不过丝丝入扣的分析又挑不出毛病来,半天续队长才挑了个刺:“这样,帅朗,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和你密谋干坏事,你相信我不会坑你,我也相信你不会私吞,如果有基于这种信任的话,那就不需要见卡付钱了,也没有取款这一说了……再或者,在实施之前你作为取款人对我已经有点抵押,好像也不存在取款这一说了,我有恃无恐,不怕你私吞……如果这样考虑的话,是不是你的推测就无法成立了?”

    很有可能的设定,或许是对帅朗直接猜测取款人的行为太过大胆,有点没谱,给了两个可能的设定,帅朗想了想反驳着:

    “那当然,很可能这样。

    不过续队长您想过没有,越是高明的骗局用得越是简单常用的办法,华尔街的骗局几百个亿,西方话叫庞氏骗局,咱国比西方可早多了,叫拆东墙补西墙……所有的犯罪者,特别是高智商的犯罪者,他们会下意识地选择最直接、最便捷、最安全和最有利于自己的手法,这个选择取款点的方式、这个招蓦飞车仔的方式、还有他们案后蒸的方式,都足以说明策划人的智商很高………如果以您的置疑,他们取钱之后还没有结束,需要这些人聚集到某个地方交回赃款,毕竟这是大伙骗来的钱,他们留得那份很少……或者需要个间人挨着个把这些取款人的钱再收回来,您想想,这可都是钻小胡同走了,有那么容易再聚一起吗?完成这一步需要多长时间?他们难道不怕夜长梦多吗?他们难道不怕有人起歹意么出意外嘛,毕竟是钱呐……即便您坚持他们之间有信任、有所抵押,我也不赞同,第一,有信任就意味着交道打得很多,这点对于犯罪者特别是诈骗嫌疑人来说就不那么安全了,我觉得他不会选择;第二,有所抵押,抵押什么?这可是随机的诈骗案,六点之前恐怕连梁根邦都不知道得到了钱………”

    帅朗侃侃而来,虽是猜测,可排出的更多猜测像证据一样支持着先前的猜测,让续队长点点头,觉得可能性更大了几分,看着众人被说服,那份得意之情油然而生。

    其实还有一个有事实根据的推测帅朗没有说,那天晚上和桑雅被关押在不知名的乡下,从进去到捅开手铐溜走不过一个多小时,逃跑的时候追兵就来了,去掉路上的时间,那就应该是作案的时长,这同样能支持先前的推测,也就是说,如果十几个钻小胡同走的嫌疑人全部再聚集起来交赃款,时间根本赶不过来。当然,这一点帅朗没有说,否则说了人家肯定要追问来的什么人、来了几个、开得什么车,而那天只顾跑了,吓得根本没回头看。

    忽悠结束了,像大志得偿一般,帅朗气定神闲总结着:“破案有很多路子,纷杂的线索有时候会给出许许多多不同的思路,但你必须选择一种,最了解警察的莫过于罪犯,犯罪之前他们会下意识地从警察的角度来斟酌自己手法的得失,久而久之会习惯性养成反侦查意识……所以你不能站在警察的角度来选择你的侦破思路,那样对新人勉强,对于有反侦察意识的罪犯,很容易被他们引进死胡同………那,你们现在已经进了死胡同,因为你们能想到的,他们已经想到了,什么也没有留给你们……”

    “有道理,说得好……就是这么个意思。”邢组长听得兴起,竖着大拇指,那位续队长也点点头,即便这说的有所偏差,也能够成为对犯罪行为、过程的一个完整推测,合理性越强的推测对于侦破的帮助就会越大,几位警察记着要点,不时地问着帅朗某些细节,帅朗一一做答,气氛从紧张缓释到了轻松,卢副局看着俩位外勤这么推崇,奇怪地问着帅朗:“帅朗,这些……你从那儿学到的?很专业嘛。”

    “哦,那年我报考省警校了,我爸教的。”帅朗道,不好意思了。

    “那后来呢?”童副政委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嘿嘿……没录取,人家根本不考这个,我爸白教了……嘿嘿。”帅朗笑着,低了低头。

    一干人都呵呵笑了,对于这个落榜生给予了善意的一笑,卢副局征询着那俩位要不按这个思路反查反查,这个记录调用不难,续队和邢组点头同意了,回头笑着对帅朗说着:“帅朗,看来你和你爸差不多,有其父必有其子没错啊,都有点未卜先知的本事……还猜到什么了?比如,接下来………”

    “接下来肯定是指认关押我的窝点吧?”帅朗愣眼道,这是半夜唯一能干的事了。

    “猜对了,甭跟他解释了,这孩子比谁都明白。”卢副局笑了笑,起身了,敢情是等着帅朗自己说出来接下来就无话可说了,安排着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小木和方卉婷轮流开车,续兵领着一队外勤护队,三辆车趁着夜色上路了………

第129章 言多必失 悔之亦迟

    第129章 言多必失 悔之亦迟

    乡村的夜在月色隐去之后,就未必都处处透着美了,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深色的苍穹笼罩着一片混沌,即便是极目也只能看到树梢的房脊的影子,耳边掠过的微微风声,夹杂着蛐蛐不知疲倦叽叽,偶尔会猝来一声两声夜枭或者蝙蝠的嘶声,登时会划破寂静,给身处其间的人凭添一股怵然的凉意。

    “邢组,要不咱们冲进去得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都四点多了……再过一个多少可就天亮了。”

    隐没在夜色中一辆警车里,续兵队长看着表,又一次征询邢组长,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帅朗指定的地方,这个地方却是已经出了中州市的辖区,在中州和长曷的交界地带,隶属于长曷市韩王乡河渚村,警务上这种地带都是警力防范薄弱的地区,到达目的地联系了市局,联系了当地派出所,足足两个小时当地的警力还没有赶到。

    邢组长睁了睁眼四周黑沉沉夜色,同来的四名外勤队员加上小木都被派到不远处的目标建筑蹲守,夜深露重,这条件可是够艰苦的了,不过还是没有答应续队长的要求,摇摇头:“再等等……万一闯错地方,怎么交待,现在警风警纪抓这么严,别撞那个晦气了啊……这又是在村里,又是跨市……”

    意思很明确,情况不明,不能擅闯,要搁以前执行警务,差不多疑似的信息,差不多刑警就敢破门抓人,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警察没那么好当了,抓对十个嫌疑人的功劳没有抓错一个普通人的过错大,续兵队长也知道邢组的这层顾虑,有点很认可地说着:“错不了……离长曷四十公里左右、建筑物距公路800米、参照物,一座移动信号铁塔,离下一个村不足五公里,下一个村对面有灌渠,渠宽一米五左右,东西走向……帅朗记得这么清,能错了才见鬼呢?”

    “那就更得等等了,有地方警力的支持,我们顺理成章搜查多好……反正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还在乎再等一会儿?”邢组长说道。

    这话倒在理,续兵无言了,叹了口气,有点心疼还窝在建筑物四周的队员,这种闷热潮湿的天气估计少不了蚊叮虫咬,不过也没办法,吃得就是这碗饭,当刑警跑外勤,都是从这种生活中过来的,伸了个懒腰,问了几声蹲守的外勤,打发着无聊的时间问着邢组长:“老邢,你看帅朗这娃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人呀。”

    “人怎么了?”

    “啧,我是说,你觉不觉得这娃有点邪门啊……”

    “有吗?”

    “怎么,你没发现呀?你看啊,机场路传销窝点是他捅出来的,这个我进工作组以前的事,详细情况我倒不知道,不过后来我到工作组刚接手电信诈骗案调查后,居然又是小木和方卉婷带回消息来了,接着就是一窝银行卡贩落网,把省厅都惊动了,调查了二十天只画出几张图像来……又是今天个无意中,嗨,这俩人又把帅朗带回来了,他还是知道案情……不邪门呀?”

    续兵奇怪地问着,太多的巧合在任何一个警察眼里,都值得怀疑。一说这个邢组长也觉得似乎真有邪门了,狐疑地问了句:“你怀疑什么?他也参与诈骗了。”

    “这个倒不至于……你想过没有,他动机何在?”续队长问。

    “动机?哟,还真看不出来。”

    “对了,问题就在这儿……你说他要是涉黑的人吧,这么胡捅一气下场肯定三刀六洞被人灭口,迟早要横尸街头。但凡沾上点黑事,一般人不会选择和我们的合作。可你要说他是老实百姓,这说不通呀,我听着他分析案情,比我都专业……我就奇怪了,老帅家里怎么出了这么一怪胎。”续兵诧异地道着。

    “怪胎是肯定的,不过帮我们的忙不是什么坏事嘛,别往坏处想,真要找动机,我倒想出来一个……你难道没看出来?”邢组长问。

    “有吗?”轮到续兵不相信了。

    “当然有了。”

    “是什么?”

    “是个人呀?”

    “谁?”

    “嗯……那儿猫着的。”

    “你是说方卉婷?”

    “对呀。”

    邢组长年纪稍大,看样人事洞明,小声解释着:“我看这小子瞅方卉婷的眼神就不一样,看我们都是直视,很坦然,可每每瞟方卉婷时候,都是贼头贼脑的,关键是方卉婷好像看他也不一样,好像俩人之间有什么……说不来,肯定不是一般警察和知情人那种关系,你看他帮咱们分析案子多上劲,我估计有一半是冲方卉婷来的……”

    “不能吧。”续兵这个粗线条的警察有点大跌眼镜,想了想,晚上在监控中心,倒还真想起帅朗和方卉婷隔着两个桌子距离,还真有那么点不自然,不过马上又否定,直说着:“不对,老邢你太牵强附会了,咱们外勤组里的大小光棍,谁看见方卉婷也那得性……别说他们,就省厅来的骆督查,不也跟在这姑娘屁股后转悠吗。”

    “是啊,都想千金搏一笑,帅朗倒想搏咱们警花一笑,那得抖搂出点真材实料来呀?”邢组长开着玩笑。

    “这话题以后甭提啊,要这样就案子破我脸都没地儿搁,什么时候咱们警察破案也得借美女效应,嗝应人不是?”续兵不乐意了,斥了句,正接着响着的电话,一听劲来了,是乡派出所派的联系人终于珊珊来了。

    来了,一辆老掉牙的面包警车,一位协警和派出所的指导员,粗粗一问情况,查着治安联络员,三个人打电电筒,深一脚、浅一脚进了村片狗吠声中悄悄敲开了村治保的家门,披着衣服的副村长兼河渚村治保主任把来人请进屋里,没等坐下三张恢复的肖像便递了上来。

    有点睡意朦胧兼老眼昏花的治保,一瞅肖像愣了愣:“嗯?村头老徐家歪嘴……画得挺像的嘛,你们进来的时候就路过,咋?犯事啦?”

    一夜没有白费,续队长、邢组长怔了怔,喜色一脸地请着坐,烟递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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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点了,接近天亮了,方卉婷闭眼假寐,第n次听到后座的呼噜声又抑扬顿挫的响起时,气愤地抓起了副驾上扔的警帽朝着后座砸了下去,这一砸,正砸到帅朗脸上了,睡梦中帅朗嗯了声一骨碌坐起来横声骂着:“谁他**敢动我……”

    刚刚梦里梦到了一望不见尾货柜车队浩浩荡荡朝景区开来,梦见了狞笑着林鹏飞,梦见了辛辛苦苦打下的市场被飞鹏大批量的倾销货冲得七零八落,梦见了叶育民、秦苒、李正义、闫副总还有白所长,一干人朝着自己狞笑,就像所有的努力最后都付诸东流一样,又一次被无情的现实打回原形,只得带着程拐、罗嗦一群货色黯然退场……

    “睡觉发癔症都骂人,你可真可以,从找着地方就一直打呼噜……”黑暗里有个脆声喝叱,很生气。

    噢,明白了,那是梦见的事,帅朗舒了口气,窝在后座睡觉,被憋得有点难受,边活动着脖子边说着:“……拜托,我都一天没睡好觉了,我容易么我?”

    “好像谁睡了似的。”

    “你们是警察,应该的,我算什么?我可没义务跟着你们吃苦受累啊……”

    “谁让你来的,稀罕……”

    “你看你这人,要不冲着你,我还不来呢。”

    “少来了,还没准有什么隐情呢……嗨,去哪儿……”

    “我放放水,你也管呀?”

    一问一呛、一呛一答,问答都含着味道相当浓的火药味,帅朗拍门下车,方卉婷喊了句却是得了这么个回答,气忿忿地不去理会了,前半夜忙着分析、中半夜忙着找这个窝点,后半夜外勤组一蹲守,留在车上只顾听帅朗打呼噜,一夜没有休息好,有点疲惫,放下了车窗透进来点清新、凉意的空气,方卉婷也跳下车,活动了活动四肢。

    此时身处的地方在路沿下的几十米外林子边,眼前是一垅菜园地、再往前是麦地,麦地再往前几十米就是目标建筑,毕竟是客人,续队长和邢组长还是蛮客气的,把客人和女人留在目标的最远处,这其实就是外勤组最好的待遇了。

    天还暗着,不过薄雾冥冥中已经开始透亮了,四处看了看,却是不见帅朗的影子,方卉婷气咻咻地腹诽了句,自顾自地上了车,坐到了驾驶位置,拧着矿泉水抿了口。很累,可累得过头了,反而休息不了了,即便是闭着眼也在心揪着目标现场的情况,也在想着案情的繁复,更或者期冀在今天的行动中会有所突破,打破目前的僵局,这许多天来,围着绕着豆豆芽)交待的一个叫“山猫”绰号的人,已经找了全市不下几十个配货处,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昨天晚上听到帅朗一番分析,免不了被他的思路左右,要是正如帅朗猜想,那离最终嫌疑人还有多远,可想而知。

    对了,帅朗……偏偏想和他说话的时候,人却不见了,这多半天还没有回来,方卉婷有点焦灼了,可地形不熟,情况不明,天色未亮,光剩下干着急了。

    就是啊,有点着急,着急地下车不远转了一圈没走多远,又回了车上。想通电话告诉续队,又生怕打扰。无计可施之时,又剩下了忿忿埋怨帅朗了……埋怨什么呢?哦,好像没有很实质性的理由及内容,埋怨这人真没眼色,好容易有了个独处的时间,原本方卉婷会以为帅朗说些什么让自己脸红的话呢,甚至于想好了对策,谁可知道这货只顾打呼噜睡大觉;当然也埋怨帅朗有那么点轻慢自己了,甚至于隐隐有点后悔昨个见面时对帅朗不假辞色故做矜持,不过要是不那样,又能怎么样呢?要不是工作实在忙得焦头烂额,甚至于方卉婷会埋怨帅朗这人连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了……对了,埋怨了一大会儿,又不禁担心起来,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外,帅朗不会被狼叼走了吧?

    天真无邪、如花似玉、残花败柳、河东狮吼、歇斯底里…………这几个词可以勾勒出一个女人成长的轨迹,不管在这个轨迹上那一个环节,都免不了有那么点神经质以及莫名其妙的烦恼。

    方卉婷似乎就被这种咬啮性的小恼烦搞得心神不宁,不时地头探出车窗外看着环境,渐渐晦明的天色里,空无人影,只有不远处的公路偶而驶过大小车辆,连续兵和邢组那个埋伏的人也看不到,正心烦间,悉悉索索像有什么动物爬行的声音响在车四周半个高的青蒿中,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地摇紧了车窗,手伸向步话………

    笃…笃…笃……声音诡异。

    啊……短促一声,方卉婷一惊一叱,没回过神来,门嗒声像挟裹着一阵乡间的轻风进来一个人影,递给样东西:“给”

    “什么?”方卉婷一定神,是帅朗,正咯嚓咯嚓啃着什么很来劲,啃的声音很脆。

    “香瓜……可好吃了。”帅朗道拿着个啃着,另一手递着个,递近了点示意着:“吃啊,这可以方便面好多了,绿色食品。快吃呀?”

    朗不屑道,一个瓜已经快吃完了,抽了纸巾擦着嘴,看方卉婷没动,还以为城里姑娘真没见过乡下瓜似的,拿过来手一敲一掰,就车窗外一甩,又递上来了,方卉婷又是机械接到手里,在这个闷热的环境里坐得久了,特别是饥渴久了矿泉水已经淡而无味了,此时能闻到香瓜带着青草和晨露的新鲜味道,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脆、香、甜、润,一嚼来精神了,接连不断地咯吱咯吱啃着。

    “好吃吗?”帅朗问。

    “嗯,好吃。”方卉婷还真像头回下乡的城里妞,吃得来劲。

    “城里吃不上这玩意,就有也是大棚里的,长得像,吃得味道根本不对。”帅朗解释着。

    “哪儿来的?”方卉婷边吃边奇怪地问。

    “哦,林子后头,小斜坡上,都不是大棚的,肯定是村里的自留地,个不子,味道贼甜……”帅朗道。

    “偷的?”方卉婷一噎,愣住了。

    “大清早,我没地付钱呀?”帅朗狡辨着。

    “你偷来的东西,给警察吃?”方卉婷气结着扬手就要打帅朗。

    帅朗一缩脖子:“偷都偷了,吃都吃了,多大个错似的……那吐出来。”

    方卉婷被气得没治了,哼了哼,扬了扬头,使劲咬了一口瓜,睥睨地看着帅朗,吃了都不领情,斥了句:“反正你是贼,我怕什么?切……”

    “哟?有当黑警察的潜质了啊……光吃不往外吐,哈哈……”帅朗拍着大腿,呵呵笑着,方卉婷也不理会这货的促狭,虽然不理会,可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挺高兴,总比一天面对肃穆的同事们高兴,在帅朗的脸上仿佛看不到愁绪,仿佛永远也见不到愁容。开了个玩笑,帅朗也回头看着方卉婷,那吃偷来瓜的动作蛮优雅,小嘴轻抿着汁液、贝齿轻咬着晶莹的瓜片,即便疲惫的脸色也掩不住秀丽可人,特别是配着妻肃穆的警服,那可是另一番风情。

    “看什么?”方卉婷叱了句,瞪着帅朗,像是窥破帅朗的坏心思了,帅朗嘿嘿一笑:“看你警服呗?”

    “警服有什么好看的,对了,是你没实现的理想是吧?”方卉婷问。

    “不是这个,我是说,男人穿上警服,怎么看怎么威风。这女人穿上了警服,怎么看,怎么像诱惑……”帅朗直白道,方卉婷嗤嗤鼻脸侧过了一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帅朗呵呵笑着不敢越界了,方卉婷抽了张纸拭着手,那不假辞色的样子,当然和帅朗的嘻皮笑脸格格不入了,即便有过一次倾情长吻,那个猝来猝去的漏*点早随着时间磨去了不少,从方卉婷丝毫不露端倪的眼色中,帅朗一点也不敢再抱旧情重燃的可能了,更何况不远处还有蹲守的外勤,那帮货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失望,很失望、巨失望,帅朗靠着副驾仰头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哀叹的内容是:哥贼胆还是不够肥呀眼摆着这么水灵的警花就在跟前却不敢下手………

    “帅朗……帅朗,跟你说话呢?”方卉婷叫着帅朗,看这货闭目养神还以为又要睡过打呼噜,推了把示意问着:“你说这趟会不会抓着个嫌疑人?要是那样收获可就大了。”

    “不可能。”帅朗道。

    “为什么?”方卉婷问。

    “线索肯定会有,收获不会太大,你从嫌疑人的行为特征分析分析,要是梁根邦真蠢到这个暴露的窝点还敢使用,那你们抓他就不应该这么费劲了。我想,顶多能查到某个嫌疑人的线索。”帅朗道。

    “你也懂犯罪行为分析?”方卉婷奇怪地问,那是自己在警官大学的一门学科,而且是选修的。

    “我爸懂,他有些书我浏览过,也没什么新意呀,就是讲怎么通过心理、细节、行为分析犯罪,说白了就是性格决定行为,每个罪案都有特别是行为特征,好像就是你们找的犯罪规律,这些东西有时候是并案的主要参照吧……其实不仅仅对于犯罪,就日常生活也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特别的行为特征,就像每个人的指纹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帅朗摆活着,就像同样猜测林鹏飞的心理一样,这些日子感觉这玩意还是挺管用的,就看你怎么用了。

    帅朗是缓缓而来,可方卉婷的惊讶就更甚了,这话像个法学理论专业毕业生说的,可眼前明明不是那类货色呀?这么侃侃而谈、这么镇定自若、这么雍容大气,让方卉婷免不了忆起几个小时前在监控中心的长篇大论,于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帅朗,盯着仰头眯着眼状似小憩的帅朗,试图看清这个日新月异,每每给自己惊讶的人。

    “看我干什么?”帅朗反过来了,训着方卉婷。

    方卉婷抿嘴笑着,鼻子哼了声:“观察你的行为特征喽。”

    “你不行,这行我爸最厉害,现在我估计我比我爸厉害。”

    “吹吧你。”

    “真不吹,我爸为什么厉害你知道不?他在列车上跑了二十年,千人万面已经看得了然于心了,而你呢,就在你们那个小圈子里看一个一个警察那苦瓜脸,可能比他强么?跟我你就更没法比了,我们一天搞推销卖东西,什么样的歪瓜裂枣都得学会对付……”

    帅朗摆活着自己的实践经验,这中间的差距自然不是一点半点,甚至于帅朗觉得分局刑侦上那位刘清,反骗组的续兵、老邢应该都是此道中人,独独像方卉婷和小木这样的菜鸟,恐怕提不到桌面上来。

    这么方卉婷虽然信服,可嘴上不服了,而且对帅朗的轻视很不悦了,挖苦了句:“哦,当然没法和你比,你还让什么凤仪轩的盛设计师教你干什么来着?搭讪?……帅朗,敢情你这是想修炼的男女通吃是不是?”

    “呵呵,你还别挖苦我,世事处处皆学问这几个月我是感触良多呀,特别是跟盛设计师还有一位大师学了不少东西,比如你,我就能看出好多行为特征来。”帅朗一指方卉婷道。

    “我?看出什么来了?”方卉婷吓了一跳。

    “比如你的随身物品,女包……女人随身的女包会透露主人的性格秘密,比如喜爱无带包或者很小手提包的女性,一般洒脱自信,应变能力强;喜欢大包的女性一般外刚内柔;颜色的选择呢,偏暗色表明女性成熟而且知性、偏浅色的表情女性热情、偏花的表明女性缺乏主见,偏暖色的女性呢,又能反映出女性在性格上的懦弱……”帅朗得意地显摆着从盛小珊那时学来的关于怎么看妞的理论,听得方卉婷一愣一愣的,方卉婷正要说话,不料被帅朗伸手制止了:“……你别反驳,我知道你不爱带包,喜欢随手把东西塞口袋里对吗?……这种情况女性多属于强势女人,追求自由,渴望与男人平起平坐,你就属于这种……所以很多男人对你敬而远之,不管事业型、不管成功型、还是强势型的女人,都不怎么招男人待见啊……”

    愣了,方卉婷愣了,有点似是而非,不过也有点焦糊味,其实谁又能真把自己的性格个性用语言表达得清清楚楚呢,于是愣了,愣着在咂摸着帅朗的话,好像说强势,很对,最起码在很多男性面前,她永远占据着主动和主导的位置,不容对方的置疑;说追求自由也对,不过也不对,现在不都追求自由嘛,说男人敬而远之,好像也对,就自己这个警官学校出来的,名头吓人、工作一般,家境不好不坏,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何其难也?父母觉得合适的也不是没有,不过相亲一面之后,基本都被方卉婷询问嫌疑人的语气吓跑了。

    “哎……说对了吧。其实你需要的是理解、欣赏、支持……这是你内心的渴望,对吧?”

    帅朗神棍表情出来了,是的,当然需要理解、欣赏和支持,只不过这世界上不需要这三样东西的人不多。

    不过这当会,听得方卉婷有点动容了,作为警察当然需要有个人理解她的职业、理解她的无奈、欣赏她的作为同样支持她的事业,想了想,似乎听到这么暖心的话不容易,方卉婷笑了笑,点点头。

    “认可就好,我就是理解、欣赏和支持你的那个人……”

    帅朗神棍成真神了,直言不讳道。

    方卉婷扑哧一笑,呵呵笑着,凑了凑斜眼瞟着帅朗,翻着白眼:“就你?”

    “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挺好,比如今天,你像一个失去航向的小船,我是你的灯塔……要不俺来干嘛来了,冬天送火盆、夏天送冰棍,就冲着你来了啊………”

    帅朗嘴不停的得啵着,手舞着伴着表白,方卉婷却是笑意更甚,逗着帅朗:“你酸不酸?姐的跟班多了啊,不缺你一个,来来,再给姐酸几个。”

    指头一勾,眼神一瞟,嘴唇儿一翘,近距离刺激着帅朗,帅朗貌似表演一番道着:“还要酸呀?这不明摆着吗?你要是月亮,我就是围在你身边最亮的星星,衬托你的狡洁;你要是鲜花,俺就是陪衬你的绿叶,衬托你的娇艳;你要是警察……俺就是你胸前的勋章,衬托你的……”

    挥舞着的方卉婷花枝乱颤地笑声中,做了一个很浅显的动作,要做方卉婷胸前的勋章,为了表明心迹,那手顺理成章在方卉婷胸前一摸,方卉婷一愣,全身一颤,连躲也忘了,帅朗轻抚成了龙爪,捏捏试试弹性终于完成了很酸的表白:“衬托你的骄傲……”

    啊……方卉婷圆睁的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第一动作是来了个抱头膝顶动作,却不料忘了自己是在车上,一下子倒把帅朗抱在怀里成了吃奶动作,白白又便宜了帅朗一把,羞气之下双手掐着帅朗脖子,恶狠狠地掐着,没料到这货胆肥到这个时候敢非礼,无意识之下掐得很凶,帅朗大张着嘴:“啊啊啊……救命……谋杀……呃”

    “我非杀了……你。”方卉婷没来由气急败坏,手劲加大,帅朗被掐得舌头外吐,呲牙咧嘴,好在僵持着步话里喊着让方卉婷归队,直接上路,帅朗指着步话提醒着方卉婷回话,半晌才放了帅朗,拿起步话的方卉婷扬手要打,吓得帅朗赶紧地抱头,缓了口气,这才挂上步话,倒着车上了路,天色渐明,两辆警车正从目标建筑方向驶来,车到路面上稍稍一停,帅朗却是迫不及待跳下车,说什么也不坐方卉婷驾的车了,哄着小木去,说准备好香瓜,小木乐得屁颠屁颠上了这辆车,还没打招呼倒被方卉婷剜了一眼。

    不料帅朗也没上这辆,一上车就被驾车的刑警拦下了,那位警察拦着帅朗从另一面下了车招着手示意着帅朗过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等着续队和邢组和地方派出所的告别,一句话也不说,等得帅朗心跳怦怦地,半天才见续兵奔上来了,几分喜出望外地拉着帅朗,透着车窗瞅了眼后厢关着的人。

    是老歪,那歪嘴咧半边牙的样子帅朗记得很清楚,一眼过后帅朗紧张兮兮回头问着:“这么简单就抓住了?”

    “巧了……呵呵……”续队长笑着解释着,老歪叫徐福详,溜了一个多月觉乎着没事,前天才回家,没想到恰巧给撞了个正着,村治保敲门,外勤冲进去把这货堵床上了。这个意外之喜让全队都有点喜出望外,一个身份的确定就意味着要扯出一窝来,最起码在他们身边所有人的身份就没有秘密可言了,这个僵局的豁终究还是被撕开了,续队长这个大高个双手握着帅朗谢着,恨不把帅朗抱起来亲几口,邢组长也上来了,强调着案情保密,嘱咐帅朗一定要保守好秘密,而且呢,不能坐这辆车,市反骗中心的命令已经来了,要半路突审呢……于是帅朗绕了个圈,又悻悻回了方卉婷驾着那辆车上。

    ,没想到这嫌疑人能蠢到这种程度,居然半路回来了,以帅朗的估计,顶多能找个线索,不料找了这么大个巧合,要这样的话……很快警察能查到憨强、查到老铲……之后应该能牵出山猫,能牵出梁根邦来……如果梁根邦知悉自己已经岌岌可危,应该没有时间再去想对付桑雅,那样的话,桑雅就不至于落到这帮涉黑涉骗的人手中了,安全系数相对提高了……不过这同样是个剜肉补疮的办法,万一梁根邦也落网了,那么自己就成亲手把桑雅送进监狱的人了,尽管帅朗宁愿桑雅落到警察手里,也不愿看到她落在梁根邦的手里………

    有时候权衡是很难的,有时候选择也是很难的,帅朗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有想通自己这是对还是错,拍门上车,车队出发的时候,小木前座啃着香瓜回头问缩头缩脑在后座的帅朗:“嗳,帅朗,抓着人了,你怎么也不高兴?”

    “呵呵……有些人刚才推测了,咱们抓不到人。”方卉婷嗤鼻挖苦了帅朗一句。

    “失误、失误……人民警察不得不服啊。”帅朗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脖子,心有余悸地说道,这才想着女人不能乱招惹。

    “那是,我们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疑点……你不服这帮刑警还真不行,墙角草棵里蹲了三个多小时,身上被蚊子咬了一片红疙瘩,愣是一声没吭,嫌疑人穿着裤衩从窗上跳下来,一把就被摁倒了………不过帅朗你也可以啊,眼光挺准,徐福详确实是个老痞子,劳教过三年。”

    木喜出望外,恨不得把经过和盘托出来,第一次参加外勤排查,倒成抓捕了,而且这么大收获,看样乐得不轻。不过乐呵地说了半天,驾车的方卉婷和后座的帅朗都不吭声,好像根本对这个意外之喜没反应一样,悄悄地瞟了眼正襟危坐开车的方卉婷,又回头看看抱头假寐的帅朗,突然觉得莫名其妙有点尴尬,像自己成了插俩人中间的大灯泡一样尴尬……

    就在这个尴尬中,往中州返程了,一路上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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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乐极生悲 反遭花摧

    “喂……哦,杜姐,没事…真没事了,我现在随时就可以回去……为什么还不回去?呵呵,这不就准备回去嘛,昨晚怎么样?李正义没有叽叽歪歪吧?……呵呵……那好啊,想和咱们重续前缘是好事呀,为什么不答应?以后谁找咱们合作都答应,咱们可是大客户,客大不欺欺店都说不过去……什么?林鹏飞住院了?被咱们气得吐血了?不至于吧?那么大身家,咱们才坑了他多少……谁告诉你的?又是李正义……这个货不能共事,纯粹个小人,看林鹏飞住院,又觉得有机可乘了,想拿咱们当枪使呢……一会儿再说,我得挂了……”

    帅朗急促地挂了杜玉芬的电话,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态势,是因为听到了很重的皮鞋声音传来,此时身处的是童副政委的办公室,除了一桌一组沙发,都是档案柜,寒酸得厉害。皮鞋声音在门口不远处停住了,半晌没进来,帅朗又掏着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五十了,从河渚村回来,吃了早饭就一直在这儿干坐着,人家不说留,也没说让走,搞得帅朗心里揣揣不安,生怕什么地方漏了嘴又被揪着盘问一天两天,那可惨了。

    门一推,人进来了,童副政委和邢组长,干干瘦瘦的邢组长叫邢爱国,今儿早上帅朗从小木那漏嘴里才听说他是来自市局直属刑事侦察技术研究处的,要说级别比续兵单纯的刑警还要高,此时进门帅朗从他舒展的脸上,隐隐地猜到了一件事:没事了。

    这是最佳效果,注意力将会全部被吸引到浮出水面的案情上,景区那点砸摊抢生意的烂事在这些警察眼里,恐怕算不上什么事了,不过从这里出去以后,不管在景区派出所还是竞争者眼里,恐怕他们得另眼相看了,毕竟警察这个系统对于普通人是个神秘的存在,帅朗心里都盘算了,以后逢人吹嘘的资本,从今天开始全有了。

    没事了,童副政委脸上的表情写得更明显,进门便即笑了笑,向帅朗走来,开了个玩笑道着:“实在不好意思啊帅朗,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不过我看你挺喜欢这儿的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啊。”

    “挺好……我还真有需要您帮忙的,童叔,你们这儿招聘警察不?要不我来应聘怎么样?”帅朗顺竿爬了。一爬把童副政委的邢组长结结实实噎了一家伙,就这一堆案底的,恐怕连报名资格都没有,一愣童副政委和邢组长面面相觑了眼,童辉语结地道着:“这个……这个可以考虑,我请示一下领导……”

    “明显是糊弄我嘛……”帅朗不悦地道了句,一道邢组长笑了笑没接话茬,帅朗却是退而求其次了,正色问着:“要不童叔这样,咱们跟国外电影样,我帮你们忙了,你把我案底给我销销怎么样?不就点打架偷东西的事,我早改过自新了……可这玩意在档案里是个**烦啊,别说考公务员了,就像样点的大公司,他们一查,直接就给捋下来,面试资格都没有……”

    童辉使劲抿抿嘴,没成想到这货还真是大言不惭提了个无法满足的要求,看了看邢组长,邢组给领导解围了,劝着帅朗:“好,这事我们考虑着,不过难度太大,需要时间啊……帅朗,这样……我们这工作性质特殊,这个……”

    “想打发我走,那明说呀,我又不准备赖住你们……”帅朗给了理解的一个笑容,其实进门就看出来了,不过几句之下,倒说得两警察很不好意思说这句卸磨赶驴的话一样,一笑,很爽朗,童副政委笑着伸着手,握了握,邢组长搭着帅朗的肩膀,直说安排个车送人,不料帅朗坚决辞着,咋说呢,不用,真不用,不过这几个当天抓我时,把我的钱包搜走了,里有一千八百多块,对了,还有一块手表,老贵了,好几千呢,一定给我找回来……不冲这个我还不举报他们呢,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

    一路嗒嗒嗒嗒嘴巴不停,既有要求,又有原因,只不过在邢组长听来,差不多要成为一个很合理的动机了,对于这个受害者给予了几分必要的安抚,直送到了楼门口,帅朗坚决辞着不让送,自顾自地向大门外走去,几次回头招手再见,不过心里却是暗道着万幸……

    “他提供的情况,全部能印证吗?”童副政委看着帅朗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外,随意问了句。

    “基本可以证实,据徐福详初步交待,当天确实是接到了山猫的电话,让他们在萨莉西餐厅堵一个叫小玉的女人,据说这个女人偷了梁根邦不少钱,纯属报复来了……之后打架、堵人、绑架、关押,和帅朗所说基本一致,甚至于包括他的钱包、手表、钱被搜走的事……刚刚我派外勤专程跑了趟凤仪轩,据这里的设计师盛小珊提供的证词,当天确实是她请帅朗到萨莉西餐厅吃饭,而且是她辍导帅朗去和临窗坐着的一位红衣女郎搭讪……可以确定是个巧合。”

    邢组长全盘大致说了一遍,能证实的基本都证实了,那么此时重点就不在帅朗身上了,被抓的嫌疑人正在预审,帅朗所提供的案前比对也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回头走了几步,邢组长见童副政委一言未发,好像在想着什么,出声问了句:“童副政委,怎么,您觉得他身上还有疑点?”

    “那倒没有,我在想其他……”童副政委回头,指指大门之外,怀疑地说了句:“这家伙言不由衷啊,你想想,又做生意,又搞形象设计,又学怎么社交搭讪,别以为我不懂,这纯粹是学怎么勾搭女人的……有这么好的生活,还当什么警察,纯属一派胡言……”

    一怔,邢组长笑了笑,跟着童副政委的步伐上楼了。

    ……………………………………

    ……………………………………

    没事了……没事了……出了院门,紧走几步,靠着墙根的地方帅朗回头瞧了瞧,状似大难得脱般地舒了一口气,不是一口,舒了好几口,从昨个召集人马乱捅一气开始,心里就绷了根弦,不管是陷到景区里的事出不来,还是陷到案子里出不来都是麻烦一大件,可这趟心跳玩得好歹出来,出来了让帅朗就忍不住庆幸之余,又觉得智商上那份优越感格外强烈了。

    不管怎么说啊,景区和车站市场是咱的啦,有了这回事没人敢碰咱了,那以后钱是哗哗地来……

    不管怎么说吧,咱现在是警察的坐上客了,以后**的谁再找大爷麻烦,就说卢副局长是咱叔,刑警队都我哥们,吓死个他………

    心跳之后又涌上来几分狂喜,免不了憧憬无意之中打开的发财大门,免不了来个鸡生蛋、蛋生鸡的推衍,直延伸想像到不几年后的家财万贯、妻妾成群,都说运气来了城墙也挡不住,一点没错,瞧咱这光手光屁股,今夏天不照样得发个小财。

    一会儿狂喜、一会儿谑和、一会儿又是沉思,帅朗有点压抑不住即将发财带来的冲动了,墙根脚站了好半天才想起了还有事呢,是先回景区见见杜姐和那群哥们呢,还是到洗浴中心洗洗晦气,以前从警察窝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不对,今天不是,好运气都是警察带给的,这可不能叫晦气……得意洋洋刚要迈步,身一直,尔后一僵,眼一愣当地了。

    出意外了……面前不远,路牙之上,站着个俏格生生的警察,女的,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刚刚只顾偷着乐了,可不知道这警妞什么时候就盯上自己了,一回头看到了一辆警车归队,敢情人家是下车早看了好久了。

    是方卉婷那儿好像等着帅朗打招呼,不过那眼神像狩猎者一样让帅朗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对,摸了人家一下,看来白摸不了,帅朗不自然是五指动动,艰难地伸缩着,脑中霎时掠过抚着的那种柔软、那种弹性、那种心动感觉,看来摸警花是比摸其他妞有成就感……不过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摸摸脖子,那是被掐疼的地方,天下人心就数女人心难捉摸,第一回亲了亲差点被扇成猪头,第二回摸了把,又差点被掐得背过气去……这妞泡得,真要命了……

    于是帅朗有点怵了,即便是对着玲珑有致的制服诱惑,即便是对着勾魂摄魄的姣容玉面,也有点站立不安了,退缩着,趋步着,瞅瞅环境,面前大路、后面是高墙,左边是监控中心警察窝,就右边一条路了,于是……帅朗做了个很不爷们的动作,脚慢慢挪着,向右方挪动着,躲闪着方卉婷的眼神,准备开溜了。

    步,帅朗走,后面高跟鞋蹬蹬蹬就追上来了。偏偏帅朗又不敢奔,这一奔不成警察抓小偷了,何况后面个美女警察,此时路上这么多人,恐怕不缺见美勇为表现一下的……于是稍稍加快步伐,没走几步,感觉后面的步幅加快,干脆一停,有点心虚地对着方卉婷说着:“别追我啊,我看见你就烦。”

    “我怎么看你就喜欢呀。一点不烦。”

    方卉婷紧跟几步,挡在帅朗面前,笑着,眉开眼笑,不过像笑里藏刀,直逼着帅朗,她前进一步,帅朗后退一步,再进一步,再退一步,几步之后,帅朗后背一碰,撞墙了,退无可退了,方卉婷伸手一支右侧,把帅朗的去路堵住了。

    “方姐,我……那个……我急着回做生意,要不…那个……”

    帅朗赶紧解释着,你说也奇怪,人少的时候,一般是男人胆大;可人多的时候,就掉个了,女人胆大了,两人僵在人行道边上,不时地有过往的路人投过来诧异一瞥,反倒让帅朗觉得无所适从了,方卉婷反倒大大方方,就像个路上堵夜不归宿的爷们一般,帅朗解释着顿觉语言的匮乏,声音越来越着方卉婷的眼光,说不上话来了。

    “不告别一下就走啊?”方卉婷突然问了句,媚眼飞过,不像像挑恤。

    “告别,告别……那,再见……”帅朗从美女的凝视中回过神来,道了个别,要走,不料方卉婷一抬腿,手脚同时挡着,帅朗讪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以为非礼本姑娘就没事了是不是?”方卉婷揶揄地问着,像找后账来了。

    “我……”帅朗本来想来句‘要不你委身于哥’得了,不料对着方卉婷清澈而不善的眼光,不敢调戏了,解释着:“对不起,我是一时不慎,被方姐您的倾城容颜所迷……所以铸下大错……”

    “呵呵……”方卉婷笑着,帅朗说着眼珠滴溜溜转着,眼光一碰触,方卉婷猛地省得自己是问罪来了,不能嘻皮笑脸,脸一拉斥着:“道个歉就完了?怎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多大个好事,隔着衣服没感觉出什么来呀?”帅朗辨了句,方卉婷眉一挑手一扬,帅朗一紧张一捂脸部,赶紧转话题:“饶命饶命,你都差点把我掐死了,还要怎么着?”

    “哼,让你长长记性?”方卉婷很生气啪声从帅朗脑袋上扇过,手指掠下了,不重,帅朗放到了近在咫尺的方卉婷,银牙紧咬,脸色泛青,估计那事着实有点惹着她了,帅朗诚恳解释着:“长了,一定长记性,我保证,这次记性肯定长。”

    “这么个保证就想让我放过你?”方卉婷质问着。

    “那还要怎么样?好,我保证……”帅朗一正色,左手来了个发誓动作:“以后毕恭毕敬,绝对不摸人民女警察,特别是胸部……嗷”

    一声惨叫,帅朗吃疼弯下腰了,却是方卉婷猝不及防给了个膝撞动作,直顶在小腹柔软部位,弯腰刚要勉力支起身来,不料背后一疼,又吃了一个肘拳,帅朗那个苦呀,边揉着小腹边冤曲地求着:“……哦哟,我就摸了一把,不至于往死里打吧……”

    “再说……再说……混蛋,让你憋坏水……王八蛋,让你欺负姑奶奶……”

    方卉婷听得更不入耳了,有点气急败坏,上一拳、下一腿、左一腿、右一踢,骂一句揍一下,几下之后气发泄得差不多了,刚喘过来歇口气,眼睛一扫,坏了,大街上打酱油路过的不少,指指点点早围了一堆人,实在有辱斯文的厉害,而且自己还穿着警服,刚刚只顾发泄这下坏了……紧张了一秒钟,方卉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了,故意放大了声音,故意扮着很泼妇的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前腾地又踹了帅朗一脚,大声叫嚣着:“……有俩臭钱了不起呀?夜不归宿、勾引别人老婆,你什么东西……回去告诉你爸妈,姑奶奶不跟他儿子过了……”

    一句嚣张罢了,掉头就走,貌似气不自胜,捂着脸快步出了人群围观。

    “哟,这两公婆打得凶啊,女得打男的。”

    “活该,勾引别人老婆,这王八蛋……”

    “你看你看,明显理亏,他都不敢还手……”

    “走了,走了,小俩口打架有什么看的……”

    不明真相的围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条腿支着电动车自行车看的、两条腿站着不动观战的、坐在车里远远揣度的,不大不小一个圈子以方卉婷的掩面而逃开始,已经缺乏戏剧性了,这位挨揍的还真像犯了错,起身、低头,面朝墙,人往前走,迅速加快了步伐……等方卉婷快进大门时远远看了一眼,帅朗早溜得没影了。

    “哼,非礼姑奶奶,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挨顿揍没地儿诉苦去……”

    方卉婷气顺了,得意了,颇为自己刚刚的急中生智得意不已,就这事,揍了他都没有群众同情,当然也没有人指责女警察不敢打了,说起来是打得有点轻了。

    得意了,气顺了,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前还萦绕着不久前在凤仪轩见到的那位盛设计师,貌似很有优越感的女人,对警察的到来爱搭理不理,看着让方卉婷就来气,而且询问之下,一听是给帅朗设计形象,而且教帅朗怎么搭讪,虽然证明了那天碰到“小玉”纯属巧合,不过让方卉婷气愤的是,帅朗居然跟着一位这样的女人去学习怎么勾搭别的女人,你说这能不气吗?

    算了,不去想他了……方卉婷向队里走着,和门房打着招呼,一夜未眠,有点疲惫,偷偷打了个哈欠,进了楼门,本来生活紧张而又充实,不过遇到帅朗之后心理上的平静又被打乱了,甚至于不时地拉拉身上的警服,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似乎生怕别人发现那里被一双咸手袭击过似的……对了,不能想这个,一想心怦怦乱跳,脸上发烧,恨不得再摁着帅朗痛扁一顿……

    可怎么能不想呢?想到了帅朗每每轻叩在自己心坎上的话,想到了帅朗嘻皮笑脸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甚至于想到了一个多月前的晚上场路那幢居民楼顶,很惊艳、很刺激、很让人回味的深吻……那时候感觉他的双臂那么有力,抱着自己几乎要融化一样。即便肯定不是爱情,可让身处其间的如此忘情,很多时候会让方卉婷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混混。

    不能走神啊,一走神就出事,办公室在三楼,方卉婷边想边走,糊里糊涂走到四层了,又上了一层到顶了没路了,才发现自己走错地方,悻悻然一拍脑门,下定决心不再去想,回头下着楼,正下楼里却听得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卢副局长、童副政委、邢组长以及省厅两位督导,像失火一样,一窝蜂出来往楼下奔,平时碰面总要打个招呼的,不过今天邪性了,一阵风全跑下楼了……

    有事了?方卉婷跟着众人,远远下了楼,正巧小木从楼下喜色一脸地奔上来,方卉婷一把揪着人:“怎么了?”

    “找到人了……对上了。”小木喜滋滋地说着。

    “什么对上了?”方卉婷愣了愣。

    “监控呀……把蒙面的和没蒙面的,从衣着上对上了……蒙面以前还真取了一次款……走走去,两头都对上了,那边嫌疑人也交待,飞车仔都是先付款,后拿卡……”小木喜不自胜了。

    着走着,到了三楼的技侦比对地方,十数台电脑的嗡嗡声响,一屋子热气扑面,空调开着也挡不住这么多台这么多人在里面,放在屏幕上的两张对比图,一个蒙面、一个没蒙面,没蒙面的图像是依照刚刚从银行传过来交易记录时间,比对时间提取的图像……

    对上了,即便是肉眼也能观察到相似点极多,一位技侦上的介绍着:“……我们做过技术处理,身高、体型吻合……近距离画面拍摄到了他的手,大家看,中指这儿有个创可贴……大图的对比,虽然衣服没有任何标识,不过款式相同,关键是这儿,鞋,特步运动鞋……两个取款时间相差一小时零二十六分,取款地点相差七点九公里,这个取款地就在农科院不远的工行分理处……基本可以确认是同一个人……”

    几个细节的比对,把困扰监控排查一个多月的问题解决了,那张留着小胡子的面貌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了,又是一个嫌疑人。

    “神了,分毫不差啊……我可第一回碰见这种人,能把犯罪过程猜得这么准确……”续兵队长拿着第一张打印的成像,小声和卢副局长说了句。卢副局也是喜色外露,安排着发排查通报,这些人的查找恐怕得通过派出所的基层警力了,不料这句话好像刺痛了谁,有个声音响着:“续队长,这是昨天晚上那位知情人说的?就那个傻乎乎的黑个子?”

    是省厅督导,续队长点点头,没多说,相比于眼前这个上级来人,倒是更喜欢帅朗那个小混混一点。

    这位督导蹙蹙眉,旋即脸色不动声色地舒展了,笑着说着:“很简单嘛,就是得到取款消息之后,分批取了款,然后从组织者手里购到存在赃款的银行卡,二次取款……这样的话取款一结束,就是整个罪案的实施完成,避免了更多的麻烦,比如把这十几位取款者重新聚集起来,比如可能遇到我们警方排查巡逻,全部避过去了。这一点更能说明我们针对的是一位反侦查意识很强的罪犯……他选择的这个途径是最快的一种……”

    着侃侃而谈,听者唯唯喏喏,人群后面听着的小木低头朝方卉婷做了个鬼脸,这话很耳熟,从专业角度而言无懈可击,只不过发生在事后就没什么言惊四座的效果了,毕竟前一日大家都听过了,听得比这个分析精彩得多。事实确实很简单,不过是发现之后,大家都觉得简单而已。

    方卉婷悄悄退了出来,对于纠结这么长时间的案子也可以松一口气了,有了肖像的排查就不用她和小木一家一家挨着问一个不确定的绰号来源了,一夜未眠,现在最想做的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办公室不行,肯定是电话不停,那……想了想,直接下了楼,干脆坐到了车上,惬意的靠着座位,不经意间落到车窗前,还放了个甜瓜,就剩一个了,那几个被小木和外勤们分了分,方卉婷登时又想起了在河渚村,贼头贼脑偷瓜回来,一脸窃喜给自己瓜的帅朗,那样子甭提多乐呵了。

    又想起那个不愿想的人了,其实刚刚也没想着揍他的,只不过见盛小珊的时候有点来气,恰恰归队时又看到这货躲在墙根角偷笑,说话又难听,忍不住就辣手催草了,要是当时……方卉婷有点癔想着,要是当时他再酸上几句姐是红花,他当绿叶的酸话,没准就放过他了……

    打个电话?方卉婷摸出来了翻查着帅朗的号码,每每翻查到号码她就踌躇,很多次为了保持淑女的矜持,都不愿意先打电话邀约,尽管有时候也想……这一次,算了,就当姐安慰安慰他了……方卉婷笑着,拔通了电话,通了,而且有人接,半天谁也没有先说话,方卉婷这次主动了,忍着笑问:“还疼么?”

    “别卖好啊,告诉你,我报警了。”电话里帅朗气咻咻的声音。

    “是吗?告诉我报那儿了,我查查,是不是有人报案说被女人当街打了……”方卉婷调戏着。电话里没音了,果真是无处诉苦。半晌没音,方卉婷换了个平和的口吻道着:“对不起啊,我突然觉得不该打你,很没风度。”

    “对不起就完了?”帅朗道。

    “你还想怎么着?能让本姑娘说句对不起,已经给你很大的面子了啊。”方卉婷笑着道,男女之间,女人在每件事上的主动性和优越位置很强的,不自然是方卉婷也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了,毕竟是美女,能说句好听话就不错了,是吧?

    稍倾,对方似乎真不介意了,不过却传来了一句话:“我不想怎么样,这样吧,下次碰见再让我摸一次,不跟你计较了……哈哈哈……”

    对着手机呸了口,腾地挂了方卉婷一气之下差点连自己的手机扔了,本来心情颇好,又被刺激得坐卧不安了,气咻咻想了良久才发现一个严重的事实:这货脸皮不是一般地厚,其实自己根本不用顾及他的感受的。一顾及,反而是找上门让人调戏了。

    于是,刚有了点好感又没了,方卉婷气哼哼摁着手机键,发了个很没威胁力的短信:你等着,姑奶奶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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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路有千种 何去何从

    第131章 路有千种 何去何从

    景区的景色其实千篇一律的很,川流不息的大巴来来往往,每每一停之下,挤挤攘攘的人群涌动着遮阳帽的脑袋,炎热的天气,当地导游也是短袖薄裙人字拖的清凉打扮,都冲着观景来了。其实黄河景区关键词在“黄河”上,和全国大多数景点一样,后开发的十几处景点有很多牵强附会的地方,比如生态栈道,建成不过十几年;比如梅园,以前的五龙村的苹果园;比如四周平平连个景色也没有的堤灌站,后来据九五八年视察黄河时就搁这地方看的……因人而名的景总没有天然而成的景色有那么多看头,还是在五龙观景点看黄河的居多,每年雨季站在十几米高的观景台上,脚踩着隆隆的涛声,眼看着滚滚浊流,会感受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浩荡。

    只不过炎热的天气、熙攘的人群、轰轰的马达、导游小姐的脆声、还有不时小贩的叫卖,这样的环境里,恐怕观景的心情会破坏掉一大半。古清治站在观景台上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甚至于连他也诧异数年未至的黄河景区能够热闹如斯,上午九点开始就像赶集一样,时聚时散的人群较之以市区那个繁华商业区都不逊色。

    远远地看到了寇仲和黄晓的身形,一个干瘦一个肥硕,俩人几乎是挤到观景台前,到了扶着铁链栏边,黄晓大口大口的灌着冰镇饮料,寇仲却是拭着满头大汗,绸衫丝裤戴了顶草帽的古清治笑着摇了摇头,摆摆手干脆示意着走,黄晓巴不得回车里吹空调,应了声先自朝停车奔去了,寇仲却是知道师爸关心的事,边下着台阶边说着:

    “……看来传言不虚,他们昨个还真干了一场,这摊子嘛,还在帅朗这帮人手里,今儿市场摊位上大部分都是百事、美年达、这个产品的代理是正浓……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还弄不清楚,好像听说昨天把飞鹏直销的十几个摊全拔了,我认识的几个配货商对这群人也有所耳闻,呵呵,说起来小帅还真够孬种,谁不给他们供货,他们就在谁的批发区域里捣蛋,这小子再往下发展发展,就快成黑涩会了啊……”

    “呵呵……他应该姓灰,不姓黑,对了,山雄那边有什么消息,人出来了吗?这事说大不大不小,对方是个大公司,整他们这小痞很容易啊……”古清治关切地问了句。

    “好像昨天晚上就出来了,山雄通过刘经理的关系认识了这儿的白所长,不过昨天晚上出来又被市局的警察接走了……也不知道是有事带走了,还是没事保走了,这就整不清楚了……”寇仲道,支离破碎的消息,有时候只能凭判断了。

    “那肯定就是其他事喽,不管什么事,这里的事肯定有籍口躲过去了,既然市场还在他们手里,那说明就没事;如果这一次也没事,对方这个大公司暂时拿他们没治了……最起码短期应该如此,帅朗在轻重上把握得很好,不贪、见机溜得快,呵呵,比你强不少啊,你当年入行时,望风都能被人揪住………”古清治笑了笑,或许已经判断到帅朗胜出一筹,不会担心了,捎带着开了寇仲个玩笑,寇仲不好意思笑了笑,听得出话里师爸对这个人还是欣赏有加,小心翼翼地劝了句:“师爸,我怎么觉得这小伙和咱们不太是一路呀?”

    “为什么?”古清治问。

    “身上的事本来就多,又和警察走得很近。我记得您入门时候教我们,咱们江相派,所谓江相,江湖之相(宰相),上不入公门、下不沾绿林,是个独立的存在,我怕他和咱们坐不到一桌上……”

    “哎,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江湖之相……不过你刚才说的一点很符合他,上不入公门、下不沾绿林,这是为了保证当年江相的神秘性,教我们独善其身,放在今天呢,也可以这样理解,不黑不白,这就是我说他姓灰的意思……”

    古清治几分落寂,几分玩味地解释了句,很少提及江相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故事早在若干年前成了传说,而传说中的人早已死于非命。

    车来了,黄晓停在路边打着喇叭,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车前,寇仲给师爸扶着车窗进门,坐下来起步时,又有点不确定地问着:“师爸,他以前是个穷小子都不爱搭理咱们,现在眼摆着可要发点小财了,弄不好更不搭理咱们了……”

    “你又错了……”古清治笑着道:“如果一直混迹在底层,会被压抑得缩手缩脚,最后畏首畏尾,终究是一无是处,古人讲何世无英才、遗之在草泽就是这个意思,生活压力把天才变成庸才蠢才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本来想挑起他的不过看来我白费心了,他有自己的挣点是好事,越挣**越大,刚欲壑越难填,我想很快有一天,他会把我当他身边的资源使用的……呵呵,警察他都敢用,何况我们……”

    没听懂,对,没怎么太听懂,古清治看看黄晓,根本没在听,回头扫了一眼寇仲,也是有点茫然,这两娃是他块心病,没上过什么学,单纯接受的都是骗子教育,从看相算命到因人设局都会,不过仅限于言听计从,很少有什么主见,于是古清治把话题往简单处放了放问着:“我这样问吧,你们觉得帅朗接下来会怎么办?黄晓你说呢?”

    “嗯……守着摊发财呗。”黄晓脱口道。

    “要是人家不依不饶呢?我是说被坑的那家公司……如果发展到愈演愈烈,最后输的肯定是势薄的一方。”古清治分析道。

    “那……我想不来。”黄晓道。

    “寇仲,你也做几年生意了,你说呢?”

    “价格体系飞鹏饮业不敢动,我觉乎着他们输就输在一直就想顾大局上,而且这片市场是飞鹏的直配,真要横下心来,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化整为零,让批发商或者培养小批发商向这片倾销货源,只要稳住代理面上的格局,下面任凭他们乱,以帅朗他们的资金和能力,支持不了多久,挣不了钱他自然就会退场……”寇仲摆活着生意经。

    “嗯,好办法……不过你是站在强势一方,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真在那个位置上,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下这么大决心。反过来讲,如果你站在帅朗的角度,对方下了决心要赶走你,就遇到你说的情况……你怎么做?”古清治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悬殊太大,真想守着这个摇钱树发财没那么容易,掀摊赶人的法子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不是长久之计……当务之急,能捞多少捞多少。”寇仲给了个不乐观的估计。

    “呵呵……要是那样,就落了下乘了。”古清治摇摇头,又说了一句寇仲不太明白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似乎在委婉地指着自己的办法好像还没算个好办法,诧异地道着:“那您说,他会怎么样?”

    “我也想不出来,这就是我对他好奇的地方,因为看不透,所以才格外好奇,不过在他身上出乎意料的事太多,比如我们想他会输,结果他一次一次胜出一筹;比如我们想他迟早会退场,说不定他还就坐住庄了……”古清治道,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那……要是他真被赶了,我们帮不帮……我想过了,帮他也容易,差不多个像样的品牌,砸二百万用不了一年就做起来了,最起码跻身二、三流的代理商没问题,现在饮料市场也是个混战市场,不过总的说来还是投入决定产出的……”

    寇仲侃侃谈着,声音很平和,不过在师爸回头一眼扫过之后,顿住了,本来以为会遂着师爸的心意,不料古清治扭回头,坐正了,迸出来两个很没有感情的字眼:

    “不帮”

    一面是极度欣赏、一面是吝于援手,寇仲仍然是揣摩不透师爸真正的心思究竟何在,车上了景区路,视野开阔了,车加速了,古清治放眼四顾,公路之外,若隐若现的矮丘间,浊流滚滚,不知它来自己何方,亦不知它将去向何处………

    ………………………………

    ………………………………

    整十一时,帅朗意外地出现在侨光医院住院部门外徘徊。

    不是犹豫不决而徘徊,而是十分钟前到这里的时候,被看门的挡在门外了,好话说了一箩筐,不行,不是探视时间,没有院方特许,就是不让你进。

    “嗨,妈了b的,太狗眼看人低了吧?”

    一辆黑色的奥迪suv式大排量车毫无阻碍地进了自动门,把在路对面看着的帅朗看傻了,敢情是看派头呢,不看谁该不该进。一瞅那车进去,帅朗又一次大摇大摆朝着住院部大门走来,这地方着实不错,九层综合住院楼进进出出小护士个顶个水灵,绿化也好,中州这号阳光明媚的、绿树成荫、花草一院的地方不多,不管谁承认不承认,有钱能买来的尊崇的确实不少,这不,门都难进,帅朗刚到门口,那俩保安一杵,又拦着去路。

    “二位,不至于这样吧?我真去看病人。”帅朗求了个,说着好话。俩人没吭声,帅朗一指刚刚停下的车:“他们不是你们医院的,怎么能随便进?都是探病,我就不能进?”

    “大哥,你要开个奔驰来,我也不敢拦你。”一位小个子保安,诚实地给了帅朗个难堪。

    “我们这地住的不是老板就是领导,你连病人住几号房也说不上来,我们怎么让你进?”另一位火眼金睛,识破帅朗的冒牌家属身份了。

    “我知道叫什么名字,你们查查不就行了?”帅朗辨着。

    “你以为你是院长呀?”小个子保安呛了句,把帅朗顶回去了。

    阎王好斗,小鬼难缠,遇到看人下菜的保安把帅朗难住了,眼瞅着你是步行过来的,人家根本不操理,把帅朗气得直翻白眼,退了两步,看着环境,思谋着是不是门诊和住院地方有可乘之机,不过眼睛看到刚刚车里下来的人时,帅朗乐了,立马笑容满面,扯着嗓子:“嗨…嗨……师…师…师娅妮……嗨,这儿……我呀?不认识了,帅朗呀……”

    下车的一男一女,捧着探视的礼品和鲜花,很正式的装束,不过那位ol装的女人帅朗认出来了,是锐仕猎头的师娅妮,曾经用“岗板日川”调戏过的那位职业妞,本来不好意思打招呼的,不过帅朗脸皮向来厚,又是不得已,只得招手求助了。

    来了,婷婷个妞和随行的男人耳语了几句,朝着帅朗来了,隔着医院的铁艺栅栏说了几句,果真是人和人不能比,师娅妮回和保安一说也是同样探病的,得,保安二话不说把人放进去了,让帅朗又暗自郁闷了下,这人和人比,差别就是大呀。

    “嗨嗨……进这地方都得讲个身份啊。谢谢啊……”帅朗捧了一束康乃馨,回头谢师娅妮时,登时想起了曾经的那么点不快,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再次感谢您,还是你们修养好,不计前嫌……呵呵,上次那个,对不起啊……”

    那个事嘛,好像这位师妞也没怎么介怀,笑了笑,扶了扶眼镜,很文雅,像这么文雅的姑娘自然不会和帅朗这号没皮没脸的计较了,边走边说着:“那你也帮我个忙。”

    “说,能办到一定办到。”

    “当然能办到,看到我们老板了吗,他对你很好奇,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合适么?这么大老板……”

    帅朗看看这人的奥迪车,这种车八成比轿车还贵,很有气派,再看住院部门厅站着的那位,一米八的大高个子,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看样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刚被保安糗了一顿进不了门,肯定让人看在眼里,帅朗有点难堪。

    “都快到面前了还问合适不合适?”

    师娅妮笑着回了句,赶鸭子上架了,几步到了经理面前,介绍着这是帅朗,这是我们锐仕猎头公司的中州区经理寥厚卿,一介绍那人挺客气,递着张名片,帅朗双手接着装到口袋里,却是没有名片回敬,那经理知道帅朗的身份倒也不介意,笑着问帅朗找到工作了吗?

    帅朗摇摇头:“没有。”

    “那有兴趣到我们锐仕猎头公司实习吗?”寥经理很客气地邀着。

    一刹那,帅朗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失业青年,突然想起两年来每每都被失业困扰着,而这个月很长时间了,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如果放在以往,那怕月薪千把块的工作,对他都有所吸引力的,可这会,好歹也算个大公司的锐仕邀约,帅朗倒觉得……怎么得瑟来着,哥还真不想去

    一迟疑,以为帅朗对本行不了解了,寥经理笑吟吟邀着:“我们公司是家全国连锁的企业,从业人员有一万多员工,人才信息库容量讫今为止已经逾六百多万在册记录,可以实现跨省、跨市甚至跨国人才交流……这是份很有前景的职业,在国外很流行通过猎头公司寻求适合自己的职业……”

    “等等,寥经理,我没觉得我是人才呀?”帅朗打断了寥厚卿的话,这两位倒被帅朗的大实话逗笑了,师娅妮也觉得帅朗蛮可爱的,可爱到有点傻的程度,不过寥经理似乎别有钟情,拍拍帅朗肩膀道着:“是个人,就有才,到了适合他的环境,就叫人才……还记得你做过的那份测试题么?那是一份对测试者观察力、判断力综合评价的抽象试题,主要考得是你眼睛里神经元和思维反应速度的契合程度,一般我们公司的从业专业人员考到八十分就了不得了,我听娅妮说你是几分钟一挥而就……考满分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想不想到我们公司遛遛,炼炼你是不是块真金?”

    看来好奇之处就在这里,这个人寥经理无意中看到试题之后一直耿耿于怀,此番遇见了,细细打量之下倒没看出什么特异之处来,就是比平常人黑了点,不过人不可貌相,寥经理还是抛了个橄榄枝,要真是块料,放到公司的煅练几年,没准还成个小猎头。

    帅朗也被夸得好奇心上来了,看着寥经理打量自己,于是很诧异、很财迷地来了句:“多少薪水?”

    “实习期月薪三千,能独立做业务时,按业务量提成……好猎头月薪过万很容易的哦。”寥经理笑着轻飘飘给了个诱惑。所有招聘都一样,只给你诱惑,不会给你承诺,即便有承诺也是忽悠人的。

    “那算了,忒少了,就这工资置房娶媳妇还得二十年……不过寥经理谢谢你啊,是个人就有才,说得真好……”帅朗回拒了。

    寥厚卿一愣,没想到这个诱惑都不够,理论上就这个价格招个坐家的名牌大学毕业生都没问题,毕竟中州和京上广还是有差别的,好歹也经理出面都被拒绝,有点奇怪了,看了师娅妮一眼,师娅妮正在暗笑,看来雷欣蕾和韩同港讲得不错,这就是混混,很实用主义。

    “那……能冒昧问一句,是嫌薪水低还是您有高就了?”寥经理问道。

    “有了,不过不是高就。”帅朗道,笑着对诧异的寥经理释疑着:“当二道贩,卖饮料小副食,我给别人打工打了几年了,刚学会给自己打工,没人管着的生活挺好……总不能再倒回去吧?所以,谢谢寥经理,谢谢师女士……”

    帅朗很客气的婉拒了,现在更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个朝九晚五、月月考勤的生活对自己已经缺乏吸引力了。只不过这样一来,让俩位无意碰到的就失望了,寥经理似乎对于这么个良材美质甘当烧火劈材了很失望,师娅妮耸耸肩,给了帅朗个无奈的表情,握手作别着,先一步进门厅了,帅朗却是不愿再多说,有意地放慢了脚步,看着俩人上楼,这才准备到门厅值班处查查,到底林鹏飞住那儿了,丫的探病比搞他几千件货都难。

    刚进门厅,正揣摩着朝什么地问呢,后面有人喊着帅朗的名字,帅朗奇也怪哉,明明是个陌生的地方吧,还净遇着熟人,声音特熟悉和亲切,一回头,霎时愣住了。

    同样是捧着了一束康乃馨在胸前,不过随意搭在肩上的那条乌黑裎亮的大辫子,像有魔力般地冲击着帅朗的视线一样,一愣之下话都结巴了,然后是喜出望外地说着,你…你…你,雪娜,你怎么在这儿?

    “那你怎么也在这儿?”王雪娜貌似很高兴的样子,很意外。

    “我探视个病人呗……一朋友病了。”帅朗道,笑着时一愣,王雪娜和身后还跟着位中年的美妇,个子不高,很恬静,一瞅就是贤妻良母的样子,再一瞅绝对是娘俩,眉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着问了句,王雪娜介绍着这是同学,连脾气似乎都一样,那美妇抚着女儿肩膀说了句先上去了,似乎在有意地给女儿留着私密空间,看得帅朗好不眼热。

    “你妈妈跟你长得真一样……”帅朗目送着这位伯母,回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王雪娜。还是那番活力四射、娇小玲珑,实在有点小了,穿着连衣裙你放高中里都不像个高三学生,清纯得呀,就跟那花骨朵样,都忍不下心来下手,笑眯眯的帅朗一瞅王雪娜似乎早窥破了他的不良用心,剜了一眼:“这么长时候没见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我问你,上次在黄河景区,怎么看见我就跑了?”

    “你们同学玩呢,你说的拉你面前,不有点煞风景不是?呵呵……”帅朗不好意思道着。

    即便是理解,王雪娜似乎还很不高兴,盯了帅朗一眼,看着晒得黝黑的帅朗,想想在人才市场挤攘的初见,即便是没有温情了,也还留着份关切,轻声问着:“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帅朗像犯错一样,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不能吧?你在人才市场里那么会挤,赶紧找呀?”王雪娜道。

    一愣一发怔,帅朗像无计可施一样看着王雪娜,就像那日在人才市场王雪娜无计可施看着帅朗一样,两个人像有了某种默契,俱是扑哧一笑。

    “你呢?别光问我呀?”帅朗一笑,冰释了两人那么一点点芥蒂,往楼上走着。王雪娜笑了笑:“准备论文答辨,然后毕业,然后……我别问我,我还不知道我爸怎么安排的,读研的多吧?”

    “有个好爸就是管用啊……不过老是念书念书多没意思,等念出来都快三十了,谈对象都误了。”帅朗开着玩笑。

    “呵呵……那像你找工作、找工作,找得不也连谈对象也顾不上了……呵呵……”王雪娜毫无心机地笑着。

    “这倒是啊……这段把我忙得,还说那时候下决心追你呢,回头都给误了。”帅朗委婉地把话题转移到俩人身上了,悄悄地瞥了眼王雪娜。

    没法说,那天刚下决心,此生此世对雪娜妹妹忠贞不渝,要铁了心追到手,谁知道回头就和桑雅上床了……再回头又发现,男人真难呀,忘不了上过床的,还想着没上过床的……你说这可让人情何以堪?

    王雪娜同样瞟了帅朗一眼,再单纯的女人对于来自异性的欣赏和艳羡都会十成十的敏感,不过给了帅朗旁敲侧击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是吗?我好像觉得你不怎么遗憾呀?”

    “不不不,很遗憾……你不知道我有怀念咱们一块工作的时候。”帅朗脸皮蛮厚地说。

    “卖假酒呀?算了吧你……”王雪娜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而且转移了这个话题,上了一层楼,王雪娜看帅朗一直跟着自己,倒奇怪问着:“你探视的病人在几楼?”

    “哟,我忘了问了……这个。”帅朗一愣,把正事耽误了,摸着又觉得这话实在不好说了,干脆装起来,不理这茬了,关心地问着王雪娜:“我不着急,你呢?不是王老师病了吧?”

    “不是,我姨夫……做生意被人坑了一把,气坏了。”王雪娜道着。

    “哎呀,现在处处得小心,奸商太多,老实人吃亏呀……”帅朗安慰着,语重心长,言辞恳切。

    “可不,把我姨夫气得差点吐血……辛辛苦苦几十年创业,还没受过这么大窝囊气,我听我姨说,那人和黑警察穿一条裤子,派出所都不管他们……”王雪娜很担扰地说着。

    帅朗又一次愣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惊异了,紧张地,小心翼翼地问:“你…姨…夫,是做饮料生意的?”

    “是啊,飞鹏饮业,很出名的……我听我姨说被群流氓地痞坑了一把,把他们的货强买上,又回头兑给了我姨夫公司,里里外外坑得我姨夫赔了一百多万,气病了……咦?帅朗你怎么了……”

    王雪娜看着帅朗,帅朗大张着嘴,眼凸、舌结、神情紧张,不问还好,一问帅朗要说话,却是狠狠“呃”噎了下,好半天,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就是啊,总不能说,哥就是坑你姨夫那奸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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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非友即敌 非敌即友

    “到底怎么回事?”

    王雪娜皱着眉,盯着帅朗,吞吞吐吐、闪烁言辞的帅朗,让王雪娜想起了在嘉和超市捣鬼那表情,听到姨夫林鹏飞的名字明显地感觉到帅朗言语里有事,还拐弯抹角想让自己带着去,再追问帅朗是看谁来了,得,撞车了,居然也是来看林鹏飞来了。

    “没怎么回事呀?我不说了吗?”帅朗无辜道。

    “我怎么觉得像有事呀?”王雪娜看着帅朗,这会细细打量之下,倒真发现较以前着实有所不同了,闲庭信步般地站着,手捧着一束康乃馨,人也蛮精神,不像以前在人才市场遇见的那个帅朗,一瞅就是个混迹久了的老油条。不过越是这样,越让王雪娜怀疑了,看着帅朗,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

    “别瞎猜……”帅朗打断了,生怕王雪娜真从卖劣酒上联系到坑人家亲戚,一打断登时很正色地重复着:“……我真是你姨夫的仰慕者,你怎么就不信呢?中州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不多,你姨夫就算一个,我听说他起步的时候,八十年代不过是在火车站周边卖冰棍摆饮料摊的,没错吧?俗话说创业难、守业更难,你姨夫不但创业了,而且守着飞鹏饮业还蒸蒸日上了,这种人物不仰慕都不成?你说对不对?……哟,没发现,咱们俩还心有灵犀的,都拿着康乃馨来了……嘿嘿……”

    话题被转移了,说得振振有词、煞有介事,你想怀疑都不成,再说就帅朗这身份,好像还站不到和林鹏飞同等竞争的位面,王雪娜那份刚升起的怀疑登时消了。

    旧疑刚去,新疑又来,王雪娜没理会帅朗的套近乎,很警惕地问着:“那你什么意思?想通过我引见?”

    “哦,有这层意思……不过决定权在你,我们其实认识。”帅朗松了口气。

    “不行……别的事我可以帮你,这事我帮不了,我姨嫁给林鹏飞的时我姥姥,我妈都不同意,好多年都没上门,等有钱了人脸也大了,我们家就更不能求人家了……也就是亲戚间逢年过节来走动走动,再说引见你干嘛,却给人家开车,卖饮料……哦对了,你想卖可口可乐?那也不用找他呀?”王雪娜道着,莫衷一是。

    “得得,你忙你的,甭管我了……”帅朗挥手打发着,半天没走通个捷径,看王雪娜也有难色,这倒强求了,不过一转身又回过头来问着:“那……你姨夫在那个病房总能告诉吧?”

    “还说认识……切。三零三……人家不见外人啊,别乱闯把你赶出来……”王雪娜见帅朗态度很不友好,也没好话了,说了句抬步就走,上楼梯时,下面站着的帅朗说着:“嗳,雪娜,其实你姨夫现在最想见的人是我,你信不?”

    “信你才见鬼”

    王雪娜脚步不停,头一甩,大辫子划了条弧线,直上楼了,看得帅朗傻了巴叽怔了良久。

    完了,从俩人日渐平淡的言语中,从雪娜很不相信的眼神中,帅朗知道自己完了,如果以前混吃混喝尚属无奈可以理解,那现在攀权附贵恐怕人家理解不了了;如果以前尚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把学妹追到手,几次食言加之成见渐深,恐怕机会已经丧失殆尽了。

    遗憾吗?遗憾,谁说不遗憾……即便是把桑雅的万种风情和学妹的清纯秀丽放在一起,也是各有千秋孰难取舍,要娶老婆,就娶个这样的,帅朗想起了雪娜妈妈那个恬静、臃容的样子,免不了要憧憬将来咱孩子他**就这样……当然,也有点舍不得桑雅,只不过伊人已去,未知归期,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了,还真让帅朗有那么点遗憾。

    “m的,怎么好容易看上俩,一个不见了,一个不理我……怪不得商场这么得意,敢情是情场要失意啊。”

    帅朗想着,走着,给自己找了个似是而非的安慰,上三楼了,从楼梯拐进甬道眼前的场景着实吃了一惊。

    人,很多人。提着礼品的、捧着鲜花的,有厂家派的探视代表,有想跟林总套近乎的批发,还有平时就有来往的生意伙伴,即便是自己没来也派个副总、秘书来,即便是真抽不出时间来,也订购个花什么的,让礼仪公司送来,这一忙可真够助理秦苒喝一壶的了,一会儿收花签会儿放下礼品和来人解释着林总确实身体不适,慰问一定转达,真碰上婉拒不了的来客,只好照实说了,人家家人都在病房,进去着实不合适什么的………多数被挡在病房之外,真有想进去寒喧几句的,也是进门不久便即出来了,人家确实是一大家子在。

    什么来着,富在深山有远亲,何况是闹市呢。

    帅朗踌躇了下,不知道此行的目的能不能达到,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迈步向病房走来……

    ……………………………………

    ……………………………………

    病重么?不重。

    屋里林夫人和姐姐拉着家长,血压高、血脂稠、头痛耳鸣、间歇性失眠,一半是富贵病,一半是生意上的事给搅和的,不过在场的都知道是被人坑了一家伙,这话都没有明说而已,那样好像显得林总很没气量不是?

    也就是来慰问下而已,雪娜进了病房,看着有点憔悴的姨夫,客套了几句,轻手轻脚地把一束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环视一家子,姨夫这边的亲戚也来了五六位,老的少的俩口子的,不过大多数都不认识,两套间的病房,一间差不多要成专门的会客室了,看着妈妈和姨姨家长拉得来劲,王雪娜很懂事地找着杯子,给躺在病床上的姨夫倒了杯水,轻手轻脚放到床上柜上时,林鹏飞有反映,笑了笑说着:“和你妈妈长得真一样……今年要毕业了吧,娜娜?”

    “嗯……”王雪娜笑笑,点点头。

    “来姨夫公司帮忙怎么样?”林鹏飞随意道着,支起了身。

    王雪娜摇摇头,笑而未语,林鹏飞接过水,很自嘲地笑着:“怎么?看不上姨夫的公司?”

    “我爸让我读研,不过就不读研,我也想自己找工作……姨夫,我实习时候在超市打工,工作了一个月,还赚了两千块呢……”王雪娜笑着坐到了姨夫床边,对于这个不起眼的数字,林鹏飞感慨万千了,水刚沾唇便即放到一边叹着:“好…好,你爸做学问的比我强,教得好女儿,我可没把你哥林峰教好,送到加拿大几年了,除了要钱,根本想不起他还有爸妈来………”

    “姨夫,我哥是不是不回来了?”王雪娜问了句。

    “还回来干什么?汉语都说不利索了……留家里吧怕他窝里扎不成才,送出去吧,他连家都不要了……有时候两难呀……”林鹏飞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家子,有点眼热,身体境况渐差时,越容易感受身边的亲情和关怀,其实有时候在生意和生活之间也是个两难选择。

    安生也安生不了了,一屋子说话问候不断时,门外的秦苒轻手轻脚推门进来了,附着林总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王雪娜明显地看到姨夫脸色一青,急着就要下床,不料霎时又犹豫不决,回身又躺回床上,想了想,示意着众人:“都出去吧……我会个客人……”

    林夫人知道丈夫生意忙,虽有不悦,可没有违拗,歉意地请着娘家和夫家的亲戚,示意着秦苒安排中午饭,门开时,一位黑黑的个子、捧着一束康乃馨的男子站在门前,出门的亲戚却都是不认识,侧身让过,王雪娜和母亲牵着手出门,乍吓了一跳,回头又看看躺着姨夫,有点不信……可由不得她不信,帅朗笑了笑示意着,跟着秦苒进了病房,尔后只见秦苒从外面带上了门……

    “你同学怎么认识你姨夫?”王雪娜妈妈诧异了句,王雪娜撇撇嘴:“我也不知道。”

    “不对呀……”不远处,刚刚从病房出来的寥厚卿,看这情形,小声问师娅妮:“这人到底什么人?咱们都是进去客套句话出来了,怎么还单独见他?”

    “我也不知道。”师娅妮诧异看着,有点惊讶,看来走眼得厉害。

    “回头约约帅朗,没准他和林总有什么私交,飞鹏可是大户,能把他们的招聘揽下来,可有的赚了。”寥厚卿已经发现了潜在的商机。

    “我试试吧……”师娅妮难色一脸,霎时想起了帅朗给她出过的那几个流氓难题……

    ……………………………

    ……………………………

    洁白的空间,静谧、安详,窗台上鲜花摆满了,床头柜上放的慰问品一大堆,帅朗拿着康乃馨放也没地方放,稍有尴尬地站在病房的中央,面对着半躺着,正面无表情审视着自己的林鹏飞。

    这位年过半百的林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比在五龙景点见过的那位却苍老了不少,人靠的是衣装马靠鞍,没有西装革履金玉其外,此时躺在床上身着病服的林鹏飞也像个普通爷们,像中州大多数营养过剩的爷们一样,肚子有点鼓,脸上像有点浮肿,优越得看不到这个年龄应有的皱纹。

    林鹏飞也在看着,审视着,面前这位利利索索的小伙,让他和记忆中那个在景点见过人联系不到一起,那个烈日下挥汗如雨搬着成件饮料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对手,从来也没有想过他还会再一次站到自己面前,而这种情况下,他来探病,就像施舍、就像嘲弄、就像明讽。

    可他还是没有拒绝,因为有很多的好奇压抑在心里,因为这次输得糊里糊涂,因为接下来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针对这件事、这个人。

    “坐吧,别客气……”林鹏飞半晌才来了个风度,不得已的风度。

    帅朗拉着椅子,坐下了,随手把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那里面已经快插满了,胡乱了插进去,回头轻声说了句:“林总,对不起。”

    “对不起?”林鹏飞一愣,一怔,然后呵呵笑着道:“对不起什么?呵呵……你别拐弯抹角,直说你的来意,生意上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坑走我十几万货款不说,还把我拖进泥潭里……现在市电视台开价五十万赞助,晚报社的态度还不明朗,你一句对不起,能值我赔的一百多万?”

    预期目的达到了,不过这会让帅朗又有点不忍了,稍显难堪地说着:“本来我们就是想混碗饭,有些事是逼出来的,要不是您逼得太急,恐怕我们也走不了这么远……”

    “没事,我赔得起,更陪得起……不管你在市公安局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后台,有什么保护伞,我们都陪得起。”林鹏飞稍有忿意,很大气地道着,帅朗顺竿恭维了句:“那当然,中州全市点全省业务量不到十分之一,景区占全市不到五分之一,也就集中在盛夏旺季,平时景区不过日均几百件销量。”

    “哦?看来把我摸得挺清……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来讲和来了?”林鹏飞身子动了动,脸色稍缓,暂时无计可施之时,面对无计可施的对手如此谦恭,倒是一种比良药还好的安慰。

    有个词叫不卑不亢,不过不卑不亢的度可不好把握,帅朗知道两个方向都不能表现得太过了,笑了笑纠正了句:“不是讲和,是合作。”

    “合作?哈哈……”林鹏飞知道帅朗的身家,也知道他的来历,一听倒不禁莞尔了,笑着反问着:“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还是有合作的可能?景区车站两个巴掌大的市场,动摇不了飞鹏的根基,即便你撑得过夏天,也撑不过淡季;你撑得过今年,撑不过明年,有必要合作吗?”

    笑着,很尽情的嗤笑着,终于也有了这么个发泄的机会,一直等到林鹏飞笑了停了,帅朗才摸着口袋,把几张打印的策划书递给林鹏飞。林鹏飞狐疑地看着帅朗,不过忍不住几分好奇,还是拿到了手里仔细浏览了一遍,边浏览,边有点诧异地看帅朗几眼。

    是份营销的策划,针对列车市场的营销策划,生意人都对生意会很感兴趣,针对列车形容成了“流动市场”的策划看来着实有看头,林鹏飞边看边砸摸着这个机遇的可能性,一辆列车数十节车厢,中州是个铁路枢纽,除了车站固定的大市,列车的销售一直就属于一个混战市场区域,本市的代理、外市的代理,都通过各式各样的人脉把生意往列车上做,这一块市场如果自上而下统一的话,上百万旅客的日流量能产生多少效应可想而知。

    看了一遍,又草草重复一遍,看完了林鹏飞面无表情地递给帅朗:“这不是你做的。”

    “何以见得?”帅朗问,丫的这小老头眼光不错。

    “你是野路子,这份策划很专业,你做不出来。”林鹏飞道,挖苦着帅朗。

    “呵呵……高见,确实不是我做的,不过林总,您觉得可行性如何?”帅朗问。

    “没那么容易,铁老大为什么叫铁老大,就是因为老大作派,旺季时候我们三番五请都拔不到车皮,在人家的地盘上作生意,说句不好听的,这俩小钱人家根本看不起来……你想和铁路后勤合作,打上‘铁路专供’的旗号,谈何容易?”林鹏飞摇摇头。

    “也不是就不可能,中州铁路局四处有位后勤处长姓牛,是货场天天截你们货那个大牛的亲舅舅,要是外甥作生意,当舅舅的举手之劳,应该不是大问题,何况我们已经在列车上塞了不少了……这个方式要扩张到全市两个铁路枢纽站,有可口可乐和雪碧的品牌效应,无非是专门做个外包装而已,同样也彰显铁老大与众不同的气派,我想公关到位的话应该不是大问题……这块市场现在比较乱,一部分是批发商私下往火车上塞货、一部分是列车员打着餐车供应的名义出私货,从中州开始周边一共七个铁路站,年运送旅客量一点三亿左右,别说全部谈下来,就谈一两个站,效益都是非常可观的,这几乎相当于再造一个中州市场,而且没有淡旺季之分……”

    帅朗很神往地说着市场前景,很诱人,明显地诱住了林鹏飞,作为行内领军企业岂能不知此中难处,中州这个大市养的不止一百个品种的饮料,靠的就是人多,列车上人多,所以列车的拼抢也就更激烈,那些卖货的更倾向于出售价低利高的小牌货,真要统一这个市场,那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林鹏飞相信要是真有这么一群野路子的人干,没准还有希望,笑了笑反问着:“有这么好的生意,你还会找我?”

    “不,我干不来,即便是干得来也是小打小闹,成不了多大气候,就我这个身份,站到铁路局领导面前恐怕没人相信……你们就不一样,大公司一出面好歹有谈头,公关再做到位,不过是拿一纸批文而已,甚至于批文也不要,下个非正式通知……这根鸡毛拿到手里,到了基层就能当令箭用了,然后大批量的货可以堂而皇之地储存在铁路货场,配货到各个车站,和后勤的餐车一起走……这个市场条件不比景区差,我抢你一个,再送你一个,扯平了啊。长远来看,您还赚到了。”帅朗笑着道。

    “那么……你想来做这个事?”林鹏飞突然问,似乎窥破了帅朗来此的意思,此时在斟酌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如何表态。有时候用人很难,听话的本事不大,本事大的又不听话,像面前这位,就属于后者。

    “呵呵……我就想来投效,恐怕林总未必愿意收吧?”帅朗笑着,颇有点自知之明,一扬手中的策划:“让策划作者帮你做如何?”

    “你给我推荐人?”林鹏飞感觉怪怪的,有点揣不透了,问着:“谁呀?”

    “杜玉芬。”帅朗道。

    “她?”林鹏飞怔了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原正浓的副总,份量够吧?路子呢也不像我们这么野,能力嘛,你也知道了……我是无意中从她的pda里发现的这份未完结的策划书的,李正义有点不识人了,因为点蝇头小利放走了这么一位大将,怎么?林总不愿意招聘这么个熟手?……在她的pda里我还发现了全省的代理、批发名目,中州市各批发商的销售点,精确到每个业主的人名和规模了……我们在景区抢滩市场后不到五个小时,她就找上门要和我们合作了……我觉得她的眼光不比您手下那位差吧?”帅朗推荐了个重磅人物,这也是心里纠结的一件事。

    “如果她愿意,这个问题不大……只是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林鹏飞似乎很诧异,很不理解,似乎觉得帅朗会有更深的理由。

    “对,就为了这个,如果非要找其他原因,其实我也想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真要一直对着干下去,最后输的肯定是我,赔得肯定是你,我们都得不偿失,所以,为什么不合作呢?我把持景区和车站不过两个小市场,肯定比你直配的销量要大;列车上的流动市场谈下来,最终的销售仍然要给你的公司创利,何乐而不为呢?一点小损失,换来个大市场,就即便谈不下去,我们私下里仍然可以向列车供货,仍然可以提高产品销售量,你又有什么损失呢?”帅朗反问道,入情入理。

    作为代理,关注的无非是销售,无非是效益。在景区、在车站,这一口气争得无非是脸面问题,现在帅朗把面子都送回来了,林鹏飞揣度着,真要把杜玉芬这号市场行销的熟手招进来,那等于自己捡了个便宜,而帅朗这帮人真要曲线成了飞鹏的销售商,以这些人能力,恐怕他心里顾虑不会少。

    “林总,我觉得您应该感谢我……”帅朗看出了林鹏飞的顾虑,笑着道。

    “为什么?”林鹏飞道。

    “我没有向市区扩张、也没有大范围搅乱价格体系、更没有从外省窜货,这个小范围的事件影响会很快消除,其实有些事我能做得到,不过我没有选择两败俱伤的结果,既然现在有机会弥补,为什么不呢?”帅朗诚恳道。

    “我怎么相信你不是玩花样?”林鹏飞斜斜看着,有点动心,不过也有点不放心。

    “我坑过你,可我没有骗过你………”帅朗缓缓站了起来,很示好地笑着:“其实就有一天你真把我们几个混混赶出景区市场,以你的身份照样输了,照样得不偿失,何必呢?这就是我今天来探您的意思……”

    眼睛,在互相盯着,帅朗的神色很从容,即便是丧气话也觉不出颓废的意思来,很自信。林鹏飞揣度着帅朗所说的这些,不时地抚着下巴,似乎又是一个难以取舍的事……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帅朗觉得应该有反应还没有反应时,轻轻地转过身,微笑着告别着,要真谈不下来,那接着还得掐、掐,直掐到有一方支撑不住为止,不过那样的话,恐怕自己在景区也未能捞到多少。

    没反应,手搭上门时帅朗稍停了停也没反应,吱声门开,半步踏到屋外,背后才响起了声音:“等等。”

    回头,看到了林鹏飞面色如常,起身坐着趿拉着鞋,几步走上:“走吧,我送送你……后生可畏呀,我一直自诩识人还是很准的,不过还是没看准你……”

    “不不,我真没有什么可看的,林总您是考虑得太多,所以放不开手脚,我们是赤脚光腚,啥也敢干……”

    “哈哈……要不说后生可畏呢?帅朗,你推荐杜玉芬来我公司,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来飞鹏?”

    “想……不好意思去呀,自您以下,秦助理、叶育民、闫副总、陈秘书,还有送货那些哥们,差不多把我当仇人看了,刚开秦苒还拦着不让我见您……”

    “哈哈……我觉得你不是害怕什么的人呀,还害怕不好意思?”

    “真有点,不是矫情……我这样子就到景区瞎混,要不林总您们的配货队伍直接给我们货得了,运费我们出,价格您定怎么样?这样的话您就省了不少人工,而且和嵩阳其他景区的配货线就连成一片了……”

    “哟,借鸡生蛋……倒不是不行,就是怕我将来鸡飞蛋打。”

    “不会不会……我们还不至于杀鸡取卵。”

    “哈哈……”

    从楼道向下,先是秦苒愣着,不知道这一对对手怎么进入蜜月期了,不过看林总精神挺好,没敢打扰;紧接着是王雪娜,瞠目结舌地看着姨夫揽着帅朗的肩膀,比亲戚倒还亲密几分,也没敢打扰。下了门厅,直送到住院部大门之外招手再见,那份殷切谁看上去私人关系肯定不浅。

    这回轮到锐仕公司的傻眼了,本来在这儿等着准备拉拢拉拢帅朗呢,谁可知道等来这么个更让俩人吃惊的场景,寥厚卿细细一想,一拍脑门喊着,丢人了,丢人了,你说我怎么给人家个三千月薪的工作?这不寒碜人家么?怪不得人家看不上咱们追上去……

    于是车追着刚上出租的帅朗去了。

    过了不久,王雪娜从住院部门厅里奔出来,躲过了上楼的姨夫,直追出大门来,恐怕心疑太重需要个人来解解,不过人已经走了,又一次错过了……

    又过了不久,秦苒听得林总叫人,进了门,林鹏飞却是气色大好,早换下了病号服,看着傻愣的秦苒,安排了句:出院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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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烂事一桩 鸡毛遍地

    第133章 烂事一桩 鸡毛遍地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很是诡异难测,比如对于韩同港就是如此,景区的事件要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不敢妄下断言,可要在帅朗身上,他估计十有**是捣了鬼了,连着几日只怕这条新闻真播出来引起轩然大*然后是追究责任,那自己也逃不了干系,不过奇怪的是,时隔三日之后,韩同港报社总编、社长叫到了办公室大大勉励了一番,然后是安排着播发一个整版采访,名儿叫《发展中的飞鹏饮业》,配图是飞鹏的公司的厂区以及总经理林鹏飞的照片,再加上几副装帧精美的销售网点,署名是:本社特约。

    有点mi糊,隐隐地猜到了什么,可不敢断言,但这种纯粹软广告xing质的报道,就不是报社人都知道这玩意得huā钱买,而且价值不菲。又过了数日社里传出来实习转聘任,正式签约一批员工,这事又让韩同港心虚不已,这种事和软广告的事如出一辙,也是要huā钱买滴,而自己缺的就是那玩意。不过奇怪的是,还没琢磨好怎么送、送多少,名单倒先公布了,韩同港在公布名单上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末位。这下子乐坏了,毕业两年也找了两三份工作,好歹这回总能安生下来了……直到为正式聘任一事请社里人吃饭时候,有位年长的酒后无意吐lu了飞鹏把四十万半年广告份额全给了晚报社,韩同港对所有发生的诡异之事才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一切都是因景区那个拍摄而起,敢情自己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工作,倒不如那个无良偷*拍画面管用………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出乎意料,最起码对于李正义,今年夏天足够出乎意料了,先是销售骤增,然后骤减,然后又是骤增,林鹏飞住院,飞鹏饮业在景区和车站两个地方发展式微,明显地让他感觉到机会很大,si下里答应给杜玉芬供货一方面出于无奈,但何尝又不暗自窃喜呢?

    不过好景只持续了三天,然后又迎来了销售量的骤减,停留到了五月初的出货水平,而且杜玉芬也停止要货了,有点心虚的李正义si下里往景区和车站跑了不下趟,傻眼了,铺天盖地入眼全是飞鹏的可口可乐、新上市的零度可乐、各式包装的汇源系列再加上那个yin魂不散的渥尔玛,满满当当柜上已经看不见百事、百味那怕一瓶饮料,这不用说,李正义立即判断出帅朗和林鹏飞达成某种共识了,只是有点不太明白林鹏飞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又过了数日,正浓每日销售数据日减,居然出现了旗下批发商销售零数据的情况,李正义安排销售人员细访才发现,是东西客站周边的三个批发商,铁路货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插进了飞鹏产品的配货处,向列车以及车站周边配货只需要十分钟,在价格差异不大的情况下,速度就成了决胜因素了,再往进深入了解,居然向列车的配货也渐成气候,以往si下上货的餐车乘务员开始公开上货场给的配货,而且据说是西客站内部的土政策,只允许上内部货场的配货。

    搞营销的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用说是帅朗这帮铁路子弟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李正义大呼失策之下,又回头数次邀约杜玉芬,本来想省些副总的高年薪,谁可知弄巧成拙了,没想到杜玉芬这么有眼光,看上的一帮草头兵还真快成气候了。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丢份了?毕竟是李正义把人家赶走的,再回头说好话是不是很没面子?千万别这么想,生意人不讲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只认有奶就是妈、有钱就是爹,现在明白着杜玉芬能左右景区、车站、列车几块市场份额,让李正义这个代理叫姑奶奶没准都愿意。

    不过这位姑奶奶脸大了,李正义一直没邀出来………

    ………………………

    ………………………

    有时候吧,事情发展的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时候,对于景区派出所白所长就是如此。

    景区的治安事件过了十天才有了个眉目,民警多方查找,还真找那个开三轮车掀飞鹏摊位的主了,口供问出来让人哭笑不得,这货是在水渠工地干活的,半路被人拦着交给了个这任务,代价居然是一条黄金叶烟,四块钱一包那种……谁交的这任务呢?是个老乡,济源的,长啥能说清,叫啥说不清,问来问去没有再有价值的消息,于是所里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对这个民工课以三千元的罚款……处理结果交回了分局,分局没回音……分局没回音倒罢了,飞鹏饮业可不知道怎么回音了,居然给送来一面锦旗,上书八个大字:捍社会之安定,卫百姓之财富。

    白所长哭笑不得,没好意思挂。si下里问帅朗怎么回事,帅朗电话里笑着说,没事,挂吧,现在飞鹏跟咱们穿一条ku子,分局根本不管了……于是白所长就挂上了,和所长办那一面墙的锦旗挂到了一起。

    对了,还有那位被罚款的民工,处理结果出来,这丫根本就没钱,关了两天吧还得管饭,于是两天后白所长示意把人放了………放了吧还没完,五龙村里倒又做了面锦旗给送来了,村长支书带队,坐所长办公室里,一村来了十几个人,就着景区执法,保护大伙的利益一事,把所长捧上天了,而且就一面破锦旗,十几个爷们抽掉了所长两三包招待的好烟,回头一问是帅朗出的馊主意,送走人白所长气哼哼里电话里骂着帅朗:

    “有完没完?到此为止啊,怕别人不知道地方保护主义咋地?……”

    …………………………

    …………………………

    事情有时候也有yin差阳错地发展,医院的探视最终赢得了飞鹏的配货,不过在外人嘴里说的就不好听了,什么这些人最终妥协了,什么这些人当初看就成不了气候怎么地,还有什么人家飞鹏大公司施加压力,他们不敢不买账怎么地,反正传什么的都有,不过宗旨都是在证明自己当初的判断,毕竟小门小户斗不过人家大公司不是?连帅朗身边的几个兄弟也颇有微词,除了程洋能理解帅朗的苦心,除了杜玉芬能明白帅朗的眼光,余下这几位颇觉得丢面子了,现在不仅给飞鹏销售,而且要比分销价多付货柜到付的运费,飞鹏下面的库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配货老往货里塞保质期快到的产品,光这些还不说,因为卖飞鹏的货让其他小代理着实嗤笑了一番,接踵而来的又是要针对景区整片市场统筹规划,有意识销售飞鹏的货源就意味着要缩减其他小品牌的上货,好在和谁也没有协议,当面能叫哥,过后能胡说,不过这样的后果是配货经常撞车,和其他小批发商的磨擦不断,口角常有。每每遇到兄弟们说丢份的事,帅朗常是语重心长扯着:

    “兄弟们呐,兜里有钱就行了,要脸干嘛?你那脸就值钱呀?到了银行能刷卡?还是请妞吃饭能买单……他们扯闲话,咱们数钱玩,谁舒坦?”

    每次就这么扯过去了,扯了数日很稳定而且每天能数钱玩,舒坦之后,倒没真没人真提脸面的事了……

    …………………………

    …………………………

    这一日韩同港从总编室出来,又是一脸喜sè,窃喜的喜sè,啥喜呢?签约了,转正了,再不用挂着实习的名头领三千月薪了,正式的临时的差一千多呢,而且根本没有署名权,毕竟两年来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这得意之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对,不能衣锦夜行不是?

    回了满是隔断的编辑室,压抑着心里的喜悦瞅了个空,转到了卫生间,拔着帅朗的电话:“喂……帅朗,告诉你个好消息,哥转正了……当然,实习那两字一去,正式进编,能hun这个碗饭不容易啊,咱又不是专业对口新闻系毕业的……啥也甭说了……中午,请你小子吃饭,哥这么大喜事得好好贺贺,照着本月工资,全挥霍了,不过了……啊?敢不给面子小心打上门去啊,这么大事缺了你怎么行……”

    帅朗答应了,电话没完又有来电进来了,韩同港一看是于记者的电话,让帅朗稍稍等着,一接另一个电话,立时传来了几声很揶揄,很轻的喁喁软语:“小韩,我于芳珉……还记得我吗?”

    “瞧您说的,怎么敢忘了……于大姐,怎么了?”

    “嗯,上次的新闻爆料不错,我觉得应该谢谢您。”

    “客气什么?咱们报社和电视台不共建单位么,再说这是我们总编安排的,我就一跑tui的……”

    “谦虚什么呀?要不是你这条新闻,我还拿不着单位今年上半年大奖呢……怎么样,请你吃饭,有时间吗?”

    “有……有……”

    “那好,下班我在丽华酒店等你,离你报社不远……”

    “好的,那下班联系……”

    朝同港不假思索应了于记者的邀请,从喁喁软语以及揶揄的口wěn中感觉到了一丝暧昧的味道,上次电视台采访车和这位女记者打过交道,很漂亮,很会说话,也很……那个让人心痒痒,说不定……韩同港对着舆洗镜子看看自己,一抹长发自然bo纹,乍看英气逼人,细看帅气一身,说不定,那位女记者对自己还真是一见钟情了……想着想着,电话又响了,一拿起来见是帅朗的电话,霎时想起吃饭一茬了,坏了,请得太早了,接着电话赶紧地解释着:“帅朗,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吃饭取消……”

    “玩我是不是?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时间多宝贵,分分钟都能挣好几块钱……”

    “少扯,没办法,有位美女请我吃饭,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别说哥重sè轻友啊,这么多年我独守空房容易不?好容易有个机会没准就擦出爱情火huā来了……成不成我得试试,你得靠边站啊,改天哥专程请你们几个。”韩同港不带客气地解释,半天听到了帅朗个回音:

    “你大爷的,我也正要跟你说有美女请我吃饭,你靠边站呢……哈哈……”

    …………………………………

    …………………………………

    整午时,下了出租车的帅朗正装一身站在丽华酒店门口,处在文化路终端的这个酒店还是蛮上档次的,帅朗下意识看看自己身上身下的打扮,好歹配得上这个档次,迈着大步走向酒店门厅时,远远地那位高个子寥经理和师娅妮迎了上来,旁边还多了一位美女,谁呢,雷欣蕾,即是同学,又是朋友的前女友,还是中州大学当年的校huā,也亏得这位校huā才把帅朗请到了,四个人握手寒喧着,直往门厅里走着,早有迎宾把几人领上了三层的包厢。

    店吃味道,大店吃环境,向来如此,进包厢便是整洁的桌布,玲珑的杯餐具,空调开着,很惬意的空间,不大的桌子坐了四个人不觉得臃挤,寥经理在帅朗左边,雷欣蕾在右边,师娅妮靠着门,倒成了应声的丫环,随时叫着服务员,几个人客气地点了几个应景的菜肴,要几瓶啤酒,点菜刚完,帅朗靠着寥厚卿这预防针就打上了:“寥经理,您请我真没什么用,我和林鹏飞真没什么关系……不信你问欣蕾,我就业问题都没解决呢,我真帮不上您……”

    很直白,雷欣蕾笑了笑,当年的校huā,而且是才子韩同港配对的校huā,曾经很让中州大学的sè狼们重涎不已,帅朗暗瞟着,发烫了,有几缕黄的,眉修过,身上香水很浓郁,要比在学校时候更靓了几分,特别是笑着的时候眼睛也像在笑,免不了让帅朗心里暗自揣度着,这朵huā也不知道被韩老大摧残过没有?

    旁边的寥厚卿可没有看出帅朗这等龉龊心思,笑着给帅朗斟了杯水道着:“您多虑了啊,我还真不是为那事来的,能把我们内部测试做满分的人才呀,我还真不想错过,怎么样?帅老弟,我们锐仕诚邀您加盟如何?”

    没音,寥厚卿身子稍倾,看着帅朗,正襟危坐的帅朗只有眼睛斜着,斜瞟着雷欣蕾,手指修长而指甲很短,指尖的颜sè稍暗,那是长期用电脑留下的毛病;腕上的表看不出牌子,应该是实用xing的;脖子、耳垂没有饰品;随身带着的包是个仿制品,帅朗这贼眼瞧到了边上的磨损,颜sè稍浅……以盛小珊教的那番判断,帅朗看出来了很多,应该差不多和韩老大的境况类似。

    “这校huā还是没眼力啊,当初跟了我多好……哥在三十岁以前肯定买得起房。”

    帅朗暗自生着歪心思,自打几日前雷欣蕾主动打电话邀约,着实让帅朗的虚荣心小小满足了一下下,而且婉拒之后又邀了几次才成行,这虚荣可算是膨胀了。

    “帅朗……”

    “帅朗……”

    寥厚卿连叫两声,帅朗这才反应过来,师娅妮对面倒看出帅朗的眼神不对了,笑了笑,那位校huā妞对于被自己风采mi住的男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笑着不以为忤,寥经理问着:“怎么样,我刚才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说得不错呀。”帅朗随意应了句。

    “哟……那我得欢迎你入职了啊。”寥经理伸着大手,直朝帅朗握上来,帅朗糊里糊涂被握着了,这才愣着问:“什么?什么入职?”

    “咦?我说诚邀您加盟,你不说好啊……其实呀,自从看到您那份答卷,我就很想见见真人,一见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听说呀,您从飞鹏饮业手里生生挖走一块大市场,这事没假吧?本来今天应届毕业生招聘我们已经差不多谈妥了,就是因为您这事,给搁住了……”寥经理有的放矢了,敢情是打探了个差不多,觉得这么个重量级的人物有用了,说话间不吝恭维言辞,雷欣蕾瞅着空打趣了句:“……帅朗,你别拽成这样行不行?我请都得请你几次?怎么?发了财就忘了老同学了?”

    师娅妮哧声一笑,帅朗稍显难堪说着:“这…不…还没发财呢吗?”

    “迟早的事。”师娅妮接着说上了:“市场在你手里,你说了算……别说你成为飞鹏的合作商,你知道每年他们挑主管一级的人有多严?大本毕业,有三年以上相关工作经历,而且得有实绩摆着,进去薪水高是高,可得从一线做起,淘汰率非常高……”

    “洋品牌都是靠高淘汰率作出来的,最可怜的底层的销售,平均两个月换一茬。”帅朗加了句,摇摇头,这是实情,不过一说想起来:“对呀?寥经理,我卖饮料呢,我去你们锐仕干嘛?”

    “兄弟,你眼光得放长远一点……你瞧我的身份。”寥厚卿递着张名片,是自己的,背后密密码码一堆字,就听他解释着:“我现在不但是锐仕的中州区经理,而且兼着数家公司的人力资源顾问,有机电行业的、有餐饮行业的、有it行业的……认识的人多,接触的行业多,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的啊……”

    “哦,我有点懂了。”帅朗点点头,像是恍然大悟样道着:“其实兼着顾问也收钱,对吧?”

    “对呀?天下那有免费的午餐。”寥经理道,这孩子上路了。

    “我可以不上班,然后有业务拉回来,就有收入。”帅朗侧头问。

    “对呀,按劳取酬,天经地义呀。”寥经理再答。

    “懂了,比如我把飞鹏的招聘业务揽下来,飞鹏得付我们费用;然后应聘者也付费用……再然后,这钱收回来,咱们俩si底下分分,对不对?然后平时给他们顾得上了问问也拿钱,对不对?”帅朗捋清了。

    寥厚卿一愣,师娅妮抿着嘴笑,雷欣蕾扑声茶水笑喷出来了,怔了下寥经理自嘲似地点点头:“就这么回事,我们出卖的眼力和智商,按价取酬而已。”

    “那直说吧……”帅朗道着,酒上来了,拎着瓶子倒着大杯直来直去了:“我到你公司应个职,你给我多少钱?先不说提成,说月薪。”

    师娅妮哧笑了,这么直白讨要薪水还是第一回见,和雷欣蕾相视笑着,估计就公司那个猎头也不敢把这号货sè猎回来,也就寥经理觉得这人和飞鹏饮业关系菲有利用价值而已。月薪的事嘛,把寥经理也难住了,盘算着高了不划算、低了人不干,咬咬牙:“月薪比照我们公司主管位置,底薪六千如何?”

    “不干,太低了……”

    帅朗翻白眼了。那两位姑娘噎住了,这个薪水在中州算相当不错的了,和之前雷欣蕾所说帅朗根本就是个无业人员出入很大,听这口wěn,像待价而沽的高级人才。

    高级吗?明显不像,看这人端着大杯一口喝半瓶啤酒的得xing就不像,师娅妮和雷欣蕾面面相觑,早知道这个人很雷,可没想到能雷到这种程度,寥经理有点难堪,很客气地问:“那您的薪酬期望是多少?”

    “月薪一万,配辆车,不低于二十万的车;再给点安家费,我住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人家大公司招聘都这样,一招聘进来立时车、房什么都配上了,就差发老婆了……”帅朗正sè说着,似乎要坐地起价了,这下谁也笑不出来了,师娅妮怔着看经理,雷欣蕾有点后悔把帅朗请到一桌上了,寥厚卿憋着出不来,要那样的话,投资风险明显太大,特别是投到这个人身上,简直不是太大,是风险巨大了。

    “sāo蕊……上趟洗手间……”

    帅朗咬着嘴chun,告辞着,尴尬时分,尿遁躲开了,一出了门,想着寥厚卿那个哭笑不得的苦瓜脸,咬着下嘴chun呵呵呵一路笑着直奔洗手间。心里暗道着:

    的,都是坑爹货,想讨我便宜,我还不知道沾谁便宜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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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贫不移志 富不忘友

    第134章 贫不移志 富不忘友

    第一道凉菜上来时,因为要请的人离座了,都没有动筷子,自打帅朗放了个雷出去,小包厢里就一直显得很沉闷,半晌这位寥经理才出声问着雷欣蕾:“欣蕾,您这位同学ting有个xing的啊。”

    “呵呵……他一直就很个xing。”雷欣蕾笑了笑,对于此番受邀觉得有侮使命了,在此之前一直向师娅妮强调自己这位同学是狗肉丸子上不了台席,上次请韩同港,韩同港说的是同样的话,可奇怪的是锐仕好歹也算个大公司,就看不懂为什么追着这个人不放。

    “你们……同学很久了?”

    “大学四年同学,不是一个班。”

    “那你对他印象如何?”

    “印象?”

    “我不是指男女之间……我意思是说,你觉得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寥经理几分不确定地委婉问着,刚刚从帅朗眼睛里看到了男人共通的东西,不过怨不得帅朗,寥厚卿看着端坐的雷欣蕾,长发披肩,明眸墨眉,算得上个美人胚子了,怨不得半年前锐仕推荐她到一家做外贸进出口生意的公司,老板一眼就相中了。不过这位对于境况明显还不是很满意,所以一直和锐仕的师娅妮还有着来往。像这种脸蛋和才干都有点的精明女人,要让寥厚卿下定义,肯定只有俩个字:很贵

    不过这回没那心思,看着雷欣蕾时,问到帅朗却从她脸上表情上却没有看到任何痕迹,似乎对于这位让锐仕感兴趣的男人根本没有很深刻的印象。

    嗯?有了,一问过人之处,雷欣蕾稍稍一愣,突然迸了句:“打架算不算?”

    “打架?”师娅妮和寥经理同时惊讶了一声。

    “嗯,打架……”雷欣蕾笑着解释道:“别的长处我没看出来,不过这个长处同学里都知道,大二时候吧,他和体育系的打架吃了亏,然后招了二十几个人来报复,几十个人的hun战,从男生宿舍一直追打到校园里,打得可凶了,那下午女生楼里差不多都没敢出宿舍门……因为此他差点被开除,不过没开除也差不多,多读了两年,去年年底好像才拿到毕业证……”

    雷欣蕾笑着说着往事,记忆犹新的往事,只不过隐去了那次打架的you因是自己的一节,说到那次打架风bo,免不了对始作俑者有所怵然的表情,或许正是因为那事才对这位另类的同学惧而远之吧。几句寥寥说来,师娅妮倒来了个疑问:“……欣蕾,那连毕业证也没有,他怎么找工作?”

    “hun呗……上次和韩同港吃饭没听他说嘛,一年得换三五回工作,失业时候比就业时候多,这快三年了,他工作得换十几样了吧。”雷欣蕾道了句,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来,学校里似乎根本看不出每个人的将来,可每个人能成什么样子,许多年过后再看,每每总有光yin虚度的感觉。特别是校huā校草hun到头来倒不如当年的狗尾草,你说这可让人情何以堪。

    “对了,寥经理,那位韩记者也给了我一封简历,这个人我感觉还是蛮靠谱的,谈吐不俗,专业很扎实,在省级报刊上发表过不少文章……”师娅妮轻声提示着,作为上次韩同港请客的一个小回报了,那次韩同港也倒了番苦水,一年多没转正,早有跳槽的想法了。不料提示没起作用,寥经理心里似有所想,摇摇头:“笔杆子好找,写应景文的多了……他要是有意向,可以给他介绍几家公司……小师,你和这个人打过交道,你的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就跟个无赖一样。”师娅妮脱口回了句,见了帅朗为数不多几次,那次都有这种感觉这话雷欣蕾想起中大那个男生自编的笑话被用在师娅妮身上,忍不住抿嘴偷笑,师娅妮感觉到了,悄悄地剜了雷欣蕾一眼。

    “你觉得这个人如果放在我们锐仕,如何?”寥经理像拿不定主意,单刀直入了。

    “您真要招他?”师娅妮吓了一跳。

    “寥经理,那种条件不至于你们也答应吧?”雷欣蕾眼皮跳了跳,要是帅朗提的无理条件也能答应,那就太没天理了。

    “现在不是我招不招的问题,而是人家愿不愿意来的问题,你们可能不了解饮料市场,这个我倒侧面了解了一下,现在他们通过飞鹏饮业的配货日销量在七千件左右,还在增长,每件平均分销和批发之间差价大致在五块钱左右,你们算一算,他们的日收入多少、月收入多少?”寥经理很正sè地说着。

    “五七,三万五?”师娅妮一算账,眼睛直了下。

    “那一个月岂不是挣快一百万?”雷欣蕾讶声算了个,吓了一跳,没看出来。

    “没那么多,可也少不了,他靠着这日收入三万多的利润,已经养了自己的一个小团队,否则怎么和飞鹏抗衡,最后还从飞鹏的市场里分了一杯羹?我倒觉得他提的这个条件不算高,我担心的是,他根本没心思帮我们做……其实这个生意还是蛮划算的,只要把飞鹏一家的招聘、培训都拿下了,足够养活他了,再有点其他业务就都是盈余了……要不这样,欣蕾,你们同学好说话,这事您帮我们侧面打听打听,别担心费用,我都包了,还有你那外贸生意要是做的不舒服,可以来我们锐仕呀……”

    寥经理侃侃谈着,看来有点想借重雷欣蕾拉拢的意思,此时,不管是雷欣蕾还是师娅妮,都听出来的寥经理的招揽意思,俩人两眼有点发愣、有点发直,让经理这么赏识而且要聘之而后快,偏偏是个一无是处的货sè,实在是有点没天理了………

    ……………………………………

    ……………………………………

    “喂,老韩,又怎么了?”帅朗一手拿着电话喊着提着ku子,正忙着水声哗哗。

    “你在哪儿,帅朗?……”电话里声问着。

    “我在……”帅朗正要说话,感觉电话里的话音好像和身后声音重合了,一回头,韩同港也拿着电话进了卫生间,眼一直,一惊讶:“哇?……你怎么在这儿……”

    “唷唷唷……”韩同港急步退着,是因为帅朗回头时候,一股液体也跟着射来了,紧张地退了几步,ku子闪过了,鞋遭殃了裎亮的皮鞋洒了一片,气不自胜的指着帅朗骂着:“成心是不是?我怎么就不能看见你,看见你就倒霉……”

    “嘿嘿哈哈……俺这枪口第一次走火就对准兄弟了,哈哈……你赚了老大,除了美女,一般人都无缘得见呢……”帅朗没心没肺开了个玩笑,韩同港顿了顿脚,同样放着水,边放边盯着系ku子的帅朗,诧异地问着:“我没请你,你怎么来了?”

    “就你能请我呀?好几个美女排着队请我呢……要请赶紧请啊,要不过两天预约不上了。”帅朗道。

    “拽得你……那个美女请你,拉出来哥先给检查检查身体,呵呵……”

    “嘿嘿,绝对是你认可的美女,哎,别说我呀?你请的哪位?老大你行不行呀?不行我来啊……泡妞就像找工作,你不行,别人上……”

    “算了,我那位要见了,得馋死你………”

    “少来了,我那两美女你见了,你得死缠着她们……”

    两哥们多日未见,一见黄话连篇,放完了水,站到了舆洗的镜前,老韩看帅朗很得体的打扮,瞪了眼,很不屑地说:“丫的你现在ting人模狗样的啊,一个多月没回东关了,真发了?发了多少?报着数等着兄弟们开刀问宰。”

    “卖饮料能发多少,一瓶才两块五,坑爹坑到头能卖三块,你说能挣多少?”帅朗诌了个瞎话,这么一问,成功地把韩同港引进坑里了,是啊,一瓶全挣了才三块,能卖多少?于是老韩又是语重心长教育着:“……你干什么就是不走正道,卖饮料就卖饮料,你掀人家摊干嘛?光知道一天在外头找事惹事,你生意能做好呀?……你要踏踏实实做生意,肯定比别人强,可不能这样老胡来吧?”

    “别别……不讨论生意,讨论讨论美女,呵呵,哎老大,到底谁请你的?你俩那tui伸出来了没有……”帅朗拦住了韩同港的话题,这玩里的道道像老韩这号好同志恐怕理解不了,干脆还是找俩人共通的话题这个,老韩更有优越xing了,得意地道着:“女记者,对了,这事还得托你福啊,要不是那次报道,我还认识不了于记者呢……你见过,中州新闻里经常有她的现场采访,我就不引见了,免得你小子生歪心眼。”

    “你拽个屁呀,知道谁请我吃饭吗?”

    “谁呀?”

    “雷欣蕾。你前女友。”

    “什么?”

    “吓着了吧?哈哈……校huā终于幡然悔悟,蹬了你之后,发现我比你强了……于是请我来了,哈哈……”

    “你他**成心恶心我是不是?”

    “哟哟哟……哥哎,甭生气,和锐仕公司的一起来的,还是上次那烂事,想请我入职呢……”

    “真的?”

    “真的,还有那个师娅妮,寥厚卿……”

    “完了……锐仕算是瞎了眼了,招个流氓进去当猎头,猎艳还差不多。”

    “对呀,你说的有道理。”帅朗来了个恍然大悟道着:“我怎么没想到还有一茬,就咱现在的身份去勾搭涉世不深的小姑娘,那是一勾一个准啊。我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两人瞎扯着,虽是同路,却有殊途,出卫生间几步,韩同港想起什么了,一把揪着帅朗停下了,正sè说着:“对了对了,光和你闲扯,把正事误了,我刚才电话正要告诉你………田园和平果到景区找你去了。”

    “什么?找我不打电话,有事呀?”帅朗问,韩同港点点头,确实有事,看样还很有点难sè,几番追问,老韩才爆了句让帅朗大眼瞪小眼的事:“田园失业了。”

    帅朗哭笑不得了,没成想一个月没见着,倒出了这等变故,再细问却不是田园的原因,而是供职的那家老板被人结结实实骗了一把,两批货通过货运公司外销,不过这家搞物流的货运倒了,连货带代收款全被卷走了,城门失火自然殃及池鱼,供职这家亏了几十万却是连工资也发不出了,田园已经有一星期没上班了………

    “我处理吧,老田没受过这号打击,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些年啥也没落着,肯定难过得很……”

    帅朗摇摇头,叹着气说着,打发走了韩同港,往楼下走着,很郁闷,郁闷中甚至有点替田园难过,现在倒能体会到自己长期失业给几位哥们带来的是什么感受了,一帮哥们要是都好过了,吃喝玩乐啥都好说,谁落难了,谁过不去了,总会让其他人心里有点不舒服像堵了块石头。

    对了,还有那几位呢。走到楼梯口,才想起来还有寥经理请客的几位等着,不过此时那份促狭的心情可没了,回头到了包厢前,推门而进时,那几位眼光都盯过来,寥经理悦sè一脸迎上来,师娅妮和雷欣蕾像是初见时那般惊讶目光,几乎要惊艳地看着帅朗了,帅朗可没心思揣摩这个变化,帅朗双手合十歉意地说着:“对不起啊,寥经理,我顾不上吃你这一顿了,我一哥们有事了,我得去看看……”

    “哎,这……这怎么可以?……什么事?我们能帮帮忙吗?”寥厚卿很热心地问着。

    “失业了……”帅朗道。

    “哦,那不正好,我们猎头专给人找工作的。”寥厚卿自告奋勇道。

    “算了,他长得不怎么招人待见,打死他,他也不去面试。”帅朗摇摇头,告辞着,走了一步回头歉意微笑了笑:“单我买了,各位实在抱歉,改天我请大伙……”

    话着,在众人诧异眼光中匆匆下楼,到了吧台报着包厢刷了卡,刚出门厅,寥厚卿和师娅妮追出来了,这位猎头还真是见猎心喜般地喊着帅朗,上前直说着:“帅老弟,这样,你的条件我可接受,改天我约你到我公司,咱们坐下来细谈……一切以你为主,怎么样?”

    “再说吧……”帅朗回头撂了句,打着车,上了车匆匆而去,看样确实很急。

    不过这样子,在寥厚卿看来就像对万把块月薪不屑一顾一样,更确定了要招这人的想法。指着出租车的车影和师娅妮说了句:“拽吧?这一万月薪未必都请得动。”

    “寥经理,咱们公司三十多人,最低学历都是大本,十位留过洋、十二位有硕士学历、就大本学历的也得有本行业五年以上从业经历才能坐到主管位置,您起步给他这么高待遇,别人怎么想?”师娅妮诚恳劝了句,不反对招聘,可反对的是这么没天理的招聘。

    “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现在是个效益和效率的年代,我得看成效,不能看你们对他的成见呀……”

    寥经理说了句,师娅妮跟着经理默默回返,对于老板这么功利,着实有点气结,恨不得真像帅朗那样待理不理驳他个面子,不过好像自己还算不上好猫,没那范儿………

    ………………………………………

    ………………………………………

    五龙村口,那幢四分地的破民房稍稍整饬了下,墙被粉刷了遍,院子做了平整,这个地方已经成了景区饮料以及小副食的中转地,连日来货柜车来往,把路都压宽了几米,和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安生了点,不用黑天半夜遍地跑着找货源了。

    田园和平果和帅朗这撮发小有些认识,除了黄国强,程洋、罗少刚都认识,来到这地方得了殷勤招待,这地方已经成了老皮从济源带来的那群帮工的栖身之地了,灶火和锅碗瓢盆都现成,大中午煮了份黄河鲤鱼款待远客,等帅朗回来时,午休的午休去了,干活的干活去了,程洋却是和田园、平果喝得来劲,一桌子狼籍,本来还有点生怕田园想不开怎么地,这下子倒好,又有愕然了,敢情田园这货也神经大条,根本不在乎失业咋地。

    仨哥们围着坐下来,帅朗这才想起还没有吃饭,铲着锅里的剩大米,程洋忙着切白菜给帅朗胡乱凑和点,坐着吃的时候,帅朗边吃边饶有兴致地盯着月余未见的田园、平果,这俩一胖一瘦像天生的一样,这长时间不见,胖的没瘦、瘦的没胖,没发现什么实质xing变化,边吃边问着:“来也不打电话?平果,特别是你,可以呀,我来都一个多月了,这才想起看我来了。”

    “忙呗,这不来看了。”小*平果笑着,就数他年纪小,玩心颇重,此番来景区处处好奇,不过更好奇的是帅朗成了这个样子,不太相信地问着:“忽悠哥,都说你发了点小财,我看着怎么不像呀?这破院子住的,这家破得……咦哟,比我们老家那地方还破。”

    “钱是一分一分挣滴,一夜暴富心理要不得滴……一个月我能发到什么水平?”帅朗道着,正巧程洋端着菜进来了,放下菜嘿嘿笑了笑:“甭听他忽悠啊,我们兄弟几个数他了。我都挣小十万了,他挣得可比我多,要宰赶紧点,过了这茬他又得哭穷了……”

    “嗯……不是吧?”平果吓了一跳。愣眼瞧田园,田园也仿佛噎了下,似乎很难接受兄弟几个人能有富人出现似的。

    “那我得巴结巴结……”平果乐了,蹦上来了,先给帅朗倒了杯水,尔后装模作样恰如在东关租住地时给帅朗捏着肩膀,边捏边喊着田园:“快点呀,田老屁,赶紧巴结巴结二哥。”

    “哎,对对对…”田园一愣,想起来了,翻身拿着chuáng上带来的包,抽了个上网本,帅朗一看礼重得很,愣了下:“不会吧,送我笔记本?你什么时候大方了?”

    “不不不,借你看看。”田园强调着‘借’字。

    “你俩是不是调戏我来了,大老远跑来吃我一顿,就让看看?”帅朗故作生气地训着。

    “哦哟,内容比形式重要啊,忽悠哥。”平果捏着肩膀,yin笑着说,帅朗眉毛一挑,回到了仨哥们光膀子指点屏幕美女的时光,于是筷子一指电脑问:“有新货?”

    “那当然营全系列。”田园神神秘秘说着。

    “还有日产千人斩重口味系列,二哥你喜欢的。”平果捏着膀子附耳道来。

    “新出的**大赛,huāhuā公子的,清一水的金发美女。”田园眼睛一眯,撩到帅朗的痒处了,帅朗早放下筷子,支着耳朵听上了,后面的平果又在说着:“五百g自带硬盘,够二哥你看到精尽人亡了。”

    “我先看……”

    有人更痒,横刺里杀出个程咬金来,却是程洋,一把夺走了田园手上的上网本,嘎嘎jiān笑着出门了,三个人拦也拦不住,帅朗笑着道:“算了,他想上火让他上去吧……你们俩,甭跟我来收买这一套啊什么事?”

    什么事呢,帅朗却是心里知道,故意问了句,一问平果和田园互视着,没吭声,像有难言之隐。

    “老田,你失业了不早说,咱们几个都是你拉我扯,相互帮衬着过来的,有事还怕告诉我呀?”帅朗埋怨的口wěn说了句。一说田园和平果脸有讪笑,不似刚才那么眉毛sè舞了,总归不会是件高兴的事,帅朗干脆直问着:“借钱来吧?要不不会这么上心……说吧,要多少?”

    很豪爽,一如往常,平果和田园心里一暖,不过却摇摇头,平果道着:“不是。”

    “找工作要帮忙?那你们说吧,怎么帮?只要帮得上,没说的。”帅朗道。

    “不是。”田园也摇摇头。

    “嘿哟……那这就不明白了。肯定有事,到底想干什么?咱几个感情不至于深到专程送毛/片,礼轻人意重的水平吧?”帅朗笑着奇也怪哉地问道。

    “我们……田老屁,你说。”平果捅捅田园,田园咳了几声,正正身子,很诚恳的说着:“二哥,我们也来跟你干怎么样?”

    “啊?”帅朗瞠目结舌,吓了一跳,愕然问着:“你们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失业了,我对那行也失望了,再去找还是卖配件的活,没意思。”田园有点失落的道着。

    “二哥我也跟上你hun怎么样?到那儿打工也是被剥削,还不如来这儿被你剥削呢?”平果来了句。

    帅朗无语了,像被雷击了下,呆坐在凳子上,一会儿看看模样俊俏的平果,一会儿看看憨头肥脑的田园,像是打量这俩货值几何,不过打量来、打量去,眼光闪烁着像拿不定主意。

    一不表态,平果失望了,一指帅朗:“完了,老屁,咱们回吧,二哥不是以前的二哥了,嫌咱们累赘呢。”

    “不至于吧?二哥,你真不管我们了?”田园稍有紧张地问,生怕听到拒绝和推托的言辞。

    看着,帅朗慢慢地眼睛里浮着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俩傻逑,二哥正在想怎么让你们俩也成为剥削阶级呢,光被别人剥削有意思呀?……留下吧,不过别叫苦、别喊累啊,这地方还真不缺干的,就怕你们干不了,干不了自己走了,可别怨我啊。”

    “那是,大不了再回来找工作呗,我们才不在乎呢……二哥,喝水喝水……”小*平果高兴了。

    “干得了,有什么干不了的,这几年怎么过的?除了没卖身什么都卖过,早没脸没皮了。”田园也摆活着。

    乐了,这下子乐了,重聚首免不了话题一堆,说着吃着,谈兴颇浓得倒没什么胃口了,碗撂过一边,帅朗干脆从chuáng底拖出件啤酒来,要和兄弟们来一件了,不料一个瓶盖刚咬话来了几个,不是配货缺了,就是人手缺了,帅朗却是难得这等兴致颇高,骂了两句先支撑着,非要喝个痛快……不料就是痛快不了,半瓶刚下,门外车响,蹬蹬蹬高跟鞋声音颇是悦耳,有人喊着帅朗的名字,声音很不友善,眨眼推门进来钻屋子里喝酒呢,那女人冷眼看着,直招手喊着:“帅朗,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态度很不友好,不过帅朗态度倒是很好,辞了句,屁颠屁颠赶紧地起身出来了。

    “老屁,不会是二嫂吧?这么拽?没见过这么跟二哥说话的。”平果小声问着,支着脖子看着那女人拉着帅朗出了院门,中等个子,身材很丰腴,没来由地觉得那儿跟二哥很般配。

    “嗯,有可能。”田园灌着啤酒点点头,神sè凛然下着定义:

    “怪不得咱们精心收集的片子都没有引起他的yu望,问题敢情出在这儿呢,瞧刚才那妞多丰满……二哥现在升级了啊,从观摩派晋升到实战派了。”

    两个人咬上耳朵了,免不了猜测得yin话连篇、浪笑连连,不过更高兴的是,什么都没有变,来时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管是发了点小财还是泡了个丰腴妞,二哥还是二哥,对兄弟们,那是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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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虽有远虑 难解近忧

    第135章 虽有远虑 难解近忧

    女人生气了、发飚了,可不得了,帅朗几乎是被杜玉芬揪着肩膀拉出门的,出了门刚站定,似乎话还不太方便说,干脆又拉着往房背后走,帅朗杜姐、杜姐叫了几声,气咻咻兴师问罪来的杜玉芬都没有理会,揪到了房背后,站定之时,凤眼含威、目光凌厉,盯着帅朗,好像受很大委曲一般质问着:“为什么瞒着我?”

    “什么瞒着你了?”帅朗愣了。

    “秦苒和闫景钟都说了,你还装蒜。”杜玉芬训斥着。

    “说什么了?”帅朗一下没整明白。

    “你再装……”杜玉芬像是委曲无处发泄也似地,气忿忿推了帅朗一把,帅朗看杜玉芬着实气得不清,忙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杜玉芬语速飞快,爆豆般把原委敢情是秦苒和闫副总今天请客,杜玉芬还以为是商量铁路配货的细节,兴冲冲去了才知道,闫副总是代林总出面谈的,还随行了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人,张口就问了个让杜玉芬mo不着头脑的问题:什么时候来公司签劳动合同?

    “哦,你说这事呀?呵呵……”帅朗一听,笑了。

    “还笑?好笑啊?”杜玉芬斥了句。

    “高兴呀,为你高兴呀?你已经通过这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们求贤若渴上门了,这不好事吗?”帅朗道着,着实替杜玉芬高兴,听话音好像是营销总监,是专为列车供应而设的,几乎是量身给打做了一个职位。

    “好什么好?本来正浓和飞鹏就是竞争对手,咱们又和人家掐了这么长时候,我好意思去呀?别人会怎么我?”杜玉芬有点难为帅朗无动于衷,很生气地直揪着帅朗领口质问:“我问你,是不是你根本就知道?”

    “知道。不但知道,还是我给林鹏飞提议。”

    “我pda里列车流动市场营销方案是你给他们的?”

    “是啊,李正义不识货,我替你找了个识货的。”

    “那你也得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呀?”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还惊喜?我看是你暗地偷着乐,把我给卖了吧?”

    “呵呵……价格合适,迟早都要卖的。”

    “你?……”

    杜玉芬揪着帅朗,几句质问,帅朗对答如流,看得出来是早有预谋的,杜玉芬被帅朗这个无所谓的态度气着了,扬手生气要打,不过对着帅朗不闪不避,笑吟吟的眼光,又落不下手了,生气地一把把帅朗推开,兀自xiong前一起一伏,敢情还真被这事气得不轻,当然,最生气的地方莫过了帅朗每每都是偷偷momo行事,根本没有和自己商量过。

    “杜姐,你说这个职位怎么样吧?难道你真就一点都不动心?”帅朗出声问着,支着脖了,探寻着,伸到杜玉芬脸前,杜玉芬似乎很难决断一般,咂吧着嘴,yu言又止,这要放在以前,肯定是很有youhuo的一份职业,不过出了这事以后,先离只正浓、后挑战飞鹏,最后再到飞鹏任职,总觉得那里个小疙瘩没有解开。

    肯定动心,顶多就是心里不舒服,帅朗笑着又问:“就咱们这儿,破砖烂瓦、漏房矮墙、烂人一群、痞子一堆,难道比飞鹏个营销总监对你还有吸引力……大公司什么作派您知道,飞鹏可比正浓强多了,今天往后,您就可以安安生生、舒舒服服坐在宽大整洁明亮的总监办公室里,泡上一杯咖啡、听着个小音乐,然后打几个电话,事就办了……难道还想和我们一起mo爬滚打,风吹日晒?”

    “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去?”杜玉芬反诘了句,气消了几分。

    “我倒想去,他不敢要呀,再把他们老总气吐血了怎么办?”帅朗道。

    杜玉芬本来虎着脸,一下子被逗笑了,一笑恰似百huā齐放,这段时间在景区、车心的莫过于能够这样无所顾及地笑,能够不考虑身份、不考虑影响,什么都不考虑地开怀大笑,笑时候呢,看到了帅朗扬着脸,嘿嘿地在应着笑,相处久了,多少了解点帅朗的xing子,这号皮笑肉不笑明显有jiān诈成份,笑着的杜玉芬脸sè一拉,来了个嘎然而止,突然间睛转多云,瞪上帅朗了。

    “别矫情啊,适合的就是最好的,你去和我其实关系不大,是你关于列车流动市场开发的构想打动林鹏飞了,你要真跟我身边程拐、罗嗦、老黄、老皮这群货sè一样,咱就倒贴,人家也不敢要不是?人能找着适合自己的位置那种时候不多,这次我觉得就是……”帅朗诚恳了,这位诚恳很有说服力,让杜玉芬心里存着的那点芥蒂去了一大半,不过还缺乏那么点认同,杜玉芬盯着帅朗,仿佛在捕捉帅朗表情中的纰漏,片刻之后才狐疑地问:“你不会又准备坑林鹏飞一下吧?”

    “至于吗?林鹏飞那么好坑呀?咱们的现在的命脉都卡在他手上了,要不是您和大牛极力在车站推广,销售量一直攀升,我想他都没这么快邀您入职,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其实这一场下来相当于一个市场置换,我们掌握了景区和车站市场份额,但将来扩大的市场份额要比我们抢走的多,只要都还是走得飞鹏的货,赔了赚了他自己算得清……现在这种条件,别说我不敢坑他,我都得防着他坑我。”帅朗解释道。

    “那你呢?我……”杜玉芬抿抿嘴,又是一个yu言难言。

    “舍不得我啊?”帅朗没正形的来了句。杜玉芬翻着白眼,针锋相对:“啊,舍不得,怎么了?这趟生意咱们绑在一起的,末了了,把我踢出去了是不是?”

    “你在正浓年薪不到十万,那儿不带奖金和补助年薪都十几万了,吃亏讨便宜账就不细算了……你想过没有杜姐,谁可都没有前后眼,将来要发生什么都说不准,咱们真一直绑一块,说好听是一荣俱荣,可要不好听,就是一毁俱毁,翻身机会都没有,这样多好,你将来过得不舒服,说不定我hun起来了;要是我hun惨了,说不定您还能像这次一样拉我一把,那叫怎么说来着,对,咱们俩颗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是吧?”帅朗笑着,像一块渐消渐融的冰,不经意地两手抬着,在帅朗说话的时候,帮着帅朗整理衬衣领子被自己拉皱的地方,说话的帅朗声音渐渐放低,眼睛往下瞟,那双灵巧、白皙的手,像带着几分羞涩一般,抚着已经很平整的衣领,将即未即、似离未离,一直在自己的xiong前停留着。不知道是被帅朗的几句话触动了,还是心里已经固有了那份不舍,杜玉芬像是当初上贼船一般叹着:“好是好,总是让人心里有点不那么舒服,你和大家解释一下啊……嗯?”

    本来眼皮低垂着,杜玉芬刚说话着卡住了,眼睛惊讶地看上了帅朗,不为别的,是因为自己给他整衣领的手,被一双咸手捉住了,像瞬间过电一样,杜玉芬微微颤了颤,直视着帅朗,帅朗依然那副貌似纯良的jiān诈笑容,正坏坏地看着自己,正坏坏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杜玉芬下意识地往回抽了抽,没抽*动,于是坦然放着,往前,手指触着帅朗呲开的脸蛋,戏谑了句:“怎么?赶都赶我走了,还想趁机非礼?”

    “早就想了,没机会……杜姐你真漂亮……”帅朗捉着杜玉芬的手,舍不得放开,好容易这个晌午没人的机会,好容易俩碰撞出了点小火huā,怎么着也得借题发挥一下下,一赞扬杜玉芬咬着嘴chun浅笑着,窥破了帅朗的歪心思逗着:“男人在说这句赞美辞时,心里总是藏着龌龊念头,你还是甭表扬了啊。”

    “耶,这都被你看出来?”帅朗故作惊讶,没皮没脸笑了笑,在杜玉芬手上轻轻来了个绅士wěn礼,尔后很期待地看着杜玉芬:“难道分别了,都不来个wěn别,多遗憾?”

    “有你这话已经把浪漫意境破坏无遗了,省省吧啊,你就不是那块料。”杜玉芬抽出手来,两指戏谑地挑了挑帅朗下巴。一下子把那层伪浪漫的气氛戳破了,搞得本来有点歪心思的帅朗好不懊丧,杜玉芬看着失落的帅朗先是咯咯笑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揽着肩,像安慰一般轻啄了下帅朗的脸蛋,只当wěn别了,小声正sè教育着帅朗:“不要试图用男女关系破坏咱们好容易建立的友谊基础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被huā言巧语蛊huo的啊。”

    “破坏什么呀?这么熟悉了,那有好意思下手……”帅朗侧头看看杜玉芬,是那类后悔下手太晚的眼神,杜玉芬又气又好笑的拧着帅朗脑袋摆正了,强行把帅朗的眼光移向他处。

    就是啊块玩成哥们了,还真发展不到jiān情轨道上,俩人商量着晚上一块聚一聚,这帮兄弟们都好说,两瓶酒下去解释都不用解释了,几步的路帅朗猛然停下了,杜玉芬正要问,不料帅朗手指撮在嘴上“吁”了一声示意噤声,然后很凛然地小声道:“你听”

    听什么?杜玉芬霎时竖起耳朵了,隐隐约约地那里有响动,像人声,帅朗拉着杜玉芬,循着声音的方向蹑手蹑脚走了几米,房背后一人多高的幼林里,果真有声音……啊?啊?哦俱是单音节,女人的声音,像痛楚、像欢愉、更像畅快淋漓的发泄,杜玉芬听明白了,蹙着眉,在背后使劲拧了帅朗一把,景区经常有成对男女游客净找避静地方打野战,看帅朗瞬间这么来劲,八成是要去偷窥了。

    “哎,别去……”

    杜玉芬小声叫了句,没拉着这个窥探yu极强的,就见得帅朗满脸窃喜,偷偷momo,悄无声息地向着林边mo去,然后是靠在一棵小树旁,似乎是看到了,不过立时像泄气一样,没那份心劲了,杜玉芬觉得奇怪了,这才慢步趋上来,到了帅朗身边,顺着帅朗的手一指,差点笑翻了。那是什么野战,是程洋正躺在几米之外的树下,头枕着胳膊,光着脚丫翘着二郎tui,tui上正放着野战声音来源,是那台上网本,看得颇为来劲,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人了。

    没悻了,走了,把帅朗鼻子快气歪了,走了好远杜玉芬才笑着故意问着帅朗:“程洋看什么呢?”

    “行为艺术片呗,程洋因为身体原因,所以对欧美行为艺术特别感兴趣。”帅朗也故意道。

    “少来了?你们男人里就没几个好货sè,净看这乱七八糟h片,也不嫌脸红。”杜玉芬借机教育了帅朗一句。

    “知道还问,一听你也看过。”帅朗一翻白眼,一扬头,反诘了句,噎着了杜玉芬了。

    杜玉芬脚步稍停,看帅朗那么懊丧的表情,没来由地觉得那里非常好笑,似乎没有窥探到行为艺术比他没有实施行为还要懊丧,其实……杜玉芬在暗想着,其实一点不介意刚wěn别一下下,只不过这货一点正sè也没有,实在让她接受不了,或者从心里讲,不想用男女关系破坏这份友谊的明智,杜玉芬要比帅朗更强烈………

    于是又像一位密友般告别,送走了杜玉芬,帅朗气哼哼跑进小树林,把正在树荫下乐滋滋看行为艺术片的程洋踢了几脚,很野蛮兼粗暴地把上网本抢走了,就是嘛,光顾一天挣钱把这调调都快忘了太累、泡妞贼贵、还是看看片子过过眼瘾最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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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市区,凤仪轩。

    对于有闲阶级的生活方式和普通人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天气越热,凤仪轩的生意便越好,据说本市不少名媛贵fu都经常出入这里,后来因为这个原因,男士休闲养生的生意也跟着旺起来,据说不少钻石王老五以及钻石非王老五的都热衷于在这里认识几位行走于上流社会的人物,而且经营者也眼光独到,有时候会安排诸如桥牌、保龄、高尔夫之类的活动邀会员参与,名为活动,其实是促进男女之间活动活动而已,您别不信啊,上流和下流都是流,谁能分那么清不是,前几天还爆了个小新闻,据说本市搞进出口生意的一位大富婆,就凤仪轩的会员,经常来美容不知道怎么地看上作头发的小帅哥,结果买了幢别墅把小哥养起来了“逆包*”都出来了,还能有啥事稀罕的?

    所以古老头来这儿,从来就没有引起过谁还过分注意,只当是个有点余钱准备挥霍完再入土的傻老头而已,每次来时不过修修发、洗洗澡,有时候邀几位一起聊聊天,下下棋,当然,茶是免不了的,凤仪轩也是根据客户的需要订制服务,每次老头来,总在六层的同一个会客室里摆好茶具和热水器具,喝喝聊聊差不多一下午就过去了。

    今天稍稍出了点变化,像往常一样盛小珊在门口接到了古大爷,公司是按客户消费的额度给员工提成的,别人不怎么清楚,可盛小珊心里清楚这位没什么恶僻的可爱大爷这一年多可是给她创收最多的客户,每每招待都十分殷勤,不过今天一见面上了房间,没开水没斟茶,古大爷yin着脸只说还有几位朋友要来,盛小珊瞅着架势不对,没敢多问,下楼恭迎几位来客了。

    是谁呢?肯定不是女人,盛小珊坐在门厅会客等待的沙发揣度着,自打认识古清治就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在作风上基本是自己接触过的最绅士的男人,不像有些老头,明显看着都干不动那调调了,来这儿消遣居然还对小服务员动手动脚。

    不过要就男人就不好猜测了,因为一年中所见老头会过的男人还真是形形sèsè,年青人、中年的、老年的、丑的、帅的、长相很派很有范的、甚至于长得很猥琐的,那种都有。对了,还得加上一句,就是没有盛小珊认识的。上一次来是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得却是饮料市场大战什么的,盛小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听话音许久未见,似乎那个帅朗在外面闯出了点什么门道,这倒让她有点兴趣了,再加上有两位警察来核实过四月十九的事后,免不了让盛小珊对于那个很长时间未见的帅朗有点怀念了。

    怎么说呢,那个人很好玩,那天晚上辍导着那货去和那位红衣女郎搭讪,结果不知道如何,倒把警察招来了,究竟原因是什么,她都无从得知。

    奇怪,反正是很奇怪,凡古清治身边的人都很奇怪。

    来了,又来了个奇怪的人,一眼盛小珊就辨出来应该是来找古清治的人,身穿着一身绸衫,衫上绣着古朴图案,大背头梳着,很派,人很瘦,不过脸上有点yin气,像电影里经常和鬼打交道的非人类,到了吧台前一问,盛小珊背后听到了确实是找古清治,彬彬有礼请着,直上了六层……等下楼,又来了一位,一位中年男,胖胖的脸,小眼,像个jiān商,凤仪轩难得来这种范儿的人,一问又送上了六层……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位威武雄猛的中原大汉,气宇很是不凡,再一问,又送上了六层。

    送上去三个人,终于来全乎了,盛小珊把洗过的茶器具放在房间里,压抑着好奇,悄悄地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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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往事不谏 来者可追

    第136章 往事不谏 来者可追

    盛小珊出去了,这位设计师不算很mi人,不过气质很清雅,柔顺的半长黑发刚刚及肩,感觉不长不短;标准的瓜子脸型,感觉不瘦不胖;淡妆素衣,感觉不艳不俗;言行举止非常得体,对于陌生的来人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出门时轻轻掩上了门,优雅的高跟鞋声音轻叩着地面,很悦耳………

    对了,只能听到这个悦耳的声音渐行渐远,此时才显得屋子里更沉闷了几分,古清治居中而坐,并没有像平时汲水泡茶,而是显得心事重重,难得地见到这么肃穆的表情,寇仲下意识地把玩着手指,那位貌似jiān商的冯山雄看着远道而来的师兄吴荫佑,这是唯一一位得了师爸真传的弟子,每年介靠着游方四处给人看相算命寻龙点穴过活,此番前来,估计是师爸一年多前安排事终于有了下落了。

    对,有下落了,心里那件事终于有下落,今天都很严肃,严肃到谁也没有瞥眼瞧一下刚刚出去的那位女人。

    身穿着一身绸衫的吴荫佑就坐在古清治身边,只待人一走,这才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塑料封的袋子递给了古清治,布包有些年头了,绣着yin阳鱼图案,纯粹是走方yin阳的打扮,古清治舒了口气了,看了这位弟子一眼,接到了手里,貌似随意的翻阅着,第一页就奇怪了,问了句:“改名了?王平?”

    “嗯,改了,端木界平改成姓王名平了。”吴荫佑道了句。

    “改得好,越普通越不引人注意,看来端木这些年比你们几个都强啊……”古清治道了句,资料、照片,是一幢别墅的照片,对照片上泊着那辆奔驰多注意了几眼。

    “嗯,确实比我们几个强。”吴荫佑接着话茬,看着几位同行,解释着此行的经过:“……我找了他一年半,一直没有下落,我想当年他卷走一千多万,肯定会隐姓埋名,但肯定不会以普通人的生活方式藏着,所以我通过各省的风水界同行一直打听着他的下落,而且在他可能去的地方还请了si家侦探帮忙,不过一直没有什么下落……四月份,我受邀到佛山给人看yin宅,在他的书房我无意中看到了一份旧报纸,就是这一份……刊载的是新加坡华侨在当地投资的事,这个人很让我眼熟,后来我想起了,她和十几年一直和端木一起厮hun的那个小凤娇很像……”

    “有这回事吗?”古清治亮着报纸,一副女强人挥手作演讲的图片,很漂亮的一位中年美fu,古清治可不知道弟子里这些烂事,一问,冯山雄点点头:“嗯,有点像。”

    “她当时是个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古清治问,很小心。

    “当时……”冯山雄踌躇了一下,直言了:“当时她是水木年华娱乐城里的小妈咪,九十年代初那时候中州刚兴起这玩意来,我们几个经常去鬼hun,端木人长得帅,我们找的是小姐,他倒好,直接勾搭了个妈咪,不但不掏钱,听说那女人还倒贴……不过,时间这么久了,我还真不敢认了……老三,你确认就是她?”

    “没错,就是她。”吴荫佑确认了句。生怕别人不信似的解释着:“我当时也不敢认,这鸡头和女华侨的身份差异也太大了,后来留了个心眼,回头查这个博宥投资公司,还专门以旅游名义到新加坡呆了二十天,我雇了当地的si家侦探,当地si家侦探主要查婚外恋,要价很高,不过效率也不低,通过徐凤飞查到了和她来往密切的王平王平的长相……不用查背景我都认得出来是端木界平,后面还有医院就医记录和签名,错不了,就是他……”

    “那他现在是……海外华人?”冯山雄出声问着。

    “嗯,没错,而且是有成就的海外华人,在当地投资了电子制造企业,专门生产通讯器材,徐凤飞经营的风险投资公司我估计也是他手笔,si家侦探社接业务的以为我是徐凤飞的老公,他们居然拍回一张徐凤飞和端木界平在一起的照片,两个人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吴荫佑道着,不自然地看了师爸一眼,很为难。冯山雄同样有几分难sè着吴荫佑。

    “十六年了啊,变化真大呀。”古清治草草翻过,叹了口气,笑着道:“*子和骗子,一对绝配啊,呵呵,没白培养端木啊,他可比你们都强。”

    强吗?当然很强,在座几位互视了眼,心思俱是相同,即便是现在全部身家加到一起,也没有十几年前那趟生意被卷走的多,更何况又过了这么多年,财富基数已经增长了十几倍,有多大差距可想而知了。

    对了,那趟生意,据说那是一趟很大的买卖……寇仲心里回忆着,那时候自己不过还是个给师爸开车的司机,那趟生意做得有多大,寇仲时值今日也知之未详,只知道在关键时候被自己人骗了一把,卷走了所有的钱,不但人财两空,还把师爸送进了监狱足足呆了十二年,即便是没坐监的这几位也没落好,树倒猢狲散,各管各吃饭,吴荫佑干着老本行,当了走方yin阳,后来才和冯山雄搭伴,一个买坟,一个点穴,不过串通着挣俩小钱;寇仲自己也不过做了点水产小买卖,如果不是四年多前师爸出狱把几个人再聚起来,恐怕连今天的身家都没有。

    一切,都是拜那位端木所赐了,只不过这个人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是师爸的养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更是比在座几位入门还早的大师兄。

    天下最憋火的事,是被人骗了还不敢吭声那号事,更何况还是被自己人骗了何况连自己都是骗子居然被骗了。

    天下最难办的事,是明知难为还不得不为的事,特别像这种对付曾经自己人的事。

    都没敢吭声,表情已经表明了对此事的态度,之前师爸不遗余力找寻此人下落,在座几位都不反对,不管是报一箭之仇还是找回损失,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不过现在明显要对付的成了一个外国人,即便是专业素质这些许年肯定已经和国际接轨,和曾经都是土生土长的骗子同伙,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古清治也没吭声,两眼空洞着,是在回忆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年代、曾经纸醉金mi依红偎翠的生活、或者记忆更清的是铁窗里漫长的岁月,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依然是一言不发,汲着水,座好壶,从随手带着布包里拣拾着茶团……这是普洱中的极品,老茶头,不过品相可不敢恭维,黑乎乎的像茅坑里的石头蛋蛋,古清治拣好一块丢进紫砂壶里,不动声sè地听呼呼的水声,一言未发。

    “师爸,咱们怎么办?”冯山雄欠了欠身子,轻声问着。

    古清治动了,抬头审视着几人,当然懵然无知的年轻小伙已经人过中年,自己也已耄耋老矣,平时偶而谈及,几个人都说找到要如何如何,不过真正找到了,却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顿了顿,莫名其妙地说着:“有句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得很好,记得你们入门时候是怎么学的吗?”

    “七十二行,诈骗为王。”寇仲见师爸眼睛射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

    “还有呢?”古清治问,却是眼光投向了吴荫佑。

    “入得此行,回头莫想。”吴荫佑道。

    “山雄,这几句你理解了吗?”古清治再问。

    “理解了,是说这行回不了头。”冯山雄道。

    “那为什么回不了头呢?”古清治又问。

    这下三个人懵了,互视了眼,为钱?为女人?为地位?为过上好生活?当然一切要归结到钱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七十二行都脱不了这个利字,不过似乎师爸不会谈及这么简单的问题。

    “呵呵,你们有点长进了,起码不信口开河了。”古清治笑了笑,水开了,倒了杯,第一遍洗茶、第二遍滤茶,三遍水才盖上壶,拿在手等着,慢条斯理地说着:“有些人并不是因为衣食无着才骗,有些人家产万贯依然在骗,去掉钱这个表像,其实骗子存在的意义,是建立在对世人的愚弄和通过愚弄得到的那种满足感,就好sè嗜酒一样,这种瘾已经深入到我们骨子里了,所以我们停不下来,所以端木也停不下来,终有一天,还是要碰在一起的……”

    “师爸,十几年了,我们可还都是土包子,要是没您点拨,我现在没准还是个开车给人送货的卖鱼佬……端木当年就比我们都强,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们恐怕和人家更站不到一起了。”寇仲说了句,虽然有点丧气,可并没有人提出异议,别说报什么一箭之仇,就双方现在的悬殊,恐怕见一面都难。

    “你还没听懂。”古清治斟着茶,四个杯子依次斟着,依然是慢悠悠说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骗子都不会有好报,既然都停不下来,那迟早都会有恶报……我已经有了,你们可能也会有,端木他根本逃不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等了十六年,这个时候……快到了。”

    茶斟好了,古清治依次摆着,每人面前一杯,很小的茶碗,倾着身子端茶的冯山雄接了句:“师爸,您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要不干脆点,huā钱找人做了他。”

    yin惨惨的,寇仲听得头皮发麻,道上因为争利刀枪不长眼要命的事倒不罕见,只不过安逸得久,真要再掺合进这事了,谁也会踌躇。再看师爸,却是摇摇头,示意着众人品茶,随意说着:“那行你不熟悉,未必干得利索。”

    “那我们怎么办,人在国外,咱们要到那个地头找人可就成了外来户了,更干不利索。”冯山雄道。

    “既然不方便,那就让他回来嘛,十六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放松警惕了,十六年的荣华,足够膨胀他的自信心了,我想他一定以为我早就命丧黄泉了,就即便你们在,恐怕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古清治道。

    “这个不好办吧?”寇仲道。

    “好办,给他一个不得不回来的理由,中州毕竟是他老家,总能找到理由的,人都有弱点,他的弱点不那么难找。”古清治道,手示意着,喝完茶的弟子杯子刚沾桌,又倾上了第二杯。一直未发言的吴荫佑斟酌着师爸的话,对于师爸的能力并不怀疑,想了想,只提了个小小的建议道着:“师爸,要这样的话,需要个生面孔,我们认识他,他也认识我们,如果我们直接出面,他马上就会联想到您还活着,否则我们几个聚不到一起,不管怎么做,都不能用熟人,都不能涉及到十几年那桩事,否则他还能想到是您在幕后,端木有多聪明不用我说了,即便我们几个卷走一千万,也未必能hun到今天他这个身份吧?”

    “有人选了,我给他找了个好对手……不过还需要点时间。既然我们栽了一次又重新爬起来了,那么这次栽倒的,就应该是他了……”

    古清治轻描淡写的说着,冯山雄和吴荫佑一愣,没有省悟到找到的这个人是谁,寇仲怔了怔,想到了黄河景区,想到了那个谋面不多的年轻人,有点不太相信,不过看着师爸很严肃,压抑着这份好奇,没有再问。

    于是又静默了,只听得见斟进茶杯的水声,只看得见,脸sè相顾肃穆,茶sè深红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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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界是由形形sèsè的人组成的,既然有公而忘si的,同样有事事为己的;既然有蝇蝇苟苟的,同样也不缺淡泊名利的;既然有志存高远的,当然也有得过且过的;既然有苦心孤诣的,那也不缺醉酒当歌的。

    这不是想表扬谁啊,对照每句后面的,基本就是帅朗的生活写照,得过且过、蝇蝇苟苟这么多年,终于在景区找到了一个闷声发财的机会,一天少刚几千、多则上万的钞票揣进兜里,那叫什么感觉: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呐?

    辛苦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这段时间净想着怎么憋坏水折腾,还真没有开怀畅饮来一次对酒当歌,今儿终于有机会了,兄弟几个聚着欢送杜玉芬,杜玉芬是很动情,很舍不得这干说话办事都仗义的爷们,席间是频频劝酒,得,三圈过来倒把杜玉芬先喝多了。好在今天有俩闲人,派着小*平果把杜姐先送走了,剩下诸人难得一聚,吆五喝六畅开怀大喝,先啤后白,白后再加啤,是南郊刚出景区不远的天宇酒店喝得东倒西歪,等平果送杜玉芬回来,差不多都喝多了。

    喝多了就喝多了吧,还都不服气,谁说人家喝多了跟谁急啊,田园知道帅朗的xing子,都快打烊了人都不走实在架不住了,干脆要了几瓶高度西凤酒排桌上,唆导着帅朗和几个人对瓶吹……这办法好,吹了半瓶,呼里隆咚全栽了,终于能回家了。

    于是田园、平果,加上小皮三人,和抬饮料件一件挨个人把五个喝多抬进货厢里,酒店里看西洋镜般地看着几个烂醉如泥的,都远远指点着笑,就有一个稍清醒点的黄国强,抬上车居然爬着跳下车了,下车就下车吧,谁知道下了车当街脱了ku子来了随地小便,引得过往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居然还有拿着手机拍照了,吓得田园几个又劝又拉,出了一身汗才把这货哄回车里,干脆货厢一关,上锁了。

    折腾,使劲折腾,那个也不安生,就和安生的程洋,二百多斤的体重,比两头母猪还难抬,不出几身汗,根本回不了家。一路上把平果和田园累得吭哧不断,开车的皮军军倒笑了,笑着说着,你们来了我就轻松了啊,这几个哥们不能见酒,一见酒就醉,一醉就不认识回家路了,我这一个月都送了八趟了……

    田园和平果面面相觑,难不成这就是俩人找到的工作?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到了五龙村,下车叫着门半老皮披着衣服才出来,看着三个人拽胳膊抬tui,被抬那位呼噜呼噜发癔症,可不是帅朗是谁,老皮摇摇头道着:“哎呀,这几个年轻人呀火力旺啊,咋能喝成这样?”

    “这喝了就睡都不错了,还有个脱了ku子在大街上不走的。”小皮说着,扶着头,干脆放到了田园肩上,田园背着,俩人护着,好在这位不怎么肥,直抬进了房间,老皮叫着俩人到屋里大坑上休息,刚放下喘了气,平果把帅朗脑袋摆正,盖上被子,刚覆好被子,谁可知道离得太近了,醉里那位发癔症怎么地,搂着平果的脖子,来了个强行非礼,啵啵啵乱啃一通,边啃边糊里糊涂喊着:桑姐,我想死你了,别走、别走……

    “**…放开放我是谁呀?”平果手忙脚乱,使劲扯着帅朗的胳膊撂过一边,狠狠地朝臀部擂了两拳头,谁知道这货醉得早不省人事了,翻了个身,抱着枕头,骑着被子,摆着流氓姿势,又鼾声如雷呼呼大睡了。

    田园看得笑得肚子直疼,干脆不理会了,拉着平果,带上门出了房间,奇怪地问着:“桑姐谁呀?你送的那位不姓桑呀?”

    “屁哥,你太老土了,现在谁没几个**啊,总不能紧着一个妞干吧?”平果抹着脸上的唾沫酒味,指着屋里的说了句:“现在二哥也是个小款爷了,不搞几个女人都对不起这身份。”

    “那倒是……平果,说正经事啊,你真不回广告公司了?我是失业了没办法,你可还没失业啊。”田园提醒了句。俩人坐到了院子里,夏夜里的凉风微微,这个时候却是最凉爽最惬意的时候,平果一屁股坐下来,拍拍院子里码了一人多高的饮料箱,咂吧着嘴,心下无着地说着:“我也不知道,不过二哥这儿这条件实在是……咂……”

    无语了,很无语了,穷乡僻壤、破房烂墙,说是留下,可留得有点心虚。想了想又安慰着自己说着:“不过有些事不能看表面,咱们几个就数帅朗能折腾,可你不能否认,也数人家干得漂亮。我觉得二哥说得好,打工打工,迟早落空,就业就业,迟早失业,不管干什么,都不如自己干……老屁,你不是才来一天就想打退堂鼓吧?”

    “打什么退堂鼓呀?我还有地方退吗?我是担心咱们干什么?景区早被老黄、程拐、罗嗦他们几个划开片了,咱们这情况又不跟他们一样,人家社会上hun得早,手里攒得好歹有点本钱,可咱们有什么?我干了两年除了吃饭租房省省省都没攒够一万块钱,过年过节回家我就心虚,只怕开销大了………”田园摆活着难处,听得出对这次选择的担忧。平果拍着田园的肩膀道着:“老屁你这人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小心眼太多不好,你觉得二哥能亏待了咱们吗?”

    “那倒不会。”田园摇摇头。

    “这不得了,那还怕什么?”平果不解了。

    “哎哟,我是发愁呀,你说我不想回老家那小县城,可在中州hun来hun去还是一无所有,我可怎么办呀?房吧我就不敢想了,老婆吧,也不敢想,你说我活得有什么劲呀?”田园感慨着,大概是受了点刺ji,要是看着有钱人吧还能接受,不过看着曾经一起的穷哥们脱贫了而自己还在水深火热中,那感受可没那么好了。

    “瞎活着呗,还能怎么地?我觉得二哥肯定有想法了,要不不会把咱们留下来,没听他说吗,景区这儿的市场就不缺干的,没准咱们跟上他真能发点小财。”平果道着。

    “那样最好……”田园感慨之下,也免不是憧憬着未来,靠了靠平果问着:“嗨,平果,你要挣了钱,你准备干什么?”

    “我?…呵呵,我周游世界,去泡外国妞去,金发的、银发的、红发的,全是辣妹,啧啧啧,那生活……咝……你呢?”

    “我呀?我开家大饭店,把川鲁桂京湘各地外厨请来掌勺,我当老板,到时候我他天吃了睡、睡了吃,啥也不用干了。”

    “呵呵,那敢情好,我带上一群辣妹去你店里吃去……”

    “你就吹吧,还一群?没等你去吃就被辣妹吃了你了……”

    “呵呵………”

    清风拂来,夜凉如水,絮絮叨叨的闲话直聊到夜深,对于生活,总是有那么多不如意,对于未来,总是有那样多的憧憬,俩个人直谈到意兴阑珊准备回房休息时,还不忘推门看了睡着的帅朗一眼,银sè的月光洒满了陋室,简易的uáng上帅朗四仰八叉躺着,鼾声阵阵,好梦正香…………

    《第一卷完》

    bk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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