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柔情之夜 铁血乍见
晚八点,又到了嘉和超市换班的时间,因为促销中断的夜班正常了,经营时间要延续到零点才告结束,这个时间,是王雪娜下班的时间,像往常一样上了三层,在简陋的更衣室里换下超市的马甲、衬衣,穿上自己裙子,人显得有点无精打采,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虽然对这里的老板有点不齿,可来这里是自己平生第一份工作,又有点不想半途而废。
或者,还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似乎因为缺少身边一位献殷勤的,工作显得很枯燥,工作时间又显得如此漫长,第一次有了累的感觉。
左近,换衣的俩位小姑娘,边换边叽叽喳喳讨论着,说到了一个让王雪娜侧耳的名字:帅店长。怎么说呢,帅店长挺帅的啊,以前咱们的加班费都是拖一个月,这次好了,当天就发了。另一位附合着,就是嘛,蓝店长就知道板着脸训人,帅店长可比她强多了,可人怎么走了呢?真可惜……
后面的声音渐小,估计又在编排蓝店长的什么糗事坏话,王雪娜轻轻拉门出来了,心里泛着个词“可惜”,同样像丢了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有那种可惜的感觉。
下楼,灯亮如昼,看看时间,顾客已稀,店员们和她打招呼,王雪娜勉强笑笑应着,出了门厅,不知道是心里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四顾着灯火阑珊、行人如织的街市,这一刻心里涌起的是那么一种复杂的感觉,想看到他突然从人群中出现,又觉得如果现在他突然出现,自己肯定又是一个冷眼相加不欢而散,踌躇的良久,当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车流行人没有一刻停歇,没有一分熟悉出现时,却又让她如此地失望。
无聊的迈着步子,到了超市左近的员工停车场里,一溜成排的电动车、自行车堆里,找到了自己那辆粉红色的女式车,借着昏暗的路灯余光,开着锁,嗒声一踢支架,倒出车来……跟着,猝起,王雪娜惊声尖叫“啊~~”了一声,车脱手而倒,被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的黑影扶住了。
“是……你!?”王雪娜尖叫猝起猝停,看清了,是帅朗,在背后吓了自己一跳,此时正嘿嘿傻乐着,想见难见,一见着就生气,王雪娜哼了哼推着车,不理会,也不和帅朗答话,气忿忿地推车便走。
“嗨、嗨……别走啊,我等了好大一会儿,怎么见面就走。”帅朗背后跟着纠缠上来了,王雪娜没好气地说着:“我就不想见你,你来干什么?”
“不说来等你来了么。我不放心。”帅朗扯着。
“好啊,等到了,你可以走了。”王雪娜推着车,头也不回,不过听得帅朗这么说,多多少少还是心里有那么点温馨的感觉,毕竟被人牵挂着、关心着,总比没有强吧。
“还有件事,我得办了才能走。”帅朗快走两步,追了上来。
到路牙边了,王雪娜停了停,回头看着帅朗,这会不管从那个角度看,帅朗都有点鬼鬼祟祟的感觉,王雪娜嘴角翘翘,不屑地哼着:“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嗯?”帅朗眼一凸,重重嗯了声,一看王雪娜这么高傲的表白,立时话锋转了,指着王雪娜道:“你想那儿去了?要什么机会?”
“哼,又想作怪,懒得理你。”王雪娜没有揣到帅朗的心思,推着车下了路牙,帅朗在后面扶着车座,一下路牙,就听帅朗摆活着:“我昨天想了一天,有些话得说清楚,特别是对你的欺骗行径我得给予严厉谴责,不能光你谴责我吧?”
“我…骗…人?”王雪娜一愣,进话里了,回头气愤地质问道:“骗谁了?”
“骗我了。也骗你自己了。”
“胡说。”
“什么叫胡说,你明明是个根本不愁上班的主,却扮个找不着工作的学生妹样;明明你脖子里的手机是价值几千的IPHONE,你骗我说是山寨高仿的;明明你知道我骂的是关妍慧她爸,你也不吭声,等着看我笑话;明明你知道我肚子里没货,还天天逗着我谈诗词歌赋,看着我出丑。”帅朗摆着一通似是而非的理由,一副受骗着的委曲样子。一听又是没正形的烂事,王雪娜笑了笑,推着车吱吱哑哑走着,忍俊不禁地笑着。
“还有啊……”帅朗抬步跟着:“你骗我也就算了,我不计较,你不能骗自己吧?”
“我骗自己?什么时候骗自己了?”王雪娜奇也怪哉地接上来了。
“刚才呀,看你在门厅站了好大一会儿,等我是吧?你心明明喜欢我,干嘛要扮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帅朗大惊小怪地说着。
嗒,车一停,王雪娜侧头瞪着帅朗,这话说得是坦坦荡荡、理所当然,激得王雪娜看了半晌才评价着:“你脸皮可真厚啊。找了这么一堆理由来搭讪?说完了,就这些。”
“还有……这大晚上黑咕隆咚我不放心,送你回家呗……”帅朗对着亮如白昼、行人来往的街道文不对题的说着,一点也不觉得脸红。
王雪娜看着帅朗这么正经,忍不住吃吃偷笑了,笑了笑板着脸:“不过我可不陪你压马路,我得早点回家,要不太晚了我爸妈着急……你爱送就送呗,我可不坐你借的车。”
说着,推着车,一蹬,一跨,故意给帅朗难堪似的,这翩翩花裙一动,像蝶儿飞走般,眨眼就上了路。
走……慢慢走……听着自行车微微的声音,迎着凉凉的夜风习习,走了十几米,没有见到帅朗那辆别克上来,也没有听到喊叫,这倒让王雪娜有点后悔不该这么矜持,不过又觉得就这么吓走了,还真没有什么可惜的……又前行了十几米,还是没见到车,忍不住回头瞧瞧……一瞧,扑哧声一笑,车打了个趔趄。
后面,如影随行地跟着帅朗,正迈着大步慢跑着,王雪娜故意捉弄一般,加快了车速……我蹬我蹬我蹬蹬蹬,快行了足有一公里,这才回头看……果如心中所想,后面已经开始微微喘气的帅朗还是一副重任在肩,不离不弃地跟上来了。
“咦?帅朗,车呢。”王雪娜放慢了速度,取笑着。
“还…了。”帅朗喘着气,回了句,跟上来了。
“那你太寒酸了点吧?现在人家学校里追美女的都开辆本田,你就凭两条腿追呀?”王雪娜还在取笑。
“啊,我两条腿比四个轮子心诚,不就辆车嘛,那可不稀罕。”
“呵呵,你吹吧你……”
“真不吹,其实你对我这人有点误解啊,要真放开去捞钱,去干什么事,我早发财了,就是因为我爸是警察,有些事我实在不敢放开手去干,这两年我对我自己还是挺满意的,虽然算不上好人吧,可也不是个坏人不是……呼哧……你慢点……”
帅朗喘着气,断断续续表白了几句,却发现这跑时候再表白,比单纯跑还累,不说慢还好,一说王雪娜加速蹬了几下,笑着跑得更快了,帅朗不迭地追着,又过了数十米车速才缓下来,等呼哧呼哧喘着气追上来,王雪娜促狭般咯咯笑着,笑着问着帅朗:“帅好人,就你这还不敢放开去干?哎我说你咋学得这么精呢,是不是以前经常骗人?”
“不不不,绝对不是……”
“狡辨。你肯定有丰富经验。”
“真不是……”帅朗喘着气,接不上来了,王雪娜放慢了点,后面奔着的帅朗解释着:“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你编……你再编。”
“你看你不相信……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乘警大队长,铁路公安系统的反骗专家,你知道我从小看什么课外书么?《古今骗术大观》、《骗枭》,还有我最喜欢的《骗心术》;知道我从小呆最多的环境是什么地方么?乘警室,我爸一上班没人看我,就把我锁那小玻璃屋里,隔壁就关着火车上抓的骗子,我爸抓回来的……”
“啊?那你没学学你爸当警察,反而学着被抓的那些当了骗子呀?”
“哦哟……我怎么越解释越乱呢,我怎么会是骗子呢?”
“哼,看你就像……”
王雪娜对于帅朗的解释很不认同了,哼了哼,又加速了。
这趟子让帅朗够受了,匀速跑还凑合,这快一回慢一回就有点受不了,从嘉和出来,都跑了两三公里了,这里距离中大本部不远,一半路程跑下来,额头脸颊下雨似的汗刷刷流着汇成溪流了,顾不上累了,哼哧喘着气抹一把汗,解俩扣子,又飞奔着上来了。
夜风,扬着额际的乱发,掀着飘洒的裙裾,灯光中的俏影,就像有某种魔力般吸引着帅朗的脚步。骑车的王雪娜快一会慢一会,不时地回头看着,又走了很远,当再一次看到帅朗喘着粗气,又追上来的时,心里有点不忍地放慢了速度,直到近前,呼哧呼哧跑着帅朗像个热源,隔着几步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于是,王雪娜又慢了些。
“帅朗,跑不动就回去吧。我可没逼你跑啊……再说你这么卖力的表演,又没人欣赏,说不定会招致更大的反感。”王雪娜轻声说道,侧头报之以一个不忍的眼神,此时已经看得了中州大学的楼层,这么远的距离愣是吭哧吭哧追过来,隐隐地真让她有点欣赏了。
“没事,跑得动……”帅朗喘着气说着:“我知道我有些行为让你反感了,可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其实我就是想来告诉你,自从遇到你,我才发现我以前的生活多么糟糕,我一直不停地换工作,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我知道了,是我期待着改变,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真的,我肯定会改变的……”
“可我还小……我爸准备保送我读研,我们的生活也许没有多少机会交集了。”王雪娜委婉地说道。
“没事,我也不大……没准等你读研出来,我家底都挣下了……”帅朗大言不惭道。
“………”王雪娜大张着嘴,没说出话来。
“哧…哧…哎,怎么不说话了……快到了……”帅朗喘着气。
嘎声车刹轻响,在中大的南大门口停下了,帅朗没防着,已经跑出去了几步,等不见身边人影了,这才回头,只见得王雪娜扶着车,停到了原地,帅朗赶紧地退回来了:“怎么了?”
“帅朗……”王雪娜看着傻奔快跑一身热汗的帅朗,有点不忍地劝着:“以后别这样了,你这样会让我心里感到不安的……”
“没事……我顶得住。”帅朗逞着英雄,不在乎了。
“呵呵……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王雪娜嗔怪道,看着一身汗漓漓的帅朗倒也不好苛责了,抿着嘴想了想才说道:“真的,你不需要这样,虽然昨天的事让我很生气,可后来细细想想,现在身边倒不缺这些事,我觉得我爸说得对,有些事有所必为,有些事也必须有所不为,要是没有底线,那咱们身边这个环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对对……王老师说的好,就是这个意思,干什么事都有底线……”帅朗听王雪娜的语气松了,好歹松了一口气。
“你别拍马屁,你骂我爸的事,我还没和我爸说呢……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王雪娜道,一说这个帅朗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嘿嘿笑不敢答,一笑王雪娜也无奈地笑了笑,跨上了自行车,帅朗一省得这半拉子没结果呢,赶紧地喊着:“哎,我明天还来送你成不?”
“明天我不上班。”
“那后天呗。”
“后天我让我爸开车送我……让你追着汽车跑,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在翩翩扬扬的花裙中荡起来,娇小玲珑的身影越行越远,拐弯的时候停了下来,远远地朝帅朗招了招手,旋即消失了。
幸福,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感觉涌上来了,喘气渐微的帅朗乐呵了,一屁股坐到校门口,幸福地喘着气,阴霾终究还是被汗水冲刷尽去了,小姑娘毕竟还是心软,看不得别人受罪,帅朗暗暗为自己这趟值得了。其实看到王雪娜出门那回顾的样子,帅朗就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还是有那么点位置的,这一路试下去,倒也值得,最起码赢得了护花回家的资格了。
啊……声喘了口气,坐着做了个扩胸的动作,校门内外,进进出出,成双成对,都无暇注意左近这水泥地面上坐着的人,那个勾肩搭背、附耳窃语,恨不得俩人生在一起长在一块的亲蜜样子,让帅朗有点羡慕妒嫉,有点眼馋不已,刚幸福了会儿,又有点憧憬了,咱啥时候才能到了这水平啊,要是俩人唧唧哦哦耳鬓厮磨,在校园里花丛树荫下,那才叫一个惬意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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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逗得自个屁颠傻乐,憧憬着,小学妹在清纯之后更有一份善良,那份善良让帅朗觉得有点自惭形秽。不过转眼又安慰着自己,一切都会变的,等自己找一分安稳、像样的工作,到时候就堂堂正正来和小学妹花前月下……
汗去了,稍觉凉意,支着胳膊一支要起身,却是霎时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人,品字形,包围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帅朗笑僵在脸上了,缓缓地、慢慢地,支起身来,三个和自己年纪差不离的小伙,嘴撇着、眼里几分睥睨,居中一位叉手在胸前,笑着看着帅朗。
“各位……这是?”
帅朗像吓着了,心里瞬间涌起多个想法,这中大周边小地痞流氓不小,闲暇了便专逮落单的男女,遇钱抢钱,难不成自己成目标了。
“少废话……身上值钱东西拿出来。”左边一位跨前一步,手一指,呲牙做恶相,不用作,灯下染着半黄毛的样子足够恶了,跟着一从口袋里一掏,跳刀腾腾腾在手里打转着,当啷啷做响,很有威慑力。
三个人的包围,慢慢合拢了,帅朗没敢动,这会儿不能跑,一跑,不是被绊就是被揪要不被围,接下来就拳打脚踢然后抢走钱包手机,帅朗愣着眼,看看这三位,像吓呆了。右边的隔着两三步,嘴一撇飞脚一踢,帅朗一侧脚躲过了,那人跟着就骂着:“快点,让哥几个动手就没那么客气了啊。”
“哦……是是是……”帅朗不迭地点着头,一激灵,双手提着裤子,就往下解。
这动作看得三人一停,中间那位稍胖的出声制止着:“哎哎,这他妈抢劫。你忙着解裤子干什么。学生妞这么多呢,弄也轮不着你呀?”
“啊……大哥,钱在内里。”
帅朗一抬头,叮当声音停了,那躬身愣眼诚实告知的懵样,让这三位哈哈一笑,一位指着帅朗道着这傻、一位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中间的那位笑着的那位双肩耸着,三个人一见对方这么老实,笑着霎时都放松警惕了。
恰在此时,黑影从帅朗腰里骤起,左边威胁最大的玩跳刀那位猝不及防,一条黑钱白晃晃的头朝自己轮来,一后仰,跟着捂着鼻子“啊……”声惨叫,当啷啷跳刀掉到了地上,人向后仆倒着。就见得刚刚还呆头傻脑解裤的帅朗霎时煞神附体,一反身如影随行反守为攻,右边刚退两步的脑袋“咚”一声被砸了个正着,跟着被帅朗飞起一腿直踹到裆里,吃痛蹲下了。前面的那位胖子,双手刚撒开,黑影又至,不迭地快步后退,帅朗追着轮着就打,轮得呼呼做响……前面那位明白了,是腰带,发白的是腰带前的铁扣,话说这干架是一寸长一寸强,帅朗甩着一米多长带铁扣的皮带优势尽占,前面那位退了几步还是没有躲过,被“啪”声敲在脸颊上,一声惨叫一个侧倒,骨碌碌滚地上去了。
猝起发难,干脆利索,三个人电光火石间倒了一对半。
“呸……抢我!?干这个老子比你们专业……”
帅朗不解气地朝侧倒的胖子身上狠狠跺了几脚,那货被跺得嗷嗷惨嚎了几声,紧接着一转身一勒皮带,不敢恋战,飞步而跑,专向灯影黑暗和墙角里钻,一眨间等受伤轻的那位站起来,早蹿得不见人影了……
“快走快走……别让人抓着说不清了……”受伤轻的那位扶着玩跳刀这位起来,砸着鼻梁骨了,捂着手血流了一片,三个人相互携着,顾不上旁边远远驻足围观的学生,快步跑着,校门不远一辆桑塔那嘎然刹在原地,三人次弟上了车,呼啸而去。
“哦哟,这小子手真黑啊,腰里还揣着家伙……”捂着鼻子那位说话变音了,根本没明白过来怎么就中招了。
“是皮带……我操,这多少年了就没吃过这么大亏。”捂着脑袋那位,手一离,手心全是殷出的血。
捂着脸颊那位被干得也不轻,脸肿得比屁股大,哼哼叽叽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捂脑袋的撕着卫生纸又摁着受伤部位,骂着驾驶座上的那位:“黄晓,**真孙子啊,这么狠个茬你也不提醒提醒。”
驾驶员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受伤的三人,嘿嘿哈哈笑着根本不内疚地道着:“关我屁事,师爸安排让试试人家,咋个不能试,非去劫人家试试,恁(你)仨鳖样,仨弄不过人一个,可好意思说。”
几人互相埋怨着,车驶着转过了一个街区,就近找着药店诊所,一停下黄晓忙活了,扶这个搀那个进包扎去了,车里不觉得,包扎时看这仨都是一头一脸血,最狠的那鼻梁骨都断了,诊所都处理不了,哼哼哟哟吃疼的三人倒把黄晓看愣了,实在有点理解不了,这三个好歹跟冯山雄也是混过几年的,怎么着三对一都被干得惨成这样……
第48章 东窗事变 莫自艾怨
是辆黑色的老式普桑,车号豫A45**……
车慌张地开走的时候,三个受伤的和驾车的黄晓都没有发现,车一走,街边绿化带冬青丛后,站起一个人,是去而复返,趁乱蹙回来的帅朗。
这不是小流氓劫路。刚刚对垒时帅朗就有种感觉,这三人反应明显太慢,最起码打倒俩见风不对,第三个完全有机会掉头就跑,那些打秋风的混混腿脚麻利着呢。再一看上车走人,倒更确定了,一确定,心中的疑窦也大了。随手招着拦了辆出租车,本来追来着,不过想了想,干脆说了句回东关胡同。
追没什么意义了,帅朗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是从那儿来的。
没有别的地方,除了招惹的古清治那一伙,别人不会对像他这么个兜比脸干净的城市无产阶级感兴趣。坐到了出租车里又让帅朗纳闷了,到现在尚搞不清这古清治究竟是存着什么居心穷追不舍,图财吧,自己一无所有;图人吧,自己一无是处;难不成还真是想培养个后备骗子?当接班人?
可也不太像,感觉不管是寇仲还是冯山雄,都已经是叫得上名来的小老板了,这些人肯定不是走江湖、吃四方的主,而且这些人都有正当生意,肯定不会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骗子。而且这几位对古清治如此尊崇,肯定都不是普通人等……呀?不是黑.社会吧?
不行,得挪窝了,让这些人纠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帅朗暗暗下定着主意,不管是骗子团伙还是涉黑团伙,盯上了都未必是什么好事,不是教唆你干啥就是拉你上船,再加上刚才出手这么狠,心里也有点害怕报复,毕竟这年头雇俩敲闷棍拍黑砖民工的比找俩小姐还容易。
车行驶着到了东新区,到了东关胡同,好歹悬着心放下了,付了车钱下了车,走着人行道向胡同口走去,心里盘算着到那儿窝几天,要不干脆换个区混,到中原区、要不到南片找份零工干干,时间一久没准这事就放下了,毕竟他们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找自己一个人不干其他事了。
“站住……”侧面有人叫,正走着的帅朗吓了一跳,一回头,一位梳着中分头,站在一辆现代SUV前指着自己,中等个子,脸很白净,朝着帅朗走过来,几步距离瞬间而至,帅朗握着拳头引而待发,不料那人两步之外站定了问着:“你叫什么?”
“你管得着么?”帅朗道,标准的中州土话,很横、斜眼忒忒瞧过来。
“你姓帅?”那人带着几分狐疑问。
“有姓这姓的么?别人倒是叫我帅哥算不算?”帅朗心里暗惊着,好在有准备没动声色,装像没事人一样迈步就走。
“哎问你话呢,站住,我是……哦哟……”
那人快步一走,手搭向帅朗的肩头,却不料变生肘腋,自己那只手瞬间被前面走的人锁住了腕子,的掂,一扭,吃疼地转过身来,帅朗在背后毫不客气地朝着小哥的臀部咚、咚连踹两脚,边踹边骂着:“……小样,就你这水平还跟我玩?……回去告诉古老头,再来骚扰小心我带上一帮警察灭了他。”
“你……你是警察?……哦哟……”被扭的那位,吃疼问着,话音变得很怪异。一问又挨了一拳,帅朗一使劲那人疼得半跪到了地上,就见得帅朗不客气了连打带踹几下,又骂道:“不相信呀?打你这两下就是警体拳……”
“放手……”车门哗声一开,正打得起劲的帅朗一愣,车里冲出来一位短发女,指着帅朗,杏眼圆睁,叱声厉喝,几步快跑站到俩人身前不远,叱喝着:“听见没有,放手……”
“耶喝,你这么靓个妞,扮女流氓吓唬人呀?”帅朗大惊失色道,这么凶的妞倒也罕见。
“方姐,他说他是警察……你看他像不像照片?”被扭着那位呲牙咧嘴地说着,一说帅朗火了,咚咚又是两脚,那妞顾不上细察帅朗,上前就要解救被帅朗扭着胳膊的同伴,不料一抬步又是急速后退,身前黑影一晃呼呼生风,却是帅朗拽得二五八万一般来了个飞腿动作,吓退了悍妞,那悍妞哭笑不得了,退了两步指着帅朗道:“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啊……我们在执行任务。你的行为是妨碍公务,已经构成袭警了。”
“耶……又成有牌照的流氓了,我就不信了。”帅朗不信邪了,扭着这位小后生,一掀衣服,呸了口:“枪不佩、铐子不带,就你这孙子样能是雷子?”
“那我这儿的算不算?”
那妞一说,帅朗一惊,侧头,见得那妞早从腰里抽出来一副亮裎裎的手铐,晃在手里叮叮当当响,一刹那间帅朗明白怎么回事了,眼凸心跳手发抖,人一放,嘴里喊着我操,拔腿就奔,一眨眼早如兔子般溜进胡同的黑暗里了。
“站住……”
喊了句那位被扭腕子的抬步就追,后面的女警喊着几句,这人才忿忿然地退回来了,揉着腕子,到了胡同口借着路灯光一看,手腕被拧得红紫一片,边揉边悻然骂着:“气死我了,逮住我非整死他……方姐你干嘛不让我追。我看清了,应该就是他……”
“是他也别追,有名有姓他跑不了……这个胡同里十几道茬口,没有片警领着,进去你都未必走得出来,别说找地方了……哎我说小木,你注意点方式方法行不行,你不亮身份那有追着人问话的,再说这次案情连咱们外围排查都保密着,你乱嚷嚷什么?”那便衣女警小声埋怨着。
“我没来得及亮身份,这家伙就动手了……”小男警小声嘀咕着。
此时,一辆警车由远而近驶将过来,俩人停止了说话,上前迎着,这是光明里派出所肖所长,同来的车上下来位女警领着位中年妇女,上前握手寒喧几句,指导员带着一行三个人往胡同里走,边走边介绍着:
“俩位,这就是房东,一会儿我和房东先进,你们跟在后面……俩人久等了,别介意啊,唉,就没办法,这片的暂住人口太多啊,我们的工作压力也大,今天接警就三十多起,这些找不着活计的出来坑蒙拐骗是啥都干……”
肖所长摆活着,似乎在自己片区出事辨解,可不知道是什么事把市局直辖的打抢反骗工作组招来了,不过招来了,肯定就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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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跑…跑…跑…直到发现背后没人追来,帅朗才绕着从光明里小区另一侧的小门进了小区,直奔43幢,蹿上五楼,开着门,一闭上门,大喘着气,呼哧呼哧地,把同屋的几位都惊动了,老大没回来了,老三田园和老四平果正煮着挂面,问着帅朗吃不吃,帅朗也顾不上答话,平果机灵,小步跑上来了,愣了,惊叫着:“耶…二哥,你咋搞成这样。”
“我他妈今天打了几个人……估计要出事。”帅朗心跳得厉害,歇了口气直奔进卫生间,哗哗冲着凉水洗了把脸,又要腰带抽出来,看着铁扣上还有血迹,扔水龙头下冲着,再一看,裤子上也沾血了,干脆直接一脱扔进水池里,光着腿就奔出来,一旁看着平果比帅朗还紧张,小心翼翼地问着帅朗:“二哥,你……你不是杀人了吧?”
“你看我有那胆么?”帅朗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白眼,进了卧室,翻着布衣柜套了条裤子,田园和平果俩人都是惊讶地看着,胖田园端着碗原本还唏律吃着,一看帅朗收拾着行李这倒诧异,出声问着:“二哥,你咋啦?要走……”
“啊,得出去溜几天。”帅朗边收拾东西边道着。
“你打谁了。”
“几个抢钱的小**。”
“那不见义勇为么?跑什么跑?”
“打小**是在中大校门口……回胡同口又把人打了。”
“什么人你这么紧张?”
“警察……”
帅朗边收拾着东西,吐了两字,没音了,一回头,门口杵着那俩大眼瞪小眼,吓着了。
“没事,就踢了几脚,我不知道他们是警察……他们先招惹我的,妈的跟人劫路的,拍着肩膀就问我姓什么?”帅朗边收拾边说着,一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一想一寻思一愣喃喃道着:“坏了……不会是就来抓我的吧?他怎么知道我姓帅……”
“二哥你到底干什么了?”平果吓得张着大嘴,惊声问着,又是血,又是慌慌张张回来,还真担心帅朗干了什么坏事。
“我没干什么呀?这打了架才多大一会儿,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们在胡同等着呢。”帅朗愣怔上了,寻思着自己什么地方出事了。
“那其他事呢?”田园喷着问着,顾不上吃了。
“你们知道的,这两年我多本分,打架的都很少……”帅朗也愣了,眼睛茫然地乱扫射着,心下无着了,要是真冲自己来的,那有名有姓有地方都找胡同口,恐怕是没跑了……正扫射着的时候,看到了布衣柜里那件外红内银的女短装,心里紧张地跳了跳……还没等寻思出个所以然来,嘭…嘭…嘭敲门声起,站着的帅朗一激灵,满手的衣裤吧嗒…掉地上了。
“谁呀?”平果眼睛晃着,有点吃惊。肯定不是老大。
“你去。”田园屁股撅着。
“你不能去呀,非让我去。”平果不乐意了。
俩人一看屋里的帅朗,也紧张兮兮一脸慌乱,不知所措了。
三个人正愣着,门外人喊上了:“开门……”
哦,包租婆来了……平果和田园一笑,舒了一口气,平果直接上前开着门,一开人僵在原地了,田园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黑着脸的包租婆和一位老警察早挤着进来了,看得田园有点纳闷,怪怪问着:“李阿姨,房租还没到期呢,这就带着警察上门收租来了?”
“你们呀……你们……”包租婆胖手指着,训着在这儿已经住两年很熟稔的几位:“就不能安安生生的,非惹事生非不行呀?搞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租给你们个房子收不了几个钱还把我气成心脏病了……啊?说你们呢,看把我房被糟践的,就不会勤快点打扫打扫卫生呀?……”
走题了走题了,包租婆说着就心疼上房子了,老警察出手制止着,问着平果叫什么,办暂住证了没有,又逮着田园问,挨个是虎着脸训话,俩人平果嘻皮笑脸,这儿可乖了,老老实实回着话,问话的功夫又进来俩便衣了,热闹了,不用想,连田园也省得要出事了……
“里面的那个,出来。”老警察叱了句,几个人堵着门,半晌才见得探头探脑的帅朗出来了,包租婆是黑眼一剜无语了,老警察一指帅朗问着后面的俩位:“是不是他?”
比对,看样在是对比什么照片,那位便衣男警恨恨地瞪了帅朗一眼,把照片递给女便衣,俩人点点头:“应该是。”
“叫什么?身份证、暂住证,都拿出来。”老警察查户口一般训斥着,口气凉阴阴的职业味道让人不敢拒绝,不料帅朗早准备好了似的,俩样东西顺着拿着递到了老警察手里,老警察顺手一抽往后面俩人手里一递,那男便衣一看一愣又瞪了帅朗一眼:“你不说不姓帅么?”
“咦?你们见过面了?”老警察奇怪了,指指帅朗,又看看姓木的便衣,不料连便衣也没答话,估计那事也没法出口了。
帅朗悻然一脸,尴尬地抹抹鼻子,看着田园和平果,又看看包租婆和包租婆带来的四个警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了,尴尬地站在原地,一言未发,等着发落。
“肖所长……这个人我们要带回去审查。”女警说道,那所长自然是满口应允,接着这女警一指帅朗叫着:“穿好衣服,跟我走……”
回屋,穿衣,整好领子,再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平果和田园紧张地围上来,想拦着,又知道拦不住了,被几位警察盯着,愣生生的站在原地,帅朗几步迈过,拍拍俩人:“没事……放心吧,别担心我。”
出去了,被一前一后俩名警察挟着走了,似乎这事还没完,那老警察招着手示意着田园和平果:“你们俩,一起走,到派出所。”
“啊?我们可什么也没干啊。”田园可没经过这阵势,一指自己鼻子,吓了一跳。
“协助调查。不懂呀,去了就知道了。”
老警察一挥手,把遭了池鱼之殃的田园、平果也给一起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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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指向晚23时,帅朗到了一个连他也叫不上名来的地方。
应该离二马路不远,火车站、汽车站都在这一片,市公安局就设在这儿,不过肯定不是进了市公安局,而是下辖的某个小单位,进院子的时候只有个昏暗的小门厅,灯光很弱,连单位的门标都没看清,没看清就糊里糊涂被提留进来了。
铐子没戴,只是被带进了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问询室。
这倒让帅朗暗暗放心了,问询、审讯和特讯很有点区别,如果加上连铐子都没戴,那说明只能算个传唤了,要传唤,那就应该是其他的事而不是自己的事,或者是根本没有证据的事。
那是什么事呢?程拐搞地下盗.版被逮啦?那可坏了,我是从犯,给他销的货不少。不过不可能呀,中州满地盗.版,这事上现在都没人较真了……那是伤那几个人出事了,没这么快呀,总不能我这头打完人,那头就被提留住,前后不差一个小时吧?应该不是……其他就没什么事了呀?哥就替人跑跑腿销销假货,没犯什么非要被抓的案子呀?
除非……帅朗眼前一闪而过在屋子里还保留着的那件女短装,除非是那事犯了,不过就那事犯了,自己也没干什么呀?
想…想…挠头细想着,盘算着那个晚上和那个疑似名叫桑雅的女骗子周旋的事,要是女骗子落网了,自己就应该不会坐到这儿,她是正主,而且她交待不出自己来……那要不是他落网,其他人呢?坏了?帅朗心里暗道了句,万一那俩被骗的报案,警察顺藤摸瓜,没找着骗子,可把自己找出来了当成骗子,那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坏了?饭店里的监控,要是录下了,那可没他娘跑了,说破大天也没人相信骗子和咱没关系。
他大爷的,要真是这样,这个嘴亲得代价可就大了,我说我不认识交待不了,我说我认识,我更交待不了,再加上连协查的警察还踢了几脚,这下惨了……
门,嘭地开了,吓了帅朗一跳,又砰声关上了,又吓了帅朗一跳。
俩个人,就是那俩带自己回来的俩个人,男的把笔记夹往桌上一拍,声音很大,坐下来还揉揉腕子不怀好意地瞪着帅朗,帅朗暗暗有点心惊,目光不敢直视。女警也坐下来了,第一句:“姓名。”
“帅朗。”
“年龄?”
“25。”
“籍贯。”
“XY市平桥区小韩村。”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您不说,我怎么知道。”
“哟?看你不像第一次进来呀?答得这么利索。”
“嗯,不是,进来好几回了。”
“………”
询问的女警愣了,进来的都标榜自己清白呢,这么直接了当说自己不是头一回,倒也鲜见,俩人相视愣了愣,问话稍稍停顿了下。
“以前为什么进来的。”男警出声接上了。
“打架。”
“那个派出所办的。”
“铁西区工段好几个铁路派出所。”
“……呵呵……”
男警看帅朗很坦然,诚实以告的样子,这等倒霉得性和先前嚣张地样子判若俩人,忍不住轻笑了笑。
“站起来,过来……”女警叫着,帅朗站到了桌子前,机械地,站着。那男警很突然地一抽一张画像,啪一拍桌子上问着:“认识她吗?”
吁……帅朗一颗心悬着落地了,是那个女骗子,没错,就是她。
“问你认识吗?”女警不悦地催促了句。
“说话,你别蒙混过关,你的同伙已经落网了,你以为瞒得过去。”男警在恫吓着,看帅朗愣着不发言,又加了一句:“先把诈骗的事说清楚,你袭警的事再给你算账。”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女警身子一仰,后靠着座位,喟然一句,这挤牙膏又要开始了。不过遗憾的时间太短,对这个传唤的人情况掌握不多。
俩位警察坐着,帅朗站着,瞧了有点希望的女警一眼,又瞧了有点急切的男警一眼,一个坏坏的念头泛上来了,嘴嗫喃着道:“……认识……”
俩个字像一支强心剂,明显地看到女警的身体微微一颤,这位男警看样从警时日未久,被这俩字激得一下子坐正了。
妈的,诈我,这俩是急于想知道女骗子的情况呢。帅朗此时心明如镜,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所为何来了。
“坐下……其实你说不说不重要,你不是直接参与人,你是中州大学毕业的吧,不要让这事影响到你的前途……帅朗,你现在什么地方上班?”女警迂回的话题,在向帅朗示好的同时也陈明利害。
“我刚失业。”
“那你就更得配合我们的调查了,档案里有了污点,会影响到你以后找工作的。”女警很委婉地道了句,不板脸的时候帅朗也发现了,像制服诱惑。
“配合……我配合。”帅朗痴痴地看着,像身心沦陷了一样。
俩位警察没料到这么容易,不过对比此人简单的简历,顶多就是打架斗殴的坏小子,恐怕进这里翻不起什么浪来,这倒觉得理所当然了,却不知道,正在被对面貌似呆傻的帅朗,一步一步引向坑边……
“那你说说吧,你们怎么认识的?”女警问着,还保持着叉手的姿势,像无关紧要的对话。
“这就说来话长了……那是三月份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中州公园长椅上发呆的时候,看到了她,那么漂亮、那么迷人、在湖心亭边站着的时候飘飘如仙女下凡,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身心一下子被她全部吸引走了,我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她……啊……”帅朗眯着眼睛,看着女警,想着老大经常酸不溜丢的抒情,没料到在这场合上用上了。
“停停停,你抒情呢?你抒我记得过来吗?拣重要的,她叫什么?”男警不悦了,直接了当问,这一问,让女警不悦了,脚在下面轻轻踢着示意,千万别打断。
帅朗倒不介意打断了,脱口而出:“她叫古晓雅。”
这是古清治、黄晓、桑雅三个名字各取一字,天知道居民信息库里会不会有这个名字。
“古晓雅?你确定?和我们掌握的有出入。”女警问。
“这是她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帅朗道。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女警问。
这一问,从终点迂回到起点了,帅朗眼皮微微一动,很诧异地问:“你们不是说她落网了么?这应该我问你们呀,我还想见见她呢?”
“嘿哟…这……”男警一看这阵势,又恼上了,不过被女警示意拦下了,绕来绕去没把这人绕进来,笑了笑道着:“她是落网了,我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俩警察听傻了,谁也没有打断,听得面面相觑,听得胃里反酸,听得奇也怪哉,听得是诧异不已,但凡涉案的都会下意识地撇清自己和案件和嫌疑人的关系,但这个人丝毫不讳言自己和主要嫌疑人的关系,这些话的可信度,理论上就上升了很多。
好像,这位也是女骗子的受害人。
假的,只有帅朗知道,都是假的,被警察提留住第一守则是别胡说,胡说容易露馅;第二守则是别不说,不开口容易挨揍;第三守则你有把握的话,前两个守则可以不遵守。为了脱身事外,顾不上当好人了,肾上腺分秘加速的诌着忽悠着俩警察,如果抓不住女骗子,那自己的话就无从证明是假的,如果抓住了,又可以证明自己没有涉案,所以自己永远是安全的。
忽悠,继续着,这回忽悠大了,打抢反骗工作组的微机全部输着一个名字开始排查了,那个名字叫:古晓雅。
第49章 世情薄恶 其谁怜我
早一步出来守在门的韩同港和平果都上来了,一边一个,老大关切地问着:“你怎么这么久?”
“这也太伤自尊了吧!?进去就让我蹲着问话,蹲得稍慢了点就踹了我两脚……我这么胖我蹲下我容易么我。”田园又抚抚大肚腩子,看韩同港和平果没事一样,这倒奇怪了:“咦?你们怎么没事,还呲笑?”
“我是报社的,他们对我当然客气点了。”韩同港笑了笑。再看平果,平果做了个兰花指拽上了:“我长这么可爱,警察叔叔不会为难阳光男孩的。”
“啊呸……一个妓者,一个骚货,净他妈欺负老实人呢。”
田园气鼓鼓地骂着,骂着的功夫还不忘回头看看派出所蓝白相间的门脸,生怕又被提留回去似的。三个人相随着,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几辆警车鸣着笛从街道上快驶而来,直进了派出所大院,一瞅就是又抓人回来了,田园胆子可没肚子大,看着架势,又是紧张地吸吸鼻子,看也不敢看了,平果却是问着老大韩同港到底怎么回事,在派出所呆着净见抓人了,韩同港在报社消息灵通,一介绍说是公安系统的打抢反骗百日攻坚大行动,声势挺大,当晚就是为了专题报道的事加得班,可没成想还没回来呢,二兄弟就被行动给捋了。
一提到这个,韩同港听得后座俩室友都咂吧着嘴叹气,立时住口了,回头看了看,老三失魂落魄、老四蔫不拉叽,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兴味索然了。
下车、回家,天色已经大亮,进门三个人耷拉着脑袋,疲惫地坐到了椅子上,不过都没有睡意,折腾了一夜,又是问三个人的工作单位,又是问帅朗近些日子的详细行踪、当然缺不了追问平时的个人表现,经常来往的社会关系什么的,把仨人问得头昏眼花,不过问也白问,四个人除了喝酒打屁瞎扯淡,平时各上各的班,至于更详细的情况谁也说不上来。
“二哥不会有事吧?”平果进门坐下了,喝着水,看着不吭声的老大、老三。一说到这个,三人都静默了,老三表情无奈之至、老大撇嘴为难之极,瞧着这样,反倒和帅朗不是同学的平果重重一顿杯子:“说话呀?别有事了都装孙子啊,平时咱们有什么事二哥可从来不搁着不管,不能他有事了,咱们傻站着吧?”
“连人都不知道被带那儿了,你让怎么办?”田园叹道。
“按你们说的,要是袭警了,还打了好几个人,这事小不了。”韩同港几分忧虑地斟酌道。
“那也不能不管呀?”平果也是心里没了主意,强自叫嚣着。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田园噎了句。
“我……我那知道怎么办?”平果被问住了。
哥仨没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大山东人,田园和平果陕西人,平时有事都是不自觉地听帅朗的主张,这回一出事才发现,敢情仨人好赖主张还都拿不出来。
一下子仨人都不吭声了,都想做点什么,可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韩同港手抱着头仰靠着椅子,在想着大学时光,那次帅朗挺身而去拉架,结果是他被当刺头胖揍了一顿,俩人的战斗情谊就是那时候结下的;田园歪着头,也在想着二哥,大学时仅仅是几面之缘,刚毕业时手头拮据,蹭吃蹭喝蹭房住,帅朗从来不说个不字,平时不觉得什么,这人有事了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才觉得难受得紧;还有平果,却是在想着和二哥在饭店、在KTV疯玩,换着大盏灌酒、掏着兜底买单,微醺了相携泡妞,喝高了醉卧街头,每每让平果羡慕帅朗活得那叫一个潇洒痛快。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四个穷哥们搭伙,即便是四个人绑在一起,力量也是那么地渺小和微不足道,在遭遇生活的厄运时,除了喟叹、除了等待,除了听天由命,再没有能力做其他之想。
“我试试找找我们报社主编吧,没准能帮上点忙……”韩同港叹了句,这时候该他拿主意了,摸着手机,看看时间尚早,摩娑的良久,这个电话却是拔不出去,难为地说着:“这可怎么说呀?我就说……我一同学把警察打了,去找找人,托托关系,把人捞出来,你们俩知道不知道,帅朗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事,别还有其他案子啊?”
“没有吧,警察没问什么呀,就问常和什么人来往,经常去什么地方吃饭、玩,怎么地,他们什么意思嘛。”田园挠着脑袋,回忆着,揣不清警察的路数了,其实问了一夜,想想净是些扯淡话,根本没有实质性的问题。
“有了……我有办法……”平果灵光一现,腾地起身了,奔进帅朗的卧室,衣服柜、床头、抽屉乱翻一通,眨眼摸了个小本出来了,是名片夹,俩人正不知道平果什么意思时,就听平果释疑着:“二哥交际范围比咱们广,他认识的朋友不少,没准谁就能帮上忙……咱们挨个打打电话告知一下……”
“哎,对呀。这办法不错。”韩同港接着名片簿,田园凑上来也出着主意:“要不,告诉他家里一声?”
“告个屁呀,他爸就是警察还用你告,再说就告也白告,就爹心疼娃还有后妈呢,两年多了都没回过家,是个像样的爹早找来了。”平果忿忿说着,田园一听,很郁闷地闭嘴了,更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其实这里几乎就是二哥的家了,过年都在这儿过的。
“这个……程拐,一块喝过酒,卖盗.版的那货……”韩同港看着号码,拔着手机,通了……
“谁呀……哦哦……想起来了,老韩啊,报社老妓呗,哈哈……什么?帅朗被抓了,什么事?……啊?咦哟他大爷的,这孙子真帅啊,回头出来我得好好请请他,掉个了啊,他小子原来是被警察揍的料,这会敢袭警了?……哈哈……什么?帮忙?我说哥哥哎,你去帮帮试试去,这忙谁敢帮他?谁又帮得了他……甭着急,那小子命大着呢……出来告我一声啊……”电话里流里流气的声音回着,先迷糊后惊讶,胡扯了一通挂了电话。
“喂喂……程洋……啧……”韩同港说着说着电话就盲音了,尴尬地放下了。
“大牛……是我,帅朗同学韩同港,帅朗被派出所抓了,我问下……”
“没事…没事…揍一顿就出来了,啥逑大事。”
“哎喂……大牛……”
又挂了,三人有点哭笑不得了,这做.爱间隙还打扰人家,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这帮朋友着实也让三人纳闷,听着帅朗出事根本不着急,听口音把这事当家常便饭了,又拔了几个都认识一块喝过酒来过光明里胡同的,不是根本就没当回事,就是爱莫能助,即便是有心想帮帮的,一听是袭警了,得,一边凉快去,哥们最怵警察,你让我怎么帮去?
“这个……王小帅,二哥刚给他挣了一笔,出面问个准信总行吧,好歹是小老板……别说什么事,袭警那事吓人。”田园翻着名片簿,找到了王小帅,嘉和超市老板的电话,韩同港依言拔了过去,把电话给了田园,这王老板看样刚醒,糊里糊涂接着一问是帅朗清醒了点,带着梦话的口吻回拒着:“……哦哟,这孩子怎么这样,真可惜……这个,实在不方便,我在外地,再说我就在中州也帮不上这忙不是?咱和公安不打交道呀……你们想想别的辙……”
“王八蛋……”田园有点气愤,悻然把手机扔到了桌上,韩同港无聊的拿起手机安慰着:“人情从来就这么淡,像咱们这号没品没位的,又是外来户,人谁看得起咱呀,别说帮忙了,说句话都扬着脑袋。老话说什么来着,屎难吃、人难求呐。”
“我就不信了,二哥这么仗义,到关键时候能没一个人肯帮他。”平果翻着厚厚的名片簿,找着,一页一页翻着,一把夺过韩同港的手机,拔着……
发现了一个名头很大的人物,华辰逸,不过电话拔过去没人接。
还有副总陈昂,看职位也不低,一问,好像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又找了张华泰汽贸刘秘书的电话,一问是个女的,对帅朗有印象,不过人家委婉地说着仅仅是一面之缘,这个忙还真帮不上。
分别找到了几个貌似经理、老板、批发商、制作商的电话,一个一个挨着拔过去,客气点的婉拒、不客气的在外地、再不客气点,一听这事立马挂了,还有不知道什么态度的,电话都不接,十几个电话拔过去,田园和韩同港愣眼看着,渐渐地不服输的平果变得越来越焦躁,又拔了个不理会的,气得扬手要摔手机,韩同港紧张地伸着:“哎哎……别摔,那我的手机,要摔摔你的。”
“唉……二哥都这样了,你还心疼手机。”平果收回了手,撒气似的又翻着名片簿,不死心地拔了个号码,现在挨个拔了。田园在旁观瞧着打着哈欠劝着:“算了,打也是浪费电话费,等消息吧,今儿回不来,咱们想法子给他送送铺盖卷,我看这回轻不了。”
“那送也得有个地方呀?”平果不悦地斥道,话虽难听,不过感觉这预备工作没准还真得做做……韩同港正要说什么,电话里话音出来了,很苍老,很醇厚,很简约:“喂?谁?”
“喂,您是古先生吧……哦,我是帅朗同租的朋友,他昨天晚上被警察抓走了,我在他的东西里翻到您的名片了,就告诉您一声,看能不能帮帮忙,我们连他在那儿也不知道……对,昨天晚上快十点吧,我们都外地人,在这儿没什么熟人……问了好多人都不肯帮我们。”平果低三下四的口气,很稚嫩的哀求着。
电话,沉默了良久,就在三个人以为又要重蹈覆辙的时候,传来了一丝曙光,那声音没有断,又响起来了:
“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
…………………………
“就应该是这儿了。”
上午差一刻八时,寇仲驾驶着新购置的奥迪停在二马路街边临时泊位,指着一幢不起眼的小单位,侧头向着副驾上的古清治解释着:“我和这个肖所长不熟,是通过张区长打听的,这段搞什么打抢打骗百日会战……”
“打抢反骗百日攻坚。”后座的韩同港纠正着,一纠正居中坐着田园掐了老大一把:“别插话,就你能呀?”
被打断的寇仲笑了笑不以为忤,这个大个子中年人圆脸堆笑,看着身家不浅,不过一点派头也没有,点点头道着:“对,打抢反骗百日攻坚,重点整治双抢和诈骗类案件,市公安局成立了个工作组,指挥部就在这儿,据肖所长说昨天带人去的是指挥部来的人……详细案情他也不知道,不过人应该被关在这儿。”
寇仲说得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俱是打探来的消息,也费了不少周折,说完了,古清治看着这个地方出神了,没有吱声,而后面已经没主意的仨,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不过三个人此时对寇仲和古清治是感激得紧,一接着电话俩人驾着车就来了,有了先前没人搭理的那茬,三个人都觉得这份人情可大了,而且有点奇怪帅朗怎么会认识这么俩位,看穿着和车,应该都是老板一类的人物了。
“这样吧……小韩,田园,你叫平果对吧。”古清治半晌换了一副和霭的面色回过头来,这仨位凑上来,有田园在座位有点挤,不过此时都感觉不到了,侧耳怜听着长者的教诲,再说这位大爷,慈眉善目。就听他安排着:“这事交给我吧,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消息我及时通知你们,现在情况不明,再怎么动也是于事无补。”
“可这……我们……不能帮点什么?”平果有点不忍。
“呵呵……袭警是个偶然事件,而且并不重,这倒不是个什么事,既然来这里了,那应该是涉及什么案子了,要没事你们就杞人忧天了,他自己就会出来;要有事肯定就不是小事,你们等在这儿,他也出不来……你们说呢?”古清治和霭地说着,看着三个小伙,慈详地笑笑,这话很中肯,三个人相互说服不了,不过此时都点点头认可了。
“那都上班去吧,有事再过来。”韩同港开着车门,后座挤得厉害,早想下来了,古清治安排着寇仲送人,不过这仨那再好意思,坚决辞掉了,老大招着手拦出租车,小平果机灵,走到了车前,站到了副驾的位置示好的笑着给古清治鞠了一躬,古清治也开门下来了,笑了笑道着:“怎么啦,小平果?”
“古爷爷,拜托您了,我们仨都是外地的,实在没办法才想这辙,也就您出面帮我们了,您一准行的。”平果恭维着。
“要是进去的是你,帅朗也会这样帮你?”古清治笑着突来一问。
“那还用说,我们几个真不如他,要是他,早自己想出办法来了。”平果很肯定地说道。
“车来了,去吧……当朋友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古清治抬手示意着,韩同港和田园在叫着,平果一步三回头,很期待,很相信地看着古大爷成竹在胸的态势,直觉得找对人了。
人走了,三个人招着手走的,古清治再回到车上时,那份笃定的神态不见了,看着面前不远处标着中州市公安局信息监控中心牌子的单位,白色的外墙,进出盘查严格的岗哨,不大的院子里忙碌地进出着警车,应该是临时的指挥部,四层的小楼,灰色的,根本无从知道里面的情形。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原本不值一晒的,每每大的行动都有类似的噱头,其实声势一大,有经验的基本就望风而逃了。
不过这一次,有点为难了,出乎意料的事太多,冯山雄手下几个人不过是去试试帅朗遇事的反应,却不料三个被打得头破血流,让古清治对帅朗的认识又进了一层,多有意外惊喜的成份,只不过眨眼惊喜就成了为难。
是很为难,民不斗官、匪不斗警,这个平衡谁也打破不了,寇仲也同样看着眼前这个森严的地方,为难地小声问道:“师爸,这可怎么办?刚才我没敢说,要能进到这里,肯定就不是小案子,看来我们小看帅朗了,没准这小子还背着什么案底呢?”
“不会,绝对不会。涉案有可能,他有顺手牵羊的毛病,不过背案底,应该不会。”古清治摇摇头。
“那也不是小事,打抢反骗是全市警察联动,一般小案子派出所、分局就处理了,到不了这儿。”寇仲判断着。
“找找你这些年积下的人脉。尽人事听天命吧,能帮多少帮多少。”
“哦,那没问题。”
“走吧。”
车发动着,寇仲答应着,缓缓地起步了,对于这俩名,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也只能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车行驶着,古清治有点感慨、有点力有未逮的喟叹,随意地问着:“寇仲,这几个小伙让我想起了你们几个那时候的样子……你说要是你进去了,外面还会有谁想着?”
“呵呵……我看除了黄晓那脑袋不灵光的,应该没人了。”寇仲道,笑了笑。
“这就是了,薄财易得,重义难求呀,这孩子身上让我看到很多我们缺乏的东西……尽力而为吧,能不能出来,看他的造化了。”
喟叹了句,古清治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后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这句话同样触动了寇仲的那根心弦,默不作声了。
这一日,韩同港回到了晨报报社打着哈欠校稿,田园依然是青龙电脑城忙着迎来送往,平果在广告公司一个人躲在屋里生闷气,古清治和寇仲俩人忙着在找关系托人打听消息,一直到中午,仍然是没有消息……
第50章 满口皆谎 谎者不慌
整八时,一辆警牌的帕萨特驶进打抢反骗工作组临时驻地的时候,副组长童辉快步迎了上去。
组长自然是市局下来的指挥,卢启明副局长,像往常一样上班就来这儿遛一圈,看看工作的进展,或者心血来潮开个短会强调一下省厅和市局的指示什么的,下车的时候也像往常一样,先拉拉衣襟、整整领子,保持着一丝不苟的警容,尔后才慢悠悠踱着步子,和迎着上来的童辉一起进办公楼。
进门的时候卢启明随意瞥了一眼童辉,这位快四十挂零的干部还挂在刑侦支队副政委位置上的看上去比自己还要苍老几分,说是一个大行动,其实对于公安内部也是一个契机,运气好了真捡个什么让上面关注的案子,那就有晋升的资本了,这个副政委请缨而来估计就有这层意思,毕竟以他这个年龄真过几年,机会恐怕就不会眷顾了。进了楼道上楼的功夫,卢启明随意地问着:“都到位了么?”
“昨天下午全部到位,按您的布置我和几位带头的都碰过头了,技侦上负责电信诈骗,网警大队主攻网络诈骗,经侦支队也来了几位,重点着眼经济合同类侵财类诈骗,我们刑侦这一块,重点排查各分局、各大队积压的诈骗类案件。”童辉有条理的汇报着。
说到了这个卢副局长笑了笑道着:“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连我这个副局长都不太指挥得动他们……光队伍配备就用了十天,现在的支队长、大队长还有小所长,出门比市局的谱都大啊。”
“倒也是他们谱大,卢局……诈骗类案子取证难、调查难、定罪难,现在一大部分又都是异地作案,抓捕更难,各队还不都是担心真是什么也挖不出来,没法向上级交待不是?”童辉谦恭地说着,紧跟着前面这位白白胖胖的卢局长,心里暗道着,生怕什么话惹得领导不乐意了。
“难也得办呀!?要咱们警察干什么呢?中州现在在全国诈骗类案发都排得上号,省厅只要一开会就拿这个说事,薛局长在会上多次强调,一定要扭转这个不利形势,要扭转靠得是什么?当然就是我们这些基层的干警了……”
“对,那是,知难而上嘛……”
“小童呀,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市局的文件精神你要看懂吃透,这次的打抢反骗之所以造这么大声势,之所以把十几件陈年的积案翻出来,就是要搞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就是要让省厅看到,让市民认可,让领导放心,所以一定要拿出点成绩来,这个事不管从你们刑侦支队的角度还是从你个人的角度,都必须做到……”
“是,这个我心里有数……”
俩人慢步上着楼,一位负手慢行,一位躬身不时地点头聆听教诲,二层是监控中心的原驻地,上了三层就是工作组各警种的分配办公地点了,刚刚上班人乱七八糟的,抱文件案卷的、抬桌子的、接驳网线的,看到组长和副组长都笑着问好,俩个人随意地打着招呼,上了四层,工作组组长的办公室设在这里,提醒了几句,看看今天忙活的样子,卢启明原本想开个短会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等安顿好了再说,直到上了四楼才想起某件案子,出声问着童辉道:“市委办公厅打招呼的那案子有眉目了没有?”
“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事……三月十六日,俩调包骗走外宾行李的嫌疑人已经被四大队抓捕归案,丢失的相机、笔记本都找回来了,不过钱没有找回来,据这俩位嫌疑人交待,他们拿着三千美金到国际大酒店黑市上兑换的时候也被骗了,我们的人在调阅监控时候发现,这个骗汇的女人,从体态和外貌上很像几起宾馆酒店诈骗案的主谋,三大队、六大队、中原分局都有几起类似在高档酒店、饭店被侵财诈骗的案例。”童辉汇报着。
“哦……来来,进来说,没准这就是个突破口,打响反骗第一枪的突破口。”卢副局长一听来兴致了,伸手邀着童辉,把受宠若惊的童辉请进了办公室,进门忙着倒了杯水给领导递上,汇报才继续上了:“……昨天我了解了一下,咱们中州的诈骗团伙据刑侦和各分局掌握的资料,数量几百打不住,历来都是一抓就跑、一松就来,而这起案子涉及的这位女人,在诈骗行当里是个名人,同行都叫她‘女魈’,几次从咱们眼皮下溜了。”
“女……女什么?”卢副局长诧异了。
“女魈……就是女鬼的意思,很滑溜,她不但拣普通人骗,而且连骗子都骗,案值虽然都不算高,大的有十几万、小的几万,不过加到一起就够惊人了,最关键的是这个人没有栽过,所以在行当里很有点小名气,我们怀疑换走俩个嫌疑人手里赃款的,就是这位女魈。”童辉介绍着,不过越介绍越让行政出身的卢副局长迷懵,奇怪地问着:“现在这么多监控,能连个女人也抓不住?”
“她叫女魈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面貌千变万化,大多数监控拍下来的只有她的背影,踩点工作做得很好,正面拍到的不但少,而且都是化过妆的,和真人有差别,我们现在连她的真实姓名身份都无法确定。”童辉解释道。
“那这个案子……你还汇报什么?”卢副局长期待地问。
“有点意外情况。”童辉笑着道:“……根据监控,当天案发时,这位女魈和一位男子的动作特别亲昵,我们根据面部识别,地方派出所在暂住人口登记中无意中查到了这位男子,昨天带回来了,根据他的交待,基本可以确定,这位是女魈的情人。”
“哦……那是不是下面就简单了。”卢副局长高兴了,盘算着这事会有多大影响。
“不过问题是据他交待,只和女魈开过房过一夜,好像也是被骗了……”童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领导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了,这才试探地汇报道:“而且这个男子的身份,很特殊。准确地说是他父亲的身份很特殊。”
“谁呀?”
“帅世才。”
“他!?”
“对,他。”
“哈哈……”卢副局长哈哈笑了了,笑着摆摆手:“出笑话了啊,老帅是铁警系统的反骗专家,春运防骗教材的初稿就是他的大作,职务虽然不高,可受过省厅、公安部的表彰,这次铁路系统和咱们联动,他也是反骗工作组成员之一,你们可真是开门红了啊,把他儿子提留进来了,哈哈……”
“我们查到底细也有点吃惊……所以请示下,我们怎么处理。”
“涉案重不重?”
“不重,我们是以传唤的名义把人带回来的,根据他的交待,加上我们对他近期行踪和周边社会关系的了解,还通知受害人和其他知情人的指认,应该不是诈骗团伙的成员。”
“那不就得了,没涉案你只能放人,这还请示什么?”
“可是,卢副局长,这个人有可能认识女魈,而且和她有过一段感情,如果真对得上号的话,那可一连就是十几起诈骗侵财案子能全部拿下。”
“哦,对,还有这么层关系……”
卢副局一下子省得下属的意思了,这也是个机会,看着童辉眼睛里的征询之色,稍稍踌躇了下,起身手托着腮走了几步,有点为难,要是个普通人估计下面就不会来请示来了,有的是办法;而这个人背景稍显得特殊,恐怕是下面生怕惹出事来不好交差,要领导个指示呢。
想了想,回过头来,卢副局长很严肃地道着:“帅世才同志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是个在列车上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乘警,这么点原则性他还是有的,你们放手干吧……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违反纪律,毕竟是咱们同行,毕竟咱们和铁路干警协作是经常性的,不要因此影响大局,说说,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们准备再滞留他两天,根据他交待的俩人去的场所实地验证一下,要能去掉对他的所有疑点当然最好。”童辉道。
“那去吧,客气点……毕竟也是警察的子弟嘛。”
卢副局长笑着道了句,笑得有点怪怪的,童辉告辞着,闭门出来了。
直下了三楼,进了刑侦一组的办公室,喊着正整理笔录的女警道着:“小方,有新情况吗?”
“没有……我们连续三次,回答得一字不差,时间、地点、干什么了,清清楚楚,今天早上中原分局和六队的都来指认过,不是他,没有在其他案发现场出现过……不过中州烩面馆那俩位嫌疑人能认出他来,他对当天发生的事也供认不讳,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新情况。关于古晓雅这个名字也正在排查,有三十多个古晓雅需要查实,今明两天才能出结果。”那位短发女警利利索索的简要汇报着,忙了一夜,脸色有点疲惫。
“排查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你们俩今天带上他,把涉及的地点走一遍,找找疑点……回头不行到支队调两名刑侦上的人来查查,对了,领导交待了,对这个人客气点,毕竟也是警察子弟。”童辉安排着,看看这对搭裆只有一半在,问了句:“木堂维呢?”
“您不说客气点吗?正给他送饭呢……童政委,这您都不用安排,这个人根本不用对他客气。”
“怎么了?”
“昨天我们到东关胡同口,小木刚问了句,结果被他扭着腕子踹了几脚,横着呢,要不是警察非被他揍一顿。”姓方的女警怏怏不乐地道着。
“哟?还袭警了……怎么没听你们汇报。”童辉一听,诧异了句,小方赶紧地解释,被袭的那位叮嘱别让人知道,有点丢人的慌,毕竟刚进警队不久,又是临时被抽调到工作组,害怕这事传出去让人笑话,童辉听着解释,笑了笑没当回事,这个职业肢体冲撞在所难免,想较真这就是事,不较真这就不算个事,天天发生着呢,此时心里被另一件事揪着呢,强调着:“……这个女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女魈,如果抓得住,或者你们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都是大功一件……辛苦你们了。”
“没事,童政委……那我去了……”
女警收拾好了案卷,看看时间,告辞出来了。
……………………
……………………
侧楼,一层,阴面,封闭着的楼道几层房门,靠东的一间。
唏唏律律的吃喝的声音,方卉婷走到窗前先从窗口瞅了一眼,那位带回来的帅朗正端着一次性碗喝着吃着来劲,一旁坐着不远坐着搭裆木堂维,这位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小木,正不时的翻着眼剜着帅朗,那表情像个受了委曲的小学生,要说起来确实受了点委曲,被人袭警了,还偏偏好面子不敢吭声,回头再给袭击自己的人买饭,你说这叫什么事呀?
不过谁让人家这位知道的情况重大呢?昨天晚上的内部短会才听到关于女魈的传说,连方卉婷也觉得有点跃跃欲试,要是在基层煅练期间真抓住这么一位名闻瑕迩的骗子,以后可有点拽了。
敲了敲门,进了房间,正吃着的帅朗只是抬了抬眼皮,示好地笑了笑,不过得了女警一个不冷不热的卫生脸。讪然一笑又埋头继续消灭着桌上的东西,一碗糊辣汤、四五个肉包子,再加一碟萝卜细丝,吃得是啧啧有声、尝得滋滋有味,吃着的时候看到了正翻眼瞪自己的男警,帅朗又示好的递着咬了一口的包子故意问着:“警官,要不您来点。”
木堂维剜一眼了,脸侧过了一边,帅朗得意地一抹,大包子塞嘴里了,一晚上问话越来越客气,傻瓜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警察对什么人客气呢,一个是犯了死罪的很客气,人家都不活了不客气点还怎么着,杀头还得一顿好吃好喝招待呢。另一种呢,当时是没犯什么事的了,客客气气问完,一拍两散谁也不找麻烦,多好。
不过今天恐怕麻烦来了,帅朗吃完,抹抹嘴,刚刚把东西扔过滞留室里的废纸篓里,俩警察一左一右盯着看上了,看得帅朗心里发毛,不解地瞪着大眼问着:“您二位什么意思?要不我再从头交待一遍。”
“交待什么,我看你长相老实,其实是一点都不老实。”方卉婷冷脸撂了句,有点诈的意思。
“那儿不老实了?我对警察一向老实,特别是女警察。”帅朗很老实地说道。
“呵!…是吗?”方卉婷冷笑着对其中的调侃不屑旁顾,看着帅朗又是傻愣眼一副老实样子,倒也挑不出刺来,话题一转道:“那你父亲是帅世才,这个情况为什么没有反映?还得我们查出来?”
“这个呀,和本案无关嘛,再说十八岁就算成人了啊,我是我,我爸是我爸,别往一块扯……你们不用循私枉法,也不用看他的面子。您放心,就他来见我,我都不见。”帅朗一听这茬,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其实宁愿在这儿跟警察折腾,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父子俩见面。
“那好,我们就公事公办了……走吧。”木堂维道。
“去哪儿?”帅朗吓了一跳。
“紧张了是吧?给你说个更紧张的,对你交待的公园、旅馆、咖啡屋所有地方今天要实地和你的笔录验证一下,紧张吗?”方卉婷说着,两眼盯着帅朗一动不动,期待着从这里找到点破绽。
破绽来了,帅朗一咧嘴,啊了声,声音怪异无比。
一见这表情让方卉婷难得地笑了笑,木堂维早对帅朗没什么好感,噎了句:“怎么?心虚了是吧?”
方卉婷也趁热打铁道:“好像你很紧张呀?是不是还瞒着什么情况,现在补充还来得及啊,别让现场找到破绽你圆不过来,又得推翻重来。”
“不是不是……你们理解错了,我是觉得在我身上花再多时间也是浪费,我不是为二位警官着想吗?你们有时间动动脑筋去抓骗子呗,老揪着我不放算怎么回事?……再说我仅仅是个知情人,你们不能把我嫌疑人对待吧?”帅朗大惊小怪地道。
“不去是吧?”木堂维有办法了,说道:“对,你不是嫌疑人,你有这个自由,那我只好把你交给派出所处理了,袭警、诽谤,说警察是有牌的什么来着?给你办个治安管理处罚?”
“走走走……谁说不去了,还是跟着你们踏实,我可惹不起派出所的。”帅朗一听,起身了,直跟着俩位出了滞留室。
这俩位一瞧都是文明人,起码不会像派出所那帮,根本不用嘴说话,用拳脚警棍比说话可管用多了,三个人出来了,循着找到那辆现代越野车,俩人也不看帅朗,各自开着门上了车,驾车起步的功夫帅朗凑上来,吓了女警一跳,就见帅朗恬脸笑着问:“警官,那把地方看完就没我的事了吧?”
“那总得先把疑点都抹掉才行呀,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的义务。”方卉婷说了句官话,侧头瞥着帅朗噎了句:“很急着走是吧?”
“啊,对呀,一沾上警察赔钱赔脸赔时间,谁不急呀?”帅朗吸溜着鼻子,不以为然道了句,细节观察和判断的越多,越觉得自己倾向于没事的多,说话越来越硬气了。
果不其然,开车的木堂维猛踩刹车,车打了个趔趄,刚要回头叱帅朗几句,那位女警赶紧地拦住了,这位男警瞪了帅朗几眼,半天才气咻咻地开着车出了监控中心。
终于出来了,终于看到今天的太阳了,终于让帅朗觉得神清气爽,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带着汽油味道的空气,虽然空气不怎么地,不过比那地方的可要好多了,看着车驶出了二马路,驶过了市公安局、驶上了紫荆路,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流,让伸着脑袋的帅朗倍感亲切,亲切之余又多少有点担心,一晚上撒了个弥天大谎,此时隐隐感觉到了那位女骗子对警方的重要性,这让帅朗又多多少少有后悔了,心里盘算着怎么着才能过了这一关,毕竟满满几页纸的笔录,全是顺口诌出来的,这些警察相信的越深,越让帅朗暗暗倒吸凉气……不过鸭子赶上架了,除了继续谎言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没有记错。”帅朗愣着眼,诚实地道。
“那走吧,查查记录,核对一下。”方卉婷催促道。
“也没有记录。”帅朗又吐了俩字,很平静地扯淡。
这下子把俩警察气着了,俩人回头都瞪着帅朗,木堂维反应最强烈,指着帅朗道:“玩我们是吧?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女嫌疑人是十几起诈骗案的主谋,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你别急呀,听我说完,我和她是住这儿了,可没留记录呀,住这种地方根本不用身份证,根本不用登记就能住进去……别说这儿了,中州任何一家酒店,不要身份证我都能开出房来。真的。”帅朗大大方方道着。
“胡扯。”木堂维不信了,一看方卉婷,方卉婷观察着快捷酒店的方向,装璜很考究,大玻璃门有十几个平米大,算不上高档可也非路边的野店可比,再回头看帅朗一脸镇定的样子,越看越像扯谎了,哼了哼道着:“我就不相信,你们什么也没有,酒店就敢让你们住下……”
“你看你们不相信……那我要住进去算不算?别说这儿了,你随便挑一家,五星级的我住进去,算不算?”帅朗理直气壮,很自信地辨上了。
能住进去吗?
木堂维和方卉婷当然不相信,不过看着帅朗这么自信,这可揣不准了,俩人使着眼色,微微点点头,啪啪拍门下车,示意着帅朗下来,那样子,不信邪要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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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诳也非诳 得隙作伥
第51章 诳也非诳 得隙作伥
“你………”
帅朗下车,指着木堂维,一个你字拉得老长,后面的没说,有点讳言,这哥们奶油味重点了,没穿警服实在就是个小正太,而且还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那号小正太。785425987458785461,这小正太看样脾气也不小,虽然没找帅朗麻烦,不过对于帅朗的态度可近乎恶劣了,没等帅朗吭声一把把帅朗的手指打过一边瞪着眼斥着:“怎么啦,又找什么借口不敢试了?”
“你不能去。”帅朗直言道。
“为什么?”小警察不服气了。
“你见过俩男人去开房吗?”
帅朗摇摇头,噎了男警一句,跟着又指着冷脸冰面,俏目凤眼的女警,个子和自己差不多等同,帅朗上上下下审视着,半袖白衬衫扣子绷得紧紧的,浅色的长裤呼闪闪的,缕空的罗马鞋翘弯弯地,随便那一个部位都能引得人遐想无边,几眼看过让帅朗大撇着嘴,实在觉得把这放警察队伍里有点暴殄天物了,要是这妞不板脸来个嫣然一笑,绝对能让男人包括男嫌疑人立马倾倒。
不过话说回来了,就这板着脸,很有点睥睨男人的女王作态,而且看着帅朗不怀好意的打量,躲也不躲,一双俏眼同样在打量着帅朗,似乎想从这个吊儿郎当的知情人身上发现什么端倪,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帅朗可发现了,心里暗道着,这妞绝对是个主动型兼很难满足型的,不管那个爷们娶回家,结果肯定是肾亏。
半晌,女警冷笑兼冷声问着:“看够了么?”
“美女永远看不够,呵呵。”帅朗开了句玩笑,方卉婷眼一瞪,手一叉胸前,明显地看到胸前被挤鼓了,体积不小,要不是个重大知情人,八成得拳脚伺候了,却不料这一瞪没吓住帅朗,帅朗得意洋洋知难而上,一指方卉婷:“她跟我去。”
“嗨,你什么意思呀?知道方姐什么人吗?连这心思你都敢动。”木堂维火了,上前一步,挡着帅朗的视线,这哥们要站出来护花了,不料惹了个没趣,方卉婷倒一把把他拔拉过一边,刚要问帅朗,帅朗倒先解释上了:“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那天我们是一男一女去的,这位女警官跟我去,我给您演示一下怎么住进去的,不就真相大白了……省得你们来来回回不相信我。”
“小木你车上等着,走吧。”方卉婷倒爽快,一摆头,帅朗哎了声,前头领着路,俩个人并肩朝着舒爽快捷酒店走来。
刚走几步,帅朗不乐意了,站定了不悦地说着:“警花同志,别拉着脸,这像一对情侣去开房么?简直是上刑场了……还有,别离我这么远呀,我现在的角色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嫌疑人……哎我说警花同志,还不知道芳名叫啥呢?你也不自我介绍呀?”
调侃了几句,女警无奈地走到了帅朗身侧,不过报之以一个剜眼、嗤鼻、无视加鄙视的动作,那样子仿佛在说,你不配知道姐的芳名贵姓。
帅朗不恼,笑了笑,一左一右并肩走着,帅朗不时地瞟着女警胸前凸出来的部位,揣度着那个部位的尺寸,自得其乐地yy着,路过街边的冷饮摊顺手买了两瓶饮料递给女警一瓶,不料那女警根本不接受这等好意,帅朗硬塞到女警手里,又是劝着:“随意点,我们是以情侣的身份住进来的,您不能扮得咱们像阶级敌人吧?……那,拿着,甭客气。对了……给我钱。”
“啊,我还没说喝呢,你都先朝我要钱?”方卉婷一下子气着了,买了瓶雪碧还没开口就要上钱了。
“不是,别误会……开房钱,用一下,当个道具。省得你说我捣鬼,其实开房很简单,真的不需要身份证。”帅朗拧着饮料喝了口,伸着手,这女警气得翻着白眼摸着口袋,一叠给了帅朗,看来是非要证实当天发生的事了,处在她的位置,当然无法相信帅朗说的这事。
走到了快捷酒店门口,抬头再一望,方卉婷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玻璃门厅是用十五公分厚的材料,门口就挂着探头,登记处是石材吧台,这么上档次的地方,要说是个什么手续都不要的黑店怎么可能?刚要踏进去,不料被帅朗伸手挡着停下了,一挡方卉婷不悦地瞪着帅朗,嘴角动着,帅朗明显地看到银牙在咬着咯吱响,生气了,这磨磨蹭蹭没有利索劲,又不知道出什么别扭。
不是一般地别扭,帅朗脸皮厚厚地笑了笑,胳膊一抬,一弓,不说话,很玩味地盯着女警,那动作是示意女警挽上来。尽管不知道女警叫什么,不过在乘警队那单位就见到过五大三粗的警嫂,这会对这个长得小样蛮不错的女警还真想亲近亲近了。
哼……方卉婷很爽快,直接上来挽着帅朗的胳膊,挽着的时候狠狠地掐了一把,鼻子里哼了哼,帅朗脸色一变,吃疼倒吸着凉气,回眼盯着女警,此时那女警得意地从牙缝里迸了几个字:“调戏女警很有成就感是吧,很舒服对吧?”
“嗯……舒服”帅朗咬着牙,没话说了,痛并快乐着,声音有点变调地安排着最后一句:“等我给咱们俩开出房来,你也会感觉很舒服的。”
进门了,宛如一对情侣进门了,女警很配合,没有再整治帅朗,态度也稍缓和了点。厅堂十几个平米,吧台后坐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油光裎亮,脑袋半秃的地方也是油光裎亮,这种店面为了省开支,一般都是老板自己*台收银,顶多雇几个服务员打扫打扫。帅朗和方卉婷互挽着,到了吧台跟前,就见得帅朗二流子一般饮料往台子上一顿喊着:“老板,开个房。”
“标间一百五,普间一百……钟点每小时三十……几位。”老板抬头,鼓着眼泡看看。
“俩位,标间,一百五的。”帅朗道。
“拿身份证登记一下。”老板翻开登记簿,找着笔,方卉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这老板还是挺守法的嘛。
“没有。”帅朗晃悠着没个正形,直接拒绝了。
“那驾照也行。”
“没有。”
“学生证也行呀。”
“你看我像学生吗?没有。”
一连几句没有,老板此时才抬看着,帅朗两指已经夹上钱了,还是不客气地道了句:“麻利点。”
“哎哟,你这什么都没有,那怎么行?”老板啪地一合登记簿,很为难了。
这边难,有人就乐了,方卉婷得意的看着帅朗一眼,这真相恐怕就是帅朗撒谎了。
一个为难的老板、一个暗笑的女警,加上一个酷似二流子的帅朗,这三角戏开始了,主角帅朗啪地扔了三百,脸上几分痞色:“废什么话,开个房有那么麻烦吗?”
“不是我麻烦,这是规定……我知道你们什么人?什么关系?怎么让你们住呀?”老板为难道。
“那你说啥关系?都是夫妻关系,你早关门了。”帅朗斜眼忒教训着,标准的中州官话,一指扔下的钱道着:“甭找了,办个事就走……连洗床单的钱也有了,你不开拉倒啊,我们走这儿了图个方便,隔上几十米下一家你以为我们住不进去呀?”
老板的眼皮抬着,很严肃,看看帅朗,又看看他身边长相蛮不错的女人,瞪了瞪,撇撇嘴以示不屑,这下方卉婷更乐了,毕竟是老同志了,知道遵纪守法。
却不料,惊变来了,那中年人看了半晌,保持着不动声色的严肃态度,一拉抽屉,在方卉婷十二分的惊讶中把钱毫不客气地收进去了,然后是拿着钥匙房牌“啪”一扔到吧台压低了声音说着:“六零三,声音小点啊。”
一刹那,帅朗乐开花了。一手摸着钥匙,另一只手遮在额前,谑笑着回过来头,看得女警脸色煞白煞白,气着了。边咬着嘴唇笑着边把钥匙递给女警道着:“听见没?六零三,声音小点……我都说了,开出房来,你会感觉很舒服吧吧?”
估计是把俩人当成**吃野食的一对了,看着俩人没走,生怕俩人不满意地解释着:“高楼层方便,白天没啥人来。一看恁都(你们)都自己人,没事,我嘴牢着呢,就当你们没来过。”
看来老板挺诚信,拿人钱财与人方便了,一听帅朗呲笑得几乎爬到吧台上了,脸侧过来对着女警做着鬼脸,这下子方卉婷再吃不消了,“啪”一声重响,正低头得啵的老板吓了一跳,一抬头吓了第二跳,那位女的拍到吧台上的是警官证,一看老板愣了,嘴唇哆嗦着指着,这…这…这……还没说出来,方卉婷叱喝着:
“治安管理条例你知道不知道?没有身份证怎么能登记入住……你们的监控呢,全调出来,我要带走。”
“监控……坏…坏了。”老板紧张地看着一位冷脸、一位嗤笑的,不知道这咋回来,不过被那警官吓住了,生怕有误似地看了看警官证,绝对不是假的,又紧张兮兮地放到吧台上解释着:“坏了好多天了,不怨我们呢,给派出所打好几回电话了,他们光管装、光管要钱,不管维修,让我们自己找人,你说这可找谁呀?”
“那以前的呢?保存几个月的?”方卉婷抱着一线期望问道,一般都保存三个月,如果有意外的话,没有清除会保存的更久。
不料老板给了句更雷人的:“就上个月的存了点,以前坏坏停停就没好好用过。”
战战兢兢说着,眼看着的女警脸色更难看了,老板躬身陪着笑脸辨解着:“……警察同志,咱…咱…这儿没坏人,就大街边呢坏人不敢来,就来对小年青开个房亲热亲热啥地,再不就是做生意的啥的,都老实人……这……”
“你……你等着……”
方卉婷气着了,无处发泄了,这恐怕又是个死无对证的事了,恐怕就处理下旅馆给个治安处罚也于事无补了,一把摸着警证,气乎乎地先行一步出了门厅,
帅朗可乐了,看着这秃头老板恨不得抱着亲一口,这些地方只要你操中州口音,带个妞来老板一般都给你个方便,没准有些地方老板还提供招妞的服务呢。今天果真是一试就灵,方卉婷气得一走,帅朗笑着把钥匙往老板柜台一扔,看着这老板有点心虚了,拍拍吧台喊着:“嗨嗨…装什么傻?警察暗访呢,你把暗访的钱也收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老板吓住了,赶紧地,拉开抽屉,抖抖索索把三百块钱摸平整了,战战兢兢地放到吧台上,苦着脸要说句什么讨好的话,可明显都不是认识的片警,这话又有点不太敢说,尴尬地看着帅朗捻着钱……帅朗一见老板吓成这样,坏水冒出来了,拿起钱来又放下了很不客气地问着:“我刚才给你的,你确定?是三百?”
老板一愣,刚要回话,不料看着帅朗斜眼瞪着不怀好意的样子,一下子想起了来这儿的片警哥那样,马上恍然大悟,大拍前额紧张地道着:“哦哦……我老糊涂了,你瞧我这记性,不对不对,是五百……不对,少给您五百……您拿好,警官,您您……您二那个单位的……”
又从抽屉里抽了五百,直和先前的放一块,又套着近乎,不料帅朗得意地把钱一收,装模作样很严肃地道:“都说了暗访,能告诉你呀?”
完转身就走,老板紧张地表着:“警察同志,千万别开罚单,我们下午就把监控修好。”
“没事,坏着吧,没人找你麻烦了。有了监控多不方便。”
帅朗背过身,眯着眼笑着回了句,推门大摇大摆走了,背后,老板被貌似便衣警察的这句雷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
……………………………………
出了门笑得肚子有点疼,这个诌出来的临时现场可没料到顺手牵羊还得了五百块,等乐得颠儿颠儿到了车前,帅朗早变成了一副严肃诚实的表情,上车没吭声,把女警给的道具钱递过来,那女警拿着钱,狠狠地剜了帅朗一眼,估计是被又是开房又是洗床单的钱调戏了一番。还没得到想到结果郁闷上了,转过身一声不吭。
“哎……”木堂维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看了帅朗一眼,又有点直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捎带讨好女警的意思,边开车边道着:“这些人真没办法,有法不依,看来法制还是需要很长进程的。”
叹了句,发动着了车,看了一眼女警,那女警正生着闷气没搭话,不料后座扑哧声笑了。木堂维回头不悦地瞪了眼叱着:“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帅朗笑着反问,解释道:“这不是有法不依,是执法不严嗳,也不是法制需要很长的进程,那过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怎么来的?那可连法制都没有。”
“可不说什么呢?风气就是你这种不重视道德责任的人搞坏了,你还好意思说。”男警接了句,秀才训痞子的口吻,帅朗看这小警察痛心疾首斥自己的样,却是连争辨的心思也没了,拧着饮料咕嘟喝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没治,身份不同看到的东西也差异太大,和这位道德君子话要投机,可比开房难多了。
第二站往中州大道走,看样是去公园了,行驶的过程中都没吭声,到了公园门口下车,仨个人这会相随上了,帅朗直领着这俩人到了当天遇到古清治骗钱的地方,这个地方常来,一指湖心亭,那是遇到佳人的地方,一指林荫道,那是俩人漫步的地方,几个细节和笔录毫无二致,甚至于帅朗能说出来从长椅到湖心亭有几步距离,听得那男警一愣一愣,这刺端得一根也挑不出来了。
女警呢,黑着脸,喀嚓喀嚓拍着照,这一拍可让帅朗迷懵了,小声问着:“哎我说警花同志,您拍这个干嘛?”
“这是你该问的吗?”女警噎了句,收着相机不理会。
不料她不理会了,还有一位呢,那位男警瞪了帅朗一眼斥着:“这是刑事侦察懂吗?方姐是犯罪心理学专业毕业,从嫌疑人出没的环境、场所可以判断出规律,最终把你们绳之以法。”
帅朗捂着嘴,扑哧声又笑了,这回连女警也气得回头剜了木堂维一眼,生怕外人不知道警察干嘛的似的。一瞪木堂维陪着笑脸,不敢吭声了。帅朗却是笑得更欢了,此时已经十成十的断定,这俩纯粹是菜鸟一双、嫩警一对。
“你笑什么?好笑啊?”女警剜了男警一眼,回头又瞪上帅朗了,帅朗脸色一整,摆摆手:“不不,不好笑。”
“看你都不像个遵纪守法的人。”女警呛了句。帅朗立马做着大惊失色,双手环抱害怕样子:“哇,好眼光,您办案是凭看呀?”
“你……你等着,找出你的破绽没你的好。总有你圆不出来的时候。”女警气着了,那位男警也上来帮腔了,指着帅朗训道:“你别装啊帅朗,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涉案,可我们怀疑你肯定知道女魈的下落……知情不报也有罪啊,包庇罪,听说过吗?”
被嫩警这么训斥一通,像给法盲上法制课一般,让帅朗想保持正色都不成了,嘿嘿低头笑了笑,笑着反问:“我说警察同志,您这法律学得好,没证据凭怀疑,就能吓唬出罪来?……既然证据都没有,那包庇罪如何成立,就你们想定,也得保证检察院不打回来呀?不能说话之前就已经把自己放到特权阶级了吧?”
木堂维立时省到了自己话里的语病,侧过脸,不接茬了,那女警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打抢反骗临时组织起来的队伍像样的、有经验的警察都不愿意来,净凑了一堆局里、支队的闲人和新人,隐隐地觉得俩连个知情人也搞不定,更别说以后对付嫌疑人了,现在是看着帅朗郁闷,看着木堂维,比看帅朗还郁闷。
俩警察不吭声,帅朗倒不闲着了,一想刚才话的关键词追问着小警察道:“哎哎,木警官,什么女枭?不是个骗子么,成枭雌了?”
“魈,鬼字旁一个肖字,女鬼的意思。”小警察义正言辞纠正道。
“那个字念xiao?……啊?那你说,我是碰上女鬼了?整来整去成倩女幽魂了?”帅朗大惊失色,貌似紧张地问着木堂维,木堂维知道帅朗没好话,不屑地道着:“你是心里有鬼。”
“哦……”帅朗笑着,恍然大悟道:“那你们能治啊?”
“当然能治,治你没问题。”木堂维没省得进套了。
“厉害厉害……”帅朗一竖大拇指赞上了:“现代警察就是厉害,跳大绳都会,驱鬼也管。”
“你……”小警察呲眉瞪眼,憋不出来了。
女警听不下去了,快步走着,木堂维顾不上和帅朗打嘴官司了,跟了上去,帅朗在背后边走看着男警献殷勤的衰样边笑,这哥们忒有意思了,估计是刚从警校出来,心眼没那么多,这套来套去,倒是帅朗更心安了,最起码知道现在警察根本没有什么有力证据,更知道整这么俩新人来回折腾,不过是抱着万一之想,碰运气似的想找点什么蛛丝马迹呢。
可能么?帅朗想到这茬又笑了,心里暗道着,要真能找着,我还想见见呢。
上了车,不笑了,又驾车向下一站驶去,后座的帅朗拆着从公园口上买的包烟,不料刚点火,那男警又犯病了,嘎声一刹车回头训着:“嗨、嗨,有点公德心好不好,方姐最烦烟味了,一点都不尊重女士呀?”
那护花的表情说不出的正义凛然,看着帅朗如同看到阶级敌人般的仇恨,就这根烟似乎比案子还重大,帅朗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好好不抽了,我怕了你了,掐了烟扔到窗外,那男警这才扭头坐正,驾车前行。
又过了十五分钟,到了客栈路中段的蓝凤凰咖啡馆,方卉婷翻着记录,据帅朗交待俩人在这里曾经啜着咖啡谈情说爱,此时此处地方还在,招牌依旧,只不过门上贴了张大白纸,上书:空房转让,非诚勿扰,下书一个联系手机号。
俩警察不约而同的回头盯着后座坐着的帅朗,帅朗正襟危坐,无辜的眼色中放射着诚实的光芒,不过在俩警察看来,越看越像成心了,成心干嘛呢?成心消遣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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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媚由眼生 心语无声
第52章 媚由眼生 心语无声
“……我当时就坐在这个位置,你们的位置没有人,我可以看到斜对面的一女俩男,发生了什么我想你们知道,只是她上前来吻了我一下,至始至终直到离开,我都没有向三米之外的另一桌挪动半步,我相信你们是通过监控找到我的,不过同样那份监控能证明,我与此案无关,即便是和你们说的什么女魈,也是偶遇……不管指认,不管排查,不管你们干什么,就即便是将来把女魈抓捕归案,也证明不了什么……就这些。”
帅朗指指点点,手势比划着当天的情形,小声地说着,对面就是俩位警察,仔细地听着,不时地回看当天案发的另一桌。桌上坐了一对情侣。
此时身处的是帅朗最喜欢的饭店,中州老烩面馆,坐的位置就是当天那个位置,中午了,熙熙攘攘的食客早把饭店占了个七七八八,噪杂的人声中只有烩面的香味加外突出,没人注意到这三人正件两旬之前发生的案子。
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普通来中州旅游的那怕是外国人,这也不算什么案子,不过有市政府的领导出面打招呼,这案子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只不过重视的结果依然是落空,在饭店的叙述和其他几个指认地点如出一辙,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方卉婷盯着帅朗,一言不发,像在斟酌此人的表情、语言、动作,下意识手支在面前在张合着手指,不过被帅朗盯了几眼自己的双手之后,又触电似地缩了回来,似乎这个可能泄露出自己心里游移不定的细微动作已经被对方窥到似的。
肯定窥到了,方卉婷不经意捕捉到了帅朗嘴角歪歪一丝浅笑的表情,心里暗暗地下了这么一个定义。
当然窥到了,这俩菜警早被忽悠得晕头转向了,要不面前坐得这妞实在可人,帅朗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这么高都说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那与妞斗更是其乐无穷了,要不是警花的话,帅朗没准还真敢有试试深浅以及饱满程度之想。
点的面和菜上来了,两大三盘菜肴,凉拌牛肉、素拼再加了一份尖椒肉丝,端着碗帅朗可不客气,唏唏律律吃着,大块地挟着,流星赶月地往嘴里塞着,不时地抬头看俩警察,俩人还没有动筷,正看着帅朗不雅的吃相,帅朗谑笑了笑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
饭依旧,菜依旧,不过人已经不依旧了,低着头的帅朗吃着的时候,又莫名地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即便是为那个很香艳的吻付出今天的代价,让帅朗依然觉得恨不起那个女骗子来,就像很多男人心甘情愿拜倒在美女的石榴裙下无怨无悔一样,即便是被骗了、被涮了、被玩了,爷们总还有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来搪塞自己。
没错,帅朗此时就用这句话安慰着自己,看到女警的时候总癔想着那天这里发生的事,下意识地把女警和女骗子对比一下,结果是不分伯仲,要说漂亮迷人女骗子多点,不过要勾搭上这女警察,没准征服感会更强一点。
只不过一切都是癔想当不得真的,上次被女骗子涮了一回帅朗可学乖了,就这女警察嘛,调戏几句可以,动歪心思可不敢,更何况这妞对自己根本不假辞色,没准在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就抓住你的破绽呢。
吃着,大口地吃着,几片牛肉一挟狠狠的嚼着,如果说吃东西也算一个发泄的话,那帅朗此时绝对歇斯底里了,木堂维还没动筷子,被帅朗恶狠狠地挟着嚼着的那盘牛肉已经见底了。
“吃啊,方姐,我再要一份……”
木堂维劝了句,方卉婷也拿起了筷子,这位男警此时也有点悻然,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过了一半了,喊着服务员交了钱又要了一份,尔后是不时地看看身侧的方卉婷对面的帅朗,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往嘴里送着面条,吃相那叫一个文雅,帅朗注意到,这货半天都没有吃完一根,比方卉婷的还慢。
牛肉再上来了,帅朗又不客气地挟了一大块塞进嘴里,嚼着的时候,正和抬头的木堂维对了个眼,姓木的警察这会没啥脾气了,一言不发脸侧过一边,实在不想再见帅朗这张让他郁闷的脸。
帅朗眯着眼笑了笑,知道这小警黔驴技穷了,除了用眼光表达愤慨已经没有拿得出来的东西了。
“帅朗。”
方卉婷在叫,帅朗把目光放过来,见得方卉婷边吃边从随身的包里掏了张名片,很小心翼翼的贴在桌上,手动着,移到了帅朗的面前,示好地笑笑解释道:“这是我的名片,我都忘了,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
“嗯……”帅朗嚼着清着嘴,拿着名片一瞧念着:“方rui婷,好名字。”
扑哧声木堂维笑了,笑着斥着帅朗:“大哥,方hui婷,花卉的卉,你听过花rui。”
“呵呵,骚蕊骚蕊,我水平就这么高。”帅朗嘿嘿笑着,念错了美女的名字,这倒诚心的道了个歉,木堂维也给了个名片,两张都是警民联系统一制作的,看做工都差不多,帅朗把玩了片刻装起来,筷子不停,含糊地问着:“二位,什么意思?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我还是强调一句,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这里面有很简单的反证,你们看我这穿着,你们看我的住处,你们可以再查一下我的经济状况,我要真和什么名闻遐迩的女骗子一伙,至于过得这么贫下中农么?请客还是木警官掏的钱,对吧?”
真真假假,大惊小怪几句,那顺来的钱帅朗自然是不往外拿了。一提这茬木堂维气就不打一处来,刚下车帅朗就嚷嚷着要在这儿吃饭,而吃饭当然不能让女士掏钱了,帅朗还装摸作样付款,木堂维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落这个口实,抢着付了钱,不过付了钱看帅朗得意的样子,又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一样有被宰的感觉。
其实就是被消遣了一番外加还请人家吃了早午饭,细细数数经过,可把木堂维给郁闷的不行,时不时地瞪帅朗一眼。
“其实咱们差不多。”方卉婷看帅朗开口了,笑了笑说道:“小木参加工作不到三个月,还没定级;我工作一年多了,不过就在市局宣传部打杂,我们这次调到工作组都是负责外围工作的,你如果还看得起我们俩位小警察的话,交个朋友怎么样?”
方卉婷伸出手,笑吟吟地要和帅朗握手,不料帅朗得瑟上了,摇了摇说了句,不敢高攀,尔后是端着大碗喝汤,挡住脸了。如果为调侃而调侃帅朗倒可以接受,不过这样有目的示好,那最好还是不要接受。此时连木堂维也吃惊地看着方卉婷,可不知道方姐何来的如此几句,前倨后恭简直判若俩人了。
方卉婷尴尬地缩回手来,此时也在细嚼慢咽,给了木堂维一个噤声的眼色,边嚼边注意着帅朗的表情,那表情依然是带着几分痞,不过很无辜,而且方卉婷感觉得到帅朗这份坦然,不管说得是真是假,从头至尾的表现都很坦然。在警官大学学习的心理学专业告诉她,心里有鬼的嫌疑人总会表现出某种不自然的端倪,可一天一夜,她愣是没有从帅朗身上发现任何一点端倪。
要么是根本毫不知情,要么是掩饰得天衣无缝。方卉婷揣度着,不过不管那一种,对于她都是毫无办法。
一念至此,方卉婷看着帅朗突来一句:“我相信你说的话。”
这个突然也是一个试探,试图从突然中看到帅朗的表情或者动作有所停滞,出现惊喜或者其他不自然的表现。不过她又一次失望了,帅朗喝着汤理也不理,咕嘟声咽了口,等放下碗,早吃得干干净净,舔着嘴唇,笑了笑道:“你信不信随便,我说的就是实话。”
“我当然相信。”方卉婷道着:“我听分局的刑警说这个女魈很漂亮,能让美女倾情一吻的人,肯定有特殊之处。不过我有点眼拙,在你身上还没有发现。”
“甭下套,太不专业,案情以外的事我懒得理你。”帅朗翻着白眼,不客气了。
这表情太恶劣,木堂维刚要发作,脚底一动,是方姐踩着了,示意着他别吭声,一出声就坏事。木堂维勉强压抑住了,就见得方卉婷笑着道:“对我们有意见是吧?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化敌为友,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刻骨仇恨吧?”
“方警花,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
一听这话帅朗不乐意了,凑了凑,边抹嘴边说着:“还是那句话,谁愿意和你们警察打交道呀?赔钱赔脸赔时间,和你们坐到一起,你们就是高高在上对待嫌疑人的厌恶眼神对待我,谁的心里会好受?还有,你不是知道我父亲是警察么?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就我身处的境地而言,我如果不说,我的嫌疑很大,你们会拖着我不放;我说了,你们不相信,我的麻烦同样很大,你们同样要拖着我不放;我说错了,你们肯定要收拾我,我没反抗能力;我说对了……得了,更麻烦,没准要把我当同伙吃公家饭去了,这像囚徒困境一样,我根本走不出去,你们这那是办案,简直就是欺负人。”
“这……配合公安办案是公民应尽义务,怎么叫欺负人了?”木堂维插了一句,方卉婷不悦地侧头瞪了眼,没来得及拦。
“是啊,配合是配合,生活都给毁了……幸亏我失业,否则我就不失业,也得被你们整失业,就这样跟你们耗着,一星期过来我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有公务员工资,你们怕什么?咱们换位思考一下,你要处我的位置,你明明没涉案,被警察揪着不放,你能舒服了呀。”帅朗嘴尖牙利,几句质问,那木警员悻然撇撇嘴,答不上来了。
这是两难,虽然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的义务,可这个义务未必谁都愿意履行,毕竟要拿正常生活的秩序来换,在现实中不阻挠就不错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理解。”方卉婷试图舒缓帅朗的不平情绪帅朗立马接上来了道着:“你们工作就是毁了别人的生活,对吧?”
“不对,是让更多的人生活得更好……我是学心理学的,我觉得你的态度有点偏激了,这份对警察的偏激态度应该来自于你的父亲吧,我听说你们父子关系很紧张。别生气,我无意窥破你的**……其实我们不比你强多少,小木定级后没准会分到郊区、远郊的派出所、刑警队什么地方,我呢,一工作原来的专业都荒废了,我们在工作组搞外围其实也是想多学点经验,没准对以后有所帮助,不过看来我们俩都不行,没白没黑忙活,里外都讨不得好……真是因为这案子影响到了你的生活,我道歉。”
方卉婷很诚恳说道这个木堂维眼睛瞪大了,可不知道方姐如何来的这么谦虚的态度,而且是对一个自己怎么都看不惯的嫌疑人。更奇怪的是这话明显都是撒谎了,工作组的都讨好这位下基层镀金的方姐还差不多。
木堂维一惊,这表情让帅朗捕捉到了,帅朗一指木堂维顺杆爬了,教训道:“听听,美女多有素质,人家都道歉了,你也不吭声?总得表示表示吧?”
“我……”木堂维憋得眼睛瞪大了,看不惯帅朗这么嚣张了,不过霎时觉得脚底在疼,是被踩着了,一想不敢发作了,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很难为了憋了句:“……也道歉。”
“哈哈……我要告诉你,是我踩你了,你生气不?呵呵……”帅朗促狭地一问,吐着舌头,早发现了俩人的小动作,踩了这货一脚,谁知道这货真改口了。又被调戏了,木堂维咬牙切齿瞪着眼,不料脚下又疼了下,附带着方卉婷很生气的眼神瞪过来,这回可是真的,于是又愣生生把表情变得笑意盎然,摇摇头:“不生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尴尬地木堂维埋着头,不看帅朗了。帅朗抿着嘴笑得浑身直颤,现在倒有点喜欢小木这警察了,确实是个小君子,粗话都不会说一句。
每每得空总得调戏小木几句,方卉婷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对帅朗没治了,干脆直言问着:“帅朗,虽然小木对你态度不怎么好,你也不用这么促弄他吧?你打他在先,这事要发生在派出所或者刑警队,我想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吧?”
“无所谓,我皮粗骨头硬挨得了揍,你想干什么随便,顶多拘留几天罚俩钱,你还能怎么样?”帅朗不屑道。
“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是不想兜圈子了,我觉得我们俩最起码是以诚待你,其实就想换一句实话……很难吗?你说的,我实在不知道那一句是实话。”方卉婷放下了筷子,凝眸脉脉地盯过来,直看着帅朗。
心理学讲,如果要取得对方的信任,这个对眼,也就是凝视、注视对方的眼睛至关重要,这一招,被方卉婷运用得纯熟了,最起码她有把队里那些个光棍警察瞧得心猿意马的自信。
于是方卉婷对付男人的杀器使出来了,这一眼,看得那叫一个秋波殷殷,如同情人在用眼睛表达一种复杂的感情;这一眼,扮得那叫一个百媚自生,眼波流转中似乎带着某种欣赏;这一眼涅,又有点像爱侣之间用眼神表达的诉求,是那么的期待;甚至于这一眼,凝视着的双眸,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信任。
帅朗愣了,被警花猝来的一眼看愣了,斜眼看过来,然后又摆正姿势,诧异地看过来,很大胆,很无所顾忌地看着警花瓜子脸、丹凤眼、鼻如悬胆、唇线翘弯,沾着油迹红唇很润,很让人有顿生一亲芳泽的刹那间男人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隐藏着的那些下流想法“轰”地直喷涌而出了,让帅朗瞬间感到有点眩晕。
丫的,这是美人计上来了?帅朗握着拳,敲敲自己的脑袋,又揉揉眼睛,眉头一皱,盯着,不吭声,叫上板了。
眸子很清澈,眼光很狡黠,表情很玩味,人很大胆……方卉婷感觉到了,那眼神既有色又有yin还有很多很复杂的自己无从辨识的细微动作,肯定不会像身边这位单纯的小警,巴不得全身心奉献;肯定不像自己身边追求自己的男人,除了色和yin没有其他东西,也不像任何一种自己熟悉的感觉。
是什么?在这凝眸的一刻,方卉婷也愣了愣,怔住了。
正吃着的木堂维看着俩人对眼,同样怔住了,刚要出声一下子想起茬事来,据说方姐学过心理催眠,据说这心理催眠学到极致很恐怖,能让铁口钢牙的嫌疑人如实交待自己的罪行。想到此处,又噤声不敢打扰了。
是催眠?
不是,是对眼。如果催眠也是方卉婷感觉到自己被催眠了,从那道复杂的眼神中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占有强烈的自信,而且感觉到,他似乎并不像外表的这么不羁,否则不会有如此特立独行的孤独……甚至于方卉婷从眼神中联想到内心那些曾经欣赏的硬汉形象,渐渐在这个眼神中迷失,忘记了此时身处的噪杂环境。
吁……半晌帅朗叹了口气,脸侧过了一边,叹了声,大有白菜虽好,可没咱搭的机会那种喟叹。一侧之后又回过头来,方卉婷惊省之后,有点讷言,不知道该说句什么,似乎也正是自己俩人对此人苦苦相迫,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正如他所说,即便他清白无辜,也要被这事毁了正常生活。
“你们想听实话对吧?”帅朗出声道,这句引得俩警察顿时心神一凛,下意识地瞪着帅朗,帅朗叹着气道:“实话就是你们根本抓不住她。”
当然抓不住,连帅朗也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别说这俩嫩警了帅朗见得俩人脸上的诧异之色,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贬低警察,而是以你们初出道的水平确实抓不住她,不要相信什么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有社会形态就有犯罪现象发生,没有那一个社会形态能百分之百地消灭犯罪,那么就是说总有漏网之鱼……想要捕获漏网之鱼,你们应该从她每次作案的环境、对象、手法、现场痕迹入手,研究她的出没和选择下手对象、时机的规律,她犯的案子越多,露出来的破绽就会越大,只要她不收手,总有失手的时候……你们方向是错的,不去研究实际的案例,没有确定情况就揪着个外围知情人死缠烂打,这是派出所的侦破水平,要是这么能找到人,就不是女魈了。”
呃……木堂维噎着了,噎得直瞪眼咳嗽了一声,这丫的专业素质快赶超警察了,童政委经常就这么教的,可说的容易倒到难,能有几个罪犯是分析出来的?那个不是连敲带打顺藤摸瓜揪出来的。此时木堂维倒真怀疑帅朗有隐情未讲了。回头看看方卉婷,同样被惊讶地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帅朗,此时证明了心中的一个疑问,反骗警察的儿子肯定耳渎目染了不少案子,根本不像先前所想的那样,是个未经世事的小青年,一进门就把诸多不利于己的情况全部暴露出来。
“谢谢,我相信你……非常相信,我们确实和这个神出鬼没的女魈不是一个档次。”方卉婷压抑着心里的好奇,沉声说了句。
“别套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连我也被骗了……快点吃,吃完回去休息,你们还想查、还想审,随便喽。”帅朗无所谓地道,表情有点无奈,撇着嘴,找了根牙签,很没风度地剔着牙。
“不用了。”方卉婷低下头,同样无所谓地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什么?”帅朗眉一皱,这可真惊讶了。
“你可以走了,刚才我上洗手间的时候请示过工作组,工作组授予我决定权,如果有疑点,我可以再滞留你,直到四十八小时;如果没有疑点,可以让你离开……”方卉婷说着,抬眼微笑着看了稍稍吃惊的帅朗一眼,加重的语气道着:“我选择相信你,我觉得你很可信。”
话着很信任的眼光从凤眼水眸中附送过来,帅朗看着愣了愣,顾不上放纵下流想法了,一扔牙签说了句:“早说嘛,瞎耽误功夫……”
腾声一起,起身就走,一刻也不愿停留,刚走两步,方卉婷出声叫着:“等等。”
帅朗一惊一耸肩膀,人没动,只有脑袋贼忒忒扭过来,看着方卉婷和木堂维,笑了笑没吱声。像是你敢试我,我就敢跑。
“你真不够意思,我本来可以威胁到你的,最起码我可以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和你周旋,不过呢,那样我觉得有侮警察的荣誉了,所以我一概不用,小木也一样……你打了小木,小木又请你吃饭,我又在工作组组长面前极力采信你,你不至于连句谢谢也没有吧?”方卉婷揶揄地说着,此时没来由地很自信地感觉浮现在脸上,看着帅朗的时候同样在玩味地笑,玩味甚至到了暧昧的程度,不帅朗有点消受不起,客气地道了句:
“对,应该谢谢……那二位,多谢了啊。”
了句,毫不客气地抬步就走,几步穿着人声鼎沸的饭桌,眨眼出了门厅,这回真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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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去也匆匆 来亦从容
第53章 去也匆匆 来亦从容
攘攘熙熙的饭店,来来往往的食客,都被热气腾腾的烩面和香飘溢桌的美食吸引着,只有领座的几位注意到了这一桌三个人刚刚的怪异之处,不过更愿意把这当成都市两男一女的三角恋爱之类的烂事,仅仅是报之以一个打酱油人等的旁观眼光,顶多再下意识地对这桌上女人多看几眼。
对,那个女人,颇有看点,此时保持着遐思的姿势,优雅地把玩着修长的手指,手指和手背,手背和皓腕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造型,造型之后是浅笑着,眉飞媚生的眼,每每无意中看到此处的异性,都会不自觉地多看几眼。木堂维看着她不动,悄悄侧过头瞧了一眼,愣住了,每一个女人都有最美的一面,总会在不经意的绽放出来,而此时似乎就是,似娇而嗔、似媚亦美、眼波流转的方卉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有撩得人怦然心动的魅惑之力,木堂维注意到,三米之外的一位貌似中学生的自作多情了,嘴里吸着面条看傻了,以为美女青睐自己了;五米之外的俩位爷们,心不在焉地吃饭,不时地偷瞟着这里……丝毫不用怀疑,如果不是环境噪杂,这里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会有更多的人停箸忘食。
半晌方卉婷回了一下头,诧异地看着小木发呆的表情,眉头皱了皱,小木惊省了,赶紧掩饰地问着:“方姐,就这么把他放了?”
“不放你能怎么样?他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到现在没挑出一点毛病来,再多滞留一天又能怎么样?”方卉婷低着头,挑着根烩面,饭已凉,干脆把碗推过一边,双手交叉着,小木很不解了,感觉这俩人从对话到对眼,玄得有点神神鬼鬼的意思,又来了个小心翼翼道:“那放就放,也不用对他这么客气吧?简直是低三下四了,至于么?”
看小木不服气的表情,方卉婷笑了笑解释着:“你真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呀?根本不是我请示的,是童副政委专门安排的,要没找到疑点让咱们把人放了……我听童副政委的意思,好像还不是他爸打的招呼,没准还有其他人出面了,让咱们客气、客气再客气。”
“哇,不能吧,要那硬关系,还至于这个样子,他自己都形容自己是贫下中农。”小木越听越迷懵了。
“他是什么人咱们暂且可以别考虑,不过你发现了没有小木,咱们……咱们忽视了最大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父亲。”
“他父亲怎么了?”
“你想想,帅世才是个反骗行家,我刚进警校就听过他的先进事迹,那年是打拐案件,在他们铁路系统全市一共抓获嫌疑人二百多人,有四分之一是他从火车上解押下去的,全部是当场识破,很厉害,我刚参加工作到他们乘警大队学习过,非专业比专业的干得漂亮,甚至于现在咱们市局和省厅的诈骗案都要调这个奇人……”
“那又怎样?”
“你想想呀,这么个行家的儿子从小能没有受点熏陶?能没有点耳渎目染?再说还没准继承了他爸点基因呢……要真是那样,他要存心误导咱们,还不是小菜一碟?你看他自始自终惊慌过吗?说话打过结吗?逻辑比咱们都清楚,我现在甚至怀疑他跟咱们说的有几句是真话,总不能这么多事,都是死无对证吧?”
方卉婷终于捋清自己的思路了,这也是和这位知情人打了天交道之后最后的判断,结果是无法判断,一连几句反问,小木也省悟过来了,自言自语道:“对呀?他告诉咱们的都是无法证实的事,住店没记录,公园没旁证、咖啡屋关门了,就在这儿留下监控记录,还证明不了什么……这要是警察培养了个作案的,那出山可就是高手………”
木愣住了,细细想想,还真有此患之虞了,惊讶地看着方姐,方卉婷把玩着纤长的手指,有点自嘲地笑了,如果真是随口能诌出这么多无法证实的事来,就这水平都是一般嫌疑人望尘莫及的,现在除了帅朗的身份,剩下一切他所说,还真分辨不出真假来。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
“等着?”
“对,等着。我给了他很多暗示,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暗示,什么暗示?”
“心理暗示。”
方卉婷嘴角泛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回味着凝眸中那种特殊的感觉,边回味这个另类的心理体验边解释着:“我极力刻画我们的境况糟糕,是在激发他潜意识中的同情心,消除我们和他之间的隔阂,像他这种很要强很自信的人,硬来没有用,你看他的履历都知道,如果我们逼迫,只会引起更大的反感和仇视,有时候博得同情未必不是一种很好的办法,虽然不会帮警察,不过我想他不会介意帮忙境况糟糕的美女吧?……我也暗示着他做过的事,比如打了你,这等于袭警惹了警察,虽然是示之以诚,可总归是让他知道我们没忘了这事,他这么聪明个人,肯定知道我们还会去找他……最关键的是,我还在暗示他,一位女人对异性的欣赏和信任……他要是个男人,我想他不会一点心思都不动吧?所以我觉得他会去而复返。”
着,下意识地摩娑着手指,这是在凝视中释放出的信息,女人要释放这种信息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说完了,回头得意地看着木堂维,木堂维愣着眼,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听不懂了,苦着脸问,这样也行呀?
“那我问你,男人最根本的理想是什么,不要想,直接说……”方卉婷突然来劲了,笑着压低声音凑上来问木堂维,小木对着美厣素面方姐一紧张,眼睛一动,方卉婷警示道:“不要说荣誉和责任啊,刚上班还想这个,过两天你就没了。”
“那就没什么了,金钱、美女、权力、地位……就这些呗。”小木喃喃不好意思地轻声说着。
“这就对了。”方卉婷笑着赞了个,不无得意的道着:“传说上帝用男人的一条肋骨制造了女人,所以呢,女人就成为男人无法弥补的一个软肋,如果有一位美女用眼神向他传递着欣赏和喜欢,又有这么多利害关系,你觉得他会无动于衷吗?”
“不会,肯定要想方设法和你接近……”木堂维笑了笑,认可了,要是这么说倒理解了,不过这么说又不理解了,笑着问:“方姐,我怎么越听越像勾引,怪不得您刚才含情脉脉看着他,吓了我一跳……呵呵。”
“呵呵……要能勾引回来也算呀,他肯定能帮我们。”方卉婷没心思吃了,挪着椅子起身,此时心神已定,觉得这个躁杂和燥热的环境有点不适应了,边起身边说着:“走吧,饭都凉了。”
“要是他不回来呢?”木堂维笑了笑,起身跟着方卉婷的步子。
“连女人的眼神也看不懂,连回来的胆量都没有,那就连勾引也不值得了……放心吧,你以为我名片白送的?过不了今天就有电话……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会走,从进来开始,你觉得他很害怕么?”方卉婷道,很自信,不知道是对自己判断有自信还是对自己的魅力自信。
两个人出了饭店,方卉婷下意识地看着停车的方向,没人,光车。归途上这回是方卉婷驾着车,有意的驶得很慢,似乎在期待停车场、路口、或者街边某处有去而复返的一位。
没有,早溜了。大晌午毒辣辣的太阳,要是有人一眼就看得见。
快驶到二马路,快到单位了,看到方姐的脸色有点失望,还不时地掏着木打趣着:“方姐,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大胆,真敢回来骚扰你,那他要成警察公敌了。”
据说方姐的追求者涵盖了市局、刑警队以及交警支队包括省厅若干部门的同行,基本是多警种联合队伍,这么一说不无酸酸的成份在内,以他这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学警明显是机会少有,条件不够。说着的时候又倾慕地偷瞟了一眼。
这句恭维让方卉婷很受用似地甜笑了笑,摇摇头:“你错了,小木,你知道天下什么胆子最大?”
“什么?”小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色胆呗,色胆包天……这点你不如他。”方卉婷打趣着,说了小木个大红脸。
的时候不经意地又想起了在舒爽快捷酒店的一幕,没有解除嫌疑的时候胆子都那么大敢调戏,现在解除嫌疑了,要真是溜了回来也不敢,那就让方卉婷就失望得厉害了,每每在和男人做这种心理游戏时,她自认都会占据着主动一方,鲜有失误。
又前行两公里,快到单位门口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车身嘎地一刹车,停到街边了,小木诧异地一侧头看方卉婷,此时方卉婷得意更甚,脸上浮着笑意,头抬抬示意了个方向,小木目瞪口呆了,悻然说着:“哦哟……男人不能都这么没出息吧?还真没走。”
方卉婷咬着嘴唇笑了,未置可否。
前方,二十米外,树荫之下,黑黑的帅朗正灿烂地笑着,嘴里咬着根老冰棍,那样子像在街头物色对象的小痞子,看着车停了,招着手,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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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但为卿故 不惧险路
第54章 但为卿故 不惧险路
敲敲车窗,帅朗自己人一般不客气地上车,呼咚一坐,咯吱咯吱咬着冰棍,方卉婷和木堂维回头,都一言不发地看着帅朗,直到这货吃完,棍子一扔,这才抹抹手,得意地说着:“惊讶吧?想不到我在这儿等你们吧?”
方卉婷点点头,嗯了声,貌似意外之喜。小木咬着嘴唇没敢笑出声来,此时倒真不得不相信美女效应了,看来还是卢副局长有眼光,下工作组调了市局的几位女内勤帮忙,这比下命令还管用,呼里呼咚就吸引了各单位一大帮光棍自告奋勇来了,现在连貌似嫌疑人的也没逃过这个效应。
“咦?怎么了,你们这样看我……”帅朗没省得这俩人什么心思,还以为自己的行径让俩人惊讶,笑着解释道:“反正我失业,大热天回去也没事干,要不,咱们再遛一会儿?”
“可以呀,没问题。”方卉婷高兴了,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先前的不快。帅朗一指张口结舌的木堂维问着:“怎么?你不愿意呀?”
“愿意,愿意。”木堂维乐了,点着头,这主动送上门了,没准真有什么惊喜。
“那……化敌为友了啊,以前啥事都不提了,甭拿袭警说事啊,我这人向来遵纪守法,违法的事从来不干,对吧……来来,握握手。”帅朗伸手握着木堂维摇着,搞得木堂维哭笑不得,不过也拒绝不得,点点头:“得得,我就没当会事,你好意思提,我都不好意思提呢,都说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哎,那就好,省得我走了你们找后账……那,你呢?”帅朗伸着手,伸向侧头回来的方卉婷时,又是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了,像夏日的清凉袭身,格外亲切,方卉婷款款伸出手来,笑着和帅朗握着,凉凉的让帅朗倍感舒爽,而且最欣赏这女警的大胆和泼辣,握着的时候根本没有抽回来的意思,帅朗看来还真受用那双眼睛的凝视,此时握着小手瞪着大眼,很玩味地看着方卉婷,似乎要再来一次眼相见心相连的那种触电体验一般,方卉婷抿嘴笑笑道:“我想你都不会置我们不顾的,再怎么说你也是警察的儿子,对了,顺便说一句,你父亲是我的偶像。”
原本想套近乎的,可不料这句一出,惹得帅朗不高兴了,腾地把手放了,不凝视了,怏怏不乐地斥道:“你谁不能崇拜,崇拜个他呀?告诉你们啊,要没那身警服,我爸就一暴徒,我就是在家庭暴力中长大的……还有,生活作风不好啊,娶了俩老婆,你是不了解,一了解你会很失望的。”
木听得诧异不已,回过头帅朗说得振振有词,又是不解地看看方卉婷,这意思很简单,就没见过这么说自己亲爹的。简直是奇也怪哉……方卉婷倒知情达意,看帅朗不乐意了,笑了笑转着话题道:“好,不提他,你是你、他是他……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不会又想消遣我们一下午吧?”
“我不放心呗,警察的信誉都不太好,别回头找我后账。”帅朗强调着,瞟了方卉婷几眼,不知道是找托词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木又强调了句:“小木你别怀疑我,我确实不知道女魈的下落,我真的是受害人。”
没戏,小木侧过面没搭话,方卉婷索性来了个大方,款笑着安慰道:“这个不用强调了,我都说相信了。”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够意思,我也不能太不够意思。”帅朗道,一句隐晦,小木和方卉婷心思一动,都注意上了,就见得帅朗凑上来,神神秘秘道着:“你们不就想抓几个骗子么?这个太简单了,一个女魈算个屁呀,我告诉你们个超级骗子团伙怎么样?逮着了绝对比女魈轰动效应大。”
啊?……小木眼睛瞪大了,方卉婷皱眉了,一个有点激动,一个有点怀疑。
帅朗见俩人没搭话,又加重了语气:“当警察不是你们这么当滴,小木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新人,胆这么小打架都不敢怎么行?……方姐你,我见面一看你就是个内勤,社会上这形形色色你们根本没见过……这犯罪要过瘾,那得做大案;当警察要过瘾,那得办大案,我爸说的……你们想不想办大案?”
帅朗捋着胳膊,教育上俩菜鸟了,方卉婷听这口吻,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诧异地瞪着帅朗,一眨眼形象又被颠覆了,知情人更像嫌疑人了,此时又有点揣不准了,小木可来劲了,乐颠颠地问:“多大个团伙?”
“都说超级的,有一百多号人吧,涉案金额得几百万才打得住,那窝点我可知道,直接告诉你们,你们带队回头把他们端了,那可省大事了……这事真办了,你们俩牛b掰大了,没准给你们整个全国优秀干警都说不定,玩就玩大点。干不干?”帅朗神情凛然的打着小报告,小木血涌上头,眼凸嘴撇惊住了,不过可当不了家,紧张地看着方卉婷,方卉婷倒是靠谱点,狐疑地追问着:“你确定?一百多人的骗子团伙,我怎么听着有点玄?”
“都知道了就轮不到你们插手了……你们不信拉倒啊,不过以后别说哥们不够意思啊……还有,再提袭警什么的事,我是一概不认啊……要不是怕你们找后账,我还不告诉你们呢。那我走了。”帅朗说着,不含糊,说走就要走,小木一急嗨、嗨把帅朗揪住了,要再问详细情况,帅朗看样也不是真走,窝在车里,神神秘秘地和俩人嘀咕上了。
嘀咕了半天,方卉婷又打电话请示了很久,过了很久,车上人下车换了位置,这才重新起步,不过驾车的,换成帅朗了………
时间,指向下午十四时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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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点五十分,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疾驰,进了临近机场高速的西杨树一幢新建小区里,一路上帅朗保持着几分神秘,没有揭底,而工作组童副组长也仅仅是让俩位外勤负责核实一下情况再做定论,对于帅朗都抱着不敢太信,可也不敢不信的态度。可恰恰此时工作组也没有更好的切入点,童副组长汇报给了卢副局长,都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同意了方卉婷的建议。
建议什么呢?指认窝点呗。方卉婷又一次选择了相信帅朗。
车驶进小区过了若干幢建筑,坐在副驾的方卉婷倒不觉得什么,小木就紧张了,宛如大战来临般左顾右盼,这个小区离市稍远,大热天的下午比较宁静,处处还可见施工未清理干净的水泥、沙灰,要理论上,像这样近郊的地区交通方便,治安力量相对薄弱,还真是藏身的好地方,正怀疑着,车停了停的地方是楼侧面的拐角,还以为帅朗有动作,不料帅朗只是随意地扭过头下任务了:“就在那个单元,小木同志,给你一个光荣艰巨的任务怎么样?”
“你说吧,没问题。”小木慎重地点点头。
不料帅朗呵呵笑了,一指单元门道:“那你从现在开始数单元进出的人,数几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数人?”小木眼睛一瞪,又觉得被调戏了。
“兄弟,别不相信哥,哥从五岁和看嫌疑人,要没结果,你把我抓进去。”帅朗正色道。
看帅朗说得不像开玩笑,小木不吭声了,还真靠着侧窗数上了,不一会就见得几个人,四男一女从面包车上下来进了单元里,小木拿着小型望远镜瞧瞧,架着数码机照了张,不过看来看去,怎么着也没有帅朗像嫌疑人。
蹲守的时间最沉闷,不过今天可不沉闷,前面,帅朗爬在方向盘上,眼睛似笑非笑,侧头盯着靠着座位无所事事的方卉婷,开着空调依然有点沉闷的车厢里,靠得如此之近,那沁着汗粒的鼻尖,那灵动的睫眉,还有那起伏的解了颗扣子露着一片嫩白,都是如此的触手可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帅朗总觉得一股如麝如兰的芬芳缭绕在身边,每每和方卉婷的眼光碰触时,总有一丝淡淡的暧昧似有似无,越抓不住,越让帅朗心里痒痒,帅朗同志可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诫言,色迷迷盯了一大会,直言不讳了:“方姐,我发现我很喜欢你呀……特别是你那双眼睛真好看。”
呃……后座的小木噎了下,有呕吐感觉,还真是冲着警花回来了,不过这赞美得太没水准,就个“好看”?哄乡下妞呢。
噗声方卉婷也笑了,这是自己收到最坦率直接的一句赞美了,笑着道:“谢谢,后半句我收下了,前半句还给你。”
嗯?什么意思,帅朗一愣,一想才省得“我很喜欢你”那句被还回来了,一想到这个嘿嘿笑了,越觉得这警妞有意思,拒绝你都像在勾引,要不为什么边拒绝还边翘翘眼皮做一个好似调皮鬼脸的动作呢?
就像一个玩笑,帅朗一点也不介意,立马接上来了:“喜欢很多种形式的,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点的,比如我这人就和你们一样,疾恶如仇、急公好义不得这些违法犯罪,再比如,你们是警察,我是警察家属,没准还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是吗?我倒也有同感,这些是从你父亲那儿继承的吧?”方卉婷附合。
“太对了,我是没当了警察,要当了警察我比我爸牛b多了……他快五十才混了个大队长,我要到那年龄最起码得当个公安局长……”
“呵呵……像,很像,没准还真行,那你为什么不考警校?”
“谁说我没考?现代教育制度有严重问题,你看像我这么个优秀人才,他们居然不录取。”
“哈哈……损失,警队的巨大损失……”
帅朗没个正形,纯属瞎扯,而方卉婷像很享受这种谈话方式一般,跟着调侃,后面的木堂维听得坐不住了,几次听着帅朗赤luo裸地恭维方卉婷的穿着、气质以及开朗的性格,甚至不啻搬出沉鱼落雁、闭花羞月来,一搬出四大美女来方卉婷脸上挂不住了,后面还坐着位呢,直斥帅朗胡说,谁可知道帅朗应变很转口说是方姐理解有误,现代四大美女是如花、芙蓉、凤姐再加上乱发照片的兽兽,把方卉婷逗得一会儿嗔一会儿恼一会儿又哈哈大笑,俩个人说得热乎之下,几乎把后座辛勤工作的那位给忘到脑后了。
不得不说时间问题了,和妞在一块时间过得贼快,这扯着扯着就到快六点了,小木提醒的时候帅朗才省过来了,不过照旧让小木盯着,自己却邀着方卉婷去吃饭,小木呢,甭管他,一会儿给他带回来。
俩人下车步行着走了,虽然是并肩,可几乎是互挽,把小木给羡慕得呀,你说这人和人差别咋这么大涅?自己天天和方姐在一块都没几句话,敢情帅朗认识才一天,这倒成熟人了,说得这么热乎还一块去吃饭,再呆两天,十成十得把人勾搭走。
有人在车里胡扯,烦。没人胡扯剩小木一个人了,更烦。焦烦中胡思乱想,木堂维倒觉得更应该担心的是身边这个帅骗子,一大会没见俩位吃饭回来,甚至于又怀疑方姐被帅朗拐走了。
焦躁地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得帅朗和方卉婷回来了,此时天色已渐渐地暗下来了,上了车方卉婷递着一份烧麦和一瓶饮料,好歹让小木感觉到了搭裆之间的温暖,帅朗则坐到驾驶位置上悠哉地吹着空调,边吃着小木生怕这俩又喷起来没完,赶紧地问着帅朗道:“哎哎,帅哥,先别摆龙门阵……咱们这任务怎么办?你让我看了几个小时了,照了一堆照片,你到底让我看什么?骗子在哪儿?”
“哦……照片上基本都是。”帅朗随意道。
“啊?”方卉婷和小木被雷击了,尔后方卉婷吓了一跳,要着相页一页翻着数码照片,隔着二十余米,面部特征不是太清,不过看得到大概,坐车来的、步行的、有独行的、有三五搭伴的,多数是单裤或者短裤、半袖的清凉打扮,不过问题来了,都是普普通通的居民,和这里所有居民没有什么两样,这怎么会是骗子?
而且就是骗子,你有什么证据?谁脸上还写了个骗字不成?
“哥哎,您别消遣我们啊,我怕了你了,到底怎么回事?”小木呆住了,又觉得自己被狠狠涮了一把,没准这货就是想来勾搭方姐胡扯什么团伙呢。
“这怎么回事,帅朗?”方卉婷虽有怀疑,不过口气很善,有些事还真看不懂,就像不拿身份证住旅店一样,你没见过,都不会相信就那么简单。
“这就是经验的差别了啊,要我爸在,早看出不对劲来了……”帅朗牛b大了,俩警察的懵然无知似乎恰在他预料中似的让他很得意,这就开始摆了,一正色问着木堂维:“小木,你数过没有,这个单元,b16幢,今天下午从…开始一共进出的多少人?”
“嗯,我看一下……”小木掏着小本子念着:“…十六分来了一辆松花江,车号豫a***,五个人进了楼;…十九分,出来一对男女像是一对夫妻;…二十三分,来了三位………四十二分,有辆五菱轿车……”
“等等……总人数,出多少,进多少,简单点。”帅朗道。
木脑筋不错,嘴唇喃着大致算着,瞬间报出来了:“进去一百三十二人,出来二十一人……哟?”
灯下黑了,一瞬间,小木觉得那里不对劲了,顾不上吃了,手写着计算结果,愣住了,可不知道那里不对,方卉婷一看这个八层小楼,奇怪地问:“咦,这么多呀?”
“对啦,毛病就在这儿……你们看,这幢小区新建不久,入住率不到一半,门禁物业管理混乱,这个单元左右一共十六户,加上阁楼和负一层才二十户可住,那来的这么多人?这情况正常吗?”帅朗故意问道。
愣了,这点可就是外行了,一个学心理的,一个学痕迹检验的,还真说不清为什么人这么多,小木看不惯帅朗的得意劲道了,还真别扭着道:“他就这么多人呢,现在人家公司租房当宿舍的多了。”
“这就是接下来要干的事了,走,带你们参观下团伙……”
帅朗神神秘秘笑着,先下了车,方卉婷和木堂维不敢怠慢,知道关键的时候来了,一前一后跟着帅朗,三个人到了b16幢的对面一幢,跟了几步才发现帅朗根本没有目标,而是四处瞅着什么,那样像个来溜门撬锁的。俩人要问,不料帅朗示意着别吭声原地等着,稍倾目标出来,却是个随意的目标,帅朗若无其事走着,跟着那人,小木和方卉婷诧异地远远看着,看目标不过是个提着菜篮的半老太太,弄不清帅朗究竟想干什么。行了不远,那老太太掏着钥匙开了楼门,眨眼进门之后,小木一看帅朗,愣了。这货伸着脚掂着门,向俩人招手,敢情这是找机会赚开楼门进楼里呢。
进门的时候,小木怪怪地盯了帅朗一眼斥着:“哟?挺利索嗳?以前练过?”
“甭拿有色眼睛看人啊,这办法贴广造卖菜推销的都会,不学这招怎么进楼门呀?别说这儿,你公安局有岗哨我都溜得进去你信不?”帅朗不屑道。
“拽得你,有本事你溜看守所去。”小木噎了句。噎住帅朗了。
方卉婷被这俩斗嘴逗得掩嘴笑了笑,没吱声,帅朗直带着俩人上了九层,一指通往楼顶的天梯,先自爬了上去,这会倒发现方卉婷不那么矫情了,二话不说跟在俩人后面手脚并用攀着钢筋焊的天梯,直上楼顶。
俩个人循着帅朗指示的方向趴到了楼角上,帅朗架着望远镜辨了辨的方向,一指,把望远镜递给了小木,小木架着个激灵说了句粗话:“我x……牛牛大了。”两眼圆睁,激动和紧张全写到脸上了,方卉婷接过望远镜细细半晌,目瞪口呆地放下了望远镜。
对面五楼,一屋子黑压压挤着人,像在上课或者特训什么的,一会儿有人振臂高呼、一会儿是群情激奋,男男女女挤满了房间,粗粗一看两个单元住户要挤够近百人了。虽然看不清面部,可那场面足够惊人了,特别是如此多的人聚在一个百平米的居民住所里。
“这到底干什么的?不会是邪教吧?”小木紧张兮兮地凑上来问帅朗,这年头啥事都有功弄腾时候整整拉了两列车成员疏散,难不成死灰复燃了?帅朗笑着道:“邪教场面比这大,这是骗子,组团的骗子……是什么人嘛,不好说,你们调队警察查查不就知道了,聚这么多能有好人吗?哎对了,别调派出所的啊,特别是西扬树派出所这一片,没准他们就知道,不敢来抓。”
“没证没据怎么出警?再说我申请搜查证也得一段时间呀?”方卉婷难为了。
“要什么搜查证,查个暂住证就全露馅了,别的我就管不着了,不过你们看到了啊,咱们公安的治安方针是什么,打防结合,以防为主……这么大的治安隐患,就没事也应该查清楚来人吧?……我敢打一百个保票,里头没有一个中州人,也没有一个有暂住证的,都说中州骗子多,其实都这帮人把咱们中州的名声搞臭了……爱管不管,反正我指给你们了……”
帅朗无所谓的得啵着,学着他爹当年的口号,反正指给你们了,你们看着办吧。
这下揣不准了,木堂维和方卉婷互视着,心意相同,再笨也看得出这么人聚集不会是什么好事,再怎么着这其中肯定有治安隐患,要是像帅朗所说是个涉骗的团伙那就更恐怖了。想了想,方卉婷关了相机的闪光,拉到最大焦距照了几张,换着内存卡把图片压缩着从pda设置了发送。拔着电话回到了打抢防骗的工作:“童组,有点新情况向您请示一下……”
请示了很久,扣了电话方卉婷又伏下身来,三个人凑到一起,谁也没吭声,又等了很久才收到了回信,短信形式的,方卉婷看了一眼小声说着:“童组让咱们原地监视待命,等待支援。”
黑暗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在帅朗的脸上,像猎.艳的yin笑,像得逞的奸笑,谁也没注意到这货正打着什么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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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暗香撩人 狂野一吻
第55章 暗香撩人 狂野一吻
当卢启明副局长乘着专车从家里急速返回单位时,和几乎同时赶来的童辉碰上头了,电话里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了,边往四楼快步走着,卢副局边问着,童辉急速的汇报着:
“……现场传回来的照片正在分析,不过距离太远无法识别面部,小木和方卉婷都是外围新人,我没有让他们靠近,现在情况不明,我已经就近通知了治安支队,他们就近派遣一支三十人的巡警队到现场摸排情况……”
“对方有多少人?”
“据他们估计应该有接近一百人。”
“你派三十对上百?”
卢副局瞬间停下脚步,回头斥着童辉,但凡出警,越是情况不明,越是要在人数上有压倒性的优势,可现在如此大的劣势,万一真是涉暴团伙,那就麻烦了,一训斥,童辉嘴唇喃喃没敢再吭声,一想怨不着童副组长,工作组刚刚建立,核心人员刚刚配备,可动用警力以及隶属关系还没有明确捋顺,又恰逢这个突发事件,还真是一时无从抽调人手。
“这样,让治安支队的,能调多少调多少……全部拉到西杨庄,我来通知……”
卢副局想了想,还是治安上这帮人好使,里头的协警多,出了问题也好处理,一句临时工就全打发了,就打发了再招回来都没问题。电话一拔,这治安支队还是蛮好指挥的,一口答应,又从东新区调拔了一队三十人队伍,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再怎么着也不能把市区的巡逻警本职耽误。扣了电话卢副局有点尴尬地回头看看童辉,进了大办公室,先期赶到的两位正收集着图片信息,边踱步卢副局长边心急火燎地问着:“你估计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现在大局是和谐为重,这团伙聚集实在不和谐的紧了,而出警特别是大量出警也存在这样的问题,既想建功立德,又怕捅出乱子,公安工作有个特殊性,没事啥都好说,有事直接下课还不带跟你含糊,别说童辉这个副政委,真有就卢副局长都怕吃不了兜着走。
“按现场小方的估计,很像传销团伙。”
“传销?咱们中州几年前清理过之后,好像也没有类似案例吧?”
“我也奇怪,咱们这儿不是传销的重灾区,就即便有也应该是非常隐密的,不可能明目张胆聚集这么多人呀?”
“这个……”
卢副局对这个置疑了,几年前公安、工商几部门联合清理非法传销,之后在内陆城市中州就少见类似影响大的案子出现了,倒是从通报上知道现在传销都聚集在沿海广西、广东一带,不过更难的是,历经数次打击之后,取证、笔录、定罪的难度更大。
看着领导有点发愁地来回踱步,现在童辉倒有点后悔不该立功心切中午答应这两人出指认现场了,俩个人一个内勤,一个新人,明显经验不足,要是看错了出了洋相,那连自己也难辞其咎了。
“宁抓错,别放过……一幢居民住宅聚这么多人,不会是什么好事。查从暂住证入手。”
卢副局长看着放大后模糊的照片,甩着手指,决定了。
空气略显得紧张,卢副局长了巡梭着步子揣度着这事需要不需要向市局汇报,想了良久还是没有拿起电话,情况尚未明了,惊动市局恐怕不好收场。这个工作组是应省厅的要求而建立的,迟迟没有展开工作已经被省厅点名几次了,今天突来的这个百人团伙着实让卢启明兴奋了一下,不管传销、不管涉骗、不管涉什么案也行,只有查出点东西来,其实最怕的,就是什么事也没有空跑一场惹人笑柄。
焦躁的童副组长终于等到经侦支队的来人,几人同车,先期向指认窝方向赶来了。
通往机场高速的石化大道上,两辆治安支队的巡警车疾驰着,车里的巡警只当是个临时协查任务没有当回事,还在嘻嘻哈哈地打弄着说着笑话……
西杨树村这个西杨小区的b16幢里,里面热闹依然一丝未减,正继续着丑态百出的表演,窗帘了拉了一半,不过还能看到里面的人正手拉着做着什么统一的动作……
b16幢对面楼顶,藏在黑暗里的三个影子,监视着这里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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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队调过来两拔六十名巡警,第一拔就快到了,童组和卢局的意思是从查暂住证入手,核实这些集会人的身份。”方卉婷扣了电话,小声说道。
“我去给他们引路,别把人惊动了。”小木道。
“我也去。”方卉婷小声道。
“方姐你别去,有危险怎么办?你在这儿守着,有动静通知局里。”小木劝着。
“那……小心点。”方卉婷安置道。
俩人小声交流着,按着童组的安排,方卉婷原地观察,小木快步走了,趴着天梯沿梯而下,人影消失在楼顶口子上,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人影出现在单元门口,借着住户灯光的掩映,悄无声息地出了小区,帅朗直说是窝点,可说不清是什么窝点,搞得现在工作组是七上八下,人多了不宜、少了也不宜,只能采取这种从暂住证排查入手的办法。
等了这么长时间,知道人来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时间指向八时二十分,估计等到援助的治安队伍尚需一段时间,半晌从望远镜里没有看到来人,放下了手里东西,回头准备和帅朗搭句话,不料一回头,怔了怔。
可不知道帅朗趴在自己身边,一支胳膊支着脑袋,侧着头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那样子早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光线昏暗,不用说这货没准正泛着什么阴暗想法。
哼了声,扮了个美女的傲相扬着头,方卉婷笑着侧过一边,知道帅朗发花痴了,没理会。
确实是发花痴了,发了好大一会儿呢,借着弱弱的星光和灯光的映照,隐隐约约白皙的面庞显得有点朦胧,微微凉凉的夜风轻轻吹过,淡淡的沁人暗香不经意会沿着鼻孔直钻到心里,帅朗怀疑是从方卉婷身上散发出来的馥郁体香,是从齐耳的短发、从白皙的颈项之、从掩着的领口中发散出来的,所以诱惑一切都近在眼前,却都无从证实。
,我怎么越来越胆小了,要搁上初中,我敢拽女孩裙子,上高中,咱敢堵女孩回家……为什么越活越老,胆子越小涅?发花痴的帅朗几次想来点什么动作,都咬牙切齿地按捺住了,可嫩白嫩白、吹弹得破的肌肤就在眼前,让帅朗心痒呀、痒呀……那叫一个痒,就痒得想伸手过去,可再一想这丫又是警察又是什么滴,几次又缩回来了。
半晌,帅朗终于鼓着勇气,凑到了方卉婷左近,出声问着:“哎,方姐,我给你指认了这么大个窝点,有奖励没?”
“嗯,那得请示后了……如果真是个涉嫌诈骗的团伙,我想应该有吧。”方卉婷回了句,直盯着对面的动静,不过都到了楼层里,自己又没有带无线电,情况无从得知了,干脆放下的望远镜回头道着帅朗期待的样子,又像发完花痴开始财迷了,惹得方卉婷笑了笑。
“我不是说你们单位,吃饭时候我都说了啊,要不是你这警花姐青睐欣赏,咱还不待搭理你们警察呢,我可是冲你来的,你得给我奖励。”帅朗邀功上了,有点恬不知耻。
“甭想宰我,我一个穷警察能挣多少钱?请客可以,不过地方得我挑。”方卉婷调皮的回绝着,当是俩人开个玩笑。
“不涉及钱,咱这人一向视金钱为身外之物啊……我说其他奖励,你答应不?”帅朗正色要求道。方卉婷却是知道帅朗的鬼心思蛮重,警惕地问着:“你没说我怎么答应?你想要什么?什么人啊,办这么小的事,就邀上功了?”
还以为是要提个什么约会或者到什么哈皮,就像身边所有追求那个样子,方卉婷笑着,眼睛挤着,逗着帅朗,不料小看帅朗的野心了,就见得帅朗很严肃,很正色地道:“让我亲你一下怎么样?……嘿嘿……”
正色说着,立马又是呲笑了,方卉婷脸一红,可没想到这货这么直接,头后缩着警惕着,好在帅朗光说没敢动,这句把方卉婷雷着了,有点语结地指着帅朗斥着:“你……你真不要脸……刚才傻乎乎就琢磨这个?”
“啊,我不琢磨什么,总不琢磨着亲小木吧?”帅朗笑着道。
“呵呵……”方卉婷乐了,笑着指着帅朗,跟着眼一剜嘴一翘来了个不屑动作:“想得美,驳回。哼”
方卉婷侧过头,不理会这货了。又是一次高傲地拒绝,这次拒绝的毫不客气,被拒的帅朗丝毫不感觉失落或者郁闷,从模拟开房调戏开始,就一直感觉方卉婷的与众不同,之后在饭店那秋波殷殷的一眼,即便含着某种目的,但那眼神传递的感觉让了如此地新鲜和好奇,或许不会仅仅是为了案子的目的,下午在车上聊来聊去,在越来越投机和熟稔中,总有一种朦胧、亲切、熟悉而又心跳的感觉挥之不去。
复杂点,没准从心底里真有点喜欢这妞。
简单点,实在是这妞长得有点馋人。
稍倾帅朗想了想,像在找着话题又凑到跟前,讨好似地说着:“他们还得一会儿呢,要不……咱们谈谈女魈?”
“好啊……你不是不知道她在哪儿吗?”方卉婷无所谓地道。
“对呀,可我能分析一下怎么找她,想不想听。”帅朗下钩了。
“那你说……”方卉婷侧过脸来。
一个很感兴趣的话题,自然而然吸引了方卉婷的注意,俩个人靠着楼顶不到一米高的护拦,方卉婷蹲着,帅朗席地而坐,一见引得注意了,这倒说上了:
“……要分析嫌疑人,你最好把她作过的案例全摆出来,首先,你要通过为数不多的环境和她的行为特征来分析她这个人的人格特征,比如她喜欢朝英俊的小伙下手,很可能反映出她曾经和类似的对象有过某种交集;比如她的选择对象同样是涉案的人,就像这次黑吃黑,那就可能说明她有很强反侦察意识,这种意识的来源或者养成,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契机,对吧……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踏入犯罪行列,这中间总要有个诱因,不管是诱因、动机、或者你能找到她首例作案的案情,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嗯,有点意思,如果在全无线索的情况下,这个不失为一种好办法……看来我没看错,你受你父亲的熏陶不浅…”方卉婷点点头赞了个,帅朗其他没正形,说涉案很有专业水平。
“我比我爸强多了……还有呢,更厉害的一招,你可以学学犯罪心理模拟。”
“这个词你从那儿来的?概念模糊啊。犯罪现场还原我倒听过。”
“我创造的……就是说,你可以模拟一下,你是犯罪者,把你放到作案的环境里,你会怎么样想,你会怎么做,或者你更应该模拟犯罪人的手法,最好亲身实践一下,有意见吗?”
“没有……值得尝试。”
方卉婷点点头,确实也感觉到帅朗估计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基因不案子说得虽然似是而非,可也头头是道,笑了笑鼓励了句,再看帅朗,帅朗却是严肃的脸上泛出点小人得志般的笑意,一摊手又雷了句:
“既然你同意,那就得先亲我一下。”
绕了半天,又回原地了,一刹那方卉婷瞪着眼,真有点生气了,剜着帅朗,没好眼色了,帅朗赶紧地解释着:“你同意模拟女魈的手法,女魈可吻过我,所以你吻我一下才能找到你是女魈的感觉……相当于犯罪心理模拟。”
先气、后愣、尔后惊诧不已,敢情绕来绕去动机没变,方卉婷哈哈咯咯地笑个不停,没见过脸皮这么贼厚的人,而且厚得贼坏,厚得可爱,呵呵地笑了许久,再侧头看帅朗似笑非笑,满目欣赏地看着自己,方卉婷促狭的心思上来了,一指帅朗:“闭上眼睛,给你一个kiss。”
嗯,帅朗一嗯乐歪了,使劲地闭上了眼,方卉婷两指一迸打了个弧圈一回一沾舌头,然后是脸向前作势,但却是沾了口水的双指在帅朗的脸颊上轻轻一摁即离,然后调皮地拉开了距离,抿着嘴,笑着看着帅朗随即睁眼,感觉脸颊上湿湿的,对面的方卉婷笑眯眯地,很揶揄地在问:“幸福吧,被中州第一警花吻过,这个美好回忆足够让你回味到七老八十啦?”
“啊?这……”帅朗摸摸自己脸蛋,哭笑不得地道着:“方姐,忒忽悠人了吧,抹点唾沫也算呀?”
“哈哈哈…”方卉婷笑得前附后仰,胸前乱颤,尔后是指着帅朗被调戏的傻样咯咯吱吱半晌笑个不停,直凑到这个色胆没有色心大的帅朗面前做着鬼脸质问着:“那你没骗人呀……让你闭眼还睁着?”
一霎那间,方卉婷凑上来时,忘记了防备,如麝如兰的香气,如温如暖、如玉如脂的脸蛋,一霎那间挑起了帅朗最原始的刹那间色胆膨胀,猝不及防地伸手抱着方卉婷,倒金山倾玉柱般直侧下头,在那香唇上,狠狠地亲了上去。
嗯…哦…呀…方卉婷没料到帅朗敢做这么大胆的动作,挣扎着、头摆着、乱抓着几次都没有摆脱几乎是虎吻侵略到自己嘴上的帅朗,气急之下,狠狠地咬了一口,帅朗吃疼捂着嘴分开了,一分开气急败坏的方卉婷扬手就打。
啪……一个响亮、清脆、重重耳光,那反震力直震得方卉婷倒退坐着靠到楼栏,手隐隐地作痛。
傻了…帅朗脸瞬间火辣辣地,嘴角汩汩殷血,一摆头烈性顿起,恶念更生,蹲起身来就要上来,继续未竟的香吻。
方卉婷又羞、又急、又气,心潮起伏着,大喘着气指着帅朗,并不恐惧地威胁着:“你敢上来,我把你推下去。”
“怕什么不敢?”帅朗凑到面前,把有点畏缩,有点惊讶,有点抗拒的方卉婷抱着,不容分说,瞬间有如霸王抱姬的勇猛,重重吻了上去。
侵略……狂暴的侵略,方卉婷感觉到浓厚的雄性气息几乎让她窒息,那两片炽热的唇是如此地狂野,几欲将她吻得喘不上气来,咬着的牙关,在略微的抵抗之后,被狂野的虎吻撬开了,肆无忌惮地在唇间、齿舌间、侵略着,自己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抱着,仿佛被掳掠般,挣扎不得分毫。倾情间的激吻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战栗和他全身的颤抖,恍若要把自己溶化在他的身体里。
抗拒、抗拒,渐渐成了无谓的低抗,躲闪着的方卉婷无法挣脱如此有力的拥抱、如此的狂野的亲吻,被抱着的在痛哼、在轻吟,在放弃抵抗的时候渐渐不闻,那个吻,艰难如陷在泥沼中的跋涉,传达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有力的节奏和力量,渐渐让方卉婷在这种浓郁的雄性气息中迷醉,俩个人,半坐靠着楼栏,贴紧着几乎溶化为一体。
最野的马需要最烈的骑手征服,征服与被征服都是一种快感的渲泻,俩个人在忘情的吻着,仿佛与生俱来就像如此胶着在一起一般,脚下是几十米高的楼层,头顶上深遂的星空,方卉婷在不经意的睁眼看到帅朗依然沉醉的表情,俩个人离楼外不到一米,栏就是粉身碎骨的距离,这个吻,就像悬崖上和深涧边的热舞,险与美、狂野和刺激全部化做心底的血涌,紧张、战栗、惊惧、窒息似乎都将成为快感的来源,让方卉婷刹那间迷醉着,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
吻着,在征服和被征服的快感中继续着,方卉婷突然尝到了一股咸咸的味道,是血……是被自己咬出来的血,血让这个吻,蕴含上了一种诡异的美,一种无可名状的美。不知不觉中紧紧地揽着帅朗,享受着这个异样、强烈刺激。
吻着,过了很久,当方卉婷感觉到自己几欲喘不上气、几欲被吸吮的力量淹没时,帅朗蓦地放开了,一放开,紧紧地扶着方卉婷的肩膀,低着头,不知道因为愧疚还是享受,也在大喘着粗气,俩个人头碰头像石化的雕塑,方卉婷无法平复自己几欲跳出胸腔的心情,充实的感觉有点空落落地,手揽着帅朗的脖子,同样在喘息着,片刻帅朗抬头,近在咫尺的方姐双颊一片潮红,俩个相触额头能感觉到已经沁出了细细汗粒,看着,俩个人的眼睛几乎抵触地相视着,从那深如夜空的眸子里,帅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惭形秽,有点亵渎了如玉佳人,迎着那目光,不知不觉,几分羞赧地放开了手。
方卉婷没动,只是顿地,恶狠狠地说着:“我要杀了你。”
“你杀吧,我认了。”
帅朗站起身来,豪气干云,在这个热血未凉的时候恐怕真不会后悔直喽,那是笔挺的腰杆,如山如岩的伟岸,一瞬间方卉婷像发怒的母狮,又像被帅朗激怒了,上前一搭肩,然后是一个膝顶,帅朗哎哟一声吃疼弯下了腰,方卉婷重重一推……
没推下楼,只是推倒了,气无可泄地方卉婷骑在帅朗的身上,揪着帅朗的领子,看帅朗认命般地闭上了眼,重重的扬手一击。
啪、啪、啪……又是一个、两个、几个清脆、响亮、重重的耳光发泄着心里的羞愤,声音传了很远。
帅朗闭着眼没动,现在倒觉得被揍一顿更值,早知道揍这么轻就多亲一会儿……半晌,等着下一个耳光的帅朗没等到动静,悄悄睁开了一只眼,吓了一跳,屏着气、抿着嘴的方卉婷不知道什么时候,脸凑得很近正观察着自己,帅朗吃惊闭眼装死,不料被方卉婷揪着耳朵,摆正了脑袋,然后……然后……然后让帅朗无法想像的事发生了,胸前感觉到了两团柔软的挤压,脸上感觉到了如麝如兰的香气,是方姐,很轻柔,触了触唇,压了上来。
女人的心思谁也别指望琢磨得透,前一刻还状如疯狮,眨眼又成温顺如斯,前一刻还耳光相加,眨眼间又香吻奉送,或许是狂野的一刻恰恰满足了女人心底希望被征服的企求,或许是莫名地喜欢这种如雷霆骤雨几欲窒息的强吻,更或许对那种异样的刺激感觉无法释怀。
于是,方卉婷抱着帅朗,很温柔、很温驯地吻上来,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吻,在狂野、在刺激、在疼痛、在激烈之后,这样的温存显得如此的清晰,狂烈的母狮一刹那又像温顺的绵羊,轻轻揽着倒地的帅朗,香兰般舌尖像精灵探在帅朗的唇边齿间,被帅朗捉到了,纠缠到了,胶着住了,吻得轻柔、吻得甜蜜、吻得动情。身边像一个静止、温馨、深遂而美丽的世界,遗忘了所有的事,帅朗唯愿这一刻能持续到永久……
天当房、楼作床,夜幕作帐,仰躺在楼顶的帅朗幸福的抱着方姐,沉浸在吻中温存和甜美之中,或许真如先前的判断,这是位很难满足的女人,从吻上都可见一斑,都过很长很长一会时间了,方卉婷还像那样骑在帅朗的身上,一会嘬吻、一会鱼吻、一会儿又促狭似地轻咬着帅朗被耳打肿的脸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或许在这个不适宜的时间和地点,有如此倾情地一吻已经足矣。
时间静止了,因为他和她、因为这个吻。
时间并没有静止,轰……一声重响,打破了宁静。
清脆而猝来的重响,惊得沉醉的两人所有的动作俱是一停,跟着轰又是一声,像重物坠地声音,正是b16幢传来的,方卉婷一惊,扔下帅朗,一起身,迅速趴到楼栏之前,一瞧“啊”惊叫了一声。帅朗蓦地觉得身上一轻,听方卉婷惊叱,顾不上身上疼,一骨碌爬起来凑到栏前,拽着望远镜同样是“啊”声轻叱了声。
坏了,亲了个嘴耽误事了……事件并没有停止,而且是向前发展了很多,那一段过程对于俩人都成了空白,不过此时结果出现了,不远处的五层能看到了人乱了,乱作一团,挥着拳头,抄着板椅,一群人挤搡着,看样子群殴得正起劲,刚刚的声音是什么东西砸了窗又坠到了楼下车上的声音。
打得越激烈了,方卉婷拔小木的手机没人接听,这下吓着了,惊住了,回头看看帅朗,顾不上说话了,起身就走,向楼口奔去。
“嗨,别去、别去,方姐,危险………”
帅朗一急,追着方卉婷的脚步,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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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隔岸观火 釜底抽薪
第56章 隔岸观火 釜底抽薪
“支援,支援,西杨庄小区,b16幢……我们被打了。”
“我们遭到袭击,重复重复,我们遭到袭击,我们是巡警三队……哎哟……”
“闫队,是传销,肯定是传销,我们掏到窝点了,这些人急红眼了……”
“顶住……支援马上就到了,一个也别放跑。”
车载台指挥频道里乱嘈嘈的一片,听得童辉有点皱眉,这帮子治安巡警和一帮匪军一样,相互间的联络和通话毫无章法,最起码要比刑侦上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此时现场的事揪着心,无暇兼顾这些,刚向卢局汇报,汇报中间几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实在有点应接不暇了。
已通过小木的短促汇报确认是传销,而且找到直接的证据,只不过没想到能从传销上升到暴力事件,这下子让童辉对事件和自己的前途都有点迷茫了,几次催着司机加速往现场赶。
距离西杨村最近的城东高新区治安大队的警报拉响了,十数辆警车载着从楼上披着衣服、胡乱套着装备的人员,内外勤全部上阵了,风驰电掣地赶向现场,初步的消息是数人受伤,协查的巡警和聚会的传销人员发生了肢体冲突,已有数人受伤。
隶属特警行列,有丰富对付**的防暴特警整装上阵了,盾、盔、棍三位一体的方阵,厚重的装备裹着,次弟上了警车。
防抢反骗工作组的电话响个不停,卢副局长被两部办公电话和一部手机拴得死死的,这一猝来的情况喜忧掺半,地方算是找对了,可准备工作太不充分了,慌乱中应接不暇地调动警力,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事态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支援的警力能不能及时到现场都是一个问题,一堆问题搅得这位领导头昏脑胀,正对着电话发着雷霆,斥着童辉为什么还没有到现场,这边的事又来了,市局的刘、张二位局长闻讯赶来,秘书一汇报,紧张地安排秘书看电话,小步跑着下楼迎接去了……
三位公安领导感觉到事态严重,车边走边调动着警力,沿机场高速的方向,鸣着警笛疾驰的警车越来越多……
一时间,像油锅里倾进了凉水,炸锅了。
…………………………
…………………………
有些事就出得很突然,最起码让小警木堂维觉得很突然………
十五分钟前,接到了第一组到场巡警,带着人沿着楼角、花圃和小区的荫处,一行人窝到了b16幢的楼下,本来想学着帅朗的办法等着住户赚开楼门的,不料半天没等到人,这帮子巡警倒也训练有素,粗粗一问情况,干脆架着人梯从二楼的楼道窗户爬了进去,开了门,原本就以为对付些坑蒙拐骗的小贼,这么多警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队巡警直趋五楼,上下沿楼梯靠墙待发,带队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足有一米九高,队员都称呼王组,这王组一队人可没那么客气,直接咚咚咚擂门,里面的开道缝问问,当然是查暂住证了,谁可知道遇上硬茬了,隔着铁门一行梳中分头的男子要搜查证,不给证不让进屋里;这王组一队巡警进门串户查暂住那还有过搜查证,气急败坏地搬了一堆条款诈唬,而里面更横,你诈唬什么呀?深更半夜进老百姓家里,你们警察就特殊呀?
这年头别说警察横,敢跟警察理论的也不少,今儿就碰见了,俩边对叫几句,人家里面那位根本不买巡警的账,几句不投机,干脆“嘭”声把门关上了,王组火了,挥着手一吆喝,队里出来位小个子,王组一指门:打开。
木吓了一跳,可不知道还有这么执法的,悄悄一问,王组不在乎了,直说着都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刚才就听见里面哄哄攘攘的,不是聚赌就是群.嫖,要不就是聚一块抽呢,就不会有什么好事,赶紧地,别一会进去把证据销完喽……应声上来那位掏着小工具,在锁眼里鼓捣了几十秒钟,“嗒”声锁跳了,外层的铁门开了,这王组倒没来更狠的,擂着门喊着:“里面听着,不是我们闯不进去,铁门已经开了,我劝你们放聪明点,自动打开门接受检查……大不了核实身份办暂住证的事,花不了多少钱,别把你们都拘留回治安队,有你们好看的……”
声若洪钟、喊似炸雷,不过效果明显,里面的估计听到了铁门开的声音知道无法善了了,终于吧嗒开了门,还是那梳中分头的,这会笑了,笑着躬着请着王组进来,边请边隐晦地说着咱认识西杨派出所什么的什么的,一进门,王组吓了一跳,整个客厅沿着进卧室的走廊都站满了人,高高低低、男男女女,都报之以一个极度仇视的目光真有这么多人,而且有市局的人在,王组公事公办了:“身份证……不是本地的拿出暂住证来,你叫什么?这么多聚一块干什么?扰民呀?”
“警官同志……这都是豆制品加工场工人,刚招的今天刚到,还没有来得及办……要不我们马上去办,怎么样?”带头的西装革履,中分头油光发亮,大夏天衬衫领带颇有几分成功人士之风,不过放这地方看得就有奇怪了,王组大致一打量,刚问了句:“一共多少人?”
话音未落,外面的队员有人喊,这间门开了,有人要跑。
“堵住……一个也别放跑……”王组一听,偌大个子堵到门口对门的铁门开了,喊了句,对门涌出来一堆人“轰”声如潮而出,可没料到沿楼梯都是堵着巡警,前后一挤一拥,胆大的和警察挤一块了,胆小的往回缩,和后面的挤一块了,上上下下冲撞在一块,骂声、叱喝声、脚步声、吃疼的哎哟声一下场面混乱了,已经进到家里的王组几人刚回头,瞬间捕捉到了有人窝着身子要朝卧室方向溜,刚叱喝着让人站住,不料有人煽动着,员工们,我们一起冲出去,这间的人也乱了,一下子群情激奋,涌到了王组堵着的门口,和几位警察扭打到了一起。
“堵住楼口,一个也别放跑……”王组在大声喊,喊了一声就被叫骂和扭打的声音淹没了。
“往楼下走……都往楼下走……”对方的有人在指挥。
“嗷…嗷…挤下去,把他们挤下去。”一群人在喊着,趁着人多往楼下冲。
身着便装的小木沾了个便宜,钻在502室的人群里没有成为众的矢之,趁着人多眼杂混乱的场面沿着墙角窜了几个房间,不料却发现这层的两间是通间,两个三室一厅的住宅那间都有住人的痕迹,粗粗看过,随手捡了几张混乱丢下的纸张,那上面画着树状结构图,做到金钻、银钻、蓝钻的收入分别是多少大致确定,就是一个传销的窝点,警察来得太突然,没有来得及收拾,这都是学员的笔记,又悄悄蹙了几间,意外地找到了铜版印刷的薄册子如获至宝,就往怀里揣,边揣边电话汇报,不料恰被急匆匆往外跑的几位女传销分子发现了、一愣,小木撒腿就溜,那披头散发的女传销分子扯着嗓就喊,啊,这儿有警察,揍他……几个悍女追着小木就打。
人太乱,没人理会这等尖叫了,此时都恨不得插上翅膀从五层飞下去逃脱樊笼,五层到四层,巡警堵着下面,传销的堵着上面,上不去也下不来,夹在中间的歇斯底里的狂喊着,人群半晌移动不了,后面的谁又出主意了……都回房操东西,往下砸,谁也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员工们,考验大家的时候到了……喊得声音很大,蛊惑性更大,三层往上堵楼口的巡警瞬间就感受到头上、肩上,火辣辣地疼,是五层的返回去的把垃圾、煤球、炉渣、拆了的板凳椅子腿当远程进散武器了,一会儿有人觉得目不视物了,一扯脑袋,居然还有把衣服内裤当武器扔下来来……
乱像更生,巡警劣势渐显,三十多位警察被打散了,渐渐地边挡边往下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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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卉婷飞奔着从对面的楼里出来,已经听到了b16幢这个单元的混乱从房间延伸到了楼道,男人的叱喝、狂骂、女人的尖叫、双方打斗对恃的趿踏声清晰可闻了,不时地有东西哗啦声砸破了玻璃飞出来,原本楼底排放不多的车辆都叽叽喔喔的乱响,跑到了楼门口,对着锁着单元门,方卉婷却是无计可施了,重重地跺着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让开……千万别进去。”后面跟来的帅朗上来了,把方卉婷拔拉过一边,然后在方卉婷眦目瞪眼中,蹭下把皮带解下来了,还未等方卉婷出声问,就见得帅朗套着皮带,绕着门把手,绕了几圈套紧了,打了个死结,方卉婷一看急了,拽着帅朗斥着:“啊,你这干什么?咱们的人还在里面……打起来他们肯定吃亏。”
“要跑了亏就白吃了……快走,车钥匙给我……”
帅朗反手拉着方卉婷,情急之下的方卉婷头皮散乱着,神情有点紧张,明显不同意帅朗这办法,帅朗顾不上废话了,拽着方卉婷摸着口袋抢了过来,一听混乱的声音已经延伸到三楼了,顾不上说话了,拉着人直奔向坐驾。
开门,上车,方卉婷从副驾上来了焦急拽着帅朗:“不能走,小木还在里面……不能扔下他们逃跑。”
“呜”声发动着了车,帅朗一侧头看到方卉婷如此紧张,在紧张、情急和焦灼煎熬中的方姐端得是另有一番风味,帅朗一翻眼睛凝视着方卉婷,看也不看方向,呜声车打了个旋,急速地后退着,就听得帅朗喊着句:“坐好。你看我像临阵脱逃的么?”
方卉婷还未省悟,刚扶到车把手,就觉得“咚”重重一震,一回头,车背后顶住单元门了,一想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再一想哭笑不得了,门是往外开的,这算是从里面打不开了,堵着门让里面的开打呢。
“咱们的人还在里面呢。”方卉婷耷拉着嘴唇,愣声问着。
“谁让你们警察动作这么慢呢,后援跟不上,人一跑全完了。”帅朗道,拉着手刹,打上倒档,干完收工,拍门下车招着手让方卉婷下来,方卉婷刚跳下车,咚咚咚几声重响吓了一跳,接着就听着门里有人粗嗓大喉咙在喊:
“谁他**把门堵住了……快撞,撞开……”
咚咚咚地撞门声响着,不过无济于事了,方卉婷发了个怔,可不知这样也行,正愣着,自己的胳膊一动,一回头,是被帅朗拉着,机械地跟着帅朗直奔了几步,不时了躲着从窗户上飞出来的砖疙瘩煤球块,俩人飞跑着到了b16幢斜对面的一辆五菱宏光轿车前,帅朗放开了方卉婷到了车前一掀车前盖,正不知道帅朗要干嘛的方卉婷还没出声,就见得帅朗伸着手抓了一把红蓝绿的车线路总成,咬着牙使着吃奶的劲一拉,嘭声拉断一多半……方卉婷苦着脸,怎么看这货怎么像个搞破坏的,这会了还有心思兼顾这事,刚问了句你这干嘛,不料帅朗不答话,拽着方卉婷又跑,直跑到了楼窗的凹角安全位置,这才蹲下身来,方卉婷车喘着使劲掐了帅朗一把问着:“你这干嘛?问你话呢?”
“问就问,掐什么……”帅朗摸摸被掐疼的地方方卉婷射向自己那等疾恶如仇的眼光,呲笑着道:“这叫釜底抽薪……你忘了,这车是谁的?”
“哦……你是说……”方卉婷恍然大悟,指指五层的方向,下午就是这车往这里载了几次人,小木都留下照片了。
“对,想通了吧,知道怎么当警察了吧?要抓得抓住要害,这帮传销的黑着呢,把人从全国各地骗来,第一件事就扣身份证,然后就关在这儿洗脑,洗完脑然后再让你去骗人……一般情况下,他们的人和东西都是分离的,这就是你们经常抓不住,就抓住也没法定罪的原因,今天这个突袭可收获大了啊,没准楼上他们留了一堆证据,再加上车上的,再加上小木下午的照片,做个证据链绰绰有余,逮着带头的,你们警察连查扣带罚没,得挣好几百万呐……我提醒你啊,这幢楼是个大黑窝,你们一会儿查查负一层、一层,还会有巨大的发现。”帅朗蹲着身子,注意到b16单元的方向,边摆活着,水落石出了,现在不藏私了。说完还没邀功,哟哟哟嘴里吃疼喊着,却是被人揪着耳光了,揪着一回头,看到方卉婷的冷眼了,剜着不怀好意地看着斥着帅朗:“你早知道,你不说?”
“方姐,你不会真不懂吧?我是为了你呀?连我这良苦用心你都不懂?”帅朗嘻笑着把方卉婷的手拿声解释着:“都说了这么利润丰厚的事,要真是事前得知是传销,我告诉你,警察一窝蜂就都来抓来了……那轮得到你们俩新人,那,这回没跑了,是你们先发现的,你居功至伟,对吧。”
“照你说,我还得谢谢你是吧?”方卉婷一听,倒也有几分歪理,真要是这种案值巨大,涉案众多,而且可以查扣和罚没的金额很大的话,说不定还真像帅朗所说,连侦察也不会用自己和小木俩新人帅朗笑着回过头来,不料方卉婷心神刚定,却是看到了帅朗瘀肿的眼角、胖了一圈的脸蛋,低着头,扑哧声笑了。
紧张刚过、暧昧又生,估计是回忆起了不久之前楼顶上发生的那一幕,这一天是如此的惊魂,让方卉婷怦怦乱跳的心几欲出腔,现在才看清了,自己那几个耳光很重,可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又急、又气、又恨、又狠,不过在这些之后又有点免不了喜欢的成份在内。一笑,帅朗有点羞羞赧地摸摸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了。
半晌,方卉婷故作不知,找着话题问着:“哎你刚才说,负一层和一层,还有什么猫腻?……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能一次说完呀?”
“也没什么,这我可真说不清楚,那时候我送饮料,经常来这一片,就见这帮人经常搬进搬出成件的货,我估摸着不是哪儿骗来的,就是偷来的,这负一层和一层,整个是个窝赃仓库……你们打开一查不就知道了。”
帅朗道,刚说着,全身一个激灵轻咦了声,下面的话挂断了,方卉婷一惊,顺着帅朗的目光也惊住了,虽然堵住了门,可没堵住窗户,有个黑影正顺着三楼的楼道窗户爬出来,颤危危地站在楼沿着,伸手触到了下水管,跟着手足并用,攀着下水管往下爬,方卉婷紧张地掩着嘴唇没有喊出来,这个高度摔下来,起码也得个半身不遂……
一惊讶,帅朗摸了块凝固的水泥块就要起身,方卉婷知道这货手黑,紧张地后面拉着帅朗的衣襟,帅朗一回头,方卉婷摇摇头,示意着别去,时间到这会,后援快来了。不料帅朗促狭似地回头,笑着道了句,没事,看我把他撂倒,说话着凑上来呶嘴“啵”声香了个,紧张得方卉婷可没料到帅朗此时还有这心情,躲也忘躲了,被结结实实在脸蛋上吮了口,一羞一气回手捂着脸蛋,帅朗早嘿嘿笑着溜了,操着钵大的水泥块沿着楼角蹿了过去,不过不是下水管的方向,而是那辆五菱轿车的方向……
就在方卉婷未解之时,那黑影已经顺着下水管落地了,此时人声噪杂,挤在b16幢这个单元的人黑咕隆咚打闹得正热火朝天,不时地有居民打开了窗户,听着这边的叫嚣、骂声、砸声,开窗一瞧瞬间又闭紧窗门,在这个郊区小区治安不见得怎么好,谁也不想节外生枝。就在方卉婷惊讶的观察中,那黑影快步溜着,还真是去了五菱车旁,弓着腰眨眼消失在车后……
开门,上车,扭钥匙……咦?没着火,再扭,咦?还没着火……车里人惊惶之下还以为自己拿错了,跟着凑上来仔细一瞧,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了。
笃……笃……笃,车里人一惊,一回头吓了一跳,侧窗上出了个黑影,知道问题在那了,一急恶从胆边生,嘭声重重一开门,帅朗轻松地后退一步,挡着去路,不料那人有点狗急跳墙了,冲上来,朝着帅朗挥着胳膊就是一拳……这一拳那怕冲开出路也罢,打倒拦路的更好……一冲、嘭一声、哎哟一声惨叫。
帅朗还站着,手里拿着钵大的水泥块,打人的却是左手握着右手,吃疼地在哎哟哎哟乱叫,那一拳结结实实迎到帅朗水泥块上了,一倒帅朗嘿嘿笑着挖苦着:“哦哟,别出手这么狠呀,知道害人害己了吧?”
“兄弟,那条道上的,放条生路,我身上有银行卡,连卡带密码还有现金,都可以给你……”那人低声快速说着,捂着不听使唤的右帅朗面前,这是最后一道屏障了,咬着牙才从三楼下水管上溜下来,可不知道连车也被人做了手脚。
“来不及喽,再说你天天骗人呢,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帅朗掂着手里的武器,不屑道。
此时,已经听到了警报的凄厉作响,大队人马将至,被堵的这位看无法善了,抱着一线希望掉头就蹿,不料帅朗猝间发难,学着奥运会铁饼国标的姿势轮了几圈胳膊,然后是一声“看招”,声随着手出,黑影猝来,前面没跑几步的后腰一疼,哦哟一声栽倒在地,方卉婷快步趋了上来,就听得帅朗大义凛然一句:“铐上居然敢袭警,回头收拾你。”
方卉婷扭着胳膊,把这位逃脱的反铐到地上,怪怪看着帅朗,哭笑不得地剜了眼。灯光下,帅朗嘿嘿哈哈得意地笑得直侧过了脸,有点不意思了。
警笛声声,第二队巡警飞驰而至,方卉婷亮着证件,指示着方向,一群巡警围拢在b16幢前,把爬着下水管想溜的几位连扑带铐恶虎扑食般地擒住了………另一辆单行的警车呼啸而来,童辉副组长带着工作组人员从车上跳下来直奔现场时,b16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后援来了,鼓噪着的传销人员退回了五层,还在不时地扔着东西发泄着,和警察对恃着,楼下堵门的车被移开了,王组带的一队的巡警搀着、背着、抬着伤员从楼道里出来了横着出来的不少,童辉直倒吸凉气,可不知道传销的还能狠到这程度………边安排着叫救护、边布置着现场布控,特别是普通居民,沿单元派人先把人都堵回去生怕围观……
又一队三辆大巴驶进小区了,一下车,上百人的防暴盾沿b16幢排开,白盾、铁盔、整齐的方阵,在夜色中像个古战场对垒般声势慑人。
直至此时,局面才算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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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替天行道 暗里借刀
第57章 替天行道 暗里借刀
“……就这些,我们也没想到,这些人会暴力抗拒检查……对了,还有个情况,知情人说,这幢单元的负一层、一层,都是赃物仓库。”
“可以确认吗?”
“说不来,这里地处城乡结合部,人员成份很复杂。”
“呵呵……那个人是谁?你们这俩内勤可让我刮目相看了啊。”
“这个人是从三楼管道上溜下来的,被我们拦下了,这是作案车辆,可能存有一些旁证……”
方卉婷小声汇报着,示意着被铐着蹲在楼角的嫌疑人和那辆车,刺耳的警笛拉响在这个小区,警戒线直拉到了楼外,治安巡警外围驻守着,楼口、窗户以及楼道都被防暴警控制了,偶而还会有不堪忍受的传销人员从窗户里砸出来几样东西,都被楼底的防暴警用盾挡过了,童辉副组长临时担任着现场指挥正等着市局的来人,此时一听汇报,踱步着上前,被俩位治安警押着蹲在墙角的那位此时声嘶力遏地叫嚣着:
“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我?我要控告你们野蛮执法,殴打嫌疑人,非法闯入民宅。”
看着这人,虽然衣着散乱污渍一身,不过却是梳着半长的中分头,衣服和鞋子的质地都不错,而且身高有一米八以上,显得孔武有力,童辉没理会这嫌疑人的叫嚣,回头诧异地看着同样浑身污渍,衣裤都灰土灰色的方卉婷,难不成还经过激烈搏斗了?难不成市局这位内勤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奇女子?一看轻声问着:“你抓的?”
方卉婷没吱声,指指另一个方向,一瞧童辉更诧异了,不远处车边还站了一位克尽职守的,不是警察,而是前一天以传唤为由带回来的帅朗,知道这是此事的始作俑者,知道治安巡警和传销人员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事故,也知道市局的领导正在赶来,估计是自己没什么事了,心情一放松,这就笑着上来了,方卉婷笑了笑向几步几外的帅朗解释:“这是我们领导,童副组长……”
“哦,领导来了……这个,这里面肯定有证据……方姐,相机呢?”帅朗很正色地问着,方卉婷又解释着下午三个人监视,粗粗一览,招着手把经侦上俩位叫过来了,开着车门,俩个人没费什么大劲把车里搜出来的东西摆到了铺了一层油纸地上,资料、收据、身份证,特别是身份证,足足装了一包,几乎都没动脑筋经侦上那位噗声笑了,亮着证物袋里说了句:“连公司章程都有了,不知道工商注册了没有……哟,收据都有?您这公章备案了没有?”
是传销,确确实实是一个大窝点,猝不及防的落网,这些本来不容易被抓到的证据全落到警察手里了,那位偶而还叫嚣着嫌疑人一看车里的东西被翻出来了,不吭声了。
童辉副组长笑笑拍拍帅朗的肩膀以示嘉奖,帅朗嘿嘿笑着示好,不笑还好,一笑让童副组长发现问题了,凑近了一看:“咦?你怎么搞成这样?这怎么啦……”
脸上划了一道、眼角青肿、身上灰土灰色,一俟问到这个方卉婷莫名地心跳加速,帅朗不好意思地堵着脸上青肿诌了句:“被…犯罪分子打的,没事,擦点红药水就好了……蹭了点皮。”
“哎哟,伤得不轻,我看看……”童辉关切地看了看,虽然不轻,可也不重,边看边说着:“谢谢你啊帅朗,回头庆功会我得邀你来。可真没想到会这样。”
“不用……没事领导,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能把这罪犯绳之以法,我再受点重伤也无所谓。”帅朗拽了,一拽出格了,痛斥犯罪分子那表情比警察还疾恶如仇,童辉一愣,眉头皱着:“和他们这么大仇恨呀?”
“这是公愤不是私仇,这些传销的简直坏透了,他们一级一级往下骗,把普通人洗脑洗成骗子,再无意识地去骗亲朋好友,多少家庭被拆散了,多少年轻小伙小姑娘给毁了,这是一颗社会的毒瘤……和违法犯罪做坚决的斗争不仅仅是警察的责任,是我们每个市民的责任,我爸从小就这样教我的……”
帅朗挺着胸膛,此时像自我催眠一般几乎要把自己当成警察的一份子了,不过这话说得童辉是无颜以对,一天之前还把这么个良好市民当嫌疑人呢,感动之下,握着拳擂擂帅朗结实的胸膛赞着:“好同志,好小伙,不愧是警察的后代……”
帅朗那个乐呀,快乐歪了;方卉婷心里那个别扭呀,快别扭歪了,几次眼神剜着示意帅朗噤声,那这货早乐得忘乎所以了,得啵着就自己身上那点伤表功呢,再往下说就成英模报告了。好在这会事情多,不一会儿市局领导的电话来了,童政委告辞着先行迎接去了,方卉婷本来要走,不过又想起什么来,掉头朝帅朗走来,帅朗灿烂的笑着迎接着,只等着美女上来温言细语甜甜问候自己一下,不料蓦地脚底一阵生疼,呲牙咧嘴倒吸凉气,眼往下瞟,却是方卉婷不动声色高跟鞋的前部重重的踏在自己脚上左右无人注意,方卉婷咬着嘴唇,凤眼如电、声音从牙缝里出来了:
“再胡说小心我阉了你……你那伤是怎么来的?”
一瞪、一剜、一离,帅朗如逢大赦哧哧吸着凉气抬着脚要揉,刚要发句牢骚,方卉婷早跟着童政委的脚步迎上去了。
“哇?这么快就想上哥们那个部位啦?”
帅朗揉着被踩疼的脚面,瞪着方卉婷窈窕的背影腹诽了句,不过看那长腿摆胯、腰细颈长的倩影,在警察堆里那叫一个婷婷玉立加鹤立鸡群,撤出来的治安巡警窝了一堆都看着场地中央这位美女,八成被方姐电眼扫一下,没准身上都不疼了。帅朗也不例外,下意识地抬头看看俩人缠绵和狂野过的楼顶,心里尽是旖旎的念头,想想俩个人是多么的动情缠绵,激动得帅朗直搓手早忘了脚痛了,搓了半天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离去的倩影,突然间又涌起个非常非常遗憾的念头:
咦?对呀,看把我笨得,怎么光顾亲着,忘了摸了,也不知道肤质如何,手感如何………
……………………………
……………………………
一般只要被有压倒性优势警力包围着的犯罪现场,都是需要领导坐镇指挥的地方,否则就彰显不出亲临现场、指挥有方的可贵品质了。不过谈到现场情况,自然免不了有方卉婷表现的机会了,而谈到事态的初步分析,也少不了童辉政委的发言机会了,再谈到整个任务的组织和实施,当然免不了卢副局要插几句,卢副局长表现的很谦恭,说完了情况和警力的配备,又来了一番自我批评,主要是对形势估计不足云云。
其实都估计得很足了,既没有找错地方,也没有找错嫌疑人员,而且更没有造成伤亡事故,也没有造成更坏的影响,很预计的意外都没有发生,可没预料到的证据却都有了,剩下的时间,恐怕就要全成警方的ime了,市局刘局长挨个拍拍现场同志的肩膀慰问着,辛苦了辛苦了来了一圈,到了方卉婷和几位受伤者的面前,握手时不忘来一句,干得漂亮,好样的之类云云,局长本来难得一见,如此亲临现场、慰问下属,倒也确实让小警们,特别是治安队这帮着实激动了一下下。
接下来,按部就班了,楼层的平面图铺到车前盖上,局长、三个副局长、防暴直属大队长、治安巡警支队长、再加上仓促赶来的特警支队一位政委,围着一圈,估摸着在商讨解决问题的方案了。
“就这么办……按闫队长和常队长的提议,先喊话,实在不行,让防暴警和特警强攻进去,这个窝点,一定要干净、全面、彻底的扫清……”
刘局长指点着平面图,手指敲着下着命令腕上的表安排道:“现在是21时22分,22时,准时进去,把人都带出来,注意不要酿成*人员伤亡……”
俩位大队长领命而去,准备去了,一听时间还有这么久,几位下属心知肚明,管机关事务的紧急通知着市局宣传部的来人全程录像,打了电话又回头请示着领导,是否通知媒体的,刘局长斟酌了片刻,点了点头,这边的几位也按部就班安排上了。这么能彰显警方雷霆行动、打击非法传销的典型事例,少了媒体炒作可就有点遗憾了。
正要离开,刘局长招手叫着,又把童政委和卢局叫了回来,小声问着,是关于那个负一层、一层不确定的窝赃点情况,卢副局长小声地和领导交流了几句,回头又和童政委小声交流了几句,再然后,童政委和治安支队的来人又交流了几句……这奇妙的一层一层传达都是口头性质,方卉婷笑了笑,无言了,这恐怕是要以“合适的方式”扩大不确定的战果了。
这就是执法中遇到某些不确定情况下需要注意的事了,如果方式合适,不适合的事就会变成合理合法的事,至于怎么做呢,天知道,人不知道……方卉婷隐约知道,在场的大部分警察不会知道。这个合适的方式即便是找错的窝点也不会有更大的意外,当然,如果确实是个窝赃地点的话,那一切都合理合法了,托词很好找,不过得建立在搜出证物的基础上。
果不其然,不一会三俩位巡警在童政委的带领下着进了单元楼里,过了好大一会儿,出来了,又是附耳一级一级向上汇报,那神神秘秘的表情,肯定是有所发现了……
现了什么?一直旁观注意着的方卉婷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b16幢楼区,这个单元是对开的住宅,两层差不多要有四百平米,要是个窝赃地点,空间可够大了,会是什么呢?想了半天无从得知,此时才想起帅朗来了,站两幢楼的中间搜寻了许久,才发现帅朗站在救护车旁边,紧步趋了上来却是惊了一下,小木头上打着绷带,脸上贴着创可贴,小正太受伤了,在坐在车屁股后拉着帅朗的手,很哀怨、很感伤地问着帅朗:“你怎么也成这样了?”
“被犯罪分子打了呗,看见没,那个蹲着的,哥们逮的,没准是个小主谋……哎小木,你挺机灵的啊,好几个抬出来的,你都自己走出来了……脸怎么都成黑的了?”帅朗安慰道,不由地伸手触着,现在对这个入行不深的小警一点恶感都没了,毕竟这位是为理想和信念奋斗的人,比自己强不止一个档次。
“哎哟,别碰,煤球砸的呗,亏是在家里,要在野外我今儿都回不来了。”小木躲了躲说道,万幸地道着:“幸亏我没穿警服讨了点便宜,要不也得被抬出来……你看王组,多大个子,成啥样了。”
帅朗支着脖子一瞧,吓了一跳,救护车上躺着的那位已经输上液了,哎哟哟呲牙咧嘴呻吟着,这么老大的个子占了快半辆车了,愣是被人群挤着你一拳我一脚揍成这样了回头看小木郁闷,帅朗慷慨安慰着:“这有什么可郁闷的,警察的天职就是打击罪犯,受点轻伤算什么,光荣…非常光荣,祖国知道你,人民记得你……你是光荣的人民警察。”
很慷慨地教育着小木,说得比局长还激昂,不过这教育听得小木捂着脸害羞直往车里钻,都不好意思说是被女传销分子追打成这样了。帅朗正奇怪不能说句鼓励的话都让小木这么害羞吧,哎哎叫了声,不过没喊住了小木,再回头却是不知道方卉婷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了,这才省得小木不好意思摆着受伤的脸见方姐了,帅朗嘿嘿笑着,指指说着:“我……安慰小木呢。”
“过来……什么话让你说出来,我就觉得味道变了,你就不能闭上嘴安生点?”方卉婷勾着手指,招着帅朗趋了几步,这地方接近警戒线的外围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方卉婷小声问着:“下两层是个什么窝点?”
“不知道啊,你们打开不就知道了,这犯罪窝点我那敢去探。”帅朗道,很无辜地说道。
“已经打开了,看样我们领导很重视……”方卉婷道,想了想,理论上应该不知道。
“哦,那我看看去。”帅朗想往b16幢跑,不过一看警察林立,又不敢抬步了。
“你离现场远一点,我看着你犯病……到警戒线之外,这儿都是警察,你瞎转悠什么呢?”方卉婷低声说道,不理会这货了,说罢就朝着指挥车走去了。
情意绵绵眨眼成了冷眼相加,可把帅朗给郁闷坏了。就是嘛,总不能一点旧情不念吧?看着方卉婷,总觉得俩人关系热得那么突兀,而现在冷突兀了,又觉得不适应了,怪怪地想着俩人,倒有点像那种一夜*,干完了提上裤子相互不认识的感觉了。
,稀罕……早知道在楼顶来个野战,女人都是不日不听话,靠,现在不但不听话,还不让我说话……帅朗想着,很不切实际的想着,又看着方卉婷远远的挥手,指指警戒线外的方向,那是生怕帅朗惹眼呢打发走呢。此时一队警察又开拔到了b16幢楼下,喊话很大声,无非是你们涉嫌非法传销,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弃抵抗之类的淡话……看看现场人越聚越多,连黑衣特警也来了一队,帅朗悻悻然出了警戒线,和警戒线外围观的居民站到了一起,淹没在人群中了。
结束了,用一个很和谐的话形容叫,一切都处在警方的严密控制之下,除了被擒了七名传销疑似骨干分子,大量的传销人员被堵在五层两间住宅中,楼底、楼道、楼顶都站满了警察,前后窗边都架上了绳网气垫,在这种天罗地网的布置下,你就是想寻死也没机会。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似乎还有什么谜没有解开,这个谜似乎只有很少的知道,在很少的几位中,恐怕知道谜底只有一个人:帅朗。
等……我等……淹没到人群中帅朗看着b16出事单元的方向,等了很久,不过注意的不是五楼。很久没有出现预计的动静,边看着时间,边有点焦躁了,帅朗在等什么?
等,再等等……再耐心等等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就在几乎快要失望的时候,一层两幢住宅的灯,瞬间点亮了,有人进去了。帅朗的眼睛也跟着亮了,灿烂的笑容浮在脸上,又一次乐歪了。
喊话继续着、围观继续着、电视台的采播车架着天线被警察放进了警戒线内,估计对这个非法传销团伙的落网要来一个大做秀了,此时的小区聚集了足有数百警察,声势端得是惊人之极,几乎把b16幢围了个严实,处处是警灯闪烁的红蓝光线,知道的、不知道的、一知半解居民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议论着,帅朗走了……很轻松得意地走了,从人群中直走过几幢住宅到了小区口上,一路上注意着楼边、通道林立的警车边上那些民用车,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目标,直到小区之外公路边上又走了十几米才看到一辆白色的马自达车里没人,帅朗毫不客气地朝着车通通踢了几脚,车报警叽叽响着,帅朗靠着驾驶的位置悠闲地等着。
等什么?
很快就出现了,一位足有俩人粗的人影挪着从小区出来了自己的车边站着人,这就小跑着上来了,边跑边哼哼,不是非要哼哼,而是实在胖得不堪重负,那小跑像挪步;走近了又是丑得不堪入目,腮帮子上的肉鼓得取代了五官特征,上来了喘着气看着帅朗,不知道是喘得说不上话来,还是惊讶得说不上话来,帅朗笑着问:“看爽了吧?哥中午说灭他们,你不相信,现在信了吧?”
“嗯,信…信……”那胖子一连几个点头,惊讶以至到了惊惧的份上,不时地回头看灯光通明、警察满地的小区,再愣眼瞪着帅朗,说是信,其实还是留着几分疑惑。
“给钱……光看着爽不用掏钱呀?”
帅朗一伸手,不客气了。这才是今天拼死拼活替天行道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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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两头卖乖 里外讨巧
第58章 两头卖乖 里外讨巧
胖子大号程洋、小号程拐,坑蒙拐骗的拐,除了胖得不堪重负、丑得不堪入目,据西城书市的零售商反映,还有一个特点是坏得生疮流脓,那市场里有点良心的书商多少有一半正版,无良的书商偶而也搞点正版充充门面,程拐属于卖书几年根本不认识正版为何物的货色,原先在西城书市有门面,不过某次中州郊县某八年级地理练习册统一出现装订错误,夹了几页《**女友》的小h书片段,媒体报道揭露一片哗然,一查二查,查到程拐头上把店给封了。
封了之后不久,程拐摇身一变,从零售商就改行成批发商了,越挫越勇,还是孜孜不倦投身于山寨文化事业。
此时程老板瞪着伸手要钱的帅朗,有诧异、有愕然、有惊讶、有怀疑,看得浑然忘我,当然连掏钱也忘了。帅朗可没耐心了,抬腿嘭一声直踢这货臀部的厚肉叱着:“程拐,装什么孙子?一让你掏钱,你就手足瘫痪是不是?”
“不是……不是……这这这……”
胖程洋捂着臀部,半天没想好这话怎么说,瞪着帅朗似乎不认识一般,其实俩人熟稔得紧,从穿开裆裤上铁路子弟小学时候就认识,虽然这胖的比帅朗大两岁,不过程洋经过几次努力留级之后,两个人从同伴又多了一层同学关系,直到后来成*人,又多了一层合作伙伴关系,中午接了帅朗的电话,帅朗直说要带人灭了西城书市何老白的地下仓库,这事程洋根本没当真,每次喝高了哥俩都这么吹嘘,谁可知道这会成真的了,左想右想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着帅朗:“我说忽悠,你不是想忽悠哥口袋里的银子吧?我怎么看着是抓传销搂草打兔子,弄了何老白的仓库,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叫双管齐下,你分不清主次,是端盗.版窝搂草打兔子抓了传销,你猪脑袋呀,怎么会和我没关系,要和我没关系,我中午就能知道,还不怕告诉你,这就是我举报的,人都是我找来的。”帅朗这会拽了程洋不太信,一把揪着这货的前襟叫嚣着:“嘿你什么意思?说话又不算数是不是?不是我给你忽悠来这么多警察,能端了何老白的仓库?你自己报警试试,看有没有人管?……对,老子还没朝你要医药费呢,看……”
帅朗凑着脸,把因为非礼某妞光荣负伤的脸凑到程洋跟前,这成了举报受伤的铁证如山了。程洋打着打火机瞧了瞧,耶地吓了一跳。帅朗知道这货心宽体胖最怕暴力活动,旋即痛心疾首指着程拐表白着:“程拐,兄弟我容易么?为了帮助你成为西城书市最大的卖家,我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刚刚不是我腿脚快,早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你说我这么为兄弟两肋插刀,你王八蛋连钱都不肯出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说,别介……我我……辛苦兄弟了啊。”
程洋手足无措的安慰着,搓搓肥手,可不知道怎么着更好的安慰,或者是讲讲兄弟之情压压价格什么的,帅朗一瞅这货的样子,马上话锋一转:“甭讲价啊,中午说好的,两万,少一毛钱我把你也举报了。”
“哦哟哟……不能一点兄弟之情不讲吧,兄弟情没有还有同学情呢,同学情没有咱俩好歹还有穿开裆裤的交情呢,那有这么咬死不放口的,少点少点,哥亏待不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生意多难做,咱出的毛书就比纸钱稍贵点,能有多少利润?”程洋果真是如此想法,恬着脸,不敢不给,又舍不得全给。那毛书就是盗.版的意思,其实就是个纸钱而已。
帅朗一听,手叉在胸前堵着车门,不屑地说着:“少来了,何老白占西城书市一半货量,这回丢一仓库存货,再被警察捋来捋去几次,一两年他翻不了身,那西城书市还不就数着你了,这等于把多大的一块市场蛋糕送给你了,别说两万,二十万都不亏……”
“耶耶耶……你到哥身上削两块膘得了,还二十万……这不要命么?”程洋发着牢骚,打着小算盘。
“少废话,给不给吧?警告你啊,你敢说话不算数,我就敢说话算数,你不是不相信这些人是我带来对不?要不我把他们带你窝里查查?”帅朗威胁道。
程洋瞪着眼:“你敢,抓了我你丫是同伙,我那货你销出去多少?”
帅朗刺激道:“同伙也分主次,我就一马仔,一举报你立功,连罪都抹了。”
“**的……鳖孙,真你妈鳖孙,亲兄弟你都下得了手……”
程洋气着了,瞪了半天揣度着其中的利害,知道这价码不好搞了,拔拉过帅朗开着车门,帅朗直坐到了后座,前座的程洋艰难地摸索座位下,帅朗正奇怪这货怎么敢把钱放车里呢,起身的程洋一扬摞钱递过来,看来确实也愿意为竞争对手倒台买单。帅朗得意的在手里掂了掂,拿着钱朝程洋的脑后吧唧就是一下:“还有呢?”
“明天给不成呀?谁身上装那多现金。”程洋无奈地道着。
“中午都约好了,你猪呀,不知道取上?”帅朗叱道。
“你每回喝高了都说帮哥们砍何老白呢,谁知道真的假的。明儿给你打卡上。”程洋道着。
“这个不谢了啊,明儿收不到钱找你。差一万啊。”帅朗道着,数了数,不客气地揣进兜里,提醒着数目,嗒声开着车门,程洋伸出脑袋来:“哎,别走呀,昨天还说你袭警,今儿怎么跟警察穿一条裤了?这到底咋个回事?”
“袭警算多大个事,袭就袭了呗……你忘了我爸干嘛的,警察,知道不?天下警察是一家,乘警和巡警那是哥们,一个招呼一打,看见没,拉来好几个大队,连传销带书仓全端了……拽吧?没见过这么大阵势吧?敢欠我钱下回收拾的就是你。”
帅朗下车凑到前窗跟前吹上了,哥几个不喝酒一吹都是黑.社会,喝了酒再吹都是本.拉登,一个比一个拽,不过是话吹得大,事办得少,这次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帅朗岂能不拿出来扯扯虎皮,一吹听得程洋倒是更确信了几分,不过想到了个问题置疑了句:“你爸不是不管你了吗?又管上了?”
“再不管也是亲爸,真有事他能不管么?算了,不跟你扯了,这警务内部信息,你知道的太多了没好处,回去赶紧卖你的毛书去吧啊……这段时间小心点啊,肯定要打击你们呢。”帅朗一听,差点露馅,挥着手打发着,正好电话铃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想这陌生的号码很熟悉,是方卉婷,这就嘘了声把程洋的话堵了回去,转过身一接,故意在程洋面前显摆似的:
“方警官,您说,还有事吗?……哦,我在小区外面准备回家呢,哦,知道了,我马上到……查出来多少,哟,20多万册呢,好好好,非常好,没事,没事,我不累……”
其实从“马上到”一句之后,帅朗早摁了电话,对着手机瞎摆活着呢,说完了,一收程洋面前扬了扬,拽得成了公务繁忙的警察,不耐烦地说着:“多忙,一点闲功夫都没有,还得和警察一块办案,现在警察他们离了我就成聋子、瞎子了,没哥们我,他们不行呐,……啊,你回去吧啊,我走了。嘴牢点,别跟人说啊。”
这回可真把程洋忽悠晕了,又有警察家底,又有真实事,再加上这电话来得及时,程洋兄弟原本还打算赖着一万拖拖此时不敢不信了,开着车门下车拽着帅朗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声商量:“哎哎,要不,咱再商量个事……中原街上那个小书市,我知道他们黑窝在那儿,给哥端了,再给你一万……那块市场够肥,管得松。”
神神秘秘,凛然一脸,直竖了一根肥手指。
什么来着,人不能太有能力了,一有能力这压力立马就来,被程洋这坏水冒的样子看得噎了一家伙,帅朗翻着白眼抿着口水推拒着:“得,先把尾款付了……其他事都好个小书市算个毛,多大的我都给你办了……嗯,先回去吧,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咱们再商议着,有哥们这层关系在,迟早你是中州最大的山寨书商。”
“嗳,好好……我等你啊,余款明儿一准给你。”
程洋点点头,乐了,直恭送着帅朗进了小区。
恰恰在这时,小区里砰砰砰响了几枪,帅朗听到过枪声,一下子吓得站住了,惊讶得不知道又出什么变故,一回头喊着程洋叫着:“发什么呆,警察开枪了,今天是要重拳打击你这号无良奸商,还不走等什么?”
程洋这才省悟过来,应了声,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
帅朗几乎是小步奔着回到b16幢现场的,到了现场松了口气,估计是鸣枪示警呢时间十时刚过,此时的现场人更多了,巡警沿着四辆大巴组着人墙,b16幢楼前黑衣特警和防暴警荷枪实弹押护着,从楼道里次弟出来了双手举在脑后的传销人员,没有更大的冲突发生,脑袋再洗得邪恶也知道挡不住警察的攻势,从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讨论中知道了,原本还对恃着,不过警察鸣枪示警又放了几颗催泪瓦斯后,就都投降出来了。
现场虽然人多,可井然有序,出来的传销人员被警察分批押上了车,一旁的采访车上架着摄像,录着这个现场。另一头灯光通明,就着b16幢打着探照,是电视台的一男一女正对着公安方面的领导采访,估计明天又要出现警方迅速出击、捣毁传销窝点,再加上个净化文化市场之类让人蛋疼的新闻了……
一层和负一层的灯光都亮了,估计这是黑仓库要大白于天下了,其实何老白书仓在这儿很久了,和传销窝屁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帅朗恰巧知道这儿有传销的、如果不是程拐愿意为何老白的书仓被端买单,恐怕帅朗不会有这么一次见义勇为了,不过现在摸摸心口的位置想想,这事办得挺不错,这么多传销分子都落网,要少坑很多人的,再怎么说也是件好事。
对了,摸着心口位置,那儿**的正揣着一万块钱,其实啥都虚的,就这东西左右着人类的道德水准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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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的帅朗看着场面,那份得意洋溢在心底甭提多爽了,四顾着找着方卉婷的身影,不过人又多又乱,好容易看到人了,正站在警戒线后也搜寻着,帅朗乐滋滋地奔上去,刚到警戒线跟着,看着平时不怎么顺眼的巡警也亲切了,不料乐得忘乎所以了,刚刚靠近,那巡警脸色一沉摆:后退后退,没看着警戒线呀,说你呢……
对了,咱现在是个外人,帅朗赶紧退了几步不想惹着这差爷,摸着手机拔着方卉婷的电话,稍倾方卉婷奔过来了,亮着警证把帅朗带进警戒线内了,刚走几步就埋怨着:“去哪儿了你?不找你,你在眼前晃悠,找你了,你不见人了。”
“不你让我走吗?你看我犯病,我看着你就舒服呀?”
帅朗没好话了,刚刚被警察拦了下,太拿咱不当自己人了。一听方卉婷这么冷言相加问候也没有一句,不客气了。这句噎得方卉婷眼凸了凸,非常意外地瞪了不以为然的帅朗一眼,好像在记忆中没有那个男人敢这样不客气地说话,一瞪帅朗正好回眼不客气到底了,干脆道:“咱们相互之间虽然是利用关系,也不用这么给我脸色看吧?”
对了,对妞别客气,特定的时间和环境可能发生不特定的事件,在大多数时候,一个无业青年、一个警队之花,恐怕很难再见倾情搂着亲嘴。再说再说方卉婷从楼上下来已经判若俩人,那态度变化的让帅朗很难接受,估计有一腿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与其低三下四,倒还不如忽悠上程拐俩钱到裕达国际整个一起飞呢。
“你……”
方卉婷牙缝里迸了个字,可没料到的事太多,没想到帅朗出去一会儿态度就如此恶劣,如果不是周围人多,那一脚早实打实踹上去了,好容易压抑了压抑怒气,边走边说着:“懒得跟你计较,我们领导要见你……见了领导别胡说啊。”
着附耳上来小声道着,敢情是从负一层和一层发现了个地下仓库,又有书、光盘、磁带,里面据说还有yin.秽制品,正等着文化、和工商来鉴定,其实不用鉴定,巡警都知道那什么玩意那欧美黑鬼和白妞极具冲击力的包装就知道,中州文化市场、电脑市场的拐弯抹角兜售光盘的货源就在这儿……不过帅朗听来听去,却是很意外地,连工作组也被事外了,市局要以此事和工商、文化部门统一口径,搞成什么文化市场打击盗.版“红五月”专项行动宣传,毕竟这么大的地下仓库也不多见。
果真是个蛋.疼的宣传,帅朗很不客气了白了方卉婷一眼。
这一眼白得方卉婷有点讷言了,说起来连她也觉得不舒服,一旦搞成统一行动,自然都是几部门联合的功效了,恐怕连工作组的作用都要弱化了,作为警察顾全大局服从组织安排这自然是没有二话,可把这话换个方式告诉帅朗,怎么说怎么别扭。当然,这是工作组的安排,是生怕在知情人这里再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方卉婷说着生怕帅朗难堪什么的,措辞选得很委婉,当然是顾全大局一类了,不料说来说去,直到站在楼角说了半天,帅朗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方卉婷压低了声音奇怪问着:“……听明白了没有,你好歹给点反应呀?”
“反应?什么反应?”帅朗不以为然,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
“也就是说对外宣传时是警方的统一行动,这次传销和地下仓库涉案金额都不少,也是出于对你保护的目的,你能理解吗?”方卉婷小声问。
“理解呀,这有什么不理解。”帅朗无所谓地道。
“真的理解?”方卉婷不相信了,侧头看了看帅朗的表情,那表情无动于衷,根本没什么表情。
“你看你这人,也太小看我的觉悟了吧,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个人的目的,我是没有滴。”帅朗摇摇头,很淡定、很坦然、也很无所谓地说着:“小木一直说我这人没道德责任感,我想在你心里,我一定也是个没道德责任感的人,不过将心比心,我比你们强一点点,所以我无所谓,所以我理解。”
话的时候瞟了方卉婷一眼,不过无动于衷的帅朗此时心想的是,这些虚名都是神马浮云,哥要的是实惠。再看方卉婷蛾眉凤眼,秀厣素面的样子,又有点觉得在楼顶弄的实惠少了点。
无从知道帅朗做了手脚的方卉婷可愣了,不但看不懂此时帅朗为何得意洋洋,更听不懂帅朗说的什么道德责任感的话,愕然追问着:“你……你发什么神经,什么意思?”
“真不懂啊,这个传销窝点存在半年多了,我告诉你,和你穿一样衣服的肯定有人知道,没准还参与分红了;这个仓库也有很多人知道,据说是个很有钱的老板,靠卖你们查出来的东西发家的……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地方都能发展成这么大的规模,要不是你们俩小警什么半懂不懂误打误撞揭出来,恐怕还要发展下去……你觉得谁比我更有道德责任?传销的?卖违禁品的?还是你们?”帅朗张着大嘴,揶揄地说着,不无调侃,听得方卉婷无言以对,帅朗呵呵笑了笑总结发言了:“连这些都理解得了,也接受得了,你觉得还有什么我理解不了。”
方卉婷听出点味道来了,敢情这货根本就一清二楚,说起来一切还真都是无意之举,如果真是层层上报、级级压任务的话,恐怕还没有这些收获,只不过那什么道德责任的话让方卉婷听得别扭,十分别扭,有点诧异、有点愕然、有点陌生地看着帅朗,不过怎么看也像个能冒坏水,而冒不出浩然正气来的主,半晌,不跟他扯了,一指车停的方向:
“好……看来你是觉悟挺高,那就好……去吧,那辆豫ae**32车里,童组长会跟你谈的……”
“没啥谈的,发个见义勇为奖,那是骂我呢,我都不敢要。”
帅朗发了句牢骚,循着方卉婷的指示到了车前,敲了敲车窗,上了车,和车上的卢启明副局长、童辉政委说上了。
押解的队伍陆续离场了,工作组、治安支队、防暴大队以及西杨派出所分别滞留了一部分人,接下来肯定是庞杂的取证笔录工作,真的接近尾声了,这些事方卉婷都不操心了,一有这种案例各单位肯定都是抢着办,到时候挤到表彰通报上都有一份子。
这些,都是耳熟能详、见怪不怪的事,不过此时看来,让方卉婷觉得好像又一次暗合了帅朗那句带着痞味的调侃,案子和嫌疑人浮出水面了,民事、刑事责任都有人负了,可存在如此之久,发展到如此规模和危害,肯定和邻里的漠视有关、肯定和执法不力甚至循私枉法有关、肯定和知情人的瞒报有关,那么谁又来为这种道德责任买单呢?
帅朗理解,方卉婷想着却是又有点不理解了。怪怪地想了很久,才见得帅朗从车上下来,一下来,人又大变样了,耷拉着脑袋,像被雷击电打了一样有气无力、无精打采朝着方卉婷走来。
郁闷了良久,方卉婷终于噗哧声灿烂地笑了,终于抓住了这个机会了,上前几步小声幸灾乐祸着:“刚才有人还拽高尚来着,怎么样?有点想不通了吧?告诉你,白干了啊,奖金都没有……”
咝……帅朗嘬着嘴吸着凉气,剜着方卉婷,咬牙切齿要揍人的表情,方卉婷吓了一跳,急步躲开两步,就见得帅朗恶狠狠地说着:“稀罕呀,就你穷警察那俩工资还不够塞牙缝呢,谁在乎这个?……哎我说,谁他**出的馊主意把我爸叫来了?当我是小学生呀,出点事还通知家长?不知道我爸脾气不好吗?真再揍我一顿多丢人,我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方卉婷可不知道来了这么一茬,哭笑不得地看着帅朗发飚,可看不懂帅朗这么胸怀坦荡,这么大义凛然,却还怕老爸。迎着帅朗呲眉瞪眼的样子,方卉婷促狭似地指指帅朗身后,帅朗一惊噤声回头,却是卢局和童组也下来了,一下子话咽肚子里了,不敢发飚了。看样车上谈得不错,童辉笑呵呵地把车钥匙递给方卉婷,直安排着方卉婷把帅朗送回工作组,俩领导意犹未竟,又是对帅朗一番鼓励安抚,一个表扬好青年、一个夸奖好同志,一个直说是这孩子挺识大体,一个补充说,这孩子很有前途,俩人旋即又异口同声断定,这是当警察的父亲教育的好,归根结底帅世才同志受党教育多年,受组织培养多年,看来这效果很明显,都延伸到下一代了………俩老警察夸奖的帅朗直腹绞胃疼脸发烧,不迭地告辞着跟着方卉婷上了车,气咻咻地躲在后座,连方卉婷也没兴趣搭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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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父爱如山 思念做船
第59章 父爱如山 思念做船
父亲,对于帅朗是一个无比熟悉,又极度陌生的字眼。
成*人之后,很多儿时的事是无法忘记的,比如记得小时候一家三口骑一辆破自行车,老爸蹬车,后面带着老妈,前面带着儿子,一家三口到黄河边上钓鱼,那时候的阳光明媚和欢快笑语,几乎定格在帅朗的记忆中成为永久的幸福画面。其实帅朗一直标榜自己很纯洁,真的,这是千真万确的,自己小时候是蛮纯洁的,最起码在那个幸福的环境中,永远是无忧无虑的纯洁。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懵懂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会疏远,于是记忆就变成严峻肃穆的乘警父亲经常拉着未懂事的儿子,来往于铁路线上,幸福的记忆被锁在心底的最深处,换成了冷冰冰四面玻璃的乘警室,经常所见的是暴怒的父亲把在车上偷抢拐骗的嫌疑人铐回来,有很多哭天呛地或者血淋淋的场面,是被偷被抢的无辜者,是作案被抓的嫌疑人、是执法受阻的乘警,幼小的帅朗过早地目睹了善与恶最激烈的角逐。
再后来,父母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儿时的幸福也走到了尽头。
都说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可一个扔下家庭的母亲和一个日渐消沉的父亲,让帅朗再也体会不到曾经的幸福和温暖了,在乡下爷爷奶奶家断断续续住着,很有限的印像,只剩下风尘仆仆出车归来的父亲,偶而回家,也是一屋酒瓶和不出工就喝红眼的父亲,再或者就是抱着自己,眼睛里郁着泪,叹着气抚摸儿子,让儿子总也看不懂的父亲。
我恨他吗?
帅朗经常恨得咬牙切齿,初中寄宿、高中寄宿,当奔波在外的父亲无意发现儿子已经会逃课了、会喝酒了、会抽烟了、会打架了,会进派出所了,唯一的教育方式就是手铐,就是皮带,就是暴怒之下拳打脚踢,很多次打哭了打跑了儿子,再找回来,关起门来,又一个人抹泪,孤独地在哭。
见父亲悄悄流泪很多次,就想恨,帅朗也恨不起来。甚至于唯一怨恨的,是那个让父亲的脸上再有了笑容,让父亲的生命里再有了记挂的后妈,尽管帅朗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总免不了要生出一份怨恨,怨恨这个女人,夺走了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父爱,那怕这点父爱是以皮带和身上的疼痛为代价的。
那么我和父亲之间还有爱吗?
帅朗突然间眼睛发酸,忍不住想捂着脸号陶大哭,举目无亲的走出家门,被人轻视过、被人侮辱过、被人殴打过.被人欺骗过,挣扎着生活在这个冷冰冰的城市里,苦过、累过、伤过、痛过、同样像父亲那样悄悄地哭过,躲起来悄悄舔着伤口,这些,都不算不什么,唯一在年节合家团聚的时候,那份冷清和孤独的煎熬,每每总让帅朗喝得酩酊大醉,在醉里抹一掬泪,把忘不了的,强行忘却。
可有些东西,忘得了吗?
毕竟是他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毕竟是到现在仍会来看我的父亲,我忘得了吗?
车行到了市内,一路上方卉婷注意到了帅朗的怪异表现,隐隐地知道这对父子关系不好,有意地放缓了车速,此时,繁华的街市、耀眼的霓虹、如织的行人、似流的车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西杨发生的事完全是两个场景,帅朗无言的看着车窗外世界,心里满满当当充斥着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很多次,很多在过年团聚的时候,忍不住想回家,忍不住想见那位恨儿不成龙的父亲,忍不住想把自己这两年的苦楚痛痛快快倒出来,痛痛快快哭一场……可最终忍住了,忍住了回家的渴望,不想再去破坏那个全新的家庭,不想再把失望带给刚刚从消沉中挺过来的父亲。
唏嘘的声音在后座响起,帅朗就着袖子,无言地消灭了眼中的湿润,过去太久了,那种感觉虽然清晰,却不像刚开始那么强烈了,或许时间真会冲淡一切的,就像已经快忘了母亲的样子。
蓦地,眼前一晃,帅朗一惊,是方姐的伸手回来了,手上捻着一包纸巾,要递给帅朗,估计是听到了声音,预防措施就先来了,帅朗没好气了,不耐烦地道了句:“你给我这干嘛?”
“未雨绸缪呗,我听说你和你父亲两年多没见面,能告诉我因为什么吗?”方卉道。
“不能。”帅朗坚决回绝了。
前面的方卉婷缩回了手,吃吃笑了,剩下俩人独处了,这倒回复了那个知情达意的方姐,或者在西杨现场对帅朗的认识又深了一层,笑了笑,驾着车,很慢,找着话题道着:“帅朗,别闷着呀,我给你讲个笑话,想不想听?”
“随便。”帅朗从来没有的干脆利索回道。
“话说呀,有一位美女………”方卉婷揶揄的口吻说上了,停顿了一下,见没有引起帅朗的兴趣,话锋一转直达主题道:“嗯,这个美女呢,结了婚、又离了婚,她觉得自己很郁闷,很难过,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啊?你已经二婚了?”帅朗突来一问,惊讶地道。
“不是我,我说的是别的美女……听笑话你都能想到我身上,真可以啊你?”方卉婷斥了句,接着故事道:“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上帝,上帝要满足她两个愿望,于是这个美女告诉上帝,把负我的前夫狠狠揍一顿,然后再把我最爱的男人带到我面前……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吗?”
“这女人呀,心就毒,都离婚了还打人干什么?”帅朗看到另一个侧面,方卉婷笑了笑道:“错了,你这人很没趣啊……故事是这样发展的,上帝满足了她的愿望,然后这美女发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鼻青脸肿被上帝揍了一顿的前夫。”
“……你想告诉我,其实爱和恨都是同等的?”帅朗一下子捕捉到了方卉婷的心思,暗赞着这妞倒也不愧是学心理学的,恐怕已经窥破了自己此时的心态。
“对呀,爱之深,恨之切嘛,童副组长托我劝劝你,这事其实和我无关啊,这次的防抢反骗铁路是个重点,免不了地方公安和他们协同办案,卢副局长也有点私心,想让你父亲这个反骗专家给我们地方反骗组的指导指导……所以呢,童辉副政委就想了这么个切入点,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你父亲一知道这事,大老远巴巴就赶来了……”方卉婷说道,帅朗心里没来由一跳,不知道那股血有点往头上涌,惊讶地离座凑到驾驶位置,紧张、结巴地问着:“真……真的?没骗我吧?”
回眼瞥了眼帅朗,方卉婷笑了笑:“当然是真的……看来你也想他?”
“哼,不想。”帅朗瞬间发现失态,摇摇头,又回身坐下了。
“我没骗你,你自己在骗自己……”
方卉婷悻然说了句,这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恐怕是自己帮不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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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卉婷走进工作组的办公室时,稍稍吃了一惊。同组从市局、刑侦、治安方面来的几位年青小警,正围着一位上年纪的警察,在观摩着一份什么录像又稍稍吃了一惊,是疑似女魈的录像,从中州老烩面馆提取到的,其实放起来,不过几分钟的光景,那俩位嫌疑人到现在都说不清自己的钱怎么丢了。
录像,放了两遍,几位初涉此道的警察看着居中而坐的帅世才,方卉婷也悄悄地注意着这位凝神观察、一言未发的前辈,传奇中人物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鬓间发白、额上的皱纹很深,皮肤很深,眼睛很亮,人显得很削瘦很精神,对比着帅朗,倒觉得这爷俩挺像,不过表情上差异太多,帅世才是正气一脸,而儿子帅朗,是痞气一身。
“这个……小刘,这个让我发言合适不合适,毕竟我家这臭小子涉案,按理应该回避,你们这几个年青人,不通过的领导就把我拽上了?”帅世才笑了笑,一笑倒和他儿子蛮像,很亲切,带着狡黠的亲切。
“没事,帅前辈,我们组长还要请您来给我们讲课呢。”一位小警说道。
“对,帅朗早解除嫌疑了,您儿子怎么会是嫌疑人?”另一位附合着。
还有俩位也在劝着,骗子的案例不少,但真正能抓到,能定罪的占总案例的比重那是微乎其微了,特别是从各大队调回来的资料,加上中州饭店这份清晰的视频,就放眼前看着,都说不准是怎么骗的人,有这么一位专家来了,自然是要请教了。
“这是调包,同伙有三到四个,录像里的看到的人,最少有她的同伙两个……你们看。”
众人一讶,这是一个全新的论调,都提高注意力了,帅世才很正色地解释着,倒着视频指点着:“让兑汇的看完真钞之后,此时有一位女人起身离开,你们,她走的方向,正好背对着监控,再看她的包……她穿是件宽大的披肩,正好遮住了……再看这个细微的动作,虽然没有看到她换包,不过你们看她的右肩动了动……是换走了,手法很利索,是个老手。”
仔细、仔细,再仔细,屏幕上的人影来回动了几次,哦声四起,四五个警察这才恍然大悟,是同伙把真钞换成假钞了,都向这位一眼窥破玄机的专家投之以羡慕的眼神,帅世才笑了笑继续道:“第二次,继续换……你们看,此时进来一位警察,俩位兑汇的回头看了一眼……看这儿,女嫌疑人用餐巾纸掩护做了个手脚,把百元换成一元的了……这个警察是个假的。”
“假的?”众人吓了一跳,那技侦上的放大的画面,实在看不太清,既然看不清,怎么可能判断是假的。有点不太相信。帅世才指指画面问着大家:“我问你一句,这样一大碗烩面,你们把碗端到面前,要吃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拿筷子。”一位小警道,众人呵呵一笑。
“不对,脱帽……你们看,警帽的檐很低,要像这样埋头吃面,那不但不方便,而且容易沾碗里,烩面碗有多少你们知道的,再说,正常警察别说吃烩面,上饭桌的第一件事,都是脱帽……你看他,自始自终都压着帽檐,连面部表情都没有拍清……”帅世才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了疑点,脱了自己的帽子比划着,一想确实如此,谁吃饭还穿得这么正式。
“哦,对对对……”调屏的技侦恍然大悟,知道答案找疑点就容易了,把录像往回退,退,直退到门口,有点失望,还是看不到面部,不过看到个发光的亮点自己胸前灵机一动,把小亮点放大着,去着马赛克,虽然模糊,可足够这位拍案而起了,啪声一拍桌子:“厉害,假的,你们看,他胸前的警号,虽然看不清,可位数不对……”
“哇,冒充警察作案?”几个小警大跌眼镜,凑了上来都面面相觑着。
“这有什么稀罕的,骗子最会揣度心理。”帅世才笑着释疑道:“他们最喜欢的扮演的就是警察、医生、公务员或者那个容易取信与人的职业,比如在这个案例里,其实假警察根本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出现一下,然后让兑汇的俩人心神稍稍疏忽,为调包的赢得那怕几秒钟时间就够了。”
“几秒就够?”一位诧异道,有点匪夷所思了。
“是呀,屏幕上都看不到这女骗子怎么动的手。”另一位看了半天,反应迟钝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当回骗子演示一下………谁身上钱多,拿出来,用一下马上还。”帅世才笑着,要实战了,今天没来由地心情格外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臭小子的缘故。一说这个年青人都有劲了,掏着衣袋,技侦上那位身上不少,拿了一摞百元大钞,数了数,十六张,一千六,笑着递给帅世才,此时知道帅前辈要玩把戏,都瞪着大眼盯着,连方卉婷也忘了此时的目的了,凑在人群中看着这位童心大起的老同志逗大家玩。
一张、两张、叁张……数了十六张,帅世才提醒着:“一千六、十六张啊,别一会儿问我多要啊。”
警们呵呵一笑,帅世才问:“你们看清了,我捣鬼了没有?……没看清,咱们再数一遍。”
一张、两张、叁张……数了十六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了帅世才的动作,和自己数钱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数完了,大家正不知道这怎么玩呢,帅世才呵呵一笑递还了钱,那人机械的接住,就听帅世才为难地说着:“哟哟哟,同志们,好长时候不练了,手生……要不咱们改天再来一个。您先拿着钱,十六张啊,您的钱。”
“那怎么行?”
“帅前辈,你不能逗我们玩呀?好容易来一次。”
“就是…给我们来一把,都说您是反骗奇人……”
几个小警追着帅老头不放了,不料帅世才爽朗一笑,笑眯眯地看着众人,此时方卉婷两眼一亮,想到一种可能了,笑着一指拿钱的那位喊着:“小乌,你的钱够不够?”
“啊……”小技侦赶紧地把已经装回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张口结舌地看着帅世才,惊讶地道:“少了五张。”
“在这儿。”帅世才反手一亮,正夹在小指和无名指间,明明就看着数够的十六张,可不知道五张早被藏起来了,一干警察大眼瞪小眼,这才知道把戏在数钱时早耍完了。惊讶之急又是佩服之至,要不是穿着警服,没准当成个玩魔术的都说不定。
“拿来拿来……我教你们这一招,不过不许乱用啊,这是换汇的,也就是绰号牵金马人常用的手法……”
帅世才又重新全部拿到了一起,一张、两张、叁张放慢了动作数着,此时大家凑一块才看清了,数的时候已经把几张叠回来了,上面数下面塞,在背后能看清,可面对面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当面数的还有这么大猫腻,嘻嘻哈哈学了一招,帅世才递还了钱笑着道:“江湖上的奇闻秘术可多了,未必咱们没见过就不是真的……前两年我见报纸上报道有宗嫌疑人脱逃案子,咱们警察出的消息是嫌疑人打开手铐脱逃,社会上很置疑这个说法,不过事实确实如此,老式的黄铜手铐,齿、锁之间的间隙,用纸币塞进去在它们之间搭个坡使劲抽,还真能打开手铐……其实骗术和其他一样,越是大师的手法越简单,就华尔街最大的骗局,和咱们民间集资的手法一样,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补不起来的时候,就是案发的时候。搞骗案一定要细心,看穿了,什么都不神秘。”
得有理有据,都是这帮坐办公室基层的警察闻所未闻的事,这下子群情更热烈了,端茶倒水的,递烟打火,都缠着帅前辈讲讲乘警大队刚破的那个列车诈骗案,据刚刚接到的通报,在京广一线列车上专门勾引单身女青年或者尔后用迷*魂*药迷倒劫走随身行李和贵重手饰的一伙嫌疑人落网,省厅发通报表彰,不料提及这事,帅世才却是摇摇手不说了:“同志们,甭提这事,一提起来我都觉得反胃,江湖讲盗亦有道,骗亦有道,要是设个局别人看不穿,这种骗子很让人服气,就被骗的人都是自认倒霉;不过用**、逮谁骗谁、骗不成就偷就抢,还危害事主的性命,这就下作了,这种人根本上不了台面。”
嗯?又是一个奇谭怪论,骗亦有道的奇谭,众警察随即笑了笑,没有往下追问,不过明显兴致来了,又要问什么,被方卉婷挡住了,笑着劝着大家,马上西杨现场解押的回来了,要准备预审和其他工作,众人听得各自准备着东西,方卉婷笑吟吟地请着帅世才道着:“帅叔叔,跟我来……”
“您是……”帅世才眼生,皱了皱眉看着方卉婷,不过依言起身了,方卉婷边走边道:“我叫方卉婷,卢副局长安排我把帅朗带回来了。”
“他在哪儿?”帅世才道,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开朗乐呵了。
“在对面的公安招待所……203,我带您去……”方卉婷道。
前面踱着步趋行着,不时了方卉婷回头看着,这爷俩的表现好像一样,都是在一瞬间讷言了,严肃了。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一样,几次看到帅世才皱眉,抿嘴,和他儿子一样揉揉鼻子的细微动作,那是无计可施的表现,方卉婷莫名地感觉到有点可笑,这父子俩相互都是无计可施的表情,真不知道这对父子俩怎么了。
“帅叔叔,能……请教你个问题吗?”方卉婷轻声道,回头看帅世才盯过来,没等问出口,帅世才自嘲地笑笑道:“您是问我们父子俩有点奇怪吧,不像父子俩?”
“呵呵……”方卉婷笑笑,不吭声,这老警察和他儿子,一般般眼光锐利。
“哎……怨我了,这事怨我呀,对他有点太狠了,两年多了不闻不问……啧,可这小子实在是没出息的厉害呀,上学就打架酗酒抽烟偷东西,我真不知道那辈子造孽养了这么个坏种,我辛辛苦苦供他上大学,上了大学还是打架,差点被开除,就没被开除,都没拿回毕业证来……哎……”帅世才再提儿子,还是一肚子气,两年了,怒发冲冠成了唉声叹气。
方卉婷笑了笑,要这么说应该契合帅朗的本性了,不过还是有点不理解地道了句:“那……那您把他赶出家门了?”
“啊,基本算是吧,我没赶,不过话说得难听了点,他没脸回来,我也不找他,不过活了这么多年,就那回我倒觉得这小子挺有志气,愣是没再回来朝我要钱,愣是摸爬滚打混下来了……有种,我现在才发现我看错他了,这小子有种……”帅世才眼睛亮了亮,很赞地而且有点自豪地说着。
老头一自豪,方卉婷更看不懂了,皱了皱眉喃了喃:“这……”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我也不期待我儿子理解,不过当爹的苦心我想总有一天他会理解的,他是男人,总得成家、总得立业,总得自己活吧,他爸这个穷警察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他一世,活好活赖还得靠他自己……他这次要犯案被你们抓了,我看都不来看他。”
帅世才说着,有点黯然,黯然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兴喜,兴喜之后又多有几分遗憾,甚至于那碎家庭和父子之间的尴尬又多少让他有点难堪,说了句,摇着头。方卉婷笑笑致意,没有再说话了,领着帅世才出了监控中心的大门,迎着微微夜风,突然也涌起个很怪异的想法:
溺爱是爱、严厉是爱、慈爱是爱,其实这个把儿子赶出家门的举动,恐怕也是一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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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相见苦短 因爱寡欢
第60章 相见苦短 因爱寡欢
“在二层,213房间……这边走,帅叔叔……”
方卉婷带着帅世才进了公安招待所,前面指引着方向,从帅世才越来越不确定的神色和越来越放慢的步子里,同样看到了和帅朗一样的踌躇,前面引着路先行,背过身暗笑了,愈发地觉得这父子俩不但模样像,连性格也像,刚刚帅朗也是这个样子,原本准备直接领到监控中心的,不过帅朗是死活不进单位,坚决地强调就不想见他,不过方卉婷给了这个缓冲之后,帅朗转眼又听从安排了,敢情是怕人多难为情呢。
会发什么呢?方卉婷上楼的功夫,揣度着这一对奇特的父子,忍不住要从自己所谓专业的角度来揣测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彼此思念,两年未见,说不定会相见泪眼涟涟、说不定会一见恩怨尽泯、说不定彼此无言、说不定会和好如初……不管怎么样,方卉婷倒觉得童辉副政委安排着这件事,倒是蛮有意义的,对于这位一直身在基层的前辈,免不了几分尊重,对于即将见到的那位,让方卉婷又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俩个人的亲蜜发生的那么突然,以致于她现在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会那么漏*点,虽然说不清真正的感觉是什么,不过肯定不是厌恶,如果厌恶,没准情急之下真敢把他推下楼。
其实不光这父子俩复杂,方卉婷的心情也很复杂,特别是看到帅世才那双火眼金睛时,有点做贼的感觉,生怕随时就会被帅世才窥破一般。
笃…笃…笃轻敲着门,没人应声,房间号213,普通的老式旧木门,这个招待所的条件不怎么好,主要目标客户群体就是嫌疑人家属和来公安上办事的各地同行,方卉婷抬头确认是自己刚开的房间,这倒诧异了下,不是跑了吧?一惊一推,门应声自开,根本没有上锁门,放心了,帅朗正坐着,拿着个冰袋敷着脸和眼角。看到父亲和方卉婷同时进来,默默地、缓缓地、很艰难地站起来了,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绝对不是一种喜悦或者忧伤、兴喜或者黯然能表述的清楚的。
全泪行即将上演,方卉婷笑着道了句:“帅朗,看谁来了?”说着一回头,看到了笔直挺着帅世才表情肃穆,像站在党旗下宣誓的表情,浑然不似刚才和警队那帮年青人开玩笑的样子。
不对,好像戏份不对,方卉婷看父子俩霎时的表现,觉得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刚刚自己是以常情揣度,而这俩人都是特例,帅朗看到父亲的眼睛定格着眨也不眨,而帅世才看到儿子时,同样是不动声色,就像要接受任务一般,还不忘整整警容,一瞬间让方卉婷也看愣了。
片刻的三角互愣,帅世才有动作了,几步上前,仔细地看看帅朗脸上、眼角上的伤,那眼神里倒不缺关切之情,这下子让方卉婷反倒觉得有点心虚,毕竟那是自己的手笔。
“怎么搞成这样,谁打的?”帅世才开口了,口气严厉,咬字短促,像…像审讯。方卉婷心里一跳,想回避,又觉得似乎挪不开步子,只是一个瞬间,更让她诧异的,帅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传销那帮人打的。”
“这是女人打的……手印小、面积不大、指甲的抓痕这么清……你不会又干什么坏事了吧?”帅世才瞪着眼,一刹那就从专业的角度驳斥了儿子可能撒谎的疑点,背后站着的方卉婷霎时间心跳加速,可没想帅世才的眼睛能锐利到这种程度。不经意看了帅朗一眼,不料帅朗像没事人一样随口应着:“那传销只能男的做呀?女传销多了……你又不没接触过那帮人,早被洗脑了,一急火了不要命了。”
方卉婷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落肚子里了,不过眨眼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帅朗说这些的时候眉都不眨一下,和正常人谈话一样,敢情……敢情这是撒谎成性,张口就来呀?敢情…那这两天的询问要是他隐瞒了什么,没准自己还真是什么都没发现。
“不能吧?”帅世才一听儿子解释,冷着眼拉着椅子坐下了,好像也不警察打得,没有警察会蠢到往脸上招呼的程度,不过再聪明也想不到打人者就站在屋里,只是对儿子置疑着:“你好歹也身经百战了,我就不相信几个女传销分子能把你打成这样?还专打脸?你跑得不比谁快?”
“那我说警察打的,你信不?给我找回面子来?”帅朗故意道了句,瞟了眼方卉婷,方卉婷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更不可能。”帅世才驳斥道:“那个警察会笨到专往脸上招呼的程度,找不自在呀?”
“那不就得了……还是传销人打的,你都相信干嘛问我?”帅朗翻了个白眼,呛了老爸一句。帅世才明显全身一凛,有生气迹像。
这功夫方卉婷站不安生了,可没料到父子俩会这么个见面方式,赶紧地上前劝着帅世才道着:“帅叔叔,您消消气,帅朗这次是协助我们捣毁了一个传销窝点,在行动中受伤了……这个我们有责任,您就别责怪他了……这个,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谢谢您,小方……”帅世才对这位温文有礼的姑娘好感不少,起身握着手,方卉婷笑着和父子俩示意了下,轻轻蹙着脚步,轻轻地掩上了门,然后抚着胸口,喘了一口大气。
得,看来理论指导不了实际,自己揣度的那一种都不是,这父子俩一个榔头一个钢,碰到一块恐怕要梆梆响了。
…………………………
…………………………
没有外人了,而且外人又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总算让帅世才不再追问儿子这件事,不过对于儿子这次表现并不嘉奖,反而投之以一种不太确信的审视眼光,电话里童政委和卢副局把帅朗都夸成花了,让帅世才实在不敢相信那见义勇为、协助警方端掉传销窝点的会是自己的儿子。
方卉婷一走,坐下来的帅世才无言地掏着烟,点了一支,没人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父子俩已经习惯了这种火药味颇浓的对话,这是以前俩个人惯用的方式,不过此时让帅世才觉得有点别扭了,毕竟是两年来第一次初见,半晌看着尴尬低着头敷冰袋的儿子才憋了句:“要不是这次的事童政委打电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不准备联系我?你能了啊,还交了骗子当女友,大庭广众下耍流氓。”
“我没犯事,就犯了现在也没有流氓罪这一说了。”帅朗不服气地扭着脑袋,不看老爸了。
“你要真犯了事,有人教育你,我都不会来见你了……别跟我犟嘴,那份监控我看了,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下,这个疑似女魈的女人到底是谁?你和她真有什么关系?”帅世才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回复了若干年前的样子,这个样子最容易激起儿子逆反心理,而帅朗在思念中仿佛又回到了父子俩相依的时光,那个心态几乎让他不加考虑地脱口而出,很坚决的反驳、很呛的语气:“别人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我真不认识她,她不过使了个障眼法找我当替死鬼。”
“那为什么不如实反映?还编一套什么一夜*的故事,就改不了你瞎扯的毛病。”帅世才训道。
帅朗不以为然道:“我要说我不认识大庭广众上来亲了我一口的女人,谁信呀?他们追着我不放怎么办?”
“所以你就撒出个传销窝点,给警察找点事干,转移视线,对不对?”帅世才证实了自己的一个想法。
“嗯……”帅朗点点头,不应声了。
“呵呵……臭小子。”
知子莫如父了,听到此处帅世才看儿子郑重点头,不知道是被逗笑了,还是被气笑了,伸手大巴掌扫过儿子脑袋笑骂了句,看儿子表情也轻松了几分,笑了笑帅世才突然省悟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讶声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知父莫如子的帅朗吓了一跳,生怕被父亲揪着不放,这里的头的猫腻大了,别的不怕,就怕这个当乘警的父亲,从小到大闯了祸办了坏事,稍有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这就赶紧解释了句:“又有什么不对了,我真不认识……”
“不是这个……”帅世才伸手制止了,凑了凑,诧异地看着儿子,很犀利的眼神盯盯过来,突然间出声问:“我是说你从进门,一直称呼我什么,‘你’?就这么直接和我说话?”
帅朗可不料有此一问,一怔,果真还真是如此,看着父亲质问、生气、瞪眼、示威那样子,不知道为何让帅朗觉得有点幸福、有点可笑,然后是有点羞赧地轻声说了句:“就不称呼你也是爸,进门就审嫌疑人,我还没来得及叫呢。”
儿子一笑,灿烂中的温馨让帅世才这脸虎不下去了,撇着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帅朗又笑了笑,父亲也跟着笑了笑……父子俩从未如此谦和对笑。
这一笑的风情,直让一切恩怨尽泯,直让一切思念如愿,直让帅朗觉得状如孤船的心,靠近了伟岸如山的父亲。
笑着,帅世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对儿子这么谦和、这么慈详地笑过,从上学开始就是打、打、揍、揍……每一次不是从学校保卫科领人就是从派出所领人,每次都气得暴跳如雷,每次都把儿子打到求饶不已才会罢手……直到有一天发现棍棒教育不出成果来,自己连动手心思也没了,儿子走了没回来,那时心想着容他、凭他、随他、尽他、任他、混到什么地步都算他,却不料没过两年,再看到儿子,最敏感的不是思念,而是自责。
“抽吧……”帅世才掏了颗烟,递给儿子,帅朗猛地想起第一次抽烟被老爸逮着挨得那几个耳光,摇摇头,不抽,不料父亲并不是测试,笑了笑指指帅朗的手道着:“看看你的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烟的部位皮肤色暗,抽吧,知道你毛病戒不了……”
帅朗愣着眼,接过了烟,怪怪地,边看父亲边点火,点了几次才点着,重重抽了一口,父子俩在吞云吐雾中,弥漫着淡淡的亲情,烟……帅朗看着烟,十块钱的黄金叶,和几年前相比提了点档次,那时候供着个消费巨大的儿子,父亲甚至于一度戒烟,可和儿子一样,毛病还是没改了……帅朗悄悄地打量着两年未见的父亲,看得出有家的男人变化还是明显的,以往总郁结在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总是邋塌不修边副的父亲里外整整齐齐,衬衣的领子干干净净,光滑的脸颊一点也不胡子拉碴,甚至于让帅朗有了那么点错觉,觉得父亲好像比以往年青了几分。
看来和后家挺幸福……帅朗酸酸地心里想着,不知道为何心里又被重重刺了一下,亲切和幸福之后难受的感觉格外强烈。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帅世才轻声问着,职业性的不动声色早渗透到的生活中,只有儿子能感觉到淡淡一句之中的关心,帅朗勉力地笑了笑道着:“挺好。”
“挺好?”
“嗯,挺好。”
“那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没有。”
“没有?”
“挣钱呗,啥挣钱干啥。”
“那立业呢?成家呢?总有个固定的职业吧?”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公务员就甭想,效益好的国企吧,想也白想;现在大部分毕业生还不都在民营私营里混?饿不着就不错了。”
帅朗道了句,很无奈。父亲一听笑了笑,这倒是实情,现在打破铁饭碗,打得很彻底,彻底到谁也不会对那一项职业有归宿感。而且也未必是能力至上,就有能力都未必能碰到合适的机会,更何况帅世才知道自己儿子就不是那块料。
还以为父亲又要斥自己几句上学不学好、工作没处找之类的老生常谈,不料此时让帅朗发现父亲真的有点变了,即便是听儿子这样的话也没有责怪,笑了笑,又像小时候那么着摸了摸儿子脑袋,这摸得让帅朗有点怪怪地的感觉,那种感觉已经很久远了,记忆中总是揍得比摸得多,抚摸过了,帅世才舒了口气,解着上衣的口袋,掏着一份叠着的纸张那东西帅朗心微微跳了跳,是自己寄回家去的,在拿到毕业证的时候,复印了一份,连带着两年攒了点钱都寄回了家……此时再见到从父亲的手里出现,让帅朗没来由地为那份含金量不怎么高的毕业证多少有点自豪,不管怎么说,总是毕业了不是,总是为父亲完成了那个要培养出个大学生的夙愿了不是?
撑开了,果真是那些,白纸复印的毕业证和红色的存折,用父亲的名字存的,两年攒了三万,帅世才同样有几分自豪地看着复印件,又看着存折本上那为数不多的金额,笑了笑问着:“光把东西寄回去,人不见面……什么意思?”
“我……”帅朗语结了父亲笑着,反而语结着,难为地道着:“不好意思回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因为你走的事,你兰姨责怪了我好多次,认识的知道你不成材,不认识的还以为后妈把亲儿子逼走了……我就奇怪了啊,我以前抽你揍你,都没见你走,那年我只是说了句很重的话,你就两年多没回家,脾气什么时候长了?什么也别说了,跟我回家……”帅世才下着命令,不料这个命令不奏效了,抬头看儿子,又是一脸为难,帅世才一瞪眼,帅朗为难地嗫喃着:“爸,还是别回去,多难为情呀,知道你们过得很幸福就行了,天天看着我,你不填堵呀?再说兰姨那么年轻,屋外屋内一大小伙住家里,多不方便……我,我还是别回去了……再说工区也没地方打工呀?”
“呵呵……大了,真的长大了,不过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吧?”
“我有时间回看看不就行了。”
“那好,不勉强你,这个呢?”
“这个……这个给您的,我糟塌家里的钱不少,我那个……就给您攒了点,那个……要不给英子吧,上学用……”
英子叫帅英,是父亲和后妈爱情的结晶,帅朗上大学那年生的,现在算算有六岁了,说起来那家已经成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不过不包括帅朗,说到此处帅朗有点酸酸的味道。
知道这是个借口,帅世才举着那本存折,不多的钱,沉甸甸的,看着儿子有几分羞赧地说不清楚,当父亲自然知道这其中复杂,是有所难以言表的复杂,不过儿子这样,让帅世才多少有点感动,默默地摩娑着凸凹的存折本叹了句:
“父母给儿子都是无怨无悔,谁又会在乎从儿女身上能索取点什么。别怪爸,虽然爸对你狠了点,可那是怕你成不了材养活不了自己,爸一个小警察,给不了你一世的财、也管不了你一世的事,你走了,我想了很多,子不教、父之过,我知道我和你妈**离婚对你伤害很大,我的工作又特殊,生生把我个好儿子给毁了……不是你的错,爸不该那么打你,那么铐着你,现在一想起你被打得哭的样子,就让爸爸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不管你怨、不管你恨,爸都不怪你。”
“爸……没事,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您还想着……”帅朗有点手足无措,从未见父亲如此动情地、如此慈祥地说话,劝了句,帅世才无言地把存折塞到了儿子的口袋里,很鼓励的拍拍肩膀道着:“好,不想了,有种,我儿子有种,比窝家里啃老的崽子有种,知道心疼爸不容易……不过爸可不忍心花你的辛苦钱,等你成家时候,爸和兰姨还准备再给你攒一笔……”
“爸你又来了,管那么长干嘛?我又不是混不下去朝你要钱来了。”帅朗别扭着,有点不能听到兰姨的名字,有点不能看到老爸说兰姨时那么兴喜的表情。帅世才笑了笑不以为忤了,摆着手:“好好,不说了……需要的时候朝爸开口,只要是正事爸都会支持你的啊。”
“嗯……谢谢爸。”帅朗道,抽着口袋里那本存折,想给父亲,不过又有点拿不出手的感觉。这不拿还好,一拿让帅世才想起个事来了,推拒了儿子的钱,又开始以警察的职业性眼光审视了儿子一眼问着:“帅朗,你给爸说实话,你这钱怎么来的?”
“我打工挣的。”帅朗道。
“不能吧?现在打工一个月挣三两千撑死了,你租房吃住都在外面这得多少开销,还有你往回弄毕业证也花了不少吧?对了,还有你交女朋友,这肯定要花钱的吧?……你跟爸说实话,没干什么胡事吧?”
“我……我干什么胡事啦?”
“那没**能攒下这么多钱呀?你从小学习不动脑,干其他事小脑忒发达,高中就和一帮子弟偷道轨钢卖,你不回家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怕你在外头坑人害人……”
“我……我这也错啦?”
帅朗张口结舌,拿着给父亲的存折目瞪口呆,要说这钱,当然有辛苦的成份在内,当然也缺不了小脑发达钻空子顺来的成份,虽然拿得不一定都心安理得,不过肯定也不至于疑神疑鬼,被父亲这么一怀疑,帅朗有点生气了,揣进兜里不服气地说着:“又来了,审问是不是?证据呢?你证明不了我是非法的,那就是合法收入,早知道不给你寄了,还落埋怨。”
“你怎么成这东西了?爸不是担心你,怕你学坏吗?”帅世才气愤道。
帅朗被激,反驳着:“担心也没见你找我……你怀疑我的收入非法,我还怀疑你的收入非法呢。”
“什么?”帅世才吓了一跳。
“瞪什么眼,我现在不求你也不靠你,你就**律我也独立责任了……我就不相信你那时候供我这个三本生、再娶个后妈、再生个闺女,这收入都合法,没有一点灰色收入……”帅朗呛着。
“你,小兔崽子……反了你……”
帅世才乍听此言,伸着大巴掌扬起来就要揍人。不料手直直的僵在空中落不下去了,迎着自己,是儿子有点委曲、有点不屈的眼光,眼光像刺一样直刺着自己,帅世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黯黯地放下了,尴尬地站在原地,帅朗在父亲的目光中却是坐不住了,干脆拉开被子蒙头一盖,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爸你走吧,我一个人过得挺好,你和兰姨一家过得也挺好,干嘛非要找不自在……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声音不重,很沉、很闷,让僵上的帅世才手足无措,不知道再怎么逆转此时的尴尬,破碎的家庭就像一面打碎的镜子,即便人在一起,心也如破镜再难重圆,更何况现在自己已经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在亲子和续弦之间的帅世才尴尬,而在后母和亲父之间帅朗要更尴尬。
婚姻破碎伤害最深的不是夫妻,而是儿女,站着的帅世才有点自责不该这样,每每想起儿子孤身一人总会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尽管对付什么样的嫌疑人都不缺手段,可在对待儿子的事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从来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是好,甚至此时的过份关心,他也没料到能激起儿子的如此逆反来。
尴尬,保持着父子之间,帅世才不知道说什么,帅朗蒙着被子不吭声。
铃…铃的电话铃声响了,半晌帅世才反应过来,机械地接着电话,应了几声,是工作组的几位回来了,要见个面,答应了几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又不忍了床前,看着一动不动的被子,停了半晌才说着:
“帅朗,收到寄回来的东西爸很高兴,本来想七月份再找你的,这次碰上了,那就直接告诉你……七月份中州铁路局有一批招工指标,有一部分照顾内部子弟,其他再好的工作爸也没那本事给你找上……要是愿意,到时候爸通知你,你回来报名吧……”
没吱声,儿子一动不动。
停了很久,帅世才转身轻轻地离开房间,轻轻掩上了门。
又过了很久,帅朗一骨碌从被子坐起来,空荡荡的屋子人已去,唏嘘地抹了一把,被子湿湿的,很大的一片。
西杨小区的巨大收获让工作组开始连夜转了,而且足足忙碌了一夜都没有结束,直到上午吃早饭的时候,方卉婷兴冲冲地来了招待所,那个从管道上下来被擒的嫌疑人果真是传销的骨干分子,这一窝逮了112个人,大早上早轰动全市了。只不过兴冲冲来的方卉婷敲了半天门没人,再问服务台,才得知人昨天晚上就走了。
走了,是无声无息地走了,那一刻,方卉婷呆了呆,有种很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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