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欲予先求 无中生有
来迎接着的是位中年妇女,很和霭,不过系着围裙罩衣,一瞅就是老妈子身份,请着帅朗进了客厅,几十平米的大厅华贵而简约,紫檀的花架、琉璃的吊灯、仿石材砌的墙壁,光可鉴人的地板,即便像帅朗远远脱离贫困户的这身家,进门也有点矮三分的感觉,一眼扫过,室内和室外的环境和谐一体,这么冷的季节,窗户上还爬着绿油油的藤萝,坐到沙发上时,松软而有弹性的感觉,让帅朗这猴屁股忍不住多得瑟了几下。一大会儿林总才从红色的步梯上缓步下来,套着身家居服,估计还在午休。见着帅朗,林鹏飞笑着问:“帅朗,下面的批发商可有人告你状啊,大家都有区域限制,就你特殊,往什么地窜货就往什么地方窜,你抢了别人的,别人吃什么?”
“林总呐……你说鲶鱼效应嘛,我就是那条鲶鱼,有我在,谁也有危机感,不给他们点危机感,他们就坐吃山空,坐以待毙呀!?您在会上讲了,咱们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危机意识怎么行?都抢销货抢市场,您不赚得更多了。”
帅朗嘻皮笑脸道着,请着林总坐下,林鹏飞笑了笑,这事也就随意提提,企业用人,特别像这种代理式的经营用人,往往都是听话的没本事,有本事的不听话,作为经营者必须在听话的程度和本事的水准上选择一个平衡点,不过帅朗属于不堪大用,可也不能不用的货色。
坐下来,笑着问:“那火急火燎来找我干什么?冬春两季生意太清淡,全中州日销量不过几千件,你别瞎逛悠,把库房里的货给我销了,我给你加奖。”
“您不难为我吗?我要有那本事,可口可乐总部得要我了。”帅朗笑道,马上话题一转道:“有其他事。”
“什么事?”
“要钱。”
“要钱?你朝我要什么钱?”
“我卖给你个消息,很值钱。”
“什么消息?”
“给钱才能说。”
“多少钱?”
“三十万,绝对不坑您。”
“啊?三十万?你直接说坑我多好,你不坑人,这世界该多寂寞无趣。哈哈……”
生意对生意,很直接,林鹏飞被帅朗的正色逗笑了,自从把帅朗这帮子收编回公司旗下,正式的员工对这些货都颇有微词,享受一级分销价不说,还优先配货,货款甚至有时候还可以拖延时日,这么优厚的条件,给谁谁也挣得了钱,不过在林鹏飞看来却是人有所值,这帮草头匪抢的利润不少,可开拓出来的市场照样够大,而且有这帮人在,对其他人即是危机也是促进,更何况铁路的销售占冬季很大的份额,别说帅朗的身价在提高,连杜玉芬的身份提的档次也不小。
因为这种特殊的关系,俩个人说话不怎么像上下级,开着玩笑说着话,林鹏飞自然不信了,三十万这个悬念肯定能勾起林鹏飞的好奇来,于是好奇的林鹏飞还非要先听消息再给钱,这正中帅朗的下怀,于是帅朗鼓着如簧之舌开始了,把值钱的消息排出来了:
“其中就是股票即将……您知道我爸干嘛的吧,反骗专家嗳,他们现在正在侦破一起非法经营案,涉案最重的就是邰博文,不是冲您提携我,我还不告诉你呢……真的,据今天网警的分析,成交量上午一共是300万股左右,再创历史新高了,有证据表明,庄家正在逐步减磅出逃,要不这么大的交易量,没道理呀?……三十万卖给您这个消息,一点不贵,能给你挽回的损失,恐怕得几百万吧?现在清仓还来得及,再迟几天一套住,那我都得替您难过呀?……”
帅朗表情那叫一个急促,说得心急如焚,言语那叫一个恳切,说得是关切之至,听得林鹏飞半信半疑,不怎么相信地道:“不能吧?上升时期交易这么旺也属于正常情况,比这更旺我都见过,就到不预期的收益,也应该差不多,现在还不到二十二,空间很大。再说邰博文被查,我怎么没听说?”
“这个预期收益谁告诉你的?”帅朗反问道。
“这个是和华总、尚总、还有一干朋友商量的,我们要非让它到这个价位,有我们的合力,应该问题不大吧?”林鹏飞说问题不大,口气却很大,中气很足,微笑着一看帅朗,那意思很明白,大伙一起哄抬,它不涨都不可能。
帅朗立时明白了,这些人没准已经达成共识了,就像拍卖会心照不宣一样,一省得如此,帅朗心思一转,换了个方式,很隐晦地问着林鹏飞道:“林总,人心隔肚皮,不防着不行呀,你能保证你守信,能保证别人践约?再说了,凡掌控不到手里的,都有风险,你那千把万和大庄家大户比,就像我的身家和您比一样,摆不到桌面上,万一,我说万一啊,万一有人心怀叵测,您这钱蒸发一下,可不费什么劲啊……再说了,咱们身处的是一个伟大的国度,真要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对警务里的消息,不至于比我还准确吧?”
疑心上来了,不但有对帅朗的疑心,而且有了对自己判断的疑心,特别是对于帅朗是警察家庭出身,还真添上了那么一份疑窦,犹豫不决之时,帅朗加着砝码神秘道:“您再想想,您入市多少钱?人家最先知道消息的多少钱?还有吸筹的庄家多少钱?就现在抛,连您都赚不少了,那些人赚多少?万一您惜售正中人家下怀,砸手里怎么办?价格越高操纵成本越大,万一资金链跟上不怎么办?”
又动心了,林鹏飞狐疑地抚着下巴,看着帅朗,虽说这个货不怎么样,可有时候还是蛮义气的,在这个事上估计不会坑自己,没有多大利润嘛……正思忖着,帅朗又来了,很诚恳地道着:“林总,我再告诉您个消息,您得保密啊,邰博文正在接受调查,不信您一会儿您约约他,要能约出来,您别信我。消息保密啊,我不瞒您,我的是昨天全抛了,赚了一百万出头,本来这事我可不吱声,可我不能看着您掉坑里呀?”
猛料,巨猛的料,这下子林鹏耸然动容了,愕然地看着帅朗。
帅朗诚实的表情下掩盖着全是谎言,这时候邰博文当然出不来,恐怕通电通网就累死他了。
果真重视了,林总点点头:“谢谢啊,我考虑考虑……”
起效了,帅朗心里一乐,手一伸:“那先给钱。”
“帅朗我怕了你了,不能这么讹人行不行?就这么几句,让我付三十万?再说我还不知道真的假的。”林鹏飞被帅朗这么功利搞得哭笑不得了。
“没好处我为什么呀?再说您还在乎这点钱?这样,我拿景区生意给你做抵押,要是有误,以后景区的结算,按正常的批发价走,一件我多付你六毛钱,那一年可不止三十万啊,我这人名声不怎么地,信誉还是不错滴啊……再说这个钱,我不是给我要滴,是给王教授办金石展要的赞助。”帅朗很拽地道,扮相绝对像个卫道士,卫的是传统文化。
“我们家的事你也管?王教授根本不会朝我要,那是个死清高。”林鹏飞诧异道,两件事都够他惊讶了,不过要是景区这么个结算法子,三十万还真讨便宜了。
“他不要,我要啊,反正我就当帮我同学雪娜忙了,怎么样,你赚大了,要是真的,你少赔的都不止这个数,这三十万还是以你的名义赞助金石展。要是错了,我以后的销货提价,利润照样给你补回来……怎么算你都是赚的,干不干?咱不耍赖啊,你知道消息了,回头一抛,不能当报信的晾一边吧?”
帅朗滔滔不绝,来回算计,怎么算都是林鹏飞占在优势位置。林鹏飞斟酌了片刻,拔了个电话,眨眼夫人从楼上下来了,拿着支票簿,虽有狐疑,不过还是刷刷几笔画了张,递给帅朗道着:“你说的啊帅朗,要是你的消息有假,我的损失还真要从你的景区生意里补,要没假,这消息还真值三十万,这次要敢蒙我,我绝对提高对你的供货价,毫不客气。”
说得很慎重,看来真有几分信了,但相信是基于对帅朗性格的了解,这家伙是个逢利必取的人,敢拿景区的生意做赌,说不定还真有几分可信之处,帅朗却是乐了,指头一弹厚厚的支票,笑着道:“敢说我就赔得起,放您的心吧。走了………”
刚一起身,又想起什么来了,一转身,对着这俩口子说道:“对了,林总,我建议您,这几日最好深居简出,别和这些人搅一块,特别是那个什么邰博文,当然,消息保密啊,最好连手机也关了,玩两天失踪……千万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省得警察上门询问,多难看,对了,还有个事,您的车借我用用成不,就用一下午………您看您怎么这个表情?蹭坏点漆,赔您一辆新车成了吧?其实也是帮您办事,回头我到金石展厅对王教授一说,是林总派我来帮您忙的,还给了三十万……您瞧,多有面子,不但帮衬亲戚,而且致力于那什么传统文化,名利双收呀……”
帅朗又是忽悠了一番,倒不是巧舌如簧,实在是那俩口子不胜其烦了,林夫人就没待见过这个把自己老公气住院的货,于是帅朗成功地拿走了车钥匙,大摇大摆驾着林总的那辆奥迪走了。
车出了车库,一离开视线,林夫人的笑意渐失,很不悦地道:“鹏飞,你怎么让这个丧门星上门了?”
“不让他来,他自己都会来,不过这次好像说得靠谱……来,爱容,帮我看看股市,咱们是不是减持一点,真要被套住,那可麻烦了……你找找华夫人,看能不能约出邰博文来,这里面要真出点事,咱们可得不偿失了。”
林鹏飞重视了,唤着夫人,一起上了二层,林夫人不大相信帅朗,提醒着股市谣言向来多,别随便相信谁,特别是像帅朗这号丧门星一类的份子,根本不会安好心。
是啊,林鹏飞解释着,自己也不相信这货安什么好心了,可在传谣和挣三十万之间,更相信后者是直接目的,有内幕不捞一把,那就不是帅朗的性格了。俩口子几句达成共识了,比较倾向于这值三十万的消息还是值得商榷一下的。
坐到了临窗的矮几上,对着股市行情,开盘的涨停没有持续的收盘,已经小幅副震荡下滑了,林夫人约着华夫人,试图约到邰博文,不过没约出人来,说是和市委办公厅的陈主任有应酬,忙。不过林总照样有办法,又拨了几个电话,却得知了陈主任正在招待香港来的观光团的消息。这下子,林鹏飞更信了几分,想了许久,终于下决心了,做了三个10万股委托:
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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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出了景苑小区不远就停下了,方卉婷把车停到了路边,抱着东西从那辆公车里出来,可没想到帅朗把老总的车都忽悠出来了,几步上前,拉着车门进了这辆奥迪的副驾,一坐下,先问的却是:“有效果吗?”
“效果很明显。”帅朗道,发动着车。
“你怎么知道效果明显?”方卉婷不信了。
“他给了我三十万,你说效果明显吗?”帅朗得意地笑着道。
“什么?让你办事,你自己捞钱去了?”方卉婷讶异地惊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捞钱,是赞助。”帅朗看了眼,不屑道:“你白给他的消息,他根本不当回事。这么昂贵的代价得到的消息,他不重视都不成。亏你还学过心理学……再说办金石展凭什么让我掏钱?你那什么**长真不够意思,这几天了都不提给钱这档子事,亏我给你们赚了三百万。”
“你……”
方卉婷憋了半天,不过帅朗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言辞,好像还真无处可驳,一憋气泄了,叹了口气,反正郑处给的任务就是把这个消息私底通知这些跟庄的大户而已,只有这些人的动作才会对市场形成有力影响,至于效果有多大倒不好说,不过方卉婷没想到的是帅朗先给自己找回效果来了,想了好久都没想通,这中间的市场价值是怎么个转换法。
驶近中原路华泰汽贸的总部,帅朗电话联系着华辰逸,正好在公司,让方卉婷意外地是,华辰逸都没有拒绝帅朗的来访要求。帅朗朝方卉婷要着那摞照片,挑了几张,揣在兜里,这才驾车向华泰公司的自动门驶来,一到门口,摇下车窗,方卉婷要亮警证被帅朗摁住了,这货眨眼很嚣张地叫着:
“喂,开下门……”
保安看了眼,奇迹发生了,自动门缓缓而开,搞得方卉婷老大不懂了,奇怪地问着:“咦,你刚才在景苑小区不喊?”
“你们那破车保安根本不搭理,林总这车号多少你知道不?6888,就这车号,就这价值五十万的A6,交警处理都得慎重,别说保安了………等着我凯旋归来啊。”帅朗安抚小姑娘似地拍上车门,大摇大摆往华泰的总部来了。
那公鸭步子,没来由地看得方卉婷有点生气,借辆车都能把谱摆来了,实在让方卉婷看不过眼。
十分钟后,华总的办公室,又一次接待这个不速之客,又一次惊讶合不拢嘴了,上一次是尚银河和警车接火的事,老尚还承了他几分人情,这一次嘛,听罢之后难办了,华总一欠身子,来了个准备长时间下理论的支肘动作问着帅朗:
“你的意思是,用这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换我三十万赞助?”
“对,华总,您真英明。”帅朗敬服道,很崇拜的表情。
“呵呵,哈哈……上次给你钱,你不要,这次倒找上门要来了,胃口还不小,不过呀,帅朗,我不瞒你,我们这里的公司制管理,你张口就要三十万,我们怎么走账,再说了,华泰大虽大,可这负债也大,我们的资金也是捉襟见肘,这么跟你说吧,现在其实是公司越大,它越不赚钱………嗯,这个,要不这样,我给私人赞助你三万怎么样,可就这一回啊……”华辰逸很客气地说着,瞬间提了几个困难,把金额缩到了十分之一,打发叫花子的样子,潜台词好像在说:差不多就行了,别没完没了啊。
帅朗不急,笑着问:“华总,您还是不相信我的消息是真的吧?”
“我也没说它是假的呀,肯定要跌嘛,不过中国的市场和外国的市场不一样,有时候涨跌不是市场说了算……”华辰逸笑着道,很自得,对于来自帅朗的这消息根本不信,或许,自己根本就有打算,已经吃定了。
“那我给你看点让你相信的事……我要说金伯利的上官老板送给邰博文个女人,叫秦格菲,你信不?”帅朗问。华辰逸一愣,蓦地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摇摇头:“不可能,哈哈……那是上官的小老婆,大家都知道。”
“那我再说尚银河也给邰博文送了个女人,叫殷芳荃,你信不?”帅朗又问。
哈哈哈……华辰逸蓦地笑得前附后仰,咧着嘴大大失态了,眉眼挤到了一块,一只手抚着肚子,半天省不过这个劲道来,直说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殷芳荃跟了尚银河七八年了,就是把老婆送给人,也不会把这个小老婆送给人………不料帅朗刷地来了个动作,华辰逸像被施了法一样,笑意顿失,不相信地睁睁眼睛,拿到手里。
一幅森岛渡假村门厅的照片,配着一幅亲嘴照,是秦格菲,到那地方,大家都懂干什么去了;而另一幅,却是从酒店门厅出来的照片,俩个人倚着,说不出的亲蜜。秦格菲绝对是去开房了,用这个绝对能看出来的事旁证殷芳荃和邰博文也有不正当关系,好像有相得益彰之功效。
这下子,华辰逸可意外了,一时组织不起语言来形容这些男女间烂事,只是觉得非常意外。就不是男女间的烂事,尚总的助理和邰博文这么亲蜜,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也足够让人生疑了。
“您还没看明白呀,我的华总。”帅朗立足这个铁证,忽悠开始了:“尚总是谁?尚总有的是钱,根本就是他找邰博文操的这个盘,目的就在于圈钱,要真能挣到几千万几个亿的利润,别说一个女人,一打女人送又有什么关系?您做的可是实业,我不知道您投资了多少,不过肯定少不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尚总不动声色撤资,减磅,把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扔到你们手里,你们被套住,那是什么后果?他们可是在最低价位上吸得筹啊,早赚大了,您不会指望放高利贷的还讲道义吧?”
愣了,愣着甚至连帅朗把照片抽走了,都没有觉察,愣了半晌,华辰逸下意识咬咬上嘴唇,无法确定了,帅朗说得很意外,但用华辰逸觉得更意外的男女关系掩盖了先前的意外,似乎这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了,而且……而且好像这种生意上,还真没什么道义可讲。
帅朗趁热打铁道:“不瞒您说,不少大户已经在抛售了……今天上午的成交量超过三百万股,下午我保证还要继续放大,林总已经在抛售了。”
“什么?林鹏飞开始抛售了?”华辰逸讶异了句。
没错,是有攻守同盟了,帅朗抓着这一点疑惑,故作神秘地道:“说不定今天就能清完仓了,其实我可以不要三十万,不过华总您赔得,就不止三十万了吧?”
“这个………”华辰逸郁闷了,无法证实的消息,现在就有人抛售恐怕也是偷偷摸摸进行,而最怕的就是有人私底下做手脚你还没地方发现。帅朗感觉火候到了,起身站到华辰逸大班桌前更神秘地道:“您可以试试联系一下林鹏飞,看能不能约出来;也可以试试联系一下邰博文,证实一下我给您消息的准确性。”
华辰逸直接了当了,拿着手机直接拔着电话,第一个好像是拔给林鹏飞的,居然设置在电话秘书上。又一个电话拔出去时,应该是邰博文的电话,居然没人接,干脆打给夫人,结果夫人说林总家里也在找邰博文,没找着……一时间,把华辰逸搞得懵头懵脑,不时地看着帅朗,有点奇怪地感觉,理论上,好像这个人应该走不到他所在的这个圈子里。
“别奇怪华总,我父亲是警察,我有个叔叔叫郑冠群,在省厅当处长……无意中得到了点消息,我就想,真要查起来,这一出事大家都跟着倒霉谁也不落好不是,那如现在咱们两好成一好呢?钱无所谓,您可以等几天看看效果,要真如我所说,以后有事行个方便就成……”
帅朗说着,来了生意不成情义在的大方,貌似要告辞的样子,更貌似视金钱如粪土的谦谦君子,一刹那间,华辰逸做了个决定,喊了声:“等等。”
一拦住帅朗,却自顾着拿起电话说道:“于秘书,通知财务给我开一张三十万的现金支票,对,赞助,就以企业赞助的名义出。”
帅朗坐等着的时候,很潇洒的表情里蕴着几分从容,心里现在不暗笑,改顿悟了,突然也发现,古清治那份仙风道骨的从容对自己的影响其实挺大,不管面对谁,只要你煞有介事,就会有人把你奉作神明,所以,在公园里骗老太太三块钱菜钱和大骗老板三十万赞助没有什么区别。
又过了十分钟,楼底,方卉婷眼睛霎时间瞪直了,华总,华总秘书,亲自把帅朗送下楼来,车走了人还没走,老远招着手再见呢。
“没发现你这么招人待见呀?”方卉婷从倒视镜里收回眼光时,很不信地说了句,帅朗一笑道:“也就你们警察不待见我,其他人对我还是挺尊崇的。”
“切……马不知自己脸长。”方卉婷嗤了句,不过没法解释眼见的现象,又是好奇地问:“你怎么说的?人家信吗?”
“我说他也给了我三十万赞助,你信不?”帅朗问。
“吹得没边了。”方卉婷又嗤了下,不过马上眼直了,一只手伸过来了,两张支票,方卉婷拿到手里,半天大气悄敢稍出,没错,一张私人支票,一张是公司支票,还盖着华辰逸的私人印鉴,还没看明白,“哧”一下子,又被抽走了,帅朗随手塞进口袋里,瞥了眼笑着道:“我原来也不相信,不过富人这个圈子还真不能以常理推论,他们要觉得不值的话,那是一毛不拨;不过他们要觉得值,一掷千金毫不含糊……因为他们来得很容易呀,这是一个钞票如手纸,人品如狗屎的圈子,你只要抓住他们心理阴暗的部位,怎么摆治他都成。”
惊讶了,愕然了,更看不懂了,似乎认识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而且把现在这个在富人圈子游刃有余的帅朗和以前那位为找份工作奔忙的帅朗实在联系不到一起,就在自己认识不到一年时间的,这变化的如此之大,今天方卉婷才真切地感觉到了,那份陌生很强烈,强烈到她忍不住探究一番究竟。
不过现在明白的是,怨不得帅朗愿意傍着警察办事,怨不得听得这些外勤收集的消息,没怎么考虑就答应帮忙了,没准早想上趁机捞一把的办法了,可这个办法,方卉婷想想,招摇幢骗不稀罕,可每每得逞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方卉婷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拣了个帅朗吹着口哨得意忘形的功夫问着:“帅朗,下一站到哪儿。”
“金伯利……找上官云成,还是给警察办事好啊,他们钻那个耗子洞里,技侦都能找到他们……让你们的后台发个照片,我还不认识呢。”帅朗道。方卉婷依言而行,不一会儿手机滴滴响着,照片传输到了警务通手机上,方卉婷又传给了帅朗,帅朗只是扫了眼,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方卉婷好奇的就在这儿,笑着提议道:“要不,这次我们俩一起去?”
“呵呵……知道你按捺不住好奇,想学两招。不过我这本事你恐怕学不会,想试试?”帅朗戏谑道,又马上省悟什么了似的一怔道:“不对呀?你这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非要让我表达对你的倾慕呀?你走两家骗两家,我这态度当然得变变了……”方卉婷正话反说着,不过口气里似乎不是厌恶,一欠身子,故意道着:“怎么?不敢让我见识见识,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林总是你的上司,你能忽悠住;华辰逸对你有所了解,你没准又咋里咋唬打着警察的旗号,他也买你的账,这生打生的你能要出钱来,再把事办了,我才服你。”
“服不服我不在乎,想跟着可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要办成了,你让我KISS一下?嘿嘿……”
帅朗奸笑着,提了个非分要求,乐歪嘴了,瞥了方卉婷一眼,却不料方卉婷意外地道:“好啊……不过我得在场,亲眼看过程,免得你捣鬼。”
这下轮到帅朗愣了,看看前方的路,瞅空又看看警花姐,啧啧啧吧唧着嘴,表示鸭梨很大了,干脆停下车,停到了路边,一扭身子,奇怪地看着方卉婷,方卉婷却是很傲地扬着头,斜斜地对视着帅朗,多少有点挑恤的意思,每每和帅朗一起,总会心情颇好,总会体会到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乐趣,今儿呢更甚,好奇心被勾吊得高高的了,怎么看面前这个貌不其扬也不像值三十万的帅哥呀?还真想看看他怎么蒙的赞助。
秀厣,似笑非笑;大眼,似嗔非嗔;人,傲而不亢;貌,丽而不俗。帅朗看得直吸溜嘴唇,似乎已经感受到亲嘴的甜蜜味道了,不过此时却是提不起非礼的勇气来,悻悻然说着:“行倒是行,我怕你耍赖,他们不掏钱我有办法,你耍赖我还真没办法。”
“就这么点本事,还敢大言不惭?”方卉婷刺激道。
“也不是没办法……要不,你先让亲一下,我再带你去?”帅朗给了个万全之策,猴急地坏笑着,方卉婷抿嘴一笑,旋即拉着脸:“不行,你惯于骗人,还没开始就被你骗了怎么办?”
“那要你事后耍赖不认账呢?”帅朗反问道。
“你得相信警察姐的人品,谁都像你一样呀?”方卉婷反诘道。
“成,考验一下你们警察的人品……你敢不履约,我找郑老头说理去。不过一会儿要绝对听我指挥,别露馅,其实很简单,你别吭声就行……让他们掏钱没多难,关键得让人家觉得物有所值,更关键的是得让人家深信不疑,知道邰博文为什么能聚起这么多投资者来吗?因为他的身家摆在那儿,别人绝对相信……对了,身份得想好,这一次嘛,身份谦虚点,我就说我是林总司机啊,你就说你是我老婆啊………”
帅朗得啵着说了一堆碎嘴,驾着车重新起步了,说到老婆,方卉婷作势不悦,伸手就要扭帅朗耳朵,把帅朗吓得一阵好躲,一路边走边说,听了半天,方卉婷也没明白帅朗怎么和这个陌生人打交道,不过看这货根本就不担心的样子,东拉西扯没个重点,就凭这说话碎嘴水平,方卉婷真不相信怎么着就能哄得人家赞助,于是那份好奇随着目标的接近,越来越严重了………………
第95章 两头受气 里外作难
收盘价:20.23元。
交易量,省厅原研究员飞快地摁着计算键,抬头汇报着:“郑处,我大致计算了下,比上午放大了53万手,下午的成交量异常活跃,收盘时,还有几个大单没有成交,不过差两毛多钱就逼近跌停了,明天的开盘价,肯定是个跌停。”
“那么这样的话,对于幕后操纵的直接影响是什么呢?”郑冠群问。
“涨停排队买、跌停排队卖,庄家出逃的难度就在这里,拉升的时候是自卖自买,所以相对比较容易;而挂单出手的时候,肯定要引发不同程度的震荡,也就是说,他吸引了一部分跟庄的户头之后,要和这些人一起排队,如果真是要大家都同时抛售的话,就没那么容易出手了,买涨不买跌是个共通心态,越跌停,持币观望的人会越多,持股急于出手的也更多,庄家的利润有可能被摊薄或者套牢,风险就在这里……”原研究员侃侃道着。
“那您觉得这效果……明显吗?”老郑又问,有点心急了,原研究员笑了笑道:“现在已经收盘了,看不出来明天的委托单有多少,不过我想只要有这么三两个大户挂单和他一起排队,价格恐怕就会死死压到跌停价上起不来,越跌持股者会紧张,而紧张导致的抛售,只会把价格持续地往下拉,他拉了一帮大户和他一起抬价,但这个同盟真像我们预计的出现内讧,各自为政,那他可就作茧自缚了……奇怪的是,今天的交易量很异常,这么大的交易量,我都怀疑是不是庄家已经出逃了。”
郑冠群看看身边的几位,从吃饭开始盯了多半天了,已经到下午四时了,仓促间究竟有多大的效果还一时看不出来,不过感觉似乎效果不错,而疑似的庄家出逃,帅世才判断肯定是端木提前一步溜了,把邰博文这个顶缸的扔后头了,这是他一惯的手法,失去作用的替身马上斩断一切联系,毫不留情。
正说话着,老范的手机响了,老范接着电话,一听差点站起来,未挂机便急促地汇报着:“郑处,金伯利那儿有动作了………”
“把监控调过来……”郑冠群一说,行双成前领着,一行人往监控中心急步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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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离金伯利首饰行直线不到一公里的写字楼一个隐敝窗户里,监视镜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不像顾客,进了金店稍等片刻,又是那位二老板亲自招呼的,直接进了金伯利二层的储藏室,这个地方是金饰行储货的保密地方………
东西,那包宣纸包着的一臂长的东西交到了来人手里,是位短发、无须、面白的西装男子,表情很警惕,秦格菲递上了东西诧异地问了句:“你们邰老板呢?怎么这一天都联系不上?”
“哦,他有点私事,暂时脱不开身,派我来把东西取走……谢谢您,秦经理。”那人很客气地鞠了个躬,没解释邰博文的行踪,搞得秦格菲蛮不好意思了,并肩下了楼,看着这人拦了辆出租车面无表情地走了,让她感觉有点怪怪的,价值二百多万的拓片,居然连看也没看一眼就这样拿走了。
更怪的是邰博文的行踪,上官胖子是个漏嘴,早把从林鹏飞“外甥”这儿得来的消息说了,而秦格菲几次联系邰博文未果,也有点心虚了,来取拓片还是立讯公司的经理办助理打了个电话通知的,这究竟出了怎么一回事,连这位心思玲珑的二老板也说不清楚了。
正踟蹰着,二楼的上官经理奔下来了,一脸苦色,吧唧吧唧拍着肥手掌得啵着:“完了完了,挂迟了,没成交多少,菲菲,这可怎么办?小一千万可都在里头呢啊,我可把周转金都押在上面了……哎,联系上邰博文了没有,究竟怎么个回事嘛………”
“你问我,我问谁呀?”
秦格菲一副气不自胜的样子看着这位守财奴,无语了,扭头回店里,上官胖子不放心地追着:“哎哎哎,你别走啊,刚才来的谁呀?你和邰博文联系上了没有,怎么说的总得有个准信吧?”
没理会,身边只要出现一个男性,这位守财奴就会追问不休,这不,直追上二层了问上了。
这一对没有引起外勤的更多重视,监视里协调着追踪车辆在跟着出租车走,三辆车不时地替换位置,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一直走,出了市区,上了机场高速路。
半个小时后,汇报回网警支队的信息是:目标到了机场,已经购买了离港的机票,正在过安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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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叫郝志国,买的是飞往广州的航班,十八点十分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
行双成联系着民航派出所,把乘客名单调了出来,对比购票的时间,找到了取走拓片的目标嫌疑人,第一时间锁定了体貌特征调了出来,还做了和电信诈骗嫌疑人的对比,是个新人。说了句回头看了眼等在背后的几位,抓与不抓,等着下命令呢。
“老帅,你看呢?”郑冠群回头问。
“是个替身,和拿走《英耀篇》的那位一样,端木惯用的试探手法,如果没事,东西就顺利出中州了,他可以异地取到;如果有事,他损失的不过是一个马仔。”帅世才肯定地道。
“收队,放他走,让他拿上假货乐呵去吧……通知到达地警方协查此人的真实身份。”
老郑笑着说了句,很得意。转身回会议室,一行人跟着,就听老郑边走边说着:“想拿钱就拿钱,想拿东西就拿东西,咱们一概不管他,不管他怎么试探,我们也来个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次没有端木的确切消息,我们就按兵不动。”
众人呵呵善意一笑,待再坐回到了会议室,刚刚讨论到了端木界平究竟会不会还在中州或者折回中州,新的消息浮出来了:
立讯账户里的钱开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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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是邰博文在动,从小营小区回到住的森岛别墅,几个小时出现的局面仿佛失控一样,断电断网,刚刚全通,却又得到了股票接近跌停的消息,又一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邰博文看看号码是华银的殷芳荃,未接来电十几个了,不过这个不敢不接,拿到耳边喂了声,就听得电话里殷芳荃质问上了:“邰总,你真不够意思啊,中午刚提了下,下午就挂单抛了?价格掉得这么快,谁来得及抛呀?”
“挂吖也,我们操盘的下午断网,根本没有交易。”邰博文苦口解释着。
“那是怎么回事?不能上午涨停,下午就出这个洋相吧,尚总听信你的话,可还有五千万在这支股上呢,要套牢了,让我怎么解释。”殷芳荃口气不善了,质问着。
“放心喽,正常的震荡涨跌肯定会有的,再说我现在手里还有两三个亿,大不了拉升一下喽……你告诉尚总,要套牢了,损失算我的,您还不相信我呀?”邰博文口气颇大的解释着,心里盘算着得失,还试图邀了邀这个殷助理,却不料人家给了个冷脸,没应邀。
当然不应邀了,正气不顺着呢,谁还顾得谈情说爱怎么着?
放了电话,邰博文打着网银的账户,看着一串数字,有点心有不甘的感觉,原本是准备再支撑一段时间,坐地抛售完手里存货,最好再从华银这里斥借一部分资金后溜之大吉,不过突来事情让他隐隐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这么大的抛售量打压下了价格,不用说,在他看来更像是幕后徐姐手里的存量全部抛出来了,本来以来中州这么多接盘人应该对整体行市影响不大的,可现在看,似乎自己想像的过于乐观了,没准中州这帮名流里不少也是见好就收,准备捞一把就走,万一真是这样,那自己账户里的存量可就难以出手了。
怎么办?
邰博文思忖了良久,最终拿定主意的是,先把股市已经套现的资金划了出来,又把账户上的刚到手的资金,分几次转给了挂名电子公司、XX宾馆的账户,娴熟地操纵着一堆账户和名称,转到第十七笔上的时候,手顿了顿,停了……
邰博文停了停仔细想了想,股市套现不到存量的一半,原本准备在拉升的中途逐步抛货的,可如果现在撤的话,只能带走华银这一个多亿和套现的股资,那样的话,邰博文算了算,要少收入一个多亿,更何况,还有银行以及华银说好了准备支付的斥借款和贷款。。
要不,再试试?
赌徒的侥幸心态在作祟了,邰博文看看账户上的余额,全部是自己可以操纵的资金,这一个多亿如果砸回股市,肯定再拉几个涨停板没问题,有中州这群土八路接盘,只要掩盖过这次危机,接下来还是一片大好的格局,只能能吸引更多的入市接盘。那样的话,自己就有机会把手里的余量全部套现,在这个期间,只要还能拿到银行或者华银的任何一笔拆借款,那自己还是最大的赢家。
在可见的利润和可能的危险之间,让邰博文很伤脑筋,一时难以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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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走22笔,公司对公司,最低的一百万,最高不超过二百九十万,分别流向广州、湛江、海口几个城市的公司账户,郑处,有一个估计您有兴趣,叫创益电子,和银行付款的是同一个单位……异地转账的结算有时间差,他们如果在这个时间差里提现,走人,用不了三五天就能洗干净,不过要出境的话麻烦点,有一周时间也足够了。”
行双成汇报着,从笔记本上接收到了账户的信息,市经侦支队调查搁浅之后,老郑又协调人员,直接从省建行的总行获取实时监控信息,跨了一层,这事看来好办多了。
“转走多少了?”郑冠群表情复杂地问。
“四千六百多万,余额不到一个亿了……他在其他行肯定还有账户,我们暂时监控不到。”行双成道,貌似有点心疼这些钱。
挪移开始了,诈骗份子惯用的手法,总是把得手的钱挪来挪去,等你查的时候,肯定会凭空消失了,像邰博文这种消化大额资金的手法原研究员分析过了,很可能转到异地沿海城市通过地下钱庄以生意往来的名义的洗净,要不兑汇,再以合法的收入进到银行或者直接出境,电子商务的便捷性有一个特点便是凸显出了警务排查的落后性,每每等有所察觉,即便是能找到人,可钱早已无影无踪了。
“转走就转走,我们想开点,反正不是我们的钱……而且呀,这个事连立案都没有,我们就想查也师出无名不是?既然转到这么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有点反应了?”郑冠群像是自言自语说话,说着眼光投向了帅世才,帅世才点点头道:“差不多了,银行的窟窿一点七亿、华银这个窟窿一点四亿,他手里的钱应该那个窟窿也补不全,况且他也未必愿意补……如果这个时候两家债主上门,他可就难以应付了。是不是……”
没说该干什么,留给老郑说的,郑冠群的眼睛瞟上了行双成,笑着道:“小才子,下面是你的强项了,天黑以前把这把火烧起来,他现在肯定是急于转走钱和在股市套现,我们放开口了,不过可不能让他走得太快太舒服了,省得后续赶不上,怎么着也得债主清醒过来呀,趁下班前发,让他们明早警觉。”
“是。”行双成高兴了,起身应了声,颠儿颠儿跑出会议室了。回到网警指挥中心,看着时间快到下班时间了,把准备好的示警通知直接发向农发行省总行:
根据我处调查,你行下属中原路农发行支行一单交易存在嫌疑,交易号为*****,支付时间为***,支付金额为***,接收方为东莞市创益电子有限公司,据查实,该公司涉嫌洗钱行为,正在接受当地经侦部门调查,为保证资金安全,维护金融秩序,请对涉及本次交易的账户法人进行详细调查,以防资金流失……
自下而上既然有人拦,那自上而下往下压,让他们先内部起讧,郑冠群的思路,有了这消息,省总行即便不报案肯定也要查实,更何况,会议室里,郑冠群已经通过省经侦处的关系联系到了省农发行的领导,隐隐晦晦地暗示,可能某某下属支行的贷款第三方支付涉嫌洗钱,赶紧自查,千万别走到司法程序里,那不是给领导抹黑不是?
领导间向来官官相卫谋个人情,出事前总是给对方个擦干净屁股的机会,送了个大人情的郑冠群放下电话时,看着几位属下都在偷偷掩着嘴笑,说是送人情,明显是等着人家现眼嘛,钱都走了,恐怕想擦都擦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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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呐,钱呐,都是钱呐……帅朗张着大嘴,伸着舌头,手里数着一摞或转账、或现金的支票,数来数去,足一百多万了,这一百万挣得让帅朗一路奸笑不已,不时地把支票拿出来数数,从景苑小区还了林总的车出来,上了方卉婷驾着的SUV,没走两公里,帅朗倒数了两三次了,那得性,像饿急的人抓到了肥硕的烧鸡腿,更像色急地人抱到了白嫩的女人腿,爽坏了,乐歪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人品能如此集中爆发,一天挣一百多万。
笑了几回,又一次掏出支票来时,不经意看到方卉婷瞥了眼,复杂而不屑,有点像羡慕嫉妒恨,帅朗一怔,猛地想起今儿就是自己吃独食了,人家跟了一路,总不能一点好处不给点吧,想了想,抽了张金额最小的十万块,慢慢地放到方向盘前位上,很大方而且客气地说了句:“方姐,给你一张……甭嫌少啊。”
“不要。”方卉婷迸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帅朗没听懂。
“不要,你非要给我,我只能往窗户外扔。”方卉婷道。
“这……不是,你和我有仇我理解,不能和钱有仇啊,这可取出来就是钱。”帅朗解释着,千懂万懂,不要钱的还真看不懂。
嘎声车刹住了,方卉婷手离了方向盘,拿起那张支票,看了看,很揶揄的表情,两指一捻又扔给帅朗,果真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表情,帅朗怕方卉婷有所顾虑似地赶紧解释着:“没事方姐,咱谁也不告诉,就你们队里知道,你就说我干的,你们公安局进企业还打秋风呢,咱要点赞助合理合法,谁管得着嘛……不会是嫌少吧?那这样,等我兑出来,给你二十万,CASH……不过说好了,别告诉我爸和老郑,老郑还答应给开支金石展览的花费呢,回头那儿再要出来,那可叫真赚大了……哎,你怎么啦?”
帅朗诧异了,一时间方卉婷眼眨着,貌似身体不太舒服似的,眉头皱着,嘴咧着,问了句帅朗才发现病根在自己身上,这么个不表态让帅朗急火,一拍大腿砍价到底了:“你别这样,那你开个价,你说多少,成了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钱看得比爹还重要?”方卉婷斥了句,不料帅朗一听却是很郑重地解释着:“你这话说得就不对,钱在很多时候,是比爹重要。”
“你……你,哎哟,懒得跟你说了,你这脸皮不是厚,是根本没脸没皮……在哪儿下车,我把你送去。”方卉婷貌似有点生气,不知道何来的生气,帅朗愣了下,揣不准这是真不要,还是嫌少,要不是心存顾虑?再要不惺惺作态?
一时没看真切,不过这哥不爱俏、妞不爱钞的事,还真不那么好理解,最起码让帅朗就理解不了,片刻帅朗又凑着小声道:“方姐,您别跟我客气,咱不是小气的人……要不这样,我给你买辆车得了,省得你一天骑个电动车寒碜。”
“你…你说什么?我很寒碜么?”方卉婷蓦地被刺激了下,反诘着,那不善的眼神看得帅朗心一跳,赶紧摇手否认:“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是说开个车出来不挺有派的么!?不扯了,你吭个声,想要那个车型,明儿我给你开回来,谁让喜欢你呢……咱喜欢你的程度虽然达不到法拉利、宝时捷的程度,可宝马3、4系的,一点问题没有。”
帅朗下血本了,准备千万金搏一笑了,果真笑了,方卉婷被这话听得重重噎了下,旋即眼凸脖梗,跟着哈哈哈爆出一阵大笑来,这示爱都成了生意了,有了个区间价位了,直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半晌停不下来,而帅朗呢,又被笑懵了,不知道这是否极泰来呢,还是怒极反笑,越笑越让帅朗六神无主,出言问着:“方姐,你这光笑什么意思?”
“我……我没什么意思,是你觉得我有意思,呵呵……算了算了,不跟你扯了,钱你自个拿好,看在从十一湾硬把你叫来帮忙,又是出力又是出资的份上,我可以不告诉你爸和老郑,不过下不为例啊。”方卉婷忍着笑,终于说清楚了,是真不要,一真不要,帅朗更理解不了,抿抿嘴,好难为问着:“方姐,能问你的问题吗?”
“问什么?问原因,我就说你也理解不了。”方卉婷道。
“不是问这个,我是奇怪,你这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情操是怎么个培养出来的么?”帅朗果真愕然地来了个很难的问题。
“你别挖苦,你的眼里警察都是黑警察对吧?可真要像你想像的那样,社会早就乱套了……即便抛开这个职业不谈,也不是谁生来就是爱财如命的,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理解啊,是被你爸扔出来,逼成这样了,什么钱也敢拿。我呢,一直就在父母的溺爱下,虽然不富裕,可也没怎么缺过钱,不该我拿的,我绝对不会碰……特别是这种来路不怎么十分光明正大钱?”
当然不那么光明正大,一半是外勤那些消息的功劳,另一半是领导打招呼产生的效益,只不过在帅朗这里效益最大化了而已,方卉婷几句,说得帅朗那份兴奋感一点都没有了,以前哥几个不管谁捞上一笔,接下来的事肯定就是搭伙结伴找个地方HAPPY一下了,而此时,帅朗倒觉得揣了一百万,仿佛还有犯了错误的感觉。
不过这会儿相信,方卉婷是真不要了,正襟危坐着,车窗露了一丝缝隙,轻轻的风吹进车厢,撩起了额边的几缕长发,让不时面对着帅朗暗暗地浮起了一个巨大的错觉,对呀,方姐这形象,咋就这么高大涅。
对了,也不是高大,是个傻大姐……帅朗又换了个思维方式,想起了方卉婷那次主动到景区找他,那是刚从专案组出来时,她生怕自己误会,生怕自己受到影响,其实以自己这号早被社会锤打得没脸没皮的水平,根本就不怎么在乎。
于是乎,有那么点暖洋洋地感觉浮在心头,帅朗眼睛一亮,刚要表白一句什么,方卉婷制止了,直说着:“这是原则问题,各人都有各人的原则,你有吗?”
“有啊,怎么没有。”帅朗凛然一声,很豪气地说着:“我的原则就是,值得喜欢的、值得追求的,要不惜一切代价……方姐,我发现你就值得。”
“是吗?”方卉婷一愣,觉得这话很别扭。
“当然是了,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多得是,不喜欢钱的,还真不多见。”帅朗解释道,一解释,更生硬了,方卉婷谑笑了笑,又嗤笑了笑,笑着瞥眼问:“是不是呀?看你这样,对姐有那么点意思了?”
“是啊,你不能才看出来吧?就方姐你这天生丽质、英姿飒爽再加上冰雪聪明,你说你要找个穷警察男朋友,一天拉个苦瓜脸跟老郑他们样,多没劲,你不觉得咱们俩在一块很高兴么?反正我觉得咱俩挺合适……要不咱们处一段,你看我这思想落后、行为不轨、认识低下,还真需要您这号高尚的感染感染……”帅朗得啵着,如同忽悠那些掏腰包名流一般,长来了一溜,语速飞快,说着时候脸不红不黑,托着额头,斜眼觑着正襟坐在驾驶位置的方卉婷,那眼神叫一个喜出望外,那眉毛挑得叫一个撩人,那话说得叫一个诚恳,方卉婷听得,没料到一转悠到转悠到海誓山盟表白了,双手捂着嘴,呵呵笑了会,笑着帅朗又是心下无着催着:“是不是啊,方姐,你对我究竟怎么个看法我还不知道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喜…欢…你?”方卉婷咧嘴笑着,一字一顿说道,表情那叫一个突兀,说着笑容一敛,突来一句:“先别问我,我问你,你究竟是喜欢警花姐多一点,还是喜欢小学妹多一点。别装啊,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你说王雪娜吧,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帅朗马上就来。
“胡话,不喜欢心甘情愿花钱给办这个金石展,还是想俘学妹芳心是不是?”方卉婷酸酸地道。
“这不是老郑和我爸商量的事吗?我帮忙呢,不要认为我别有用心行不行?”帅朗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瞎话张口就来了,方卉婷似乎没有被说服又来一句:“你是假公济私,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是公私兼顾,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就喜欢和人一块瞎玩,真没那层意思。”帅朗道。
“真没有?”
“真没有,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只追你一个。”
“你不用扮就是坏种,你再怎么扮,也成不了情种。”
“呵呵……那倒是,你这么了解还和我在一起,说明你一定也有喜欢我的成份,不承认是不承认罢了。”
“谁说我不承认,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确实有点喜欢呀。”
方卉婷几句说着,真迸出这么句喜欢,一说喜欢,帅朗腰一直,神色一喜,正要趁势来个激动的拥抱,却不料一指戳着帅朗的额头,警告道:“别玩这小儿科啊,喜欢归喜欢,我得澄清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和王雪娜……”
“没关系,真没什么关系。”
“胡说,我那天下等安慰小学娜,问了问你们的情况,好像她说你是她男朋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都是逗她瞎玩呢……她不会当真的,一直把我当学长对待。”
“是吗?好像你这位学长对她施行非礼了……就像你对女人常用的伎俩,嗯,是不是抱着强吻了……或者,还干其他坏事了?”
咝,一声凉气,方卉婷一瞅,帅朗稍显紧张地,不自然地咬着手指,被戳中的心事一般,然后……然后面对方卉婷质疑的眼神,帅朗半晌没有解释,于是方卉婷眉一挑瞪了眼,一指车外:“下去!”
刚要说话,方卉婷脸一扭,一扭钥匙发动车着,又催了句:“下去!”
帅朗嗒声开门,一只脚刚落地,车呜地一声暴起,差点把他摔个跟头,等站稳回过神来,车早轰鸣着开出去一大截,停了下,是方卉婷关好的车门,呜声驶着消失在街头。
挠挠脑袋,抓抓耳朵,又摸摸口袋,让帅朗好不悻然,讨来一百多万赞助的好心情此时已经丧失殆尽了,一会儿想着生气的方卉婷,总觉得有点患得患失,一会儿又想着那位傻学妹,不会真告诉方姐咱搂着人家真是强啵了一回吧,原本办金石展也确实有那么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可没想到事与愿违,学妹以为他和方卉婷有一腿,方卉婷又认为自己和学妹不清不白,这丫的夹在俩人中间,到头来可是钱花了,妞飞了,啥都没落着………踌躇地走了几步,一会儿是方卉婷羞恼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学妹清纯的印像,帅朗这心思在两个人之间飞来飞去,扪心自问着,对呀,我究竟喜欢哪一个呢?
又走了若干步,停下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出结果了,帅朗心里对自己说着:俩我都喜欢,弄回那个来算那个………
第96章 天欲破晓 画地为牢
一页,又一页……缓缓地翻过去了,翻得很仔细,仔细到薛行长冷汗涔涔,如芒在背,几次不自然地挪挪僵硬的身子。
没想到省总行和市行信贷部同时下来,也没有想到进门不像往常嘘寒问暖,而是直接要了与立讯电子相关的贷款质押资料,厚厚的一摞资信调查,贷款协议还有银行方和企业签订的若干法律文书,省市两级来人四五位,已经过了两三遍了。
内审虽然经常有,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早、这么急,而且查得这么细,薛行长心里揣揣不安地思忖着这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得去。
虽然所有的贷款都不可能百分之百规范,虽然银行方面也不是要求一切做得尽善尽美,但有一点是至关重要的,那叫宁给败家子,不给穷光蛋,前者好歹有家可败,而后者是无钱可拿,薛行长想到此处心里稍安了几分,再怎么说立讯家大业大,就有点不规范的地方,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不过一个多亿,市行信贷部也核准了,就有纰漏顶多也就是在用途上,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安慰,很强烈的自我安慰,想到此处,薛行长稍安了几分,恰在这时,对面的一位发话了,是省行稽核处的一位女人,很尖锐地问道:“薛行长,对立讯的资产审核明显高估了,开发区在市北郊,那儿的地皮只能用于工业用地,你们以现行的地价估算,这个方法不适用。”
“张处长,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对立讯的出入账实行监管,他们的支出账都在咱们行,实行代收代付,以防他们把资金挪作他用……现在支付不过一点七亿,和立讯的现有资产最少都能达到等值。”薛行长定了定心神,找了个很说服力籍口。
“资产的抵押手续也不明析,光有出售合同而没有产权证明,这将来万一出事,凭这份合同,我们是无法清偿债务的。”那位很挑剔的女处长道。
“这个……对方已经答应我们尽快提供有效产权证明,款已经付了,但是办理相关产权手续还需要点时间。”薛行长稍显紧张,弱弱回了句,最大的问题就在这儿,如果有那玩意,这次说不定就轻松过关了,可话反过来说了,要是人家手续完备,那还有私下的好处。
明显没有说服省总行的来人,那位吹毛求疵的女处长手扬着合同书没动,眼睛盯着会议桌对面的薛行长,薛行长又嗫喃着解释着:“……张处长,立讯是招商局指定的项目,又是市、区挂牌的高新技术企业,市委的陈主任,还有开发区的一干领导都对此做过批示,就此事我还专门请示过市行,都是同意过的,相关的手续我们会尽快补充完毕。”
女处长放下了,颇有深意地看着薛行长一眼,这其中的蹊跷大家都懂,有时候是内部的人违规操作谋点私利,有时候是外部的领导打招呼,你不得不办,但前提的原则是资金安全,只要不涉及资金安全,有一定的偿还能力,有点小问题是可以忽视的,毕竟现在银行业的竞争如此激烈,什么都想合乎规范来,那就什么事也甭想办成了。
又过了一关,薛行长暗自庆幸着,心跳稍稍放缓。
那几位审核的在继续着,不多的资料被重复审核了若干次,虽然有所违规,可勉强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立讯的地产、房产,以及一份供货协议都在此做抵押,估价总额四个亿虽有跑冒,可和贷出去的一点七亿等值应该没问题。省行、市行几位交换着眼色,似乎觉得总行的通知有点小提大作了,一大早把信贷审核的全拉到这个支行,说是涉嫌非法洗钱,可明明资债相抵,难道还用贷出钱去洗一洗?那样的话,岂不是坐等自己的资产缩水?
正翻到最后一页,准备下结论的时候,那位女处长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接下来了,虽然接电话仅仅是嗯、啊、知道了……几个简单的词汇,不过照样听得薛行长坐立不安,生怕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纰漏,果真有纰漏来了,那女处长“啪”声扣了电话,很严肃地说着:
“薛行长,总行到省公安厅经侦处以及市公安经侦处接洽的已经确认,你们支付的第三方创益电子涉嫌洗钱……立讯电子公司很可能存在骗贷,结论未下之前,你暂时停止工作……”
意外来了,冷冰冰的几句,薛行长听得如遭雷击,话没听完,眼一黑,呼咚声从椅子上倒栽过去了………
不多久,120的救护车来了,在噤若寒蝉的银行员工眼中抬走了这位被吓晕的薛行长,总行和市行保卫处来人了,一群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男子,但凡发生携款出逃,贪污挪用的事,这些负责内部程序的人就会出现,一出现先行控制住了三名信贷部的人员,全部被集中的会议室。
几分钟后,从市行直接下发的通知:冻结立讯电子在农发行的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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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停……殷芳荃刚停下车,拔着手机上网,在看到竞价出来时,一阵眩晕,被气得。而且根本就没有拉升的迹像,排队的全是大单抛售,这个后果不用想她也猜测得到:辛辛苦苦的攒的钱,要在你眼可见的时候一点点蒸发、缩水……
我拔……我再拔……我还拔……使劲地摁着手机,殷芳荃发泄似的拔了几遍电话,都是电脑合成的冷冰冰的提示:您拔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连续几次,殷芳荃有点怒火中烧,回想着昨天饭间邰博文的信誓旦旦,隐隐地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他说赶快抛,说不定,他已经抛售空了才假惺惺卖了个人情……而更让殷芳荃难堪的是,抬头看看公司大门,那份心虚的感觉更重了,在尚总面前说过邰博文不少好话,而尚总也是看到利好,投到600*23个股的五千万根本没往出撤,而现在,要这样跌下去,再过两三个交易日,就连本钱也撤不回来了。
懊丧地下了车,拍上车门,拎了拎女包,刚踏上门厅的台阶,就见得身后又停下来几辆车,哗啦啦下来一帮保安制服的人,快步往华银公司里奔着,殷芳荃让过了一边,让这些人先进去了,心里隐隐地有种不详预感,在华银呆的日子不短了,知道这帮人是干什么的,尚总的特遣队,遇上棘手人物或者欠债不还的公司,这些人就以华银保安的身份出面了,对付那些有家有业的老板有的是办法,包括围攻、静坐、尾随、能从家到公司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吃饭上厕所都不放过,直到你心神恍惚,砸锅卖铁还上钱。这叫非暴力清欠,不属于法律管得着的范畴。
踱了几步,殷芳荃停下脚步了,唤了声:“小伍过来。”
是位油头粉面的小伙,是尚总的司机,一听殷姐叫,肃穆的脸上挤出来点笑容,奔上来道着:“殷姐,怎么了?”
“这是……准备找谁?”殷芳荃问。
“立讯……”小伍手撮着小声道。
殷芳荃一个激灵,不幸言中了,尚总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不把手里暴跌的股票兑给邰博文,那就不是尚总了,刚一定心神,小伍小声道着:“殷姐,您注意点,这两天别惹尚总生气……”
“怎么了?”殷芳荃傲然挺了下胸,再怎么说也是尚银河自己的决定,自己不至于为这事遭了池鱼之殃。
不料是另一件事,就听小伍小声道:“给立讯的那一亿半有问题了,那王八蛋给咱们玩了一手一女二嫁,从农发行也贷走了一亿多,刚得到的消息,尚总安排我们先把人拦住,无论如何也得追回来,要这钱全赔了,咱们公司可得塌一半………我走了。”
说着一挥手,里面已经在座的十几位和外面刚来的两拔人合成一股,分乘着七八辆各式的小车商务车,呼啸着走了。
殷芳荃懵了,手僵硬着,包带子缓缓从肩上滑落,吧嗒声掉到地上她都没有省过神来,心里泛着的一个念头是:
上当了,居然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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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跌停……
邰博文眼前一黑,对着股市行情的屏幕闭上了眼了,开市毫无悬念地跌停了,自己挂上去的单子因为价格优先的规则,被远远的挤到了后面,优先成交直接都在跌停价位上,而粗粗一数,五万股以上的大单十几单,其间还有挂上去的十万股、二十万股的大单,股市的通病是越涨越能吸引入市的,越跌越没人买,缓慢进展的交易量让深谙规则的邰博文已经看到了即将崩盘的预兆。这崩盘的,还包括他在中州多方游说拉拢来的信誉。
即便再有不甘,邰博文也知道自己回天无力了,就有力也没有时间了。
MSN在叽叽响着,高价雇来的操盘手发来的分析显示在屏幕上,按照昨天放量,接近650万手的成交量,比照现在的价格,还需要一个亿左右的资金吸货才能有效拉动价格回升,不过回升之后还要有个观望期,毕竟震荡之后,谨慎入市的人会增多……操盘手停手了,在等着老板下决定,究竟是抛还是继续拉升。
邰博文细细回忆了下,隐隐地也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先前所知消息是股价到二十左右才开始抛货,可现在看来,怕是已经抛干净了,这个时候,银行贷走的钱肯定已经洗净转走了,而徐凤飞留给自己的,股市上的一大部分拿不走,私蓦斥借的,又是个烫手的热山芋,偏偏这会他已经把烫手的山芋啃了一半,这要是出点事,邰博文知道不那么好善了。
决定了,斟酌了一晚上的事终于决定了,飞快地敲了着键盘输入了一行字:全部挂单抛售。
输完了,隐隐地心里又有了一份快意,反正这是原始价吸筹,再怎么说是白来的,谁还能便宜得过我?此时,心里想起了中州这一干名流,此时肯定是急得上蹿下跳、火急火燎,想到了名流身边女人,此时肯定是一肚幽怨无处可诉,很多想把自己征服在裙下的女人,其结果是被自己征服在胯下,那份成就感,让邰博文稍稍舒缓了几分功亏半路的沮丧。
扣下了笔记本,随意地塞进旅行包,拉到拉杆,慢步走着,下了楼,到了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近两个月的单体别墅,关上了门,东西扔进车后备,驾着车,缓缓地开上了森岛别墅区的林荫路,出了这里,就是外环路,再出了外环路,就是高速了。
要离开?或者是永远离开!?
隐藏在对面楼层窗帘后的监视镜里,清晰地看着邰博文的一举一动,这个任务三班倒已经半个月了,又是一个通宵,外勤打着哈欠汇报着:
“续队,出去了,带着行李,看样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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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同时出现在网警中心,从出别墅门的那一刻起,根据外勤的追踪,实时调阅的交通监控能看到这辆车行驶的方向是京珠高速。
事情到了关键节点了,可关键的节点,还有很多步骤没有跟上。
银行方面还在和省厅的经侦打嘴官司,既想知道详细的内幕,又不想通过经侦彻查此事,不用说肯定是私下里已经有了动作,但这个动作太慢了,马上就要人走楼空了。而且另一家华银的反应也没有跟上,郑冠群这一组只等邰博文的账户里在八点多转完最后一笔,才通过市经侦支队暗示过市建行领导,相同的洗钱嫌疑警示,从账目能看到华银和建行的资金来往密切,不用说这个消息应该能被华银获知。
可现在都没有跟上,郑冠群又一次抬腕看表,已经指向九时四十分,再迟十几分钟,人就要上高速了,而现在,别说批捕,立案都没有,总不能像个普通嫌疑人一样让刑警扑上去摁倒吧?再说就抓回来,程序好像也没法走。
所有的案子都是按部就班,偏偏这个案子是本末倒置,不是从案情查出来的嫌疑人,而是先有嫌疑人,眼看着嫌疑人一点一点积累案情,却不料所有的已知依然棘手,从理论上讲,这个人现在仍然是清清白白的普通商人。
“先抓回来再说。”老范提议了句,看着走来走去的郑处。
“不能抓。”帅世才摇摇头提醒着:“银行暂时不会报案,华银从来就不通过公检法解决债务纠纷,你前脚抓,后脚就有人来攻讦咱们乱抓人,再说你抓回来,怎么处理?三个亿蒸发了,谁负责,到时候就得质问咱们了,知道他有违法行为,为什么不及时阻止。”
“那怎么办?郑处,出了外环路可就上高速了啊,看这样是准备驾车走。”行双成提醒着,一副愤愤不已的表情。
“老帅,你说,怎么处理为好?”郑冠群求教上基层这位了,老帅一笑道:“找人去抓呀?”
“找谁?银行的还在内审,华银的没跟上,我估计他们是先到公司急于拿到抵押资产,减少损失,找谁抓?”郑冠群问,停下脚步了。
“找几个临时工嘛,很容易呀,离高速路收费站三公里就是唐庄派出所。”帅世才道,老郑一愣,这好像还是一码事,不过马上笑了,肯定不是一码事,手一挥指挥着:“通知续兵,让唐庄派出所协查出警,拦住这辆疑似盗抢车辆,把他交通工具给我扣回来。”
监控室里,因为老帅的这个提议,引发了几声窃笑,这要抓对了自然有功劳,要抓错了也不怕,老办法,回头开除俩临时工协警就遮掩了。方卉婷笑着瞥了眼帅世才皱纹舒展的脸,突然发现这父子俩很多地方有共通之处,每每想出来的,都是馊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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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庄高速路收费站几个大字遥遥在望,邰博文平稳的行驶着,一路畅通无阻,天高地迥的景象终于让沮丧的心情稍稍缓解了几分,再怎么说,也有一个多亿的收入,再怎么说,这一趟也是成功之旅,边行驶着边摁开了音响,提速着向着收费站驶来了。
警笛……警笛……突兀听到警笛声让邰博文稍稍有点慌乱,不过旋即马上镇定心神,警察从来不是应该担心的对象,一转念,眼睛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一辆面包式的警车从岔路驶上来,斜斜地拦在去向段,远远地戴着警帽的一位在做停的姿势。
车慢慢减速,在距离警察不到五米的距离停了下来,那做停姿势的警察邰博文一看,是位二十郎当的小伙,臂上的贴着“协警”的标识,几步走上来,牛逼烘烘一招手喊着:“下来,下来。”
“阿SIR,有事么?”邰博文很礼貌地打着招呼,伸出头。
“让你下来你听不懂呀?放你娘逑什么外国屁。”那哥们痞相一脸,直把邰博文噎了一家伙。
这个伟大的国度,警察是惹不起的,邰博文很客气地问了句:“同志,我没有交通违规吧?”
“谁说你违规了?我们怀疑你无证驾驶,近期我们这一带机动车盗抢严重,驾驶证,行车证……拿下来。”小警察不客气地道,所长安排的工作,自然不敢怠慢。这么霸道把邰博文镇了镇,悻悻拿着两证递出来,人没下车,那小警装模作样看了看,一招手,车上又下来两三位虎背熊腰的壮小伙,这位一扬手里的证件道,有点词穷,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说了句:“看,假的。”
“对,假的。”下来那几位异口同声道。
“绝对是假的。”有一位强调着。
“下来,下来……好说歹说不行,非让我们把你铐回去呀?”
那位带头的叫嚣着,邰博文自忖秀才遇到烂仔警,再有理恐怕也说不清了,慢慢地挪着下来了,拿着手包,手伸进去,揣度着是不是塞摞钱能过关,那几位动作却是更快,一位喊着,看看车上有没有偷车工具……说话着,两小伙就钻车里了,一钻进去了,好了,嘭嘭嘭一锁门,呜声一发动,一溜烟跑了,邰博文这才省得自己被诓下来上当了,不迭地拦着,却不料被站着的协警一把揪住了。
车走了,没治了,那小警掏着一摞不知道什么单子,刷刷一写一撕递给邰博文道:“到唐庄派出所去取车啊,经我们调查如果不是盗抢车辆,可以发还给你。”
“嗨,我说警察同志,那我怎么办?”邰博文苦着脸,前后看看不着村不着店的地方,他连地名都叫不上来。
“我们警察多忙呢,谁顾得上管你怎么办?自己想办法。”那小警一翻白眼,抬腿上车,呜着驾着面包车,冒着一股黑烟走了。
得,这个亿万富翁,愣生生被扔在路边,傻模愣眼,学着外国人拦车的姿势竖个大拇指搭便车了,不过这地方那像国外,各色车辆蹭蹭蹭从身边驶过,压根就没人操理他。
一公里多之外,续兵带着的一队外勤看的过程直笑,此时从望远镜里再看到邰博文一副如丧考妣的难受样子,刚停下来又笑得直打颠。几个人埋头商量着,干脆,把两辆车的人并到一辆车上,另一辆绕了个圈,扮作过路的行驶车辆,然后在邰博文身边“嘎”声堪堪刹住了,外勤队员一伸脖子不客气地道:“没长眼睛呀?想撞了给保险公司作贡献呀?”
“对不起,对不起……师傅,我给你钱,把我送回市里。”邰博文学乖了,直塞着几张钞票,那外勤不客气地往手里一掂,乐了,一摆头,上来吧,一箱油钱怎么也把你市里了。
于是,这个准备脚底抹油的邰老板,又回市区了,坐的就是刑警队的车…………
第97章 风云四起 火中取栗
世纪花艺园,快九时的功夫,一辆蓝色的工具车载着几位安装工人,车停在园中心的展厅门口,跳下车的帅朗指挥着几位工人把一副刚刚做好的不锈钢喷绘图案放到了展厅门口的显眼位置,给平果介绍的这帮哥们撒了一圈烟,安排着上车走人,回头再看,那叫一个志得意满。
啥呢,这么乐呵,自然是那帮赞助的冤大头了,飞鹏饮业、华泰汽贸、四方建筑、金伯利首饰行、家家乐餐饭连锁……排了一溜冤大头,怎么看怎么让帅朗觉得还是跟上警察叔叔好混,人情送出去,钱进自己口袋,两头落个好的事,还真不像昨天那么多。
“摆的什么呀?”有人在身后说话了,帅朗一回头,眼一亮,心一跳,嘴一哆嗦,看到小学妹披散着头发没梳大辫出现在眼前了,也是刚来,帅朗眼睛看着小学妹没有移动,只是指指喷绘图:“自己看,找了几家的捧场的。”
于是王雪娜好奇地看上了,这当会儿,帅朗心里有点打鼓,卖拓片宰了秦格菲一家伙很让学妹看不惯,之后又有方卉婷和她小话说了不少,是不是谈到自己有生活作风问题还真说不准,不过看样子……很清纯很萌的样子,好像不像生气,好像也不像有怨,好像……好像冬天还没过动,春天已经来啦,要不四周这么如此明亮,如此怡人以及如此温暖呢?
“哦,除了姨夫的公司,这些都谁呀?”王雪娜问,回头问了下,话音卡住了,看到了帅朗状如痴呆伸着舌头,不自然地咬着手指,那样子仿佛小屁孩看到了满眼的糖果那种馋相,逗得王雪娜璞哧一笑问着:“你发什么呆?”
“啊?我没发呆……那个,雪娜你怎么来了?”帅朗掩饰着说道。
“今天只有一节大课,我请假了……我爸有课来不了。”王雪娜站直腰了,随意说了句,这倒忘了刚才的问题了,只是怪怪地看着帅朗,眼神一怪,帅朗心里砰砰直跳,两个人四目相接,仿佛都有话要说。
“那天………”
两个人相视时,几时同时迸了口,都一愣,然后都笑了。
“你先说。”帅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把发言权移交了,王雪娜忸捏道着:“没什么,那天……不该怀疑你啊。方姐告诉我了,这钱不是你拿走了……”
“当然不该怀疑我了,你看我像见利忘义,要钱不要脸的人吗?我要是那种人,我还至于把一百万拿出来办这个金石展览。”帅朗很正色地,恬不知耻地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学乖了,碰上浪点的妞,你越坏越惹人爱,不过碰上这号忒正统的,就不能表现的过于无耻,尽管自己很无耻。
果真奏效了,王雪娜笑了笑,埋怨着帅朗:“那你不早告诉我。”
“不告诉你当然是有理由的……对了,方姐还告诉你什么了?”帅朗旁敲侧击着。
“她说这是个什么案子……一直在寻找一个懂金石拓片的诈骗犯,正好就借办展览这个机会一起都作了,她说你是帮警察办事的?”王雪娜诧异道,看来不一定相信帅朗,不过肯定相信方卉婷的,那天警官证一亮,自然容易取信于人了。帅朗一听,又打蛇随棍上了,很不在意地道着:“你都知道了啊,那就省得我解释了,我这人从小就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一直以来咱很低调的,这么点小事,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当然,这里面有点假私济公的意思,主要是帮帮你,帮帮老爷子,发扬发扬咱们的传统文化,警察就搭个顺风车呢,我就答应了,这事怨我,没提前告诉你,可是当时咱确实不知道还真有不识货来买不是?”
几句寥寥,把自己归到了正人君子,助人为乐的行列,王雪娜对这个似乎根本没有怀疑,反而关心道:“那个骗子抓到了没有。”
“暂时没有,过来,我告诉你……”帅朗拉着小学妹,悄悄蹙在楼角,小耳附耳道:“展厅后两辆车,车上全是警察,对这儿布控着呢。”
“啊!?是吗?我说那些天你买那么多盒饭。”学妹的眼睛瞪圆了,很惊讶。
“可不,那帮牲口能吃着呢,不过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人家能吃也能干不是?”帅朗又唆道。
“哦……”小学妹嘴讶异成“O”型了。
“看过美国大片没,其实咱们中国警察抓人比老美还牛掰,只要嫌疑犯一出现,马上就是厅后两个方向包抄,门口围堵,那叫插翅难逃嗳。”帅朗又说着,比划着,示意着园门口两辆不起处的车辆。
学妹更惊讶了,自然是深信不疑了,这些天总能见到点陌生的面孔,而且也知道展厅保安本身就是警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类事件,此时倒真有点激动到心跳的感觉了。
拽了把,警察牛B不牛B,帅朗倒牛B上了,那形象在学妹的眼中登时高大了几分,不过这个时候,帅朗心里多少还有点疑窦的,趁着小学妹思维激动的当会儿小声问:“对了,雪娜,那天,方警官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就说让我保密。”王雪娜很萌很懵然地说道。
啪唧……帅朗一拍额头,咧着嘴,一副上了恶当的心情,现在知道方卉婷根本就没问,敢情就是空穴来风,诈自己呢……后悔呀,那个后悔呀,帅朗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只要坚持一秒钟,说不定马上就把方卉婷感动了,妈的,最后露馅,帅朗暗骂着自己没出息,专业的忽悠老被方卉婷那业余水平捉弄。
“你怎么了?”王雪娜揪了揪帅朗,很关切地问。
“哦。”帅朗惊省了,一低眼,那眼睫眨上,乌溜溜的黑眼珠动着,小鼻尖微微翘着,让帅朗登时淫心大作,一转眼,严肃了,严肃地说着:“这个方警官难道没告诉你,现在这个区域很危险吗?”
“没有啊。”王雪娜道。
“太不负责任,回头我说说她。对了,还有将近两周才结束,你得一千一万个注意啊,万一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往后面的车里跑,那的人会接应你的……尽量不要来,明白了没?”帅朗解释着,王雪娜点点头,很感激地道着:“嗯,知道了……我爸也说了不让我来,这几天人也不多,差多点快到月底就收场了,反正现在我爷爷很乐呵,完成了一桩大心愿……对了,我爸说你什么方便,我们全家请你出去吃一顿,聊表谢意。”
“那好啊……不对,也不好。”帅朗的脸一时三变。
“为什么?”学妹很萌,开始被帅朗圈到思路里了。
“我痛心呐,谢吧我不在乎,不过不能怀疑我吧?你说前两天,你居然怀疑我办这个金石展是为了给自己敛财,让我情何以堪呐?”帅朗摸着心口,痛不欲生地说着。一说这事,王雪娜撅着小嘴,很难为地憋出一句来:“那……对不起啊。”
“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对吧,我也知道你喜欢我,我们心灵之间不能有这种芥蒂和杂质啊……你说对不对?”帅朗眯着眼问。
“嗯,人家知道了……”王雪娜不好意思地摆摆身子。帅朗终于按捺不住兽性大发了,拉着小学妹说着:“来来,我有句悄悄话告诉你……”
“什么话呀?”王雪娜机械地跟着,不解地问着,一前一后,几步被帅朗拉到了展厅十几米外,半人高的冬青丛后,就见得帅朗警惕地四下看看没有监控,这才神神秘秘地道着:“知道不知道,2012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什么?你信那个呀?”王雪娜诧异了。
“万一是真的呢?难道你不担心?”帅朗正色问。
“既然世界末日都来了,都毁灭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王雪娜倒想得开。
“是啊。”帅朗正题上来了,很替人分忧地关心着:“你说世界末日都来了,到时候你连男朋友都没有,连和男朋友那个那个都没有,我担心你到时候遗憾呀?”
“啊?”王雪娜嘴一张,愣了,旋即明白了帅朗那个那个的意思,扑哧一笑,小拳头使劲摆了几下,然后咯咯笑着,又踢了这货一脚,边打边笑骂:“你讨厌……真讨厌,就知道你没正经话。”
“谁说没有……那咱们现在就那个那个,免得我担心你遗憾……”帅朗笑着,捉着学妹的小手小胳膊,作势一抱,可不知王雪娜是半推半就,还是猝不及防,冷不丁被帅朗抱了个满怀,刚要挣脱的时候,帅朗一附身,浓眉大眼立现地眼前,在这一刻,王雪娜意外怔住了,似乎还有点踌躇,似乎对于近在咫尺的人还有点犹豫,仅仅是一刹那的犹豫,猛然间觉得两片狂野、炽热的唇贴上来,而且这一次,没打没闹,学妹高高的掂着脚尖,吊着帅朗的脖子,很青涩地回吻着。
“你讨厌,不许摸我衣服里。”小学妹后仰着,躲开了吻,在帅朗的耳朵上拧了一把,脸红的通透,不自然地扭着身子,是帅朗的咸手伸进去了,帅朗小声道:“我情不自禁了。”
一说一笑,又把不自然地学妹揽着,继续这个来之不易的吻了,小学妹仿佛初经人事,青涩中,有点不自然地迎合着帅朗的吻,有点生涩地偶而回吻,吻得很动情,吻得很甜蜜,渐吻渐酣之时,不料同样动作又出来,小学妹感觉到腰部一凉时,又躲开吻了,很生气地又拧了帅朗一把嗔怪着:“讨厌,又摸人家衣服里。”
那又嗔又怪,脸红耳赤,极度不自然的表情,惹得帅朗嘿嘿哈哈笑得直打颠,这清纯的太过了也麻烦,少了那么点情调,帅朗笑得直蹲下身子耸肩,小学妹有点恼羞地小拳头擂着帅朗,既有那么点意思,又有点不好意思,帅朗笑着回头看时,她会马上捂着脸,仿佛做了件什么样怕现人的糗事一样。
两人在异样的风情里迷醉时,电话铃响了,来的颇不是时候,帅朗笑着摸出了电话,一接,笑容一整,直说了句:“知道了……我一会儿去,你再看仔细点。”
扣了电话,王雪娜眨着大眼,像是在问有事了?而且帅朗也愣了下,好像此情此景,走了那可多叫一个舍不得,恨恨地看着青天白日,他娘滴,这大白天真不方便……
“生意上有点事,要不,一起去?”帅朗问。
“嗯……我答应我爸了,今天我在这支应。”王雪娜道,看来办事比帅朗有谱。
“哦,那也好……不过千万小心啊,就按我说的办,不过问题不大,这儿现在监控的警察不少……”帅朗说着,两个人随意地走出了冬青丛,要走时,总有那么点依依惜别,帅朗干脆一拉小学妹手,小学妹猝不及防,挨近了几分,被帅朗在额头上重重啵了一下直当吻别了,小学妹“咦呀……讨厌”一句说着,羞恼地躲着,捂着脸奔回展厅去了。
帅朗美的、笑的、乐的直抚着肚子往园外去了,拦了辆车,匆匆走了。
电话,是罗少刚打来了,就一句:立讯这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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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一拔是银行来了,来了四辆车,十一个人,夹着公文包的、带着保卫臂章的,车直堵着楼门口,一行人快步奔上,直上三楼,办公区员工还正常工作着,经理助理和办公室几位招待着,一听说是贷款出了问题,却是谁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问题,把财务刚聘的会计师叫来了,那会计师也是一头雾水,还没有一工,也就一本账而已,公司刚建成不到两个月,账务根本没的建起来。
那银行带头的是市农发行信贷部的,拍着桌子:“别给我罗嗦,我们要见法人,不是见闲杂人等。”
“经理不在,我们也没办法?”办公室的主任,一位高新聘来的精干小伙。
“什么时间不在的?”银行的火急火燎,几乎是逼问。
“昨天还来了,今天还没来。”办公室主任道。
“那赶紧让他来,他要再不出现,我们得报案了啊……你们贷款抵押,这些地皮房产,款项付清了吗?”银行催着。
这下子,可就没人知道了,银行的人把会议室堵了一屋子,这边公司刚成立的经理办、市场部、研发部,都在赶紧地通知经理来,却不料各人像被重重打了一个耳光:关机!
“你们听好了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也跑不了你们这些人,经理不在谁负责,今天上午他要是不出来解决问题,别怪我们申请查封你们所有的资产啊,包括你们驾驶的车辆,都在查封之列……”银行的急了,威胁着公司员工。
这么一说,惹着众怒了,各门的带头着带着本部员工,哗啦啦围着楼道叫嚣上了:
“凭什么查封我们的车,我们还给公司交了一半购车款呢?”
“就是啊,这不能我们经理没来,你就想把公司抢走吧?”
“什么骗贷不骗贷,就不可能,邰老板还差你们银行那一个亿?”
“太不讲理啊,你们再闹,我们报警了啊……”
“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拔110。”
乱了,屋里屋外的各持一词,你说我说他也说,谁也不知道谁在说什么,不过银行的已经很确定贷出的款项风险巨大,而公司的员工也确定,邰博文拥资亿万,根本不会欠银行这仨瓜俩枣,虽然招聘进公司时日都不长,可又是住房补贴,又是交通补贴,这待遇,在中州着实难找,作为员工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老板了。
正说着,屋里有一位银行人员不经意一看院子,眼直了下,赶紧地示意同来的人,都朝院子里看着,瞬间都愣了……
十几辆车,各式的车,商务车、轿车、面包车,哗哗倒泔水似的下来一簇一簇人,粗粗一数有五六十人之众,全部统一的保安装束,在领头的指挥着,有序地分散到厂间、仓库、楼层,不一会儿趿趿踏踏的脚步上奔上楼来,领头的可没银行这么客气了,扬着一份复印件:
“都别动啊,各回各办公室,立讯欠我们华银一个半亿,让邰博文出来说话………”
都愣了,鱼贯而上的群人,一般般的表情,手叉在胸前,堵了一道人墙,那些白领姐白领哥那见过这等阵势,缩着脚慢慢往后退,对方的领头人眼光不错,一把揪住了办公室的主任追问着:“听见我说话了吗?让邰博文出来说话。”
“手机关机了,人还没来。”办公室主任有点害怕。
那人一把把人扔过一边,大声说着:“人不在好说,都坐进办公室等着,什么时候人来了,什么时候问题解决了,我们再走……人要是回不来,这公司我们可就要接管了。”
一队人墙似的保安堵着,这些员工不自然地后退着,各钻进了办公室,有点心虚地四下看着,有点担忧地拔着电话,还有的已经悄悄拔110了,那银行的就看不过眼了,也是信贷部的那位上来理论了:“嗨,嗨,你们谁呀,这公司你们想接管就接管?”
“那你拦拦试试?”对方领头的,斜觑着眼,鼻子哼了哼,一扬头,几位保安堵着,“咚”一声响,经理办的门给撞开了,这拔人,大摇大摆地坐进了邰博文的办公室,看样是准备耗上了。
又过了不多时,110的出警来了,四位警察,上楼来粗粗一问情况,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市农业发展银行的、市华银小额贷款公司的,这债务纠纷,明显不是片警都能处理得了的,更何况,人家都静静坐着,谁也没闹事不是?
“指挥中心,没有发生打架斗殴,又是家企业欠债,老板跑路的,我们可管不了啊………”
楼道一隅,一片民警悄悄汇报着,不多久,接到指挥的通知,先行收队了。
立讯的大门之外,远远地墙角根蹲了个人,谁呢?罗少刚,自打生意上坑了帅朗一家伙,没坑着还把自己掉坑里了,罗少刚就对帅朗言听计从不敢有所违逆了,生怕又被帅朗那奸人断了财路,从昨个晚上就被安排在这儿一直盯着,半天还不见帅朗来,又拔着电话催着:“喂喂,你在哪儿,赶快来呀……你说要出事,还真出事了,五六十号人。那还用说,肯定是要债的,看这架势得封了立讯公司的……有钱大老板都这么干,组织一帮人,管你愿意不愿意,强势介入接管……什么,你不来了?你妈B你不来让老子蹲这儿,都冻感冒了………”
骂了几句,收了电话,又悻悻然蹲在原地瞅上了,帅朗不来,可也没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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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朗为什么没来?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此时,此刻,帅朗正逡巡在未来路置业大厦,看着六层发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发财的机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发了财,那六层是锐仕猎头公司总部,寥厚卿那个猪头就在上面,帅朗斟酌了良久,还是揣不准能不能从这货身上再榨出点油水来,听林鹏飞讲,立讯邰博文是寥厚卿介绍给尚银河的,而且后续招聘都是锐仕接办的,要这样的话,城门起火,最着急的应该是这只大头鱼了。
得试试,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帅朗终于拿定了主意,快步进了门厅,直上锐仕公司,到了迎宾口上,迎宾那MM居然对帅朗还有点印像,打了个招呼,直奔寥厚卿的办公室,敲门而入的时候,这位高个老帅哥正抚着下巴,在窗口来中踱步,一刹那间,帅朗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家伙肯定知道立讯出事了,着急。
“怎么是你呀?有事?”寥厚卿神不守舍地问了句。
“废话,没事我找你?”帅朗不客气了,大咧咧一坐。
“我忙着呢,有事改天说。”寥厚卿也不客气,对于帅朗现在已经没有以前的好感了,明显已经无利可图了嘛,离这号人渣还是远点儿。
“大哥,我救你来了,你把你的救命恩人往外推呀?”帅朗愕然问。
“救我?就你?那你知道我发愁什么事吗?”寥厚卿不屑了。
“你不是发愁什么事,是害怕一个人。”帅朗神神秘秘道,眼眯笑着。
“谁呀?”寥厚卿定了定心神,坐到了老板椅子里。
“尚银河。”帅朗道。
椅子,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寥厚卿,明显地吃惊了一下,愣眼瞪着帅朗:“你都知道什么?”
“老寥,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用知道?你收了盛小珊还是古老头的好处,把雷欣蕾推到火坑里了,现在人跑那儿我都不知道;没准又收了寇促的好处,一直想钓住我对吧?……这都往事了,我就不提了,后来你是不是又收了邰博文的好处,把邰博文引见给尚银河了,大哥,你以为什么钱都能挣呀?”帅朗质问着。
寥厚卿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说着:“谁可知道能搞成这样……帅朗,不是我故意害你啊,你不没上当不是?我也不是故意害雷欣蕾,盛小珊出面谈的,我只是引见了一下。”
“以前的不提了,不过这次你可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啊,想到后果没有?”帅朗问,那寥厚卿一脸懊丧,帅朗故意刺激似地说道:“哎,我听说丢了一个多亿,还没有在股票上栽了多少,这是几个亿呀大哥,要死人滴,亏你还能安生坐在这儿。”
戳到心窝里了,寥厚卿坐不住了,咬牙切齿,又站起身来了,那个圈子里,都知道尚银河是干什么出身的,都知道尚银河手下有多少人,吃得就是高利贷这碗饭,要是人家真认为你们串通一气骗人,寥厚卿真不敢想像后果。
走了几步,寥厚卿突然灵机一动,快步走到帅朗面前,想起来了,问着道:“你…你说你怎么救我?”
帅朗附耳,悄悄说了几句话,寥厚卿眼睛一亮,比见了倾国倾城美女还失态,一把搂着帅朗,直拍帅朗后背:“哦哟哟,我的亲兄弟呀……你是我亲爹呀,有这事你不早告诉我。”
“嗨嗨……”帅朗推开这货,正色道:“这东西不能随便给你啊,我冒着生命危险打探出来的,不管谁在这个时候把这消息拿出来,谁将来都是尚银河的铁杆,你就想这么白从我这儿拿走?”
“不不不,我给钱……你要多少,我马上给你。”寥厚卿被说急了,表态了。
“一……百……万。”帅朗咬牙切齿,来了个狠的。
果真够狠,寥厚卿脸一苦,差点被宰得哭出来,腰一佝,几乎要双膝跪下了,哀求也似地道:“兄弟,您这是逼我往楼下跳呀……我这公司一年能挣多少,您这张口就是我不吃不喝四五年的全部收入。”
“那就没得谈了,我告诉你的具体地址可是邰博文的操盘窝点,知道那儿股票值多少钱?说不定一亿都打不住……你不要拉倒,我直接找尚银河,别说一百万,好几百万他都不眨眼……走了。”帅朗说着起身就走,毫不含糊,已经捏准了寥厚卿的软肋。
果不其然,寥厚卿一把搂着帅朗:“别别,兄弟,兄弟,救人如救火……一百万,我给我给,不过你不能骗我啊,操盘窝点多隐密的事,我还真一时不敢相信……”
“先转账……一会儿查询让你看看我账户里的钱,消息有误,我倒贴你一百万……时效性很紧啊,尚银河可是个人精,他要是自己找出来了,你这人情可不领了,回头还要找你算账……”帅朗掏着小纸片,自己的账户,开户名,逼了寥厚卿一番,那寥厚卿苦着脸,如被钝刀割肉般难受,不过还是说服不了心底的恐惧,拉到电脑,照着纸片输账号转账了,边输着,吧嗒吧嗒豆大的泪滴边往键盘上洒着,输完了,帅朗查了到户,这才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啪声往桌上一扔,完成了交易了。
于是,邰博文在外勤载着车上还没有到市区,小营小区监控里出了一样怪事,又有两队保安装束的人,直奔34幢四层操盘窝点目标所在,监控的外勤瞠目结舌着看着一干保安冲进这个窝点,拳打脚踢把一帮子在盯着屏幕的操盘手堵了一堆,正在逼问什么,不用猜也是账号和密码,看来丢钱的,快急红眼了………
这个时候,帅朗揣着钱已经悠然自得地准备回世纪花艺园,再撩拔撩拔小学妹,中午还打算到那个酒店摆摆谱,想想办法俘获俘获学妹的芳心。这事呀,在帅朗看来,得弄个财色兼收才是个大圆满的结局,现在就差一小步了。
也在这个时候,尚银河正四处调拔着人手,得到了寥厚卿的消息端了操盘手的窝点,那里确实还有二百七十多万的配股未卖出,接市价算倒也值不少钱,但可惜的现在跌停板根本难以为出手,现在见不着人,贷出去的钱能收回多少,还真是未知数了,从来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玩了一女二嫁这一手,那块值钱的地皮的资产,究竟要落在谁的手里现在也难下定论了,毕竟是和银行打交道而不是和一家公司打交道。这中间要用的方式方法当然就要慎之又慎了,只不过要弥补损失,恐怕没有两全的办法。
也同样在这个时候,外勤的车平稳地行驶在中州的大街上,从南关进这市区,外勤促狭似地“嘭”锁了四门,然后在市区加速,闯了几个红灯,直朝开发区驶来,邰博文惊惧地问着怎么回事,那外勤笑着道:邰老板,我在电视上见过您,你不立讯公司的么?我把您送公司………不容分说,也不理会后面邰博文的哀求,车一溜烟直冲开发区,鸣着笛,招摇地横冲直撞进了立讯公司,还把保安乘来的车辆蹭了几下,那保安自然是叫骂着一群围上来了,外勤下车一拍车门,再开后门,很虎气地喊着:“邰老板回来了,还不列外迎接。”
围上来的人蓦地一愣,然后哗声如群狼撕孤羊,扯胳膊拉人,连推带扛把这个欠债的大爷哄进楼里,外勤抚着额头直谑笑,悄无声息地离场了。
邰博文回来了,更多人的上场了………….....................................................................................................................................
第100章 患生于内 祸起忽微
黑色的别克,稍稍停顿,直驶进了世纪花艺园里面的停车场,即便是在冬季,花艺园巨大的玻璃罩下也绽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煞是好看,冬青浓郁的绿色在院落里横竖交错,分割出来整齐的小路,直通向各个展厅,每年的花卉订货会都在这里举行,说起来也是中州人一个耳熟能详的地方。
不过这些秀丽的景色并没有引起下车俩人的注意,一高一矮,西装革履,标准的商哥哥打扮,像心有有事一般稍显急匆的脚步直进了展厅,这一刻,体貌、车号全部摄进了监控的眼线,展厅除了外聘的四位美女,剩余的两名保安和两名男性工作人员都是刑警身份,除了诱捕可能出现的端木,还负责保护与此事相关的一干人。一进门,一位身着旗袍的高个子MM笑吟吟迎上来问候了几句,其中一位来人只是笑笑说了句随意看看,之后便背着手,在不多的观展人群里逗留了几分钟时间……
再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像来看热闹的两位,若无其事的出门,上车,驶离。
不过肖像和车号已经进了监控的技侦信息库里,人走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车辆归属于金河小额贷款公司。
这个消息让刚刚回到网警支队的郑冠群和帅世才登时眼亮了亮,俩个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互视交流着,都在传递着同一个信息:
鱼,上钩了!?
从邰博文出事开始算起,已经渐渐有越来越多的人走上了前专案组排查的轨迹上,寇仲水产公司、田二虎的住处、已经倒闭的空壳皮包公司聚艺阁古玩,现在,又摸到了设下的这个香饵上了。
尚银河是个什么人,警察比普通人要明白,从给私人单户放贷收水发展到现在直接操纵不少中小企业的经营,像所有的经过打击不断成长的毒瘤一样,已经把自己的产业洗白了一大部分,而且这个人的眼光独到,趁着民间借贷合法化的大潮,在中州星罗棋布撒了数个小额贷款公司,足足把一大批曾经放高利贷的坏分子推上了合法化的进程,不用说,金河小额贷款公司又在尚总的授意下先前探路来了。
那么尚银河如果也知道了世纪花艺园拓片一事,如果再有其他动作,不管是什么动作,可以肯定是,这两股势力在某种利益的驱动下,媾合了。
进了网警支队办公室的门,老帅貌似心情颇好地嘴角翘着笑了笑,郑冠群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把这份兴喜表露出来,对于帅世才,投去了赞赏的一瞥,这个饵设得确实好,若即若离的钩着端木的神念,让他拿不起,放不下,现在看来,还要在这个地方有所动作了。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什么呢?耐心,越是扑朔迷离,越是需要耐心,对于骗局的设定现在都有所领教了,且不说电信诈骗案绵延数年的设局,仅仅这一次股市下套、内外双收的牛刀小试就够让这些反骗人士惊讶了,以老帅几十年的经验也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窥破其中的奥妙,要现在给外人,恐怕还是一头雾水,以为这事就是一个简单的债务纠纷。
最揭底了,行双成把传回来的车号、人员肖像给大家看了一遍,现在连这个胖宅警也能判断到和华银公司肯定有猫腻了,方卉婷和范爱国就有点坐不住了,那份惊讶的喜出望外瞬间表露出来了,要是尚银河真插手到这里,肯定是能反证帅世才对于端木幕后指使的判断了。还未来得及说话,郑冠群一摆手:“耐心,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就像钓鱼,别以为鱼很笨啊,在真正咬钩之前,都会试试饵的。”
笑了,方卉婷、行双成、范爱国都呵呵笑着,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即便银行不报案,有了端木的确切行踪,以此为由调集警力围捕根本不成问题,而这个,才是在座的真正兴奋G点所在,能抓住了一个逍遥十几年,被几地通缉的巨骗,那职业生涯,将会是何等的辉煌。
“爱国,提醒一下你们的外勤,宁愿跟丢,不能惊动,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尚银河也是条老狐狸,万一发现我们插手此事,肯定马上会缩回去。”郑冠群的警示道,老范应了句。之后又问着经侦处原研究员银行的进展,原研究员笑了笑道着:“没那么快郑处,我估计他们现在也正在开会研究怎么处理,不过也快了,村里把地盘一占,建行肯定不会把冻结的钱给他们,邰博文又被尚银河控制了,到了山穷水尽,就要来找警察了。”
又笑了笑,这事没有脱出先前的预计,只不过机构运行速度巨慢,赶不上案件推进的速度而已。此时的议题,已经转向了从那儿调拔警力的问题,向经侦支队报案后,肯定这些经警力量还差了点,郑冠群回头又和老范商量着,是不是从刑侦支队里再调出一部分力量来充实即将成立的专案组,名都起好了,就叫“11.17特大金融诈骗案”,又引发了在座的一阵笑声。
正讨论着,老范的电话响了,外勤的信息直接汇报到老范这里,老范一听,皱了皱眉头,放下电话汇报着:“郑处,有意外了,有人到唐庄派出所要车了。”
“不说了么,不给他,扣着。”老郑不客气了。
“是咱们的人……市局治安科的王睿明科长。”老范怪异的说了句。
“什么?”郑冠群火了,腾声气得站起身来了,不过一站起来,又悻悻然坐下了,鼻子里重重哼了声,此时帅世才怕郑老头意气用事,提醒着道:“给他们的吧,无所谓,只要人在视线里,刘南庄我们盯紧点……不过得注意,别让外部人察觉到这是我们有意绊住邰博文。”
“对,想个籍口,尚银河经营这么多年,在我们内部肯定关系错综复杂。”老郑警醒了,发动群策群力了,不过片刻功夫,方卉婷倒给了个很好的提议:“这个也不难,邰博文的私生活就不检点,给他们扯个男女关系挟私报复怎么样?”
众人愣了愣,这倒是个好办法。然后老郑一摆手指挥着老范道:“爱国,联系你们政委,让你们政委找个戴绿帽的圆圆场………”
老范苦色一脸,在众人的谑笑着联系上童辉政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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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挟私报复?和你的刑警里谁的朋友的女朋友有感情纠葛,老童,你可真行,这不胡闹么?邰博文可是外企企业业主,报复也不看看人家是谁?再说也不能因为男女问题动用警力呀?”王科长火大了,对着电话拍着桌子生气的叫嚣着,此时身处在唐庄派出所的所长办,所长一脸尴尬地站在一边,屋外站了俩协警,扣车那俩哥们。
一哥们小声说:“说什么来着,又他妈被当枪使了。”
另一哥们悄悄瞥眼看看所长办公室里的上级来人,小声道着:“真他妈郁闷,人家打炮,咱们当枪,回头还得拾掇咱们。这来头不小啊。”
来头着实不小,市局的部室领导,桑塔那3000警车,后面还跟了辆丰田佳美,车里坐了两三个人一直没下来,正看着一干小警挨训嗤笑。这阵势都明白,踢到铁板上了,但凡踢到铁板上,受伤的大家都知道,总是临时工。
不一会儿,那位科长对着电话说着出来了,边走边说着:“好好,童政委,这事我就当没发生,不过不能有下次了啊……车我带走了,万一人家捅到刘局长那儿,我们可都不好交差了……好,那就这样。”
一扣电话,这位气宇不凡的王科长把协警开的那张暂扣单递过来,所长战战兢兢接下,王科长不客气地问着:“李所长,我搞治安这么多年了,没听说过咱们这嫌疑人物品暂扣单还能扣机动车辆啊?这是交警队的事吧?”
“这个……这个……王科长,我们这小所也难办不是?只要有上头来人,我们那家也惹不起呀?您说人家刑警队让协查暂扣,我们也不能不遵照办理不是?”李所长一脸难为地说着,一件烂事,搞得市局、刑侦支队都往这儿打电话,早知道就拖延一下放走拉倒,那这么多罗嗦。果然罗嗦还没完,王科长一听不乐意了,斥着道:“惹不起,也不能丧失你起码的原则性吧?把这两个肇事的,给我严肃处理,决不能姑息……”
“是是……严肃处理。”所长应着。
两个人走过站着的小警身侧,这俩耷拉着脑袋,王科长剜了一眼,招着手,丰田佳美车上下了位西装男,笑着接住了王科长扔过来的车钥匙,开着院子里被扣的那辆帕萨特,一溜烟走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没啃着羊肉惹了一身膻,俩协警尴尬地站着互看着,挨训了的所长比小警还尴尬,虎着脸一摆手:“看什么看,干活去。”
一句如逢大赦,俩一溜烟跑了,直跑回值班室,高个子心有余悸地小声说着:“看看,说啥来着,有钱人惹不起吧?那跟咱们上头是一家。”
“对,以后咱们只查出租车、农用车啊,私家车一律不管。”另一位,更是心有余悸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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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总,车开回刘南庄了,有六张卡,我派人去取一下……总金额有二百多万。好的,我知道了。”
伍军强挂了电话,带回来的车就停在院子里,车上的行李包里尚有几张银行卡,这个骗子倒也谨慎,鸡蛋分放在若干个篮子里,不过也没逃过华银保安的逼问,车带回来,好歹又找回来了一部分损失,伍军强踱步进了正屋,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几张凳子,被反绑着的邰博文萎靡地靠着墙,俊俏的脸蛋现在一脸枯丧,鼻几处还挂着未干的鼻血,伍军强嗤笑着上前踢了踢道:“邰老板,别记恨兄弟们啊,兄弟讨碗饭吃不容易,你这是要把大家往死路上推,满打满算,你一共只有三百万,让我们怎么办?”
“大佬,不是我不还,现在都在钱庄手里,昨天刚转,我提不到嘛……”邰博文苦色一脸的解释着,现在悔呀,悔得肠子青了,不料一说,又挨了重重一脚,伍军强骂着:“我们要发现不了,你是不是就溜了?上午还说能调回来,现在倒没有了?”
邰博文吃痛,咬着牙,额头一阵痉挛,没敢接茬,现在能拿出来的,也只有这些了,而这些离斥借款还差得太远,甚至于想过把操盘点的未回收的资金拿出来抵债,却不料这个办法招致了一顿拳脚,那些揍人的边揍边骂,早你妈套牢了,能换成钱还用你说?
没治了,邰博文心如死灰,知道自己隐藏的一个秘密也被人窥破了,隔着千里万里被拘押在这儿,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伍军强踢了几脚泄愤,拉着椅子,一坐,盯了靠墙的邰博文半晌,突兀地又转了个话题问:“说说,什么《中山国拓片》怎么回事?”
邰博文一惊,愣了,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让他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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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控着手下人的尚银河此时还在办公室里踱步着,一天的变故让他仿佛苍老了几岁,眉头紧皱着没有片刻的舒展,踱了一会儿,又坐到了办公桌前,翻看着从网上发来的几张照片,老中青三代若干人,都是神秘人给的条件,用这些人换回丢失的资金,华银的动作不可谓不快,没用几个小时便查到了大多数人的身份,只不过这些,无一例外,都是中途不知去向。
这,对于尚银河也是尝试的阶段,也是在试探性地看看这事的难度究竟有多大,一试才知道,不小。试的同时逼债也是紧锣密鼓进行,原本的想法是双管齐下,那一步奏效就往深处走,不过现在看来,邰博文这个骗子身上的留下的油水有限,只能按着这个神秘人的部署进行了。
可这又是个什么人呢?尚银河凭着不多的信息揣度着,混迹几十年已经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的不少,自认对于识人还是有点心得的,只不过对于突兀出现而且口气蛮大的这个神秘人物,实在无从揣度真假。不仅仅他给的条件貌似很难,而且能不能换回丢失的资金,尚在不确定之中。
电话,响了,尚银河这时候顾不上摆谱了,直接拿起来,很不客气地说着:“兄弟,你给的地址和人名我初步查了一下,基本都是半路消失了,在中州我还有点办法,出了中州,我可没办法了……还有你说的那本《英耀篇》,我人都找不到,上哪儿找那本书去。”
不客气了,尚银河也郁了几分火气,不料对方很温和地道:“要容易,就不值一亿半了,这样吧尚总,我知道您对究竟能不能兑现尚有疑虑,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想不想听听呢?”
“说吧,我还有选择吗?”尚银河不动声色问。
“这样,我先付你两千万定金,这几件事,不一定都能办成,但只要办成一件,我就多付您两千万,其实也不难,我向您保证,那位叫古清治的就在中州,不少参加拍卖会的名流肯定对他有印像……还有,那本《英耀篇》就在叫帅朗的那个人手里,这也是个很有成就的小骗子,不但在拍卖会上骗了我一把,而且回头又用一份假拓片从邰博文手里骗走二百多万,我的人已经证实了这件事,他经常出现在世纪花艺园那个展厅………其他人在暗处不好找,这个人,或者说这两千万,应该不那么难吧?”对方给了个极其优惠的条件。
尚银河动心了,想了想,小心翼翼出声询问着:“接下了……不过你的定金。”
“呵呵,已经到您的账上了,我想我们初次打交道,这点诚信是必须的,所以就擅作主张了,还请尚总多多见谅……好了,我等着您的好消息。”
尚银河一阵兴喜,还未省过神来,对方已经结束了谈话,刚要再拿电话询问一下是否属实,已经有叩门声响起,进来了急色匆匆的殷芳荃,汇报了一句:“尚总,公司账上刚进来了两千万……是不是小伍找回来的。”
“嗯,知道了。”尚银河不动声色,摆摆手,屏退了殷芳荃,再思忖片刻,心神已定,拔着电话,指挥着伍军强:
“再到花艺园,找找最后这个姓帅的在不在?要不在摸摸他家在哪儿,找出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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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片,已经确定是邰博文通过秦格菲从世纪花艺园买的。
过了半个小时,一辆华银的车从顺丰快运处取到了标着收件人邰博文的一件货,拿着这件货,直驶金伯利首饰行,那位二老板一听是假货,惊得嘴成了“O”型,讶得眼成了圆形。知道自己被骗也是义愤填膺,跟着来人匆匆走了。
整十七时,快到展厅关门的时间了,收拾椅凳和打扫卫生已经准备开始了,帅朗伸着懒腰从椅子上起身了,今天的生活过得即舒坦又郁闷,前半截和学妹撩得挺投机,后半天因为老爸和方卉婷的出现,搅得心情都破坏了,特别是看着学妹也有点不自然了,让帅朗肚子里腹诽一大堆,没想到呀没想到,本来想脚踩两支船的,妈的,看来现在那只都不稳当了。
不但不稳当,现在被人身自由也没有了,老爸不让他回单位、不能回家,不能回租住地,特别是不能离开外勤的监控的视线,生怕出现失误,因为下午的事电话还是训了帅朗一番,让帅朗好不懊恼,看看小学妹埋头擦着玻璃,本来想邀着看夜场,现在看来要泡汤了。
正思忖着今儿到那儿过夜呢,又来了意外了,警笛声响,刺耳地划破了这里的宁静,让帅朗一愣,什么时候大张旗鼓地干上了,刚刚起身到了门外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只见得两辆标着“公安”字样的面包车“嘎”声一停,那样子来势汹汹,哗拉拉从车上下来五六个警察,衣着光鲜,神情肃穆,帅朗这倒惊讶了,还未省过神来,警察里有一位对着照片一指门口傻站着的帅朗道:“好像就是他。”
“找我?”帅朗愣了,实在想不出理由,咱现在和警察不是一家人么。
看来有点想当然了,六个,确认是六位,六个警察哗啦一下子散开生怕帅朗跑似地围上来了,领头的一位瞪了帅朗片刻,指着很冷森地问道:“你叫什么?”
“别误会,咱们自家人……”帅朗显得紧张了,这阵势有点唬人了。
“问你叫什么?那来那么多废话?”对方喷了句,唾沫都喷帅朗脸上了,帅朗压着火气不敢发作,低眉下气道:“叫帅朗。你们搞清楚啊,咱们真是一家人……”
不料那位如获至宝,大喊一句:“就是他。”
一喊,几位警察搂脖子的、扭胳膊的、上铐子的,登时把帅朗控制了个结实,帅朗焦急地喊着:“喂喂喂,轻点轻点,我不叫帅朗,帅朗在后面那车上………真的,不骗你们,就在展厅后面。”
逮牢了,那警察端着帅朗下巴又揪了,一伸手,把帅朗的兜里的钱包一掏,正好有张身份证一对,帅朗。然后在帅朗眼前一亮,帅朗闭着嘴苦不堪言,那警察貌似得意地道:“知道你是个骗子……到这会了还想骗人,带走。”
帅朗被抓啦?王雪娜拿着抹布,惊讶地看着,等人带走的时候,这才省得是出什么事了,扔下抹布追着就往外跑,不料门口同样一位看着的工作人员动动耳塞,听到了什么命令,一伸手,愣生生把王雪娜挡下了。
监控车里,接到了命令是保持原状,一干非常意外的刑警眼睁睁看着不知道那来的警车和警察把帅朗反铐着塞进车里,鸣着警笛大摇大摆走了,网警支队里,判断了一下午究竟会有什么动作的诸人,也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场景,谁也没到会是这个场面,没把端木钓出来,倒把自己人钓出来了………
第101章 马靠好腿 人靠破嘴
“是中汽派出所的车,隶属于中原分局。”
行双成回过头来,在车离去不久,已经查到了归属,同在网警网络监控室看过程的几位还没有从惊讶着清醒过来,又有消息证实了,确实是中汽的治安巡警,车行驶出世纪花艺园不过十分钟,到了中汽派出所,这个派出所是依中州最大的汽贸配件交易市场所建,负责辖区未来路、货栈路和中原区的治安,在市区算个大所了。
如果不谙内情,恐怕都会认为是一起普通的出警,只不过现在,各人心里都明白,恐怕又是受了某些幕后人物的指使,像这类公权私用的事已经滥了,可谁也没有料到这种司空见惯的现象会发生在如此关键和重要的当口,阴沉着脸的郑冠群一言不发,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类似事件了。
没吭声,方卉婷悄悄一瞥同样阴沉着脸的帅世才,下午偶而联系中断是那么的紧张,现在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铐走,反倒出奇的冷静了,那份冷静,在方卉婷看来缺了点人情味道,似乎不该发生在这么一位慈父身上。
“走吧,让外勤盯着中汽派出所,一举一动全给我录下来,有人想玩火,那就给他个引火烧身的机会……”郑冠群阴沉着脸说了句,回身就走,是因为看到了开门的原研究员正悄悄打着手势,刚刚出门,原研究员附耳小声说了句,老郑的眉头蹙蹙,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招手叫着自己的这个班子,回到了窝了数日的冷清会议室里,落坐开口终于一锤定音了:“银行已经向市经侦支队报案……省厅高度重视此事,已经通知我马上回厅里和召开紧急搓商会议,和经侦处、经侦支队联合组织专案组侦破这桩特大金融诈骗案。”
否极泰来了、苦尽甘也来了,不过此时好像都不觉得欢欣鼓舞,这份迟来的消息,已经失去了它的时效性,刚刚停顿,老郑又是一句众人皆惊的话:“我准备邀请沈子昂担任此次的专案组组长……还按前一个专案组的建制展开工作。”
静,更静了,只剩下了众人的眼睛不解地在动,在相互看着对方的表情,不过都是颇有不忿之色,辛辛苦苦浇水种地的寸功未建,马上就请来看摘现在果子的,自然让大家心有不忿了。
“我知道大家不理解,不过我希望大家服从。”郑冠群收拾着本子、笔,轻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之前低估了端木界平,现在同样低估了尚银河,从他能调动警力资源就可见一斑,这个案子究竟还要遇到什么样的阻力我实在不敢想像,在座的职位最高的是个副主任科员,我又是个即将赋闲的处长,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我们根本憾不动阻挠办案的拦路石………好,闲话少说,准备一下,专案组此次将设在网警支队。”
没有再多说,起身先行一步走了,似乎根本没有担心被铐走的帅朗,而此时,大家的心思又被新来的消息牵动了,老郑一走,范爱国有点不解地问着方卉婷道:“小方,沈督察有什么背景呀?”
“他父亲是省高官班子里的人,算不算背景。”方卉婷知根知底,笑着说了句。
“哇哦……”老范给吓了嘴嘟眼直,怨不得是省里最年轻的督察,敢情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了,震惊了一下下,笑着问帅世才道:“帅队长,我怎么感觉您对这事根本没反应呀?这个案子您才是灵魂人物,要不是您这位反骗专家,我们现在还在浆糊里打转呢。”
“天假其私而行其公,又何必在乎呢。”帅世才淡淡一句,不作他解。这么个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老范是颇有佩服,方卉婷倒有点疑问,似乎帅世才对儿子被带走,也是无动于衷,想问,又生生把这个疑问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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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哪儿呀,大哥?”
帅朗问。
回答他的是背后一推、屁股上一脚,夹着一句催促:“快走。”
冬季天黑的早,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然是天色全暗了,能停十数辆车的大院子四面高墙,眼界给挡得死死的,唯一院子里一面单面楼灯光通明,不时地有正装的警察进进出出,这时候帅朗倒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呢?现在假货充斥还真不是好说,好歹是货真价实的警察,不是冒充的。既然是真警察,最起码没有被糊里糊涂灭口之虞了。
被几个人拥着进了一间没标识的房间,那带头的一位高个子一指墙角,语出短促冷森:“蹲下。”
于是,帅朗老老实实蹲墙角根做大便状,这地方的规矩很严,只要进来千万别把自己个当人看,但凡你想争点尊严,回报肯定是要挨一顿老拳。
一蹲,人走了,碰上门,然后门口守着俩,帅朗此时才细细打量屋子,就一桌一凳,不用想也猜得出,但凡抓回来的偷鸡摸狗分子,都是自己这样蹲着问话,这样蹲着极有利于警察,一句不对,马上面对的就是皮鞋和大脚丫,那滋味帅朗尝过不少次,非常之记忆犹新。每每在身陷此处的时候,第一件事想得是怎么把自己干得烂事遮掩住,不过这回有点特殊,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被揪过来,理论上,好歹也是省厅和市局的给自己打交道,这被个小所小队给揪了,实在有点掉价。
难道,是尚银河?帅朗心里泛起的疑问,下午回到了世纪花艺园,老爸电话里就嘱附了不少话,其中一条就是怀疑端木和尚银河私下达成某种协议,可能对他曾经的同门采取不利,而掌握着《英耀篇》的帅朗这个伪同门,说不定就得首当其冲了。帅朗当时也想了很多种场景,包括突然冒出数个彪形大汉来绑架、包括冷不丁背后有个民工装束的拍板砖、以及可能在某种拐角处你看到人样时敲你一闷棍……这下三滥手段帅朗绝对耳熟能详而且在实践中运用得炉火纯青,可打破自己这奸诈脑袋,也不会想到是这种情况。
就是嘛,警察和放高利贷啥时候穿一条裤子了?
而且就穿一条裤子也不对呀,他要把我抓派出所,这里面他们怎么动手?帅朗看看窗外,偶而有进出的警车,在这种情况下,总不可能还有黑涩会猖獗吧?就借警察的手收拾自己,也不至于带着所里呀,直接在车上捂嘴巴捆手脚装麻袋里不就得了?
不对,有奸情……帅朗刚刚泛起这个念头,门咣当一开,进了俩人,帅朗一抬眼,马上来了个低眉怯生生的老实样子,话说这出门矮三分、离家小两辈,这地方可不是装大爷的地方。
“蹲过来……这儿。”带自己的那位高个人坐下来了,一指身旁不远处的墙根,帅朗老老实实蹲那儿了,另一位手往桌上一放,嘭声一个闷响,帅朗眼光一瞟,明白了,那两副假拓片。
那位从桌下拉了个凳子,也坐下了,一指:“认识么?”
两个人,虎视眈眈,一左一右坐在桌子两侧,如果盯着阶级敌人一般盯着帅朗,帅朗点点头:“认识。”
“看你也不个什么好鸟啊,说,第几次了。”左边的高个道。
“就……就这一次。就卖了一回。”帅朗怯生生道。
“呵呵……”右边那位笑了,手里掏着东西,都是帅朗身上搜出来的:“电击器两个、钱包里光卡十张、你防着谁呀?说说,把你诈骗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那位貌似漫不经心,话里有诈唬,不过帅朗瞅到破绽了,光说问,根本没笔录,不像个正式的询问,刚一停顿,左边那位一拍桌子:“又想编故事是不是?这案情我们都了解了,你以为你还瞒得过去?”
“我我我……我不用瞒呀?我们办金石展,有个女的上门,非死乞白咧要买这两副拓片,后来搞了搞价就买给她啦。”帅朗一言把经过以敝之。
“多少钱卖的?”左边的问。
“二百二十五万。”帅朗迸了个数目。
两人貌似浑身一颤,敢情有点被这数字震惊了一下下,交换着眼光,那眼光,帅朗一下子看明白了,多么的热切、多么的炽诚……一看到这儿,帅朗的坏心眼动上了,要不,诱诱这俩货?
“你可真敢干啊,二百多万……你这个经鉴定是假货,属于诈骗行为。”左边的道。
“大哥,艺术品买卖不保真的……就是假货,它也值二百万。”帅朗轻声道,怕引起反感,不料还是引起来了,右边那位点着烟斥着:“你说得好听,两个破纸片骗人家二百多万,还不算诈骗?”
完了,这俩肯定没好好学习专业知识,说不清道理了,帅朗扭着话题道着:“大哥,这个它不是这样讲的,已经卖给她了,又是当场还能退货,这都过了几天了拆了封回来了,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把货换了……你们说我诈骗,我是百口莫辨呀,万一是买家回头讹我呢?”
“嘿,你还狡辨?”左边的牙缝迸字。
“不老实有你苦头吃。”右边那位凸眼威胁。
更明了了,是不是仅仅想找回损失还是另有他图帅朗搞不清,不过看得出来是纯粹替人出头,用貌似警务的流程来压榨卖家,而且别指望基层这些戴大沿帽的有多高法制水平,就跟那回一所长说“戴套不算强.奸”雷倒全国人民一样,帅朗知道这号警察千万别给人家讲理,道理永远讲不过拳头的。
“别抵赖啊,人家不可能白白花这二百万,现在到我们这儿报案来了,小伙,我说到这份上了,还由得着你抵赖,你敢说这不是你手里的货?”左边那位,想了半天,理驳不倒,准备吓倒了,帅朗愣着眼瞅瞅,两人俱是不善,话一转,很诚恳地道着:“警察大哥,不是我想抵赖,可这事谁说得清呢,总不能听他们一面之辞吧?……我要不想个解决办法?”
“呵呵……你想解决办法?那也得人家同意呀?首先你得把骗走的钱全部退回来。”右边那位,很老成说道,说来说去,恐怕这才是关键。
“对呀?”帅朗来了个顺杆爬了,马上接口道:“我就是说把钱全额退回来。”
咝,明显地看到了俩位警察腰一直,怔了下,估计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帅朗趁热打铁着道:“可不能退给他们,我信不过他们,不过我信得过警察叔叔……这样,我把钱退给警察,等事实调查清楚让警察处理这总没问题吧?要是我蓄意售假,钱退给他们,敢判判我;要是他们讹人,那警察叔叔得给我撑腰了啊?不能有钱人他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黑白颠倒、真假混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了,我钱包里的支票,打好印鉴的,我随时可以把支票开出来……”
罗罗嗦嗦一大堆,那两位警察听得眉色乱动,不时地交换着眼神,顾不得吓唬帅朗了,这么个合作的态度、这么个坦诚的姿态、这么个老实的娃,还真让警察相信其中必有冤情,说完了,右边那位老点的警察还翻着帅朗的钱包,果真夹着一摞支票,顾不上问了,拿着支票一递给对面的那位,那位也明白了,拿起来急匆匆奔出去了。
看来,是不敢轻信这个骗子。
不过帅朗舔着嘴唇坏坏的想着,支票当然是真的,只是你想拿钱,就真不不了了。
“小伙,你家是哪儿的?”
“铁西区的。”
“哦,铁路子弟?”
“对。”
“干这营生几年了?”
“刚干不久,对艺术品也是略有所知,不过我们绝对不出售假货啊。现在人心不古,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当个诚实商人就这么难涅?警察大哥,你们不能不作调查单方面一认定,不传不通知,直接把我铐来吧?”
“可能……可能是个误会,别介意。”
“不介意的,咱们一家人,警民不一家么?我不信你们信得过谁呀?”
“呵呵……有意思。说得对,咱们警民就是一家嘛。”
几句下来,帅朗充分发挥着曾经当推销员人来熟的本事,那位老点的警察好像越看帅朗越顺眼了,帅朗呢,也放心了,好歹没有挨揍之虞,这年头这么黑暗,真把灯一拉,进了十几个棒小伙劈里叭拉揍咱一顿,那可上哪儿说理去?
敌对,慢慢走向缓和了。
不一会儿那位高个子在门口招了招手,老警察出去,两人耳语了几句,一会儿,都进来了,很放松的姿势,高个子蹲下身子,给帅朗解了铐子,一支手,请着帅朗坐下,帅朗可没料到态度转换的如此之快,战战兢兢地一坐,那老警笑吟吟道着:“介于你这么合作的态度,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毕竟报案方也是有来头的,这事情嘛,也不搞得满城风雨,能私下和解最好,你既然愿意退还钱款,那就最好了……当然,这个钱,不经过慎重调查取证,我们是不会轻易给买家的,毕竟究竟谁对谁错,是不是对方有调包一时也很难说清楚,要是这样呢……这个钱,就必须交给我们保管了……”
说来说去,自然是要把赃款暂为保管,帅朗知趣地拿着支票,抬眼一问:“把你们账号给我……明天早上就可以转了,现在恐怕关门了,我们的开户行在北城区英雄路工行分理处,大额资金转账得到本部……如果需要我本人去一趟,没问题,我亲自给你们转过来……”
说话着,在二位热切的眼神里,帅朗歪歪扭扭写起了支票,这支票根本没用过,只是成立金石文化传播中心给了个虚名空支票,公司和法人印鉴早盖好了,就等着万一有人找后账先支应一下,却不料找后账的是自己人。帅朗心里有点复杂、有点窃喜地开完了支票,蹭一撕,恭恭敬敬递上来,那老警拿着东西起身,一指帅朗:“好,你稍等一会儿,让人给他倒杯水……”
于是,二百万的支票终于换来了一杯水。
俩警察出去了,门又关上了,一位小声问着:“所长,那边来电话催了,问咱们要人呢,可现在……”
现在不同了,手里有了二百万的支票,经所里的出纳辨认绝对没假,所长斟酌了下,停下脚步一摆头:“一回把他放了。”
“可这……这么大笔的款项?”那位高个子的问,怕出问题。
“哼,没人知道咱们就进小金库,知道人不多咱们就进经费账,知道的人多了,咱们就进涉案账务保管账,那帮放印子钱的还没准把他折腾成什么样呢,他敢回来要么?”所长不屑了句,背着手,上楼了。
又过了片刻,门开了,帅朗一愣时,那高个警察招着手,帅朗亦步亦趋跟着,一出门,眼看着又要上警车,帅朗有点怵了,回头问着:“大哥,我钱都交了,还把我往那儿送呀?”
“放你啦……快走。”那位不容分说把帅朗塞进车里。
前面一司机,后面就高个子一位,这次不大张旗鼓了,悄无声息地出了派出所,帅朗回头看了看中汽派出所的牌子,四下搜索着,觉得肯定应该有跟在背后的外勤,不过没看到,这帮孙子藏得太鬼,车又开得快,一闪而过。
很快,飞快,蹿了几个街区,到了大学城边上,吱溜一蹿进了体育场的后门,坏了,帅朗心里一惊,妈的不会因为二百万杀人灭口吧,此时悄悄地解着腰带,从小到大已经习惯系那个大铁扣的军用皮带,关键时候这能当武器用,只要不动枪,对付这俩应该问题不大。
正想着,车“嘎”声一停,随即那位高个子伸手“哗”开了帅朗身侧的推拉门,帅朗一愣,那高个子催着:“还不下去……不追究你的责任,有事等通知啊,快下去。”
说着还推了帅朗一把,看样是急着要走,帅朗也巴不得赶紧脱离,一跳下了车,那小破警车哗声直溜了,帅朗系着皮带提着裤子大喊着:
“喂喂喂,给点打车钱……我怎么回去呀?还有我手机、银行卡……操,这他妈雷子真不讲道义,把老子洗干净了扔出来了……”
郁闷,身上给洗得清洁溜溜,一毛钱都没留下,帅朗系好裤带四下一瞅,冷清清的体育场后院,一边是废旧器材,一边是垃圾堆,从这地方走回东关怕不得半夜了,正咒骂着,刚走几步,哗声几辆暗处的车灯一亮,耀得帅朗直捂眼睛,瞬间的失明目不视物,胡乱拣了个方向就跑,不过刚跑几步,嘭声摔了个五体投地,绊到了废单杠上了,刚要爬起来,却不料躲在暗处的追兵已至,这次才真来了几位彪形大汉,提留小鸡仔一般把帅朗直拧到了车里,一右一左挟着,车打了个旋,朝着体育场飞速的驶离了……
刚走不远,副驾上的回过头来,一开车灯一举手机,卡嚓给帅朗来了张照片,帅朗被左右两位大汉挟着动弹不得。心里暗道着:哇操,这才是专业黑涩会,左右一瞧,两位面色冷峭目不斜视,刚挪挪身子就感觉到了挟持自己的那俩人手掌孔武有力。帅朗自忖就操着家伙也打不过这号牲口。
又走了不远,从倒视镜里看着足有两三辆车尾随着,还不见那群外勤出现,帅朗哀叹了一句,耷拉着脑袋,悲催地想着:完了,老子成了黑白都不容的公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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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响了声短信的声音,一直守在办公室的尚银河拿起手机,一摁彩信,显示出了一个低眉顺眼,稍显陌生的照片,车里照的,一见照片,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找着号码转发出去,虽然这是个无名小卒,可价值却是几千万资金的得失问题,终于逮着了一个,也正好试试,能不能换回钱来。
片刻,短信回复来了:恭喜尚总,钱会尽快到账,顺便提一句,书就在他身上……
看着短信,尚银河笑了笑,终于有了几分放松的姿态,思忖了片刻,换了一种口吻给还在路上的手下发着消息:
此人身上有本《英耀篇》,务必拿到手。
第102章 马靠好腿 人靠破嘴(2)
“对了尚总,我还有件事提醒您,我要的第一个人,古清治,也叫吴清治,他用过很多名字,不知道您对九月份的拍卖会了解多少,不过我查到了,那次拍卖会上中州不少名流参与,带头的一定认识古清治,我保证,他现在肯定还在中州………其他人嘛,无所谓,这个人和《英耀篇》那本书,我是一定要拿到的,钱吧,无所谓,明天早上我会安排转账的………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放下的电话,端木把玩的手机,微微侧脸,正看到了徐凤飞姣好、白皙的脸庞,笑吟吟看着自己。于是报之以一笑,会心的一笑,互挽着,闲庭信步般地前行在熙攘热闹、灯火阑珊,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夜市人群里。
一个地方,最有滋味的莫过于小吃,而最有风情的莫过于这些纯粹地方特色的夜市,信阳的毛尖茶、中州的大白梨、河间的狗头枣,甚至于还可见农用车载着一水箱的黄河鲤鱼,也不缺乏各式各样的小家电以及开着靓车铺块垫布兜售世界名牌皮包的小贩,每天从晚七时到零点是港湾路这个夜市最热闹的时候,从路口摊位能延伸到港湾公园口,物美价廉的吃穿用度,总能吸引周边络绎不绝的市民。
俩个人走得很慢,就像饭后出来遛湾的中年夫妻,个子高挑,一袭白风衣的徐凤飞看上去格外俏丽,倾泻的波浪长发掩盖了岁月在这个美人身上留下的痕迹,而端木,明显是经过了刻意的打扮,颇有艺术家风范的半长头发,鼻梁上多了一副平视眼镜,显得书卷气浓了几分,如果再仔细观察,俩人的身后若即若离的跟着两位,那是同来的保镖,也是一副普通人的打扮,有意无意地在注意着四周以防可能出现的意外。
很安全,或许根本无人知晓俩个人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中州,徐凤飞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保镖,心里揣度着,即便就有意外,这两位高价雇佣的保镖也能应付到俩人脱身,一眼回头,又看了看端木平静的脸庞,又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和端木一起十几年都觉得很难揣度到他的心思,更别说其他人了。所以,她觉得对于安全问题自己是多虑了。
走了若干步,徐凤飞找着话题聊着:“……还是地头蛇有优势啊,中午到现在才几个小时,他们已经找到人了。”
“那当然,要不费这么大劲骗他一把干什么?”端木笑着道,对于自己这个一石数鸟的办法掩饰不住地得意。
“能拿到吗?那个小子难缠得很,梁根邦都栽他手上了。”徐凤飞稍稍给了个疑问。
“尚银河栽进去两个亿,这个数字驱使他杀人放火都够了,对付一个小混混又有何难。人整人有的是办法。”端木笑着,委婉地给了个答案,丝毫不见担心。
“那真准备把咱们到手的钱分出一部分来给他?”徐凤飞问,女人心思,怕是有点舍不得。
“呵呵……”端木揽着徐凤飞笑了笑,附耳道着:“他已经上一次当了,再让他上一次又有何妨,你说我会吗?”
一言惹得徐凤飞轻笑了笑,知道端木又开始算计了,一惯的原则是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童叟无欺明显不是骗子的风格,虽然不知道计将安出,不过知道尚银河恐怕讨不到多少好,笑了笑,随着端木的步子走着,不经意间一位卖花的小姑娘走过,被端木拦下来了,掏钱抽了支娇艳的玫瑰,折了折,颇有兴致的插到徐凤飞的头一侧,徐凤飞亦喜亦嗔道着:“多大年纪了,还来这调调……”
“呵呵,这件事完了,咱们找个地方,天天玩这调调……我还真向往那种生活。”端木界平爽朗地笑着,揽过徐凤飞,徐凤飞靠着他个肩头,不无幸福的韵味。
在偎依、在喁喁私语、在闲庭漫步中,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市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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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缓缓地开了,一辆越野车减速驶过了大院,另几辆直接停在院门口。
刘南庄,仍然是刘南庄这里,车里的帅朗看到果树研究所的牌子以及欣苑超市还营业的标识,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在哪儿,这地方曾经来推销过羽绒服,就那种屠宰鸡毛冒充羽绒的,没卖几天就被工商查了一次。
活这么大,算起来好日子没过几天,没成年摊上个野蛮老爸,成天介挨打;上大学不是打了架就课被挂,成天介提着东西给老师说好话,活得实在是矮人一截;出来混吧,为俩工资又是成天介低三下四,活得实在低人一等;好容易眼看着有盼头了吧,这黑白两道,又不给咱活路啦……帅朗耷拉着脑袋下车,不用人催,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偏房的小黑屋,心里那叫一个心潮澎湃,你说活个人,可多难啊!?
不过这等作态让下车的伍军强微微诧异了下,因为逼债逮得人不少,不是又哭又闹,就是跪地救饶,再不就是装傻充愣,无赖耍横,今天逮的这个意外了,非常识趣,一路上一声不吭,一点麻烦没给找,像这么配合黑涩会的有识之士还真不多见。
进门,灯一拉,明晃晃地白炽灯把帅朗吓了一跳,眼睛刚适应光线,又吓了一跳……为啥呢?五六个大汉围着自己,都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心理威慑大得去了,只见这群爷们,暴牙的、一脸横内的、面皮紫黑的、络腮胡子的、脸上带疤的、光头闪亮,都是阴森森的眼睛盯着,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丝毫不用怀疑,就一流的化妆师都化妆不出如此有创意的狰狞脸蛋来,特别是五六双眼睛一瞪,没来由的帅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由地揣度自己是不是会被打个半死装进麻袋扔垃圾堆里……
“小子,没吓尿裤子,还行……就是不知道你骨头硬不硬……”
当先一马的光头佬,一揪帅朗,咬牙狰狞笑着,另一只手五指翕合,看来要练沙包了。
“别别别……大哥,误会误会,咱们自己人,听我说,听我说。”帅朗紧张而温柔地把这爷们那只拳头握握,往下拉拉,嘴里话不停,那爷们稍稍一顿,帅朗飞快地劝说着:“大哥,现在是和谐社会,文斗武斗都不要,和谐,和谐就是不动手,再说就斗我也斗不过你们……真要打,等我抱头蹲好成不?”
哈哈哈……光头佬和一干围着吓唬的被逗乐了,一乐,挨得距离本近,帅朗闻到了几个人不同的口臭味道,艰难的蠕蠕脸上肌肉,此时的苦笑可不是假的,一句劝说暂缓挨揍,不料后面不知道谁“吧唧”一巴掌,随即骂声道:“还你妈自己人,老枪就栽你手里的是不是?听说你在景区混得不错啊,还架着炮和我们的人开打?”
“误会误会,真是自己人……你们不是尚总的人吗?”帅朗突来一句。
嗯?笑声顿了下,帅朗眼珠一骨碌,知道自己猜对了,片刻一愣,吧唧又是一巴掌扇脑后了,骂声道:“谁是尚总?”
“不是不是……说错话了,那个,老枪的事不怨我啊,几位大哥难道不知道,他和杀人犯不清不楚,要不也至于进去现在出不来呀?不信各位大哥打听打听,出了老枪的事,我还通过华泰汽贸的华总给尚总通过气,就怕尚总沾上老枪这事麻烦呢?………真的,我和他之间就是有点小磨擦,可后来,他可扯进杀人案了。”
帅朗语速飞快,把事情搅浑了。老枪受雇梁根邦到景区抓自己,回头又被帅朗一干混混装麻袋里揍了一顿,摊上梁根邦后来的事,现在还关局子里没出来呢。犯啥案别犯命案,这是出来混的铁律,谁也不想和这事扯上关系。
果真这么一说,那一干大汉都愣了愣,似乎要这么说,帅朗还真是自己人了,正愣着,伍军强分开人群进来了,闭上门,各人让开了,把帅朗亮到了虎视眈眈的伍军强面前,伍军强一笑道:“自己人,那就好,不过我怎么不认识你这个自己人……为了找你这个自己人,可费了不少劲啊。”
“大哥您怎么不信呢,真是自己人,邰博文的操盘窝点消息都是我透出来的?”帅朗突兀又是一句。
“什么?你再说一遍?”伍军强一愣,真被自己人讶了下。
没错,就是这群货了,帅朗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误会了吧,邰博文操盘窝点的消息是我告诉寥厚卿的,千叮万嘱一定要转告尚总,不信您刨根问底查查,要说假话,您把我扔黄河里喂鱼去。”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消息卖了一百万,讹得寥厚卿快哭脸了。
不过这消息把伍军强纳闷了,愣着瞪了帅朗半晌道:“那这为什么呀?”
“尚总是咱的偶像呗,谁不想跟着尚总混呀……我不瞒您说,我就一在景区卖饮料的小混混,不是被人打压就是被人欺负,大家传说尚总当年也是一把开山刀闯的天下,那都是咱的老前辈呀,我就想着卖个好没准什么时候投奔尚总混去,就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帅朗编了一堆小混混仰慕老大的话,听得这一干爷们大眼瞪小眼,介乎信与不信之间,严格上说,帅朗知道这帮吃喝黄赌的货色应该和自己有共通之处的,那就是从骨子仰慕类似尚银河这种草根枭雄,看大家不太信,帅朗又扔了个包袱:“对了,这位大哥,还有个秘密,尚总还不知道呢。”
“什么秘密?”伍军强脸上带着狐疑,机械地被帅朗牵着思维了。
“尚总现在的境况,全是身边人造成的。”帅朗一副痛心疾首,冒死进谏的表情,肃穆地说着:“据我所知,新加坡来的这个邰骗子,联合金伯利搞首饰的、还是华泰汽贸的、四方建筑的,再加上家家乐、嘉和超市那帮老板,他们一块挤兑尚总。”
“胡扯不是?可能么?”伍军强不信了,嘴上不信,可心里犯疑了,好像老板对这帮人也防得很严。
“真的,现在事情已经摆明了,您怎么不信呢?”
“什么事情摆明了?”伍军强愕然问着。
“邰骗子骗人是双管齐下呀?一方面是直接骗尚总手里的钱;另一方面,他们在股市恶意炒作,把股价抬起来了,骗尚总投资,等高位上有人接盘了,他们倒先悄悄出手套现了,回头让尚总的投资套住了……不信您再查一查,他们的抛售两天前就开始了,现在很多人连本带利早收回去了。尚总损失可就惨重了………”帅朗用不多的股市常识解释着,亏是这帮智商不怎么高,甚至于后面捋胳膊准备动手的货色根本没听懂,不过伍军强听懂了,诧异地看着帅朗,要这事是真的话,可其中的隐情可就大了,直等着帅朗忽悠了一大堆,伍军强一直保持着坐势未动,像在思忖这事的可能性。
可能?很可能……伍军强想了想,也不敢全信,直问着:“也不对呀?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的老板是卖饮料的林鹏飞,经常跟老板一块坐坐,有时候不经意就谈起这些事来了,我也跟庄投资了,不信我给您个账号查查,我三天前全抛了,赚了一百来万……其实他们都知道,就都瞒着尚总呢。”帅朗大气道着。
果真管用,后面明显是兜里缺钱的主,被这数目字惊得吸了口气。
“可以呀,还真是个人物,倒小看你了啊。”伍军强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帅朗,似乎在发现这货的过人之处。帅朗顺杆爬了,直道着:“我知道大家冲什么来的,我其实就是卖给金伯利那娘们两副拓片,蒙了她二百来万,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伙替她出头呢?她在背后可没干好事啊,和那个邰骗子都有一腿,一起坑尚总呢。”
“什么?你是说,上官家那小二?和邰博文有一腿?不可能吧?”伍军强一愣,又是一个秘辛。
“嗯,就是她,她跟邰骗子关系可不一般,要不戴套,娃娃都有了。”帅朗爆了个事,又引得后面大汉们一阵淫笑。
讶色上来了,伍军强倒把正事忘了,这消息总觉得很不一般,起身出来,喊了两名大汉,几个人在门外说了句什么,帅朗听得隔壁地门打开了,然后“咚咚嘭嘭叭叭”一阵拳打脚踢的熟悉声音,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哀嚎,帅朗心一沉,暗道着:哇,还有比我更倒霉的!?
稍倾,伍军强拿着电话进来了,两大汉也进来了,一瞅那凛然的表情,帅朗估计他是真信了,当然得信,自己说的都是真话,都是不容置疑事实。果不其然,伍军强变得客气了,一拉凳子一招手:“坐坐……你们,出去。”
得,成了座上宾了,把手下一打发出去,伍军强递了支烟,帅朗诚惶诚恐接下了,点着抽了支,很崇拜的表情问着:“大哥,贵姓?交个朋友,有事说个话、缺钱吭个声……大忙我帮不忙,小事我还办得了。”
对面这位伍军强,浓眉大眼小平头,个子壮实,人坐得笔直,颇有几分彪悍之气,惹得帅朗对这位很有好感了,要有这么位彪悍哥们多好,比程拐、罗嗦、老黄那几个混球好多了。
“甭客气,我还真有事请你帮忙,今天的事就当个误会,能帮尚总渡过这个难关的,都是朋友。”伍军强说得很仗义,帅朗一听拍胸脯了:“没二话,您说,只要办得到。”
“应该办得到,你手里有本书,叫《英耀篇》对不对?”伍军强问。
帅朗一愣,一刹那的愣怔,没想到是这事,不过马上点点头:“有!”
“痛快,拿出来怎么样?现在有人逼着尚总要,我们不得已才用这办法。”伍军强直接索要了。
一索要,帅朗咂吧嘴、皱愁眉,很难受的样子,表情和心理活动可不配套,心里正想着的是,老爸真鬼,居然猜到了端木驱使尚银河的路子,一直以来认为老爸那套早落伍了,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点,怨不得自己在老爸手里永远翻不了身呢。
“怎么,有难处?”伍军强问着,生怕有意外,而且现在好像有点不忍心对面前这位看得顺眼的小伙下手,再说下手未必一时就能得手。
“没难处,送给大哥都成,就是本古籍,顶多值一二十万,我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不过现在可拿不出来了。”帅朗道,难色一脸。
“怎么了?”伍军强问。
“大哥您没看出来呀?进了一趟派出所,让那帮王八蛋把我身上搜得干干净净,保密单、密码卡全给摸走了,对了,还有手机、钥匙,我算是倒了血霉了……”帅朗苦着脸道。
“意思是,从派出所把东西拿回来,就能取出来?”伍军强问。
“对呀,明儿一早去取就成了,委托保管的,有密码,有身份证,随时可以取的。”帅朗道,一看伍军强喜出望外的样子,干脆来了个顺水人情:“得,这趟让金伯利那娘们告了我,算我倒霉,不过能认识大哥这帮朋友也不算亏……送给大哥您当见面礼了,回头到尚总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我这景区的小饮料摊跟着尚总还有个混头呢……”
啪声一拍桌子,伍军强格外感动,一指帅朗:“好好好,够意思,等着啊,一会儿给你拿回来……来来,你到这个家等着,这个家有炉子,暖和……疤脸,整两瓶小酒招待招待这位兄弟……光头,老白,跟我走一趟……”
看来伍军强是这儿的领导,一招呼,几个人应着从屋里出来了,有人跟着上车,有人上来邀着帅朗进暖和家里,果真是小酒小肉早摆着吃上了,帅朗坐着被刚刚还狰狞的爷们递了杯压惊酒,两杯下肚,这惊惧早去,一回眼的时候愣了愣,墙角还蹲了一个萎靡不振的,再细看惊得直吸溜嘴唇,丫的这不是邰老板么?灰头灰脸、嘴角挂血、双手被缚在身后,半坐半蹲,看样被揍得不轻,连往这儿看一眼都不敢。
“这这……这不是那个邰骗子么?”帅朗放下酒杯,接了支烟点着,讶异地问着。
“嗯,对,这王八蛋……骗了尚老大一个多亿,你说就这个怂样,偏偏干得还是大事,哈哈……”倒酒的络腮胡子哥说道,还加了句:“刚才就是揍这货,他还真和金伯利那二奶有一腿。”
看了为了求证帅朗的话,邰博文可吃了不少苦头,帅朗不动声色抿着酒,干了个,眼骨碌转着,看着留下的四位,不用说,有监视自己的意思了,不过他也没准备走,现在跟这帮货搞好关系是前提,想了想,压低声音问着:“几位大哥,想不想找点乐子?”
“等办完事再找……伍哥请客。”一位暴牙哥道,婉拒了。
“这儿就有,不用出去找。”帅朗道。
“在哪儿?”几位凶煞愣了。
“我问你们,你们见过金伯利上官秘书么?”帅朗压低了声音,看几位心思被撩了,于是唆乎着道:“小娘们可厉害,这么大,脸可白咧,比抹了白面还白,真的,不骗你们……”
仿佛说到了美食,帅朗馋相毕露着形容着,做着轻轻抚摸手势,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即便是语言乏味了点,不过这动作、这形容,足够让几位爷们理解而且不由自主地YY上了,那络腮胡子哥听得直舔口水,不相信帅朗的话了,置疑地驳斥着:“吹牛吧,好像你上过似的。”
“我没上过我见过,那货上过呀?”帅朗道,指指一边被捆着的邰博文。
一听果真如此,那几位摸不着大白奶的哥们,同仇敌忾地向着邰博文投去了恶狠狠地一瞥,男人的劣根性就在此处,对于拱过好白菜的猪,绝对持仇视态度,和仇富如出一辙。
一见撩拔起来了,帅朗又是趁热打铁添油加醋地说着:“……我告诉你们啊,这家伙可有两下了,你们知道华泰汽贸那老总不?他助手多靓……还有,知道四方建筑杨总不?人家那小秘书才二十,还有家家乐少掌门那个妞,艺校出来的,艺校出来的妞啥水平你们知道不……真的,你们别笑……”
“那当然,现在就有乐子,你们想不想玩?”帅朗鬼祟地给了个眼神,那几位自然默认,于是帅朗一招手:“把他拖过来。”
弄谁呢?当然弄邰博文了,一位被帅朗撩拔地对这货心存不满的大汉上前拎着,几步扔到了几个喝酒的桌前,蹲坐的久了,邰博文萎靡地一屁股坐地上了,就听帅朗很严肃地问着:“邰骗子,骗财吧我们知道了,现在把你骗色的经历老实交待一下………原原本本把你人从头交待,主要是细节啊,你得说明白,交待不清楚,小心揍你丫的啊。”
几位大汉一愣,凝结在脸上,窃喜上来了,瞬间明白了乐子是什么意思了,于是齐刷刷对着瘫在地上的邰博文怒吼道:
“快说!”
下一刻,邰博文在巨大的恐惧中开始交待了,先从秦格菲开始交待了,明显没有帅朗形容的那么馋人,先挨了络腮胡子几脚,接下往下,偶而细节交待不清,马上挨了几脚,四个一脸竖耳倾听着,偶而还发问,引得一阵浪笑,帅朗看着这几个货痒不胜挠的样子在暗笑着,这一夜,看样真的有乐子可找了………
第104章 请君入瓮 怪哉所闻
“走喽,哥们……早去早回,中午咱哥几个整几瓶,喝不醉不算兄弟啊。”
秃瓢哥们在喊着,帅朗从屋里出来,被室外冷得浸骨的空气冻得打了个寒战,北方的冬天格外冷,这个被遮了阳光的院子像冰窖一样,出门时再回头看了眼依然萎靡和邰博文,俩人的眼光碰触,让帅朗觉得有点恻然,他的眼光里似在企求什么,似在担忧什么,不过帅朗知道自己也做不了,货款、斥借资金,股市的非法经营,一堆事早是木已成舟,就尚银河能放过他,恐怕虎视眈眈的警察也放不过他。
怎么说呢?帅朗心里泛起个简单的词:玩完了。
“走吧。”一只有力的膀臂揽上来,是伍军强,这个长得蛮有几分卖相的大个子瞥了邰博文,关上了门,边走边和帅朗说着:“不值得可怜,这王八蛋把华银坑苦了,现在什么业务都停了,就指着还能从他身上找回点损失来。”
“伍哥……钱要是回不来,是不是……”帅朗小声说着,来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问道:“会把他这样。”
“呵呵,没那么严重,可也轻松不了,说这些干嘛,上车。”伍军强拉着车门,把帅朗请了上去,上车时微微一愣,只有俩个人,伍军强和不知名的秃瓢哥,车驶出这幢小院时,车后没有跟来其他车辆,帅朗坐在后座微微笑着,心里打着鼓,不知道是这些人过于相信自己了,还是人手紧张了,想了想,倾向于前者的可能居多,一晚上喝酒打屁,胡天黑地瞎扯一通,这些人对自己的防备之心懈怠了。
是去银行取存着的《英耀篇》,那玩意仅仅告诉过父亲,老爸也是只看过一次又存回了原处,就是一本古籍而已,正文几百字,释文也不超过一千字,这本被传得很玄乎的骗中圣经,在帅朗看来,秘籍不像秘籍、藏宝没有藏宝,擦屁股都太硬,实在想不出它的珍贵之处。就以老爸那很毒眼光也未瞧出其中的奥妙来,只是说明代的古籍,相传的洪门五祖创始人的笔迹,不过就再珍贵,卖个十几万撑死了,要说读这玩意就能学成天下奇骗,那和读几年书就想在社会上出人头地一样,纯粹都是无稽之谈。
可是有些事就奇了,还就有人相信,还偏偏是已经是天下奇骗的人相信,这一点虽然让帅朗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可每每念及,翻来覆去也给不出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帅朗,听说你爸是警察?”前面的伍军强突然发问着,一问,那秃瓢哥惊了下,诧异地往后看了眼,又继续驾车前行着,帅朗嗯了声,笑着道:“没错,铁路乘警,我们爷俩是谁也看不惯谁。呵呵。”
伍军强笑了笑,很满意这个答案,无意中查到这个信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似乎是真心实意合作了,并无隐瞒。不管是慑于华银的威名还是出于自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伍军强递了支烟,点上火,又问了句:“这东西究竟值多少钱?……哦,别介意,我没有其他意思,尚总的原则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么白从你手里拿有点说不过去,你开个价,我们回头付给你。”
哇……帅朗眼一愣,差点被烟呛着,相比派出所那几位刮尽搜干的,华银出来的倒确实很有君子之风了,一愣,很服气地说着:“冲伍哥你这句话,我就想要,都不好意思要钱了,这玩意它究竟值多少钱呢?您知道在九月份拍卖会上一个复制本,就说假货吧,卖了多少钱?”
“八百二十五万。”伍军强笑着道,看来早知道情况了。
“没错,是卖了这么多,还是个膺品……不过伍哥,我要告诉你我是怎么得来的,你会更吃惊。”帅朗笑着卖关子。
“怎么得来的。”伍军强问。
“我白来的。”
“白来的?”
“是啊,白从一傻老头手里蒙来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值多少钱,一直压在床底放着,直到拍卖会上出现膺品,我才知道这玩意还挺值钱,不过它就值钱,也没有八百多万这么凶悍,那价格是人为抬上去的,按现在的行情,一本明代古籍,也就值个十万八万的样子。”帅朗道。
伍军强微微讶异了下,笑着问:“那你想要多少?”
“都说了,白给你,呵呵。”帅朗也笑着回道,故意地道:“我这人不太聪明,起码没有邰博文那样聪明到有命挣没命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让尚总提携提携,这当见面礼了怎么样?”
伍军强闻之哈哈爽朗一阵大笑,直竖着大拇指,其意不言而喻,这个知趣的人才是大智若愚之辈。
不一会儿,车行到了南街的招行营业厅,这是个主营业厅,时间八时过了一半,阳光刚刚升起,明媚的冬日里,来往穿梭的行人渐多,让从阴暗的角落里打了个来回的帅朗有点感慨万分,其实,还是这样普通人的生活好,那像咱们活得,成天介关心着安全问题,只怕冷不丁被人灭口。
下了车,帅朗几眼扫过四周环境,和伍军强相携着进银行里面,拿着密卡和钥匙,身份证一点,到后层一起取存物的时候,帅朗边走边问着警惕地四下瞅着的伍军强道:“伍哥,东西我不在乎,钱也不在乎,我就想问一句,拿走东西,是不是还想留着我?”
“嗯,老板说暂时留着你,我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安全问题。”伍军强道,很客气,那隐藏着的一层恐怕担心有意外,帅朗又问道:“如果你老板让你拿到东西,回头还不放过我呢?”
“不会的,还没到那一步。”伍军强笑笑,不自然地道着,没想到帅朗关键时候问这一句。
“要真到那一步,伍哥你会亲自下手么?其实伍哥你可能不清楚,我对操控尚总的那个幕后人有所了解,他一惯了借刀杀人……比如,他许诺归还你N多资金,代价是取我小命,你干不干?”帅朗小声道,把恐怖的事说得状似儿戏,伍军强面色变了变,摇摇头,同样小声道着:“你要担心这个,取完东西出门你就走吧,远远躲起来……我回头告诉老板就说一个不防被你溜了,你爸是警察,我想还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地抓人,走远点,兄弟你也是个明白人,出这么大事,没准还真要有人丢命………”
小声说着,俩人边走边咬着耳朵,帅朗斜眼忒着正色一脸的伍军强,对这个黑涩会哥哥顿有好感了,笑了笑,摇摇头:“没事,我不担心……其实伍哥我是担心您,万一……我是说万一,尚总要出了意外,比如华银塌锅倒灶了,兄弟我在景区还有点小生意,到时候您来景区,一块挣钱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伍军强本来恻隐之心大动,却不是对方反过来有心拉拢,一下子愣了,帅朗无所谓地道着:“没事……就随便说说,走,就在前面的储藏室……”
拉着一肚子狐疑的伍军强,随着银行的工作人员,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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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转笔款子。”
南城工行营业台外,一位警装的中年男,递进去了一张转账支票,递的时候,下意识地看看腕上的手表,也是八点半,又抬眼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
其实就是转笔款,咋个就这么让人心虚涅?
这位中年男又稍显局促地看看银行里的工作人员,心里暗暗打鼓着,反正是合法转入,支票给所里的会计细细看过,绝对没问题,转入账户是所里的账户,就稍有点违规也不是进了自己腰包,这就查出来也不会能多大的问题,再说……大不了让分局再拔层毛,就以罚没款处理也能给所里留下不少……当然,留给所里,自然就是给所长了。
“去大户室,我们这儿只接待基金账户。”
营业员道,中年男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还是大堂经理上前指引了下,被玻璃隔间隔着的一间小营业室,标着VIP商务客户的隔间,中年男信步上前,推开了玻璃门,同样显得有点生疏地把一张转账支票递给了营业台后的一位女营业员,奇怪,这位女营业员不像外面的营业员都穿着银行的工装,而是身着一身浅色的咖啡女装,表情也不像银行人员那么笑意盎然,反而显得有点肃穆,拿着那张转账支票,看了半晌,没有准备准备转账的动静,中年男按捺不住了:“怎么了同志,支票有问题?”
“支票没问题,不过这个账户是省公安厅备案的未决款项账户,也就是说这里的存的本身可能就是赃款,只有省经侦处有权处理,您是……”那女人漠不经心地道着,鄙夷的眼神。中年男一听,气血往头上一涌,差点站不稳就地摔倒,尔后,下意识地往门口方向瞧,几位便衣犀利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朝着他这个方向盯来。
完了,第一个念头涌上来,玩完了,第二个念头涌上来,和第一个一样,那中年男呆若木鸡地站着,心里把那位开支票的早骂了一千一万遍,恨不得此时找着人拔枪给毙喽,这张破支票,得把一辈子给毁喽。
“走吧,段得贵所长,省厅郑冠群处长嘱咐我们给您留点面子,外勤就不进来了。”
那女人从柜台后出来了,高挑的个子,凤眼有忿,神情蓄威,让中汽派出所这位所长顿觉气馁,老老实实的前头走着,出了门,被俩位外勤引着,上了车,先行离开了,这位女人却是驾着段所长的警车,刚上车便迫不及待的拔着电话问:“范主任,我方卉婷……我这边解决了,真是财迷心窍了,还真拿上支票来转款来了……那边怎么样了,帅朗没事吧?”
问了句放下电话发动警车准备走了。老范给的消息是:
“没事,刚才我在监控里看到了,这俩勾肩搭背进去了,里面的看不到了………怎么看也不像挟持呀?倒像俩人搭伴干黑事去。”
放心了,一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份兴喜油然而生,这一夜刚刚组建的专案组谁也没休息,直到最后老帅才撂出个包袱,虽然他推测不到事发的过程,可他能猜测到事情发展的结果,结果就是奔这爷俩早设计好的圈套而来,而在这个圈套里做饵的《英耀篇》未拿出之前,帅世才根本不担心儿子的安全。
这就是帅朗无端失踪让帅世才着急,而眼看着被抓走却不担心的原因,方卉婷想了想一夜的担心,现在只觉得这爷俩,都有点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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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行的出租保管间,走过成排的储物柜,落坐在简易的钢木桌椅上,银行的那位拿着一个长形的不锈钢盒子轻轻放在帅朗和伍军强之间的桌面上,做了个请的姿势。
谜底,要揭晓了,伍军强有点期待,帅朗的表情却有点怪异,一把摁着盒面,挡住伍军强要看里面东西的手,突兀来了句道:“伍哥,我不是有心害心啊,其实你这人挺不错,比派出所那帮货强多了。”
“什么意思呀,帅朗,你这不痛不痒又来一句?”伍军强哑然失笑了,被帅朗的话和这等严肃的表情搞笑了,帅朗很严肃地道:“听兄弟一句,别跟尚银河混了,摊上那个骗子,迟早他得被骗得裤子都提不起来。”
“咂,你不扯淡么?这那儿跟那儿呀?这话别让我再听到啊,哎帅朗,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里面到底有东西么?”伍军强泛起一线怀疑,瞪了帅朗一眼,帅朗又是很严肃地道:“有。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有。”
“那就成了。”伍军强拔拉过帅朗的手,以为这货到关键时候舍不得了。
不料帅朗又雷了句:“不过,伍哥你拿不走了。”
“你拦拦试试。”伍军强不屑道,啪声一开盒子,登时笑意上来了,黄绫的包裹里静静地躺着一份古籍,正像尚总所描述的那样,青色裱装,连体合本。笑着拿到手里把玩着,不经意看帅朗的时候,帅朗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像做了什么糗事一般有点不好意思见人那个样子,伍军强喜色露着斥着帅朗:“还说不在乎,就知道真拿出来,谁也得心疼。”
“我不是心疼这破书,我是心疼伍哥你呀?伍哥,兄弟可真不是有心害心啊,还是那句话,将来您混不下去了,兄弟在景区的生意随时欢迎您来……”帅朗如丧考妣一般,痛心疾首的说着,把伍军强说纳闷了,拿着那古籍翻来覆去看看,诧异地问:“怎么害我啦?”
帅朗没说话,斜着眼,手指着伍军强背后的方向,伍军强一回头,门口早不知道时候排了四个人,两老两少,老的严肃,小的彪悍,一看都不是善予之辈,一惊之下伍军强伸手就往腰里摸,知道是中了埋伏。却不料那四个人身形一动,露出门来,踢踢趿趿进来一打警察,伍军强手又伸出来了,知道自己栽了,一叹气,双手一举,那一队警察上前围着,直搜着身,一把猎刀,一把仿制的手枪眨眼交到了沈子昂手里,那黑黝黝的真家伙看得帅朗直吸凉气。
“坐下……”沈子昂上来了,示意着伍军强坐下,伍军强一坐下,沈子昂却是盯着帅朗,好像觉得帅朗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一般,随意地,很大气地指指门外,那意思是:外面凉快去。
“伍哥,兄弟先走一步……不管你什么时候出来,咱们的约定算数啊,我在外面等着你,别记恨兄弟啊,老尚快掉火坑里了,别跟着他一块玩完……”
帅朗来了个江湖抱拳礼,说了一大摊,沈子昂听不下去了,一扬头,守着的续兵揪着帅朗直往外拉,帅世才可不料儿子在这场合还来这一套,有点难堪地侧过头,只看着续兵把帅朗拉走,嘭声关上了门。
“放开放开……再拉我跟你急啊。”帅朗很火大地叫嚣着,续兵这牲口手劲忒大,出了门才放开,一放开语重心长地说着:“好好,怕了你了,现在时间分秒必争,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暴露的危险,你跟他掺杂不清攀什么交情。”
“那哥们是个爷们,比你们强多了。”帅朗翻着白眼道。
“好好,比我强……走走,出外面等着。”续兵揽着帅朗,帅朗一扭不理会这货了,不屑地道着:“你们拽什么呀,还不就是想用《英耀篇》再勾端木出来?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告诉你,那办法绝对行不通。”
“那你看来有行的通的办法?”续兵饶有兴趣地问。
“有也不告诉你。哼!”帅朗扭着脸,不理会了。
出了甬道,却是连正门也不让走,伸着脖子瞧瞧,那秃瓢哥车里早坐了两人,正往银行院子里开,看样也被控制了。这件事的风波看样过去了,不过帅朗心里像堵了点东西不那么舒服,刚在后院车里呆了不多大一会儿,又一辆警车呼啸着开进来停下了,跳下车来的方卉婷直朝帅朗走来,眼睛朝车里关切地看了看帅朗,登时让帅朗心里多少有点暖洋洋的味道,一下车窗,方卉婷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帅朗摇摇头。
“他们没打你?”方卉婷又问。
“没有。为什么要打涅?现在就警察不文明,黑涩会是很文明滴。”帅朗摇摇头。
“那一晚上都干什么了?”方卉婷又问。
“喝酒,吃猪头肉、聊天。”帅朗道。
本来尚有几分担心,现在看帅朗依然这副吊儿郎当,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方卉婷没来由的有气了,指着帅朗咬牙切齿地道着:“像你这号货非吊起来皮鞭抽、红铬铁烫,连打都没打,这黑涩会也太失败了。”
“姐姐,我发现你有SM女王倾向啊?那样的场景是不是有让你兴奋的感觉?”帅朗奸笑着,反问上了,方卉婷脸一红,伸手一戳,被帅朗挡住了,这周围有同行生怕大家看见,红着脸啐了口,躲过一边了。
看来谈判没有多久,不一会儿沈子昂指挥着几名便衣的组员先走,有人坐着伍军强和秃瓢哥的车跟着,走了一拔人才见郑冠群和帅世才踱步出来,这当会,帅朗赶紧开口下车,迎上了老爸,老帅随手揽着儿子,尚不悦地说道:“帅朗,你开那张支票干嘛?明知道他们就是中转站。”
支票没问题,账户也没问题,有问题的在签字笔上,老郑的安排着万一有卖主上门搅事,就先开一张支票拖延时间,开的时候一摁签字笔会给网警支队的发信号,知道有人要动账户提前准备,却不料这番安排套住的却是内部人士,老帅的埋怨自己是推己及人,不想把事做那么绝。而帅朗却是很难为辨道:“爸,不开不行呀,不开人家摁住揍我一顿怎么办?您是不知道那帮巡警多黑,直接把我拉体育扔那儿了,全身搜得干干净净,我想跑都没地方跑………亏是我应敌经验丰富啊,要不早被他们整半死不活了,爸你怕什么呀?不就个派出所小所长吗?脱了这警服,我整不死他……”
“你给我闭嘴。”帅世才黑着脸,训了句,给了帅朗个脖拐子。老郑笑着摇摇头,没加入到这父子俩的争论上,老帅却是怕帅朗丢丑,训斥着:“听好了,那儿也不准去,这段时间不准出门,就在网警支队呆着,我把你姨和妹妹都送走了,凡是有可能的出事的地方我都想了一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儿……没事别瞎转悠,回头我给你到单位请个假……”
安排着,一听要被禁足了,帅朗不迭地跟着老爸说着:“爸,别这样啊,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躲着算怎么回事?对了,我在刘南庄看到邰博文了,被他们捆着逼债呢,挺惨的……”
“这个我们知道了………哎小方,马上和老范联系一下,需要技侦的技术支持。”郑冠群说了句,把话题压下来了,现在是伺机而动,邰博文反正跑不掉,反而不重要了,方卉婷刚应了声,帅朗生怕不被重视似地又爆着料:“郑叔,我有办法找到徐凤飞。”
“什么?”郑冠群果真吓了一跳,一指帅朗道:“说,什么办法?”
“那你得先给我钱呀?金石展那费用你可拖一个月了啊?”帅朗也追上债了,老郑脸色一糗,帅世才伸手作势要扇耳光,帅朗又不乐意了,瞪着眼道:“爸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那是我准备给你养老钱……”
方卉婷咬着嘴唇笑了,老郑脸上过不去了,无奈地道着:“好好,回头我和沈组长商量一下,尽快给你,不能办案子让你们掏腰包………你真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我和邰博文关一块,谈了半夜,他告诉了几件事。”帅朗道。
“什么事?”老帅惊声问,郑冠群和方卉婷的兴趣都被引上来了。
“邰博文和徐凤飞有一腿,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好像就是端木在新加坡,而徐凤飞独自在大陆的期间,关系维持了一年多……”帅朗爆着猛料。老郑没搞清这案子有什么关系,方卉婷听愣了,帅世才打断了问着:“不能吧?他们年龄差十几岁?徐凤飞可快五十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能老夫少妻,就不能老妻少夫。”帅朗反问着。
“就这事?”帅世才瞪了下眼,隐隐地觉得这个话题有暗指自己的意思,儿子对后妈可从来不感冒。
“还有一件事,他说了徐凤飞一个体貌特征。”帅朗道,话音顿了顿,瞟瞟方卉婷,看看老郑,又看看老爸,三个人都等着,半天帅朗才憋着摸着自己的胸口,战战兢兢道:“……他没撒谎……这算不算体貌特征?”
扑声,郑冠群按捺不住了,捂着嘴先走开了,方卉婷愣了下,尔后也有点脸红,悻悻转过身了。老帅气不自胜地指指帅朗,要说什么,最后却是直接用行动说话了,轻轻踹了帅朗一脚,低叱着:“滚回去,你多大了,也不嫌丢人现眼,俩男人私下谈的烂事,能放桌面上谈吗?你这体貌怎么查?设卡拦截,凡女人都查查?”
一说,老帅都忍不住了笑了,是哭笑不得地笑,一笑气得转身直走,把帅朗扔在原地了,半晌车陆续开走了,方卉婷驾着那辆警车,慢慢驶近,摁摁喇叭,叫着帅朗上车走,帅朗呆立着不知所想,好大一会儿才懊丧上开了侧面坐到了副驾上,方卉婷打着方向,边笑边问着:“帅朗,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才?”
“什么才?”帅朗问。
“总能发现别人不可告人的龌龊之事。发现就发现吧,还能堂而皇之摆出来。”方卉婷笑着道。
“哎,我这么牛逼的才华第一次展示居然挨了一脚,你说是不是叫自古英才多寂寞,不被人理解呀。”帅朗很严肃地问,方卉婷瞥了一眼,又是眯眼耸肩窃笑着,懒得和这个英才讨论了………
第105章 香消玉殒 将计就计
九时五十分,那辆属于华银公司的JEEP越野刚停到公司大门口,值班的保安便即奔上来,和下车的伍军强附耳说了句什么,也没什么,就是殷助理已经打了若干次电话,千叮万嘱伍军强回来,要他马上到尚总的办公室。
没事了吗?当然没有那么简单,银行的几位亮明身份,再加上中汽派出所所长段得贵已被控制的事,还对方暗示刘南庄的事,伍军强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那一项罪名都够蹲上几年大狱,那一项罪名也是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承受不起的。
于是接受了对方给的选择,这个选择勉强能接受的地方是目标不是尚银河而在撬动尚银河的人,也勉强让他减轻了几分负罪感。
下车,拿上了那份沉甸甸的古籍,回头看了眼扮作司机的陌生人,心思有点慌乱地向楼上走去。
叮声电梯门开,让伍军强意外的是,殷芳荃等了电梯之外,焦急地问着:“怎么样了军强,刚才打电话为什么接不通?尚总都急坏了。”
“没事,银行的储藏室,信号是屏敝着的。”伍军强弱弱应了句,每每见到这位能引起大多数男人YY的殷助理,总是会不疼不痒开个玩笑,不过今天好像没那个心情了。而殷芳荃对这位尚总的司机印像也不错,不过今天似乎也没那个心情,接受了这个解释问着:“东西呢?拿到了么?”
伍军强扬扬手里古籍,黄绫包裹,来不及看,俩个人快步走着,几步之外殷芳荃直开了尚总的办公室门,一俟伍军强进去,又轻轻地拉上,抚着胸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歹又朝前迈进一步,好歹又能找回一部分损失来。这一次失误可能引发的后果她比谁都清楚,两个亿栽进去了,现在大多数人都知道,接踵而来的恐怕就是隐在幕后的斥借方要清账收债补回损失了,就是砸锅卖铁凑得上这笔斥借资金,那以后华银的信誉也就完了,更何况骄奢铺张的尚总,也未必能一时凑得起这么多的资金。
好在,还有希望……殷芳荃在门口侧立的片刻,同样心思复杂地慢步离开了,等着尚总的下一步安排。
房间里,尚银河未问物先问人,第一句出来却是:“没出意外吧小伍?”
“没有。尚总,东西拿到了,就是这玩意。”伍军强把包裹递给尚银河,这部价值八百万的《英耀篇》终于展示在尚银河面前了,拿到手里,一拉一扯,一部连体的名籍尽在眼前,粗粗一览,说不上感觉来,泛黄的纸片,标准的蝇头金楷,几处清晰可辨的印鉴,尚银河拿着手机拍了若干张,亲自操纵着,一张一张慎重无比地出去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呀?值那么多钱么?”尚银河诧异地道了句,对此尚有疑虑,要不值这么多钱,就觉得对方拿几千万买回去似乎有点说不通,而且这值昂贵的东西,得来的也似乎过于容易了点,等待的功夫,尚银河狐疑地问伍军强道着:“小伍,那人呢?不回带来其他麻烦吧?”
“不会,这个人识趣,他在黄河景区有生意,在中州又有家有口,能威胁到他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我一谈,他就主动给咱们了,听他话的意思,想通过这个在您这儿卖个好,以后生意上好办事。”伍军强把斟酌过了一堆谎言搬了出来。
“那就好,我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共事,改天约来坐坐,白拿人家的东西总有点不好意思,等渡过这个难关,能帮的地方就帮帮………哎。”尚银河叹着气,像在自言自语,这些许年来,在伍军强看来尚总属于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那个趋势,相比传说着凭着一把开山刀收债起家的尚银河,确实已经平和多了,不过也是形势所迫,现在这么大的公司,那些放不到桌面上的手段,已经尽可能地减少到最低限度了。
稍停片刻,电话来了,是个短信,一看短信尚银河更是显得喜色多了几分,点点头道:“办得不错,看来对方基本能认定是真的………我们的损失又能回来一部分了。”
说话着就要拔个号码联系,不料伍军强意外地伸手拦了下,说了句:“尚总,先别打电话。”
“怎么了?”尚银河诧异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现在主动权一大部分回到我们手上了,是不是这个条件应该我们提,是不是这个电话应该等他主动打过来?”伍军强道,这话是警察教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伍军强倒也觉得在理。
确实很在理,尚银河想想,讶异地看着伍军强,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司机什么时候开始动脑筋了,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他要是不打过来呢?”
“那也等等,太急的话,反而显得我们很迫切地要收回这笔资金,说不定他会给我们更大更多的难题………这本古籍的膺品曾经上拍卖会上拍出了八百万的天价,我想对方不惜重金要拿到这本书,那这本书对他可能至关重要,等他亮个底,我们不能把价格再往上抬抬?现在毕竟我们说了算……”伍军强继续道。
咦?尚银河几分疑惑,像被人点破了窗户纸一样,一拍桌子吓了伍军强一跳,不过尚银河却是不以为忤,直赞着伍军强道:“很有道理,没白跟我这几年啊……哈哈,现在懂坐地起价,对呀,我都急糊涂了,把这茬忘了,能多往回要点是点啊……对,听你的,我还就憋住了,我憋得上午试试,看他知道东西在我手里什么反应……坐,小伍。”
伍军强羞赧地笑了笑,拿着尚总的水杯,转身倒了杯水,回头轻放到尚总面前,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沙发上,虽然给尚总开了几年车,可像这种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并不算多,尚银河也像头回发现自己身边这个小司机还颇懂些道道似地,坐下来问着伍军强道:“小伍,你觉得邰博文这儿还能找回多少损失来?”
“够呛,建行王行长虽然买咱们的账,可余额不过一千两百万,还有他的车里、身上携带的,一黄能找到二百八十多万来,一共不到十分之一………我们昨天逼了几个小时,以他所说,转出去的钱洗净再回来,光损失费用就要有百分之十五,而且是直接到了香港、新加坡三家银行,这事可就麻烦了,这家伙是个独干户,要划账得他本人亲自出面,可咱们,又没法放他走呀?”伍军强说了一堆难处,难就难在跨境了,对于这位横跨两岸几地的骗子倒不成问题,可对于土生土长根在中州的尚银河,这问题就大了,毕竟地头蛇出了自己的地头,就什么也不是了,而且这个骗子,谁可敢放开。
“那你说,咱们还真让这个混蛋白白坑咱们一把?”尚银河道,双臂叉在胸上,十指翕动着,不知所想。伍军强回想着和那帮雷子的谈话,轻声提示着:“尚总,也不尽然如此,我觉得这个事好像有点诡异,似乎一直对咱们指手画脚的那位,目标并不在咱们。”
“说,往下说。”尚银河道。
“从昨天往咱们账上汇两千万加上邰博文的交待,我觉得第一呢,这不是缺钱的主,要缺钱,他已经得手了,完全可以把邰博文扔下远走高飞;第二呢,他不嫌繁琐给咱们这么多人让咱们都挖出来,明显有借重咱们的意思。我想,他是想借咱们的手,办他自己的事。”伍军强。
“嗯,对,你说得没错,可他恰恰拿捏到了咱们的要害,咱们不听指挥都不行呀。”尚银河难为地道。
“我想这个危机也未必不是个机会……”伍军强话题一转,引起尚银河的重视了,就听他说着:“咱们一方面坐地起价,能多要绝不少拿,让他出出血;另一方面从邰博文这儿能榨多少榨多少。只要有一头进行的有效果,那咱们的损失就会大幅减少,要是两头都收效明显,说不定咱们还有赚头……”
尚银河莫名地瞪了瞪眼,这眼神颇有几分凛厉,看得伍军强心有揣揣,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料尚银河旋即哈哈一笑,指着伍军强哈哈大笑道着:“有意思,有意思……不错不错,哈哈,看来这事还得有胆识的人办,一个公司都成热锅上的蚂蚁了,能想这么清,想这么大胆的,你还是第一个……好,看来当司机是委曲你了,要真有赚头,我肯定让你也赚个满意……”
“谢谢尚总,我倒不希望赚,能把损失找回来我就满意了,看您这么着急,我们心里也跟着急呀。”伍军强有点动情地说了句,不过这句让尚银河更动情,说来说去还是这帮草莽出身的兄弟贴心,不像公司里这些白眼狼,除了关心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其他一概不管,今天华银倒了,明儿没准就到不知那家公司继续上班了,真能和公司齐心戳力的,恐怕没几个人。
正商量着,电话铃响了,一看号码,尚银河很赞地给了伍军强一个竖大拇指的手势,轻轻地放到耳边,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尚总,谢谢您,看来您得手了。”
“别客气,咱们各取所需。”
“能问下,那个人持有《英耀篇》的原主人还在你们手里吗?”
“当然在,怎么?王先生对人也有兴趣?”
“呵呵……随便问问。尚总……”
“先听我说,王先生,咱们谈是是桩生意对吧?”
“对,没错。”
“那这生意分卖家和买主,历来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现在这个开价,是不是得我们开?”
“呵呵……当然,应该你们开,你们准备要多少呢?”
尚银河脸上肌肉颤颤,整个面部神经似乎有点痉挛,似乎又回到了讹人不眨眼,开价就见血的青痞时候,咬咬牙迸了几个字:“一个亿。”
嘟声……电话没来由地挂断了。
一下子让拿着电话的尚银河倒吸凉气,心里懊悔不已,开价太高了,吓跑主顾了。此时心里已然缺了点主见,眼神征询地问伍军强,伍军强讪讪言道:“敢到太岁头上动土,不至于一个亿就吓跑了吧?等等,他敢摆谱,咱们摆个比他更大的架子……”
这么一说,好似又让尚银河找回了几分自信,自信中,不无诧异的成份,似乎今天的决定应该自己做,可偏偏都听着自己的这位小司机的,莫非,莫非自己真的老了?尚银河奇怪地揣度着自己今天六神无主的心思,再看笃定沉稳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司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就像良医不敢给自己下药一样,不是不懂此行,而是被时间磨得已经缺了那份自信。
伍军强其实此时是强打精神,被尚银河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看得如同芒刺在背,都是那帮雷子教的,要是真让尚总发现了自己和雷子穿上了一条裤子,那下场绝对不会比蹲大狱好上多少,唯今之计,只盼这个神秘人物再打回电话来。
僵持着,足足有十几分钟,仿佛漫长的一个世纪,几次尚银河想拿起电话,却又默默地放下了,对于他,生活就像一个赌局,是一场富贵险中求的赌局,赌局最忌讳的便是犹豫,一犹豫恐怕是胜机全失,这一次小司机无意中激起了他的豪情,还真想赌一把,要是赢了,满盘皆活;即便输了,大不了还是比现在差不我那儿的残局。
叮铃铃铃……电话再次想起,尚银河脸上的笑意浮现出来了,知道自己坐地起价这个筹码押对了。等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来,对方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直接道着:“好,一个亿,你漫天要价,我就地给钱。”
“谢谢了,王先生,剩下事我保证尽全力帮您办好。”尚银河很大气地道。
“先别谢,钱有的是,就看您有没有本事拿走,一个亿附加条件是:首先让我看到原主人的尸首,我付你五千万;之后把《英耀篇》送给我,我付你剩下的五千万。”对方的口气,比尚银河更生硬了几分。
“什么?你让我们杀了他?”尚银河还是被这个条件吓了一跳。
“呵呵……尚总,五千万买凶灭你都够了,你要不敢干,我有的是人。”对方道,根本没有给回旋的余地。揶揄地逼宫道:“怎么样尚总,需要我给你多少时间考虑,要不,我另请高明?”
“咝……这个……”尚银河为难地看看司机,捂着电话,写了个“灭口”两个大字,一举给伍军强,伍军强惊得眼神动了动,咬着嘴唇,凛然点点头,尚银河闭闭眼沉声道了句:
“成交!”
这一次,主动挂了电话,一放下电话,询问着伍军强很严肃地道:“小伍,你确定?虽然能换回五千万来,不过这可是要命的事,你抓的这个小家伙,他爹可是铁路警察。”
既点明了要旨,又点明了危险,尚银河知道小伍这些当兵出身的真狠起来要比地方的痞子流氓流窜犯厉害的得,盯着眼神里,有点期待,也有点不忍。
“尚总,这事您就当不知道成不成?”伍军强轻声道了句,隐晦地说着。
尚银河没说话,摆摆手,伍军强起身,轻轻地踱步到了门外,掩上了门,刚出电梯,电话响了,却是殷芳荃的电话,估计是得到了尚总的安排,直接追下来,给开出了一张二十万的现金支票,直接让伍军强到柜上去支钱。
每每安抚下面兄弟,都是以这种现金支出的方式提现的,伍军强装好支票,直出了门厅,上了车,在殷助理无比恻然的眼光中出了华银公司。
下一刻,伍军强坐在车里问司机:“听到了吗?对方要灭口。”
“放心吧,我们帮你灭了,肯定让你圆满交差,怎么样?”司机这位装扮的外勤,和秃瓢哥有点像,动了动耳麦,里面的声音很清晰,甚至能听到尚银河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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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手机的监听声音正在分析,不过已经初步断定就是端木界平的电话,虽然刻意伪装,但声音分析的图示波已经几处吻合,网警支队刚组建的专案组群情喜悦。
分析尚未结束,沈子昂电话紧急调援的一队警察坐着两辆警车呼啸进了大院,直奔四层专案组指挥部,一进门,话也没说,老范带队,直上了六层放置服务器的楼层,有几间是专辟出来的休息室,到了一间门前,膨声一开门,把里面刚刚躺着的帅朗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愣眼问:“怎么了?”
这么多警察,还真让帅朗懵了,张嘴瞪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范紧步上前,坐在床边寥寥几句一解释,帅朗惊讶成了愤怒,火冒三丈地道着:“什么?让我扮死人?亏你们想得出,那能像吗?”
“就怕不像,所以把法医叫来了……来来来,把他架走。”
老范叫着几人,一拥而上,把帅朗从床上直拖下来,前面拉、后面推,不管帅朗愿不愿意,拥着直到了一间空房间,然后是布景,放个破桌子,老范还找了几个罪案现场模仿,扔了一堆方便面袋、啤酒瓶道具,这边的帅朗就不好看了,那法医不知道给他脸上涂得什么玩意,一照一脸死灰色,化妆完毕,又设计了几个场景以供参照,最终的定格是斜靠在墙角被人袭杀的场景。
到这会儿,也由不得帅朗了,还没躺下装死涅,那法医扑地一烧杯红颜料泼到脖子以下的部位,帅朗哭笑不得地道着:“大姐,提前打个照呼行不?我这衬衫好几百呢,谁赔呀?”
“这是挽救你,真被灭了口,穿什么都是丧服……抬头,给你作个创口,一会躺下全身肌肉放松啊,千万别带着情绪装死啊,那样不像……真不行可给你用安定了啊。”女法医对帅朗可不客气了,一拔拉头,给帅朗的颈动脉的做了个貌似刀创的豁口,帅朗第一回知道被女人摸来摸去还能摸出毛骨怵然的感觉来。
然后教着帅朗怎么躺下,怎么叉开腿,怎么像脖子折了一样歪着脑袋,怎么像猝然袭击摊着胳膊,这个凶杀现场经过好一阵布置终于完成了,帅朗的第一张香消玉殒的艺术照卡卡嚓嚓进了数码机的屏幕。
照片上,面呈死灰,嘴唇微翕,颈部两寸长的豁口、“鲜血”顺着创口流了一襟,果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106章 厚积薄发 悬于一发
我搓、我搓、我搓搓搓……妈的个死雷子,给老子整得什么玩意。
卫生间、舆洗池,帅朗搓一会儿,对着镜子瞅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扮死的专业就是比业余的强,抹脸上的死灰色和脖子上的血色,洗了好大一会儿,还隐隐地能看到痕迹,亏是皮粗肉糙经得起搓,就这皮搓得都疼了,愣是把颜色搓不下来。
衣服吧,更不用说了,JEEP衬衫,红绿一相间,成了棕黑色,洗半天还是那色,气得帅朗悻然一扔,干脆一扭水份,直拿着回房间了,这大冬天光个膀子,再怎么说也不那么好受。回了房间,左找右找,这地方涅,又愣是找着晾衣服的地方,也亏得帅朗个人生活经验极其丰富,塑料袋子搓了根细线,绑到了暖器管子上,就这,恐怕得几个小时干。
笃…笃…笃敲门声起,帅朗一回头,见得方卉婷站在门口,正要说话,不料方卉婷扑哧一笑,跟着弯着腰,捂着肚子,帅朗知道她笑的在什么地方,悻然捂着脖子上做的那个假创口,眦眉瞪眼,有点气发不上来的感觉了。
“你……呵呵……你用水洗啦?”方卉婷边笑边问。
“啊,怎么啦?”帅朗诧异道。
“那是化学原料,水洗不干净,得用酒精溶解,给你……呵呵。”方卉婷把一小瓶酒精往桌上一放,再看蹲着的帅朗,脸色有点像刚从生化危机里钻出来的僵尸,再一想那几副照片,又是掩着前额吃吃地笑。帅朗气不自胜的一把抓起酒精瓶子,飞也似地又奔出去了。
看来方法对路果真好使,不一会儿帅朗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然是神采奕奕,等再回房间里,方卉婷却是坐在那等着,帅朗一捂前胸,猛地觉得自己光着膀子颇是不雅,不过不知道泛起个什么念头,干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去了,对于自己的体格帅朗还是颇有自信地,胸肌成型、腹肌练出来的四条,脱光了绝对是个硬派小生的扮相,进了门,帅朗显摆也似地往床边大马金刀一坐,来了秋水盈盈的桃花眼直看方卉婷,却不料精心的扮相让方卉婷剜了个白眼,刷声一物飞来,帅朗一接是件衬衫,就听这警花姐没好气地说着:“穿上,亮膘呢啊……黑不溜秋的。”
敢情是专程送这些来了,虽然没搏个好感,不过也让帅朗觉得挺暖心滴,一扬衬衫一套,却是件警装的内衬,千篇一律的淡蓝色,而且有点肥了,穿上晃悠悠的,毛衣也被染了,只能穿件没被染的外套了,套好之后,方卉婷指指桌上放的盒饭道了句:“自己吃啊,就这条件,别嫌不好。”
帅朗哦了声,折腾了一个上午,还真觉得饿了,一拉塑料袋,一盒饭一盒菜,一掰筷子,立即狼吞虎咽上了,本来要走的方卉婷微微蹙眉了,这吃相和外勤那帮小伙如出一辙,不过那盒饭的味道如何她是知道的,米肯定是旧米,有点碜牙;菜吧只有咸味,偶而几片带皮肥肉,上头要没猪毛茬子得算运气好了,看帅朗吃得这么香,方卉婷异样地问了句:“好吃吗?”
“瞎吃呗,我倒想叫几个菜,你们管不?”帅朗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哟,方卉婷突然省得,也许是自己有点娇惯了,而眼前这个勉强算个暴发户的,骨子里要比自己还草根,想到此处,干脆不走了,坐到了床边,随意给理了理枕巾,叠好了被子,回头时,帅朗正愕然的眼光看着自己,方卉婷上下看看自己的穿着,不乐意地问着:“怎么了?怎么看人呢?”
“你在家是不是不叠被子?”帅朗问。
方卉婷眼神一怔,很疑问,帅朗笑着筷子指指:“笨手笨脚还叠成这样,明显是业务极其生疏啊。”
一说方卉婷再一回眼,被子歪了一角,高低不平,松松垮垮的实在缺乏美感,好像还真被帅朗说中心事一样,方卉婷气咻咻随手一拉,拉得更垮了,使小性子一般嗤着:“那你自己叠吧。”
哇,太缺乏点温柔感了吧,帅朗嚼着米饭,侧着头斜斜地觑着警花姐,高直鼻梁、凤眼含威、眼神蓄忿,英武飒爽兼而有之,啥都好,就是缺了点如水般的温柔,一句话不对就瞪眼。这不,又来了,帅朗这贼头贼脑的眼神被方卉婷发觉了,然后方卉婷报之以同是斜眼觑着、白眼剜着的忿容,仿佛被人白吃了豆腐那般忿然之间。
扑哧声帅朗一笑,收回眼光来了,自顾自地吃着盒饭,方卉婷腾地起身,要走,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腾地坐下了,在同龄人当中,她自忖算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不过仅限于这货色不在视线之内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这个货色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方卉婷总觉得自己的情绪平衡马上就会被打破。
不过,好像这回是自己不对啦,想了想,又回头叠好的被子,叠得勉强能看过眼,平复了平复情绪,故意问着:“哎,帅朗,大家说你挺有表演天赋的,演死人比真死人还像。”
“你的任务不是来挖苦我来了吧?”帅朗不屑道。
“呵呵,我的任务是给你送盒饭,那,盒饭领上了,你的演出结束了。”方卉婷取笑道。
“你们别自鸣得意,就沈子易他能抓到端木,端木骗人时候他还没生出来呢。”帅朗愣眼道,不服气了,方卉婷马上刺激道:“是啊,沈子昂生出来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嗯,那倒是。所以我们都不是对手。”帅朗摇摇头,领教过古清治的水平,要说把全局看破了,那是假话,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永远不会亮出自己手里的底牌。帅朗不信这么容易,可方卉婷此时似乎也不太信帅朗的话了,反问着:“你爸可也参加在里面,他也不行。”
“不行。”帅朗摇摇头。
“为什么?”方卉婷问。
“他抓过骗子,可没当过骗子,他凭的是股韧劲,我不否认他有可能抓住,但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帅朗道。
“你怎么知道不容易?恰恰相反,现在已经很容易锁定他人了。”方卉婷不客气地道,像争辨。
帅朗不说话了,盒饭一放,一伸手,把个满满的烟灰缸挪了挪,看了方卉婷一眼,老牌的黄金叶烟屁股,都是新的,也只有老爸那杆烟枪能冒这么多,看方卉婷不理解,又把桌子下的废纸篓一拉,七八个空烟盒揉着,一霎那间,方卉婷明白帅朗所指了,能抽这么多烟头的焦虑,自然不会是件简单和容易的事。
隐隐地,方卉婷有点信服了,很多事从蛛丝马迹上可以看到端倪,看来帅朗很好的继承了他父亲那种优质的品质,还未说话,帅朗边吃边颇有感触地说道:“……我小时候啊,经常通过烟头判断我爸的心情,要是屋里烟多,我就知道遇上什么难事了,这个时候不敢惹他,惹了肯定挨揍……后来有了妹妹,我爸差不多都戒烟了,戒了又抽这么凶,恐怕这事把他难得不轻,本来我都不想搭理这茬事,可不看不过我爸给难成这样……当然,还包括你,也不能看到你难成这样。”
前半截有点动情,后半截有点戏谑,方卉婷听得刚入神,一见又朝向自己了,鼻子哼了声,以示不屑一顾加不以为然。面前这位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再往下两句,得说老郑不算人了,光哄着帅家爷俩掏钱的掏钱,干活的干活,就是一点实惠不给。果不其然,帅朗吃了个七七八八放下饭盒正要说时,方卉婷赶紧地做个停的姿势道着:“打住,别给我发牢骚,要钱你朝郑处长要,再说帅朗我觉得没必要那么尖刻吧?那赞助算下来你都赚了。”
“嗨……我说姐姐呀,不能你缺心眼都跟着你缺心眼吧?咱国库里还缺这点钱,你不追着要,你以为他能主动给咱?”帅朗果真老调重来了。
“那你要去吧,少跟我说。”方卉婷真的起身了,没来由地觉得帅朗这番市侩扮相很反感。帅朗也同时起身拦着:“等等,这程序好像不对呀?我没事啦?”
“什么程序不对?”方卉婷问。
“就是,我被劫持,总得做个笔录吧?还有我说的那些重要情况,难道你们都不重视?”帅朗道。
方卉婷见得严肃和凛然的表情上来了,不过在她看来,八成帅朗又想要挟着老郑给他报支金石展的费用,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道:“案情不能透露给你……至于你说的情况么?你觉得能重视吗?”
“那我干什么?”帅朗被晾着了,很不悦地道。
“领盒饭了,歇着呗。”方卉婷一扬头,给帅朗吃了个憋,感觉挺不错,昂首挺胸走了若干步,又回头道:“对了,帅朗,理论上你已经死了……我还是觉得你扮死相那照片挺帅的啊。”
一说,得意的掩上了门,掩着鼻子刚走两步,就听得房间里响了一声:
“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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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时三十分,“尸体”的照片通过伍军强发了出去。
十三时五十分,神秘人和尚银河又一次通知,手机的频段被锁定,通话的记录被监听,尚银河根本没有发现已经放置到他办公室的监听器,这个植入心脏的办法给专案组带来了不少的意外收获,甚至于在尚银河和其他人的通话中能隐隐听出,中州拍卖会那个设局,尚也参与在其中,通话的原因在于,尚银河确实资金吃紧,已经和数家小企业主商量着要提前回收一部分斥借资金渡过难关。
十四时四十分,殷芳荃急匆匆赶到了尚总的办公室汇报了一条重喜讯:华银的账户上多了五千万资金……
整十五时,一个快件送到了华银,签收人是尚银河,快件包里只有一个手机,接下来的事,要让尚银河派人到指定地点送交《英耀篇》,尚银河此时的不二人选自然是伍军强了,马上召回了伍军强,细细安排一番,这位手下驾车驶离华银之后不久,外勤为了安全起见中途下车了,对方的要求里只允许一个人送达。
送达的目的地是:花园口黄河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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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车单人上路,出市区就出了监控的范围,只能凭着无线的短波传输消息,虽然伍军强已经全盘答应与警方合作,不过还是给专案组蒙上了一层阴影。
郑冠群靠着椅背沉思着,老范和帅世才交替冒着烟,一根接一根抽着,现在顾不得这位不抽烟的沈组长,沈子昂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了,同样坐立不安地一会儿挪椅,一会儿抚着前额直揉太阳穴,这事情发生的变数太多,实在不好判断。方卉婷没有参与这个场合,和行双成一起监听着车上伍军强随时汇报回来的情况,已经上路了,拖延了十几分钟,两队特警就在伍军强的车前,现在还在行进中待命。
“让小行过来,信号分析出来了没有。”郑冠群又催了一次,老范一拔电话,不一会儿行双成就奔进来了,郑冠群直接问道:“移动信号追踪还是没有可能?”
“没有,虽然分析和嫌疑人辨听后确认是端木的声音,但他使用的是一个虚拟号码,这个号码和通信运营商开发的回拔号类似,相当于通信节点中的一个中转点,他可以通过任何一部手机或者其他电话通话,只显示这个号码,也可能把这虚拟号码转嫁在任何一部分通信工具上………虚拟号属于台湾大中华电信开发的业务,我们已经知会省厅外事处通过国际刑警查询这个虚拟号注册的身份,不过恐怕时间赶不上,就知道转嫁的通信工具,他马上可以换一个………”行双成汇报道,有点憋曲,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网络阻塞是最不起眼的垃圾邮件引起的一样,让他空有一身本事,面对这个小问题无计可施。
老郑摆了摆手,行双成知趣地悄悄退出了,人一走,老郑这才忧虑地问着:“该下决心了,交易还不交易……”
问题就在这儿,先前几个人已经讨论过不少了,万一交易,再像上次的拓片一样,乘航班打个来回,东西走,人不动,照样是无计可施;那样的话可是偷鸡不成还得蚀把米了,而且唯一能牵制到对方的底牌也要丢了。或者,沈子昂还担心一种可能,端木根本就不在中州,一直躲在暗处遥控这些事,在中州另有他的替身。
当然,邰博文已经不考虑在内了,这个人已经成了弃子,随时可以带回来负责诈骗案的责任。
一问之下,几个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老帅,帅世才咬咬牙道:“交易吧,抓人……就即便不是端木界平,也是他身边最后依仗的人,抓到交易的人,应该能直通端木。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愣了下,很大胆,沈子昂被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得动容了下,不确定地反问道:“如果端木不在中州呢?如果他还使用上次拿走拓片的做法呢?”
“有时候总得做出选择,我觉得这一次值得一试………第一,正因为拓片从中州出去又安然回来了,很可能给他一个错觉,那就是我们对此事一无所知。第二,持有者已经死亡,就会给他第二个错觉,尚银河乖乖被他拉上船了;第三,即便他有渠道获知消息,但我们这个专案组侦破的是11.16特大诈骗案,正大张旗鼓地追捕邰博文,同样给他一个错觉,我们的注意力全在银行被骗的资金上………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他应该出动自己的人甚至于亲自出马来取回这份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帅世才条理地分析着,沈子昂默默点点头,对于这位老同志还是有几分尊祟之心的,毕竟从无声处找到了新的线索,单这份能耐就是旁人所不及的。
“同意,让花园口分局做外围控制。”沈子昂道。
老范提醒着:“黄河大桥是个双层设计,他们应该是公路层面取货,这个地点选择得好,我们根本无法藏匿抓捕人员。”
“还有二十分钟,让伍军强开慢点,咱们做两套应急方案,控制周边的所有的交通要道,不管谁来,都让他有来无回……让刑侦队的外勤现在出发,加快行进速度。”郑冠群的说道,看了沈子昂一眼,沈子昂也补充道:“我们跟着外围分队到现场,再过五分钟出发……”
一队人,边商量边出了会议室,安排着后台的支撑把指挥接到了车上,直下楼,坐进了一辆越野车里,老范充着司机的角色,沈子昂、郑冠群、帅世才铺着地图,商议着现场控制的细节,十几辆各色警车启动着,迤逦出了网警支队的大院,最后的一击拉开帏幕了。
车走了,顶层的某间窗户玻璃后,站了个呆呆地人影,是帅朗,在伸着舌头,咂吧着嘴。
这架势其实挺让人羡慕的,小时候在铁警大院就经常见警车呼啸、警灯闪烁、气势汹汹地来去无阻,那时候理想就是当个警察别个枪,想他妈揍谁就揍谁。就即便不想揍谁,这顷刻间风云齐动;挥手间天罗地网以及谈笑间罪枭伏法的气势,总是让他那颗年轻的心跟着骚动……骚动加鸡动,鸡动到连沈子昂那货走路的姿势都看不顺眼,于是,羡慕妒嫉和恨汇成了一句未卜先知的判断:
“哼,雷声大雨点小,抓不着人看你们还牛逼个鸟……”
能不能抓住帅朗说不准,不过自忖在这么多警察的合围之下,只要抓到一个两人端木身边的人锁定端木大致的区域,说不定就有戏,毕竟这个案子的规格越来越高,恐怕就逃脱没那么容易。不过要是抓住了,好像就没自己的事了,现在更好了,哥成了“死人”了,说不定老郑就把咱当死人看,一毛钱也不会给了………想了想,躺了躺,又坐不住了,一骨碌爬起身来,逼着自己装死倒不恨警察们,这中间该恨着就是端木,这个未谋面的居然因为一本书就想要自己的命,想来想去让帅朗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平时遇着他娘滴敢这么折腾老子,非整他个半死让他翻不过身来。
不过,要真让帅朗去面对那个身经百战的老骗,帅朗自忖自己还是没那本事滴。看来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了。屋里巡梭了良久,坐不住的帅朗出了门,这六层根本没什么人了,下了五层,净是嗡嗡响着大服器的声音,只有一两个人值班,还是木有什么人。
又下了四层,就楼层左边一个大办公室里嘈杂的声音,是在建立通信联系,根本没人在楼里走动,看来是倾巢出动了。
三层,根本木有人。
二层,也木有人。
下了一层,帅朗反而胆大了,说是禁足可没看守那还顶个屁用?果真一层也木有人了,不过还有大门口的值班室,帅朗不知道能不能混出去,这地方呆得没妞没小酒,闷得跟个鸟样,爷才不待见待这儿呢,碎步从值班室的视线之外摸到了门口,斜斜地看到一位警装的哥们正拿着登记簿心不在焉着看着另一本什么书,帅朗趁着这人低头的功夫,一闪人,站到了窗口,等了片刻,等着那人不经意抬头时被吓了一跳,帅朗瞬间堆着傻乎乎地笑容,吐了一句别扭的话:“警察同志,问个事。”
“嗨,你怎么随便进来啦?这是你进来的地方吗?”值班员一竖眉,不客气了。
“我没有随便进来,这不问您能不能进来吗?我问下啊,我在网吧把钱包丢了,是不是得找你们网警报案啊。”帅朗问道,一般警察都不待见这号傻乎乎找麻烦的老百姓,果不其然,那值班的一挥手:“去去去……路口左拐,找派出所去吧。”
“哦,谢谢啊……”帅朗点头称谢,大摇大摆出了大门,不一会儿,人影消失了………
操作失误,章节重复……
因操作失误导致107章重复发了一遍,第一次显示即时发布失败,我还为没发出来,结果又发了一次,虽然章隔时间很短,不过也多了一百多自动订阅的书友………近期将给大家补上个免费章节……骚蕊啦啊兄弟们,立这个欠条贴,一定补上。
第108章 正道无路 蹊径方出
嘿嘿……呵呵……哈哈……嘎嘎……
面对着笔记本屏幕的帅朗突然笑了,先是微笑、后是轻笑、之后是奸笑、再之后像诡笑,诡笑之后又有点像淫笑和荡笑,突兀而来的笑把一房间人给看愣了,都看怪物似的瞧着帅朗,随着笑的诡异变化,那笑仿佛有荡人心神的魔力一般,让几位年纪尚轻、模样尚可的女设计师不自然地全身起鸡皮疙瘩,然后下意识地并紧腿、夹紧胳膊,倒不是怕非礼,实在因为这笑声里的色.情味道太浓了。
“喂、喂……二哥,大白天咱别搞这调调,怪瘆人的。”田园凑上来了,现在倒觉得跟着帅朗实在丢份了,什么时候发情不好,偏偏在人多的时候勃发,瞧把人家几位小姑娘吓得,差不多就要夺门而逃了。
一问,一拍肩膀,帅朗哦声惊省,马上脸色一整,一看大家的愕然的目光,这才省得自己得意忘形地失态了,赶紧地道了歉,召呼着小平果:“就这四十几张,去,找你原来那广告公司,双面铜版彩印,一万份……不,两万份,给你一个小时。”
“啊?一个小时那够?”平果瞪眼了,排版上机怎么也得点时间,时间太仓促了,不料帅朗有办法,一拍大腿道着:“价钱翻倍呢?”
“哦,那够了。”平果不吭声了,拷贝着文件,帅朗起身谢着这几位设计师,那行有那行的门道,本来想着最难的事人家这等专业人士不过举手之劳,实在让帅朗看到了很光明的前景,看着傅经理对此人态度颇为恭谨,这几位设计师客气了几句,各自离开了这地方,这时候,帅朗也准备走了,回头一看这位年近半百偏偏喜欢打扮得很萌的老妖精,虽然感觉不怎么舒服,还是勉强地谢了句,那老女人倒是很大方,直说着欢迎随时光顾,帅朗看这架势,突然间泛起了一个疑问问着:“傅姐,我有个小问题想问问您?”
“哟,这么见外呀?别跟姐客气。”那傅经理一个媚眼,很熟稔的劲道,看来这个称呼称对了,要称呼句大妈、阿姨,人家铁定不会这么高兴,帅朗一笑道:“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个小小的疑问,坦白地讲啊,我根本没见过什么刘义明,也根本没往您这凤仪轩投资过一毛钱,你们这么鼎力相助呢,我实在是有点愧不敢当。”
哟,田园和平果愣了下,敢情这什么董事、什么帅老板都是忽悠出来的?
不料那女人似乎多少了解点内情,给了帅朗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道着:“您真别客气,刘先生常年在国外,对这个小生意也不怎么在意,虽然我不认识您吧,可您和刘太太私人关系这么好,说不定有朝一日,凤仪轩还真得在您手下经营。”
“刘太太?那我更不认识了,谁呀?”帅朗讶异道,愣了,想了想,咱没勾引过别人老婆呀?
“是吗?刚才进门您不还问了么?”傅老女人又是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暗示着帅朗,像是在说,你俩的事俺都知道。
“哦,你是说盛小珊和刘义明是俩口子?”帅朗懵了。
“RIGHT!”老女人兰花指做个POSS一指帅朗,说对了。
哦,明白了,帅朗明白了,这儿恐怕也是古清治放下的一个棋子,隐隐之中帅朗觉得这棋子的妙用自己和古清治好像想到一块了,不过也来不及考虑这么多,出门走着,那老女人呢,对于帅朗是客气和恭敬,不过出门时却把眼光瞄上帅帅的小平果了,一抚肩,一拉手,很期待问:“咦,这位小弟弟……我怎么看你和我弟长得挺像哦,以后常来玩啊,姐姐一看见就觉得特亲切……帅老板,还没给我介绍呢。”
田园瞥了眼,那老女一副花痴的样子,忍不住手快要摸上平果的脸蛋了,帅朗一看也发现此间的端倪了,笑着道:“我哥们,叫平果,以后带他常来看您。”
“那好啊……一定哦。”傅老女乐了,平果可糗了,被个比妈还大的女人拽着毛手毛脚,忍不住一阵恶寒,好容易挣脱了躲到帅朗的一边,那女人笑着道:“哟?怎么害羞啊。”
这当会儿,帅朗和田园早咬着嘴唇快笑喷出来了,见这老女人对平果这么倾心,帅朗倒不介意又安排了一件事道着:“傅姐,中州叫得上名来的美容院,能给我列个单么?全部要。”
“那个简单……来我办公室拿。”傅老女一勾小指,把帅朗召进来了,平果可不敢去了,任凭田园地背后促狭似地使劲推,死活不敢进去了。不一会儿,帅朗乐滋滋拿着出来,傅经理把三位送进电梯才走,这人一走,平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抚着胸口一副大难得脱的样子,田园奸笑着道:“平果,你以前说美女见了你就倒贴,哥是从来不信啊,今天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嘎嘎哈哈。”
“是啊平果,吃软饭的机会就在眼前,看你能不能抓住啊。”帅朗也取笑道。
“我那儿惹着你们了,怎么一起挖若我呀?”平果颇为火大,不料马上找到攻击籍口,指着帅朗道:“二哥,你不会是吃软饭了吧?”
“切,你说哥老牛吃嫩草差不多,看哥像吃软饭的么?”帅朗不屑了。
“少吹了,刚才那老女人说你和刘什么明老婆怎么来着,凤仪轩都可以给你经营。”平果攻击上了,一听这话,田园倒心动了,一拽帅朗置疑着帅朗的发家史道:“我说二哥,这一年功夫不到,你发财比发情还快,不会真是傍个富婆牺牲色相换来的吧?有这个机会也不给我介绍点?”
这么一说,平果和田园倒张着大嘴哈哈笑上了,直把帅朗搞了个哭笑不得,三番强调不许再讨论此事,越弹压,越让平果和田园觉得还真像有这么一茬似的。仨人出了门厅,安排着平果赶紧打车去干活,回头和田园一起走,田园呢,直到这回儿都不知道帅朗到底想干什么,先问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谁,帅朗不说;又问到什么地方去,帅朗神神秘秘道:“哥在中环商务酒店包了一层楼,让罗少刚请了一百位美女……今儿哥给你安排的活,累死你个孙子。”
精神来了,刺激来了,把田园给雷着了,雷得外焦里嫩,直流哈喇子,双飞倒见识过,这百美齐飞是个什么概念涅,以二哥现在这身家自然敢胡天黑地搞些烂事,一念至此,田园脸上的肥肉一颤,动情地抱着帅朗感叹着:
“尼马呀,今儿才知道啥叫兄弟………二哥安排的工作,光听你说就快射了,累死也值了。”
两个货拦了辆出租车,喜滋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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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公里外,花园口黄河大桥边,抓捕失利后十分钟………
在接货人跳出设伏圈的同时,沈子昂启动了应急预案,五公里两层外圈设卡的地方警力,来了个倒转,后队变先锋,沿着公路向下游追击,水文监测站提供的一艘监测机船也投到了追捕中,续兵带领的外勤队就近疾驰到花园口景区征了两艘摩托艇,一时间水陆并行,五公里宽的河面上泛着浊浪,两侧或隐或现的公路疾驰着警车,四处响彻着警笛的声音,倒也颇有声势。
追捕开始了,案发地反倒宁静了,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外勤队员从桥面上坠下缆绳,人下去才发现了下面的机关,接近二十米的宽度,十五米的高度,藏一艘机船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藏在六十多个桥墩之中,又在五公里宽的水面正中,两侧阻挡的视线根本无法发现,而事起仓促,谁也会想当然地觉得会在桥面上接货,不过也没错,确实在桥面上接了,却是从最不可能的水面上逃了。
起风了,郑冠群抬头看了眼如染的天空,拉了拉衣襟,手一伸,搭在帅世才的肩上,像是安慰,也只能是安慰,帅世才回头看了眼,没吱声,一脱警帽,恨恨地抓了把短发,有一种吐不出来郁闷郁结在心里、凝结在脸上,虽然功亏一匮的抓捕经历的不少,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丧气,毕竟是个公安部A级追逃对象,毕竟是花了数月功夫才找到了线索,这中间不管倾注了多少心血,经此一役,全部像眼前的大河浊流,滚滚东去了。
“别想了,外围警力全部靠上去了,一定能找到他们的登陆点,摩托艇的活动半径不大,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河里。”郑冠群安慰道,帅世才摇摇头,懊丧地说着:“没机会了,在我们眼皮底能接走货,那在我们前面肯定能送走,往东,花园口景区、蒋庄镇,是京珠高速的入口,他们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地点弃艇登陆,只需要在预定地点接应……”
看了看时间,过了十五分钟了,还没有消息传来,帅世才闭着眼睛回忆着,又道了句:“河道比路面近,摩托艇的速度要快过汽车,现在就应该上车了……我们已经跟不上了。”
郑冠群叹了口气,同样是一脸懊丧,勘测完毕了,从桥面吊上来的队员汇报着,只发现了一截锯断的绳口,截面断口很新,初步怀疑是嫌疑人已经提前把摩托艇藏于此处,在桥墩下的凹面里,两侧的监测都无法看到这个位置,时间紧迫,也出于安全考虑根本无从对现场进行全面排查,致使出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意外……
无所谓了,结果如此,原因也就无所谓了,只能证明嫌疑人太狡猾了,老郑和帅世才徒步走着回桥北来处,俩个人的心思一般般地沉重,最好的机会错失了,不但错失,而且暴露太多,这之后恐怕什么都隐瞒不住了,呼啸追踪的警车,彻响的警笛,恐怕在这来往穿梭的车辆里,说不定就有端木设下的眼线;即便没有,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也把人惊动了,惊动之后的后果,那就再也无迹可寻了。
“想开点,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老帅,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尽到力了。”郑冠群说道,像在安慰自己。
“可惜呀,这个事发的还是有点仓促,昨天晚上成立专案组,今天就把人丢了,要是多给咱们一两天时间,这个布控就应该更好一点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一窝蜂乱鸣警报,看来咱们还是低估端木的水平了……从桥面到水面不过十五米的距离,为什么就没有把这个意外考虑进去呢……风急浪大拦得住别人,可未必拦住得他呀。”帅世才自责着。
“这么大风、这么大浪……这么开阔的视线,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用这办法走,不过不可否认呀,这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连我们的狙击手都无法锁定目标,咱们栽这个奇骗手里,不冤。”老郑爽朗了句,很看得开。
“要是有机会扳回一局,那叫不冤。这根本没机会了,就有点冤喽。”帅世才叹了句,心情一点也没有舒缓过来。
踱了很久才到了车停的桥头,足足过了一个小时追捕的消息才传来了,找到了登陆点弃置的摩托艇,还有那架让所有追捕人员大跌眼镜的直升航模,经后台的技侦确认,是产自德国一家玩具制造公司的产品,仿以色列AH-64K眼镜蛇直升机,整机重三点七公斤,一次充电能直飞十七公里,飞行高度最高能达到三十二米,严格地说,这是属于航模发烧友的玩物。不过在有心人的手里,变成犯罪的利器了。
车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诸人俱是苦笑一脸,有点无法原谅这次的失误,恰恰在这个很郁闷的时候,更郁闷的消息传来了,网警支队负责监控的紧急地传来了一个消息,是一段录音,尚银河办公室的录音,录音里,有位女人在汇报,不但没有转入款,而且原来转入的七千万资金也不见了,询问开户行才知道对方取消了业务,这种跨境支付,支付方可以在约定的时间里申请取消转账,昨天存入的两千万和今天存入的五千万,都被对方取消支付了。尔后,是尚银河的破口大骂,杯子、电话、手机摔得乓乓乒乒直响……
也是个骗局,听着汇报的诸人都明白了,不管拿到拿不到《英耀篇》,估计都会发生这件事,跨境转入的资金,根本就没有准备支付给尚银河。这和拿着假护照驱使梁根邦去杀人如出一辙。饶是尚银河奸诈过人,也结结实实上了一次恶当。
马上省悟的郑冠群不敢冒险了,通知着市局刑侦支队马上解救刘南庄被非法拘禁的邰博文,以防尚银河怒极之下不顾后果。
而在现场,总还抱着万一希望的诸人都舍不得走,沈子昂指挥着三个外勤组和地方警力向西到原阳、向东到京珠高速、向南到中州,分几个方向搜索,沿路的派出所也得到了支援的命令全副武装上阵了。
只不过,沿登陆点的搜捕之后又进行了两个小时,依然是一无所获……
第111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鸣响的警笛,飞驰在中州大街上连连超车,甚至于闯了两次红灯,方卉婷这么野的开车方式居然没有被车里人非议,心里急得那叫一个要命,都恨不得这车再长一对翅膀马上飞到中环酒店。
还不光一个急,既有点着急,又有点心虚,谁也担心又是一次瞎着急,原因皆在于和众人都打过交道的这个帅朗实在过于邪门,要是知道梁根邦的消息还情有可原的话,那找到邰博文的操盘窝点就有点让人意外了,而这次,恐怕是意外二字已无法形容众人复杂的心情,什么呢,震惊,绝对是震惊,先震后惊,震惊到沈子昂小心翼翼没敢通知后续的队员上来,生怕大队人马一调过来出个洋相。在震惊还有很多情绪,从各人互视的眼中就看得出来,愕然、惊讶,都想说句什么,结果谁也没说出来,这要是假的,简直是拿警察开玩笑,不过要是真的,好像,好像警察也成了玩笑了!
“打不通?”老郑看着帅世才放下电话,问了句,老帅点点头:“占线。”
“算了,别打了,反正马上就到了,老帅你说到底真的假的?”郑冠群焦急地问。
“我那知道真的假的。”帅世才这回实在不敢打包票了。
“耶,你这爹当的,连自己儿子都不了解,不合格啊。”郑冠群批评道。
“这话我不反对,我确实不合格,这小子从小就是瞎话张口就来,我还真不敢相信他………要说对中州熟悉程度那倒没问题,可在中州几百万人口里找一个特定的人,他是昨天下午从网警支队溜走的,就咱们也不能这么快吧?再说他从那儿挖的消息?”帅世才以问代答,老郑听着不悦了,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道着:“你看我干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去?”
副驾上沈子昂笑了笑,没有掺合进来,反倒是后座和老郑、帅世才挤一块的范爱国笑着接道:“你们信不信,我反正相信这孩子有谱。”
“凭什么?”老郑又掉头问上范爱国了。
“凭他比常人邪门呗,好多次了啊,梁根邦雇老枪去抓他,结果被他收拾了个灰头灰脸;中汽派出所的抓了他,结果所长和指导员被他忽悠得去取钱,撞枪口上了;就和伍军强那帮收债的呆了一晚上,嗨,还有感情了,昨晚我审得那帮人,你们知道帅朗被抓回去他们一块干什么了,喝酒……这个案子的变数,我看就在应在他身上。”范爱国笑着道,一说这些,帅世才了解自己儿子什么东西,苦笑了笑没有接茬,沈子昂听着倒有点意外,老郑呢,斟酌了片刻,发了句感概道:“是挺邪门啊,要是真的呀,小帅这水平快赶超老帅了。”
一句皆笑,帅世才被老郑开了这么个玩笑,稍稍有点脸红,撇了撇嘴没吭声。
四个街区不到十公里的路程一会儿便到,风驰电掣的警车在离中环酒店几百米的距离熄的警报,减速直停到了酒店门口,几人下车时,正看到台阶上打电话的帅朗,一身西装笔挺,对着电话喊着什么,稍等了一下停车的方卉婷,几人准备上台阶时,帅朗看到了,笑吟吟迎了下来,老帅上前一步,一揽儿子要先问句什么,不料帅朗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瞅瞅这个、瞅瞅那个,这节骨眼上了嘛,反而都像没事人了一样,搞得帅朗好不纳闷地说着:“喂,都给点震惊的表情行不行,搞得我忙了一夜,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不会你们已经找到了吧?”
这个表情没有外露出来了,而且都已经习惯了体制内的那种保密慎重态度,老帅顾不上扯,直接追问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着,倒停下来了,一问怎么回事,一看众人那肃穆表情,八成没逮着人,帅朗哧笑道:“很简单吗,这叫一招先、吃遍天;一招准、吃得狠……只要又准又狠,弄不住她是假,男人的软肋都在女人身上,端木的软肋就在徐凤飞身上………”
“到底怎么找到的,你别岔话题?消息哪儿来的。”帅世才虎着脸问,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最最担心的就怕儿子这出格性子又和案子有什么牵涉。
不料这回料错了,帅朗一愣道:“那消息你们知道啊?”
“什么我们知道?”郑冠群也讶异了。
“就那条……这儿,奶上有个痣。”帅朗一摸右胸部位,很得意地道。沈子昂眼睛一愣,没敢发问,方卉婷脸一红,远远的躲着,老帅和老郑根本不信,反倒是范爱国饶有兴致问:“你……你真找到这个特征了?”
“啊,找到了。”帅朗喜出望外,吐着舌头,搞得一干警察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僵了片刻,帅朗请着一众人上楼,看大家半信半疑,这才解释着:“其实也不难,找不到的原因是因为范围太大,如果有办法把人限定到一个特殊的区域或者范围,那就容易多了,端木这家伙藏得太深,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限定他……不过根据柿子拣软的捏的原则,我想女人总比男人好对付,徐凤飞身上的弱点就多了。”
“什么弱点?”老郑背着手,跟着帅朗进电梯随口问道。
“大家想想,邰博文才三十二,徐凤飞比他足足大一轮,大家再想想,邰博文勾女的都是些什么档次,这个大一轮都能他发生,那说明这个女人绝对有迷人之处,一定有让男人神魂颠倒的……哦哟,打我干嘛?”帅朗正兴致盎然说着,不料脑后挨了一巴掌,一回头,是老爸,还没等帅朗提意见,郑冠群这老头倒帮上忙了,一拔拉老帅道:“老帅,你再敢随便打儿子,小心我把赶出专案组啊。”
一说这话,进电梯的几位都笑了,帅世才只是听儿子大谈特谈这些之事不甚入耳而已。老郑这么护着,这倒不好意思了,站到了电梯边上摁了六楼,老郑涅,这会儿抚着帅朗的肩饶有兴趣问着:“继续,我倒头回听说,女人的还能当线索使唤。”
“郑叔,这你就老土了吧?”帅朗得意忘形了,直接损了老郑一句,众人又是心里一沉,老郑好歹省厅来的处长,在专案组都尊崇的紧,却不料被帅朗说得如此不堪,好在老郑并不介意,笑着问:“怎么老土?”
“俗话说,姑娘十八一朵花,俗话又说,女人三十烂茶渣……徐凤飞肯定是个风月高手,那对付男人肯定是一套一套的,这个咱不讨论,不过有个问题,要说二十几岁颠倒众生,正常;三十多岁风韵犹存,可能……可徐凤飞快五十了,就天生丽质,也应该皮松肉拽了吧,这风情何来呢?”
帅朗给了大伙个很难,巨难的问题,老郑果真很土,没明白,沈子昂和范爱国涅,都是津津有味听着,不过听得有点不怎么对味,自然是不知道这话的意思,老帅没接茬。
风情何来呢?老郑看看众人,一时莫衷一是了,帅朗呢,得意的窃笑着,看上了方卉婷,方卉婷不知道那儿灵光一现了脱口喊了句:“美容是不是?”
“看看,终于有人开窍了,二十姑娘美那是天生的;三十美是打扮的;再往后美成妖精,那得钱买。”帅朗一点道,全盘皆通了。这么一通,众人皆是恍然大悟,老郑一点头:“哦,通过美容院查,有道理,限定到了一个很小的区域了。”
“你怎么就知道徐凤飞肯定去呢?”范爱国提异议了。
“就我不知道,她也去,女人也就两件事,一是吃穿,二是打扮,要是个年轻点的,躲在家里抹抹脸化化妆就成,可徐凤飞不同呀,我对美容略有了解啊,像她这么大年纪的,要保持美肤,面膜少不了,补水缺不了;要保持身材,SPA少不了,美体缺不了,还有什么祛斑、去黑头、排毒……没有一样她自己能做了,她总不能带一群美容师回来吧?还不是和吃喝一样就地取材?”帅朗道。
叮声电梯门开,帅朗一马当先出着电梯,后面早听愣的几位稍稍一顿,紧步跟上来了,方法虽然怪异,但原理非常简单,沈子昂既惊讶又意外,快步跟着帅朗第一次很客气地说话问道:“帅朗,我有个小疑问。”
“你想知道我怎么找的?中州的美容院太多是不是?”帅朗一回眼,猜测道。
沈子昂一愣,没想到被帅朗猜到心思了,点点头:“对!”
“嘿嘿,我雇了八十多个女导游,四十多辆车,还有昨天晚跑夜车的司机都知道寻人启事……嘎嘎,还真让我蒙着了。”帅朗乐得大张嘴笑着,前行一步带路了。
后面的,既惊且讶,相视间都是一个无奈且可笑的表情,跟着上来了,一开商务会议室的大门,几位俱是一惊,一房间二三十人,叽叽喳喳差不多全是各色衣服的女人,地上散落着纸片、手巾,桌上还扔着饭盒,乱嘈嘈地都挤在一角,都围着大胖子聒噪着什么,细细一瞅,明白了,发钱呢。不少姑娘一看到帅朗,好几个领到钱的迎上来了,热闹了。
“哟,帅老板,你跑那儿去了,丝雨美容院的经理来了……”
“帅老板,中午会餐我把我们公司的小姐妹也叫上啊,你把工艺品的样品给我们一部分,我们给你找找销路。”
“对了,帅老板,你们工艺品里有少林和尚没有……我们那个区都是佛教文化,挺畅销的。”
“帅老板,你过来呀,我给你说句悄悄句……咯咯……”
………
一进门,帅朗可抽身不得了,被莺莺燕燕的导游姐包围着,不停地回答疑问,这事干了差不多要收尾,帅朗觉得有点可惜,干脆又大请一顿,要借重这帮导游姐的嘴巴把工艺品再销出点去,没几句,有位个子高挑模样颇娇的妹妹拽着帅朗胳膊,拉过一边附耳说了句什么小话,听得帅朗呲牙咧嘴地奸笑,一大会儿才省得门口那几位还站着,赶紧地安排小平果招呼这些姐姐妹妹们,请着专案组一行坐下稍等片刻,等着丝雨美容院的老板和美容师来时,帅朗带着诸位又换了房间,陆续把一夜的成果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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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就是她,前天下午六点多来的,做了个香薰精油美体,用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快九点才走……特征嘛,就在这儿有颗痣,好像她是大老远刚到中州,做美容前还洗了个澡,我帮她换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我还说她这痣长得漂亮呢………今天早上我才知道有人在找她,不过我可没问她叫什么名字,给他推销会员卡她也没要,付的是现金……对了,好像还带了两个人,像保镖一样,一直等了我们店门口,我听大堂说的,今天早上经理一问,我就想起来了………”
挽着发的小美容师,仔细叙述了美体的经过,方卉婷摁着手机的录音录着,偶而提个问题。不过也没有什么更多置疑的,可也没想线索会是从这个特殊的部位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出现,听得几位随行的俱是有点笑意盎然。如果不是某人执著于那个部位的话,说不定案情拐不到这上面来。
证人、美容院的摄像,提取的体貌样本发回去了,不过不用检测在座的几位凭肉眼也看了个七七八八,郑冠群更感兴趣的是随手捡到的一张铜版寻人广告画,饶有兴致的翻过来,翻过去看个没完,看了半天,看明白了,是根据面部特征PS的,于是小耳附到帅世才耳朵上道着:“你儿子手脚不干净啊,把咱们的资料偷出来了。”
“那你还护着他!?”老帅有点得意的反问着。
俩老头相视笑了笑,绷了一夜的神经在这个地方得到舒缓和放松了,不但丝雨美容院有了消息,还找到送人到美容院的出租车司机,不但找到了现在的消息,而且还找到了数月之前徐凤飞只身来中州见过的人,虽然仅仅是线索,可对于深谙警务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都知道,有诸多的线索,那个真正的藏身之地恐怕就要呼之欲出了。
方卉婷和范爱国听得很仔细,偶而还把听到的重点笔记下来,沈子昂也在看着那张如同冬春时装展的广告画,心里暗暗赞叹这个想法的奇妙,如果单单是个大头像,恐怕就通缉令放在眼前也未必认识真人,不过如果这样做一下……沈子昂数了数,正反两面四十六张大小图片,短大衣的、风衣的、带围巾的、缀服饰的、插头花的、大氅装的,真叫一个琳琅满目,对了,发型,连发型也没有重复的,这样是把抽像的面部特征更具体化了,恰恰徐凤飞也是个精于化妆的女人,这些流行无素只要有一样两样碰巧了,说不定还真就瞎猫逮着死耗子。
逮着了吗?电话响时,范爱国接了电话,回头看着沈子昂点点头,凛然的表情竖了个大拇指,没错,后台技侦确认,15日出现在丝雨美容院的,确认就是徐凤飞。
知道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过程,结果倒不怎么惊讶了,询问完了最后来的这位美容师,结束的时候人还没走,有点期待地看着几位,方卉婷疑惑地问了句:“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那个……那个,我们经理说,找人的老板给……那个……那个报酬……”小美容师期期艾艾,不好意思地说出来了,一听这话,帅世才拔着电话找着商务会议室里的帅朗,不一会儿帅朗颠儿颠儿奔过来,一听这事,直拍脑门说忘了,扯着嗓子喊田园,眨眼这胖子拽着一身肉忽悠悠奔出来了,两摞钱一递,美容师欢欢喜喜和经理走了,那经理推销了几万块预付费卡,自然也是欢喜得紧,直邀着帅朗到丝雨作客,要给帅朗设计个发型以及更帅的形象,好容易才把这喋喋不休推销的打发走。等奔出来不请自来,推门而入的时候,老爸这一行几人正讨论着什么,被帅朗不知趣的打断了,帅世才不悦地挥挥手:“出去!”
“爸你不能磨还没卸呢就杀驴啊,我还有事呢。”帅朗也针锋相对,不悦地道。
一说这话,老帅被呛了句不好意思发作出来,那几位倒呵呵笑上了,郑冠群和霭地问着什么事,帅朗这倒一摊手上来了:“郑叔,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那钱涅?”
一说钱,老郑那叫一个苦脸,也尴尬了,帅朗可不客气了,直追讨着:“郑叔,我不瞒你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租车、雇人,奖金、租房、餐费,到现在花三十多万了啊,消息可都是钱堆出来的,你可说了啊,不能让我们自个掏腰包不是?这事我就不朝你要钱了……上次那钱你总得给我吧?”
这追得理直气壮,老郑明显有难处,征询的眼光看着帅世才期待当老子的解围,不料当老子还没开口,帅朗堵着道:“爸你发扬风格啊,那可都是我的老婆本。”一句把帅世才堵住了,这当会儿,沈子昂倒诧异了,小声问了范爱国一句什么钱,范爱国一解释,自然是金石展的费用,一听原委,再加上老郑旁敲侧击,这倒好,包袱扔给专案组组长了,沈子昂再一斟酌不从经费账户里走,点点头道着:“你别急帅朗,给我两三天时间,这事我们专案组一定给你办了,说起来还真不能让你们父子俩破这个费。”
这么一说,帅朗眼睛一亮,巴掌一拍那叫一个响,兴喜若狂地赞着沈子昂道着:“哦哟,还是沈督察位高权重、说话管用,早知道我就不跟当不了家的说了……当领导的总得体恤下情吧,别案子办了,我们爷俩也破产了,您说是不是。”
越说越让郑冠群脸上挂不住了,方卉婷却是知道其中原委,帅朗早依着金石展览赞助的名义捞够本了,这么卖力的找徐凤飞,就不定就有再要点钱的意思,可偏偏贬的对象不对,一贬老郑,连沈子昂脸上也挂不住了,尴尬地瞅着帅世才,帅世才来了个直接了当的,一指门:“滚!”
“滚就滚……”帅朗一看老爸快动真怒了,不敢再呆了,得儿得儿往外跑,关上门旋即又伸进个脑袋来不服气地喊着:“滚也得要钱啊。”
一干人,扑扑哧哧全笑了,弄了帅世才一个大红脸,一笑一乐这倒把说到那儿忘了,现在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了,已经通知沿着发现的几个节点从交通监控寻找可能的藏身之处,最大的担心就是怕已经过了两天了,是不是还在中州,不过这一点老郑很肯定地说,直到昨天下午还远程指挥黄河大桥的取货,如果知道已经暴露,他不敢轻易走;如果不知道已经暴露,那他根本不需要走,甚至于郑冠群分析似乎这个事情还没有完,取到《英耀篇》应该是他的一个步骤,毕竟那几位同门还没有出现,而且端木数次潜力中州毫发无伤,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把警察放在眼里。
这一点倒是搏得了在座各位的首肯,正讨论着,门吱哑一开,帅朗的脑袋又伸进来了,很不合时宜地嘿嘿笑了笑,像讨好,老帅火了,气忿地赶着儿子道:“你怎么又来了,沈组长不已经答应你了?不要老掺合到案子里行不行?”
“我……我就问一句话,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找徐凤飞了?”帅朗举着手机示意着。
“对,已经开始了。”沈子昂回了句。
“可我的人已经找到她了……你们,不想一起去看看?”帅朗很平和地道,腾一声,五人小组齐刷刷站起身来,瞪着帅朗,帅朗赶紧解释着:“我没抓人啊,我刚刚接到电话,我的人发现她在小浪底路口吃早饭。”
“你布控了?用的什么人?”范爱国吓了一跳。
“司机呀?就跑出租跑黑车司机,我一哥们就干那活的。”帅朗道,一见众人不信,马上解释着:“你别小看那些司机,天天拉客,个顶个眼尖,瞅人一瞅一个准………走不走?机会只有十分钟啊,吃完了可没地儿找人了……”
“快走快走……”
老范急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敢放过,一拽帅朗先行一步,后面的哗声,全跟着往外跑,连一惯于温文的沈子昂也失态了,边走边问着帅朗方位,调拔着外勤跟上,急匆匆的一行人出了电梯,几乎是跑着上车的,六个人挤一辆,一上车,方卉婷一拉警报,车前轮几乎是翘着轰然起步,朝着小浪底路口飞驰来了………
第112章 父子齐心 街头血拼
一个红灯亮了,驾车的方卉婷踩着油门,闯过去了,帅朗心里嘀咕着,这妞看来比想像中野!
又一个红灯亮了,方卉婷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超车带闯红灯一闪而过,把个驾QQ的小妹吓得差点撞到岗亭上,帅朗觉得有点过了,侧头看看同车的几位,咦哟,都没反应,于是心里又嘀咕了,看来不是野,平时就这么开车的。
第三个红灯处照样横冲直撞,帅朗感叹上了:呀喝,还是开警车好啊,不怕违章。
“闭上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帅世才训了句,在老爸面前帅朗向来规矩的紧,此时一干人虎视眈眈似乎随时要冲出去,更让帅朗觉得气氛凝重,于是老老实实闭上嘴了,副驾上坐的沈子昂,几次回头想说句话,不过被车颠的没说出来,老郑、范爱国、帅世才加上帅朗都在后头,偏偏郑老头又胖,把个帅朗挤得几次想挪挪位置,不料人被夹在门和老郑之间动弹不得,这牢骚也发不出来了。
“帅朗,你是怎么判定嫌疑人在小浪底周边落脚的?”老郑问,想了半天,还想不通这个问题,要是技侦反查监控这个不难,不过帅朗肯定没有调阅交通监控的本事,不料帅朗想了想,给了老郑个答案:“我爸不让我说话。”
范爱国吃吃笑了,帅世才气得踹儿子两脚,儿子不是人来疯就是人来拽,没人还好说,越有人越翘尾巴。郑冠群呢,笑着安慰道:“你爸都听我的……说说,别告诉我你是猜来的啊。”
“很简单吗,昨晚找的司机一共十二个人说他们见过这个女人,真真假假当时我还真判断不出来,不过今天早上丝雨美容院有了确切消息,一下子对上号了呗,她是在王庄路口上的车,直驱美容院。”帅朗道。
“不对吧,王庄路口离小浪底还有两三公里,在经济技术开发区边上,周边有王庄、西刘庄、南岗、小浪底几个未拆迁完成的城中村,还有几家开发区厂家生活区以及新建的欣苑、双塔、宜友、月亮湾几个住宅小区,怕不得有十几万人口聚集吧?你知道在哪儿有效布控?”沈子昂置疑道,回过头来,很怀疑的眼光。不料帅朗斜着眼一笑道:“也不难吧,我把你说的这些地方,全布控了。”
愣了下,几个人侧着头看帅朗,不知道这货又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妙招,帅朗看众人疑惑,笑着道:“我就没盯人,我就盯了几个地方,饭店、商店、超市、菜场,这不需要多少人。你们老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就想,他是人又不是神仙,总得吃喝拉撒吧,他们可以通过假身份租赁一个警察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可我就不信租住地锅碗瓢盆菜米油盐一应俱全,他能根本不挪窝,万一买个饮料拉、买个茶啦,吃顿饭啦,要不买个什么日用品了,总得见人吧?”
“牵强,我觉得有点牵强了,他要就不买油盐酱茶,那你们不瞎啦?”范爱国故意出了难题。
“呵呵,可以呀,不要油盐酱茶,总得有个牙膏牙刷吧,就不要牙膏牙刷,那得吃点新鲜东西吧?你们觉得端木和徐凤飞和你们一样是个啃方便面的主?还有,即便就啃方便面,你们注意里面有个女人嗳,女人的事向来麻烦啊,总不能那些私人用品,她能带得全全乎乎?”
帅朗呲笑着,吐着舌头反问着,又把几位专案组的说得哭笑不得,都看了眼方卉婷,咬着嘴唇轻笑着,本来觉得帅朗一定有什么妙法的,不料这个过程听得实在是乏味之极,有点大失所望的意思,看到众人这表情,帅朗不以为然道着:“不要觉得这个事好办啊,除了昨晚上退下来的司机,今儿早上又多了一拔,一黄六十多辆车爬窝盯着商店、饭店、小超市、菜场……其实我选在这儿还有一层意思,新老城区的交合部、人多眼杂、成份多样、和开发区相接的这些老城区胡同巷子横竖交叉,想排查这儿别说几个人,一个中队都扎不紧口袋,就知道人在这儿,你未必查得出来。”
这倒也是,老郑一听,催着帅朗,找俩机灵的跟上,帅朗拔着电话,接电话的是黄国强和一位朋友,那俩哥们在电话里催着:“快快,你娘个腿快点,人快吃完走了……什么?我们跟上,少扯淡的,我们不跟还好,就我们俩这长相,一看就是坏人,人家跑得才快呢……拦住?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想让我们被群众痛揍呀?少废话,赶紧点……”
杂七杂八乱说了一通,突然间方卉婷说着:“快到了,转过松柏就进白庄社区,离小浪庄不到四公里。
“拐过街头,熄警报。加速。催一下外勤。”郑冠群指挥了句。
方卉婷又加着油门,车向失控一样呜地往前冲,帅朗这当会儿顾不上说话了,紧紧地拉着门边的把手,生怕来个车仰人翻把自己英年早逝了可划不来。沈子昂拔着电话,大声喊着三个组的外勤到什么位置,又联系着就近的110出警点,让110紧急出动驻守在路口外围,又指挥技侦把协查的体貌发到现场人员警务通手机上。
车拐过路口,方卉婷随手一拔,声音熄了,车平直地蹿着像离弦之箭,直朝小浪底街口驶来。
几公里外,三个方向,三组外勤的警车疾驰着,警报声嘶力竭地吼着,向小浪底奔袭。
白庄派出所、西刘庄出警点、南岗治安队,大院里警车整装待发,匆匆赶上车的警员来不及关车门,满员即发的车倏地窜出大院,直朝指定的路口集结。
以小浪底为中心的布控在迅速合拢着………
……………………………………
……………………………………
“在哪儿……”帅朗对着电话猛喊。
“刚走,我们在后面开着车跟着。”老黄的声音。
“那儿和那儿的后面?我怎么看不见?”帅朗叫着,急火了,车驶进小浪底街头了,大上午的时分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一下子摸不清东南西北。
“我还看不见你们呢………前面,真品烟酒茶店门口往前,那个女的看见了没?提个食盒,就是她。”电话里老黄说着,看不见这俩货的位置。有了坐标物,帅朗一眼瞅到了真品烟酒茶的招牌,一拍前座喊着“停车停车……我看见了,就在那儿……”
“是不是她呀?”方卉婷侧眼一瞧,路的另一侧人行道上,一位穿着羽绒衣、系着头巾,翩翩而行的高个女人,手里提着个食盒,在来往的行人间,实在不怎么惹眼。
就是啊,是不是啊,沈子昂架着望远镜,不过被围巾堵着,捕捉不到面部特征,现在真到时候却是有点心虚了,生怕帅朗雇的眼花了看错了,出个洋相,老郑回头指挥着:“先跟着,爱国,老帅,你们从隔离带绕过去………嗨,回来帅朗。”
郑冠群猛地觉得车里凉,车门已开,回头喊帅朗时,这货早蹿下车,几步冲上去一跨,跨过隔离带,直冲到了对面的路牙下,对着几步之外的女人大喊一声:“站住,警察……徐凤飞,你跑不了了。”
这王八之气一发,那叫一个威风凛凛,气吞全场,那女人全身一颤,乍一回头,猝然被呼名字,下意识地迈着大步,转身就跑。
帅朗那叫一个喜,哈哈一笑,抬步就追,回头时同来的几位也在跨栏追上来了,方卉婷大喊着:“帅朗,小心……”
小心,帅朗刚跑两步还没反应过来,斜刺里冲出来一个黑影,猛然间警醒的时候,胸前咚声闷响挨了个脚丫,霎那间帅朗像脱离了地球引力一样斜斜地朝后飞起,轰一声落到了垃圾桶上,跟着一骨碌摔趴在地上,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去,这一脚狠得要命。
没发现后面还有人,吃了个大亏,帅朗张着嘴喘着气,一眨眼功夫看到了方卉婷的长腿飞起,和那个偷袭的打在一起,不是一个,是两个,又见着老爸也冲上去了,一对一拦着俩人,那一边,老范在前呼喊着追着,郑冠群太胖过不了隔离栏,强行一过,哧拉,裤裆扯了……
急了急了,越急这口气越喘不上来,听得方卉婷连声叱喝,长腿连连,偶而出拳,俱被对方轻描谈写地招架,另一位对付老爸的也是轻松之极,帅朗捂着胸口,好容易一屁股坐起来,几个照面俩个人的败像已现,明显是顾及前面被追的徐凤飞这才缩手缩脚,再一回头看到了范爱国越追越近,帅朗不知道该帮那头的时候,一声“啊”声惊叫,看到了方卉婷也成了空中飞人了,嘭声落在自己不远处……
“啊……”帅朗瞬间暴起。
“嗷……”帅朗状似疯虎,拼命要搏了,方卉婷要喊却也是一口气喘不过来。
杀气,浓重的杀气,那位保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如怒目金刚、弑杀罗汉的疯子,正不顾不一切的冲上来拼命,霎那间这人马步一扎,手势一亮,一手握拳、一手握匕,明显是极度专业的水准,只等着帅朗扑上来飞蛾扑火,或扎或撩肯定是一招制敌。
说时迟,那时快,不到十米的距离飞驰而至,就在那人匕首一翻准备速战速决时,冲上来的帅朗蓦地一屁股坐地上了,就坐在他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招数,“扑”声轻响,眼前闪过一道弧光,然后是劈里叭拉劈里叭拉的光弧不断,握匕的高手全身抖如筛糠,扑通声跪在帅朗面前了。奸笑着的帅朗手里握着电击枪,堪堪两米多的距离,射出去的线能打得着对方,对方的手脚可加不到他身上。
“妈的,老子打架就没吃过亏……小样,拿刀了不起呀。”帅朗一脚上踹,把这电翻的踹一边,拣着那把匕首,掂了掂做工不错,正准备帮着老爸,却不料异变再起,老爸哎哟了一声,身体后仰射着对手横扫的匕首,胳膊上堪堪挨了一刀,还未站定,又被那人抬起一脚,直踹得仰面呼通声栽倒。
“我操,敢打我爸……老子灭了你。”帅朗握匕在手,恶从胆边生,一手拉起电击枪,收起了电线,刚要怒拼的功夫,那人一回头,一个决斗的扑势一亮,匕首在指间堪堪绕了两圈,映了映道寒光直刺帅朗的眼睛。
“妈的,打不过。”帅朗心里暗道,这才真叫业余流氓踢到专业黑涩会身上了,不过就剩自己一个站着的了,只要挡住这俩保镖,前面老范对付个女人应该问题不大,情急之下,来了个疯魔乱匕,刷刷做势连刺带划,声势倒也颇壮胆,嘴里喊着:“上来呀,干死你丫的……上来呀……”
这番作势不过唬人,顶多唬唬路人,那专业保镖根本不惧,几近不屑地撇撇嘴,抹抹鼻子,就要来个近身格刺,这玩意帅朗那整得来,猛地一声怒吼:“看刀……射死你。”
一顿腰,膀子一挥,那人瞬间一闪身………上当了,什么也没有。根本就没投。
帅朗一笑,一亮手里还在的匕首,等那人再准备抬步上来了,又是做势喊着:“看刀”。那人一紧张再一躲闪……又上当了,还是什么也没有。
火了,火大了,动了真怒了,一抬步真要拼上来,这回帅朗结结实实腰一发力,手一挥,喊也没喊……嗖地一声,小帅飞刀,出手了。
不到十米的距离,砸也能砸着脑袋,飞匕出手,电光火石间那个人一侧头,跟着“哟啊……”一声惨叫,插中了。
帅朗眼一凸,嘴一咧,射偏了,没插中对手,结结实实插在刚坐起身的老爸肩窝上。
“哼,就这两下。”那人脚步不停,飞步上来,要强行放倒帅朗通过,帅朗急中生智,一指后面喊着:“队长,别开枪,抓活的……”
这话管用,那飞步的堪堪一矮身,来了个极度专业的落地花滚,身形马上移形换位了,这是射后面的袭击。不过在翻滚着看到后面人手里并没有枪时,这怒火烧到极点了,一滚一起身,再一步助跑,呼呼生风的长腿直凌空踢向帅朗。帅朗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手刚刚一扔要开电击枪,却不料腕子一疼,枪飞了,挨了一脚整臂都麻了,那人一踢而中,一换腿原地发力,一个膝撞直顶在帅朗小腹上,帅朗吃疼一附身,那人又是一个肘拳敲在帅朗的背上,腿一顶,直等着把帅朗撂过一边追上雇主。
却不料,他也低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帅朗,结结实实挨了两家伙,帅朗只觉得浑身五脏六附移位似的难受,越疼越激起了凶性,趁着这人已经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帅朗猛地掰住了这人握匕的右臂,来了个从小到大的成名绝技,打不过就咬………
我咬……咯嚓一合牙,啊声痛快声起,那人连肘带膝直撞几卡,却逼得帅朗咬得更狠了,血淋淋地殷出一片,终于支不住,当啷声匕首落地,帅朗牙口一松,被那人卡着脖子,目眦俱裂地要玩命……帅朗的一只手暗暗伸到对方不注意的地方,猛地一抓,那人又是惨嚎声起,又是帅朗的一个成名绝技……龙爪抓蛋手。
一刹那,帅朗只觉得脖子一轻,那人吃痛放手了,一放手,两手捂着裆部被抓的部位,瘸腿鸡似的边蹦边跳边嚎,两眼喷火似的要把帅朗生吞活剥,帅朗喘着气,同样是咬牙切齿,两眼凶光外露,手一腋裤子一抽,大铁扣皮带出来了,顺势“啪”一挥,正中那人额头,那人一闪,血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流,却不料皮带刚收,又是啪一声甩在腿弯处,又是吃痛乱跳……身子刚矮的瞬间,又是啪一声,正中鼻梁,血顺着鼻子淌下来……要害被袭,反抗乏力的保镖连连吃亏,叭叭叭叭连响脸上,头上、胳膊上、腿上,连遭重击,瞬间连退了数步,没留意已经退到了帅世才的身边,帅世才一抬手射出了捡起的电击枪,扑声轻响,电弧四射,劈叭几声,这人不服气地抖了会,呼通地栽倒了。
这个一倒,帅朗用力过猛,哈声出了声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道着:“我操,还有这么狠的人,十几皮带打不倒……”
大喘着气,歇了口,远远地十几步已经成了一个围观圈子,看不到老范的情况,不过能看到老爸肩上还插着把匕首,帅朗挣扎着起来,对着人群喊了句:“警察抓人,看什么看?”跑了几步,直扶着老爸,有点紧张地问着:“爸,我失手了啊,不疼吧?”
“你个小王八蛋,你说疼不疼……”老帅坐着,直在儿子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再看躺下的俩,又是不无赞赏地赞着儿子:“臭小子,够狠啊……和你爸年轻时候差不多。扶我起来。”
“哦……”帅朗扶着老爸刚要起来,不料一扫斜对面,恰恰看到了方卉婷脸色痛楚地摁着腹部,指间殷着血,猛地省得是挨了一匕首,这一吃惊可心疼了,一放手,扔下老爸,着急地奔着喊着:“方姐,方姐……你受伤啦?”
老帅被儿子一扔,扑通声又坐回原地了,一看儿子这么见妞忘爹,紧紧张张上前抱着方卉婷往起拄,那气得叫一个无话可说。
警笛声渐响了,飞驰而来的警车来了,现场,因为这个猝然的突变乱成一团糟了,围观的人群堵住了行车,堵塞的行车堵住了后来的警车,跑步而来的警察被这个狼籍的现场看得怵目心惊,几分钟的突变躺下了两个人,一地血,还有一位抱着女人的凶汉在声嘶力竭地疯喊:
“快…叫…救…护…车……”
第113章 重整旗鼓 用心良苦
救护车终于来了,离开发区博爱医院不远,总算还有个头脑冷静的沈子昂看着势头不对提前通知了,救护车来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几分钟的时间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方卉婷蜷缩在帅朗的怀里,一手捂着伤口,一手绕着脖子紧紧地攒着帅朗的衣领,像攒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嘈杂、纷乱和渐已失控的环境里,这个结实的胸膛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偶而睁开疲惫的眼睛,能看到帅朗因为着急而扭曲的表情,对身边的不管谁都怒目而视;能听到因为着急而口不择言的污言秽语,听到最多的一句是:都他妈滚开!
对了,感觉在动,是帅朗抱着自己在跑,方卉婷偎依的听着他加速的心跳,莫名地涌一起异样的欢喜,也许该感谢这一刀,如果不是这一刀,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
“停停停停……快点,医生,她快不行了……”帅朗抱着人急奔着,蹿过了车辆堵塞的街道,直拦到了刚停下的救护车前,后厢一开,两名穿护士装的下来了,帮忙扶着把方卉婷放到了急救床上,帅朗紧张兮兮地说着:“快点,医生,她快不行了……”
“胡说不是?脉博这么有力……让开。”护士查看着伤口,拉开了急救包,清创、止血,一看衣襟上一片染红的血色,帅朗捋着胳膊叫嚣着:“医生,输我的血……她流了好多血。”
护士剜了帅朗一眼道:“你什么血型?”
“好像是A型。”帅朗隐隐记得大学时测过。
“她是AB型血,你好像A型怎么给AB型输?再说还没失血过多,输什么血?”护士麻利地清着创口,又剜了帅朗一眼。帅朗一语结,结巴地道着:“可…可她刚才不睁眼了,我…我…我以为她…她……啊?方姐,你……”
睁开眼了,一睁眼,从惊心动魄中省过来,方卉婷很平和地说着:“我没事,帅朗。”
帅朗瞬间像被抽了筋一样,哦哟了一声,一屁股坐车上哀叹着,自言自语道:“没事不早说,吓死我了。”
刚歇了口气,又看着那个怵目的伤口,帅朗又一骨碌坐起来,蹲到狭窄的救护车里,拉着方卉婷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含情脉脉的关切问:“疼么,方姐……”
“不疼了……”方卉婷虚弱地回了句,伸着手,那一手的血迹,直抚过帅朗的脸,同样含情脉脉关切地问:“你疼吗?这儿乌青了。”
“不疼,我不疼……我怕你疼。”帅朗忘我地道。
“我现在一点都不疼……”方卉婷微笑着,被帅朗握着血手,似乎幸福无过于此。
你也不疼、她也不疼,那俩护士就被腻歪的牙疼了,打点滴的那位喊着帅朗:“嗨,下去……你在这儿碍什么事?还有伤员呢……”
“什么态度?”帅朗翻着痞眼火大了,你越说他还越不动了,没好气地回敬着:“我们是跟歹徒搏斗的英雄,你们就这种对待英雄呀?”
“英雄?”另一位护士也看不太惯帅朗,嗤鼻道:“我看你像歹徒还差不多?”
帅朗正要发作,不料手被方卉婷轻轻一拉,尔后方卉婷手指指他,一看自己,衣衫几处撕扯和浑身的血迹,这倒哑然失笑了,倒没有比自己更像歹徒的了,相视间的默契的笑意,似乎俩个人从来没有这么默契和和谐过,没有了打打闹闹和相互攻讦,倒让帅朗觉得有点不习惯,特别是看着方姐如此弱不经风的样子,褪去了强势的外衣,那份需要呵护的楚楚可怜让帅朗看得怦然心动。
心动,凝结在两人注目中,延伸在视线中、弥漫在感觉里,帅朗不由自主地握着那只纤手,轻轻地放到嘴边吻了吻,又顺手抚着方卉婷散乱的头发,轻轻地凑上来,准备印一个心动的吻,方卉婷轻轻地闭着眼睛,似乎在幸福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和感动。
护士看这俩都不疼的又腻歪上了,哭笑不得地一指帅朗提醒着:“喂,让你下去听见了没有?你觉得这是时候吗?”一句话把帅朗好容易积聚起来的感动给吹没了,方卉婷一笑没有吭声。帅朗一回头翻着白眼斥着:“我也是伤员……你们看脸上,脑袋上也有,身上也有,我也需要救护。”
这么明显地赖着不想走的样子把俩护士逗乐了,另一位笑着道:“你可想好了,她除了刀伤还断了一根肋骨,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延误治疗别怪我们啊。”
“啊?……”帅朗一咧嘴,可不知道还有内伤,正揣度着是不是和方卉婷一起回去时,方卉婷轻轻拉着手催着:“我没事……去看看你爸。”
“哦……可你。”帅朗有点依依不舍道,方卉婷笑着催着:“我真没事,你爸受伤比我还重。”
“那我……回头到医院看你。”帅朗牵着手,心里挣扎着,这俩护士却是等不得了,直请着帅朗,帅朗倒也真怕耽误,不大情愿地下了车,又跟着车跑了十几米,直到车加速离开这才悻然站定,又回头开始找老爸了。
救护车来了四辆,俩人在车上腻歪的功夫,那两位受伤的保镖也被救治清醒过来了,正被一队警察看着,在人群里转了几个圈,好容易看到了一位专案组的便衣,帅朗一把揪着问老爸,那人一愣眼,回头看着救护车奇怪地道,刚才还在这儿来着。
没问着,一眨眼又有任务,这人快步跑了,不一会儿,人群骚动,是警察在开路了,警笛鸣着,大声地开路让拦着车辆让路,两辆越野夹着一辆黑色的闷罐车,在车的尾部,看到了续兵那个高个子,帅朗循着分开人群上来,正看到了父亲打着绷带吊着膀在和几个人在说什么。
没有打扰,这个架势,肯定是老范抓到徐凤飞了,帅朗也不准备上前打扰,斜靠着街边一家店铺的门脸,买了瓶矿泉水草草洗了把脸,不经意地触到了伤口,这才发现腕上青了一片,脑袋上肿了几个大包,背上、前胸、胳膊上、腿上,浑身都疼,那隐隐作痛叫一个真疼,疼得帅朗再回头看拉着警戒线的地方,再回想刚刚发生过的怒拼,忍不住一阵后脊梁发凉,就冲动了一下下,差点把自己个搭进去。
“妈的,想要我命,今天谁挺这儿老子说了算。”
帅朗心里暗道着,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知道这事不快刀斩乱麻了结迟早是后患,摸着电话,拔着老黄的号码躲在一边安排着:.
“你别来见我了,传话下去,不找女的了,找个男的,对,还在这一片,不难,我教你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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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米外的另一队,被挤散的专案组重新汇合了,范爱国的情况也不怎么好,被徐凤飞敲了一食盒,脑袋上刚刚缠上了绷带,最后到的是他,一看帅世才比自己还先来了,这倒诧异地问着:“帅队,你这伤成吗?”
“养伤有的是时间,抓人的时间可快没了。”帅世才道着,小声问了句:“人怎么样?”
“抓是抓着了,可这号咱们追都追了几年的人物,甭指望她能一时半会开口,车上正审那俩保镖……”范爱国说着徐凤飞的情况,一见老帅这样子,有点打心眼里服气了,笑着问:“你那儿子呢?”
“呵呵……一看见小方受伤,扔下他爸抱着姑娘就走了,刚才见他在救护车上。”帅世才笑着道,似乎并不介意,老范倒是知道帅朗和方卉婷俩人有那么点意思,笑着道:“养儿都是白眼狼,有了媳妇忘爹娘……帅队您看开点啊,哈哈……不过还别说,你家这浑小子真有点狠劲,不用训练就能当特警了,这可是俩专业保镖,愣是被你爷俩给整趴下了。”
“侥幸,今天发生的全部是侥幸,咱们专案组的连支枪都没带……这两保镖有点托大了,要是照面就下狠手,八成我们三个得躺下一对半,我们赢在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呀。老郑呢?赶紧合计一下,这么大声势,八成要惊动端木了。”帅世才道着,也有点后怕。
范爱国倒是心情颇好,笑着一指不远处的车里道:“老头着急帮忙,跨隔栏时把裤裆扯了,沈子昂正在协调几地来的警力。可没想到乱成这样……”
“那快走,只会越来越乱。”
帅世才拉着范爱国,和周围的外勤打了个招呼,让开了一条通道,直通向警戒线后的指挥车。暂时没有裤子可换的郑冠群正坐在车上和沈子昂安排着对这一区域的布控和排查。见得帅世才和范爱国上来,个个带伤、人人挂彩,老郑苦笑了笑摆摆手,无话可说了,你说老帅家这小子诨吧,也确实够诨,冲上去二话不说就要抓人;不过也亏得这么诨的一个货,才让连武器都没带着的指挥员愣是抓着了一个A级逃犯,用不了多久,又要传为警界的一个佳话了,看来老郑对自己的闭幕演出非常满意。而老帅呢,上得前来顾不上扯闲话了,直入主题道着:“端木就在附近,徐凤飞是提着食盒走的,我甚至怀疑就在周边几个小区。”
“嗯,正在通过交通监控查找。”郑冠群道。
“那样不行,您看,这动静多大。”帅世才脸色含忧,一指四周。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小浪底一条街成了警车和警察的天下,触目皆是熠熠闪光的警徽,不但有沈子昂调拔的警力,而且还有围观群众报警闻讯赶来的警察,一街上响彻着警报声,沈子昂正在协调到场的警力调频到同一指挥频道,一听老帅说,暂停了下问道: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已经在王庄、西刘庄、南岗、小浪底四个城中村联结的小浪底街口、桐柏街口、向北的商贸路和向南的环城路全部设卡了,设卡和抓捕是同时进行的,如果在这一区域,应该还没有时间逃走。”
沈子昂扬着城建图要给帅世才看,帅世才摆摆手摇头道:“地图是死的,这一区是新老城区的结合部,城中村和开发区联结的胡同巷子,你怎么排查?”
“这个……”沈子昂抓瞎了,那根本没办法,只能在主要交通路口设卡,而且这是大白天,设卡的难度本身就很大。
正说着,砰砰两声闷响……一下子打断了众人说讨论,不少警察愕然地侧头向着同一个方向侧耳。
枪声!绝对是枪声。
一瞬间,正讨论着的帅世才几人心一沉,最担心的终于还是发生了,那个人惊动了。来不及细想,旋即又是步话里嘈杂地喊着,欣苑小区出口,枪击,我们们遭到枪击,有警员受伤……
“追!马上安排追击……一定要把追住了,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隐藏形迹。”郑冠群触电似的叫句,枪声一响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一顿又安排着:“小沈,向省厅请求支援,申请特警到场布控,对方可能持有武器……”
沈子昂有点应接不暇了,一边安排着到场警力分组和专案组外勤重新组队,沿着欣苑小区的出口处追逃,不一会技侦的实时图像显示的嫌疑车辆到了各组的领队的警务通手机上,一时间,从王庄、小浪底、西刘庄、南岗几处七八条街路上四射出去或多或少的警车车队,紧紧地咬上了开枪闯关的嫌疑车辆……
“老郑,这样不行,很可能是个声东击西的小把戏。”帅世才瞅了个空劝着。
“现在已经乱成这样了,你还指望一个一个排查?再说事发突然,我就不相信他还能像前几次一样从容走脱,狗急了还跳墙呢。”老郑有点异样的兴奋,是那种猎物进了笼子的兴奋,不容分说地道着:“老帅,爱国,你们俩劳苦功高……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让咱们的外勤和特警大展身手,就怕他不出来,只要敢露面,今天一定给他戴上铐子,做个了结。”
说了句,电话不停、呼叫不断,专案组这俩神经高度紧绷着,指挥着出发的特警队到预定地点设卡,听话音要来个大网包抄,把逃逸的嫌疑车辆堵在环城路周围………
帅世才站在车外,心里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妥,可现在这形势,热血上头的沈子昂和郑冠群已经不怎么能听得进去劝了,正斟酌着要说句什么,衣服动了动,一回头是范爱国在悄悄拉着,跟着老范往外走了几步,范爱国小声道着:“帅队,您真别劳神了,您这段时间的罪还没受够呀?我都看不过眼了……再说到这份上,咱们也真帮不上忙了。”
“老范你话什么意思?嫌疑人还没落网,我们倒消停了。”帅世才不悦地道。
“啧啧,帅队,您别对我有意见,我真没那意思……不过,您爷俩把整件事大包大揽了,别人可对你们有意见了。您想想,拓片的线索是你和你儿子一起做的,还花了百把十万,钱都没着落;这次的消息又是你那倒霉儿子挖出来的,人虽然是我抓的,可我没费什么劲,反倒是你爷俩挑的重担……我说您不能把镜头都抢了,不给那沈督多少留点吧。”老范笑着扬扬头,示意着正肃穆指挥的沈子昂,帅世才却是被这话听得五味杂陈,摆摆手,指着范爱国谑笑着脸悻然叱了句:“你个老油条。”
范爱国笑着不以为忤,老帅呢,想了想,没有去指挥车旁边,循着原路,从一队队同行人群里挤出了警戒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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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帅朗在喊。
“爸……”帅朗加高声音分贝,扬着在喊,终于让老爸听到了,尔后喜滋滋上来,一见老爸那张脸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想慰问句,又不知道怎么说,半天憋了句:“爸你那伤,不疼吧?”
“不疼?”帅世才一咬嘴唇瞪了眼:“我插你一刀试试?”
“嘿嘿……爸你不会真介意吧,我那是失手啊,虽然你以前经常揍我,但这回我绝对不是蓄意报复。”帅朗半真半假解释着,帅世才听儿子这么说,老脸蓄上笑意了,很重的语气道着:“你失手伤了你爸,爸不介意……但是,你把受伤的爸扔下,你说爸介意不介意?”
“哦哟,可不,确实应该介意……不过爸你不是一惯大公无私、先人后己吗?要搁你,你也是先救她,对不对?”帅朗终于找到个支持自己不良行径的理由,帅世才一巴掌轻轻往儿子脑后一扇,顺势揽着,点点头:“对,没错……不过你身上应该只有私,没有公吧?呵呵,你个臭小子,饶你这一回啊,下次再发生类似情况,我直接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怎么样,小方的伤怎么样了?”
“不重,断了根肋骨。就是血流得吓人。”帅朗道,看老爸的走的方向,让帅朗回头瞅瞅,有点奇怪地问:“爸,这人还没抓着呢吗?你怎么回来了?”
“刚才枪响听到了……欣苑小区出口设卡处有人闯关,应该是听到动静发生的连锁反应,端木应该也就在小浪底附近落脚,马上全城联动,要对他进行围捕了。我受伤了,我得歇会儿去。”帅世才故意道,帅朗马上接着道:“不对吧,不像老爸你的风格呀?”
“我有什么风格?”帅世才问。
“一条道走到黑,一根筋扯到底呀?”帅朗道。
帅世才哈哈大笑着,对于来自儿子的评价颇为满意,不过性格上的棱角终究也经不起现实的冲刷,对这些事帅世才也看得开了,笑了笑没有解释。话说父子联心,帅朗看老爸这么个表情,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警戒森严的现场指挥车,有点恍然大悟,一拽老爸小声问着:“哦哟,爸,您不会也被人卸磨杀驴了吧?当时我可就提醒了,您个大队长,破副科待遇,跟人家差好几级呢,就有好处也轮不到你头上……这下好了,白受伤了,回头五块钱买个奖状发给你打发了……”
“呵呵……你爸我要是在乎这点事,还就不穿这身警服了。别说我呀,你呢,你可也白挨了。”帅世才轻飘飘把儿子这份置疑顶回去了,帅朗一听摇着头:“我不白挨,只要能把端木送进去,再挨几下也值得,总比糊里糊涂被人背后整强。”
“帅朗,爸郑重问你一句。”帅世才看儿子还是扬长不理的样子,很严肃地问道:“你觉得刚才的事很好玩么?”
帅朗一愣,摇摇头,肯定不好玩。
“那你还想玩么?我是说这事以后,你还想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掺合在不黑不白的地方?”帅世才又问,更严肃了。
“爸您别说了,我懂,这事咱玩不起,从今儿往后,这些违法的烂事我是坚决不沾。”帅朗顿悟也似的赌咒发誓道。
“看看,能让你受点教育,老爸就值得,你说得对,做为一个个体,你如果想站到和社会的敌对面,不论是谁他也玩不起,生,容易;活也容易,可要把握好自己生活就没那么容易了,爸最后悔的是不该从小就让你接触社会的阴暗面,不过就即便是那样了,你难道不觉得站在阳光下心底会更坦荡一点吗?”帅世才道,语重心长地和儿子说着话,此时倒觉得,这件事,比抓端木要更重要,帅朗听得动心,点点头,推己及人,动情地拉着老爸,诚恳地道着:“对呀,您终于活明白了,其实社会的阴暗面不会因为出了你这么个反骗专家就消亡,所以我觉得咱们以后都生活得阳光点……别接触这些阴暗面了,也别当警察了,我给您买所大房子,您消消停停养老去……”
过了,教育过头了,帅世才剜了儿子斥道:“我管你,还是你管我?”.
“废话,小时候你管我,老了不得我管你啊?”帅朗反诘着,老帅一听话有点刺耳,瞪上眼了,不过旋即又觉得这话里透着亲切,一眨眼又呵呵笑了。这爷俩,似乎也没有这么和谐的谈过话,走了不远,倒说得蛮投机,帅朗呢,随手掏着烟给老爸点着,自己也抽了一支,街面上人声稍息,警戒线周边围观的群众已经大多数被劝散了,又走了不远到了逍遥胡辣早餐的店门口,这爷俩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停下脚步了,先看看店招牌,又互视了一眼,然后老帅踱步进了饭店,帅朗笑了笑跟着进去了,叫了两碗胡辣汤配蒸馒头,店里没什么人了,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了,老板正骂骂咧咧这天杀的警察把大好生意给搅和了,听得帅朗直给老爸做鬼脸。
“你还笑得出来呀?万一端木漏网,回头说不准他还要来找你麻烦。”帅世才笑着道。
“呵呵,您说了,他已经站到社会的敌对面了,他玩不起。”帅朗也笑着道,吸溜着胡辣汤,很享受的样子,根本不着急。
“可终究是个隐患。说起来这个古清治还是高人一筹啊,事成拂衣去,不留身与名,这老头根本不在乎徒子徒孙的死活,吴奇刚家破人亡,吴荫佑死于非命,王修让下落不明,他是摸准了端木的脉门,让端木一步一步深陷到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泥沼里,他也了解你的性子,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敢放手拼命,说不定他把我的因素也考虑进去了,这段私怨终究还是被他变成不得不解决的公案了。”帅世才叹道,对于古清治的评价倒是挺高,帅朗啃了口馒头却是不屑道:“那就解决了他呗,反正咱也不吃亏。”
“你说得轻巧,现在证实端木的在各地犯下的案子,案卷累起来比你还高,这么个狡如狐、狠如狼的奇骗,那有那么容易解决。”帅世才道,对于全城围捕还是觉得有点雷声大雨点小了,还是隐隐地觉得那儿不对劲,说了这话,见得儿子一笑,突然间又觉得儿子那儿不对劲了,思忖了片刻,有点灵光凸现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端木要往那儿跑?我们讨论讨论?”
“好啊,我觉得他不会往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跑。”帅朗道。
“对,连面都不轻易露,涉险更不可能了。”帅世才道。
“所以开枪一定是吸引警察的注意力,让这一片的口袋扎得松一点。”帅朗勺子一举,很笃定地道。
“我也这样想,他应该选择别人最不防备的时间溜走,而且是别人想着最不可能的地方。”帅世才道,想到了黄河大桥上的失利。
“最不可能的办法应该就是最简单的方式,也是大师的方式,我想这种大师的方式应该是他以一个普通人的面目从从容容从别人身边走过,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帅朗道,有点渐入佳境了。
“对。”帅世才赞道:“骗子的最高境界是用心理暗示欺骗自己……他如果以一个普通人的面目和平常人的心态出现,自然骗得了他身边的人,他是个骗子,不是个暴徒,不会选择开枪的极端方式脱身,这同样是个骗局,抓捕要糟……”
说话着急着掏手机,不料被儿子摁住了,儿子笑着道:“爸,你不要表现得聪明,太有预见性,那样的话会让大家很妒嫉的,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臭小子,你不会捣什么鬼了吧?”帅世才笑了笑,果真把手机放下了,要抓住了,会显得自己很多事,不相信别人;要抓不住,又显得自己过于离群和孤傲,万一抓捕失利,会面对一个情何以堪的反问:你这么牛逼,早干什么去了?
帅朗笑了笑,提醒道:“爸,你别忘了,我在这儿布控的也有几十辆车,这些车和人,除了我,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说不定,就会碰上端木。”
“说明白点。”帅世才催道,眼睛一亮,知道儿子埋了后手。
“从开枪到现在已经十八分钟了……我想这个时候端木应该已经化妆完毕该出门了,赶紧吃,吃完一块找人去……不过爸呀,你这观念得改改啊,虽然对付他是出于私怨,可毕竟也是件公事,找不着不说了,找着人,那钱咱一定得要回来啊。”帅朗强调着。
帅世才亲昵地摸了儿子一把,嗯了声,点点头,父子俩风卷残云地吃着,不一会儿相携出了店门,沿着街道的人行道走了不远,上了辆五菱面包车,从容地消失在这段警戒着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