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狼籍一地 一台好戏
景区路18.5KM处,两辆红色的消防车斜靠在黄河宾馆的后院墙之外,双人合架的消防栓喷射着白练介似的水龙,最后一丝火苗被压灭了,被水练冲得狼籍一地的包装箱“哗”裂开来,金闪闪、明晃晃的纪念章,和炸开的雕塑残片、玻璃碎片静静地躺在地上,偶尔还有不多的地方在冒着缕缕清烟。
“吓死俄咧,中午吃完饭刚躺下,‘轰’就炸咧,俄还以为东突来啦……”一位胖肚腩的爷们在和了解情况的消防中队的讲着,脚上还套着宾馆的拖鞋,行李也没拿就奔出来了。另一位抢上来说着:“不是轰地炸了,这通通通通干了好几响,我正看《亮剑》李云龙炸城楼那段呢,一开始都没听出来……后来冒出烟来了才知道……”.
“嗨,民警同志,这到底怎么回事嘛,大白天就有人扔炸弹了,我们好容易出来自驾游一次,别整得我们回不去了啊……”
“就是,黄河景区还四A景区涅,闹啥涅吗?”
“嘿嘿……四条A,不正好一颗炸弹么?”
“………”.
俩位消防队警员草草记录着,主要是询问起火时间以及寻找当时的目击证人,火场正对着黄河宾馆的后窗,应该有不少目击证人,虽然是夹七夹八的地方话,不过还是从中提取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不一会儿,这两位出了宾馆大门,小跑着到了后院口子上,现场已经开始清理,向着中队领导敬礼,把大致的情况一说,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好在没有建筑物坍塌或损毁,每年中州火灾有数千起,像这样的,在专业人士眼中看来,毛毛雨喽。
“……起火点和炸点可以找到……那,就在这儿……”
一位拿着相机的现场勘测员指着货堆中央,又指指一地碎屑解释着:“堆放物已经清理,除了石雕、纪念章、挂件以及一些玻璃制品,还堆放了大量的烟花爆竹……这些都是爆炸后未充分燃烧的纸屑……”
“爆竹!?”支队领导蹙着眉,气坏了,一听说爆炸,连区长、区分局以及市消防支队都惊动了,敢情是爆竹。
“对,起火点引燃了外包装箱,导致了起火后的爆炸……这就是为什么声音很大,而破坏很小的原因,仅仅是把炸点周围的工艺品包装箱损毁了,二、三层后窗上的玻璃震裂了几块,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损失……”勘测员说着,有点万幸。
“原因呢?”支队领导道。
“这个……还在查找,如果单单是起火点,那原因相对要容易,可难的是起火之后还有爆炸,现在没有发现用于引爆的电气装置或者明火介质……支队长您看,从这儿到宾馆七层,中间这些房间里,随便那一个窗口扔出个烟头来,都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勘测员很中肯地比划着距离,又指指了管理不善的后院,这儿充分能说明国人素质,方便面袋、烟盒、卫生纸甚至带红的卫生巾,烟头自然是附拾可见了,看得几位消防队的领导直皱眉头,勘测员又指指锅炉:“还有这儿,咱中州的气候秋冬干燥,锅炉房离货堆的距离不到七米,炉渣口正对着堆货的方向,在这样一定的区间之间,比如出渣的时候风吹起来的火星、比如温度聚到一定程度引起自燃,都有可能发生起火……”
“是不是人为原因呢?”领导问。
“根据对目击者的走访,起火现场当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场,如果点燃的话,从接近的两米高货堆上跳下来,还要翻过两米七的墙,后窗上这么多眼睛一定会有看到的,当时第一个来救火的保安证明,门是上锁的,一般没有宾馆的进货,后门是不开的,而且夜里还有值班………当然,我们也考虑的引爆之类的可能,不过在起火点和炸点周边,均没有发现电气装置以及燃烧介质,所以人为的原因,暂且可以排除……”
“好……勘测一下现场,仔细点……”
支队的领导摆着手,打发走了带来的勘测员,这些东西还是蛮有说服力的,不过这样有说服力偏偏又给领导找了点难题,对呀?原因呢?踱了几步,从宾馆里奔出来的中队俩人小队长迎着上来,不迭地说着:“肖支队长……我们来迟了一步,没想到,真没想到,给您添麻烦了……”
“少打哈哈……”支队长脸上严肃,瞪着这俩酒意盎然的一眼,估计这俩位属下是从酒场上被拉下来的,遮遮掩掩的,连制服都没有穿,让支队长好不生气,一指火场:“这可是四A景区,你们平时工作怎么做的?大白天、干道旁边起火,有多少全国各地游客看着?中州的形象还要不要,我们消防队的荣誉还要不要?这充分地证明你们平时疏于防范管理……”
“不是,肖支队,这家是个私人宾馆,我们的整改通知书已经下了,人家屡教不改,我们基层的工作也难做呀?”一位中队长的诉着苦。另一位补充着:“是啊,肖支,从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七月份,我们一共给这家单位下达了四次整改通知,旧锅炉改造、消防设施存在问题、以及兼职消防安全员的设置,他们一样也没报上来……”
咱们中队工作一般都有谱,整改通知那是挨个下,不为别的,就为出了事有个搪塞的借口,不着火啥都好说,一着火也有的说:那,整改通知都给你们下过了,没好好遵照执行吧!?
“哦……是吗?”支队长眼睛一亮,然后又“哦……”地长舒了一声。踱步着回到了车上,远远地看着和两位现场指挥的队长小声说了几句。
过了一个小时,现场勘察完毕,有个最适合也是最可能的理由,从后窗扔下来的烟屁股引燃了货堆,导致起火爆炸………主要事故责任人名单上出了一个人名:黄河宾馆经理郝运来……违反烟花爆竹管理条例,非法储运易燃易爆物,还得加上违反消防管理制度,拒不执行消防部门出具的整改通知云云……
郝经理刚回宾馆就被民警传唤走了,边上车边对着围观人等喊着:“……那货不是我们的,真不是我们的……就租给个朋友放点东西,谁知道他搁的是二踢脚雷炮……民警同志,您听我说,真不是我的,我冤呐,我比窦娥还冤,不能他的东西放我这儿爆炸了,我还有责任吧?我是受害者呀……现在订的房都快退完了,我找谁说理去……你们不能不查清楚就抓我呀!?”
那不行,想当初消防队的上门接待都不接待,这会消防中队的有话说了,一位说:你冤什么冤,你看看你们那灭火器那年产的?能当古董卖了吧?另一位说:锅炉统一整改,电气电路自查,你们干了么?就知道起火了叫我们来灭火是吧?还有一位呛了句:你把这么多炮仗放自家院子里,还说冤得慌?
消防中队的铁面无私,一句也通融不得,再叫嚣你是阻挠公务啊,愣是把一肚子委曲的郝经理给带上警车,一溜烟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景区派出所接到消防中队的通知,核实景区黄河工艺品店一位叫吴奇刚的经营者,据说涉嫌非法储运烟花爆竹,要求派出所协查传唤此人……
…………………………
…………………………
派出所这场早乱套了,电话铃响个不停,是区分局在询问事件经过,一听又是景区辖地五龙村的村民闹事,立即指示要严肃处理,绝不能姑息……不过每次听到是老百姓闹事,分局的都不来人,这些人可不跟抓违法犯罪一样,你敢抓一个,就能有一群来围攻派出所。隔了一会儿,又有电话来了,却是市公安局办公室的,一听白所长当头泼了瓢凉水,事闹大了,居然有好事之人把现场的录像传网上去了,说是黄河景区发生骚乱,网警正忙着删除网页呢,市局的把电话打来了,先是问事情经过,问完经过又要个详细报告,还说随后要有调查组下来调查事情经过……
白所长放下电话,全身发凉,瞪着眼,可不知道为啥喉咙里那口气就是喘不过来,所幸起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在黄河宾馆现场刚松了口气,又遇到了这事,实在是有点焦头烂额,踱步从二楼所长办下来,立时又被五龙景区一帮子经营者围住了,质问扑面而来:
“白所长你们管不管,村里人欺负我们可不止一次两次了啊,光砸我们的玻璃,不砸他们村人的……”
“我们的柜台可全被砸了,我可看见是谁了,就脑袋上有个瘌头的……”
“他们存心是不让我干了,我们就卖特产,没惹他们呀?”
“还有我们店员受伤了一个啊,脑袋被砖头块砸了……”
“不行,严惩肇事者……这次绝对不能姑息。”
“…………”
一堆人吵得白所长头昏脑胀,扬着手:“好好,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我们正在调查经过,一定严肃处理,大家按次序,做好笔录……还有玻璃要尽快按装好,五龙景点是中心,是咱们景区对外的窗口……”
叫着民警,把一干义愤填膺的店主往办公室请,刚走几人,白所长看着人群里那个大胖子,一把揪住了,瞪着眼,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你叫什么来着?”
“田园……”
“你来干什么?”
“我们店玻璃也被砸了……”
“你们……”
“啊,我们把店又盘回来了,准备转让出去吧,结果上午就出事了……”
“那……”
白所长想起个名字,不过喉咙一紧,没说出来,眼珠子转悠了转悠,没吭声,一扬头:“去吧,做笔录去吧。”
人一走,白所长有点心有所思了,隐隐地怀疑到了什么,不过一切都不像预料中那个样子,或者都是自己根本无法想像的样子……什么样子呢?就像所有警察在心底都产生过的那种无力感,你觉得就是他,可你根本没办法。
“小程、薛子、二方,车开出来,跟我走……”半晌,白所长做了一个决定,叫着属下上了警车,所里这几位参与事件的处理了,姓薛的汇报着:“……所长,不好查,监控上都调出来了,就是村里人打砸的,我看了看,瘌头、地虫子、三沟子、毛蛋、铁杵……基本就这一群闹事的……都是些刺头,不过这次好像不是他们先动的手。”
“不是他们先动手?”白所长愣了。
“嗯,是群外来的人,录下来了,直接从吴奇刚的店里奔出来先动手打人了,估计是抢得他们没生意急火了动上手了,不过都扣着长沿的帽子,跟咱们维持杆路的工人样,最多拍了半个脸……他们这一打,得了,村里人正好有借口闹事了。正好把平时看着不顺眼的店面都砸了一通……”
“啧啧啧……”白所长无语了。
不一会儿,到了景区,一大半门店都关门歇业了,即便是环卫把现场清理了不少,还是留下了肆虐的痕迹,特别是阳光下窗户上黑洞洞的窟窿看着触目心惊,瞅着窟窿往里看,不少店里柜台上也是大窟窿小窟窿,谁招上这事算谁倒了血霉了。
到了最北那个两间的门店,这是受害最大的一家,窗户上没窟窿,不过也没有玻璃了,进门看着屋里一堆人在讨论着什么,霎时住口了。
“谁是吴奇刚?”白所长问了句,有点明知故问之嫌,问时已经看到了居中而坐、脸色煞白的吴奇刚战战兢兢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对着几位警察说着:“我是。”
“你涉嫌非法储运烟花爆竹,现在依法对你传唤……跟我们走……”白所长面无表情地说着,一张公务脸。
“啊?我们卖工艺品的,那有烟花爆竹?”吴奇刚愣了。
“不是这儿,是黄河宾馆,根据郝运来的交待,那些存货是你的对吧?”白所长问。
“是啊。”吴奇刚机械地回答,不料一回答猛地觉得不对,还没吭声,白所长一扬头:“带走。”
“啊?不是我的……我们就点工艺品,爆竹是他们的吧?”吴奇刚慌乱间只能乱推诿了,待要辨白,两位民警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无奈之下,摇着头,直跟着两人出来了,一出来,不知道是早等在那儿了还是偶遇上了,一群村里娃娃大喊着,黑蛋,就是他打你爹。
然后是点点黑影,叭叭唧唧在吴奇刚身上炸开花了,登时一片黄白之物沿着额头、领子、衣襟流下来,地上留了一片碎裂的壳,鸡蛋,正宗的黄河柴鸡蛋,只不过糊了吴奇刚一脸一身,这位白面帅哥当着这么多围观的人,那受过如此羞侮,一口气上不来,气得两腿一软,话也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地上了……
“去去去,谁家娃,这么小就学坏了……”民警斥着,那扔鸡蛋的一群娃娃嘻笑着又钻得没影了。这边忙把吴老板扶到警车上,好歹启程了。
车一走,躲在景区四处的娃娃们又聚拢起来了,结伙往村里奔着,半路上,都奔到一辆货厢前停下来了,伸着沾着脏脏的小巴掌,老皮眯着眼,你的、他的、还有你的……一张一张五块钱纸币分着,分完了一群娃娃呼哨着奔走了。老皮待人走了很远,才哈哈笑着摸着电话道:
“吴奇刚被派出所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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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老皮你到村口,大牛可能快到了,这事全靠你了………”
帅朗扣了电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放着手刹、发动着车、回头瞥了眼窝了好多天的程拐,这货正啃着鸡腿,这么大事,仿佛就像没事一样,忍不住帅朗问着:“喂,这么大事,你丫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什么?”程拐不屑道。
帅朗脸上肌肉抽搐着:“这么大事,丫的要被警察提留住,得判你妈好几年呀。”
“你不好好学习,懂个毛呀?它要不爆炸,顶多就是赔上几千鞭炮钱,谁也不觉得那玩意能当炸弹用呀?他要爆炸,这个起火点和炸点根本就无迹可寻了,作案工具都炸碎了,我就不信谁能想到是玻璃点火……就即便是能想到,没证据怎么定罪?就定罪大不了三两年光景,我蹲号子,你发工资啊……”程拐吃完了,开着车窗把鸡骨头一扔,前襟衣服蹭蹭油手,撇撇嘴,很有成就感道着:“怎么样,兄弟这一手不赖吧?”
“那儿学得,以前没见你这么聪明过。”帅朗问。
“呵呵……书上学得呗,你以为哥们白经营书了,世界十大禁书,你看过几本?我有原本……枪械原理看过不,制枪的模具图哥们都有……《锁》看过不,公安部内定的教材,这玩意我们进货不超过一百本,出手都是高价……甭说这玩意,我能给你配个真炸弹出来,你要不?”程拐道着,看来真是各走各的路,各在各的路上已经走到对方仰望的高度,对比成长这么迅速的程拐,帅朗还真是落下风了。
“得,我还想多泡两年妞呢……几年没深交,没发现你成黑社会了啊。”帅朗诧异道。
“是涩会黑、不是黑涩会……没听过从来英才出草莽吗?淹没在民间的奇人异士多了,哥们再成长几年就算一个了……嘎嘎……你别紧张,没事,消防队只要无法证实是人为纵火,那回头肯定是找宾馆的麻烦,罚他们几万都是轻的……宾馆为了省钱,在这个上面肯定浑身毛病,一大堆摆着呢,不过他们肯定死活不承认那玩意是他们的……吴奇刚涅,肯定也不承认那玩意是他的……所以呢,甲以为是乙的、乙以为是甲的,这扯皮事,他们慢慢扯去的,坑老子一下也不让他们好过,就当给消防事业做贡献了,让消防上罚死他狗日的……”程拐笑着道,混迹市井日久,看来有些事能揣摩个八九不离十了。
“服了……看来我还是浅薄了点,不过说好了,查我头上,我第一个把你扔出来。”帅朗笑着道。
“嘿嘿……你以为涩会能这么公正呀?就这么点屁事,爷花上十万块,看守所都不用进就能回来,你信不?”程拐不屑道,这态度倒上让心神不守的帅朗宽慰了几分,程拐听得一直问自己,反过来了,侧侧身问着:“说好了,生意盘回来,四六开……你把兄弟当马前卒使了。不能白使啊。”
“这个嘛,你就不如我了。”帅朗笑着道。
“这我相信,你脑袋长得比别人多根弦,这次钱从那儿来?要捞不上一把可亏大了啊。”程拐道。
“你笨呀,还在生意上嘛,要是把货源全部控制了,你觉得会怎么样?”帅朗问。
吁一声,程拐瞪眼,吸凉气,揣度着,这肯定好,景区不像其他市场还有老客户,只要控制货源,价格回复的周期会很短,不过问题多多,程拐诧异道:“我有点懂了,你是先收了罗嗦的存货,少给了两万七……再炸了吴奇刚的存货,可村里人呢?”
“已经开始收了,这些天消耗了不少,都是价格低的残次品,好东西还都存他们手里出不去呢,大牛、老皮,正在村口收货,憋了他们十天出不去,都快憋出病来了,我估摸着,便宜两三折收回来很正常,说不定价格更低……”帅朗道,因为这些,筹了不少钱,眼前掠过个俏影,是杜玉芬杜姐,这位剑胆琴心的红颜知己一听用钱,二话不说全力支持。
“哦,明白了……搅得村里人和景区商户干架,你在屁股后收货,丫的,这人坑得有水平,坑了还落个好……”程拐怂着膀子,缩着脑袋,评价了句,笑着看着帅朗,问题又来了:“那厂家呢?人家是傻瓜?被你忽悠得存逑了那么多货,回头价格一涨,不给他们找好事了?”
“是啊……可他们不知道价格将要涨高,所以现在,还是买方市场,我说了算……现在就是去找他们谈,成败在此一举了。”帅朗道。
“吹**吧你,厂家能买你的账,那几家好歹也几百万资产呢。”程拐提着异议。半信半疑追问着:“要是他们不买你的账呢?”
“你个傻B,这是环环相扣的,收回货来,我们等于有比厂家成本价更低的货源,他要敢竞争,起码的人缘优势和价格优势都不占,我说了算……他要不敢竞争,还是我说了算。否则他的货只能烂在手里了………雕塑、纪念章也就只能景区出售,离开景区,那东西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堆破烂,加上村里人短时间之内肯定不敢对这个生意再有非份之想,所以他们货出不了,要不这两天发了疯似的找我?哈哈……”帅朗笑着道,一连番的算计,快接近尾声了。
车轻快地驶过中原路、华西路,到了裕华酒店,门厅口上站着位风姿卓约的女人,正是多日未见的杜玉芬,迎上来,眼亮着看着帅朗,很像久别重逢的喜悦,帅朗问了句到齐了吗,杜玉芬笑着点点头,两个人状如第一合作时,潇洒地进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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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皮正带着村里几家囤货的主出了村口,大家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翻身大解放的表情迎接着这个临时给成的车队,现在景区打得乱七八糟,别说做生意,不被砸了摊就不错了,再说村里不少人都参与了,传说派出所要这次要动真格的抓人呢,个个人心惶惶,那还有心思做生意……于是乎,成箱成件未开封的货流水介的从村里开始往外运了,换回来收货的一摞或厚或薄的钱,个个是被剜了块肉那般的心疼表情。
也就在此时,吴奇刚正坐在派出所单独地的询问室里,脸似苦瓜、心比瓜苦,机械地重复着一句:“真不是我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大了,玩什么炮仗?要不就是宾馆的,他们经常开个业庆个典什么的要用……真不是我的。”
不管是郝运来还是吴奇刚,越矢口否认,越像推卸责任,这事一时半会问不出个所以然了,派出所又转了个话题:“那下午的打砸事件呢?是你们先挑起来的啊……录像上显示,你们店里的人出来先动手打村里人了,之后才引发了村里人报复行为……这些人都是谁?这个隐瞒不了啊,近两天我们听说一直有人到你的店里来,是不是准备不少时候了……”
啊?又来个屎盆子,吴奇刚面对不苟严笑,分析严丝合缝的警察,一肚子冤曲,俱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派出所不远就是黄河,看来就跳进去都没那么容易洗干净了………
同样也在此时,中州市南城区消防中队的事故情况说明草稿从打印机里喷吐而出了……于九月七日中午十二时四十三分发生于景区路142号黄河宾馆的火灾勘察情况如下:……事故主要原因为,宾馆违规大存放烟花爆竹以及易燃化学类工艺品,现场勘察存有二十七箱烟花爆竹类易燃易爆物品,且事发地为宾馆的后院,锅炉、未燃尽的烟头、炉渣等明火较多,之前我队曾四次向该宾馆下达《火灾隐患整改通知书》,该单位在锅炉改造、布线以及消防设施等方面均存在重大隐患……建议对主要事故责任人郝运来按《消防治安管理条例》依法处理,并追究相关责任人的事故责任………
文印员送给了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正在接中队领导的电话,接了电话,拿着稿子,在第一句之后按电话的指示加了一句:起火原因经鉴定为入住客人扔下的烟头所致(因入住房客受到惊吓集体退房,现正在调查。)
不管怎么样认定,责任人郝运来都跑不了了,倒也不介意在专业的角度给他扣个屎盆,主任写完,一扔给文印道着:
“打印出来,给中队长送去,等着看呢………”
第26章 有良无商 有商无良
杜姐很漂亮!
进门没几步,帅朗心里泛起个让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念头,看到杜玉芬黑色的西装、深灰色的裙,能感觉到被包裹着的熟女丰腴,侧眼能看到杜姐束紧而没有赘肉的腰,于是泛起了这个念头,眼往上瞟能见到柔滑丝顺的乌发刚刚及肩,和雪白衬衫成了鲜明而耀眼的对比,几步之间,帅朗这个念头却是更炽更盛了。
很不该泛起的念头,杜姐已经是三十挂零年纪了,基本能划到高不着低不就的剩女行列了。不知道是因为这次杜玉芬借给钱了,还是因为杜姐本身就漂亮,反正这个念头有点挥之不去,虽然见到漂亮女人,对于帅朗总免不了生出点龌龊想法来,不过这次还真没有,就觉得漂亮,就觉得美……有些女人一看会让你不由自主往床的方向想,而另一些女人不管怎么看你都不敢或不愿往那个方向想,在俩个人的交往中,帅朗感觉到杜玉芬越来越倾向于后一种了。
“看什么?我怎么觉得你什么时候都贼头贼脑的?”杜玉芬不经意瞥眼,正看到了帅朗偷瞟的一幕,笑着道,帅朗却是顺口接着:“不至于吧?这么聪慧个头脑,怎么会贼头贼脑?”
“得了呗啊,你硬从飞鹏公司割走一块市场,不明其中就里的,看着眼红的很呐。现在公司都传遍了,前两天听说你被挤走了,今天又听说你们店被砸了……都幸灾乐祸看着你走背运呢,”杜玉芬笑着道。
“呵呵……是吗?那你还借给我钱?”帅朗问。
“我那不叫借钱,叫投资……风险投资啊,在你身上还是值得的,谁也不敢否认我的投资眼光,对了,回头和你商量投资回报的事啊。”杜玉芬开着玩笑。
“那赔了呢?”帅朗扬头疑问着,看着杜玉芬嫣然一笑,一笑很神秘地道:“你赔不了,要赔你早溜了……你根本不敢扔这么大数额。”
“我是说真赔了呢?这段我可真走背运着呢。”帅朗笑着强调。
“那就没办法了,又被你绑一条贼船上了,自认倒霉呗。”杜玉芬笑道,丝毫不介意。
俩人相视一笑,进了电梯,恰巧只有俩人,按着去十三楼商务会议室的楼层,杜玉芬此时想起会议室的事了,警示着帅朗道:“……帅朗,你做好心理准备啊,上面那帮子快吵翻天了,我粗粗问了下,好像都是被你坑了的。”
帅朗此时眉毛眼睛一挤,乐歪嘴了,没回答。
于是杜玉芬诧异了,笑了笑,带着几分不相信地问着帅朗:“我就奇怪了,这些小厂家里最少的也压了几万,最多的积压了二十几万,虽然都不多,可合一起也不是个小数目,你一分钱订金没付,他们怎么就相信你,还都给你做产品……教教姐,你是怎么办到的?”
“呵呵……我就说了说,是他们鬼迷心窍了。”帅朗道。
其实骗人骗人,不在于骗子的高明,而在于被骗之人的贪心,而且对于做生意的人,倒不介意这种手法。杜玉芬看着西装革履,浑然不似当时景区所见那个短裤人字拖的帅朗,自从进了飞鹏,见面的机会很少了,每每一见对于她仿佛有点惊艳感觉似的,比如这一次,还真不知道帅朗是怎么着把这些厂家忽悠上道了。看着帅朗神神秘秘坏坏笑着的表情,知道这货没干什么好事,于是很促狭手刮了刮帅朗的鼻子,不再追问了。
一刮,淡淡的香气钻进帅朗的鼻子里了,很温馨的感觉,也很亲密,却不像情人或者恋人间的亲密,有点像姐弟俩的那般亲密,帅朗怔了怔,觉得这感觉很好……可转眼又觉得不好。
叮声电梯到了楼层,刚踏出电梯门,杜玉芬一把拉着帅朗,没进甬道,而是转身到另一侧的安全出口,帅朗诧异地被拉着走了几步,到了门口,杜玉芬一站,很正色,不开玩笑的那种表情,细细打量着帅朗,尔后才郑重地小声道:“……你们的事姐知道了,有些话,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事?”帅朗疑惑了。
“就是你在景区工艺品生意出事的事,罗少刚、黄国强他们……”
“哦,那事呀,快过去了……”
“胡说,你看看你……”
杜玉芬显得有点嗔怪,似乎在嗔怪帅朗不知道爱惜自己,几分怜惜端端帅朗的下巴,啧着嘴道着:“眼睛红得快殷出血来了,脸上一点光泽都没有了,气色可比以前的差远了……那还像以前的帅朗,那时候多高兴啊,我每天看着你都乐呵。”
“呵呵……没事,杜姐,这不都快过去了。”帅朗微微的感动泛起在心头,轻轻地拉着杜玉芬的手,那只手感很好,不料他刚拉着,杜玉芬蓦地就抽回去了,然后是剜眼盯着,抿嘴笑着。
一盯,一笑,两人几乎是同时想起来了,那只白皙小手曾经被帅朗无良轻薄过,帅朗讪笑了笑,此时有点找不到那种暧昧的感觉,杜玉芬似乎仅仅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随即又轻抚过帅朗肩头,有点感慨地说着:
“别太在乎那事了,有良无商、有商无良,大部分情况都是如此……出了那事,我怕你一直在悲观里出不来,早就想找你聊聊了,不过你一直忙着没时间……今天和厂家这事,要是谈不下来也别灰心丧气,真要不行还有饮料生意,真没有生意了,还有杜姐呢……”
“是不是呀?这话我怎么听着像包养我呀?”帅朗心里暖暖的,不过嘴上可没说好话,杜玉芬嗔怪了眼:“我是说帮你找干的,这么大人让我养着?你可好意思?”
“那好,没办法了,我一定找你……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得会会厂家了,办法还没用完呢……”帅朗指指商务会议室的方向,杜玉芬这才止住了话题,不过拉着帅朗还是小声的安慰着,估计是担心帅朗想不开怎么地,帅朗虽然心有打算,也被这些净是关切的话听得心有所动,有时候你没放心上的人,对方却一直把你放心上,有时候无意中的朋友莫名地成了知己,那种感觉,不管怎么说总是很好的。
到了标着商务会议室的门口,俩人的亲昵样子自动消失了,严肃、正装,杜玉芬俨然又成了位不苛言笑的白领姐,稍稍一顿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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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进门,屋里圆桌坐了大多半,烟雾缭绕的空气里,十二个厂家倒来了十四个人,先是一愣,跟着立马炸锅乱套了……
“帅老板,终于肯出现了啊……”有人是讽刺。
“我们石粉厂那三万尊光成本都二十多万,可是一点没掺假,这么多订货我们冲着咱们关系好,一分订金没收,帅老板,做人不带这样的吧?一声不吭不给个交待了……”有人在诉苦。
“是啊,帅老板……我们草编厂可是街道办的小厂子,草帽可印成五十年代样式了,您要是不提货,可全得砸我们手里……”有人有点怒意了。
“帅老板,冲着咱们这么长时间交情,您总得给句痛快话吧?想压价、想换订货下家,您也打个招呼呀?”有人攀交情了。
“就是……把我们请这儿什么意思?”有人质问了。
一人一句,嘴快的早插了两句了,有质问,有无奈,有恳求,反正什么情绪都有。帅朗步态稳健地坐到了首座,脸不红不黑的坐下,杜玉芬却是嫌烟呛得慌,径直到窗前开窗门,待回头时,帅朗也嘴上叼了支,很拽地“叮”声响着ZIPPO火机脆声,斜斜地点上了,听着这些人的牢骚和质问,仿佛和自己无关一般,很沉得住气。
最坐不住的光华厂何厂长站起来了,想生气又生不出气来的那种尴尬表情,摆摆手:“帅老板,我们一直觉得你可够意思,您给句痛快话,真不要我们自己想办法……不能这么折腾我们吗,都是小门小户小厂,这么来几下非把我们折腾倒闭不是!?”
一说,众口附合,质问语气颇浓,不过帅朗知道,说什么真不要,他们自己想办法那是虚的,恐怕在座的都怕自己说那句话,这烂市的玩意真变不成钱,可只能当废铜烂铁破草鞋了。何厂长一带头,众人的眼睛巴巴地瞧着吊儿郎当样子的帅朗,不过好在没生气,也没有摆谱,也没说不要,只是稍显为难地样子出来,不少厂家暗道着坏了,要压价……不过既然请到这儿来了,肯定心里都有谱。
“我要,全部要!”帅朗来了个大满贯,全包了,在场不少脸色稍松,却不料这货脸色一变,苦苦地说着:“不过现在实在没钱……真的,不骗你们,王八蛋才骗你们,谁想查我账户我把明细单给他,只剩不到一百块钱啦……”
杜玉芬看着帅朗装腔作势,使劲咬着嘴唇怕笑出声了,在座厂家来人,不少明显地看到了喉咙重重地噎了,都想到可能会压价了,可没想到这位更干脆,直接“没钱”一句交待了,猜着心思估计也知道,想白要赊货……
行吗?厂家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带着赔得最多的是光华厂的何厂长石粉厂秦厂长,刚刚众说纷纭也猜了八九不离十,心里都有点底了,不过仅限了能在价格上让多少,可没有白给这一说。
不少人的眼睛直往秦厂长身上盯,一瞅就是赔得最多的也是带头的,四十多岁年纪,看着挺老成持重个人,很客气地说上了:“帅老板,咱们别开这个玩笑啊,您的身家我们也知道点,您进货量多少这是有目共睹的……在座都老大不小年纪个人了,价格什么的好商量,都当得了家,拖了几天了,好歹今天得说成一章吧!?”
很客气,很委婉,不委婉不行呐,几十万和面子那个重要不用想都知道,不客气都不行,不料帅朗听得这话根本不动心,摇摇头:“价格上我从来不讨你们便宜……我真没钱了,你们怎么不信呢?我说让你们加大产能,哎,你们相信;我说让你们提高产量,哎,你们相信;我说让你们降低质量糊弄村里人,哎,你们相信;……现在我说我没钱,你们怎么不相信了呢?”
寥寥几句,奇声怪调,把数日来的事给了个总概,不少人脸上发烧,有点被人当白痴牵着脖子走了一趟的感觉,杜玉芬可不知道此中的详情了,看看在座那位年纪都不比帅朗小的众人,有点怀疑,帅朗怎么着又把一群老大不小的忽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没音了,好像这事就是自找的,还真怨不着谁,厂家几位都有点尴尬,稍静了下,听得敲门声起,进来的却是宾馆的服务员,几盘水果、饮料、烟,很上档次的果盘架着摆到了桌子中央,只等人走,厂家来人中拿使着眼色,那位中分头甭亮的何厂长清清嗓子,小心翼翼问着:“帅老板,咱们不兜圈子了,您给个解决办法怎么样?我们听您的………”
“是不是呀?你们信得过我,我信不过你们呀?”帅朗欠欠身子,笑着挖苦道:“我知道大家心里不好受……可大家想过没有,今天的局面是怎么样造成的,我们专为景区的设计,大家明知道我找小厂家就是为了保密,回头有人订你们同样的货,敢情还没人吱个声……我大把挣钱的市场丢了,大伙就觉得我好受是吧?就我不好受,我可没找过大家麻烦,对不对……现在大家不好受了,是不是应该反省反省了,咱们一条船上的,都是些小人物,还是条破船,劲不往一块使,那迟早还不得翻船……”
像上课,讲得蛮有派头,座下一干三十、四十到五十不等的小厂来人,都听着没敢打断,不过心里泛着嘀咕,似乎今天好像不是压价,要压价早说出来,何至于揭以前的烂事非让大家脸红一下;也不像撂下不管,否则就没必要通知大家来了,直接玩消失不更好?要不……还要货,只是给大家敲个警钟,在座的不少揣摩到了这儿了,希望又上来了。只要有一线希望,谁也介意听几句难听话。
好容易把道理讲完了,帅朗抿着水,清清嗓子,看着眼睛都期待地盯着自己的厂家来人,慢条斯理地掏着口袋,好容易把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掏出来,展开,给最近的草编厂递过去,示意着往下传阅。
是什么,一纸协议,草稿而已,草编厂这位能当帅朗叔叔的粗粗一览,脸上肌肉抽搐在一起,明显不乐意……然后递下去,何厂长刚一看,旁边就有两位一起凑上看了,看了几眼惊讶地问着:“我们,向你交保证金?岂有此理……我们没收订金,你倒收我们的?”
“是啊,咱们之间发生的事充分证明,没有点保证是不行滴,只收你们货值百分之十的保证金,你们现在就降百分之十都出不了货,这个金额还是挺合理。你就全销售出去,销售成本也得占到百分之十吧?”帅朗无动于衷的说道。
“那你这出货到什么时候了?”何厂长问。
“一个月,最长不超过五十天,要不你们卖。”帅朗道。
噎了何厂长一家伙,旁边没看的,却是自行从何厂长手里拿走了,秦厂长又是凑了几个瞧着,一瞧更有愕然的的事了,惊声问着:“还要代管我们的模具!?”
“是啊,防止你们私自加产出货……你们谁再偷偷产出一批来,谁受得了。”帅朗道,又噎了一句。
模具的开发还有有难度的,而且价格不菲,因为加产的货就不值得专门开发个模具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厂里的东西,给了订货方可是闻所未闻的。
继续往下传,看者不是愕然就是不屑,要不就是有点冒火。条件很明确,乍看就像欺负人,不但让厂方按积压产品的百分之十交纳保证金,还是代管纪念章、沙漏、雕塑的生产模具,而且给的出货时间是六十天,差不多好处全占了,这搁谁好像也接受不了。一圈传完了,杜玉芬暗暗观察着,心里暗道着恐怕是没戏了,本来以为帅朗会压价吃进这些货源的,可没想到帅朗会出这么苛刻条件,那一纸协议传回来,在座的都屏息讷言了,不过看不到谁脸上有赞同的意思。
这可比压价吃货狠多了,要这条件答应,那等于人家立于不败之地,责任和风险全部转稼到厂家头上了。
僵了!?肯定是僵了……杜玉芬有点担心,看这样子,心里画了个好大的问号,有点觉得帅朗想得过于简单了,毕竟在座的都是年纪一大把、人老成精的人物,好处净自己占了,人家能满意么?
于是,烟雾缭绕的房间,空气像凝滞一样,厂家的除了置疑倒也没有追问,不过肯定不会同意,帅朗欠欠身子,掐了手里的烟,看着面前这些大哥大叔,还是一副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得性,好多事就毁在这个上面,因这事憋了好长时间的话,喷出来了………
第27章 陈明利弊 火中取栗
“各位大哥大叔,我知道你们心急变现,可我确实没钱……咱们还从没钱开始说起,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从昨天开始,我里里外外筹了一百八十多万,全部用来帮大家救市了,这么大人情,不至于在场没一个人领情吧?”
帅朗开口,却是喷了句让众人奇也怪哉的话,脸上多有不屑以及愤懑,即将接近掀桌子砸凳子情绪的众人一听,愣了。
救市?救那儿的市?给谁救?厂方的互看着,都没接这一茬。杜玉芬这会倒暗自松了口气,刚才看僵得几乎剑拨驽张了,亏得在场都是些上年纪的,还沉得住气,不过一听一百八十万又暗笑了,满打满算连自己加上帅朗的不过凑了七十多万,帅朗这两嘴一吧唧,翻了一倍都不止。
看看众人不解,帅朗摸着手机,调到了传回来的图片上,刚刚现场发回来的,又依次递给旁边的往下传阅,一传、二传、传着看到的,都是几分不解,几分愕然,再加上几分诧异,是收货的现场,那地方不少人认识,指头一拔,屏幕一变换,近景能看到村里人送货、远景能看到七八辆大货厢,甚至于有的厂家一看包装就知道是自己厂里的产品。
边传阅着帅朗边解释着:“本来想把这单生意交给村里人经营,不过看情况恐怕不行,大家也知道了,零售快逼近批发价了,再跌跌就到成本价了,烂市了……所以呢,我还是觉得把货收回来自己经营得好,这么着我的情况基本就和大家一样了,甚至于到今天晚上,我可能比在坐的各位都难,我手里的存货要比各位手里积压的还多……”
帅朗苦苦地说着,一副小白菜苦水长,苦过没爹也没娘,那表情让不谙真相的还真能生出几分同情,只不过在座的可没有同情感觉,都怔了,很严重地发了下怔,都是生意上的老油条,这办法岂能不懂,放手收村民手里的存货,都是售不出去的积压货,那价格自然可想而知,烂市之前抄底,说不定低过成本价都有可能,有这么便宜的货源,怨不得人家根本不搭理你厂家了………
上当了,上了大当了,光华厂何厂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暗暗叫了句苦,这是一直唆导着厂家在上游提升产量,让上下游货源全部积压,然后乘势低价回收,回头这么巨量的货源马上对厂家形成威胁,厂家不动,人家就坐地开售;厂家要动,马上拉开竞争架势,厂方一无市场二无渠道,连最起码的价格优势也没有了,谁胜谁负一看便知。
不吭声了,在场的此时才明白了这位帅老板殷勤帮着厂里出货的意义何在,亏得厂里还花了不少招待费,敢情到最后人家才下了个狠手,连本带利要全挖回去。
杜玉芬笑了笑,虽然无从知道这其中的许多关节,不过以她对帅朗的了解,基本猜得出帅朗拿捏住厂家的要害了。
于是剑拨驽张的气氛被一句消弥得无影无踪,厂方几位有惊讶、有心虚、有愕然,更有看得远的显得很心痛了,恐怕这单生意,赔是赔定了,赔得估计还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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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老板,这么做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何厂长吭声了,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抱着干脆撕破脸的态度,何厂长指责着:“你真要这么逼我们,大不了大家一起降价出货,我们没无所谓,开一天就几万枚。”威胁,反向威胁上了,厂家纷纷附合,再怎么着你也是销售商,难道能压得住我们生产商,一句话,大不了绑一块赔,谁怕谁?古风石料厂这位老成持重,可一下子也压不住众口一词。
帅朗只等一堆牢骚发完,呵呵笑着道:“我收货不到原进货价的六成,甚至更低,有些东西半价就收回来了,而且收的都是你们第一批出的货不是后来出的阉割次品,所以你们不是赔钱的问题,要赔本才能跟我持平……还有啊,市场、渠道、零售都在我手里,我想来想去,各位好像连赔的机会也没有啊?”
挖苦,很严肃的挖苦,一针捅到G点上了,刚刚说气话的几位霎时如斗败的公鸡,从高潮落到低谷,一下子颓然了。
坐在旁边的杜玉芬看着情形,悄悄地伸着手,伸在的帅朗搭起的二郎腿上,轻轻地捏了捏,帅朗微微侧头看着,杜玉芬微微摇摇头使着眼色,俩个人几乎心意相通,杜姐人向来厚道,那是别逼人太甚的意思,只不过帅朗此时心里得意之情很炽,瞥眼瞧着杜玉芬的手,促狭似地一欠身子,放下手,跟着捉着杜玉芬的手,趁机连摸带捏揉了若干下,这场合发作也发作不出来,杜玉芬有点脸上发烧地不迭抽回来。
即便是捏着,帅朗也是一脸严肃庄重的表情,杜玉芬看着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忍不住伸脚在桌下踢了帅朗一脚,用鞋尖踢的。
没反应,这货特能装,被踢得明明疼了,反倒像准备打破僵持一般说着:“各位,咱们谈来谈去,我就奇怪了,大家难道就想着赔钱了,不想挣钱?”
咦?一语点醒梦中人,古风厂秦厂长猛地省悟,这是纯粹扯破脸,何至于还花这么大代价到这儿请大家一起坐下来,生意生意,讲究双方得利,要是没有一点好处,总不至于让大家答应那么苛刻的条件吧,一念至此,打着圆场:“各位,大家听听帅老板怎么说吧?反正现在形势也明了,大家也不用藏着掖着,我表个态啊,我们厂积压最多,三万尊,按成本算都有二十七八万……要按帅老板您的意思,保证金也无所谓,不过三、两万,模具呢,也可以给你,反正是你们订做的……不过我们怎么办?万一有个差池,我这个当厂长可怎么跟股东们和厂里几十号老少爷们交待?”
“对对……秦厂长说的有道理……”
“这保证金倒不多……就是理说不通嘛。”
“要不按销售提成算也成呀?总得有先后顺序吧?”
“都别乱了,听帅老板的……”
话软了,软了一个档次,几分讨论,眼光又重新投向笃定的帅朗,等着的功夫,帅朗慢条斯理的说着:
“不是一直听我的,主动权一直就在你们手上,我并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提点苛刻条件只不过为了防止有人私下出货,我收的这批货一个月应该能出个七七八八……接下来,我还不得找你们要货?总不能我自己开厂生产吧?那,我的意图很明显,要不咱们绑一块一起挣钱,大不了时间稍长点,不过是个长远生意……要不大家拉开架势竞争,谁也挣不了钱,在座的各位真联合到一起和我竞争,输的肯定是我,可结果恐怕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刚才发回来的照片就有,景区因为村里人抢生意,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选择还在大家手上,大家说怎么办吧?”
用意明显了,这是要结成一个同盟,共同操纵价格涨跌,只不过互视几眼,有点不确定了,毕竟都是些小户小厂,可从来没有干过类似的事,如果真能干成,那自然是有利可图,只不过大家互视间都很丧气,明显达不到这个水平嘛。秦厂长老成点,马上提问着:“你的意思我明白,可你怎么能保证其他厂家不加入进来竞争?咱们在坐的可都是小厂,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就不容易了,真要有其他厂家进来怎么办?”
是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正因为操纵不了市场,才有了小厂家各自为政,捞点算点的经营方向,不料帅朗对此早有准备,笑着道:“这个简单,你们总不会认为还有那个厂家生产的产品比我现在手里的产品成本还低吧?在我们清仓期间,我占据绝对优势;第二,现在景区市场这么乱,价格已经抄底了,短时间,谁也不敢进这个乱局;第三,现在村里人拼命降价出货,有一周时间或者更短时间就会出现缺货,一缺货价格肯定上涨,给我两个月甚至更短时间,咱们的手里的存货都按原价出得去,当然,前提是大家结成攻守同盟;第四,这单生意做完,咱们又成了轻装上阵,到那时候,相当于十几条小舢板绑成了大船舰,从出厂到销售是直配,中间环节都没有,任何一个大厂家想来我们景区竞争,他也得掂量掂量吧?再说景区谁说了算,大家到现在难道还没有看出来……”
这几句,听得厂家几位有点热血沸腾了,美好的前景眨眼被描绘出来了,真要那个样子,那可不是一单两单生意的薄利了,说话着帅朗又点上了支烟,派头很足,口气很大,不过此时没人怀疑这个口气有点过了,能把十几个小厂忽悠得积压,转个圈回来再把村里积压的货低价回收,然后再坐下来和厂家谈条件,这弯弯绕就即使有人想得出来,也未必办得出来。
稍稍沉默了一下下,厂家几位都看着领头的何厂长和秦厂长,似乎等着这两位指示方向,其实来时就结成厂家联盟了,商量着他要是不要货,以后在这行当里把他的名气传出去,不给他定货,却不料形势逆转,来掣肘人家,反而自己被束着手脚了,但束着手脚又给描了个海市蜇楼,还真让人心里七上八下蠢蠢欲动了。
最难为的恐怕是何厂长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提着疑问道:“帅老板,别人就不去景区,就像你这么着给个低价,鼓动村里人再掺合怎么办?那地方销量大家都知道,先前就有不少厂家往那儿倾货……”
这是个大问题,一说众人心里一沉,多少有点担忧了,帅朗笑着解释着:“呵呵……这个你们就不用考虑了,第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短期内从这次赔钱的阴影中他们走不出来,轻易未必敢动;第二呢,就是模具问题了,开发一个相同的模具怎么也得几大千吧,那十枚纪念章模具当时我们花了两万多,这要摊薄到谁的第一批货的成本里都低不了,村里不是没有有钱人,可有这个眼光的人还暂时没有,就有,我想他也不敢选在这个烂市的时候投资……对了,还有句话,我不是刺激大家啊,真要一拍两散,我觉得像我这种经销商,随便再可以找几个厂家合作不是问题吧,何厂长?中州作五金工艺品有一百多家吧?你们虽然做得比较好,可这纪念章的难度,不至于只有你们做得出来吧?”
轻飘飘地给了个威胁,既是说服也是威胁,微微地刺激了何厂长一下,有点不悦的何厂长闭嘴了,不过想想,似乎也确实如此,人家只要有销量,还怕没人抢着供货。
“好,我们给你保证,钱吧,也不算多,模具吧,放着也是放着,也可以给你……那你给我们什么保证?”有一位销售科的说话了,帅朗一瞧却是做沙漏的挂件的玻璃厂家来人,这位略带质问的口气,看着帅朗。
另一位干脆撂话了:“是啊,这保证金合起来也有十几万了吧?这钱回不来怎么办?再有,你把手里的存货出完了,别家有了价格低的,你把我们甩了怎么办?还有,你明知道这些东西出了景区都是滞销货,你的货出完了,你趁机压价怎么办?坦白地说啊,帅老板,我们不太相信什么协议,如果真有诚意的话,我个人也觉得你这个办法可行,可保证方面,是不是颠倒了?”
“对,颠倒了,是你应该先给我们保证才对。”草编厂那小户插上来了。
一言既出,附合纷纷,都看着帅朗,当务之急自然是出了手里的货,后话嘛,可以慢慢讲。做生意的都有下意识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帅朗知道抛出去的诱惑还不足以打破厂家的心理底线,一掐烟头,貌似要结束谈话似地说道:“条件就这么多,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看着各位一直以来对我很客气,今儿我都懒得坐下来说这么多话,现在终端为王的时代,你们进超市销货,还得走后门送礼呢,呵呵……至于保证嘛,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欠条,签个协议都成,不过仅限于这个,其他的嘛,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点……杜姐……”
侧头叫了声杜姐,杜玉芬却是正式上场了,微微笑着点头向大家示意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摞资料给众人分发着,边分边解释着:
“咱们刚才认识过了,今天我来呢是受帅老板和林总之托,还有个小事要办,资料上有,今后我们飞鹏公司的营销礼品、年终礼品和明年的年庆礼品就在大家中间招商了,要求都在上面,谁的设计通过,我们就从谁家订货,每年年节此类工艺礼品的消耗我们公司在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左右……下面有我的电话,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一个飞来的惊喜,这才是个真正的大诱惑,飞鹏饮业的牌子有多大,在座的恐怕都知道,唯一不知道林总有人悄声问哪个林总,立时遭到了被问着的白眼:林鹏飞呗,饮业巨头。
这个重磅炸弹把在场的炸得有点幸福地晕乎了,都知道摊上这么个大公司是个什么概念,真要拉到生意,那其他生意都不用拉了,正诧异间,杜玉芬微笑释疑着:“大家别猜了,帅老板本身就是飞鹏公司的人,而且和林总的私交甚好,这点小事还是办得了的,关键看大家的设计能不能通过了。”
这个惊喜扔得既准且巧,炸得一干耽于手里积货的厂家蠢蠢欲动,窃窃私语着,怪不得这丫这么大谱,敢情屁股后还有那么大的公司撑腰呢……怨不得人家没把咱这小户放眼里,敢情人家那层次要比咱们高不少呢。
看着场合又被搅和了,帅朗起身了,摆摆手道着:“好了……就这样了。这事呢我不参与了,只当最后送大家个人情了,我在二楼摆宴请大家一顿,这些天来大家请我都不少了,只当还礼了……看得起我帅朗的,下来咱们一醉方休,要不愿意呢,那就请便喽,我也不敢勉强各位……告辞。”
很大气的摆摆手,踱着老板惯有的公鸭步子,晃悠悠出了会议室门,杜玉芬安排了句,也笑着出去了,一出门,房间里“哗”地一声,憋着话全喷出来了,估计又要被这事搅得六神无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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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中餐厅,金碧辉煌的大厅,极尽五星奢华,金黄色调的空间,居中坐着帅朗和杜玉芬,杜玉芬斟着茶水,很揶揄地看着帅朗,像质问,又不像质问地问着:“你这可是害我啊,林总还不知道这事呢。”
订了两桌,还不知道有人来吃没有,帅朗把玩着茶杯笑着道:“怕什么?他们要不愿意,就不必知道了;他们要愿意,回头再想法给林总说嘛,林总那么大的摊,还在乎这么点?真说不通就说他们的设计通不过……反正都是倾销完存货以后的事了,真看到了利益,他们到时候未必舍得甩我。”
还是忽悠,什么飞鹏要做什么工艺礼品纯属子虚乌有,跟着帅朗撒了这么个谎,杜玉芬没来由地觉得这事蛮好玩,每每一想帅朗气定神闲的样子,总是忍不笑,又一次看着帅朗笑时,帅朗不乐意了:“啧啧啧,笑什么?这很可笑吗?”
“不可笑,我发现你这人太可恶了啊。”杜玉芬忍不住又掩嘴笑了。
“可恶什么呀?你不照样当托了?反正是歪招办正事,这个货源只要控制住,全盘就活了,否则各自为战,你的投资也要完蛋。”帅朗笑着道,愣是又把杜玉芬拉到贼船上了。
“设想倒是不错,用七十万的资金做一个二三百万的生意盘子……真能收保证金,你连流动资金也有了。”杜玉芬笑着点评着,不过下来好大一会儿了,还是没见楼上的厂方来人,心里有点不确定,小声凑上来问帅朗:“他们要都不同意,那咱们可真瞎了。你可别骗来骗去,最后把咱们埋坑里了啊。”
“呵呵,骗人和生意是一个道理。”
“什么意思?”
“你得看准对方的心态。第一想清货,肯定不想赔钱清货;第二想挣钱,还想多挣往长里挣;第三还想着把生意往大里做……咱给的远景都切合想法了,条件对于他们的损害并不大,相反,还有利于控制出货,属于可以理解的范围。可他们不同意,就等于他们自己先瞎了,你说他们能不同意么?”
“切……别太得意啊,我觉得还是有点玄。”
“呵呵,放心吧,只有没想法的人咱才没办法,都是生意精,这里头的利弊他们权衡的估计比我都清……”
帅朗几分得意的笑笑,侧头看着杜玉芬,杜玉芬被帅朗说得也放心了,抿抿嘴,给了个理解且支持的笑容,不知道是心情放松了,还是杜姐这笑容特别动人,帅朗突然间一转话题脸色一正问着:“哎杜姐,你刚才是不是趁机非礼我,摸我腿呀?”
“啊?”杜玉芬喉头一噎,差点把刚才喝的茶水呕出来,那事她都没质问,现在倒被倒把一耙了,气恼地看着帅朗,帅朗一副贼相窃笑的样子,端得让杜玉芬脸上挂不住了,伸手,就要来个十八拧,不料眼光扫过门厅方向时,表情突变,跟着蓦地站起身来,帅朗一回头,笑了。
都来了,都来赴宴来了,当先进来的却是带队的何厂长和秦厂长,估计商量的已有定论,正好,十四位,一个不少,表情变化也蛮大,隔着老远笑吟吟迎上来,开口就客套上了,杜玉芬和帅朗相视一笑,看来都是心甘情愿上贼船了,这若干天来,第一次见到了帅朗脸上灿烂的笑容………
第28章 百事待兴 重整旗鼓
九月十六日,阳光明媚的日子,中州铁路局四处统设的招聘考点,铃声响过,附属中学的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校门口像赶集一样,停着各色车辆,来往巡梭着的大部分都是铁路老职工,坐在警车里的帅世才看了看不少还是父母来送的,心里颇有感触,一直坐在车里未下来,痴痴地看着教学楼的方向,可不知是在担心儿子,还是在担心儿子的前程。
或者说,对于普通人而言,无所谓什么前程不前程,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安宁的家庭足矣,四顾校门口这些焦灼等待的父母,那一个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可这些……帅世才回忆着,婚姻的不幸很多年才发现受伤最深的是儿子而不是自己,年纪越老越感觉到这份亏欠的严重,当有关事业和理想的激情慢慢消退之后,仅剩下的恐怕也只有家庭,只有挚亲,那怕能看到儿子立业成家,也于愿足矣。
轻声喟叹着,帅世才翻开带着警徽证夹,翻开,夹着的是一家三口,恬静的妻子、调皮的女儿,上面缺了一位,很少回家的儿子………
此时,此刻,帅朗蹙着眉,看到了第七道题“()供电系统指三相四线制变为三相五线制系统”,一看题脑海里立时反馈回了信息:不会。
下一道“220V、100W的电烙铁其电阻应为___Ω”,一看帅朗由撇嘴变成了挠腮,好像书上没讲过嗳。再下一道“测量二次回路的绝缘电阻应使用__V摇表?挠腮又成了咬笔头,咬着笔头,记得好像扫过一眼,500V还是5000V来着?这真是个两难选择,更何况还给了ABCD四个混淆答案。
“哎……爸呀,您这不是给儿子找不自在,是给您自己找不自在呀……”
看过N题之后,帅朗胡乱写着,忍不住抬眼看着教室的窗外,虽然看不到父亲,可知道父亲肯定在那儿安静地等着,不过考这么多回,就没给老爸带回过好消息,这一次,恐怕又要往事重现了,本来文科的文秘专业都没怎么学好,何况跨科来考理工类的东西。
又是一道难题,改变交流异步电动机转速给了四项选择,多选,改变定子绕组地磁极对数;改变供电电网地电压;改变供电电网的频率;改变转差率………改得帅朗头晕眼花,实在后悔没听大牛的劝告,整个骰子上考场,摇他娘个ABCD碰运气,据大牛说,他就是那样考试通过的。
不过帅朗知道大牛的家庭背景和一般人不一样,就不上考场没准都能通过,可自己父亲就不一样了,既耿且直,很少会跟谁说好话,就再说好话也当不了钱花,当不了礼送,谁鸟你那茬?
隐隐地,帅朗有点担心,倒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进不了铁路行业,只是有点担心考个一塌糊涂,让父亲的老脸再一次挂不住。
笃…笃…轻响了两声,是监考的轻叩了下桌面,提醒发呆的帅朗注意,帅朗一惊,又保持着正襟审题的严肃坐正了,眼瞟着刚刚给自己提醒的那位,这也是一个很让人难堪的事不好意思说出来,是个女人,二十五六的女人,而且是高中同学,不知道这妞什么时候早进铁路局了,人家都成监考了,咱还是撅着屁股当考生,这可让人情何以堪?
更难堪的是,帅朗从进门就发现了这个监考同学,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捂着半边脸装不认识,那妞就是上高中时拽人书包、拉人自行车、堵人回家路,非要死缠着跟人早恋的那位,结果被老爸知道了抽了两皮带踹了N脚。
时过境迁,快十年了,现在看起来有些事多可笑,帅朗眼瞟着这位还没有想起名字来的女同学,解发、制服、身高中等、身材显肥,脸圆嘟嘟地很有喜色,丝毫不用怀疑再过若干年,和大院里那些腰粗臀宽的大婶没啥两样……帅朗有点纳闷,明明不是国色天香嘛,怎么那时候我看着就鬼迷心窍了!?
在曾经的可笑了回味了良久,又左右看看同样的考生,有四五个叫得上名来,有八九位看着面熟,剩下的就不认识也没准是和自己有差不多相同经历的失业青年,现在的工作这么难找,有些毕业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都等着机会进铁路系统,人越多,事也就越难了,以前只要是子弟,到年龄扔给你一身衣服就能上工,现在不行啦,连火车上打扫卫生的乘务员都有大专文凭,招个工三考五审折腾你好几个月连个好工种都摊不上……
越想,帅朗觉得自己的可能越微乎其微;越想,帅朗也越觉得越没有必要,这么多年风里雨里经历了那么多,其实放开眼界,很多路都是通的,何必非要考工?这次根本就不想参与,就不说别的,靠着飞鹏公司一年销售就能挣不少,更何况还有工艺品的生意,中州这么大地方,实在是能挖到钱的地方太多了……可是,帅朗心里隐隐地有点不忍,有点不想让父亲失望,只不过又没有能力给父亲希望,实在是为难。
就在这种左右为难和忐忑不安中,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了,铃声响了,帅朗像被电击一样激灵了下,好多题还没来得及做呢,不过做也是白做……咧了嘴,貌似身上某个部位很疼的样子,扔下卷子,起身,捂着半边脸,逃也似地出了考场。
考场里,依次收卷的两位监考,那位女监考到了帅朗的桌前,收卷时有意的多看了两眼,不过看到的结果让她和帅朗的表情一样,咧着嘴蓦地被逗笑了……后半页题,都空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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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也似的出了校园,出了大门,看着一辆越野警车,父亲正站在警车之前,帅朗调整了调整情绪,正正身子,小跑着向着父亲的方向奔来,第一句自然是老生常谈,帅世才开着车门,边问着儿子:“考得怎么样?”
“就……就那样吧。”帅朗有点心虚,搪塞了句。
“你一说这句话,我就知道不怎么样。”帅世才笑着道,不像责备。发动着车,鸣着喇叭,校门口围的人多,一时开不出来,帅朗悄悄瞥着父亲,不像以前那样骂两句,反倒让帅朗觉得心里不自在了,沉吟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爸……我那个……”
“怎么了?”帅世才侧了下头,看着儿子有点紧张地表情,这倒安慰上了:“没事,这就是些理论知道,将来参加工作了慢慢学习嘛,爸连警校都没上过,不照样当了二十几年警察!?”
“不是,爸……”帅朗纠正着:“我要是考不上呢?那题特别难。”
这是打预防针了,帅世才笑了笑,头也不回,驾着车拐上了路面,随手一把摸着儿子的后脑勺斥着:“你是怕爸失望是吧?”
“啊对……爸你知道我不是学理的,这玩意不是临阵磨磨枪就管用的。”帅朗道着,现在年纪大了,倒觉得老爸挺可爱了,不像以前那么可恶,三句不对拳脚就上来了。
“我知道,对你来说确实有难度。”帅世才笑着道,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叹着气说着:“你小考一门不及格,中考三门不及格,高考只有两门及格……爸从那么大的一个一个打击中过来的,你觉得还会失望么?”
像句玩笑,不过听得帅朗是苦脸愁眉,实在挂不住了,讪讪无语,帅世才也无语地笑了笑,安慰着:“没事……爸当年招工进城,也和你差不多,什么都不会,不也一步一步趟过来了么?现在上职称、定衔那样也得考试,爸是一样都没考,我不否认考是一种能力的测试,但考出来的能力,代表不了你在现实生活中的能力,就咱们铁路公安处,谁敢说你爸我差了……我徒弟带的徒弟,都是警官大学毕业出来的。”
很豪气,不过帅朗听出点味道了,凑上来笑着弱弱问着:“爸,那您不参加考试,是不是怕考得太差丢人呀?”
一愣,一噎,帅世才伸手给了儿子一巴掌,旋即父子俩呵呵笑着,这场横亘在父子俩之间的考试问题,很快烟消云散了。你是随意地说着,帅世才提醒着儿子:“你都快成家立业了,爸也不逼你干这干那……考不上,你就做你的生意,我帅世才的儿子,我想不至于血本无归吧?……不过要万一考上了,或者局里真给照顾,你就回来啊,说不定将来在铁路上混个一官半职,也不错嘛,你觉得呢?”
“哎对……就是……”
“那说定了……”
“嗯,说定了……没事爸,就考不上,咱过得也差不了,现在我倒觉得您当年不让我进家门是对的啊,您很英明啊,否则我现在还是啥也不会,朝您要零花钱呢……”
“那当然,当年铁路局在咱们信阳招工,你奶奶舍不得我走,我也不想进城,你爷爷直接给了我俩巴掌,他说呀,男娃不去吃苦,将来不会享福,硬是把我赶出老家来了……”
“是不是?爸,这么说,你以前也是被赶出来的?”
“你以为呢,不让你吃几年苦,你那知道家里难。”
“嘿嘿,那您不早说,我以为你娶了后妈,嫌儿子碍手碍脚呢。”
“你还不够碍手碍脚?给我添了多少堵?对了,今年监考里面那姑娘你还记得么,薛小艺,薛局长家姑娘,现在都到局人事处上班了………当年你这个臭小子调戏人家,让局长家太太到乘警大队指着鼻子骂了我一顿,哦哟,这人丢得,我差点都没脸去单位了……”
帅朗吐着舌头讪笑了,不敢搭这茬了,父亲是一种无奈兼可笑的口吻说这些往事的,帅朗能感觉到当时应该确实很丢人,要不回家就不会皮带抽得那么狠了。
同样是时过境迁,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帅世才不经意地瞥到儿子此时朴素的装束,显得有点土气的发型以及很关切表情,暗暗地道,孩子确实大了,稳重多了。
不多会,到了市区,听着父亲要去同行单位办事,帅朗到了中原书市下车,等到下车喊着父亲等了等,帅世才奇怪地看着儿子奔进了家商店,不一会儿抱着一包东西奔出来,敲着车窗,却是一包小孩的吃食,说是给妹妹的,一堆吃的里面还夹了条中华烟,一看烟,让帅世才不悦了,嫌贵;儿子也不乐意了,贵就少抽点,抽好点呗……俩人僵持了几秒钟,一个蹙眉不要,一个瞪眼非给,互视间突然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之前的对立情绪了,帅世才干脆收起来,拍拍儿子的肩膀,给了嘉许的一眼,启动着车,一路走了。
这事,终于过去了,帅朗步行着到了中原书市门口,拔着电话,不一会儿就见得程拐一身肉颤着出来了,刚看到帅朗,仿佛见到了外星人一般,扑声笑着捂着肚子,半晌起不来,帅朗上前几步,朝着这货肥臀一踢,程拐好容易止住了笑,起身,拽拽帅朗的衣服,又灰又土的夹克,裤子是洗得发白的牛仔;又摸摸帅朗的脑袋,剃了个老土的平头,看得程拐一时不明所以,嗤笑着问:“我说,帅朗,你不是回解放前参加考试了吧,怎么搞成这样了?”
“你懂个屁,我爸看见我这个样子,他高兴,他放心……明明咱就是个朴实的铁路子弟,要扮个炫富二B回去,那不找抽么?”帅朗道,这一次,是刻意地回复到以前的落魄样子,别说,挺管用,老爸就喜欢这种饱经风霜的样子。程拐刚止住笑,又忍不住嗤了几次,跟着走了几步,是要让他送回景区的,边问着帅朗:“那车呢?”
“没开。”
“你不能这样啊,你车放着省油,净沾我便宜。”
“我没法开,你不知道我爸呀?我开那车回来,他能不怀疑我的车来路不正么?”
“你那车是来路不正……”
“滚你妈的……来路正的好几十万,傻B才买呢。”
朝着倚车门的程拐踹了一脚,把这货直接踹驾驶位置上了,上了车,程拐还被今天的所见乐得合不拢嘴,可不知道才两天没见,就成这得性了。驾车上路,看着帅朗自得其乐的样子,这才想起正事来了,开口问着:“哎,考得怎么样?”
“少问这个让我不好意思回答的问题啊?你说怎么样?”
“不对呀?看你样挺高兴的啊。”
“我高兴和考试有屁关系?那考试净折腾人呢,一大张卷子,我好歹也看了好几天书吧,就没发现一个我会的,全是蒙的,蒙都没蒙完……”
“呵呵……我说嘛,咱哥几个比鸡鸡,都一个屌样,你丫要考上,太没天理了,再说考那玩意干嘛呢?出满勤才两三千块,还没景区摆摊挣得多……”
帅朗笑了笑,不做评价,有些事,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要让程拐这号无孔不入的货来看,那点薪水自然不在眼里了,不过要让上一辈看,靠着铁路啃公家,总比在家啃老强吧?再怎么说也是伟大的国企,工资能发到你进太平间以后的十个月,那叫什么?那才叫一辈子有依有靠了。
“哎,今儿上午光华厂的打电话了,有村里几个人到厂里进货了……他们出了两千多,村里人嫌贵,没多进……”程拐汇报着这个消息。帅朗笑了笑没有回答。
联盟的事不出意料结成了,吴奇刚的货源被炸,现在还被封存着;罗少刚进的货便宜盘回来了,村里人的货被收回来了,低价只持续了不到一周,猛然间村里人突然发现东西好卖了,价格上来了,可货却缺了;再回头找货源,得,只剩黄河工艺品商铺一家供货了,村里的存货全部被老皮介绍的外地司机收走了。这下子有点郁闷了,因为价格的缘故,不少人到厂里嚷着要货,不料厂里开始惜售了,价格和景区批发持平,把散户全档回去。也正如之后帅朗和厂家商量的,即便是有大户能投得起资,可经历过那么一次风波,谁也不敢贸然在这个上面扔钱,再说模具的开发成本也不低,轻易未必有人敢来尝试。
于是,景区的市场批发顺理成章地回到了黄河工艺品商店手里。
这趟干得不赖,程拐每天计算着出货,营收,越来越向好的势头发展,心里免不了要憧憬下未来了,笑着问帅朗道:“这趟你可赚翻了啊,全出完货我算了算,七十六万七的存货,按现在的市价甩出去,就批发价都翻一倍,别说你那店里俩活宝,一天零售都给你出万把块……”
“你又有想法了?”帅朗揶揄地问着。
“没有没有……兄弟我以为唯你马首是瞻啊,我没说嘛,谁他妈坑你是他瞎了眼了,我敢有想法么?我还怕你逑回头坑我一家伙,我哭都找不着地方呢。”程拐道着,说到此处想起个人来了,提醒着帅朗道:“丽丽昨天晚上找我,好像……”
“好像想回来继续干是不是?”帅朗接着问,程拐点点头,默认了。就听得帅朗像呻吟一样叹了口气道着:“回来就回来吧。”
“哟,你肚子没我的大,肚量挺大的啊,真愿意?”程拐不大相信。
“咱们之间就不说人品好坏的话了,都不怎么样,不过这俩搞旅游出身的,那嘴皮子着实厉害,下一步我想扩大工艺品的销售,覆盖到中州周边的所有景区,这俩人用得着……”帅朗道,程拐点点头,不知道是佩服帅朗的肚量,还是很服气帅朗眼光,偶而瞥了一眼,怎么着看,也不觉得帅朗这身土气的打扮可笑,隐隐间倒让他觉得有点敬服的感觉了……
车出了市区,上了景区路,路过黄河宾馆时候,俩人不约而同地朝那个后院看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到,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或者发生过也被掩盖了,包括真相。
“吴奇刚因为非法储运烟花爆竹被拘留了七天,罚款三万元。景区的门店今天门还关着。”程拐突然莫名其妙说了句,似乎在担心后事。
“既拘留且罚款,那就证明他根本没有官面背景,不足为惧,和咱们了解到的一样。”帅朗道,嘴角撇撇,很是不屑,此时笃定的表情,那还似考场上的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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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儿子,几乎是沉浸在那种天伦之乐的幸福中,帅世才把车停到市局大院,下车进楼时,脸上还挂着未尽的微笑,掏掏口袋,中华烟,硬的好几百呢,本来准备见熟人发一支的,现在倒觉得有点舍不得了,毕竟是儿子孝敬的……摩娑了几下,又装回口袋,没舍得抽。
三楼,刑侦处,敲敲李处长的办公室门,进门那位还戴着老同志客气地起身,握着手:“哟哟,可算把您这位反骗专家请到了,十一点多了,先吃饭,吃完饭,参加一下我们碰头会……不过可不能藏私啊?”
咦,帅世才愣了愣,手里拿着公文包,诧异了下,还以为只是送点相关的案卷和资料,奇怪地问着:“李处,我…我参加你们的会?”
“天下警察是一家嘛,你们铁警向来眼光高,是不是还看不上我们……”李处长开着玩笑,干脆揽着不容分说要下楼,帅世才被搞得糊里糊涂,追问着:“这到底怎么回事?没说我参加什么会呀?”
“本来没有,不过省厅的许处听说您来,就邀请了,跟你们铁路公安处打过招呼了,这次的案子很特殊,新人对这些江湖道道他们未必了解,有个老同志给他们点点思路,说不定会事半功倍啊。”李处长笑着,很客气。经常遇到这种客气,帅世才一听单位知道,这倒没话可说了,铁警和地方联系很紧密,共办的案子不少,一听这话随口问着:“什么案子,李处?”
“你听说过《英耀篇》吗?”李处长突然问了句,看着帅世才,帅世才一惊,一愣,李处长霎时笑了:“一看就知道,我们找对人了。你这位反骗专家,不至于不了解这本被奉为骗术圣经的奇书吧?”
“嗯,我研读过,残本我有七八种……不过,里面根本没讲什么骗术。”
“那说什么得此奇书,名扬天下,是以讹传讹喽。”
“也不尽然,所谓骗术到了极致讲究大骗无术,英耀篇所述,纯粹是识人度心的法子,也就是教你看人下菜的门径,只要揣摩通这个,当骗子太容易了……”
“哈哈……我就说嘛,咱们警队里的奇人异士,不比专家差,昨天来的参案警员,连英耀篇什么玩意都没听说过,省厅研究室给的资料,怀疑这根本是个传说,因为里面没讲什么骗术,看来你得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李处长笑着,俩人并肩下了楼,就在局食堂请客,吃着功夫,倒围上来一帮子办案民警,围着帅世才问上了………
第30章 有朋远来 恍如初见
与市局这个保密程度较高的会几乎同时开的也有一个会,不过是个公开会,召开的地点却是在黄河景区派出所,规格也不算小,分局陪同,市局四位副局长其中之一带队,办公室、督察处、政治处、宣传部七八个非一线部门都来人参与了,因为宣传部要全程摄录过程的原因,各部室还净抽调了些模样很对得起观众的警员,于是连和此事不太有关的方卉婷也被拉到了调查组队伍里充数。
九月七日景区猝发的打架斗殴事件影响不大不小,毕竟是四A景区,毕竟在省会边上,网络纷传的骚乱事件很让市局头疼,省厅也就此事要求澄清事实,以正视听,一级一级压下来,不处理肯定不行,不过调查组都开始下来了,那说明,应该已经处理完了,而且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否则相关部门不会出面的。
事情不那么繁琐,会场上一群警员静坐着,听着会议下首坐着的那位白所长汇报情况,其实就是因为抢生意,经营门店的找人打了截客的商贩,截客的商贩呢,回头又结伙砸了门店,捎带上了其他经营户,雷声虽大,雨点却小,现在这年头别说村里人砸门店,就砸警车、围攻地方政府都不稀罕,之所以能拉到处理日程上,恐怕是因为四A景区的缘故。
白所长的口才不错,情况报告写得中规中矩,时间、地点、事由、经过论述的清清楚楚,而且有大量提取的现场监控证据。根据这些证据以及目击证词,派出所对涉嫌非法储运烟花爆竹以及寻恤滋事的经营户吴奇刚给予重处,五龙村参与斗殴滋事的,分别给予行政拘留七到十五天不等的治安管理处罚。念了一长串的人名,汇报完了,摄录停止后,分局的刘局长又对市局一行解释了一大摊实际情况,景区这个敏感地区向来是个治安难点,白所长在景区工作八年成绩是有目共睹地,特别是处理警民关系上很有独到之处,比如这次的事就不好处理,重了吧,生怕引起当地村民和派出所警民关系紧张,轻了吧,又不足以服众,维护治安大局,白所长和景区管理部门以及村委多次协商,妥善处理此事,并对造成的损失的商户予以妥善安置,总的来说,处理结果是令人满意的……今人满意的结果,就是没人找麻烦呗,主要是村里人不闹事,上面就默认这个处理结果。
之后的招待也是令调查组满意的,白所长在黄河民俗苑酒店招待了调查组一行,吃完了饭还要安排调查组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到景区游览一番,看看现在的治安环境。分局长陪同市局的,白所长陪同着一干成员,出酒店时好容易地逮了空档,方卉婷追上了白所长的脚步出声问着:“白所长……白所长,还认识我吗?”
“哦……?”白所长稍稍诧异下,调查组就俩女警,一位是政治处那位做思想工作的老太太,这一位倒是长得蛮可人的,不过不认识,方卉婷笑了笑提醒:“您忘了,我上次和刑侦上的来您这儿提过人。”
“哦……对对对,有这么档事,那上晚上,我还真没看太清,你穿上警服我还真认不出来了。咦?你怎么进了调查组?”白所长随意问着。方卉婷笑笑道:“临时拉人凑个数呗。”
“呵呵……那正好,趁这机会,好好在景区玩玩,这才下午两点,坐上电瓶车,到天黑里能把景区转个遍……”白所长诚邀着,对市局的来人还是蛮客气的,这段时间,就这事是大事,凑数来所里调查的可不止一拔了,每次都这么招待下来的。
“谢谢白所……我想打听个人,不知道您知道他在不在景区。”方卉婷道。
“谁呀?”白所长一问,一问想起来了:“你是说帅朗?”
“对……”方卉婷迎着白所置疑的眼光,莫名有点心跳。
“哦……他呀?”白所长看着方卉婷欲说还休的表情,隐隐地有点明白了,不过说起这个人多少有点牙痒痒的感觉,自打出事就溜得不见踪影了,出第一次事还劝这货见好就收,激流勇退,谁知道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又出了更大的事,人家是以退为进,倒把自己扔激流里了,不过这话只限于他的猜测而无法证实了,想了想说着:“应该还在景区,就五龙景点那个黄河工艺品商店,出那档子事后我还没见过他。”
“那他是不是也受到殃及了。”方卉婷紧张地问着,那段录像看过,受殃及的门店不少。
“嗯,应该是……”白所长说了这句,顿觉嘴里有点异味,咬着牙根、点了点头,忙着招呼上前面的领导了。
方卉婷听得怔了怔,同样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不知道拔动了那根心弦,莫名地一下子让她的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于隐隐觉得心里有点不安的感觉,不过同样也说不清这种不安来自于哪里,就像身边亲朋挚友有什么难事而自己无力援手的那种不安。
片刻,很有主见的方卉婷拿定了主意,告辞了游兴颇浓的同事,独自乘了辆电瓶车,鬼使神差地朝五龙景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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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区这个地方,你能对茫茫人海有一个从意会到体会的飞跃。乍到景点,看着拥挤下车一队队的游客,让方卉婷倒吸了一口凉气,停车场,车满为患,人在夹缝里钻来钻去;景区路,大巴绵延了两公里之外,像竖了一堵车墙;一抬眼,沿黄河母亲的巨幅雕塑向下、观景台、台阶直到自己身处的小广场,处处都是人,不时地还能看到金发碧眼或者一身漆黑的外国游客,下车伊始的方卉婷有点后悔了,整整身上笔挺的警服,穿着制服站在挤攘的人群里,实在显得不那么自然,好像自己是个异类一样,接受着过往诧异的目光。
看看时间尚早,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如织的游客中走了几步,左前方十三点,一家标着黄河工艺品商店的,关着门,门上写着此房转让的牌子,方卉婷记得这是出事地,右前方、九点方向,同样是黄河工艺品商店的牌子,应该就是了……前行了几步,在一辆大巴停车边上,在即将接近目标的时候,方卉婷踌躇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
是距离产生了美?方卉婷揣度着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有点难圆其说,俩个人虽然相交泛泛,可点点滴滴都能让她咂摸良久,在机场路,在那幢不知名的居民楼顶,那个猝来的激吻,那个让她几乎迷失的激吻,那个充满野性、刺激和激动的吻,从未让她对一位异性有过如此心跳感觉……仿佛有魔力般,离得越远,那种感觉会越强烈。
或者,是职业隔绝了彼此?方卉婷又想,自己一直在压抑着这份感觉,因为他的缘故亲自查阅了他的案底,结果是品行不端,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事实也证明了案底记录不会错,那次在乡下,他居然趁着队友不在要施行非礼……想到此处,方卉婷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警号的部位,莫名地觉得有点脸红,不过这个大仇得报了,想想在监控中心大街上痛殴他的感觉,感觉挺爽!
爽是爽了,可人也吓跑了,每每再见到局里、队里那些一脸愁容、不苛言笑的同事时,总能让方卉婷加深那个嘻皮笑脸的印象,和身边这些千篇一律的比起来,他的确是个让人又恨又喜欢异类,调出了专案组回到了市局,除了偶而在公安局门口见到过一次再没有交集,那次方卉婷倒记得这货驾着是奥迪拽得跟谁家很二的二代一样,要是还一直那样,方卉婷觉得自己不见不想也罢,不过今天听到了门店殃及的事,心里那份被埋藏已久的牵挂莫名地萌动了。
他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方卉婷心里想着,知道老帅家不过个穷警察,小帅也不过刚刚创业,要是摊上点这事,说不定会赔一大笔,那对于一个普通家庭不啻于灭顶之灾。
心里想着,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向着门店的方向走来,不过越近走得越慢,不是正进店的方向,而是在店的周围巡梭,不时地看着店里,进出的游客不少,三三两两或者前后一群,偶而有拿着精致的小玩意出来的,有戴着花样的草帽出来的,方卉婷从游客的间隙往里面看了很久,不大的门店,根本没有看到帅朗的影子。
微微的失落,恐怕又要擦肩而过了,不过也不错,方卉婷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而且生意看样挺红火,失落后又莫名其妙地放心了几分。无聊的踏着步子,没有进店里,而是绕到了一侧,站在绿化带的边缘,看着头顶的雕塑和观景台上如织的游人,此时,心静了,其实就是有点放不下心而已,方卉婷有点奇怪,既非亲朋亦非好友,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为他担心。
蓦地,一声叫骂响起,方卉婷觉得无比无比耳熟,侧头,走了两步,这才发现在门店之后还别有玄机,窄窄的通道还有容纳一辆人力三轮车,此时四五个人正从一辆电瓶车小车上卸货,一看其中的一位,方卉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进胸腔里了……
是帅朗,正捋着胳膊指挥扛货,边扛边骂着:“快点、快点……跟你妈没吃饭似的……黑子,一会儿再拉一车过来啊。”
两帮工应着,眨眼指挥的也亲自上阵了,一拉马步,腾腾腾三箱直抱怀里,进了门店,一车货不大会卸完了,打发走了车,帅朗拍拍身上,不经意抬头的功夫,恰恰看到了伸着脖子,在偷窥的警装方卉婷……下意识地反应,没有意外惊喜,反而吱溜一声,倒退着钻回店里了……一旁看着的方卉婷扑哧声笑了。
一矮身回来,帅朗缩着脖子发愣,愣了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奔到前门口瞧瞧,好像没见着公安局的来人,也没警车,这倒放心了,应该不是续兵那几个货又来挖消息来了……刚挤进柜台,平果一把拽着问:“喂喂,二哥,纪念章,纪念章………快完了,今儿邪门了,那来的这么多人?”
“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来了……大牛那儿也忙着呢。”帅朗胡乱应了句,现在的仓库放在铁路货仓了,远是远了点,不过安全系数高了,程拐负责协调、小皮负责运输,虽然磕绊不断,可好歹能运营起来了,现在心里揪的不是这事,而是刚刚门口吓了他一跳的事,站在后门口呆了片刻,帅朗伸着脑袋,悄悄伸出来,脖子极力拉长了点,于是,看到了警服正装的方卉婷,还站在原地,抿着嘴笑着,伸着食指勾勾,示意帅朗过来……貌似帅朗还有心理阴影,半天挪不开步子,方卉婷走了两步,隔着几米喊着:“哎,不至于没出息成这样吧?怎么?怕了?”
说话着,一弯手腕,握了小小的拳头,另一手抚着,扬了扬,很得意的笑着。
“切……”帅朗呲眉瞪眼,出来了,出门撇着嘴斥着:“吓唬谁呀?我那是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打我还打上瘾了是不是?又来找茬来了?”
“呵呵……一看你就心虚,说,犯什么事了?”方卉婷背起身,审问嫌疑人的口吻,不过脸上笑着,任谁一看也是故作姿态,不过这姿势对于帅朗可不起什么作用,警察要有事找你来,不会落单,也不会穿得这么正式招眼,一问,帅朗上上下下打量着方卉婷,圆边警帽藏着乌发,一身肃穆的警服掩饰住了娇媚,不过更增添了几分英气,英气里身材凸凹感觉会更具诱惑力,要不怎么叫制服诱惑呢?
一瞅,二瞅,看到方卉婷白皙清秀的脸色时,帅朗眉眼一挤,不知道想到什么个情况来了,嘻嘻笑着。一刹那方卉婷的心情全破坏了,知道这货没想好事,气咻咻地说着:“我怎么一看见你,就有想揍你一顿的冲动。”
“是不是啊,认识这么久了,看见我只有暴力冲动,没其他冲动?”帅朗顺口就来,嘻皮笑脸了,方卉婷果真冲动了,扬手而起,不料帅朗早有防备,连退两步歪头斜眼一指:“敢动手我今天不客气啊,穿警服了不起呀?”
“哎……你怎么就没点长进,还这得性?”方卉婷手一动既收,没有暴力冲动的心思,反而有点失望,一放手,又有惯有的两手叉在胸前,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帅朗,帅朗倒被这态度搞懵了,活这么大,但凡警察找上门,不是自己犯事就是别人犯事牵扯到自己身上了,刚刚还以为又有什么事,不过看这样,好像不像自己想像的。
咦?不会是真关心吧?不至于呀?帅朗突然间泛起个奇怪的心思,不过马上否定了,警察就即便有关心,也是对嫌疑人有所目的的关心,这玩意可消受不了。
真关心吗?方卉婷未见之时还有几分,不过乍见之下,却没有了,一站定了,就像帅朗刚刚的表情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帅朗,老式的夹克、发白的牛仔、帮上开线的旅游鞋,和上次所见富家小开形象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还真像生意走背运的落魄样子,一瞅、二瞅,瞅得方卉婷哧声笑了,原本是想安慰宽心几句的,可不料忍不住还是幸灾乐祸地笑了。
“笑什么?我很可笑吗?”帅朗斥了句,翻白眼了。
“不可笑……”方卉婷止住了笑,仅仅地表情止住了,眼睛还在笑着打量着帅朗,问着:“我听说景区出了点事,殃及某些人了,我还不太相信……不过一看你现在落魄的打扮倒是有点像了,损失大不大?”
虽然有点挖苦,可也不缺关心,帅朗心里一紧,眼骨碌碌转着,确定不是在诱供之后,一拍巴掌有话说了:“你还好意思提,这都是你们警察不作为的结果,让这些坏分子混进景区,又是储运烟花爆竹,又是扰乱治安环境,搞得我们这些正当生意人惶惶不安,损失能不大吗?赔了十几万呢……”
这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那叫一个义愤填膺,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巴掌拍得吧吧唧唧直响,斥了一大会儿,方卉婷静静地听着,有点难色,而帅朗边说却是边在心里笑着:哦,这不会真是知道我出事,来慰问我来了吧?
果真是慰问,帅朗苦着脸诉了一大堆苦,方卉婷这才和声悦气地说着:“所里不是对肇事者已经处理了吗?今天我们局里调查组来过问此事了……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我也是刚听说,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就出了这么多事……”
说话间,仿佛还有几分怀念以及不忍,此时帅朗暗自忖着,恐怕这妞真是出于关心来了,这装可就得装到底了,只见得帅朗换了那副极不合作的表情,很理解,很认可的点点头:“派出所处理的不错,把肇事者已经依法拘留了……不过我们的损失恐怕找不回来了,所里就给我们安了几块玻璃,还得我们自己掏钱,说是怕影响景区形象……哎,没办法,世道这么艰难,干嘛都不容易,谢谢啊,方警官……咦,方警官,你这么高姿态来了,是不是想帮帮我?”
“少来了,我怎么帮你?”方卉婷吓了一跳,只怕帅朗提无理要求。
“嗯,可以的……你毕竟是市局的,以后有事你们直接给所里打个电话,还是挺管用的。”帅朗泛着坏心思道。
“不可以……”方卉婷打断了,很严肃地说着:“对你仅限于人道主义上的同情和安慰,如果我要有钱,一定在经济上援助你,不过姐是月光族,工资都不够开支呢……如果我将来当了局长,一定给你开后门,不过现在就是个小科员,我就想帮也爱莫能助呀?呵呵……”
方卉婷说着自己都笑了,似乎在调戏一般,听得帅朗气结地撂了句:“你这那是来安慰我来了,简直是看我倒霉来了。”
“就是倒霉了才来看看,要像上次还开着奥迪拽得那么二,我还懒得看你一眼呢。”方卉婷直斥了一句,帅朗眼神一凛,直视着方卉婷,这一句,绝对不像假话,之前也领教过方卉婷的快人快语,莫名地被这一句撩动了心思,猛然间,对这位暴力妞好感倍增,最起码今天上门的这份关心是真实的,不带目的和没有掺假的,一刹那,让帅朗讷言了,似乎假货看多了,偶而见到货真价实的关心,反而手足无措了。
“傻看什么?”方卉婷走近了一步,出声提醒着,帅朗笑了笑,就见得方卉婷似乎很挽惜地看着,轻声道着:“对不起啊,上次……不该打你那么重。”
嗯?帅朗心一抽紧,诧异地看着方卉婷,那份歉意好像也是真实的……得,帅朗立马来了个百分之百的准确判断:哟?警花妞看来根本不介意我毛手毛脚,对咱还真有歉意呢?
一狐疑,让方卉婷觉得好像帅朗还心存芥蒂似的,委婉解释着:“虽然你很无耻,不过心底还算不错……我宁愿当你的行为是出于喜欢,可以原谅,不过没下次了啊。”
什么意思?帅朗看着方卉婷,红红腮边,浅浅酒窝,翘翘薄唇,去掉威风的警服肯定是妩媚有加,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极力掩饰,不过帅朗看到的是那份忿意之后并不是真正的生气……人和人渲泻情感的方式不一样,帅朗灵光一现,突然回忆起那天晚上俩个人的激吻,事后只觉得自己被咬得生疼,没准这妞是个异类,必须靠暴力才能达到快感……就像有些两口子嘴上挨千刀天天骂,关上门又爱得死去活来那种……帅朗暗道着:丫的,这方式我可消受不了,不能泡个妞把自己当成被虐狂吧?
“嗨……跟你说话呢。”方卉婷见帅朗发愣,果真踢了一脚,很不悦地追问着:“我都原谅你了,你都不吭一声。”
一问那叫理直气壮,一踢那叫毫不客气,根本没把自己个当外人,帅朗嘿嘿笑着道:“你看你说的,多见外?原谅什么,我根本就没介意。”
“那你故意躲着我,电话也不接,人也不见。”方卉婷愤愤道。
“这个……原因在你。”
“什么?在我?”
“啊,你说万一再见了,我又忍不住那个那个……回头你再揍我一顿,疼倒不怕,就怕丢人嗳……所以还是算了,不敢见了。”帅朗恬着脸解释着。
方卉婷一剜斥道:“切……欠揍!”
帅朗嘻皮笑脸,化解了方卉婷的心结,看着方卉婷剜眼说欠揍时,没来由地觉得警花蛮可爱的。可爱的还在后头,不一会拉货的来了,方卉婷也不介意,和帅朗一起搬着包装箱,卸了一车货,帅朗从她关切的言语中还真听出来了,还真是觉得心里不安,想帮帮不上忙来看看而已,不时地安慰帅朗要想开点,钱亏点就亏点,人没事就好,消财免灾嘛……至于损失嘛,以她在警察的从业经历,应该找不回来了,不过也不用太耿于那事,天下的钱多着呢,谁还能挣完怎么着?
这一番关心和安慰让帅朗时时感觉有点无地自容了,真不知道要是警花姐知道这事他才是导演,会做如何之想,卸完了货,帅朗奔着给方卉婷提了两瓶饮料,俩人坐着又闲聊了片刻,直到调查组电话来时,方卉婷才告辞,帅朗直送上了电瓶车。
望着在电瓶车上不时回头笑着招手的方卉婷,帅朗肚子暗暗泛着个奇怪想法:耶!警花整个一傻大姐,根本分不清好赖人,敢情还真把我当朋友了。
不过这个傻大姐,还真让帅朗觉得心里那儿被感动得热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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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朗回店里了,在机械的迎来送往中,今天这个偶遇的感动让他忍不住咂摸良久,不时地出了店门,甚至于有点期待在来往的载客车上能再一次看到如秋菊绽放,一身馨香的警花姐……不过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关门快十天的黄河工艺商店,门上已经钉上了一个大牌子:此房转让。
想了想,今儿的心情很好,好到忍不住想搞个恶作剧,于是拔着电话,叫着分散在各景点的手下,都是程拐那批送书的帮手,不一会儿,一辆厢货载着帅朗要找的人来了,找的这人是村里有名的愣头,兄弟俩一个叫胖墩一个叫憨蛋,脑袋都不怎么灵光,一见帅朗,翻着牛眼,厚嘴唇上挂着亮晶晶的口水没好气地说着:“干啥呢?我娘说咧,干活得给钱啊,不能白干。”
帅朗笑着,拉着这位大个子到了避静处,掏了张五十元大钞在憨蛋眼前一晃,那货的眼睛立马直了,直要伸手,不料帅朗“嘶”一撕,只给了他一半,憨蛋拿手里愣了:“这一半不能花……”
“是啊,我把另一半给你,回去让你娘贴一块就能花了,对吧?”帅朗道,憨蛋一点头,帅朗一指那门店:“去把那牌子揪了扔黄河里,另一半给你……这活简单吧,比你给人拉车沙可轻松多了。”
“嗯,不许哄我啊……”憨蛋一惴度,果真是个省力挣钱的活,帅朗一保证,人家二话不说,腾腾腾小跑着,到了那门店前,看样没趁手的工具,回头不知道那儿找了块板砖,咚咚咚一砸,旁若无人,就有巡警和市场管理看着,谁也不招惹这个脑瓜不太清楚的。憨蛋连砸带拽挟着那木牌子一路飞奔跑了。
远远地看着的帅朗嘿嘿笑着,得意地暗道着:妈的,还想转让?放着慢慢赔吧,看他妈谁敢来……
第31章 知人者智 旁观者清
十七日,南城区拘留所。
就在南城分局的边上,铁大门上的小门洞开时,正好清晨的阳光能把出来的人照个满面,黄晓在里面呆了半个多小时,一出门着实被阳光刺激了下,手遮在额前,快步向不远处停的奥迪车奔去,匆匆地上了车,坐定了。
“送完了?”副驾上的寇仲问。
“嗯,送完了。”黄晓发动着车回道,顺路给送了点水果礼品而已。
“情绪怎么样?”寇仲问。
“不赖,一听说赔的钱师爸全给他垫上了了,这倒不着急出来了,反正没几天了,里头看得根本不严,给看守塞两条烟,啥时候想见都成。”黄晓笑着道。
车发动了,寇仲跟着笑了,是吴奇刚,糊里糊涂吃了冤官司,根本就没储运过什么烟花爆竹,没成想被派出所的三诈两唬,愣是都承认了,回头拘留了吧,又心不甘,成天介地倒苦水,吴师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是师爸有办法,直接来了个大包大揽,甩了五十万给吴师哥,基本上把吴师哥在景区赔得窟窿全补上了,这下子叔侄俩倒都不吭声了,不过有一条,师爸坚决不让捞吴奇刚出来,说什么现在吃点小亏,比将来吃点大亏强,多住几天长长记性什么地……反正寇仲一想起来就觉得没来由地有点可笑。
这一笑,连黄晓也忍不住了,笑着问寇仲:“寇哥,这事到底怎么整的?怎么着就把吴奇刚给整拘留所了?是那小子干的么?”
“呵呵……除了他都不会有别人,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得懂点法,搞得不轻不重,轻了不起作用,重了酿成大祸;次之手脚要干净利索,否则栽赃不成,可能把自己搭进去;第三啦,还得有点技巧,技巧就在于,那把火绝对不能让人放,得自己烧起来……我都没弄明白,这事要师爸干没准能成,一般人干不了这事。”寇仲笑着道。
“那当然,师爸招蝙蝠都招得来,别说弄把火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黄晓道了句,还是蛮怀念的。
“反正一会儿就见到了,你急什么?哎对了,景区那俩个门店转出去了没有?有人联系么?”寇仲问。
“我正要说这事呢。”黄晓一提,气又不打一处来了,咧咧着:“就没法说,咱们挂上转让的牌子,不过两小时就被砸了,还不知道是谁砸的,净欺负外人涅,昨天我托了个中介,好容易有家去看门店位置的,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回头就被吓跑了……”
“啧啧啧……这娃坑人坑得怎么这么损,咱们举白旗都不给机会……”寇仲哭笑不得,撇着嘴评价道,听着师爸的安排的,放了几天,慢慢地有些东西就明朗了,货源被控制、厂家和商家联盟、价格大幅回涨、市场重新掌控到了帅朗手里,虽然无从知道详细经过,不过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现在嘛,还真有点束手无策了,软的、硬的、横的、诡的全用过了,都不怎么管用,到现在反倒觉得自己处处掣肘,别说把人家拉进局里,只要人家不回头再找麻烦就不错了,毕竟这些年几个师兄弟都是求财为上,从来不倚拳脚为胜,真遇上这么伙既工于心计、又敢明火执杖的烂人,还真是一筹莫展。
“寇哥,你还记得不,咱们第一次见帅朗,傻不拉叽的,这才几天,愣是成了个小人物了啊……还是师爸眼光准,当时他怎么就看出来的?”黄晓问。
“我看一多半是师爸教出来的,炒坟连我们哥几个都不知道的秘密,全盘让帅朗看过了……经历那么一回,可比跟着师傅学几年管用多了。一把捞那么多钱,谁能不受些刺激,俗话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这小坏种本身悟性就高,再让师爸点拔几下,那成长自然要快得多了……”寇仲评判着,评判了句,却把黄晓说笑了,有关悟性一说经常听到师爸讲,不过所讲都是嫌哥几个悟性太低,不过悟性高的一个在海外,一个站在对立面,寇仲还真不知道接下来师爸怎么下这盘死棋。
“不过呀,我觉得这事……那个……”黄晓想着,侧眼瞥了下寇仲,小心翼翼地道:“是咱们不对在先了,想算计人家,结果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哎……别提了,好好开车……”
提到这茬,寇仲又有点叹气了,其实师兄弟几个,又何尝不是利益的关系纽结着,真要没有师爸以前积下的底子和这两年挣的,没准聚到一起都不可能了。
车出了城,上了高速,直向南驶,是向着信阳的方向,九月兰桂飘香的季节,在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疾驰,微微开着车窗,顿时能感觉到秋高气爽清朗,林地、麦田、矮丘、点缀在极目远眺和近观的视线中,从中州到长曷,从长曷到许昌、临颖、骡河……每个地方都很熟悉,每个路牌的标识总能唤回点旧时记忆来。过了不久,开车无聊的黄晓瞥见寇仲嘴角的笑意,小心翼翼疑问着寇哥对这些地方似乎很熟悉……寇仲有点触景生情地娓娓讲开故事了。
………话说兄弟几人当年怎么混得呢,每隔十天半月,总要出来搞点收入,那时候自己打头阵,推着自行车换大米,一村过去能认得村里一多半老娘们;再然后是师哥吴荫佑和冯山雄出面,干什么呢?爆玉米花,就是那种扛着土炮一样,炒好玉米一蹬,咚放一炮玉米就爆出来了,炒上两三天玉米花能把村里人认一大半;再然后是师哥端木出面,扮县里下乡工作员清查下户口,统计下人口………师兄弟一圈过来,能把村里东家长西家短摸个清清楚楚。之后就简单了,师爸那仙风道骨一出面,手一掐算自然就知道谁家缺丁还是丧亲、新富还是破财,谁也不知道神仙和爆玉花、换大米的是一伙,尔后东家点个坟、西家捉个妖、北村算个吉日、南头扶个神乩,一家三五块十块八块,三两天就挣千把块,足够师兄弟们吃香喝辣的了……
说到了此处寇仲不禁莞尔,那时候都守规矩,只求混饭,不敢恶贪,小日子过得蛮逍遥,有个偶尔的机会,让一直精于装扮政府人员的端木师兄捕捉到了,刻了个公章扮着地方农业局的下乡收贷出去的桑苗款,从那些朴实的村长手里居然骗走了数万之巨,那时候着实让尚是毛骗的一群师兄弟震惊了一把,后来钱越挣越多、人越想越大,从村里骗到了集市上、从集市骗到了县城,骗到了市区,越来越偏离了轨道了,即便是师爸也把握不住分寸了……说到把握不住分寸的事,寇仲停住了,不再往下说了,只是长长的喟叹了一声。
都说冥冥中有因果,即便以前不信,现在也有点信了,师爸十年牢狱,两个师兄,冯山雄和吴荫佑都是中年丧偶膝下无子,唯一一个后人吴奇刚也不成器,自己却是一拖再拖家也未成,即便活到了今天的份上,依然像二十多年前一样,不知道归路可在,何去何从。
“寇哥……到了。”车出了收费站停了停,黄晓没敢打扰,出声示意着。
“上国道,到十三里桥,还有十几公里……”寇仲省过来了,欠了欠身子,指示着方向。
大路换小路、小路换土路,不一会儿到了地方,却是让黄晓大跌眼镜,不过是个依水而建的村落而已,村口不远就有水塘,再往远去是一望无际的苇荡子,耳听的是呱呱鸭声,眼见的是一派乡村景色,早知道师爸觅地修养了,还以为到那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却不料是这样牛屎狗粪遍地的村庄,下了车,朝村里走着,黄晓不迭地闪避着路上的雷,小声抱怨着:“怎么来这地方?这是师爸的老家?”
“不是……师爸老家在麻城,出省了,不过这儿也算老家了,住了也有十几年了,老房子都有了……看那边……”寇仲回头指指一望无际的芦苇,小声说着:“文革前的劳改农场就在这一带,师爸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就从麻城跑到这儿寻亲,后来饿昏在路旁被这儿一家鳏夫收养了……糊里糊涂就在这儿安家了。”
说着往事,转着陋巷,不多会儿到了一户旧院落的门前,轻叩着锈迹的门栓,门是虚掩的,一推而入,院里抬头正是师爸,正神采奕奕地拾掇着菜地,半人高的西红柿挂着青青红红的果子,黄晓乐了,一呲牙:“师爸,恁也会种地呀?”
“开玩笑,我干十几年农活呢,来来,尝尝,中午就到这儿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走……”古清治随时摘了颗偌大的西红柿扔给黄晓,黄晓吧唧一咬,汁液四溅,不迭地抹着,古清治呵呵笑了笑,把俩人请进了屋里,纯粹的农户之家,门后就倚着锄头农具,屋里一张斑驳的四方桌,地也有点坑坑洼洼,进门黄晓就给打了个趔趄,再看师爸,布衣汗衫,裤腿高挽,胶鞋带泥,不过精神却是好得很,刚坐下黄晓就诧异了,古清治却是开着玩笑,城市生活太伤人了,高楼大厦没有一点地气,饮食花样虽多,可人工添加也不少,那如村里生活得自在,别看现在打工都往城里挤,未必比留守村里老人活得舒服……说话着,安排着黄晓村头谁家买两只鸡,再到北头村口那家小卖部买两瓶酒,黄晓乐颠颠奔着去了。
远道而来,古清治捋着袖子,摆着茶具,开着水,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茶的生活又开始了,等着水开的功夫,古清治边悠闲的清洗着茶具边问着:“说说,后来怎么样……对了,电脑在那儿,不过我可不太通那玩意,手指掐卦还凑和,敲键盘就来不了了……”
寇仲笑了笑,拉着抽屉,是给师爸买了笔记本,不常用,开着机,笑着道:“差不多,和您预料的差不多……后来我去几个厂家试探着要货,都不敢给我了,看来他还真是在上游取利,作纪念章那个厂家给我诉了番苦,直说我把他们坑苦了……呵呵,具体怎么做了手脚,就不得而知了。”
“无非是诚信的收入高过奸诈的成本了……应该是他们被揪着小辫了。”古清治抹着精致的茶具,和房间的装饰有点格格不入。
“师爸,明天就是拍卖会开幕了……剩下的事都安排好了,入场的需要给拍卖行保证金,咱们可连名字也定不下来,这个事……”寇仲直入主题问着,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师爸沉得住气,跟农村讲得样,屎到**上了,还不急不忙着上茅房。
“还是让帅朗去吧,我出来四年多了,也见过不少脑瓜活泛的,可还没有超过他的。再说主要我还是看重他经事多,自保能力比同龄人强,万一真有意外,说不定都不用我们援手……反观吴奇刚就不行了啊,连派出所那关都过不了,你还指望他能干什么?”古清治肯定道。
“可……”寇仲一下子为难了,弱弱地问着:“师爸,明天就开始了,可还没跟人家说呢?再说人家能愿意么?给人家五十万报酬加一成提成人家都不干。”
“那不一样的,既然这次他胆敢对你们下狠手了,那说明他对你们的来龙去脉多少有点了解了,他越了解,就越不害怕,就是一群非暴力的骗子嘛,哈哈……再说不一定非要钱才买得动嘛,帅朗是头小倔驴,拽着拉着哄着都不走,你得戳到他的疼处,一戳他自个就走……”古清治起身提着壶,倒上水了,笑吟吟地说着,不过越说寇仲越迷懵,奇怪地问:“那他疼处在哪儿?”
“电脑里面不有嘛……这个娃娃呀我第一次见他就很奇怪,但凡见到算卦骗人的,不是避而远之,就是事不关己做个旁观,再不就是厌恶或者根本不信,他很奇怪,饶有兴致地看着,从头看到尾还把其中的细节想想清楚,我不给他钱,他还不告诉我……呵呵,当时我就觉得是个可造之材。”
古清治笑道,好长时候不见熟人似乎很健谈,看着寇仲翻着电脑里不多的东西,也不提醒,只是笑着道:“你们呀,还是没有学会看人,开始时候犯经验主义错误,把他看做普通人了,根本不在眼里……现在呢,他干点出格的事了,你们眼光又流俗了,把他妖魔化了,其实不管是什么人,你一直把他放在一个普通人的天平上衡量,就会有所发现……是人都吃喝拉撒、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是人都要生老病死,在精神角度上,有时候没有等级可言的……”
“听不懂,师爸……没什么呀?”寇仲翻着电脑,只有一个文件夹,还是自己存进去了,里面只有景区和商品的几张照片,加了几张拍得帅朗和雷欣蕾的照片,除此之外,电脑几乎没有动过。
“那不是吗……就那张,那个长得挺娇的小女,叫什么来着?”
“雷欣蕾。”
“对,就是她……她就是帅朗的疼处。”
“啊?……可这,这人没法用了,咱们已经和盘托出了。”
寇仲诧异了一下下,对着帅朗和蕾欣蕾互挽的亲蜜照片,不过已经是过去时了,却不料古清治摇摇头笑笑道:“没听说过藕断丝连吗?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呢,你真以为慧剑斩情丝那么容易呀?”
“可这个不一样,男人对骗过自己的女人,还接受得了吗?”寇仲愕然道。
“谁说让他接受了……他们两个现在呢,你让帅朗容纳一切接受这个女人,他肯定不愿,如果反其道而行,把这个女人送到未知但可能有危险的境地,你觉得他忍心吗?普通人的骨子里都有仇强悯弱的劣根性,不过也是人性……”古清治一言即出,寇仲瞬间神色一凛,捕捉到了什么,不过还跟不上师爸的思路,旋即师爸笑着道:“让她出面,你觉得帅朗会不会干涉?”
“哦……对,对…有道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寇仲笑了笑道,不过尚有点疑虑问着:“要是他旁观呢?”
“那就证明我眼拙看错人了,他这个人也不值一提了。”古清治道,斟着茶,依然是养胃的普洱,寇仲端了杯抿着,咂摸着,点点头:“那就得快点了……下午回去我找他,不过还得有人去跟雷欣蕾透个气啊。”
“不用,已经有人去了……他就是不去,咱们有的是人选,不过别人我信不过。”
古清治依然笑着,伸手拿过电脑,看着屏幕上帅朗和雷欣蕾的照片,是俩人靠着在景区观景点的照片,挽着手,倚着观景栏,偷拍的很清晰,看了几眼,古清治“啪”声合上了电脑,似乎对于此事的能成与否,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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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些,我知道我们有点卑鄙,可并没有存心害你的意思。”
盛小珊优雅地挹着咖啡,美目眨眼,看着对面的雷欣蕾,一个红衣如火、一个蓝裙如水,端得是美女成双、靓妹一对,只不过此时正是上午时分,就在盛通进出贸易公司不远的咖啡馆,没有引起更多的目光。
似乎还没有从低谷中走出来的雷欣蕾看着有点憔悴,听着盛小珊的话,憔悴中带上了几分惊讶,数月来的事细细一捋,俱是骗局,只不过设计剧情之外是,两个人有了那么既难忘又不堪回忆的一段,而且盛小珊直言不讳邀她参与竞拍,也直言不讳相告拍卖中有猫腻,同时也告知,目标不在于他,而在于帅朗。
雷欣蕾踌躇了,踌躇了片刻,摇摇头,没有提起任何兴趣。再没有兴趣时候,平静地看了盛小珊一眼,拎着包,起身要走。盛小珊伸手压住了,挽留着:“你想过没有,这事和你们俩的感情有关。”
“什么?”雷欣蕾一愣,动作停止了,很不悦地看着盛小珊。
“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的恐怕是想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你,是不是在乎你,可你无从知道……这不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他见事比你更明,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你去冒险吧?”盛小珊道,一句把雷欣蕾说愣了,愣了半晌,对这句敲着心坎的话咂摸着,一会儿才失望地摇摇头,缓缓出声道:“他不会在乎的。”
很失落,很落寂,声音有点沙哑。盛小珊略有不忍地劝着:“未必吧,他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出了那事,他根本就没有问过你,我想他是怕你难堪。”
“可他……要是真的不在乎呢?”雷欣蕾眼睛亮了亮,闪过一丝希翼。
“那你就可以死心了,可以坦然以对了,反正大家只当有过那么一段插曲,已经不再在乎彼此了,你还是你,他还是他……只做个尝试而已,你参与不参与随便,我只想试探试探他的反应,这不也是你最想知道的结果吗?”盛小珊道,很诚恳地说着。
在谎言无效的情况下,最后的说服方法就是告知真相,这一点,盛小珊明显地看到雷欣蕾动心了。
“好吧……我答应,如果他不去,我去,反正我无所谓了。”
雷欣蕾一把抽走了女包,起身,快步走着,手掩在脸部,貌似抽泣着逃也似地走了。
半晌,一声轻轻的喟叹从盛小珊的嘴里发出来,叮当一声,勺子扔在杯子里,招手示意着服务员买单,有点怜悯地看了出去的雷欣蕾一眼,再聪明的女人在感情问题上也有白痴倾向,刚刚走的这位好像还很严重,严重到为了知道一个并不重要的真相置一切于不顾。
想了许久才黯黯起身,出了咖啡馆,上了车,又怔了良久,成与不成尚且难料,不过盛小珊揣摩得出两人的结果,即便现在再纯洁的真情,恐怕也弥补不了先前的假意伤害了,而且此事恐怕要为自己赢得一顶卑鄙的冠名。
想了很久,还是按着原定日程,直驰向景区………
第32章 人虽易识 居心难测
电话铃声,豫剧唱腔制作的铃声,帅朗一掏口袋拿在手里,跟着眼珠向左向右瞟着,没接电话。
是方卉婷的电话,此时左边是田园,正向一位南方游客鼓吹咱这店是管委会指定专卖,八十块钱一套推销纪念章;右边是平果,正和一堆妹妹调侃,康馨旅行社带来的团,这一拔人估计要买走不少货……不知道为啥,一接着方卉婷的电话,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桃色的,而是忍不住马上三省吾身,然后发现自己浑身毛病,最终要归结一个很直观的想法上:娘滴,不会犯什么事了吧?
应该不会,这警花小娘昨天还来瞧过我,说不定对咱有点意思啊……不过转念一想,警察可不能同日而语,保不齐昨天是铺垫,今儿才给说正事,等你防备松懈的时候,一准揪你小辫,反正记忆中老爸就总这样,每每办了胡事心里有鬼,老爸是一眼就瞧得出来。多年以来已经让帅朗养成恐惧和戒备的条件反射了。
看看无人注意自己,拿着电话,从后门出了店里,刚踌躇是不是接时,电话铃声断了。
刚又想是不是回过去时,电话铃声又响了,吓了帅朗一跳,无奈之下,只得接上来:“喂……谁呀?”
“装……装什么装?半天不接我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方卉婷的斥声,很生气。帅朗口气果真很装,叹着气:“哦哟哟,忙呀,忙得都快提不起裤子了……咋拉方姐,你有事啊?”
“没事不能找你呀?”以问代答,声音很大。
帅朗蹲到墙根,笑着说着:“没事可以找我……不过别穿警服来啊。”
“怎么,心虚了吧?就知道你没干好事,看着警察有心理阴影。”方卉婷得意道。
“什么呀?警察上门,如来瘟神……影响生意,少挣多少钱呢。”帅朗不以为然道,其实很愿意看方卉婷穿警服体验那种诱惑,这是说话的艺术,像方卉婷,你越不让她穿,说不定她下次来一定会穿着警服来。
“你……乌鸦嘴,等着见了面收拾你。”电话里,方卉婷似忿非忿,威胁了句,不过话一转问着:“问你呢,中午有时间吗?”
“没有,景区生意那有个准点。”帅朗推拒道。
“没有也得有……这样,公安局旁边红珊瑚酒店,下班你来接我,姐请你撮一顿。”方卉婷很霸气地邀着,半晌不见回音,又听方卉婷追问着:“怎么?等着我请你去啊?我要请可是直接铐回来啊。”
这客请得,直接是抓嫌疑人赴宴呢,帅朗有点胃疼地道着:“哦哟,有这样请客的吗?你不干脆来张传票得了?”
对方笑着道:“怎么没有,你不遇到了吗?”
“我……那个真忙,要不算了,要不改天……那个那个……”帅朗回拒着。
“不…行…”方卉婷很霸道,电话里都有霸气外露了。
帅朗迂回着:“那我提前声明啊,吃饭就吃饭,公事可免谈,别你们几个雷子别着我问东问西,回头把我自个问进去……”
“呵呵……帅朗,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鬼呀?不会真犯什么事了畏罪不报吧?”
“拉倒吧,犯罪高危的领域是你们司法领域,警察不犯案,治安好一半,说明你们一半警察有问题。”
“哟,拽了,连警察队伍也敢攻击,小心和谐了你……哎你废什么话呀,吃个饭惹出这么废话来了,再问你一次,来不来……就你,我,还有小木,早说一块坐了坐,一直忙得没抽出时间来,你要不应该,那算了,正好给我省顿饭钱……”
办公楼底,方卉婷沿着花坪踱着步,偷跑出来打电话的,表情有几分戏谑,话里有几分调侃,本来觉得很简单的事似乎还有难度,不过警花妞不在乎这个难度,案子难那是真的,要男女交往难,对于女人这方肯定是假的,特别是有时候像这样,主动一下下……其实昨天想了很久才有这个主动电话的,扪心自问了好久,处过的男朋友加上家里介绍的对象,基本见上两回面了解脾气就被吓跑了,好像只剩下这个稍强那么一点点,是被打跑的,应该比那些吓跑的胆子稍大点……不知道那股神经抽上了,还真想到这么个请客的理由。
咦?没音,难道他还有心理阴影?方卉婷诧异了,刚要刺激,话音来了,帅朗在听筒里说着:“你要不叫那个灯泡,我就去。”
蓦地,方卉婷笑了,能理解出对方的潜台词,马上故作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小木挺老实个人,可比你强多了。”
“是啊,那孩子被学校制度、社会体制以及司法体制毒害了,我和他说话费劲……”帅朗道。
“那好,就我们俩……”
“不谈公事。”
“和你有什么公事谈的。”
“嗯,成……”
“那我等你电话啊……”
“………”
对于帅朗,终于有点艰难地应约了,虽然从话里判断出应该不是什么公事,可判断不出方卉婷究竟是什么心意……莫非,莫非亲了、摸了下,感觉不错,还想继续?
帅朗恬笑着泛起了这么个桃色的绮念,把他想得自得其乐了,一屁股坐下来,叼了支烟,点上,二郎腿一翘,小烟圈一喷,忍不住想想,感觉嘛,还是挺刺激滴……就跟看洋鬼子出品的艺术片……不过,帅朗突然发现自己的思想有问题,狠狠的呸了口,问题很严重,整个乱七八糟在自己的思想里似乎都有点。
不对,不对……他娘滴不能再乱看了,搞得现在越来越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帅朗暗暗警示着自己,这段时间田园和平果俩是极力巴结老板,破电脑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嗒……轻响一声,一只高跟鞋从门店里伸出来,接着,另一只也伸出来了,帅朗回头,正看到,一下子心一动,沿着这双腿,往上看……淡蓝色的裙裾,在他这个位置几乎是偷看的最佳位置……一念之差,鬼使神差地伸了伸脖子,不料那裙子仿佛长眼了一般,一转一甩,全部掩饰住了,帅朗一惊一抬头,恰恰和附身的盛小珊来了个对眼,帅朗乍一愣,然后咬着嘴唇嘿嘿笑了。
“你真可以啊,大上午蹲这儿做白日梦呢?”盛小珊斥了句,蹙着眉,每每见到帅朗就没个正形,这回也不例外,特别笑着那得意的样子,盛小珊不用想都知道这货在思考那方面的问题,一瞅,似乎发现新大陆一般,揪着帅朗不客气站起来:“起来起来……我看看……咦哟,呃……这夹克能当古董了,哟!?你这是牛仔裤还是抹布……还有你头发,比鸟巢还有创意……你怎么搞得,每次形象保持不上三天,就不像个样子了……”
拽着帅朗,貌似老师般教育着,衣服不对、裤子不对、鞋子也不对,发型更不对,说起来没那么严重,不过被盛小珊一夸张,可严重的不得了,非得去凤仪轩再消费一次不成,帅朗笑着道:“你少来了啊,又准备把我骗到凤仪轩再花好几千?你听听,你这口气和外头那俩一胖一瘦是不是很相似……”
开条门缝,熙熙攘攘的店里,正响着田园的瞎扯:来中州不游黄河,白来;来黄河不游五龙,白来;来五龙不带点纪念回来,还是白来,大伙瞅瞅,黄河景区管委会指定工艺品承制商,一套十枚,十枚八十………这是专卖店,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当然是推销喽,那俩的嘴皮盛小珊估计是见过了,笑了笑,掩上了门,换了副口气道:“老王卖瓜,谁不自夸……不过你形象可是变化太大啦啊,男人更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是品位生活的开始。”
“拉倒吧啊,我自己什么品位我自己知道……自然点,随意点,舒坦点,有什么不好,我以后就这样,还不买你的账。”帅朗说道,或许先前耿于形象的心意是为了追求校花所至,而现在,无欲无求了,就有点无所谓了。盛小珊一听,侧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帅朗,诧异道:“哟?几天没见,活明白了啊,对,活到返璞归真的生活态度挺好,不过能达到那个水平的人可不多。”
“那我尽量达到呗……咦?你怎么进来了?”
“我问店里那胖子,他说你在后面,所以就进来了。怎么,不欢迎呀?”
“欢迎呀?”
“不是吧,看你不像呀?刚才想什么?又想美女?”
“一猜就对啊,哎,要不盛老师,咱们再示范示范那天你教我的……”
“呃………”
帅朗逗着盛小珊,盛小珊做了个极度恶心呕吐的样子,自然是说俩人怎么接吻来着,一拒绝,帅朗呵呵笑着:“后来我对这个事深入研究了研究,居然发现咱们中国男性公民……我又深入研究了研究,要是去掉乡下和农村的人口基数,城里应该比例高,这个数字要翻一倍……接着我又深入研究研究……盛老师,我的初吻可献给你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呃……”盛小珊给了个呕吐以及竖中指的动作,这个新派女人可没那么含羞,帅朗说着又蹲坐下来,看样真是无所事事的厉害,而盛小珊被这篇大论惊诧异着,蹲下来斥着帅朗:“喂,男人流氓点这倒正常,不过像你这样找科学依据,就不像话了啊。”
“我就接受了这么点科学知识,不研究这个我研究什么呀?……呵呵……哎,干什么来了?是不是觉得我不错,哈哈……”帅朗很流氓的调笑着,心里泛过一丝疑虑,隐隐地觉得目的很明确,只是没想到,会是盛小珊出现在眼前。
“不干什么?你不猜着了,我还真是想你……嗯,啧啧啧,要不再试试……”盛小珊反客为主了,薄薄的嘴唇吧吧唧唧响了几声,像在诱着帅朗,这一反调戏,帅朗可吃不住劲了,一摆手:“去去去,少来了,你要没事,能想起这鬼地方来。”
“不领情算了,人家白想你了……听说你发财了,我来巴结巴结你不行呀?说不定姐将来嫁不出去了,也有人养着呀?”盛小珊调笑着,媚眼如丝的看着帅朗,不过这大白天,实在不像?帅朗知道盛小珊的性子豁达,开起来玩笑来不性别分不那么清楚,笑了笑自嘲着:“发什么财呀?折得本都没弄回来呢?……哎,你有事就说事,别磨嘴皮啊,快中午了……”
“我真没事,你非让我有事呀?”盛小珊强调道。
嘴上在强调,不过表情很玩味,盯着帅朗的时候,浅浅地笑着,这份笑,看在帅朗眼里已经揣摩到了个七七八八,同样笑着道:“那好,我可没管饭义务,你自便。我走了……”
说没事的,没走,像有事;而说走的,也没走,俩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着,就差最后一张窗户纸没有捅破了,凝视了片刻,帅朗很安静且稳重,一言未发,如果所料不差的话,盛小珊应该是这个骗子窝其中的一份子,只是俩相处不错,有点拉不下脸来。而盛小珊似乎也踌躇了一下下,面前这位貌似蠢傻,可精明得紧,很多事恐怕已经接近浮出水面瞒不下去了,于是干脆直入主题道:“你好像知道我来干什么?猜猜看。”
“是明天的拍卖会吧?”帅朗问。
“对呀,真聪明……”盛小珊蓦地笑了,接着手抚上了帅朗的脸蛋貌似要嘉奖一下下,不料被不领情的帅朗一把打开了,打开了盛小珊丝毫不着恼,嗤了声:“真没教养……那,给你,要了你那么多张票,回赠你一张,明儿去看看……”
“没兴趣……”帅朗没接,像示威。
“我保证你一定有兴趣。”盛小珊强调着,把票根往帅朗眼前递了递。
“我强调,我绝对没兴趣。”帅朗很正色地道。
“那你自个扔了呗,有这样不领情还说嘴上的吗?算不算朋友?”盛小珊生气了,直塞到帅朗衬衫口袋里,一塞,一摆手:“我走了,这么抠门,也不管饭,白来了………”
说着,开了门还真要走的样子,帅朗靠着墙,眼瞟着盛小珊走,根本不说挽留的话,心里暗笑着有后着,看着,手搭门上、门开了……半个身子进去了……又退回来了,退回来的盛小珊笑着还未说话,帅朗做着鬼脸道:“知道你有话没说,不过我帮不上你……”
“当然有话,不过你猜错了,我要说的是,明天有很多美女参加竞拍嗳,一定要去观赏啊,拜拜……”盛小珊娇娇地招了个手,帅朗同样没搭理,眼瞟着,那个身子进了一半,又退回来了,这次却是质问帅朗道:“喂,真没礼貌,送也不送送?”
“你没来过都能找来,还需要人送你回呀?”帅朗嗤了句,很不礼貌。气得盛小珊翻了个白眼,然后站在当门很委曲地说着:“你这人,真不够意思,我好心来邀你,就给这么个冷脸呀?……咦?对了,你应该有很多疑问呀?怎么一句话都没说?好像你也没猜对我的来意呀?”
刺激,委婉地刺激了帅朗一句,其实还真把来意猜错了,帅朗笑了笑随意说了句:“哦,那倒是,还真猜错了,看来你们找到倒霉鬼了,盛设计师,我就奇怪了,你职业不错,收入不菲,干嘛和那帮骗子搅和到一起?那帮人真出手可不是小数目,摊个诈骗,你可吃不兜着走啊。”
咦?盛小珊愣了愣,回身,面对着帅朗,诧异地重新打量了几次,这话里倒是颇有关心的成份,看着帅朗的时候,帅朗笑着,似乎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不过盛小珊无所谓地说着:“我顶多是个跑腿望风的,其实你早看出来了,我也不必要瞒你……不过呢,可能你想不到谁要当这个倒霉鬼。”
“谁呀?”帅朗撇着嘴问。
“雷欣蕾。”盛小珊表情很平静地说道,终于绕到了主题上了。
帅朗眼一瞪,喘气一粗,心口一疼,嘴一咧,差点大耳光直扇到盛小珊脸上,不过霎时又忍住了,两手叉在胸前,很无所谓地说着:“不可能。”
“你要是去看,就能见到,有什么不可能的……拜拜……”盛小珊一招手,转身就走。
不料刚走两步,胳膊一紧,一疼,疼得惊声尖叫了一声,旋即觉得人往后倒,蹬蹬两步,被一股大力拉着,腾地贴到墙上了,跟着一张狰狞的脸直对着她,惊得盛小珊“哇”一叫,捂着脸……捂也捂不住,被帅朗掰着手放开了,直盯着恶言恶声逼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她要去,关我们什么事?”盛小珊吓坏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
“狗屁,又是你们骗她去的。”帅朗叱道。
“没骗,不信你问她,我连可能的危险都告诉她了,她还是要去。”盛小珊紧张地辨解着,从没想到自己会有恐惧的感觉。
“真你妈卑鄙,她和这事根本没关系,干嘛非要把人扯进来……”帅朗说着,扬手要揍人,盛小珊急了,不等巴掌落下,扯着嗓子喊……啊,救命呀,打人啦,非礼呀……
闭着眼喊了几声,巴掌好歹没落下来,等睁开眼睛,帅朗还是仇视般地盯着,两手托着墙堵着去路,只不过多了几个从后门伸出来的脑袋,饶有兴致的盯着看这一对,都吃吃地笑着,大白天看这景像倒也有趣,男的把女的顶在墙上,女的闭着眼睛大喊,离得这么近,一想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帅朗没有脸色地一翻痞眼骂着:“都滚,看什么看……”
在这地方威信看样挺高,一喊,几个后门的脑袋吱溜全缩回去了,尔后,就见得帅朗一眼大、一眼小,嘴角抽着看着盛小珊,提醒着:“喊呀,怎么不喊了……”
“吓唬谁呀?碍我什么事了……”盛小珊见无助了,反而胆气壮了,斥了一句,脸朝前伸着,帅朗下意识地避了避,盛小珊瞬间胆子更大了,直指着帅朗:“你别跟我装情种啊,雷欣蕾当时可是哭着来找你的,你不理人家……现在又心疼了?”
“都你妈是骗子,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帅朗咬着嘴唇,一时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口不择言地骂了句,一骂盛小珊几乎戳到了帅朗的鼻子回敬着:“你可是好东西?人家不过是把自己的设计卖了,还是在你们要好之前……可你呢,从认识你抱得什么心思,就想着怎么骗人家对不对?你还好意思装成受害者的样子?真不要脸……”
咝……帅朗目眦俱裂,一把揪着盛小珊的领子,不料用力过大,撕拉一声,领子开口了,一惊把帅朗触电似地又缩回手来,盛小珊只惊了一下下,此时很确定帅朗外强中干,已经开始心虚了,处处在躲避着自己的眼光,手一抹直捂着衣衫斥着:“这就是你的嘴脸,女人在你眼里都是工具是不是?……你比骗子卑鄙多了,人家还给报酬呢?你给人家什么了?无耻……”
骂了句,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提醒着:“票上有地址,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在店里,在俩店员紧张兮兮地目光中,蹬蹬蹬几步奔出了店,捂着领子,直奔到车前……不久,一言不发的帅朗从后门穿过门店,也出了店直奔停车场………
平果没理会,提醒了句:“屁哥,以后别整那么个给二哥了,这大白天谁受得了……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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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在方卉婷有点忐忑不安等着帅朗电话的时候,还没到时间,却等来了个意外,市局卢副局长通知到办公室,到了副局长办却是得到了一纸借调命令,要到省厅报到,详细事由没说………到了省厅大门口,又是意外地发现先前在防抢反骗工作组的几位都来了,刑侦上的续兵、范爱国、经侦上的李莉蓝、还有迟到一步的童辉副政委,隐隐猜到可能有什么特殊任务,要不就是四一九银行诈骗案重要案犯落网,通知经手的人员来了解案情………刚在值班室稍等,却不料又接连着意外来了,省厅后勤保障处的大巴停到门口,指挥过防抢反骗的沈子昂点着名让市局来人一起走……于是糊里糊涂跟着上了车,一上车更觉情况不对了,车上已经坐了二十几位同行,一看警种就知道是个专案组的编制,刚刚和几位女警坐下,端着托盘的却挨个来了……老规矩,保密条例,先交手机……此时,方卉婷才想起了上午的约会,此时心焦的倒不是碰到什么案子,而是今年唯一的一次约会,泡汤了……悻然地把手机放在托盘上,好不郁闷。
路上行驶了很久,看着是中原西路,直到了一个挂着机动车检测中心的单位,车开进去了,门随即关上了,这是封队办案的固有模式,方卉婷知道这一时半会,恐怕是出不去了。
也在这个午时,帅朗回到了市区,半路一遍又一遍拔着方卉婷的电话,不过都是短信回复:正在开会,请勿打扰……其实是推辞今天的请客的,这样倒正好,帅朗调转车头,转悠了半个小时,胡乱地吃了午饭,又转悠了一个小时……直到下午三时才到了未来路凤凰台小区,在这个开放式的小区停车思忖了好久。
原本想着俩个人安安静静走开便罢了,就像歌里唱得一场游戏一场梦,提上裤子不留痕,反正自己的生活就很滥,过去就过去了……可现在真要眼睁睁看着她糊里糊涂踏进陷阱,帅朗却又觉得心里很不忍,就像自己亲手把她送上绝路的那般不忍。
怎么办?帅朗靠着车座,想了很久,依然拿不定主意………
第34章 意料中事 意外之举
十六时,在a126座单元等了不久,有住户出来的时候趁着门禁开时,踱进了单元,这是一个中高档类型的xiao区,如果不是那辆奥迪彰显身份的话,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混进来,十二层楼顶是目的地所在,每上一层,看着两个对面住户门口的鞋架、垫毡以及高档的防盗门,莫名地有点感叹,出来朴腾了几年了,全部身家凑一起恐怕在这儿未必买得起一幢这样的房子,虽然已经把这伙人定位为骗子一类,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群事业根有成就的骗子,最起码比大多数人生活得强……35
没走电梯,步行上去了,步子不那么踌躇,可也未见有所激动,根平静地到了12o1房门口叩了叩门,叩的时候才现门是虚掩着的,下意识地推门而进,不过在推门而进的瞬间,帅朗有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好像这门就是为自己而开,而对方终究还是判断到他会踏进来。
不过,踏就踏进来了,帅朗稍稍踌躇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安,踏进门的一刹那,笑了,同样是合乎判断之后那种笑容。
窗明几净的阳台、藤编铁艺的矮几,午后的阳光巳经照射不到那里,不过依然很明亮,在明亮的光线中坐着古清治,面前还是老三样,竹荼盘、紫砂壶、公卝道杯,只不过形象已然大变,花白的头黑多白少,粗布的衣卝裤显得和这个温馨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翘卝起的二郎腿赫然是一双千层纳的布鞋,那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或许,这也和帅朗此时衣着相同,都是本色外露,古清治没吭声,笑着做了请的姿卝势,帅朗像进了自己家一般几步上前,坐到了老头的对面1古老头恰如招待一位老友一般不需要更多言语,洗荼、清杯、滤荼,新沏的水等着滚了几滚,才泡上浓浓俨俨的一杯……“帅朗注意到,那茶色不是深红色,而是清亮的金黄卝色,如果细看还隐隐她透着绿色,把细白瓷的茶碗映得格外好看。
斟茶的古清治抬头刚要开口,不料被帅朗打断了,直说着:“别摆活你这茶有多贵啊,你知道我茶盲一个。,、”呵呵……”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学无术,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自以为是,以此为傲,实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古清治呵呵笑着道,那笑容和以前倒没有什么差别,一笑过后道着:“对,我正想告诉你这是什么茶,准确地说不是茶,而是茶梗,铁观音炒茶摘叶后的下脚料,有清神明目、降糖去脂的功效,理论上讲它的yao用价值甚至要高过茶叶本身……”只不过没人看得起这十块钱一斤的东西。
尝,o,前味香、后味微甜……”对了,那叫回甘,帅朗倒觉得这玩意还真比茶叶有喝头,一杯刚放,另一杯续上,帅朗瞅着这老家伙坐得这么安生,先前抱着警惕倒放松了几分,笑了笑:“您这茶梗和咱这草根还是不在一路上啊……“恐怕您就再想扯什么道理,也扯不到一块呀?””道有很多种,以文证道、以武证道、酒有酒道、荼有茶道……”可以证道的途径有很多,道理都停留在嘴上就没什么意思了,这根本不用扯,你不是来了么?”古清治笑了笑,微瞥了帅朗一眼,那一眼,貌似有几分得意。一得意,帅朗也在同样地得意,一抬手给了个继续动作,调卝戏似地来了句:“继续,我看您怎么忽悠……“今我来就试试,你要真让我心服口服,我这光棍一条,还不在乎给你当枪使使……“”
笑了,古清治的笑容根本未收,又加深了几分,那份透出来的和蔼可亲帅朗一直觉得不是假装出来的,此时也是,像个童心未抿的老头,呵呵地笑着根本不介意帅朗的态度,直说着:“不是我忽悠你1其实你心里巳经才了定论,否则你不会走进来……”你现在心里很肯定,即便是你不走进来,我对此也不会有所动作,你一直就是被你自己的思想支配着,我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同意,不过这次你们有点太下三滥了啊,非要把个根本不知情的女人扯进这事来,非要让我看不过眼站出来是吧?不过您觉得这样就能让你们如愿?”帅朗话音冷了几句,带上了几句质问,很不友好的态度。不料一说到此处,古清治倒戏谑地笑了,笑着道:“别把自己扮那么高尚,你走进来,有因为这个女人的成份在内,但不会很多,你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也不是一个会为爱献身的人,精神时代才会有精神斗卝士,物质时代更多的是物质庸奴,人的自然属xing要服卝从于杜会属xing”也就是说,你的杜会属xing应该是自私,你心里想得更多的是你自己。”
帅朗微微一怔,没想到老头面前没见,能说得这么精辟,连哥脸上那块遮卝羞卝布也扯了……”掩饰似地笑了笑,端了杯茶,抿着说着:
第35章 鱼龙混杂 泥沙俱下
三辆不起眼的货厢车,在距富贸大厦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左右后成品字形到了指定位置,此时刚刚早七时,街路上来往的俱是赶班的市民,没人注意在树荫下停靠着的这类货厢,中州是个货运大市,繁华的商业催生了上千家物流运输企业,像这样的货厢对于中州人已经司空见惯了。
“试麦…0101,听到请回答……”
“听到……0202,听到请回答……”
“……网络端口对连,能收到我们传输的信号吗?”
“收到……看得很清楚……好的,注意,别留死角……”
“………”
十数公里外的监控中心监视屏幕跳出了拍卖会场的现场监控画面时,技侦员娴熟地接入端口,绑定地址,旋即把传输的图像对接进了指挥中心。
方卉婷调试好了画面,回身坐下了,童副政委、续兵和老范带外勤组出去了,此时整个会议室除李莉蓝再无相熟之人,俩人下意识地坐到一起,沈子昂正和来自外省的四位同行看着富贸大厦的建筑示意图,另一侧却是省厅直属的监控中心来人,正调试着面部识别软件,案情已经明了,这个犯案累累的骗子一俟指挥部确定,马上可以抓捕。隐隐地听着操着陕西云南几地口音的同行介绍,这个嫌疑人很狡猾,几次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甚至有一次已经追到了口岸城市,查到了他乘坐的航班,最终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言下之意,对于省厅这次的消息来源似乎还有点置疑……
这个问题在沈子昂的嘴里有点讳莫如深,暂且没有透露,看着几位同行带来的案卷时,不由得眉头锁到一起了,一共四幅,有照片有画像,四副照片各不相同,而且据同行介绍,不排除此人已经整容的可能,因为三年前,此人就销声匿迹了,一直没有下落。
这一拔等待的时间里只是讨论,另几位无聊中在点着鼠标,方卉婷看到屏幕上的不同的面部部位连接着点和线,心里暗叹着技侦技术的进步,这是依据面部骨骼定位的,就整容也逃不过追踪,只要嫌疑人出现,恐怕就没跑。
另一边,李莉蓝是敲击着电脑,密密麻麻的是一屏数字,偶而间李莉蓝会在某个数字上做个记号,方卉婷凑上小声问着:“李姐,您这是……”
“所有登记竞拍交纳保证金的账户,来得不少啊,八十多位,有一半是外省来的买家……还有交保证金的居然是海外账户,厉害,我们都监控不到……你看这位……”李莉蓝旁顾无人注意,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和方卉婷说着:“这个账户进出额一个月都有几千万……户主年龄你猜才多大?二十八岁,你说现在人怎么就这么有钱呀?”
方卉婷笑了笑,没接这茬,专案组有直联嫌疑账户的权限,在看到巨额财富时免不了有几分羡慕嫉妒心理,人之常情,笑了笑转移着话题:“李姐,你们都有事干,我倒闲着了。”
“急什么?闲着不好呀?别看现在来势汹汹,能不能抓住那是另一说……我们四月份就查了个倒卖文物案件,追了三个月,连账户都锁定,你猜最后怎么着,省厅一个命令,把专案组撤了,咱们就当差的,有差事就干,没差事歇着……”李莉蓝小声摆活着,看着方卉婷多有无奈之色,一眼瞟到了沈子昂,这倒新话题来了,小声咬着耳朵:“小方……你和沈警督的事怎么样了?是他追你,还是你追他呀?有他在你急什么?”
方卉婷咬着嘴唇,貌似早饭消化不良地蹙着眉头,不敢和这位长舌大姐嚼舌根了,现在倒明白为什么童政委坚持要出外勤了,恐怕坐在这里听闲话,要比外勤还难受不少,一侧头,头一扬,目光恰恰落到了屏幕上,那一瞥是如此地熟悉,让方卉婷的所有感觉瞬间消失了。
是帅朗……正迈着八爷步子进拍卖大厅,屏幕上看到的和那天的装束没什么变化,方卉婷一堆疑窦泛上心头,看看埋头的技侦一干人员,看看指挥着沈子昂一队,再回头看看李莉蓝大姐,都没有注意这个刚刚进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暗暗地有点庆幸的感觉,舒了一口气,只装着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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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时四十分……帅朗看了看表,坐到了大厅最后角落的位置,刚坐下不久,陆陆续续来人就开始进来了。
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其实来这个人差不多是一类,多数是把收藏作为一种爱好或者投资的人,要不就是纯粹做投资的,不过应该都是手里闲钱没地儿扔的主,像自己这样的,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帅朗想到此处,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不是摸良心啊,而是摸那张刚刚从盛小珊手里拿到的卡,老家伙果真是个有信之人,进门前帅朗还到那个取号牌的地方专门查了下,550万,一分不少……心想着自己一下子能掌控这么多资金,没来由地心跳有点加速,热血上头,纷乱地想法充了一脑袋,比精虫上脑那情况还严重,好大一会儿才安生下来。
资金嘛,绝对安全,帅朗查了查是凤仪轩的私营公司户头,自己不知道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凤仪轩副经理,连卡还塞了一堆烫金的名片,好在这年头什么经理、总经理已经泛滥成灾,没人在乎你这个身份。
看了一眼,没当回事,拉拉衣服,把竞拍的号牌塞在怀里,侧眼瞧着进来的买家。
不少,第一眼就瞧到了华辰逸俩口子进门,帅朗赶紧地捂着脸侧过一边,见这二位在前排坐下了,这才正正身子,不料又看到了一位熟人,王修让,那位和古清治一起忽悠华辰逸的老头,踱步进来时身边围了一群人,说说笑笑像在谈论着什么东西的价格,一瞅这老头,帅朗心里暗笑,估计今天的托应该不止自己一位……再接下来很多位就不认识了,三十郎当四十不靠的居多、接近五十的也不少,回忆着早晨盛小珊给的大致介绍,能来的,本地多数是中州叫得上名来的人物,汽贸行业的、餐饮行业的、物流行业的、IT行业的,就不买也有人凑热闹去看……外省的来人就无从知道了,不过大老远跑来,还有的甚至是京城来的,估计那身家个个都差不了……正想着时,看到了锐仕猎头公司的寥厚卿,看到了自己的上级公司林鹏飞以及李正义,这俩竞争对手和一对朋友一样说笑着进来找座位坐下了,刚要坐正,又看到了随着林鹏飞进来几位却是扎着一头的寸发,短襟的皮衣马裤,蹬着乌黑的长靴。
那样子,让帅朗怀疑像是领省的煤老板来了,这些人和传说中的太行山匪没啥两样,传说中州几年前最贵的世纪皇苑楼盘开售,因为价高应着寥寥,某天来了位开着吉普的煤匪,售楼小姐使出浑身解数想卖出一户两户,不料热情过度,这位煤匪直接买了两个单元二十几户,把售楼小姐幸福的当场昏厥……之后更有意思,那售楼姐连两幢单元带自己,都卖给煤哥哥了……再后来,把其他售楼小姐眼红得提起这事来就昏厥。
关于财富的笑话不少,不过都是酸溜溜地被传开的,帅朗收回的眼神,扫了几眼,四百多平的大厅在拍卖台前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大部分一眼都能看出身家不菲来,偶而谁一叉手,腕子上亮晶晶的劳力士名表;偶而谁一翘二郎腿,那是意大利手工GTO名鞋,头层牛皮的;偶而谁一摸手机,那是镶金镶钻的定制品,价格无从揣度;不少的衣服根本看不出牌子,现在穿衣服不兴看牌子,身份的象征是你找那个裁缝………默默地观察,在这些当中,还有一些貌似自己这样,穿着普通,沉默寡言的主根本看不出来头,不过这种人恐怕来头更大,没准是那个官家的亲戚,没准是隐性的富豪,或者没准就是专业的炒家和收藏家……或者,没准和自己一样,是个西贝货,来当托的……
人很杂,一多半男人,一少半女人,看来看去帅朗觉得倒是华辰逸老婆那半老徐娘在这里面应该是最抢眼的,就坐在拍卖台的正前方,不少人上去恭维认识一下,那位落落大方的夫人偶一回瞥,肯定不会发现人群中的帅朗,不过帅朗却看到那状似乳昔般嫩白,保养得体的脸蛋,很给华老板争脸……对了,在这个场合其实女人也是男人身份的一种标志。
“这场合是挺打击自信的啊………”
帅朗揣度着自己不过一个十成十的冒牌货,心里暗暗道着,看看时间快到开场了,帅朗坐正了,伸了个懒腰,又揣摩了一遍古清治那番要“骗自己”的话,总觉得这老家伙诚恳中还是把猫腻塞进去了,可想来想去,还真没想出猫腻在什么地方……说得没错,有时个好奇心能主宰一切,隐隐间帅朗觉得古清治不惜传个死讯,再回头买回自己放售的东西,虽然理论上讲得通,可帅朗总觉得这实践操作还是有问题,如果像他那样左手换右手来回换,操作起来时间可短不了,而且能不能真赚了,那五五之算,似乎不像老家伙出手必得的风格。
想不通……帅朗有点好奇这个局将会怎么发展,看看了手里拍卖广告,今天上午有那份茶票的竞拍,心里坏坏地盘算着,他娘滴,我给他来个乱拳打死老师傅,气死这帮货………
“爷爷,慢点……”
“坐这儿吧……”
两声莺燕软语,闻之如甘如饴,一下子钻进帅朗的耳朵,一侧头,登时两眼圆睁,又看了一位熟人,雪娜,正扶着一位脚脚不怎么利索的老头,坐到了另一个角落的空位上。同一排。
帅朗心亮了,眼亮了,扬着脖子伸着头,不过只看到了那条乌黑的长辫子,那辫子像有魔力一般,直撩拔得帅朗心里痒痒,接着全身开始痒痒,痒得难受之极,干脆起身,貌似旁若无人的从后面直到了尾排,拉着椅子,坐到王雪娜的身侧,王雪娜正拔弄着苹果手机翻阅着什么网页,连坐到身侧的帅朗也忽视了,再看那位老头,傻不拉叽柱着拐眼睛只顾往前面看,帅朗悄悄、悄悄凑上来,一伸手抢了王雪娜的手机。
王雪娜蓦地被吓了一跳,傻了下,尔后看到帅朗歪着嘴嘿嘿面对笑着,登时忿意来了,咬着小嘴唇,握着小拳头,对着帅朗的肩膀咚咚咚直捶若干,边捶边小声斥着:“吓我一跳……你个坏蛋,再让你坏……再让你坏……”
连捶带斥,多有意外之喜在内,帅朗呵呵笑着把手机还了回来,王雪娜拿着却是顾不上玩了,诧异地看着帅朗小声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问你怎么在这儿了?”帅朗故意道,很喜欢这个又娇又萌的学妹,好长时候没见着了,再见之下,光那条大辫子就足够自己惊艳了。一听帅朗反问,王雪娜想起来了,回头看了看老头,附着耳朵说了句什么,老人点点头,笑呵呵看了帅朗一眼,然后王雪娜小声告诉着帅朗:“我陪我爷爷来的,他以前就喜欢摆弄古玩……现在耳朵有点背,说话得凑耳朵上……你呢?”
“我也喜欢摆弄古玩呀?”帅朗笑着道,说一句简单的话都有点眉飞色舞,正要深入交谈,不料王老师两口子进来了,俩人让着座,那位王老师似乎对帅朗还有印像,客套了两句,直让俩人到一边找座位坐下,这倒正合了帅朗的心思,手指头暗暗地勾着,指指另一个角落还空着座位,把王雪娜叫着坐到了数米之外的角落,一坐下,帅朗呲笑着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相逢就是有缘人呐……又遇见你了。”
“耶,学问有长进啊,怎么不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呢?”王雪娜嗤笑了帅朗一句,知道帅朗肚子里有多少货。
“呵呵,那也行吧,这不咱们都沦落到这儿了……雪娜,有多长时间没见你了?你干嘛呢也没给我打电话?”帅朗先入为主了,一听王雪娜抿着嘴,瞪着眼,貌似很生气地道:“啊?你拽得都不跟我联系,这倒反过来问我?”
“我没拽啊,我一直都很低调的……那好,我晚上联系你,蹦迪去。”帅朗又要来那套运动产生心跳的试验了。不料王雪娜一听,一侧头,不轻不重,鼻子里“哼!”一声,这是真拽上了,拒绝邀请了……不过拽得如此可爱,让帅朗一点被拒的郁闷都没有,嘿嘿笑着,正要再找个主题的时候,嘭嘭两响,有人敲着拍卖台,开拍了……愣了下,帅朗没理会,直凑上来问:“雪娜,你现在是工作了,还是读研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王雪娜侧脸,给了个得意的动作,然后不理会了,直看拍卖台了,那上头已经有了一男两女,男拍卖师正介绍着一件汝窑的瓷盘拍品,两位旗袍装的美女给大家展示着,不管多美,恐怕没有身边这位能吸引帅朗的眼光,被拒了又凑上来小声问:“雪娜,你们准备拍什么?我这几个月潜心研究古玩,很有成就,我给你咨询咨询……”
“就你……”王雪娜斜觑着帅朗,给了一个很了解的眼神,拍卖师介绍古玩来历的功夫,王雪娜回头问着帅朗:“你不卖汽水了,改行啦?”
“业余爱好。”
“你专业都没学好,还有业余爱好?”
“那当然了,你没发现吧?其实我出身于一个古董世家,从小就耳染目睹这些玩意……”
“呵呵……是不是呀?我怎么觉得牛在天上飞呀?”
“耶,你还这么聪明,一下就知道是我在吹啦?”
帅朗来了个大惊失色的表情,正对着王雪娜笑吟吟的贬损,俩人貌似又回到了嘉和超市那个天天开玩笑的环境,王雪娜被帅朗的厚脸皮逗乐了,拍卖师一喊竞拍开始,稀稀落落地叫价时而起声,竞拍席上窃窃私语不断,此时开场肯定不是高潮,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
稍一闲下来,王雪娜找了个很俗的话题开口问着:“喂,帅朗,我听说你发财了?”
咦?这话让帅朗诧异了一下,侧头一看,王雪娜两臂支着椅面,腿蹬在椅子中杠上,坐得随意之至,说的是头也不回,这才省得是句随意的发问,直应着:“好像不是谣言。”
“发财了怎么还这个样子,一点都不派,也不够潮……”
“潮!?我还湿呢。”
“呵呵……我倒不觉得你湿,我觉得你有点水。”
“这倒是真的,我就是水货批发商……对了雪娜,你还在上学吧?”
“你怎么知道?”
“一看你说话这么潮,人还是这么派,就知道你还在落后的教育制度下受压迫。”
“呵呵……”
王雪娜蓦地被帅朗的故作正色逗笑了,点点头,说着被保送了中州大学研究生院的事,国际贸易专业,已经开学报到,而今天是瞅空全家陪着爷爷来看古玩拍卖,王雪娜解释自己爷爷就是中大历史系的退休教授,在考古学上也颇有造诣,特别是对中州地方文化史很有研究……具体研究到多深,王雪娜寥寥几句没有往深里解释,就解释估计帅朗也听不懂……帅朗果真没听懂,一听这事直评论着:“学什么研究生嘛,学来学去,美女学成剩女了,剩女学成腐女了……等读出来,嫁人都误了。”
“我简直不能跟你说话,一听你说话,我为什么就有想揍你的冲动呢?”
王雪娜一听又有点不乐意了,说着小拳头捶了帅朗一拳,那轻轻落落的小拳头根本没有痛感,只能勾起帅朗更甚的喜欢心思,现在心里快乐开花了,想着还是好人有好报,答应帮古老头个忙吧,就碰上雪娜妹妹……你说这可让人多意外,此时再看雪娜妹,比数月前在人才市场遇到时,更多了几分萌感,大辫子俏格生生盘在白格生生的脖子一侧,侧看小鼻子精巧到极致,大眼又灵动到了极致,一颦、一笑、一剜、一瞪,萌得可爱,偷偷往脚下一瞟,正看到雪娜妹粉红色的皮鞋,俏俏小小的鞋尖不安分地动着,看得帅朗从心到手整个是痒痒得厉害……痒痒完了,又开始懊悔,哎呀他大爷的,那时候差一点点就把学娜泡上了,现在怎么觉得雪娜妹才和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涅……这么有感觉!?
看着,想着,时间就过了不少,想和看太专心了,连自己来干什么也忘了。不过看样王雪娜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当是碰见熟人了,不时地关切地看着另一边坐着的自己的家人,拍到第六件物品时,是件整版的猴票,起拍价就一百万,暗暗几声吁声响起,不时地号牌举起,105万、110万……倾刻攀升了二十几万,王雪娜有点咋舌,回头看帅朗时,正碰到了帅朗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王雪娜眼一翻做了个激烈动作,手指“刷”一戳,吓得帅朗一躲,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一定神,才发现学妹促狭似地笑着,搞得好不糗样,坐定了,王雪娜这才问着:“你到底来干什么来了?看竞拍还是看我?”
“看什么看?我就是来参加竞拍来了……”帅朗正正衣领,很派地说道,现在有点后悔没做个很二的财主形象来了。
“是吗?牛又开始在天上飞了。”王雪娜嘻嘻一笑,逗上帅朗了。
“这你就不懂了,竞拍和泡妞是一样的。”帅朗正色道,王雪娜愣了,尔后不解地疑惑着:“你……你说什么?竞拍和什么一样?”
“泡妞一样啊。泡妞吧,不可能泡到所有的妞……竞拍也一样,你不可能拍到所有的古玩……呵呵,对不对?”帅朗正色道,王雪娜抿着嘴,挤着眼,嘴里轻声发着“呸呸呸”的轻响,斥着帅朗,根本不信了。“嘭”一声锤响,猴票以一百三十万的价格成交,那位很有煽动性的拍卖师举着锤聒噪着吸引走了王雪娜的注意力,接下来的拍品却是件叫磨兜坚的象牙罗盘,这玩意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帅朗的注意力。
“……罗盘是勘舆学的重要测具,也反映了我国风水文化的特点。象牙罗盘不易变形,刻度标准,属于精品,此盘雕刻精工,字体端正,正楷背篆,后书磨兜坚、慎勿言……在鉴宝会上经来自省内外的专家一致鉴定,属于明代的象牙雕……起拍价六十五万……现在开始竞价……”
一喊开始,稍停片刻,有人喊出了七十万的价格,不过帅朗可没听竞拍,此时狐疑的是,同样的东西在炒坟的时候出现过,那时候就背在自己身上,看着拍卖师身后大屏幕回放着这东西的录像,让帅朗这个拙眼实在看不出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玩意,不过样子挺像……难道,难道这老家伙不止安插了我一个托?帅朗狐疑着,不确定了,要是那样的话,这个盘面可就做大了,那古老头的用心,似乎不止自己想像的那么一点半点,他想得应该更大,就像炒坟时,不到最后根本想像不到他能把一件小事做成多大的盘子………
“喂喂……我跟你说话呢……”有人在揪帅朗,帅朗一回头,王雪娜很不悦地斥着:“走什么神呀?好像你懂似的?……看傻了吧,价格飚到一百万了……”
正说着,又有人喊出了110万的价格,接着又有人加五万、又有人直接喊到了120万,还有人加五万……连听了几次重复,帅朗心思动了,看到华辰逸举了两次牌子、王会长举了三次牌子,不过每次都被一个女声加价压下去了……总比最高价高五万,这是此次拍卖竞价的规定,加价不低于五万,不过连加数次,不少人的眼光被吸引到左前方的角落了……帅朗没看,眼瞪着,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华总和王会长都认识古清治,不会是这两货合伙抬价坑外地人吧?
“哇,前面是个富姐嗳……”叫到了一百六十五万,王雪娜伸脖子看了看,赞叹了句,回头看帅朗发呆,笑嗤着:“你准备买什么来了?我怎么看你傻愣样子,是不是忘带钱包了。”
“哼哼……别看你辫子长,见识短……好戏都在后头,哥今儿可带好几百万准备扔这儿呢,你信不?”帅朗省过神来了,给萌女开始下套了。
“切……”王雪娜一做鬼脸,自然不信了。
“不信是吧?打不打赌……提前告诉你啊,别一会儿我拍个几百万的东西,超出你的精神压力范围我可不负责啊。”
“哦,牛不在天上飞了,被你吹死了。”王雪娜翻着白眼,不理会帅朗了,似乎觉得这话吹得太大,太过不务实了。
“别光说我吹,打不打赌……”
“打什么赌?我就一个手机,你不是看上了吧?”
“谁看上手机了,我看上其他了…这样,你输了,给哥当女朋友怎么样?”
“想得美?那我赢了呢?”
“你赢了好办,我给你当男朋友呗。”
“让你坏………”
俩个人开着玩笑的时候,渐渐地到了第九件竞拍品,一件装帧精美的画册,不过介绍却是茶票,四十一张票样,一页一页介绍翻过,清咸丰以后,茶叶引制渐废,为增加税收,官府向茶商发行茶票,以票代引,按票纳税。中间还夹杂了茶马古道各茶庄的商标茶票,据拍卖师介绍,鉴宝会估价一百二十万至一百四十万,起拍一百二十万……
稍停的功夫,听着旁边有位茶商认为估价过高,全票集全要有一百八十多张之多,这连四分之一都不够,顶多值个几十万……王雪娜此时和帅朗叫板也到了关键时候,快开拍前帅朗故意催着王雪娜:“喂,说定了啊,答应打赌,我立马把这件拍下来,一口价杀全场……”
“就你?有号牌么?”王雪娜翘着眼皮,刺激着,保证金二十万才能换个号牌,那是防止拍后不买的,不料帅朗不理会这茬:“你都不答应,你管我有没有号牌……我举着拳头也能喊呀?你信不信?”
“好,你喊……你敢喊我就敢答应,赌就赌……不过你输了我可不要你这个赌注啊,请我到裕华五星吃一顿,反正你发财了,都不怕宰你。”王雪娜小声刺激着帅朗,帅朗笑着道:“没问题,成交……不过我要是赢了,你作为赌注,我是一定要收回来当女朋友滴啊……”
说话着,那位拍卖师喊着一百二十万开拍,王雪娜刚笑着回头看帅朗举拳头,却不料帅朗从怀里掏着东西,是号牌,一下子吓了王雪娜一跳,跟着还没人喊价,似乎这个价格有点过高……就见得帅朗站起身来,高举号牌:“二百万,我要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刷声齐刷刷地上百双眼睛直射向这个角落,王雪娜不好意思地缩着头,生怕一起丢人……帅朗得意洋洋地举着牌,指着拍卖师:“喂,没人喊价,你怎么不问呀?”
轰一声轰堂大笑,拍卖师这才想起了,晃着锤喊着:“还有没有人加价……二百万一次。”
轰声的大笑淹没了声音,下面的窃窃私语,都有点可笑,还有这么蠢的,直接加八十万……其实这玩意,说不定加上几个五万就能成交,而且这东西并不看涨,要是流拍的话回收价格更低……可不料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众人不时地回头看还站着的帅朗,那眼神像在说:这个出二百万的真够二啊!
“还有没有加价,二百万两次……”拍卖师在喊,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了。
“二百万三次……成交,这本普洱茶票被五十六号竞拍者购得,成交价二百万整……恭喜这位先生……”
没有掌声,轰堂又是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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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件开拍好久了,好大一会儿,王雪娜才伸头,从前面观察帅朗得意洋洋的表情,很置疑问:“你不傻吧?”
“我当然不傻,二百万买这个有点亏。”帅朗大大方方道着,眼睛一盯王雪娜,那种坏哥哥的表情出来了,笑着道:“不过把你赢回来当女朋友,还是挺划算的……你什么眼神?不是准备赖账吧?”
“你想得美……这账不赖都不可能。哼……”王雪娜头一甩,小手恰恰捻住了辫梢,很拽地头侧过一边了,不认账了。
帅朗笑了笑,直当是个玩笑,最好把竞拍,也给他捅成个玩笑。
第36章 故伎重演 难履赌约
啪一声,票册重重扔在盛小珊面前,在伏案着画着张裁剪图的盛小珊缓缓抬起头来,像窃喜、像诧异,又像很意外地看着帅朗,似乎帅朗比面前那价值二百万的票册更有看头。
“我一口价二百万,全场通杀……没人敢跟我竞拍,哈哈……”帅朗幸灾乐祸地笑着,就这么往回买,等于钱白给拍卖行送,百分之五的佣金都十万块,都打水漂了。而且这戏份,不用揣摩都知道是假的,得意洋洋地笑了半晌,倒不见盛小珊有所表示,还是那么着看着自己,帅朗倒不笑了,虎着脸问:“看我干什么?嫌买贵了?”
“不,挺好。”盛小珊点点头。
“真的挺好?”帅朗问,盛小珊的态度有点出乎意料。
“当然挺好。”盛小珊强调着。
“你们要是钱真花不了,我下午还替你们扔去啊。”帅朗拍着手道,慷他人之慨来了个一掷千金,这感觉还是蛮爽的,想着这么一搅和,八成这些人得气歪鼻子,可不料盛小珊无动于衷,点点头:“嗯,知道了,不都说好了吗?”
言罢,只当帅朗不存在似地,又埋头干自己的活了,这下子,把帅朗搞得有点整不明白了,揣摩着是不是有什么潜台词藏着,故意道着:“那我走啦……”
“好的,请从外面把我的门闭好。”盛小珊道,很不客气。
这倒搞得帅朗不好意思呆着了,哼了哼,踱步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都没见盛小珊抬头再看自己一眼,拽了一上午了,自信心蛮好的,一下子被这么个忽视一下,让帅朗有点无名火起了,乘着电梯下来时心里暗暗的想着:妈了个壁的,下午再拽把大爷去,非把你丫的折腾干净……
很拽,即便是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衣着,也很拽,拽得也门厅迎宾都没搭理,直出了门,稍稍顿了顿足停下来了,回头看了看盛小珊办公室的方向,钱花也花了、东西拍也拍了,愣是没有发生任何自己预料中的事,原本想着没准这玩意纯粹就是假货,有那么两三个托来回竞拍逮那个冤大头呢,不料想错了,根本没出现,叫价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原本想着自己演得这么烂,又破费了这么多,这些人知道肯定会大呼失策,不料也想错了,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正中人家下怀一样………难不成真是准备慢慢炒作一下子?帅朗泛了个疑问,边走边狐疑地想着,还是把前后的串不成一个合理的因果关系,半晌没想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到了车里,发动着车,想着中午到那儿,想了想,还是先回景区看看,其实现在他也挺想去的,倒不是对竞拍感兴趣,而是对在美女面前的掷千金很感兴趣,边走又边想起了上午结束时看着王雪娜搀着爷爷走的样子,走时候还得意地回头给帅朗做了个鬼脸,得意地把打赌的账赖掉了。
一想到此处,让帅朗的脸上浮着微微的笑意,现在有点知道为什么特喜欢雪娜妹的样子,估计是那份毫无心机的萌样,让自己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车驶过几个街区,同样丝毫没有防备的帅朗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普通面包车一直不紧不慢远远的跟着,这辆车的两位盯着这位五十六号买家很久了,看着是出城的路微微有点诧异,副驾上那位不时地联系着指挥部,下了路口转弯时,副驾上的便衣汇报着:
“7号位报告,目标上了景区路,车号…晋FO231……一辆黑色奥迪。”
“跟上去……”步话里,传来了短促的命令。
两辆车,一前一后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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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组长,这是辆套牌车……我刚刚核查了一下,车号属于邻省介休市税务局的,车型根本对不上号。”
一位警员进了会议室,把联网的资料递上来。
“这是个棋子。”
“应该是,嫌疑人惯用的手法就是一层一层使用跳板,我们在宁夏抓捕的时候,连抓了四个都没连到上线……”
“那这个人就很可疑了。不是说他一定会来拍走这几件遗物吗?”
三位远道的同行讨论着,传看着车辆照片,还有那位五十六号买家的照片,一口价拍走茶票,坐得又是套牌车,还莫名其妙去女人常去了美容中心遛达了一圈,回头直往城外开,行迹说多可疑就有多可疑,宁夏警方这位操着地方口音催着沈子昂,这人的个人资料怎么还没有查出来,不料听得此言,沈子昂有点拿捏不定了咬着嘴唇吐了句:“这个人,我认识。”
“认识?”几位讨论的愣了,大声一质问,在座的几位目光都投射过来了,包括方卉婷,也正一肚子疑问。
“小方,你来给几位解释一下。”沈子昂推托了,方卉婷只得起身,迎着几位同行的目光想了半晌,半晌才缓缓说着:“认识他的人不少,各位看过那个介绍江相派的乘警,就是他父亲……他姓帅,单字朗……我们现在查的系列诈骗案里,电信诈骗案分支,银行卡诈骗案提供消息线人就是他……”
解释越多,疑问越多,厚厚的一摞卷宗搬来时,连沈子昂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他忽视的人物了,只有方卉婷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个上午捕捉的面部特征上百位,愣是没有一位和嫌疑人吻合的,那么这样的话,嫌疑人就只剩一个了: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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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时,帅朗大踏步走进佳士得拍卖大厅时,座位已经上座了一多半,在这场合都有一饱眼福的意思,净拣着前面的座位坐,上午坐着的角落还空着,信步上前坐到了这里。刚坐下,忍不住四顾着,主要是看看雪娜妹,第一眼倒没看到,反而林鹏飞笑着给打了个招呼,再看却发现王雪娜一家坐到了前面,帅朗一看人家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好容易才忍住了再上前撩拔的心思。只是偶而回头见得小学妹笑了笑示意。
不料没想到时来运转,只见得王雪娜和父母耳语了几句什么,居然起身朝自己这个方向来了,帅朗登时喜色外露,笑着招手,果不其然,小学妹从中间直走到侧面,还真就上来了,到了旁边推着帅朗,帅朗赶紧地给了个座位,王雪娜一坐下,笑吟吟地看着帅朗,帅朗故意道着:“你是不是想通了,要履行赌约了?”
“履你个头呀?你就不能想点别的?”王雪娜嗤笑着掩着鼻子,不认账了,帅朗笑着接口道:“想啊,怎么不想别的,我正想着怎么发展咱们纯洁的友情……”
“就你?”王雪娜咧着嘴,做了个恶寒表情。
“不会吧,外表玉树临风、内涵幽默风趣、总得来说年少多金……这么拽的帅哥你都不动心呀?”帅朗回敬了一个舍我其谁的得瑟表情。
两个人都笑着,王雪娜知道帅朗脸皮厚,能说出这些来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却不搭理他男女朋友那一茬,只是取笑着帅朗是不是上午没付款被拍卖行扣住了,帅朗说当然扣住了,还管饭了……这俩一个面子薄、一个脸厚,好似还真有很多话说似的,得啵个不停,瞎扯了半天,王雪娜突然问了句:“你懂茶啊?”
“什么意思?”帅朗没明白。王雪娜跟着指着拍卖广告问:“那你不懂干嘛拍那个茶票,我爷爷说了,这些票根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全部集全估价顶多三百万,你算算,全部集全182张,四十一张按比例算多少?你亏大啦……”
王雪娜说着,很正色的表情,很为帅朗担心以及痛心的表情,敢情就是这事来了,帅朗被这么率真的学妹的逗乐了,笑了笑,想着古清治那番作态,来了个内行看门道的动作摇摇手:“哎,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识者是宝,不识是草……以我浸淫茶道数年的心得,这玩意,它就值这么多。”
这番故作姿态看着王雪娜悻然一脸,撇着嘴:“你懂茶道?”
“啊……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茶,今儿我还就奔茶来了。”帅朗大气道,揣度着下午要拍茶膏,是不是再逗学妹一把,不料王雪娜一凑上来,指头竖在眼前示意:“那我考考你这位懂茶道的,会猜字谜吗?”
“别太难啊。”
“不难,小学六年级就会。”
“那我试试?”
“草木人,打一字。”
王学娜轻吐珠玉,一听这谜面,帅朗眼一瞪、一愣,疑惑了,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傻不拉叽摇摇头,王雪娜笑得眼眯成一条线了,小巴掌拍着帅朗斥着:“笨蛋,草字头、中间人、下边木什么字……茶字呀!?笨死你……你这么笨,给你出个小学五年级的,直接猜样东西,敢不敢猜。”
帅朗挠挠前额,不好意思说不敢,紧张地点点头,就见得小学妹俏生生一竖指头:“听好啦……生在树丫、死在人家……打一物。”
“这个……这个……死在人家,这个……”帅朗嗫嚅着,王雪娜早笑得花技乱颤了,见帅朗半天应不上来,又是教育学生一般戳着这笨蛋的脑门:“笨笨笨……茶叶呀,你个笨瓜,还说你懂茶,一看就一窍不通。”
“我懂不懂茶猜谜有什么关系?”帅朗不服气了。
“茶道著作里茶文化的分支里就有关于茶的谜面,别说专门学了,喝过两天的茶都知道……小孩都知道,看来你这智商还得往下降……小学四年级的,还猜不?”王雪娜斥了句,不容帅朗点头,直接问着:“听好了,谜面是:一只没脚鸡、蹲着不会啼、吃水不吃米、客来把头低……打一物,快猜,这么简单。”
“不会还是茶叶吧?”帅朗无从猜度,只得顺着王雪娜的思维来,一听这个答案,王雪娜笑得情不自禁,指头又戳上来了,边戳边笑话着:“是茶壶,笨蛋,就知道你要往沟里栽……再猜一个怎么样?看来得找小学三年级往下的了……”
“别别别……再猜下去,我非进幼儿园进修……我整半天,敢情你也懂茶?”帅朗心里一凉,又他娘的耍大斧耍到鲁班门口了,再一想那位耄耋老人,王雪娜的爷爷,有点怀疑这是家教。
“当然,你以为呢,每年信阳毛尖的头茶品茗都请我爷爷去……”王雪娜很得意地道,不料帅朗学着她的口吻刺激着:“请你爷爷,又不是请你去,你拽什么?”
“我就拽了……你再学我……”王雪娜生气了,粉皮色的小皮鞋不轻不重踢了帅朗一脚,给了个示威的眼神,帅朗嘻皮笑脸地不以为然,这地儿还真让他呆的有点乐不思蜀了,拍卖会开拍稍安生了一下下,俩人又是免不了交头结耳,小声嘀咕,嘀咕来嘀咕去,帅朗居然发现这妹妹还真懂点古玩知道,最起码比自己这黑肚子要强上不少,看看离茶膏的开拍尚早,帅朗悄悄凑上来:“哎,再打个赌怎么样?”
“打什么赌?”
“我估计这块茶膏要拍到三百万以上。”
帅朗指着那块普洱茶膏,很内行地说道。
王雪娜一把抢手里,瞧瞧广告,琢磨琢磨,又看看帅朗,然后吧唧一摔,确定地说:“不可能。”
“那,这不正好,赌局成立,我说能,你说不可能……赌不赌?”帅朗下着套。
估价不过一百二十万,和茶袋一起竞拍,估价一百四十万,其实现在的拍卖行给的估价都不会那么准,有时候起始价的估价就过高导致流拍,这种普洱茶膏虽然珍贵,就即便按历史记录最贵的一克一万计算,也不过150多万上下,王雪娜试探之下帅朗根本不懂什么茶不茶,一扬头道着:“赌就赌。”
“还是上午那个赌约,不过加上一条,这会真输了,不能赖账啊,你说我这么帅个小伙给你当男朋友有什么不好,怎么你还挑四拣四的……”帅朗委婉地说着,套着学妹,学妹呵呵地笑着,似有几分羞意,又有几分笑意,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帅朗说了半天无效干脆激将着:“这说明你还是不懂茶,根本不知道它能走多高的价格……算了,不敢赌饶你一回。”
“少来了,谁不敢赌?”王雪娜不服气了。
“赌可以,不能赖账啊?当女朋友不能应个名,出了门我得亲个嘴……赌不赌?”帅朗说得眉飞色舞,漏嘴了,一漏身子一挺惊省,生怕小学妹生气,悄悄一回头,果不其然,王雪娜咬着嘴唇,有点脸红,似笑非笑,哭笑不得,不过这激将真到位了,小学妹恶狠狠地凑上来道着:“赌就赌,不过我赢了我得打你俩嘴巴。”
“成交……”帅朗正色说道,看着学妹白白嫩嫩的脸蛋,小巧玲珑的小嘴,压抑着心里的得意,揣摩着怎么着才能调教调教,非让她履这个约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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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通宝、刀疤石、建炎通寳、天启蹴鞠、成化款斗、民国傅来、晚清彩碟、青花笔洗、黑釉温酒、越窑青瓷………十几样古玩流水介的在拍卖台上来回换位,这次鉴宝会的声势不少,吸引来的客商更多,除了几样冷品,俱是经过中州一些知名古玩经营商鉴定的东西,此次竞拍成交率已经过了百分之七十,只有数件因为估价过高流拍,佳士得从北京和广州分别请来的两位拍卖师形象、气质、口才俱佳,把个场面烘托得气氛很是热烈。
交头结耳商量价格的、一脸懊丧囊中羞涩的、收入囊中得意洋洋的、不动声音默默观望的、还有拿着号号牌跃跃欲试的……场上这些百人百面传输到了专案组的监控画面上,技侦员生怕漏掉那个人,一个一个截屏挨着过,细细地对比着面部特征,沈子昂再出声询问时,技侦员摇摇头。
没有,还是没有发现,连疑似的都没有,能接触到拍卖现场的查遍了,如果一直没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嫌疑人用了跳板,前提是消息来源如果正确。
每每侦破都是在若干种大胆的猜测中进行的,特别像这类不会留下什么刑侦痕迹的诈骗案件,又是时隔数年,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可想而知,现在沈子昂倒有点怀疑省厅布置这次任务劳师动众的可行性了,默默地看着一件一件拍品上台、竞拍,换台……神思飞舞着,想着某种可能的方式,想了很久,结果是响同着撇嘴的声音,还是无法确定……会议室里,负责调度的、负责比对的、负责协调的还有整装待发只等确定目标追踪账户的,都在默默地等着,李莉蓝没见过帅朗,当然也无从知道方卉婷的略带忿意的表情是从何而来……只是看到了大屏分出一个截屏来,专门监控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坐在后面的角落,好像根本不是参加竞拍来的,只顾和旁边那位姑娘说小话俩人偷着乐了……
“沈组长,开始了……42号竞拍物,普洱茶膏开始了……”
扩音里传来了技侦室的记录,随之把音频传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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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年间皇宫贵族为保证倚邦普洱茶对朝庭的供应,设立并修建了一条由昆明经普洱思茅至茶山易武、倚邦的运茶马道,史称茶马古道,茶膏就是这个历史时代的产品,是用数倍茶叶熬制凝结成的制品,最近的一次拍卖在北京鑫通拍卖行,七十六克茶膏成交价84万元……这两件拍品经持有者决定,放在一起拍卖,茶膏净重157克,在刚刚结束的鉴宝会上,经来自中国茶叶协会的上官会长、来自云南茶叶进出口公司的品茶师王秦川老师傅等五位业内人士鉴定……此茶膏是用霸气刚烈的老班章原料熬制而成,成品时间超过了150年………起拍价,一百三十五万……现在开始竞价……”
拍卖师介绍着,回放着鉴宝会的拍摄记录,还有对几位专家以及品尝师的采访记录,两位红衣旗袍女人托盘里搁着拍品,炫了一圈回到了拍卖前,竞价开始,第一声:一百三十万出来了……
“一百四十万……”
“一百四十五万……”
“一百六十万……”
连响三个声音,加得很急,这说明成交的可能性就大了,看中这玩意的人不少,三男一女的声音,拍卖师报着号牌,一百六十万停止之后追着:“一百六十万……第一轮竞价突破了一百六十万,还有再高的价格没有……23号这位女士出价一百六十万……”
竞拍的气氛很关键,对于拍卖师,要极尽蛊惑之能,等拍得头昏脑胀乱出价时,这生意成交的可能就越大,而且成交价都不菲,鼓动了几句,掺了几句普洱茶的药效和功能之类的稍稍拖延,刚喊了一百六十万一次,有人报上了一百六十五万的价格。
“一百七十万……”
“一百七十五万……”
“一百八十五万……”
只剩两个人在竞价,又高出二十五万,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坐在角落的帅朗悄悄支着脑袋一瞧,得,那男的是王修让,就那个和古老头一起骗人的老家伙,而另一位是位长发女人,只看到了前排的背影,这下子,忍不住让帅朗怀疑,这王老闲和古清治变着法子抬价吭人涅。
“一百八十五万……看来这位女士是志在必得,这位老先生呢,是当仁不让,不过谁让普洱茶膏是天材地宝,不可再生呢……一百八十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拍卖师抓紧机会忽悠着,只盼俩人争起来,好坐地起价。
“别看了……离三百万还早着呢。”王雪娜得意地拽了帅朗一把,把伸着脖子的帅朗拽回了座位,帅朗嘿嘿笑着不作答。俩人都很得意,估计是都认为自己赢定了的缘故。
“一百八十五万一次……目前最高的出价是第23号买主……一百八十五两次,还有没有最高的出价……”拍卖师的声音压遍全场,终于那位落后的按捺不住了,喊出了一百九十万的价格。
这一喊,马上被一声脆生生的女声压住了:“二百万。”
一压,那位追价的又是半晌没声,下面的窃窃私语,即便是二百万的价格也是出乎意料了,拍卖师又是鼓动了几句,扬着锤作势着:“二百万一次,目前最高出价还是第23号女士……还有没有再高的出价,二百万两次……”
王雪娜乐了,哼哼地小音挪着屁股,扭着腰刺激帅朗,喊到二百万两次那一个停顿,一切将来落锤定音的时候,帅朗坏笑着,猝不及防的站起来,号牌从怀里的一掏一举,这个动作登时把拍卖师锤势被定住了。
“三百万……我要了。”帅朗努力保持着低调的态度。不过这阵势那还低调得了,一众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这里,张口结舌的王雪娜侧仰着帅朗,愣住了,众人都愣了一下下,这个价格加得有点二了,此次竞拍不过规定五万加价,一下子加一百万,有点超出大家的接受范围,就败家也不能这么败吧。
“拍卖师,你快喊呀?你怎么不说话呀?”帅朗号牌指指。此时众人才想起上午那茬。轰然一阵大笑,拍卖师乐了,一甩头发,扬着锤一指:“五十六号买主出价三百万,一次性加价一百万……还有没有再高出价,三百万一次……上午这位五十六号买主大幅出价通杀全场,看来中州确实是藏龙卧虎之地……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三百万两次………看来,没有再高的出价了……三百万三次,成交,恭喜五十六号买主这位先生。”
落锤定音,全场哗然,拍到的帅朗自得其乐,围观的只当是乐子看着,坐下来的帅朗踌躇满志,给了王雪娜个大灰狼的眼神道:“看你怎么耍赖?”
“至于吗?加一百万就为赢个打赌?”王雪娜苦着脸,实在想不通了,一直觉得帅朗有点蠢,可没想到还有点二。
“啊,就为赢你……别忘了说过什么啊,不许耍赖啊。”帅朗故意唬着,王雪娜理亏了,噤若寒蝉了,不敢看帅朗得意的目光了,忿忿地咬着嘴唇,脸侧过一边,脸上有点羞,估计在想不声不响把账给赖了怎么地,帅朗倒不介意,看着学妹这副羞样即可笑又可爱,越看越喜欢得不得了,反正是慷他人之慨,搂草打兔子,要是真泡上学妹,那可是一举数得了。
拍卖会在继续着,没有人注意到刚刚竞价的女人悄然起身,默默离场。帅朗只顾和王雪娜打嘴官司没注意到,一直盯着监控屏幕查找男性嫌疑人的专案组人员也同样没有注意到………
第37章 福兮祸兮 佳人如玉
“帅先生,您的卡,请收好……”划账的美女给了个甜甜的笑容。
“帅先生,这是你拍到的茶袋、茶膏……请查验。”拍卖行的老板给了个谄媚的笑容,三百万不算个大单子,可也不是天天有这么大的单子,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一摆手示意,又是俩旗袍美女端着托盘盈盈给帅朗一递。
“两样小玩意,搞这么庄重干嘛……”
帅朗反正不识货,干脆来了个大方,随意把黑乎乎那块茶膏往袋子里一塞,然后又随意地塞进裤兜里,看得拍卖行这位四十开外的老板瞠目结舌,这玩意按克算得比黄白金都贵十几倍,运输保存都在真空环境下生怕给人出了纰漏,敢情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破玩意而已,一愣帅朗倒扭头走了。
“快快……把帅先生送下去,愣着干什么。”经理催着保安,那俩保安刚刚也被这位多金哥的派头吓了一跳,此时才省得了,赶紧地追上了,一前一后,后面的保驾,前面的奔上去按电梯。
不是非要拽大爷,而是有人把你当大爷捧着,此时的帅朗真真切切感受到有钱的好处了,碰上男的一准给你个谄媚的笑,碰上美女一准给你个甜甜的笑,再怎么说都是头天扔了五百万的主儿,身价究竟有多高肯定有待商榷,就刚出拍卖大厅时候,和林鹏飞、李正义两位大经理碰了个照面,那俩位看自己的眼神也大不一样了。帅朗回了下头,看着拍卖行结算地方那几位旗袍妞,个子长相都还挺不赖,此时揣度着,是不是哥这身家搁这地儿钓几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应该没有,帅朗确定……不过不确定是,又想起了小学妹,,心里还挂念着王雪娜呢,这妞虽然萌了点,可一点也不傻,拍卖会刚一结束,不等帅朗说话早吱溜声跑了,和家人站到了一起,根本没给帅朗多说话的机会,只得让帅朗这一腔柔情望美兴叹了。
叮声电梯到时,进了电梯,这俩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保安装模作样一左一右护着帅朗,电梯还有一位女人,进来时帅朗扫了一眼,披着白纱肩,戴着个小墨镜的女人,个子中等、姿色中等、胸前的起伏也中等,一眼被帅朗忽视了,富贸大厦是个出租的写字楼,除了两家拍卖行尚有几家公司,这里面的白领不少。
电梯合上了,向下降着,那位站在帅朗身后的女人不经意间开口说话了:“您是……五十六号买家吧?”
“好像是……”帅朗回头瞥了眼,没当回事,今天巴结自己的忒多,出门的那茶行几个老板就争着递名片,问是不是拆开出售什么的,帅朗一概回绝了。
“这位先生,我们老板也是做茶行生意的,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那妞凑了凑,笑着道。
“没有兴趣。”帅朗没理会。
“是吗?我们老板可是位美女嗳,她很有兴趣认识您啊。”那位不依不饶,又追问上来了。
估计是想匀点茶膏,在嗜茶者的眼中,毕竟保存上百年的极品茶膏不多见,要视之为珍品了,帅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电梯叮声到一层,迈步时才开口道:“这位大姐您走眼了吧?呵呵。”
一说一笑,那俩保安也跟着乐了,出了电梯不料那女人掏着一张名片猝不及防地塞给帅朗道着:“你和我们老板在长曷认识的,不会真忘了吧?……她在二层等你,这是电话……去不去由你喽。”
递了名片,说了句话,这就匆匆走了,一句倒把帅朗说愣了,再听到长曷这个地名,心里猛地被揪了一下,想也不想,回头往二层走,那俩保安哥拦着:“喂喂,帅先生,我们可得保证您上车安全离开呀?”
“回去吧,这年头那有那么多坏人,还能把我抢了怎么地?要有人抢我立马给他……放心吧。”帅朗挥挥手,把两位打发了,这俩位巴不得呢,等在电梯口,直看着帅朗从步梯上了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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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
十二个分屏找不到目标的影子了,外头的监控车里汇报着,指挥部几位也盯着,在步梯上没有监控探头,这属于正常情况,沈子昂正和那几位和嫌疑人打过交道的同行对着建筑示意图讨论着,一共二十六层,拍卖行在三、四层,其上有七家贸易公司、十家IT公司、还有两家广告公司,前后各一个出口,一共有上千人在这幢楼里,基本上已经捋遍了,还是没有见到那位骗子登场,倒是疑似骗子代理人的在上窜下跳。
“要不行,干脆把这个人先控制起来,以防有变。”宁夏来的这位,估计是吃亏多了,生怕再空跑一场。方卉婷瞧了眼,这位长相也蛮有地域特征,一脸坑坑洼洼风沙的痕迹。
“不行不行……放出来的问路投石,一出事后面的人准溜。”内蒙这位,说话很虎气,一摇头,腮帮上的肉跟着颤,同样有地域特征,典型的大脸盘。
“沈组长,咱们是如何确认端木会出现在拍卖会上呢?要是他不来呢?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再说我也没看出来这个拍卖有什么猫腻啊?就有也不入端木的眼,这几百万还不够他塞牙缝呢……要干,人家最少也是几千万上亿的生意,有时候干了都不露面。”另一位南方的同行,指摘着。
“这个,目前还停留在理论上……小方,把信函诈骗案的资料给我调出来……”
沈子昂沉吟着好容易说了一句,示意着方卉婷,方卉婷赶紧着翻着旧资料,这些东西都没有形成电子文档,需要手工查找处理,问了句卷宗号,递了一本,沈子昂翻着给同行摆过来了:“还有个情况,这个嫌疑人,田二虎,一九九#年因为一桩诈骗案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其实有大半年时间都是医院呆着的,为什么呢?当年所谓地江相派大师爸入狱,这个田二虎被端木界平控制住逼问《英耀篇》的下落,这东西究竟有多大价值我搞不清楚,可当年逼问时,端木砍断了田二虎一条胳膊,据说还是先剁腕后剁胳膊……警方到场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等于拣了条命………之后这位大师爸的遗书就是他送来的,江湖上的冤怨报复起来,那是不死不休啊,这都多少年了,还是没忘了……”
寥寥几句,听得方卉婷身上有点发冷,暗暗地担心那个已经糊里糊涂走进专案组眼线中的人,看众人听得有点怵然,旋即沈子昂又介绍了几句,既然因为一本古籍不惜致残人命,差点还落到警察手里,那么来此参与拍卖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据去世的嫌疑人遗言,在《英耀篇》之内本身还隐藏着代代相传的秘密,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沈子昂不得而知,不过那位逝者肯定端木必得之而后快。
本来要是个江湖恩怨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重视,只不过这位嫌疑人和诸多诈骗案例联系一起后,省厅不得不高度重视了,跨省调集了几地参过案的干警,以期来一个一网打尽,只不过此时看来,迷雾重重的局面才刚刚开始,越往下走,越让参案的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比如这位,查身份如何也不像……沈子昂又想起了这位,盯着屏幕诧异了句:“人呢,跟上了么?”
“没有,进了安全通道……行动很奇怪。”技侦员汇报着,二层不是重点监控范围,现在进死角了。看着沈组长蹙眉,提醒着:“要不要通知外勤上看看去……”
沈子昂摇了摇,示意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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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楼层的甬道就是死角,帅朗拿着手机,手机上赫然一个短信:二层安全出口。
这个貌似地下工作者接头的见面让帅朗心跳得咚咚的,潜意识地想到了那个人,希望就是,可又希望不是,在是与不是之间,糊里糊涂拐过甬道,吱哑一推安全出口的门,左膀一吃力,没等反应过来,早被人拉到楼梯的一角,帅朗跟着瞠目结舌:“你……你……”
“没良心的,把我忘了是不是?”那位一开口,帅朗已经确定是谁了,只见得这位一脱眼镜,凤眼含笑,嘴角微翘,唇如丹朱、齿如编贝,笑着捏着帅朗的下巴端端:“这才几个月?变化挺大的啊……我说一掷千金的小哥咋就这么眼熟呢?”
是桑雅,调侃着帅朗,帅朗也只有在桑雅面前才是个任人摆布的样子,一句话没来得及说,被端了端下巴,脸蛋又被拧了两把,好容易反应过来了,拉着桑雅的手,有点意外、有点激动、有点喜出望外地问着:“桑姐,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我那个手机号开着,除了你的电话,我都拉进黑名单了……”
“呵呵……是不是?要这么说还真有点良心,我也刚回来,不过不能多呆,帮我办点事。”桑雅的手被拉着,一点也不介意,另一只手抚着帅朗的脸蛋,俩人貌似个谈情的小男女,一说办事,帅朗想也不想:“你说……”
“刚才你拍的茶膏,我的老板很有兴趣……”桑雅道着,顺手提包,帅朗抽回手来摸口袋,等桑雅拿着两摞钱,帅朗手里也多了个茶袋,帅朗却是大方得紧,往桑雅手里一拍:“给你。”
“啊?”桑雅吓了一跳,一扬茶袋:“这可值三百万啊,这么大方?”
“给你又不是给别人……”帅朗笑着道。桑雅眉间一动,笑了,笑着把一摞钱塞到帅朗手里解释着:“不是我要,别人要……这东西再说我也不懂。”
“那我不能要你的钱呀?”帅朗要推拒。桑雅却是把茶袋拴着绳子打开,黑乎乎的茶膏一现出来,只见桑雅指甲掰了一小块,小心地包好,帅朗可看不过眼了:“你不全要你也多拿点,咱又不缺这东西。”
“你吹吧你……现在全国可数的这就是最大一块,保存好……现在想上这东西的人可不少了。”桑雅把茶袋还回来,帅朗一手拿钱,一手拿茶袋,再看桑雅已经就准备走了,着急着挡着:“这这……这就走?”
“嗯……你知道,我不能多待……”桑雅眉色一动,有点不自然地说了句,转身就走,可把这位失落的呀,在身后直喊着:“桑姐……我我……”
走出几步台阶的桑雅一停步,回过头来了,笑了笑。
“我在黄河景区开了家工艺品商店……有时间去看看,要是没什么干的了,在那儿也能混碗饭……挺挣钱的其实……要不我们……”帅朗有点没逻辑的说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不过桑雅听懂了,从眼里能看出那份迷恋,又回身过来,爱怜地抚过帅朗的脸,笑了笑,又摇摇头。
桑雅像有急事,面对面看了眼像沉醉了的帅朗,促狭似地说了句:“千万别迷恋姐……姐是个骗子,专骗你这种男人……”
浅笑着,促狭似地刮了刮帅朗的鼻子,转身,快步走了。
“嗨,钱…钱……桑姐……”
帅朗迷糊了片刻,再想起人时,已经走远了,一下子省得了恐怕机会又要错过了,快步下着楼,奔着出了门厅,远远地看着蓝裙白鞋的桑雅上了辆红色的出租车,眨眼消逝地街头的车流中。
好郁闷,一手拿着价值三百万的茶膏,一手拿着厚厚的一摞钱,帅朗一点也不幸福,没来由地觉得郁闷,多少次想着、盼着,真到相对时却无言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早知道俩人的生活不可能交集,可还是忍不住要想。
可想,又能如何,帅朗知道,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即便是相见也永远不会走到一起。
愣了很久,落寂地上车,驾车边走边糊里糊涂想着,到了凤仪轩门口,刚下车又想起个事来,摸着那袋茶膏,手里掂了掂……然后咬咬嘴唇,又坏坏地想了想,再然后,把茶膏取出来,吧唧,掰了好大一块,装好,然后大摇大摆进了门厅,让总台叫着盛设计师,等盛小珊下来到了面前,吧唧一扔:“给你,价值三百万的茶膏,丢了别找我啊……”
言罢,旁若无人地出了门厅,上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么奇怪,让盛小珊诧异地好大一会儿才出了公司,电话联系着,半路把东西交给了来接的寇仲。
这个流程就是这样,东西由帅朗拍回来了,交到盛小珊手里,是以凤仪轩的账户走的,也不怕有什么事,盛小珊再把东西还回去……不过这回还得有点不对了,寇仲掂着袋子有点狐疑地想着,师爸这玩意他知道,也是无意中保存下来的,可没料到值老鼻子钱了,不过肯定不值三百万。
回到了凤凰台小区已经过了下午六时了,天刚刚擦黑,进门的功夫把东西交给正闲坐看书的师爸手里,有点气愤地说着:“师爸……我刚才回来时称了称,这小流氓可真够孬的,掰走三十多克……我问过了,小珊说他进门扔下就跑了,估计是心虚怕咱们发现。”
“呵呵……你就发现他都不承认,他没全私吞了就不错了,知足吧。”古清治笑了笑,拿着东西手里掂了掂,拆开袋子闻了闻,又系到了腰间,果然是随身的物品。
被虚高价格买回来,东西又被掰走不少,要是真没结果,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寇仲有点焦虑地问着:“师爸,还是光见到了徐凤飞,下午她想拍茶膏,被帅朗一口价压住了……还是没见端木露面。”
“在确定真假之前,他不会露面,甚至于这次不一定会在拍卖会上露面,不过我想他应该会来……这东西一露面,他肯定会查个究竟,否则他会寝食难安的。”古清治笑着说着,又拿起了书,是本线装的元曲,拿着并没有看,又想起句来,笑着道:“人都有心魔,心魔的成因是需要给良心一个安置的地方,如果人心里一直没有放置良心的地方,那时候长了就生出心魔来了……比如端木的心魔就是我,我不闭眼,他不安心;比如你的心魔,就在于善良,所以你当骗子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成就;……再比如掰走咱们茶膏的帅朗,他的心魔就在于好奇,他掰回去不是喝,而是去辨认真假去了,因为他一直就想搞清我在干什么……呵呵。”
古清治笑,又躺到了摇椅上,寇仲听了个半懂不懂,不过却没有追问下去,师爸的高深莫测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所以到现在还是成就不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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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时,粒粒香茶行万老板的家里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这位年过四旬的茶老板一脸菜色,人长得和铁观音一般厚实沉稳,虽然家里经常接待客人,可没想到来了俩位大美人,一位年轻地,个儿高挑,比电视上的模特还有看头,另一位年纪稍大,不过却更有几分成熟风韵,像那家的贵妇,万老板不敢怠慢,直请进了客厅。刚刚落坐询问来意,那位年长的轻轻一点头,另一位伸着手掌心,掌心赫然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见多识广的万老板一愣,眼睛亮了:“茶膏!?”
一诧异旋即又是一拍巴掌:“好玩意……我们茶行最早的存货也就是块文革砖了,今天富贸拍卖有一块三两膏拍出了三百万的天价……哎,好东西呀。”
“万老板,这就是拍卖会上的那块,有两克多,全送给你,不过请你当面冲泡一下,尝尝真假……”年纪稍大的女人操一口普通话,很悦耳,嗜茶如命的万老板从没听过这么悦耳的声音,不迭地点头,伸手请着俩位,直请进了一间,敢情还有专辟出来的茶室,盘、杯、壶、勺用具一应俱全。
进门就见得万老板小心翼翼把那女人手里的茶膏放到了瓷具中,开着水,开水间端着瓷碗细细瞧着成色,不时的闻闻,不时地点点头,一会儿水开,这位又是小心翼翼用长镊子夹了几块碎了残粒往倒满水的杯子里一放……此时奇景乍见,清清亮亮的水中开始荡漾着如泼墨的深色,仅仅是几个微小的残粒,把水染得红得耀眼、明得透亮,那万老板端着杯子,长嗅了一气,尔后是微抿了口,如饮玉液琼浆般地三百六十个毛孔舒服到呻吟地程度了:“好啊,刚烈不失醇厚、霸气不失温和,老班章的底料,上百年的发酵这味道恐怕再难尝到了………二位,这东西我可不敢收,随便到懂茶的人手里都值好几万……”
“那您肯定是真货喽?”年纪大的美人问着。
“当然是真的,古玩能造假,古茶可造不了假,就这口味你二位可以尝尝,即便是不懂茶,一杯下去也能逼出一身汗来,越老的茶越有性格,也只有普洱越陈越香……您二位别看这么一小块,熬制它,需要至少不下二十斤的底料,以前也只有皇家御用才敢这么奢侈,熬制茶膏……”
万老板摆活着茶经,不时地瞟着那块小茶膏,肯定是喜欢得不得了,可太珍贵了,反而不敢留着,只揣摩着是不是出价买下,还没出价,那两位美人几乎同时起身了,年纪稍大的看也不看茶膏撂了句:“送给你了……就当我们没来过……”
“哎哎……好好好,我懂得……要不我给二位个公道价?”万老板乐了,赶紧地起身客套着,却不料这两位停也不停,直往外走着,万老板送出了门,掉头就奔回来,还有那杯珍品普洱没下肚呢。
这两位,是乘着一辆普通的出租车走的,上车时桑雅坐在副驾上小声说了句去邮电大厦,后座的那位女人正拔着手机发短信,只有五个字:茶膏是真品。
第38章 枭雄寂寞 小人龌龊
清雅的房间,干净而整洁的房间,徐凤飞下意地位着窗帘,透过帘子向外望了几眼,邮电大厦的位置非常之好,向南、北、东都有几条路,两条干线四条街道,背后靠着老城区的居民区,她也看过了,林立的民房,小巷四通八达,很多年前自己就生活在这里,不过再看过之后,陋巷空堂,污水沟横,处处垃圾场,和很多年的变化并不大,这让她有一种疑惑,有点怀疑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很多发迹的人都会下意识地隐瞒自己不太光彩的过去,徐凤飞也属于其中之一,曾经去看过东风路上讨生活的地方,十几年前,歌厅、KTV刚刚传入中州时,那地方是红极一时的区,那时候带着一帮姐妹迎来送往,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已经规划成写字楼和商贸楼了。也去看过自己曾经上过几天班的搪瓷厂,也已经夷为平地规划成居民住宅了;甚至还去看了看周新庄的老房子,房子还在,不过已经被大大的“拆”字盖住了,徐凤飞没有再往下找,记忆中只有个醉醺醺的影子,而心里,从来没有过亲情的羁绊。
这地方不错……徐凤飞帘子拉了一半,坐下来,水开了,倒了杯清水,放在矮几上,摩娑着手的时候,不经意地抚到了手上已经起的褶子,下意识地撑开手细细看着………泛起的第一个念头,老了。不管用多少化妆品都掩不住年龄的痕迹,曾经白皙、绷紧的皮肤愈见松驰了,抚抚脸蛋,即便再护肤补水,恐怕也补不回当年的容光四照。
老了,确实老了,粗粗一算,当年和端木一起从这里走,一晃已经是快十五年过去了,十五年改变了很多事,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自己,仍然是孑然一身,每每在慨叹容颜渐老时,总会浮起那个让她又爱又恨,却又离不开的男人,每每想起时,总是以期冀开头,以一声喟叹结尾,俩个人相识在风月场上,那种你情我愿是生意,延续了十几年的你情我愿,也仅仅停留在生意的范畴,徐凤飞一直觉得自己缺点什么,缺的好像是自己曾经认为最不值钱也最不愿意提及的东西。
是爱?是感情?是家?
一种无可名状的烦恼,总是让她觉得像更年期提前来临心烦意乱。抿了口水,恰听到了门响,起身,上前嗒声开门,门前倚立的姑娘笑笑,徐凤飞一侧头,把人让进来,关上门,看着这位高挑、容光四射的姑娘,总是让徐凤飞忍不住喜欢,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分别落坐,桑雅把一样纸盒包装的东西放下,示好地笑了笑:“徐姐,有人把东西送过来了……您在中州有熟人呀?”
“中州差不多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了……说什么了没有?”徐凤飞问,坐下来,没看那样东西,已经知道是什么,桑雅在床边一支胳膊支坐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给了我就走了……我看他好像是中州的本地人。”
“那是老板的人。我和你一样也是打工的,老板的事就别多问了。”徐凤飞笑着道。
“是不是?谁指挥得了像徐姐您这样的人啊?我还真不相信。”
“有什么不相信的,我要告诉你,我和你一样的出身你信吗?对了,我们那时候叫歌厅,还没现在这一说……不过性质都是一样的,都是在男人怀里打转,也都是咱们最擅长的。”
“………”
桑雅愣了愣,吓了一跳,俩个人认识未久,可配合得很默契,自己一直是徐老板跟班的角色,可不料此时窥得徐老板的出身,一下子讷言了,徐凤飞却是笑了笑不以为然道着:“我没有问过你的过去,不过我想肯定不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幸福温馨故事………不管为情、为钱、为家里或者为一个小白脸堕落,都可以理解,不过如果你堕落了都没有一个人在乎你、没有一个人念着你,那就可悲了……”
桑雅正斜坐着,闻得此言全身一凛,坐直了,眼愣了愣,眼前浮现过一个憨笑、忠厚却并不出色的脸庞,一次意外的相逢,一次意外的情、又一次仓促的重逢,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徐姐这句话勾起来,如果真还有一个人在乎,桑雅下意识里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
“你想起了一个人……”徐凤飞瞥着桑雅,笑了笑,聪明女人的心思有时候是相通的,看到桑雅脸上一掠而过温馨的表情,不用说是想到了什么,见得桑雅在掩饰,徐凤飞笑着道:“没有什么丢人的,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更离不开男人……有点牵挂是好事,不象我,早就无牵无挂了……对了,今天你花三万买回来的两克多茶膏,没有碰到意外吧?”
“没有啊。”桑雅无辜道。
“他那么高价买回去,这三万给你两克多,可有点赔了啊。”徐凤飞提着疑问。
“徐姐,您还不了解妹妹的本事?”桑雅笑了,笑着掩饰道:“别说两克,再下下功夫,他全部给我都不在话下……呵呵。”
“这我相信,否则也不会看上你了……好,我办点事去,你早点休息吧,尽量别乱跑,别和陌生人接触,明天咱们不露面,后天的拍卖咱们参加,完事了就得赶回去……这次我准备出国,中山的事全部留给你……”
徐凤飞说着,拿着桑雅送来的东西放进包里,起身着,边出门边安排着,桑雅喏喏应着,直送到了电梯口,直等着人走才长长舒了口气,有点心跳,几个月前在钓凯子时碰到这位买醉的大姐,认识后才发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经常国内国外飞来飞去,开支甚巨却不见什么正当生意,隐隐地让桑雅觉得这是位高人,说实话,当时答应到公司帮忙也存了份想一窥究竟学两招的心思,还真学了不少,越学越觉得自己以前简直是小儿科提不上台面,越学越对这位徐姐敬畏,却不料今天才知道俩人出身相同,这可让人感觉得多复杂呀。
“姐要混到她那份上,还愁没男人吗?”
桑雅开门时,突然泛起这么个怪怪的想法,旋即自嘲似地笑了,关上门,一抬腿嗒嗒甩了高跟鞋,翻着手包里的手机,在林老板、王老板、张老板、秦老板……一群老板的号码中间翻了良久,终于找到那个不起眼的电话,是上午给帅朗打过的电话,想了想,拿着手机的手指没来由地颤了很久,号码已经显示到了屏幕上,要拔出去时,感觉手指有点僵……
后来没有拔,电话扔过一边了,人仰躺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拔,不过桑雅想起他说那番一起回景区开商店赚钱的话,就忍不下心来再去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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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的中州市毕竟更有看头,铁路从市区穿城而过,乘着出租车游荡在这个城市,徐凤飞觉得处处陌生,再找不出十多年前那种熟悉的感觉,顺河路的逍遥胡辣汤、纬五路的葛记焖饼、二七广场的王三米皮、花园路的组弟俩土豆粉………记忆最清的却是这些耳熟能详的小吃,甚至于车过南关口徐凤飞随意问了句此地的擀面皮大王还在不在,听得出租车司机说还是那家,着实让徐凤飞高兴了一会儿,莫名地高兴,似乎在为找到自己是中州人的证据而感觉意外和兴喜。
车驶到机场路口停下,就在高速路口,付了车钱,拔着电话,在路口等了良久才见得一辆泥迹斑驳的商务车驶来,看着车号,徐凤飞招了招手,车停到她身边,随即开门,上车……车继续行驶着,徐凤飞坐到了座位上,紧挨上唯一的一位乘客,司机肯定是保镖,很专业,从上车头也没回一下,旁边坐的,朦胧的灯光看不清人影,不过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人影。接过了徐凤飞手上的东西,那人摸摩着,一言未发,徐凤飞奇怪地问:“平,这是去什么地方?”
“北邙。”那位轻吐两个字,声音不轻不重。
“墓园?”徐凤飞诧异道。
“嗯。”
“去哪儿干什么?”
“看看老家伙去……”
那一位不咸不淡的声音,一说这个徐凤飞知道是谁了,那个人她尚有印像,离开中州时曾经见他们师兄弟几人对那位很是恭敬,说起来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那人,是那人成就了他,不过他却毁了那人……这是很多年来端木的一块心病,甚至于徐凤飞觉得四年多前端木猝然收手,移居海外,也和这个人出狱有关系。
“是真的么?”徐凤飞轻声问,看到了端木在摩娑那东西,是拍卖会上那个象牙罗盘,也是找人拍下的。端木拿着,像摸麻将一般搓着,轻声道:“假不了,保存完好的象牙罗盘现在未必找得出几枚,叫磨兜坚、慎勿言的罗盘更没几个……这是江相派遗物,历代大宗师都是靠神骗混饭的,你看,这儿搓净之后,还有夜光……是用磷粉嵌进印款,全部处理干净后,即便是夜里托在手里也是闪闪发光,很唬人的……”
端木笑了笑,给徐凤飞示意着罗盘背后,果真隐隐有光透出,能隐约看到那枚落款,果真也不愧是江相中人,对于这些骗人的鬼域伎俩熟悉得紧,徐凤飞笑了笑,没有在意,不过听到去北邙的消息倒是安心了几分,要是那人真死了,这十几年悬着的心还真就能放下了。
“对了,你身边那个人可靠吗?什么来路?”端木问。
“你真指望能摸清她的来路呀?不过人挺机灵,也聪明……看样子也是个中老手了,我认识她时,她正把身边几个有钱的主钓得围着她团团转……后来我就把她带进生意来了,很上路,比培养生手容易多了……”没说名字,这是徐凤飞和端木之间特有谈话方式,从来不问名字,因为这东西大多数时候是假的。
“哦,是同行呀,那倒省事了………茶膏你们是怎么确认的?”
“小雅从买家手里匀回来两克,我找茶商鉴定了下,错不了。”
“拍走师爸三件遗物的那人,有详细情况吗?”
“正在查……这是录像。我在拍卖行的监控保安里买通了个人,他给咱们提供监控记录,我看了几天,周围的环境也瞧了瞧,应该没有针对咱们的埋伏。”
“那可不一定,我担心的不是警察查到这儿,我在中州根本没案底,他们查无可查,其他的案子都过去几年了,我想他们未必查得到这儿……我担心的是师爸,他要算计人,根本没人防得住,我这一套大部分都是跟他学的,我还真怕他临死都不放过我……”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英耀篇真的那么重要么?”
“那当然,江相派传承了数百年,总是有它的独到之处的,传说每代掌控《英耀篇》的大师爸,最终都能全身而退,这里面有口口相传的秘密,派中数百年从神相占卜到秘术施法,虽然都是欺瞒世人,但你不可否认能想出这些法子混饭的骗子,都非常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我琢磨了很多年都没想通,我想这个秘密,他未必舍得带进棺材,就即便是带进棺材,他一定会留下传人……没有整倒我,他不会瞑目的;就像我得不到秘密,也不会甘心……”
端木轻声说着,徐凤飞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毫无感情色彩的论述,很多年前,俩人席卷了同伙钱款出逃的时候,那时候她很欣赏端木的这份冷静,只不过此时,听到师爸已亡,听到死有未甘,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忍,有些事回头再看,似乎真有点过了……
不多时,到了北邙公墓,徐凤飞知道端木在中州经营的有关系,这些消息来源难不倒他,停在墓园口子上,找着了管理,塞了一摞钱,编了个远道而来看看亲人的谎话,那管理员直带着俩人进了墓园,指着墓群,自己却是有点忌讳不肯跟上来,俩人一前一后,持着花束,乘着夜色走了很远,直道变台阶在一个编号748的墓碑前停下,碑上的字迹可见“先师吴清治之墓”,没有看墓碑,端木四处看着周围的环境,甚至于手持罗盘,站在墓穴之地,像寻龙师一般沉吟了片刻,再抬头时,一字一顿地说着:
“妈的,上当了……根本不是师爸的坟。”
“假的?你看一眼就知道是假的?”徐凤飞不太相信。
“当然是假的……申为丧车,临破地;酉为丧服,木为棺箱……此地地处背荫,以寻龙所述,应在龙耳之处,五行缺位,纯属大凶之兆……师爸就老糊涂也不会选到这地方,里面就有骨灰,肯定不是他。”端木肯定地道着。
“那要是师爸猝死,后人不懂这里面的风水学呢?”徐凤飞想了想,给了个可能。
“绝对不会,我那几个师兄弟都懂点,常识错误不会犯。”端木摇摇头,从坟上到了台阶之上。徐凤飞想了想,又提了一种可能:“平,会不会是穷困潦倒,被后人胡乱办的丧事……毕竟他在监狱呆了十年,出来已经物是人非,说不定他出来,师兄弟早树倒猢狲散了,在他死后,你那些师兄弟才把东西拿出来换钱……”
“嗯,也有这种可能……”端木想了想,摸着火机,打着火,看着墓碑,落款是:弟子:帅朗。
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火光一闪而过,照到了这个人的脸,浓眉、大眼、方脸,普通得说不上特征,只是很狐疑地说了句:
“奇怪,帅朗是谁?”
…………………………………
…………………………………
“谁呀?”
“阿姨,我是帅朗。”
“呵呵……帅朗你找王阿姨干什么?”
“啊?”
中大职教楼前,门应里传来了王雪娜咯咯的笑声,出洋相了,门应音质有点变味,把王雪娜听成王雪娜他妈了,帅朗笑了笑对着门应喊:“别逗我啊,我找你爷爷鉴别一下茶。不开门拉倒啊,我走啦……”
听着门应里家里人在说话,尔后是嗒声开了,帅朗笑了笑,正正衣领,信步上了三楼,防盗门已开,王雪娜伸着个诧异的小脑袋盯着帅朗,帅朗很拽地一拔拉手:“一边去,不是找你……哟,王老师,伯母,您好……”
这俩位都上来迎来了,对于下午三百万拍走茶膏的还是印像蛮深的,再说也知道是林总手下的人,捎带着客气了几分,刚刚落坐,杯水未动,帅朗客气着:“别忙活王老师、伯母,我听雪娜说老爷子也嗜茶,就从茶膏上掰了块,一来呢您是我们林总的亲戚,又是我的老师,早该来看看了……二来呢,也想借老爷子和王老师的金口,帮我评评真假……”
这下子受宠若惊了,王老师笑着婉拒了句,伯母直夸这孩子太客气,不过毕竟是稀罕玩意,王老师见帅朗把装在绫布包的茶膏已经拿出来了,这倒也来兴趣了,直领着帅朗下楼,敢情住在另一幢楼里,伯母没跟来,王雪娜倒好奇地跟来了,走了不远进了另一个单元,就在二层,屋里人早知来意,请着帅朗进门,水已坐好,聊了几句水开时,杯子一放,帅朗拿着价值不菲的茶膏倒不知道该干嘛了,还是老人有见识,小心翼翼地把茶膏到了瓷器里,用小镊子夹了几块碎粒,四个杯子依次往里掉……红得发黑的细末,遇水即化,眨眼一杯清水成了深红色,红得透亮,坐在沙发上的帅朗都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轻香,像药香……
“好东西呀,爸,您尝尝……”王老师招呼的父亲,帅朗一扭头,王雪娜眨巴着大眼,正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奇景,帅朗悄悄地问:“是真的?”
“就知道你个草包不识货。”王雪娜戳着小指头斥了帅朗一句,一斥才发现环境不对,王老师不悦地看了眼:“怎么跟客人说话呢?……小帅,你不知道真假就拍下来呀?”
“我个朋友要,我替他拍的……实在不懂这个玩意,要不找你们来辨辨,要是假的我明儿找拍卖行去。”帅朗端着杯子,抿了口,入口顺滑,倒没觉得什么特殊感觉,撇撇嘴道着:“没什么特殊的呀?不就是茶叶熬成了膏嘛?和中药制药丸的道理是一样的吧?”
扑哧声王雪娜又笑了,王老师笑了笑,解释道:“都是物以稀为贵嘛,茶膏的熬制工艺繁琐,早就停产了………普洱茶的特性就是越陈越香,不仅仅在香上,对于胃肠胀气、消化不良、体虚胃寒,这东西还能当药用,你这东西可太珍贵了,老师可不敢收啊,这一块要有两三克了,值好几万了。”
帅朗笑了笑,就怕吓着他们少掰了点,要是把大块全扔过来,没准吓成什么样子呢,一笑摆摆手:“王老师您说这话多见外,给老爷子的,到我手里,不糟塌了么?……知道是真货就成,谢谢王老师了,我就告辞了……”
说话着就要走,此时心系的就是真假问题,看样子应该没假,那聋老头喝得挺起劲,舒服得闭着眼哼哼涅,帅朗一起身告辞,王老师却也不挽留,这边和家里人说着话,那边催着也喝了半杯的女儿送送帅朗。
真的……要真是真的,就有点让帅朗怀疑,茶票真的、茶膏真的、茶袋假不了,莫非都是真货,老头就等上囤积居奇往起炒价格呢?要这样的话老家伙就赔大发了,花了五百万,光佣金就得付拍卖行二十多万,英耀篇还没开拍已经赔二十万,还不带自己掰走的那一大块茶膏,你说赔成这样老头愣是一个屁没放……好像有点不对劲嗳。
是有点不对劲,帅朗下了楼,走了几步,停下来了,想了想,可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原本的想法是搅混自己这个托的角色,虚抬价格买回来让老头自己赔上一笔,不但想了,而且做了,四件东西的钱三件就快花完了,现在钱没了,还剩一样东西没拍回来呢,可老头似乎不着急……这就奇怪了。
管他呢,再敢给钱,我替他扔去,他想坑人,我先坑他一笔……帅朗想到此处,笑了笑,迈步要走,不过一下子停住了,到了楼角了,身边还有个影子,是送自己王雪娜,隔着几步跟着,一想到学妹心绪就乱了,帅朗回头看了眼,王雪娜防备似地远远站着,帅朗哈哈一笑问着:“你为什么跟在我背后呀?害怕我?”
“怕你?切……”王雪娜不服气了,往前走了几步,斜瞪着帅朗。
“那你为什么心事重重,像做了坏事有点心虚呀?”帅朗故意问。
“我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王雪娜知道在说什么,咬着嘴唇,笑着,准备来个赖账了。
“王老师经常教我们,做人要诚实坦荡,怎么他的女儿就这么不诚实了?”
“谁不诚实了?”
“你呀?愿赌服输,咱们账怎么算吧?你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是啊,可没答应不甩你呀?今天答应做你女朋友了,过了今天,本姑娘正式宣布把你蹬了啊,呵呵……你没戏了,认命吧?”
王雪娜得意道,扬着脑袋,背着手,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听得帅朗好不懊恼,很失落地叹了着气,走了若干步,哎声叹气着,几次要搭讪,不料小学妹根本不搭理,看来那茶膏都换不回芳心一顾来,直到了离车不远的地方,帅朗才回过头,可怜兮兮地说着:“那……现在还算今天,明天就要蹬我了,咱们吻别一下下怎么样?”
“想得美……上次你都提前预支了?”王雪娜夹着胸前,防备着。
“什么时候预支了。”
“就那次,在超市……欺负了我还没给你算账呢?”
“哦,那次呀……我都忘了什么感觉了,再让我回味一次怎么啦?”帅朗说着,连缠带求,不料王雪娜不为所动,刹那间,帅朗突然伸着脖子,看着远处,诧异地喊着:“王老师,您怎么也出来了……”
说得很像,不过没来人,装腔作势了一下,再看王雪娜,抿着嘴,笑着看着帅朗表演,哼了哼得意道:“想骗我上当……你想得美?”
“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帅朗有点难为地挠挠脑袋,杀手锏被破了,原本等着学妹一回头,来个一亲芳泽呢,却不料这位聪明得紧,不上当。眨眼帅朗坏水又来,一正脸色:“你可想好了,今天不吻别,我明儿往车上围个条幅,上书:王雪娜我爱你……围着中大转一圈,不给你蹬我机会……”
“你敢?”王雪娜威胁道。
“怕什么不敢?”帅朗也在威胁。
“嗯……你真敢呀?”王雪娜一眨眼,口气松动了不少。
“当然敢,我正准备干呢?”帅朗口气也肯定了。
逗小女孩,这威胁更像一份感动,果不其然,王雪娜稍稍松动了,一指帅朗:“看你这么厚脸皮,算了,满足你要求,闭上眼……”
帅朗很老实的立马闭眼,伸着脸蛋凑上来,王雪娜悄悄地抬着手指,准备来个两指沾唾沫冒充,这招女生都会,专门对付无良男以及纠缠男……看着帅朗老老实实闭着眼,又警示了一句,两指头舌上一沾,直印上了帅朗的脸……这上去,绝对是个山寨。
可不料帅朗早有防备,指头触脸时被帅朗一把抓了个正着,王雪娜咯咯笑着正待要逃,不料被帅朗一把连人拉着,拽到怀里,不容分说,直捉着上来了。
嗯嗯啊啊……王雪娜猝然被袭,在挣扎、在拍打、在脚踢,像个乱扑腾的小鹿,帅朗更炽,抱着人、勾着腿……王雪娜咬着牙关在抗拒,两手托着帅朗的肩膀在拍打,在使劲推……后背一凉,王雪娜一惊叫,被帅朗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一惊叫,牙关顿开,只觉得热烘烘的感觉侵略进了自己嘴里……
呀呸呸呸……王雪娜整着被揪乱的衣服,此时才觉得刚才有点失态了,一抬头看着帅朗正坏笑,又羞又气、又气又急,拳打脚踢雨点般地招呼在帅朗身上,羞恼地嗔怪着:“讨厌、讨厌……讨厌……”
“别闹了……”帅朗训了句,不料不起作用,跟着帅朗一握那俩小拳头警告着:“再闹我可喊了啊,本来没人知道,一喊可都知道了。”
这句管用,一下子把王雪娜吓住了,惊省了,此时正在教工楼底,来往的要真让熟人看见多不好意思,一惊马上做贼似地四下看着,帅朗生怕学妹不急似地一指:“呀呀呀,那是不是你爸,他看见啦……”
“啊?”王雪娜一回头,真吓了一跳,却不料一回头啥也没看见,等再回过来,又碰上那张净说谎话的嘴,脸蛋被帅朗重重“啵”声来了一口……那嘴早等那儿了,故伎重演。
“呀……气死我了,不理你了……”王雪娜羞急之下,抹着脸蛋就跑,生怕再有轻薄之虞,跑了几步,又觉得很不解气,返身回来,朝着帅朗踢了两脚,忿意稍泄这才往楼里奔。
“嗨,明天去不去拍卖行,我来接你……”帅朗在喊。
“不去。”王雪娜撂了句,貌似非常生气。
楼下,帅朗小人得志般地嘿嘿哈哈笑得前弯后仰,虽然是临时起意,可也是觊觎良久了,既真且娇、又羞又萌的学妹果真是情窦初开,亲个嘴比上吊还难,那小嘴香舌虽然笨拙了点,可回味却是无穷得紧,靠着车看了良久,还像有只小鹿在怀里撞似的,这等得意之事,自然是让帅朗心境大开,乐不可支,上了车又回味了半天才开着音响,咚咚嗒嗒响着,驾着车,心满意足地往校园外驶去……
等了很久,教工楼底车堆里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蓦地车灯一亮,倒着出来了,循着帅朗出去的方向追上去了。车里,副驾上监控的那位汇报完了方位,一扔步话感叹着:
“这哥们过得舒服啊,咱们跟了一天了就没他干一件正事,花花钱、吃吃饭、泡泡妞……比咱们过得舒服多了啊。”
另一位瞥了眼,没吭声,不过深有同感,车追出了七公里,这位不干正事的果真又找到事干了,和一辆开马自达的碰面了,不过肯定不是和案情相关的人,俩人相携着进了饭店,根本不用追踪,就坐在窗边,桌上杵一堆瓶子,那样子看来要一醉方休了,把俩监控的外勤看得是大眼瞪小眼,除了泡泡妞之外,还得加上个喝喝酒一项,这生活,还真是舒服到家了………
第39章 图穷匕现 骗中有骗
第二天的拍卖会王雪娜果然没有来,帅朗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有其他原因,有意地和王老师一家凑一块,绕来绕去终于问出来,敢情是趁周末没课来陪陪爷爷,今天还要上课,帅朗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活得根本没有周六、周日之分,这倒放心了,陪了王老师半个上午,这一家子的兴趣地民国中原书局刊印的一本《红楼梦》校注上,王家俩口子举牌,最终以九万成交……实在和咱三百万拍东西不是一个档次,而且没有了学妹,这个拍卖会在帅朗的眼中失色不少,半上午帅朗就溜了。
帅朗一溜不打紧,把专案组的一个外勤小队忙得团团转,又跟了一天,根据汇报的时间轴细细捋下帅朗的行程:中午在黄河路烧烤大全和昨天开马自达那位连吃带喝花了两个小时、下午分别到光华模具厂、九州玻璃厂等三个厂家;黄昏时候回景区转悠了一圈,接着又返回市里,拉了一车好几个人连吃带喝完了去卫生路桑拿……这一晚上就没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车上蹲了一夜的外勤才看到这货揉着眼睛才睡醒从桑拿浴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可疑分子吃喝嫖赌的小日子还是蛮滋润的,不过也有点意外的是,跟了两天专案组没有发现什么有兴趣的疑点,这个人包括这个人的周围,都是群混混级别的人物,就年龄都没有一个对得上号的。
没线索,只有继续跟下去了……
早八时,帅朗是被盛小珊的电话吵醒的,说是把钱给划卡上了,让帅朗竞拍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自然是那封《英耀篇》了,帅朗一路打着哈欠,驾着车就近到了中原路的一家建设银行分理处,刚刚开门,帅朗直进ATM机里,输着密码查了查,没错,又补够500万了,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刚要上车,被车旁一个卖报大妈手里样东西吸引住了,花了一块钱抽了张,有点诧异地看了看,不为别的,富贸大厦佳士得拍卖行上二版了,一副张大千的画拍了1700多万、一个汉玉板指拍了九百多万,都创下中州单件物品的拍卖记录了,帅朗想了想,似乎又有点不放心,又重新进了银行,这一次呆了很久才出来。
外勤一路跟着,已经跟烦了,好容易到了富贸大厦,终于舒了一口气,能安生一段时间了,要不这货东边吃、西边喝、北边玩,还真让跟踪的有点受不了。
来了两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从步梯直上三层,拍卖大厅门口就树着牌子,帅朗细细看了一遍,昨天好像还真错过好戏了,已拍出了物品除了十七件流拍,都以高出底价竞拍价成交,帅朗一瞅,敢情自己第一天花五百万,在这地儿还真算不上个人物,上千万的拍品四件、几百万的倒成毛毛雨了,说起来现在的财富基数大了,几百万还真不吓不住谁,中州只要有房的,都能称得百万富翁了,只是帅朗想想,数月之前自己还是个衣食堪忧的失业游民,眨眼到这个挥金如土的地方,还真是有点适应不了。
对了,还有层意思,帅朗进门时候看到不知道那位和华辰逸两口子凑热乎,又想起一层来,其实古玩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在这个拍卖会上呢,都是有钱阶级的,相互认个眼熟,递张名片,再寒喧几句,各自就喜欢的领域交流一下,发展发展私人关系对以后的生意倒也不无裨益,古玩呢,就起这个媒介作用。
不过帅朗看不懂,也懒得去学这玩意,有那上面浸淫的时间,还不如拉着哥几个大呼小叫喝上一通玩上一场呢。于是进门的帅朗,还是找着后面角落的位置,悄悄坐下了,保持着一贯低调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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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排在第几件?”沈子昂问,一夜没有休息好,眼睛有点红,估计是用脑过度。
“第七件。”一位敲击着电脑的技侦回答道。
没音了,拍卖会上各就各位了,还余有78位买家,所有的资料都入库各查了,似乎是放出一大饵,保等鱼儿咬钩,几位外省同行也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只要一出现,紧接着就是追踪,连人带账户一起追踪,但凡此类诈骗分子,关键是抓住他的金脉,也就是钱,这是此类案子的死穴,一点即灵。
“有问题。”
有人发言了,是方卉婷,捋了把额前的长发,抬起头来,一室技侦、经侦、同行、上司七八位都看过来,方卉婷因为银行卡诈骗案的缘故现在谋了个信息分析员的缺,这两天净看所有的案卷以及相关信息资料了,一说话,沈子昂笑了笑问:“有什么问题。”
“这个《英耀篇》我怀疑最后得主不会是帅朗。”方卉婷很肯定的语气。
“是吗?说来听听。”沈子昂嘉许道,此时带上了点个人感情色彩,从一开始就发现学罪案心理学的方卉婷对案件很敏感,每每她的专注看着案卷的样子,总是让沈子昂很动心。
“茶票、茶膏、茶袋和英耀篇同属一人……前三件都被帅朗买走了。”方卉婷道,有点不忍的样子,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了解帅朗,他根本拿不出这么钱来,资料显示他是凤仪轩的记名股东,这个我想应该临时加上去了……给他持有巨额资金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已经买走了三件,第四件我判断,他不会去买。”
“为什么呢?”沈子昂问。
“前三件高价买走,已造成奇货可居而且货真价实的表像,如果他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就没有这个必要大张旗鼓地高价竞走这前三件物品了,完全可以低价买走;如果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更不需要买今天这个《英耀篇》,因为肯定有人买。即便是他出价,也是出于一个目的。”方卉婷肯定地说着。
“什么目的?”李莉蓝来兴趣了。
“炒作……他是个做生意的,很精通这个,可以这样考虑,他和庄家有某种默契,高价买走前三件,目的仅仅是为衬托起第四件的价格……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他已经出两次一口价杀全场了,再出这样事,谁也认为很正常,一点都不突兀……刚才说了,他是做生意的,谁也不做赔钱生意,我想他应该是通过抬高第四件的价格,把前三件的窟窿补回来而且还能盈利……炒作可不犯法,我想他不介意干这种事。”方卉婷说道,已经是尽最大努力把帅朗往最好处想了。
“说得很好……不过最后这一件。”沈子昂笑了笑,看看几位同行,慢条斯理地说着:“庄家是省厅,就等着有人付款买走这个饵呢。”
一说,几位知情的同行全笑了,马上就要开拍了,这点都倒不必隐瞒了,而未知此事的几位办案民警就有点惊讶了,用骗局来对付骗子,谁也不觉得那里不对,只是觉得很高明。
唯一有点不安地是方卉婷,此时此地,看着依然懵然无知的帅朗,心慢慢地揪起来了,此时还真有点害怕,举牌抬价竞走《英耀篇》的人,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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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件,一件明代的玉如意,底价十八万成交……
第五件,流拍,一个犀角,任拍卖师磨破嘴皮,无人出价,尽管底价才八万。这个场合不怕人家不拿钱,就怕你拿不出好货。
帅朗眼皮未抬,仔细地看着前一天的那个报道,琢磨着,沉思着,似乎在想此事和自己正干的事有什么联系,似乎找不出其中的联系,只是隐隐有所怀疑,马上一举牌就要结束,似乎自己啥也没干,就替人家扔了点钱,有时候想想,一切都说得通;可再细琢磨,一点也说不通。
好奇,极度的好奇,压倒一切的好奇,一直觉得老古的出手,肯定会匪夷所思,自己已经是千小心万小心,小心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破绽,现在帅朗倒有点想打退堂鼓了,思揣着是不是趁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撂下挑子溜了……
第六件,一个小小的高潮,一件战国的青铜酒斛,拍出了220万的高价,帅朗瞅了眼,看着那位出价的秃顶男,又看看比水杯大不了玩意,暗道:娘滴,当尿盆都嫌小,买那玩意,脑袋让驴踢了……
“第98号拍卖品……请看大屏幕,这是传说中骗子的圣经《英耀篇》,也是首次面世,现代社会学研究对《英耀篇》有过多次提及,传说为明代刘伯温所著,后被江湖帮派江相派奉为宝典,传说代代相传………直到江相派解放后消亡,《英耀篇》散佚民间……大家看,是一个连页条形古籍,宝蓝封面,经省电子研究所射线检验,此篇大部分页籍为抽取的石棉丝编织,历经数百年,非常之牢固……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水火不侵的原因,确实是水火不侵,谁要拍回去,可以试试啊……还有一项鉴定来自了中州古籍研究所,经过取样分析,本籍使用的是徽州松烟墨,同位素认定,距今不低于五百年………好了,底价一百二十万,开始竞价……”
拍卖师锤声一响,四座无声,每每的开场都是如此,只等着第一个举牌的人。
帅朗眼瞟着,没动,隐隐地猜测到了,应该有人跳出来,还没有捋清楚思路。
“130万。”有人在叫价,一个不认识的壮汉,背影很宽厚。
“145万。”又有人在叫价,帅朗的心一抽,丫的,是华辰逸。
“160万。”又有价了,帅朗眼一愣,居然是王修让,王会长,这俩老头是一对搭裆,隐隐地觉得那里不对劲了。
“180万。”女声,帅朗吓了一跳,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弱弱地站起身来看了看,号牌88号。
拍卖师乐了,挥着锤目不暇接的看着陆续起来的号牌,乐了,刚喊了一百八十万,又一个185万的价格撑上来,还是那位壮汉……不料未来得及喊,直接被一句200万压住全场,是王会长,那老头持27号牌,帅朗看清了。
坏了,坏了……帅朗眼骨碌转着,敢情老头是找了一窝托,根本不是一个托,前三件都被高价拍走,没准都知道是真货了,就撑着往上抬最后一件呢……知道真货?帅朗一想又吓了一跳,哇,不会桑姐和这事也有关系呢,否则她怎么会对茶膏感兴趣?
来不及思考,又一声205万的价格压住了王会长。这声刚落,财大气精的华老板不客气,直接飚到了250万,引来了一件笑声,紧接着,又被壮汉加五万压住;王会长又飚上来了,加了二十万……还有那位88号举牌,不紧不慢五万压在前面……飚到三百万,壮汉,持49号牌的买家,305万压住了全场,这两拔叫价,终于停了一下下……
“看来今天又是创下一个单件竞价的高潮了,49号先生出价305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我再向大家透露一点……传说得此宝着可以财源广进,名扬天下,别说古籍本身的价值,光它的名声就超过这次拍卖所有的物品………305万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拍卖师喊着。
帅朗心跳得咚咚地,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了,一站起来拍卖师眼色一喜,知道这是个愣种,没等帅朗说话倒喊着:“56号先生,又是56号先生,他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意外的价格吧……”
全场哄哄哈哈一阵笑声,这位一口杀全场都见识过了,帅朗也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咱有钱似的,一手举号牌,一手伸巴掌:“五百万……”
轰然一声,嘘声四起,不少诧异、不解、惊讶、愕然以及羡慕眼光齐刷刷向帅朗射过来,帅朗一点没有被围观的得意,心里暗道着,如果所料不错,一口价杀全场的雄风,应该结束了,如果没人接招,就没事,如果有人接招,那问题就大了………
监控里,沈子昂一惊,方卉婷按捺不住心颤了颤了,几位同行的眼睛瞪直了,此时此刻,几乎确定帅朗是目标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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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万……五百万……从一百二十万两轮竞价到了五百万,五十六号先生看来是出手不凡,又要一口价杀全场了……五百万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竞价………”拍卖师乐歪了,极尽渲染着,高扬着小锤,不料刚问了句,现场响起了一声很轻地声音:“505万。”
是八十八号,拍卖师快疯了,锤子一指:“五百零五万,八十八号女士出价五百五万,再创高潮……”
“530万。”27号王会长加上去了。
“550万。”34号华辰逸加上去了。
“555万。”49号壮汉也不紧不慢加上去了。
哟哟哟哟………帅朗嘴唇得啵着,心跳着、手抖着、眼皮眨个不停,这身体机能几乎不在自己控制之下了,话说挣钱要靠人来疯,人都疯了才能挣,这会儿看确实疯了,五百万都没压住场子……不对,没疯,帅朗注意到了,88号和49号俩人的加价很规律,很稳重,不管你抬高多少,我只加五万,反正就压你一头。王老头和华老板估计也不傻,俩人轮番加价,倒像你争我夺的样子……这样一来,这价格抬到多少可就成未知数了……
“他大爷,上恶当了………”帅朗缩着脑袋,瞬间确定了一个最合适的去处,悄悄地,蹙着足,溜到了墙角,趁着没人注意,吱溜声出了大厅,直窜到安全出口,到了步梯,飞也介似地往下跑。直跑出了富贸大厦,跑过了街对面对弯着腰,喘着气,想着其中的蹊跷……
确实上当了,四件同属一人,让自己高价拍回,前三件赔上二十几万,最后一件连本带利全赚回来了……而且,而且……帅朗瞪着眼,心里暗道着,最后一件《英耀篇》,绝对是假的,前面的又是高价,又是真货,前戏做得这么足,竞拍又这么激烈,回头给你塞个假货,谁买上谁得找个地方哭去。
“不对,不对……找这么多托,不至于就为骗一个人……不会是个窝骗吧?”帅朗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地掏着裤子口袋里的报纸,前一天的拍卖成交量拉升得厉害,明显地有点不正常,可是恰恰苦于自己对古玩根本一窍不通,还真不知道这里的有什么作假。
“我操……要是窝骗,这盘子得做多大?”帅朗虽然看不懂,可想得通,要是谁再往里面塞上十件八件古玩这么多托往起抬价,这坑人多少还真是个天文数字了……妈的,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躲起来,省得谁找我麻烦,帅朗一念至此,知道这事无法善了了,心急火燎地往车的方向奔,奔了几步,嘎声来了个急刹车,愣生生刹在原地了,一看,直捂着心口痛如刀铰,为啥呢,俩交警正围着自己那辆来路不明的奥迪前看、后看、上看、下看,别人看不出来,恐怕逃不过交警的眼睛了………帅朗心疼地往车旁边走了走,一男一女俩个交警,正登记着车牌号,还有一位打着电话,那位警妞发现了帅朗的眼神不对,一指奥迪问着:“车是你的?”
帅朗咬着嘴唇,心痛快滴血了,不过还是摇摇头,使劲说着:“不是……”
说了句不是,快步走着,再快、加快,到了大厦左近的胡同,一溜烟撒腿狂奔了………
…………………………
…………………………
“报告,七号位报告,有交警出现,目标被惊了……”
“放弃目标……马上有新目标出现,图像传输到你们手机上,原地待命……”
沈子昂看到了帅朗离场,没有动容,不过现场却让他有点动容,四轮竞价已经飚到了825万,是那位今天才冒出来的49号买主,登记的名字叫马小兵,第一排查调阅人口信息就和身份证号对不上,这个信息让专案组都来劲了,不用说,骗子终于登场了,无论是人、还是将要付款的账户,都会给案件侦破提供更直观的信息,更何况,那个吞下去的饵,说不定能更直接地指明方向。
“………825万三次,成交,恭喜这位49号买主。”
屏幕上,拍卖师落锤定音,阵阵掌声响起,场面有点疯狂,拍卖师又在鼓噪,沈子昂干脆关了声音,锁定着目标,果不其然,那人稍待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场,隐藏在暗处的外勤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沈子昂起身指挥着交通监控传输全开,追踪着这辆中途离开的商务车。
“骗局……还有个更大的骗局。”
忙碌地会议室被一句不事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是方卉婷,拍了把桌子,拍完了看着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这倒干脆竹筒倒豆子了,直说着:“……沈组长,我看了全部的拍卖资料,我怀疑里面有问题,您看,我标注的这十几样拍卖物品……”
“有问题吗?”沈子昂接到手里,粗粗一扫,愣了下。
“您看那尊将军玺,四年之内有三次拍卖,都留有记录……还有那卷浴女图,去年一年两次易手……还有标注68号的拍卖物品,紫檀珠匣,三年内四次竞拍,这几次都是一次比一次高,没有一次流拍……”
“那又怎么样?”
“我想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捣鬼,如果这些都是人为操作的话,真要转手给了真正的买主,那这个涉案金额可就大了……要是真品抬高价格,恶意炒作还说得过去;如果要是膺品,那可就成了实打实的诈骗了……”
“这个……”
沈子昂可不料在这个会议室也杀出来的程咬金,此时正心系着对买主的追踪,一看左右都是置疑地眼光,笑了笑把资料还回来:“小方,我们现在正追踪主要目标嫌疑人,这个事暂且放一放,全力对付浮出水平的端木一伙………”
小小的插曲,被沈子昂放过一边,方卉婷有点讪讪地拿起资料,此时才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这个时候,才想帅朗来,不过目标一更迭,这倒好了,消息都没有了………
……………………………
……………………………
咚咚咚一阵擂门声,大中午光景,半天程拐才门,进门帅朗如逢救星,抱着程拐不迭地喊着:“坏了坏了,老子要倒霉……今儿倒霉透顶了,不但被人骗了,连车也被交警他娘滴查了。”
“到底怎么回事?进来……”程拐关上门,这地方在中原书市后头,连到民房里,是程拐的盗版工作室,也是个小窝点,安全系数很高,进了屋直上了阁楼,边走边帅朗边简明扼要给程拐说了说,反正是竞拍的事,糊里糊涂当了回托的事,程拐一听不以为然了:“这事你不常干么?吓成这样?”
“你知道抬到多少了?五百多万了,还不知道要抬到多少,万一是假的,那一单可就挣几百万。”帅朗看样子像被吓坏了。
“说什么来着,不遵纪守法迟早要翻船,嘿嘿。”程拐还是没动静,嗤笑着帅朗,开了两听饮料,边喝着边拍拍坐立不安的帅朗安慰着:“没事,你不就当了个托么?当托不犯法。”
“啧,你懂个逑啊,哥办事从来都是留后手的,这次这个后手留得把我难住了。”帅朗道。
“什么后手?”程拐问。
“我把他们的钱挪了。”帅朗问。
“怎么个意思?”
“我今天虽然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猫腻,可我想应该有,他给我竞拍款的时候就多留了个心眼,回头一查,果真开通网上支付了……我估计呀,他们是准备在开拍的时候把钱转走,不管我拍下来还是拍不来,到时候不给我留一毛钱……所以我就进银行用身份证把登陆秘密的卡密全改了,所以,现在的钱,都到我手上了……”帅朗解释着,这才是真正心跳的原因,要是屁都没拍着,那倒好了。
“你真你妈是贼托生的,什么骗子不骗子,我看你丫才是个骗子……这更不急了,钱都到你手上,你急个毛,他们骗钱你花,多好。”
“你知道多少钱呀?”
“多少?”
“五百万。”
“多少!?”
“五百万,你说我要还回去吧,等于我白干了;你说我要不还吧,我成同伙了……这他娘可怎么办涅?喂喂,程拐,你怎么了?”
帅朗正心急火燎说着,猛见得程拐呃声喉咙卡住了,卡得眼直往外凸,看样给吓住了,拍了几巴掌,才见得程拐嘴里往外汩汩流着不黄不黑的饮料,汩汩流了一下巴,半天才回过神来,倒也没怎么,被五百万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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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卖成交的同一时间,已经坐进列车软卧包厢里的盛小珊登陆着网上银行,连续三次密码试验错误,一下子省得出事了,紧张地拿起电话,轻声说了句:“有点小问题,竞拍款转不出来,应该是帅朗警觉了,提前下手了。”
也在同一时间,古清治一拍额头,有点大呼失策,闭眼片刻,缓缓说着:“看来大家拿到手的钱得打个折扣了……不过无碍大局,这次得手的钱足够你们逍遥一世了,江相派的传统是一任宗主在归隐前要散尽家财,不再涉足江湖是非……从今而后,你们只当我已经葬身北邙,自我而后,再无江相存在………都走吧。”
起身了,默默地起身,冯山雄、寇仲、吴荫佑,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端坐着亦师亦父磕了三个头,默默地出门了……此地正是凤凰台小区楼底,三辆车,从楼上下来仨人,却是已经从肃穆中置换到了狂喜的脸上,各自上车,呼啸而去。
临窗处,伫立着一位孤寂、苍老的身影,席已散、人已离、而筵,却未尽………
第40章 仓皇奔逃 既惊且险
棉厂路、陇海路、秦岭路、西环路………图标上的光点几乎在沿着中州西半部的治安三维图划了一个弧圈,每过一个交通岗亭,实时传辆的监控画面虽然有点丢帧,可鼻子脸那是瞧得清清楚楚,现在的侦察技术已经把大海捞针变成了可能。别说国内,就国外,也未必查不到你。
步话放在会议桌上,有点紧张的气氛,沈子昂带队的指挥团体加上在操作分析着付款账号的经侦,还有已经把图像恢复出来的技侦人员,都一言不发盯着不断变换的交通监控图,那辆银色的商务车像个幽灵,连着在市区转悠了一个小时了,当再一次转悠到棉纺路左近时,指挥队伍里一位一拍巴掌恍然大悟了:
“兜圈子,目的地就在棉纺路左近……”
另一位爬在城区图上瞒了片刻道着:“他的选址应该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老伎俩了,嗯,这一片……商贸区、购物中心或者娱乐场所都有可能……应该就是他,我们在呼市围捕,他是夹在赶集的牧民队伍里溜的,我们事后才知道,就在我们眼前走的。”
“这么小心,应该是防范跟踪,可他应该没有发现我们追踪吧?”另一位有点不确定。
“潜意识里的反侦察心理在作祟,即便没有跟着他们也会这么小心……或者,根本不是在防我们,而是在防他的同门,这要按江湖规矩说,可是个师门叛徒……我研究过这几个案例以及这个神秘人物的作案手法……我想停车的地方应该在维特娱乐大世界,那地方七个出口,每天进出的游玩客人有几万,我们根本无法排查,更别提抓捕了……”
沈子昂沉吟着来了一大段分析,分析刚刚结束,车停了,就在维特娱乐大世界,车一停,同步传输的画面回来了,那个长相有点剽悍的嫌疑人全身像一览无余,果真大踏步进了维特娱乐大世界。
这下子,真让在场的刮目相看了,不过来不及表示钦佩,沈子昂马上指挥着几个路口巡梭的外勤向维特娱乐中心靠拢,第二层由网警监控车和特警的抓捕小组组成,悄无声息地沿街、路、出口联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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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特娱乐大世界是个群众的娱乐场所,小孩玩的天龙、中州传统的曲艺,还有国粹麻将再加上风靡一时的瑜珈、太极都在这里找到了发展场地,近年来为了提升效益还引进了类似迪斯尼的游乐,这位嫌疑人走进大门时,左右看看,天龙在天上窜,隐隐能听到男女的惊声尖叫,不远处就是一个旱冰场,一队队少男少女像在练习,游乐区主楼距停车场有一公里,这样的场合,人太多,有点挑战他的专业难度了。
快步走着,到了主楼,进了电梯,习惯性地抬眼走路,不时地躲闪着监控能看到的方位,直上了六层,哗哗拉拉的麻将声音听着,信步直到中间的一间棋牌室,敲敲门,进来了,掩上门,很沉稳地踱上来,把怀里揣的东西递给这个棋牌室唯一的一位。
“老板,825万买下的,标的才120万,有两个当地的一直在抬价……”这位汇报着,似乎这个数字并不意外。
“知道了,你要按标的能买下,那就不正常了……”
是端木,坦言一句,似乎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不过根本无动于衷,正因为阴谋,才暗暗地勾起了他心里浓厚的兴趣。
午后的阳光照射着,端木小心翼翼把盒装菱封的《英耀篇》拿出来,平放到了棋牌桌上,光线中古朴的本子透着一股庄重,让端木微微地动容,仿佛又想起了出身。在保镖的眼中,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如此地虔诚,恭恭敬敬地捧着,半晌才翻开了页子。
联体的古籍,密密码码的蝇头小楷,捧在两手间说不出的肃穆,保镖没敢打扰,静静的伺立一旁,从广州到香港、到新加坡,一直追随着这位老板,一直以来对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板心存着几分敬畏,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老板有多少身家、不知道老板做什么生意、更无从知道老板心里在想什么……这一次,隐隐地觉得好像要知道点事情,不过职业的敏感告诉他,少问少说是最好的态度。
“假的……”端木平静地说了句:“上当了。”
“假的?老板,这个……我……”保镖吓了一跳。
“不关你的事,就我也要上当,因为我也没有见过英耀篇……再加上这么多人追捧,说不定我也会糊里糊涂买下来……”端木安慰了一句。
“可又有鉴定证明,又有什么什么射线检测,确实是明代的古籍。”
“呵呵……我师傅当年就是个造假高手,这个找一块残墨就骗过技术鉴定了,证明就更简单了,那印鉴他自己就会做……我本来不认识真假,不过第二代宗主这个落款‘平雄仲佑’是我们四个师兄弟的别称,有人故意留了个破绽,专门让我看的破绽。”
说了句,端木并不动怒,然后开始作个奇怪的动作,对着阳光细细端详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之后又拿着瓶矿泉水泼了一遍,还是没有出现异状,水顺着纸页直接流走了,果真是水火不浸,两厢相试不行,干脆掏着小刀子,开始割着这种特殊的纸张的封皮。
“老板……老板,别毁了呀,要是假的我们可以找拍卖行去,您要毁了,花的那钱不等于打水漂了?”保镖提醒着。
“钱我不在乎……不过这东西,不管是老头子还是我那几个师兄弟,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不至于光骗一把那么简单,说不定想了结一下恩怨……咝……”
一声轻咝,随着端木持刀的手停响起了,封面被揭了,赫然露着一个状似五分硬币的玩意,撬出来,一看,端木不悦地盯着保镖,保镖紧张地解释着:“老板……我,真不知道。”
“嘘……”端木示意着噤声,细细地看了几眼,起身很快速的移动到了窗前,掀着帘子,悄悄看了看窗外娱乐场,人流不少,车行也多,这地方对于抓和逃的双方都不利,你根本无从在这么多车人之中看到可疑目标。
当然,有了这个薄薄的追踪就不同了,端木瞧了几眼,已经确定仅仅是个弱电信号源,不是窃听器,一把拿起小东西塞到保镖怀里:“……这地方没有那么容易抓人,他们是针对我来了,和你无关,你拿着东西大摇大摆走出去,上车走人,一直往城外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随便选,不管你出事与否,都别和我再行联系,到广州找老米,他会送你出境……你出得了境外,再给我打电话………你走这边。”
对于老板的话几乎是无条件服从,保镖拿着东西顺着原路返回,回头一瞥间,老板披着条外套不下楼,返上去,那外套,赫然是娱乐场的工作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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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一个人……走得很快,沈组,动不动手?”
监控的车辆上,范爱国看着时间,很短,不到十分钟,眼看着就朝着停车场的方向来了。
指挥部里,沈子昂有点不确定了,后面的几位早争论了若干了,是来这个地方见目标嫌疑人,还是仅仅虚晃一枪,无从判定;和娱乐城衔接的监控还没有找到嫌疑人,工作量太大而时间根本不够用;七个出口,撒网还没有来得及合拢,惊动了唯一的一条线索,又怕功亏一篑,再说看到屏幕上热闹的场面,谁都知道在这种地方排查抓捕一个人有多难,更何况还不知道人在不在……
“别惊动,跟上他……”
追踪还在嫌疑人身上,那说明东西没有动,应该是持货去见他的上级了,看到车动人走,外勤远远地跟上去了,沈子昂随即派着另一小组六人直朝嫌疑人刚刚离开的楼层摸了上去。
车走……尾行……下车上来的一队人,像散兵线一样拉开进了主楼,一切的一切落在楼顶观望的端木眼中,尽管心跳在加速,可依然保持着冷静冷静……直等几人散进楼里,才从天窗下到楼层,不用说,肯定步梯、安全出口、电梯,都同时有人上来,端木小心翼翼地到了六层,耐心地等着,直等着电梯、步梯,都急匆匆冲上来人时,才坦然、安静地迈步,几乎和来人是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对这位身着工作服的普通男人多看一眼,都急着奔向定位的房间……
五层…四层……三层……
端木走得很慢,一点也不急,很多次这样的危险都这么冷静地走过的,端木似乎很享受这种心跳的感觉,每一次逃脱都是对自己冷静的一次考验,他知道,那怕稍露慌张,都可能被便衣一把揪住,警察抓人同样凭第一感觉,狭路相逢对决的不是勇气,而是冷静,特别是像他这样几乎认为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的过去,只要冷静……就能踏出险地。
二层……端木换走了安全出口,从安全出口到了一层,下了大厅,眼睛的余光四下扫了一遍,没有貌似戒备的人……每个人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眼中,仿佛一个过滤器一样会做出一个瞬间的判断,总台的收银俩个,女的,在看着账目聊天……大厅里等着一群少男少女,在旁若无人的说笑;门口刚进来的三位中年人,两男一女,明显是来找乐子的……如果是便衣,肯定在此时会四顾搜索,那种眼神端木很熟悉……一经确认,大踏步出了大厅,长舒了一口气,汇进了在天龙四周等着的游客群中,直等着一队游人集体离场,混进了队伍中间跟着举小旗的导游从第三个出口出了娱乐大世界……
没有上大巴,直绕过大巴沿着人行道步行了几百米,进了一个小区,绕过几个单元楼,从曲里八拐的小区空地直到了后门,出了门,便是尚未拆迁完成的老居民区,小巷、胡同、弄堂、成片联着的矮房,这地方,恐怕没人再能寻得到他的踪迹,这是已经找好的退路,习惯使然。
“喂,凤儿……可能有条子盯上咱们了,你在拍卖会上露过面,赶快换个地方……不不不,暂且不走,越急着走越容易被盯牢……就到你两个月前租下的地方会面,把这几个月收集的东西都带过来,我等你……”
端木拔着电话,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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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驶出中州,上了高速………”
“过了长曷收费站……”
“还在向前走,现在在长曷南加油站,没有和其他人接触……”
“…………”
目标划着一条直线向南行驶,已经脱出了弱电信号源接收的范围,不过还在外勤的视线之内,隐隐地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可说不上来那里有点不对……沈子昂开始焦灼地四下踱着步,催着游乐场现场的检测……来了,传来了外勤小队长续兵的声音:“……没有什么发现,一瓶水,瓶身上我们提取到了几个指模,已经传回组里比对了……足印无法提取,进出的人多……棋牌桌上也只有几个指模……据这里的服务员说,确定有一个人租了个房间,一个人呆着,上午就来了………”
“沈组长……沈组长……”
破门而进来一个女技侦,拿着一张打印纸,从一层奔上来的,紧张兮兮地说着:“对上了……对上了,外勤传回来的指模对上了,和内蒙、宁夏两地提供的网上追逃资料吻合……”
两个指模,标注出了七个吻合点,沈子昂一拍额头,痛悔不已,漏网了……目标就在娱乐大世界。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下半个多小时,就是步行也走出包围圈了……一错失良机,举座皆是一脸懊丧,正懊丧着听到了外勤的请示:“沈组,目标进了许昌市区,方向向南……”
“抓回来……马上抓回来……”
沈子昂一拿步话,大声喊了句。尔后,重重一顿步话,举座又是心里一跳,方卉婷正细细地翻看着几本卷宗,都是同行带回来的,抬眼瞟了瞟貌似有点恼羞成怒的沈子昂,莫名地有点可笑的感觉,在她心里,隐隐地觉得,这块黑幕才刚刚被揭了个角,隐藏在幕后的东西应该比她能想像到的多,这个骗子逍遥法外的时候,在座的警察一大部分还未成年呢,要这么简单被抓住,那就太名不副实了……
……………………………
……………………………
四时,乘着出租车重返富贸大厦的帅朗下了车,和程拐俩人做贼似地远远躲在楼角之后,慢慢朝着富贸的方向趋来。
没啦……果真没啦……停车的地方黑色的奥迪没啦……
“我的车呐,我的钱呐……天杀的交警,多少套牌车呢,就逮老子……”
帅朗捂着心口,疼得要命,一旁程拐极度不屑地踢了一脚骂着:“什么屌样?你丫手里都弄了五百万,还在乎老黄给你整得这辆黑车……回头买辆法拉利,敞篷的,开城外打野战方便……”
“跟你说多少次了,那钱我他妈敢动吗?我现在都拿不准敢不敢露,甭他妈回头警察来逮我,我可怎么办?”帅朗有点心焦地说着。
“那你找我不是害我吗?”程拐一听,不乐意了。
“你身上事多,反正不在乎再出点……我害别人我忍心呀?”帅朗瞪着眼,心情颇为不爽。
“妈的,出事我先举报你。”程拐悻然骂了句。
“随便,你的黑窝点、黑账、销量、产地……我都知道,我要坐两年,得分出来一半给你。”帅朗针锋相对,一侧身子,又想起个重磅炸弹来,小声道:“还有上次,那把火可是你放的……我根本没参与。”
“我操……威胁我!?那事是你让我干的。”程拐火了,一伸巴掌,变掌为爪,直朝帅朗脖子掐来,只不过行动稍缓,刚一动帅朗腿已抬,正顶在他脐下三寸,手伸了半截过不来了,刚要发飚帅朗斥着:“别逑闹啊,我想了想,这事说不定是好事……”
“什么……”程拐一听,不闹了,毕竟对面是个五百万富翁,骗来的也算。
“来来来…”帅朗拉着,俩人坐到了街边路牙上,不远处就坐了几位挂个牌子找工作的,找木工、做门窗、铺地砖,还有个承接网络工程的,看得两人俱是一乐,IT产业都到大街上了,买了两瓶饮料坐下来,帅朗捋捋思路道着:“……这事我想呀,说不定这钱我能昧了……”
“嗯,继续……见面有份啊。”程拐上心了,瞪着小眼,很凛然。
“上午我一下子没搞清形势,自己吓唬自己呢……这后来一想,没那么容易出事呀?你想想,我就说破大天也就是个托,谁能把我怎么着是不是,刑法也没规定当托判什么刑是不是?所以我想,警察他找不上我……没理由啊,也没证据啊,那三件我替别人买,照价付款了;最后一件我没付款,我也没买着不是?对吧,这就是生意,和他们屁相关?”帅朗道着,抿了饮料,像给自己宽心。
“对……有道理,要抓早来抓逑你来了,我估计你爸得亲自来……那人家被你黑了五百万,能不找你呀?”程拐提了个问题。
“哎,你说对了,关键问题就在这儿。”帅朗手舞足蹈解释着自己想明白的事:“……我判断,这些家伙在拍卖会上捞了不少钱……先前他们一直劝我入局,说是给一成利润,说是超过五十万了,看来不假,根本他娘滴不止这么多……他们如果真捞了不少钱,肯定少不了,随便混上几件假货炒作起来,都是几百万起价……捞了不少是吧?他们接下来会忙着干什么?”
“干什么?分钱……”程拐道,眼睛亮了。
吧唧一巴掌,帅朗骂着:“就你妈知道钱,逃跑……他们不逃还怎么着,等着别人发现呀?我他妈刚才打电话了,老头手下一应人等全部消失,水产经营咱们去过了,关门了,凤仪轩那妞也联系不上了,这是骗子标准的程式,钱到手,立马走……”
“那你的意思是……”程拐一想,乐了。
“咱们不应该这样东躲西藏自己吓唬自己,警察吧我害怕……一群骗子有什么害怕的,哥不照样弄了他们一家伙,我想呀,他们八成根本不敢再回来,他们要不回来,咱们不就闷声发大财了……他们要回来,敢给咱们私了,咱们跟他干,不给钱……敢给咱们公了,咱们把钱交上去,检举举报,立功受奖……反正怎么算,都赚了……”帅朗铿锵几句,捋清头绪了。
“嗯嗯,真你妈卑鄙……”程拐嘿嘿笑着,点头了,边仰着脖子喝边说了句:“不过我喜欢。”
“走,回五龙……我估计那些傻B买家发现手里是假货还得段时间,等他们发现又是一堆扯皮没完没了,咱们主要得防着要债的找上门……”帅朗道,起身了,绝决地大迈着步子,要挺起胸膛了。
“嗨嗨嗨……还没说完呢,分我多少?丑话得说前头啊,兄弟我鞍前马后陪你多不容易,我也不多要,要真赚了,给换辆奔驰……4系列的……”程拐扔下饮料瓶,追问上来了。
帅朗一回头,得意地道:“行,不过是套牌的啊,顶多十万一辆。”
“我操,还要套牌的,再让交警扣走。”程拐道。
“这你不懂了吧,买新车好几十万,保险、税费、上户、车位……等等等等,你把钱全交足了,就能买七八辆套牌黑车了,我就不信咱就那么背,开一辆被扣一辆,就扣也划算呀?只要是开上一年半载被扣了都划算………你买个新车到年头不照样报废?所以呀,有些事得走偏门,就跟你买教辅资料样,有东西是人家新华书店专买,你不走盗版,你没货不是?是吧?现在这年头,守法的成本比违法的高啊,从大学出来我他们立志做个好人,立志遵纪守法,结果涅,三天两头失业;现在我不遵纪守法了,你看,快成大款了………”帅朗问,摆了一堆理由。
“嗯,有道理……没天理。”程拐点点头,又摇摇头。
俩人步行了不远,拦了辆出租车,直向景区老根据地驶来,好像也确如帅朗所料,除了手里现在捂着的五百万有点烫之外,还真没有其他事发生………
第41章 设局破局 顾此失彼
七时一刻,天色已晚,机动车检测中心增设的岗哨迎来四组外勤归队时,已经是晚饭结束的时间。
两辆越野、四辆SUV、三辆伪装成货厢的监控通信车,外加了一辆本田商务车,车一停,哗哗拉拉从车里、货厢里跳出来十几名便衣,解押着反铐着的这位进了楼里临时羁押室,嫌疑人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嘴角殷着血,不过神情里有几分不屑,更增加了几分剽悍之气。路过门口时,睥睨的眼光扫了门前迎着的专案组几位一眼,不屑地撇撇嘴,尔后被同样如凶神恶煞的外勤低叱着押了进去。
“怎么搞成这样?”沈子昂不悦地问了句上来的续兵,这位同样大块头的续队长和嫌疑人相比,倒苗条了不少,续队长有点难色汇报着:“……差点没抓回来,我们还以为就个骗子,谁知道是个硬茬,差点被他溜了………后来没办法鸣枪示警才把他镇住,因为鸣枪又和许昌公安交涉了一番,耽误了点时间……”
续兵说着,细细介绍了下抓捕经过,出了许昌实施的抓捕,几辆车围堵下,这人弃车逃跑,外勤已经捏惯了软柿子,只当是嫌疑人闻风丧胆了,几个人追扑上去就要摁倒,却不料这位一对四毫不逊色,还伤了一名外勤,言下之意搞成这样灰头灰脸实在是情非得已,沈子昂领队回转着,没有再追问下去,好在人追回来了,边走边问着:“突审的怎么样?怎么只有个姓名?”
“什么也没说,就说了个名字,问年龄都不吭声……这里头绝对有事,要不牙口不会这么紧。”续兵答道,没想到骗子的手下都这么难对付。
“车上搜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我们的追踪在他身上……车上有手续,是跨市租来的车,看样应该是从上海上的岸,有些沿路过路票记录能说明点问题,这人邪门了,身上连手机都没有……不过外勤里有人听出他口音应该是东北人,就只有这些东西……”续兵喊着人,把车上搜出来的东西交上来了,几张过路票,一样追踪器,是专案组埋伏的,这个弱电信号追踪器据说能躲过市面上的大部分检测仪器,却不料到手几分钟就被发现,实在是让沈子昂百思不得其解,看塑料袋里的东西,不过零点五毫米,比一张纸厚不了多少,这些都能被发现,现在不得不对那个金蝉脱壳的骗子刮目相看了。
“继续审,确认身份,把他的指纹、肖像输进信息库,重点查他有没有案底……”
沈子昂安排着,续兵应声去了,拿着几样证物回到了指挥室,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扔,两手叉胸枯坐着,一会儿问娱乐大世界监控的比对、一会儿催信号车记录的比对,可难就难在人太多,面部比对的进程太慢,惹得沈子昂不住对下属发一通火,等问着李莉蓝付款账户的追踪时,却得知了这是一个来自中山的公司账户,追踪需要和当地经侦部门联系协调,暂无消息。
这下子,沈子昂一通火没地发了,握拳重重地擂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忿忿了下,宁夏那位同位刚刚劝了句,沈子昂有点气不自胜地说着:“……为了这次行动,省厅足足准备了两个多月,知情人提供的古籍我们专门到北京古月轩请人装裱制作的,这个追踪器在刑侦领域已经属于国内领先了……怎么就可能几分钟就被他发现?难道他拿到价值八百多万的古籍,先撕开看里面?……问题出在哪儿呢?”
就是啊,问题在哪儿呢?面面相觑的几位同位默不作声了,先前这位沈组长处处藏着掖着,没有把全盘计划露出来,按理说应该是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之好了,可现在出了事,总不能省厅里还有内鬼呢?这个假设肯定成立不了,端木界平在中原一带几省根本没有案底,理论上根本不需要防范。
“先把手头的事干好……童政委,外勤这一块交给您了,这个人的身份要尽快查清,现在他是接触过端木唯一的线索,也是我们最重要的线索……李大姐,账户追踪的事您再催一催,以省厅专案组的名义发份传真电报,加急的………小陈,提升网上追逃端木的级别,向110指挥中心、各市局、分局、派出所发布预警,特别是车站、机场、高速路,措辞这样组织,一定要强调此人善于伪装,很可能现在正准备从中州潜逃,还有,外勤组发布最新命令,在ABCD四个治安防范区布防,接到命令随时要赶赴现场……这个人,不能在我们手里溜走……”
沈子昂的思维很清晰,有条理的发布着命令,外勤组的负责童辉政委、经侦负责的李莉蓝、负责协调以及传达的省厅工作组来人分别领命,说话着,沈子昂无意识地看到了窗边一直坐着的方卉婷,正掩着案卷,若有所思,或许是出于关心下属的考虑,更或许是对这位风华正茂的女警有那么点倾慕,沈子昂刹住了话题问了句:“小方,你想说什么?”
“沈组长,我觉得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方卉婷憋了很久,终于很大胆地说了一句。
一句惹得沈子昂微微不悦,正准备踏步出门的童辉政委微微摇摇头向方卉婷示意,在这个时候,置疑很不合时宜,不料方卉婷有点初生之犊不怕虎了,干脆直说着:“我不是说我们追查的方向,这个没有错,我是说我们的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沈子昂懵了。
“对,思维方式……在侦破银行卡诈骗案的时候,其实是一位警外人士提供的信息,他告诉我们在诈骗和卡源之间存在二道贩,这个事我们当时觉得匪夷所思,可后来证实,他是对的……不仅是个二道贩,而且是个地下产业链,很多事没有发生之前我们说出来都觉得匪夷所思,可事实经常证明,现实总是要超过我们想像的能力……”方卉婷款款说着,枯坐了一下午,看到了拍卖会的结束,看到了追捕的失利、看到了一众同行的懊丧,似乎从中想明白了一些事。
“那你说说,这个匪夷所思在哪儿?我也觉得匪夷所思,要说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对方发现我们做的手脚倒也说得过去……只用了几分钟,这个事恐怕我汇报上去都没人相信。”沈子昂发着牢骚。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整件事串起来,不能断章取义,也许嫌疑人仅仅是这个整体中的一个分支……”方卉婷缓缓道,这个新的思路引得在座警察都竖着耳朵听,稍稍一顿,沈子昂提示着:“往下说。。”
“那我就抛砖引玉了……”方卉婷拿着一张纸,那是捋清楚的思路,描述着:
“我跟着某个人学会了换一种思路思考问题,我是这样想的,端木是因为英耀篇被诱出来的,从以往的案例我们知道他和他的同门师兄弟有过很大的恩怨,甚至于提供英耀篇的那位田二虎的胳膊就是端木砍断的……这么深的恩怨,不至于就把端木捅给警察这么简单吧?大家别忘了,江相派全门派都是骗子,既然端木水平这么高,那其他,也比他低不了多少吧?最起码省厅没想到价格能被他们抬到825万吧?”
“咝……你是说,其实还有猫腻?”童辉神色一凛,想到了。
“对……肯定有,我们这样考虑……”方卉婷摆着几本案卷,模拟解释着:“比如这一方,是未知方,是寻仇了结恩怨的这些人,一群骗子,他们把端木的情况捅给了我们,我们算一方,然后他们这个棋子和我们合作,共同设计了一个用英耀篇诱出端木的办法……大家想一想,我们不知道英耀篇有这么大的威力,可反过来想,如果仅仅了结恩怨,他们自己又知道英耀篇的威力,何不自己了结恩怨呢,还要借我们的手?……难道其中不能附加点其他不为人知的企图?”
“你是说,我们也上当了。”一位同行质疑道,说上当,语气很怪异。
“恐怕不止我们……端木上当了,其实已经进入到我们眼线了,英耀篇不管卖多少钱,现在都在省厅手里,对做局人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大家再想一想,田二虎举报坚持要把四件遗物放一起出售,既然一个英耀篇威力就够大了,又何必画蛇添足呢?再想想……华辰逸是中州数得上来的富豪,怎么莫名其妙对英耀篇感兴趣……这其中说不通的事太多。”
方卉婷说着,说得众人有点迷糊,这其中藤缠麻绕,头绪太过乱纷,甚至于连方卉婷也隐隐只是抓到了些灵感而无法详细叙述,沈子昂听得愣眼问着:“你是说他们还干了点别的,我们还没有察觉?”
“对,这要是一个一举数得的连环骗局的话,我们的思维方式就错了……既然已经把端木交给我们了,正常人的思维肯定是作壁上观,而这位举报人还搞了个什么四样遗物,一步一步把价格抬高了,高到我们不敢相信的程度,这中间足见设计者的巧妙……我们再想想,举报者可也是个骗子同门呀,万一他举报本身就居心不良呢?”方卉婷问。
一问,一众皆愣,这倒是真的,现在排查的人里面,都是骗子,真真假假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无语,方卉婷干脆四个案卷摆着明说了:“我怀疑拍卖会有问题的原因就在于此,如果有问题,这位设局者应该是一边和我们合作诱出端木;另一边却暗渡陈仓,在拍卖物上作手脚,这就是成交量放大、数件拍卖物短期之内频繁换手的原因所在……结果是,诱出了端木,而且用我们牵制住端木,让他不敢有所作为,与此同时,他们可以从容地带着圈到的钱离场,而我们,眼光都注意在端木身上,等发现他们,已经为时晚矣……这样的话,我们警察、端木、买家、还有拍卖公司,都成了他的棋子……”
啪啪啪几声,方卉婷拍着几分表示各方的案卷,终于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只不过这个意思表达的沈子昂直抹下巴,那几位是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这位低阶的警察语出这么雷人,或者是不敢相信,连警察也成了算计的棋子。
“这个……”沈子昂左右看看,几位他省同行也是一脸惊惧加上几分不信,狐疑地看着方卉婷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应该马上对所有卖方进行排查,以防出事我们还得亡羊补牢,而且对举报人田二虎也应该重新询问……不能因为追踪一个骗子而放任另一个骗局,万一这个骗子漏网,我们会遭遇两头尴尬的局面,而且我认为,追踪这个人不能大张旗鼓,他和我们打了十几年交道,彼此太了解了,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跑路,与其遭遇未知的危险,倒不如在中州找个落脚地藏起来,毕竟我们的警力有限………”方卉婷提着建议。
沈子昂撇撇嘴,摇摇头:“你说得对,我们的警力确实有限,不可能分心再管推测中的可能………你说得很好,再等等看,先查实这个嫌疑人的来路再说………”
沈子昂起身了,招呼着众人各忙各的,各自离开之后,沈子昂复杂地看了方卉婷一眼,领着几位外省同行去看预审的进展,指挥部里只剩下了几位技侦员和方卉婷、李莉蓝,瞅了个空子李莉蓝小声劝着方卉婷道着:“小方,你今天怎么了,你这不是给沈组长难堪么?”
“有吗?要是里面真有问题,再补就来不及了,人早跑了。”方卉婷不悦地道。
“那不就更给沈组长难堪了,领导都没看出来,你都看出来了。”李莉蓝也来了个反向思维。
方卉婷一惊,猛地省悟沈子昂最后那一眼复杂中包含着什么,讪讪无语了,看来面子问题比案子问题更重要几分,一下子让颇有兴趣的方卉婷很失望了,无聊地整起案卷,手托着腮,胡思乱想着……
骗局,其实肯定有骗局,方卉婷回想着帅朗那副既傻且二的竞拍样子,想着最后一局帅朗缩着脖子悄悄溜走的样子,几乎不用考虑就知道帅朗肯定发现了什么骗局,甚至于他也是骗局的组成部分,在关键的时候脚底抹油………用了一天的时间,看出了点端倪,只不过说出来没人相信,此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方卉婷,让她感觉到很疲倦,说不上来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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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划破着城市的夜空,在预警发出的时候从上到下都动了,治安立体防范网络的效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从娱乐世界捕捉到了半个人像自上而下发到了派出所、发到了每个巡警的手机上,对这个未说姓名的嫌疑人特征描绘是:男、四十至四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六八至一米七二;平头,口音不详………
每每有重大行动,宾馆、旅店、桑拿、KTV这些夜生活的场所免不了要有警察光临了,几个分局都在重点防范的场所组织了临检,不过即便是专案组的也知道,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作法,对于大海捞针毫无益处……事实也证明了,倒不是没查到人,按着这个描述查到十几个人,专案组外勤穿梭似地在城市辨识,结果……无一吻合。
此时,此刻……徐凤飞放下绣金丝的帘子,掩上了窗户,窗外不远的街面正有一辆警车鸣着笛驰过,每每这样的警笛声,总会让她心悸,好在身处的森林半岛别墅区,两个月前来中州时已经租下了,根本没有警察前来打扰。这次回乡很辛苦,不乘飞机、不乘汽车,每次都是从挤攘的火车上来去的,都是端木安排着,越人多的地方越安全,也越不容易留下痕迹,对于那几位同是江相出身的同门,端木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比如此时,徐凤飞回过头时,正看到了端木蹙着眉思考的样子,连他也陷进来了,要不是预先安排藏身之所,现在恐怕还真有点惶然不知所终……这地方嘛,徐凤飞观察了很长时间,还是蛮不错了,警察不会随便进入非富即贵的高档别墅区排查的。
“不用看了,警察不会来这儿查的……我们明天天亮时换地方就行了……”端木把笔记本拔拉过一边,长叹了一口气,一叹气,徐凤飞知道他有所发现,踱步上来,款款地坐到了端木对面,笑着问:“平,看样你看出什么来了。”
“老家伙这手玩得漂亮,连警察也玩了一把。”端木叹了口气说着,很有点赞赏。
“玩了警察一把?”徐凤飞不解了。
“你看……”端木解释着:“所谓当局则迷,旁观者清,你从旁观的角度看这次拍卖……第二天,成交量放大到两天总和一倍,而且给出的这几样东西,你仔细查一下拍卖会提供的资料,这尊将军玺,四年之内有三次拍卖,都留有记录……还有这卷浴女图,去年一年两次易手……还有标注68号的拍卖物品,紫檀珠匣,三年内四次竞拍,都是节节攀升,光这三样东西就一千五百六十五万成交价……你想想,要是这里面做点手脚,那得赚多少?”
“你是说,你们同门在拍卖会上圈钱?”徐凤飞吓了一跳。
“当然,都是骗子,不骗点干什么去?他们就靠这个吃饭呢。”端木有点不以为然说着。
“那……那咱们也不是唯一受骗的了?”徐凤飞哭笑不得了。
“当然……你看啊,老头这儿干的,从出狱就开始,花几年功夫慢慢设这个局,等一切水到渠成,一边布置抬价圈钱,一边把我捅给警察……等实施的时候双管齐下,既诱出了我,又圈走了买家的钱……然后警察发现了我,因为案底,肯定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这儿了,所以我就被困住手脚无法动弹,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带着钱离开……”
“那…那他为什么还留个破绽让你看出来。”徐凤飞不解地问。
“这就是老派人物的风范了,江湖人的事江湖解决,我要看不出来,那是学艺不精怨不着谁,算我倒霉;可我要看出来,他就给我们机会,那不是放我一马,是留着我,他亲手来解决……骗子的江湖向来如此,从不狭路相逢,只看道行高低……我想他肯定没走,不把我解决了,他闭不了眼……”端木说着,很平和。
“那这样的话,他这把可玩得不小,圈走钱,困住我们、涮了警察,几件事一起干了。”徐凤飞有点惊讶,对于端木的那几位同门深有体会,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些钱足够他安排后事了……咱们远程操控还是有问题,你的人查到的什么吴清治死亡已经安葬,纯粹也是个障眼法,我早该想到的……”端木道。
“哪咱们怎么办?”徐凤飞道。
“见招拆招、见局破局,江相派入门练的就是一双利眼,能看穿他的局就不愁没破法………这样,你通知咱们海外的人,把这份买家资料传过去,让他们挨个联系买家,告诉所有买家,他们手里竞拍到的古玩是膺品,再有钱的被这么骗一把他也受不了,回头找上门来,警察就有事干了,最好能把老家伙的徒子徒孙挖出几个来………在这儿我不方便出面,你没有案卷,你可以自由活动,把咱们在中州合作的几拔聚起来,给他们找点事干……”端木道,很条理的说着方法。
“什么事,很重要吗?这些人可都不干净,前段时候打击得紧,都藏着呢。”徐凤飞提醒道。
“没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告诉他们,一百万,买这个人……”端木掏着PDA,上面一张照片,很年轻,也很帅气,不过徐凤飞不认识,看了半天有点面熟,就听端木解释着:“他叫吴奇刚……吴荫佑的私生子,他当年因为这事差点被村里人砸死,后来那个和他通奸的女人嫁给个远村的老光棍,没过几年就死了,留下这么个遗腹子,这是老二吴荫佑的软肋,抓住他,顺藤找到老家伙究竟在什么地方……”
“还有几个人很可疑……你让下面人查查。”端木回放着提取到的录像,是竞拍场面,就听端木道着:“27号、34号、56号,三个买家,这其中,肯定有人和老头有联系……说不定就是老头安插的托,重点这个人,把所有真货高价买走,把英耀篇一口抬到五百万的56号……”
徐凤飞翻着买家记录,密密码码的菲页很快找到了:
56号买家,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