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春秋草木,颗粒无收!
既然比武艺没有胜算,那么接下来,是否会开始文试?
论比武,年轻一代,青徐二地只一个黄旭便赢麻了。
但论文采,对方除了诸葛亮等众所周知的老牌谋士,好像并不曾有过什么惊才艳艳的年轻幕僚。
这一战,或许能赢!
伴随着戏煜和孙策一步步走上高台,宴席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席位从殿内延伸到阶梯,自上而下,对应的乃是江东境内文武百官的官职高低。
话说相这些文人之间素来喜欢抱团取暖,就包括每一个氏族间都有一定的小团体。
而今,还未入座,众人便相互对视,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至于为首的孙伯符和戏煜则是早已过了相互寒暄,逢场作戏的时候,二人相互一笑,缓缓坐下。
话说戏煜只是来江东做客,但孙策还是为他准备了同自己一样高的主位,只不过一个靠右,一个靠左。
跟在他们身后的百官也随之落座。
郭嘉坐在戏煜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上,至于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前段时间才见过的鲁肃。
二人遥望,同时拱了拱手,面带微笑,看起来好像关系不错。
但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神情肃穆,感觉多少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戏煜只是定眼一瞧,便了然于胸。
看来,今日这场宴会怕是少不了刀光剑影了······
“开宴!”
已经不知道该同戏煜将什么的孙策,一看人到齐了,果断选择命人上菜。
伴随着一桌桌美味佳肴的出现,大殿正中央也迎来了一批批体态轻盈,神色各异的舞女。
众多官员则是在这一刻齐齐起身,恭贺祝福,山呼海啸般在声音响起后,宴会才算是正式开始。
奏乐之人在戏煜和孙策抬手安抚住众人后,方才开始弹奏。
奏乐者鼓瑟吹笙,舞女舞若惊鸿。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局面好似消失,氛围也变得相当和谐。
不论文臣武将,皆各自为营,相互之间窃窃私语,笑声不断。
这其中,又当属江东氏族内声望最显在的虞家、陆家和鲁家为首。
作为东道主,再加上身份地位远不如戏煜,最高长官还只是一个侯爷,故而众人不敢怠慢,反倒显得着整场宴会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而孙策作为吴侯,更是不敢懈怠,宴会上除了拉着戏煜一个劲儿的谈天说地,就完全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过了好一阵,他才算是勉强找了个有营养价值的话题,开始与戏煜进行探讨。
“据闻盛国公武力无边,当年能征服文远将军,凭的就是这一身好武艺,千里走单骑,和吕布杀了个你死我活,最终技高一筹,将其斩杀,并挂其首于城墙之上示众,可有此事?”
看着戏煜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略显迷惘的延伸,孙策忍不住沾沾自喜。
他以为戏煜酒量不行,殊不知······有的人就是这样。
一喝酒便上头,面红耳赤不说,身子也会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好似要倒一般,但他就是不会倒,神智也一如既往的清晰。
哪怕是你在一旁劝酒,甚至连带自己都喝了几大碗,略显醉态,但对方依旧是刚喝酒时的状态。
等你自觉不甚酒力,或是已经爬倒在桌子上,亦或是即将准备发酒疯,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眼神迷离,左摇右晃,但就是不倒。
最多最多,会望着你发酒疯的样子不自觉发笑。
戏煜很不凑巧,正好属于这一类人。
他喝酒虽然上脸,但要想喝醉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更何况,比起后世的二锅头,眼下这些用粮食酿造出来的酒精度数并不算高。
特别是在江东这个你侬我侬,温软如玉的地方,其酒水就是北方一寻常妇女来喝,也不会有多少醉态。
是以,本以为自己轻轻松松便将对方喝趴下的孙策未免太过于想当然了。
在发觉下方很多人都因孙策的一番话而开始打量自己的时候,戏煜笑了,笑得格外开怀。
“据闻江东境内人才济济,儒生氏族乃至是武将皆全面开花,比起其他地方也是毫不逊色。”
“而这其中,文采出众者又当属虞翻、陆逊和鲁肃极其他们身后的氏族,至于武将······吕蒙、周瑜、甘宁等人虽已上了年纪,但都是不可多得之人才!”
戏煜一开口,整个宴会除了耳边那柔缓轻和的乐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一时间,空旷的大殿再加上悦耳的乐声,反倒叫人心情愉悦,舒坦至极。
特别是听到这番话的孙策,心底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自豪。
除去一开始打下吴地的那些年,被戏煜抢去的诸多文人墨客和当世之才,叫自己略显独木难支,捉襟见肘外,他可算是再近些年来挽回了些许颜面。
不但挽留住了江东境内的好些人才,同时也从外吸引了不少有志之士的加入。
“正所谓,一江春水一江涛,一山更比一山高,江东之地人才济济,远非其他地方所能比拟!”
说罢,他还叹息着摇了摇头,却不曾想,周围众人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前半句便已是不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叫人心生奇妙之幻境。
但当听到后半句,在场的儒生无一人不听的热血沸腾。
就连那些个对文学不甚敢兴趣的武将们都莫名有种振奋热心之感。
好词!好句!
只是不知这是一首完整的诗词,还是单一的孤句。
鲁肃闭眼沉吟,每回味一次这诗句,心中便愈感通透。
“一江春水一江涛”这不正是江东建安的真实写照吗?
都说建安水系发达,这可不是再开玩笑。
江东地区水网密集纵横,是一个以长江和淮河为依托的多层次的防御体系:北有长江、淮河、桐柏山、大别山;东、南面都是大海;西线是巴蜀、荆楚的长江上游地区。
脑海中想着每日随处可见的碧海蓝天,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光是这样,便叫他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再加上后半句“一山更比一山高”,诚如戏煜所言,这世间有本事的人不在少数,倘若他们真因为有了一点儿本事而沾沾自喜,想来定会被他人抛掷脑后。
是以,为了能叫自己变得更为优秀,唯有在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的情况下,再去不断充实的自身!
而将其与前一句相结合,说的不正是他们江东的现状吗?
因为生活在一个景色恍如画卷般的地方,日子过的安宁,心中哪怕是有再大的志向,再高的追求,也会因为安静祥和的生活而渐渐迷失自我。
这个时候的大家,想必都很难对自身有个清醒的认知,更别提什么继续完成雄心壮志。
戏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道破了他们江东的现状,当真不可思议!
这一句话,完全可以被大家当成警世名言,切实的告知众人,哪怕生活在一个安宁的地域,也万不可忘了自己之初心。
如若不然,一旦起战事,这些安宁祥和的生活便会在顷刻间被人摧毁,成为一片炼狱。
“不知诸位可知,自古以来为何有大把的文人喜爱怀念秋季?而儒生圣人又为何时常追慕晚春?”
戏煜的这个问题问的很是突兀,也相当奇怪。
在今日之前,郭嘉都不曾听闻过此事,现下一脸茫然,鲁肃等人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张昭,虽然身份地位较鲁肃更高,但因为之前去往下邳做客的乃是鲁肃,同此次下江东的北方众人更为熟络,故而反倒将谋士之首位的座椅安排给给了对方。
这或许和鲁肃凭一己之力促成了两方联姻之事也有几分关系。
见场面变得愈发安静,张昭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随即一展笑颜:“深秋乃是收获的季节,百姓们收割了粮食便意味着冬天不会饿死。”
“而晚春是大地复苏,万物苏醒,春暖花开之时,是生命的起点,再加之天气凉爽适宜出门,故而便成了最叫人喜爱的季节。”
“手有余粮,哪怕天下打乱,百姓们也不会过于慌张,而在春季,种植粮食,也算是大家另类的新生!”
“能给天下人带来收获和新生的季节,自然备受天下文人墨客喜爱。”
张昭轻抚胡须,面带笑意,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抖擞,神采奕奕,颇有几分世外高人之感。
在历史上,他是一个能让孙策临终前托孤,专门负责为孙权处理政务,率群僚辅立新主,并安抚百姓、讨伐叛军,与周瑜等辅助孙权稳定局势的存在,其本事不言而喻。
如若不然,孙权也不会在每次出征时,留张昭镇守后方,领幕府事,后来更是被尊称为“张公”。
听了他的话,周围众人皆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戏煜反倒是不忍笑了起来。
“张公此言在理,但未免过于片面,需知······草木有情,春秋含泪啊!”
他煞有介事的说着,言语中不乏深意。
在场的众人自然也不是傻子,只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秋天在世间大部分人眼中既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又是一个萧瑟的时节,除去天下百姓们的感受,诗人更多关注的是自身情感的寄托。
秋天有一种悲凉肃杀的气氛,更能衬托作者的悲伤烦闷!
春天也是一样,诗人喜欢春天除了受到自然气候的影响,认为春天也代表着播种、希望、青春、生命,同样也自然而然地蕴含了诗人的情感内涵。
“诗人借助描摹春秋的季节变换和典型景物,来寄托自己的感伤情怀,此乃一众文豪独特的文化行为,却与尔等无关!”
“确切的说,是与在场的所有人皆无干系!”
“因为诗人尚能趁着春秋季节更迭,变化明显之际抽出时间,趁着闲暇之余,松懈情绪,释放自身,看看周围的大山大河,绝美风光,可尔等······”
“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感受到慵懒和自在、舒畅了?”
“能在闲暇时分放松心态,疏解内心之情绪,此事看似同众人无甚干系,但在青徐······这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想来张公对此较为了解。”
说打最后,戏煜一双眼睛紧盯着张昭,而对方的面色也在他落下话音的那一刻变得无比难看。
说什么春秋变化,又提什么心态问题,原来最终的目的全在这儿。
眼下春分刚过,粮食还在土壤内发芽,对方在此时提及收获和新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只可惜,自己眼下并未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不知在江东颗粒无收的一年下,又有谁能闲宜度日?”
戏煜也懒得再兜圈子,反正在场的众人都是江东境内能说得上话的人,他在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多少没什么必要。
还不如将话摆在明面上来进行商讨,等这个问题解决了,孙尚香才能离开江东,同自己回下邳照看一二。
而他与江东的孙策兄弟二人,也会因此成为关系较好的主仆。
日后,江东孙家就会是自己手下的第一大氏族。
而那个时候的兄弟二人除了依附戏煜,再没有其他法子。
等拿下江东,这一半的天下也算是统一起来,彻底安定了。
“颗粒无收?不知盛国公这番话是何意思?难不成·······江东境内种植的粮食有问题?”
在面对粮食的问题上,哪怕是张昭这等行事稳妥之人也忍不住变了脸色,诧异的望着戏煜。
“必然!”
“这是为何?”
要知道,春耕刚刚结束,他身为江东文官之首,可是才同鲁肃一道,从下邳购买了大量的种子,并将其悉数洒入整个江东境内的土壤中。
这会儿正是等待着种子生根发芽,出土露牙之时,又怎会有什么问题?
而不论是小麦,还是稻谷等农作物,在土壤内发芽都是需要时间的,戏煜不过今日才来,又是怎么从一望无际的“空旷田野”中,看出粮食有问题的?
他该不会是故意如此,危言耸吧?
孙策小酌一口,压下方才心底的颤动,脸上也重新挂起了一片淡然。
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了解他的人都明白,此时此刻的他相当自傲,或许······是因为已经洞察了戏煜这番言论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双方谈判,攻心为上!
对方不过是想通过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来令他们江东境内的文武百官自乱阵脚,心下恐慌,真以为种进土里的粮食会有问题。
从而在谈判中失去本有的优势,继而放弃一些本属于自己应得的利益。
在谈判中连真实想法都不敢说,这不正好便宜了戏煜,叫青徐二地有机可趁吗?
“盛国公,这话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吧?我江东境内的粮食全是军民同心,在春耕之际一同下地,早出晚归,倾尽全境之力方种植完成的,万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孙伯符或许在身体上有所残疾,但在治理方面,虽说不敢保障有多英明神武,但到底也有些自信,春耕一事,万不会有差池!”
见孙策说的信誓旦旦,本来还有些慌张的张昭和鲁肃顿时松了口气。
但戏煜听完却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望着对方直言:“怎得?你莫不是以为我在胡说?”
“胡······胡说?这是何意?”
孙策和张昭相互对视一眼,宕机的大脑一时半会儿并未反应过来。
“胡说”一词始于东晋之后,意指胡人说话中原人听不懂。
而胡,乃是古代对西北部少数民族的称呼。
但在目前,并为被普及,是以闻及此而二字者,皆有些懵。
当然了,他们就算是知道这二字的意思,想来也定会觉得诧异。
任谁能想得到,堂堂盛国公,一介儒生竟然开口不是之乎者也,而是如此直白言语?
虽然算不得粗鄙之言,但这样的话,哪怕是军中不甚识字的小将,都不会去说。
这不就显得自己没文化了吗?
“胡说就是说我所言句句非虚,没有半句是在危言耸听,端看尔等信是不信!”
“需知晓,尔等的粮食种子来自何处······”
“粮种来自何处?不都是从你的下邳拉回来的——”
等等!下邳!?
孙策本还不以为然的脸这下僵住了,我······这,我······我他妈真该死啊!
“盛国公,您到底想要说什么?又做了什么?”
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孙策噌的一下起身,极其激动不安。
戏煜见状抬了抬手,示意他安静后,方才笑道:“伯符莫要着急,以免失了礼仪和分寸,种子的问题我已经告知于你,早做预防或补救,今年江东多少还是会有些丰收的!”
“这不比几个月后你自己发现来得强?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江东怕是会陷入无粮可吃的巨大风波!”
“须知······那些粮食在卖进江东之前,都已经被翻炒过了,乃是熟种!”
“作为一个生意人,我是定不会做那等欺上瞒下,以次充好的荒唐事,故而先前卖与江东的粮食,我会派人交接,尽数赔偿与尔等!”
第三百零二章:阴谋阳谋,如何抉择?
呵!赔偿?
你拿什么赔偿?还说什么不会做欺瞒之事,眼下这不是欺瞒是什么?
天坑啊!
孙策气的头顶生烟,他怎么也想不到戏煜竟然会做出这等没品的事。
关键是他还不早说,眼下这熟种都被种进土里,再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难不成要将其全部挖出来,再重新播种?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和时间比起来,那点儿赔偿又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种植粮食的时间愈晚,秋收便越迟,若是粮食真等快入冬了才开始收割,只怕比起眼下的颗粒无收也好不到哪儿去。
“盛国公,你这······你这着实有些过了。”
“别急啊,咱们分属不同阵营,我有所防备也是在所难免。”
戏煜摆摆手,对此不以为然,继而笑着说道:“再者,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就看你怎么选了。”
“这是何意?”
孙策略带防备的望着戏煜,总感觉他说出来的话会叫自己输的莫名其妙,不知其所。
“众所周知,这江东六郡乃是你孙策为继承父亲孙坚未完成的事业而屈事袁术,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领父部下千余人,渡江削平江东,方才占据的。”
“此乃你孙家的发家之根基,我自不会动,更何况,其父孙坚也是为令我等心生敬佩之人。”
“比起曹操兵败汴水、袁绍迟疑不进、酸枣联军瓦解、天下人驻足观望之辈,他的孤军奋战却使渺视天下的董卓如芒在背、仓皇西窜,实乃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
“是以,只要你愿意,苏家便能永镇江东,六郡再添一,七郡之地可尽数作为你孙家发展之根!”
“只不过,在你我合作拿下荆州之后,除江夏外,再无你孙家的地盘!”
“刘备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所谓的皇叔之称也不过徒有其表,对我而言就如同是个将死之人,没有半分威胁。”
“但对尔等来说,却大不一样,尤其是在今年整个江东颗粒无收的情况下,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再者,若是尔等不愿与我合作,那钱庄的商队可就未必会来江东了,届时,就算刘备不出手,尔等也没地方去购买余粮,时间一长,这江东百姓们会作何感觉,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倘若他们真到了快要饿死的时候,我戏煜因不忍百姓饿殍遍地,特意运输了大量粮草来此救济,想来定会受到江东百姓们的爱戴。”
“等到了那个时候,孙家兄弟还有谁记得,我就不清楚了。”
戏煜说完,还耸了耸肩,颇有些无辜。
反正他也没说错,再加上天子刘协全听自己这个“小叔”的,到时候真要救助了江东境内的百姓,自然能得到他们的拥护。
有了百姓的支持,随便振臂一呼还不是一呼百应?有志之士完全可以为自己所用,若是他们想去天下人皆梦寐以求的青徐二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这一点,想必便能吸引天下不少义士,至于受灾后的江东百姓,只怕是削尖了脑袋要定居在青徐之地!
而没了江东百姓的江东,还是江东么?
待到那时,没了江东的孙家兄弟,又该如何自处?
还是那句话,基础决定建筑高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虽说在你孙家的治理下,江东百姓的生活还算说得过去。
但倘若百姓们还有一个更好的政权和生活,谁有愿意去过“苦日子”呢?特别是在经历了粮慌之后。
一想到这,孙策气的攥紧了拳头。
若不是在场的人太多,他都怕自己按耐不住风度,直接扑上去将对方身上的一块肉给咬下来。
实在是戏煜这计谋太过于阴损,那算盘珠子打的都快把自己脸崩疼了。
但你要真说这是阴谋吧,对方倒是挺直言不讳,可这等阴损的计谋,着实不能算是阳谋。
只不过是很巧妙的抓住了江东的命脉,并通过粮食加以实现罢了。
随着他望向戏煜的眼神许久不变,在场的氛围也开始渐渐凝滞起来。
只顾着思索破局之法的孙策,并未注意到这些。
但思来想去,除了戏煜说的那个法子,他始终想不到什么更优解。
哪怕是自己双腿健全,面对戏煜都没有什么把握,更何况现在?
倘若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失了江东百姓们的心,他们孙家的偌大基业也基本上相当于是毁灭殆尽了,这可不行!
但若是就这么妥协,彻底失去了逐鹿天下的资格,好像又挺对不起列祖列宗之遗愿的。
要不然······想法子将戏煜留在这里?
实话实说,早在宴席开始之前,他便命人不动神色的在大殿周围埋伏了近万精兵。
四周围起来的三千多精兵看似是在站岗,守护众人之安全,实际上却是孙策布下若是同戏煜谈和失败后的第一道保障。
至于建安城内的五千精兵和在城外扎营的八万士卒则是他准备的第二道、第三道后手。
只要大殿战事起,他们便能在最短的时间抵达此地,对戏煜等人进行围剿!
想到这,心下稍稍安定了些许的孙策有了计较,眼露凶光的问道:“倘若······尔等回不去青徐,又该如何?”
“这便更简单了!”
这个问题压根儿不需要戏煜回答,坐在郭嘉身后的一个年轻儒生果断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不见半点儿慌乱。
巍然不动的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卷。
待其彻底摊开,众人方才知晓,此乃海域图!
虽认不出其海域是何处,但就画上那细致的描述与刻画,便给人一种不明觉厉之感。
“还请吴侯仔细看看!”
贾玑笑着走到大殿的正中央,并逐步朝孙策靠近。
他伸着双手,将整幅画卷立于身前,以便孙策近距离观看。
搞得孙策很是狐疑。
怎么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胆大到这等地步了吗?
面对自己不但不害怕,反倒笑容满面的往前凑。
要知道,自己就算身有残疾,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猛将!
寻常文人见了自己都会被身上的气势所震慑,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好似半点儿都不惧怕。
前有黄旭,后有这个年轻人,青徐之地教导出来的年轻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贾玑才不管他那眼神莫不莫名,奇不奇妙呢。
他笑嘻嘻的望着孙策,道:“吴侯且看,此乃建安城外的海域,水师踏星和盛皇就停泊在此地,若是您有什么歹意,无需等到半夜,船上的八万水师便会抵达建安!”
“除此外,自合肥而下的寿春城内,也有五万士卒开始急行,不消五日,便能抵达此地!”
“哦,对了,青徐二地内的三十万大军如今也无事可做,要是您想,他们随时能来江东转上一圈!”
“要知道,青徐之地的地理位置如今可比江东要好得多,半分后顾之忧都没有!”
“所以······您确定要留下我等在此吗?”
瞧着贾玑那贱兮兮的模样,戏煜笑着摇了摇头。
张昭因为对青徐水师一知半解,故而无法接话。
孙策倒是听鲁肃讲过这两支军队的厉害,但到底不曾亲眼所见,故而有些夜郎自大,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一直关注着海域地形图的鲁肃率先忍不住站起了身。
作为江东境内唯一一个见识过那两支水师的人,他除了忌惮和恐惧,再没有其他想法。
是以格外清楚,这战是万万不能起的!
以江东现在的处境来说,一旦开战,整个江东稍有不慎便会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甚至对方都不用出动水师亲自下场,只要将相邻江东的海域水系尽数围住,再阻隔掉过往商船,光凭没粮这一点,不用一年,身陷囹圄的江东,内部便会率先自行瓦解。
想明白这一点的他又怎敢和戏煜正面起冲突?
一瞬间被汗水浸湿了后背的他果断开口:“盛国公这是何意啊?我等可从未想过要同您开战啊!”
“主公在得知您要来江东,早就翘首以盼,早在十几天前便开始准备今日之宴席,全境更是在一月前便知晓主公小妹即将嫁与盛国公之事,高兴得唤醒鼓舞。”
“其中不乏百姓们自发购买红灯笼,只为恭贺二位,愿二位百年好合,在此等盛事即将到来之际,江东又怎会生出恶意?”
“反倒是您南下,并未见到半点诚意,南下之时还不忘带率大军处境,恶意满满啊!”
他弯着腰,叫人看不清面色,但声音低沉又迫切,像极了被人欺骗后难以置信语气。
戏煜闻言,淡淡扫了眼鲁肃,随即勾了勾唇角,望着孙策轻声说道:“说我没有诚意?那么请问伯符,不知其弟孙仲谋现在何处?”
“正在家中照顾老母,母亲近些年来,身子愈发不适,今日更是半点离不开医师,仲谋在迎接完您的到来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去照看了。”
这个问题孙策早有成算,故而答的滴水不漏,相当自然。
早在戏煜没来之前,他便已经和仲谋商量好了话术,只为防止对方的探寻。
“哦?身子不适?再这春暖花开之季,令母竟然病了?不知因何而病啊?”
戏煜略带疑惑的凑向孙策,对方当即饮下一口酒水以缓尴尬,随后淡定道:“这个医师该在查,想来近日便会有结果。”
奈何他就算装的在淡然,也逃不过戏煜的火眼金睛。
他面部细微表情控制的不错,但鼻头的轻微耸动,眼眸下意识的躲闪,显然是没说实话。
“既然如此,我建议伯符还是换个医师的好,吴老夫人乃是当世皆知的忠烈节妇,凭借一己之力养大破虏将军的四位嫡子,万不可被那等庸医毁了。”
“恰好我曾拜师华佗,学过些岐黄之术,不妨去见见老夫人,若是她当真病的不轻,也好及时给华佗去信,叫他来此看看。”
说罢,他顺势起身,让孙策心下猛地一跳,不知该干些什么。
“怎得?伯符还不走?切莫耽误了老夫人的病情啊!”
见对方坐着不动,戏煜低头似是而非的笑着,叫孙策尴尬至极。
娘啊······
现在这可咋整?
戏煜怎得不安常理出牌?寻常人问到这里不是已经可以结束,继而开始下一个话题了吗?
怎得偏他揪着不放?
不但要问,还要亲自去看,这是能看的吗?
一看不就全露馅儿了?
“这······这家母——”
“好了,老夫人生病是大事,岂容我等在此东拉西扯,停滞不前?一切等见了老夫人之后再说!”
说罢,他便伸手想要拉孙策起身,言语中还带着几分责怪。
这一刻,先前因为戏煜以及贾玑的那番话而剑拔弩张的氛围就这么被孙策的尴尬和戏煜的执着给打散了。
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
“盛国公,此事急不得,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孙策可不敢起身,面上也泛起了些许苦涩之意。
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在宴席上诅咒于她,以老夫人的性格非拔了自己这身皮不可!
能将他们兄弟四人带大,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可想而知。
平日里就健步如飞,生龙活虎的,时不时和同人打打麻将,斗斗地主,过的比他这个儿子快活多了。
话说麻将和扑克牌,都是来自青徐二地一些休闲娱乐的好东西。
自打被商人带到此地后,便深受广大百姓们的喜爱。
平日里,达官贵人家的妇女最爱凑到一桌玩这些东西,寻常百姓们也会在每日劳作结束或者是闲暇之余玩上一玩,放松心情。
只是,他们就算在喜爱这些休闲娱乐的小游戏也不能让戏煜看到啊。
也别是在自己还说了母亲病重的前提下。
这不是要他命呢吗?
“今日都不去还要何时去?”
戏煜摇摇头,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伯符,那可是你的母亲,如今重病卧床,你不去塌前尽孝便已是不对,怎得还要阻拦我去看看?”
“要知道,再过不久我同你便是一家人了,尚香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不去探望如何说得过去?”
“伯符啊,你我同为一家人,又怎能看着我做那不孝之徒?”
孙策被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说法给弄傻了。
怎么还上升到孝不孝顺的地步了?
他不想让人去看母亲纯粹是因为不想母亲知道自己咒她,也不想让戏煜知道自己骗他啊!
这要是真去了,他还不两头不落好,把人全得罪光了?
不行!万万不行!
“可······可是母亲那边多有不便,今日确实不宜去探望啊!”
声音突然尖锐了不少的孙策心中很是忐忑,但就算再不安,他也势必不能叫戏煜去看往母亲!
“既然大舅哥不愿意我去探望,那便算了吧。”
说罢,戏煜还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孙策的肩膀,颇为亲切的说道:“咱们再说会方才的话题,大舅哥啊,我来江东的诚意可不比你少啊!”
“那些兵马也并非我有意带的,只是······我不论去什么地方身边都得有人陪着啊,虽说我身手不凡,对上千军万马也丝毫不见慌张。”
“但身为盛国公,出行带上些跟随的侍卫这不过分吧?我可是当今天下唯一的盛国公!”
“哎?”
孙策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被叫的如此亲切,他很不习惯啊,怎么办?
还有,你是当今唯一的盛国公,难道我就不是唯一的吴侯了吗?不就是官职比你低些,手下的能人义士比你少些,所属领地比你穷些······
想着想着,孙策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了,他望着戏煜的眼神,也变得很是古怪。
“这是怎么了?”
戏煜不明所以的看了孙策一眼,继而扭头望向众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不过,哪怕是唯一的盛国公,也有不受我控制的事情。”
“就好比那黑白骑,虽然都是我教导出来的普天之下一等一的,精兵,不但善于骑射游猎,还精通隐匿、战略、刺杀······,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受我的管辖呀!”
“黑白骑也是有各自直接统帅的长官的,说白了,除了我身边诸位所看到的这些黑白骑外,其他黑白骑的行踪飘忽不定,哪怕是我也不知晓。”
“只不过······既是我亲手培训出来的,那他们自然只为我负责,想来我在哪儿,他们也必定隐身在哪儿。”
“这是在黑白骑成立之初便定死的规矩,哪怕是我也无法改变,还有一点,既然黑白骑皆为我服务,那么只要他们没死亡,我便不能死,也不会死!”
“伯符,你现在还想着开战吗?”
“我······这,我——”
孙策黑着一张脸,却没有半点儿唇色。
他到是想开战,但是敢吗?
本来想给戏煜一个下马威,可谁曾想,反倒被对方吓得不敢动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做的选择好像就只有一个!
黑白骑的威名他要是不知道,那可就真是白活了。
当年北方冀州之战,暗杀了袁术无数兵马的是黑骑,灭了袁术大将军纪灵的也是黑骑,要不是黑骑,那年的冀州之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第三百零三章:兵不厌诈,算了否?
当年北方冀州之战,暗杀了袁术无数兵马的是黑骑,灭了袁术大将军纪灵的也是黑骑,要不是黑骑,那年的冀州之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这还只是黑骑初露锋芒,在接下来大大小小的战场上,黑骑靠着刺杀、暗杀、冲杀、围杀······为戏煜解决了不少麻烦,消灭了不少敌人。
至于白骑的名号第一次响彻江东,还是在冀州战场上。
只不过,这一次的敌人是曹魏!
不过三千白骑就胆敢深入腹地,绕道夏侯春的背后,同青徐大军进行前后夹击,搞得夏侯淳顾得了头就顾不了尾,最终仓惶逃窜,丢盔弃甲。
戏煜也和这三千白骑呈前后包抄之态,围剿了吃了败仗的所有曹军。
戎马一生,身经百战的夏侯淳更是被逼的东躲西藏,抱头鼠窜,手底下有些名气的将军也是损失惨重。
北方战线全线崩溃的根本原因便在于此。
最终,被打害怕了的曹丕为了缓和关系,不得不将冀州割让。
而今冀州和兖州的大部分疆域几乎都落进了他戏煜的手中,而曹丕则被迫选择求和,而后要了个什么西征将军的头衔。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总归,天下大势好像因为戏煜的强大,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动荡不安,各大诸侯各自为战的时候。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是戏煜,但真正能铸造这一局面的,却是由他亲自教导出来的黑白骑!
如今,这样一支战无不胜,神出鬼没的大军竟然早已埋伏在江东境内,这叫人如何不慌张?
最关键的是,听戏煜的意思,那黑白骑只管他安危,但具体如何行事却不曾知晓。
难道说,只要自己赢了手腕,江东境内的父老乡亲今年便能用焯熟了的种子种出粮食?
至于所处位置,那更是无从得知。
是以,自己要是真有了什么不轨之心,想要动手的话,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不得而知。
“黑白骑?那你觉得他们进入我建安会走什么地方?”
孙策冷下脸来,声音中还带着几分肃穆和紧张。
“这我就不知道了。”戏煜摊摊手,微微笑了笑。
“不过是······商船、海外、亦或者是走庐江的路人?总归黑白骑中近乎全才,能驾驭每一个领域,模仿每一种人生,还能将那些领域的‘分内之事’做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且,他们早在我决定要动身来江东的时候,就已经整装待发,而今估计已经在江东境待了少说几个月吧?”
“事实上,在我刚进入江东境内的时候,他们就传来了密信,说了孙仲谋的那些计划,例如······召集江东境内所有侠士,给张辽一个下马威!”
“什······什么?”
孙策张大了嘴巴,很是讶异。
他知道弟弟私下里一直在搞些小动作,但却没想到他行事速度如此的快,就连规模也格外大。
戏煜双眼紧盯着他,逐字逐句道:“这个主意就是孙仲谋的意思,只不过真正的实施者是跟在他身后的陆逊和虞翻!”
“我很早前便知晓,江东境内的各大氏族门阀皆被你们兄弟二人掌控在手里,就连今日出现在城外的所有游侠也在被你们兄弟二人用同样的手段给控制了。”
“如果我所的消息无误的话,其弟孙权应当是早在几年前便已经着手开始做这些事了。”
戏煜说的漫不经心,孙伯符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对于这个问题,他当真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确实,早在自己的腿废了后,权弟便开始和诸多氏族交好,近些年来,随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适应生活,他外出的频率也愈发高了。
隔三岔五便要外出游历,跟氏族间的关系也相当的好,为此他甚至还娶了一位氏族之女,进而加深了同江东境内所有氏族之间的牵绊和联系。
明面上得到了不少氏族的赏识,但实际上,他们却是已经被权弟控制住了。
就拿今日这些游侠门客来说,他们都很清楚,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虽然只是各大氏族下达的命令,但实际上在他们的身后应当还有一藏于暗处的真正掌权人!
孙策的惊惧并未做戏,而是实打实的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再暗,如此行事已有数年,自以为将所有氏族都控制的很好,但结果······
戏煜见到他震惊到了几乎难以附加的地步,当即勾起唇角,继续道:“你可知,我为何会知晓如此多的江东辛密?”
“因为这些依附于你们兄弟二人中氏族中,有不少门客都是我的暗哨,甚至连你们今日派出的那些门客中,还有不少黑白骑混入!”
“这怎么——”
这怎么可能?
孙策猛地起身,惊讶之余还带上了不可思议和害怕。
身处暗处的孙权也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戏煜。
“要知道,这些门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黑白骑之名声远近闻名,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戏煜而放弃自己那无比尊崇的身份,继而选择在江东做一个岌岌无名,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喽啰,这怎么可能?”
确实,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最低等的门客别说见主公出谋划策了,就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问包食宿都是问题。
虽然主家会包一顿午饭,给一处茅屋做住宅,甚至还会给些用来基本生活的钱财,但这些东西连自己都不一定顾得住,又何谈养家?
那些个没成亲的尚且还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成了亲的,多少也要为家中老小多多考虑,总归还是要想尽法子再找些出路,多找些吃食才行!
如此一来,心不忠者多如牛毛,仅凭孙策二人又如何顾得过来?
想来若不是今日戏煜自己说出来,他们兄弟二人至今还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从未想过,这计划竟然还有如此大的一个漏洞!
只是······
眼下哪怕知道这漏洞的存在,他们也没办法去处理,或者说是根本没办法去处理。
你总不能将所有氏族内的门客全部驱逐,亦或者是全部杀了吧?
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人无完人,这世间总是有些人会为了这些那些而选择背叛,或者是泄密。
鲁肃和张昭身为内臣,对这些事情虽然知晓不多,但他们相当清楚,孙家两兄弟将这些年来的计划看的有多重要,对江东的掌权又有多重视。
如今,就因为那些个别人派来的暗哨,导致整个计划近乎崩溃,泄露除的秘密更是不知凡几。
最夸张的是,这些暗哨中,甚至还藏有不少的黑白骑,那可是黑白骑啊!
到底是何时来的江东?又是何时成为了各大氏族的门客?
这该不会只是戏煜的一面之词,意在迷惑自己吧?
万一氏族门客中没有黑白骑······
但即便如此,谁又敢在当下这个局面来一场一输就丧命的豪赌呢?
“吴侯,我言尽于此,你若是再心有不甘,那便没什么可谈的了。”
戏煜抬手理了理衣袖,安坐于案牍后的团椅之上,端的是一派清风。
但孙策眼下却是急的冒了一脑门的汗。
虽然说那戏煜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再没了先前的争锋相对,甚至也没说什么重话,态度也是相对温和。
但他自己的态度也在悄然间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从一开始的面和心不和,再到中途暗生歹意,最后到眼下心生惧意······
他原本的那些不甘和怒火都随着时间逐渐消散。
到了这会儿,着实没什么脾气。
“盛国公,您······您说的可属实?”
此时的孙伯符已经有了决断,他并不认为戏煜会拿这样的事情戏耍自己,所谓兵不厌诈,也要分情况。
如今的自己已然陷入了死胡同,若是对方想仅凭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态度,那未免过于可笑。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反倒认为戏煜所言非虚。
毕竟······
论武力值,对方的普通士卒就已经很能打了,更遑论那些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各种青年才俊?
此外,不论是水师还是陆军,只要人家想来,分分钟就能抵达。
江东要是真想起战事,想必不出几天,整个江东就会被战火淹没,成为下一个曹丕,甚至更惨。
毕竟他们不是曹操,和戏煜没什么过深的交情。
如若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说是送炒熟的粮食来此坑害江东人!
那个叫贾玑的年轻人并未说错,要是地里种的都是些炒熟了的种子,今年的粮食定不够。
真要等到了百姓手中无粮,心中忐忑的时候,让戏煜等人从天而降,施政救灾,只怕整个江东境内的百姓们都会将其当作救世主,对其信奉有佳!
届时,有谁还会记得他们孙氏两兄弟才是江东的掌权者?又有谁会记得他们兄弟二人曾经为了江东的殚精竭虑?
一切都白费了!
“我为何骗你?大家相互间不甚了解,是以,不管有心无心,你我双方有所防备都是正常,只不过我们的计划看起来好像远比你们的详尽且技高一等!”
“事到如今,你唯一能想到的和解之法,便是将那孙尚香立马嫁与我,双方结秦晋之好,然后带着江东的文武百官向我诚服!”
“唯有这样,江东才会是你孙家兄弟永远的地盘,与此同时,协助我打天下,建功立业的孙家也会成为我戏煜的肱骨之臣!”
听他说完,孙策婆娑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戏煜也催促,他现下耐心十足。
虽然说自己的计划非常冒险,一旦孙策犯轴,宁可拉江东境内的所有人下水,也要在这大殿之上对他行刺,那结局可就不美丽了。
自己虽然不一定会被伤到,但只要回去,江东和青徐二地之间的战斗迟早会有。
如此一来,江东必败无疑,而自己多少也会损失上一些士卒。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知其他诸侯是否会借此机会向自己出兵?
特别是刘备那个家伙,说不定他在历史上能钻空子窃取帝位,就是因为其他人打的太过火,伤亡过于惨重呢?
要知道,距离自己和江东最近的便是刘备,只要战事起,闻着味儿的他定会有所成算。
说起来那小子对江东也是眼馋好久,至今都时刻关乎着江东境内所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戏煜此次来江东乃是秘密出行,再加上一路都走在海上,故而很难被人捉住踪影,自然更没什么消息传出。
所以,这天下众人知道自己来江东的,除了青徐本和江东的本地人外,应当没有其他人了。
当然了,刘备想知道江东的消息,也得看戏煜同不同意。
凭他的情报网本身就很难侵入到江东,再加上上一次戏煜的故意挑拨,让他和江东孙家兄弟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缝,导致两家的联盟瓦解,再想重修旧好,困难重重。
此外,戏煜本身就不是个喜欢将自己行踪随便泄露的人,是以,在没有他的允许下,刘备压根儿不可能通过他去打探江东的消息。
这也算是给江东的孙家两兄弟留下的最后一点脸面。
倘若他们再不识趣,那结果······
孙伯符自然明白这其中关键,心下多少松了口气。
比起戏煜,他更不愿意让刘备看了笑话。
这样想来,就算屈于人下,臣服于戏煜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祖宗基业能保住,百年之后面见祖宗多少也有话可说,不至于太过狼狈。
“盛国公,既然如此,那我便将小妹交与你了!”
说到这,孙策虎躯猛地一震,随即略带尴尬的说道:“说起我这小妹,乃是家中最为得宠的孩子,当年父亲离世的早,小妹尚在襁褓。”
“是以,这些年来,不论是母亲还是我们兄弟,都觉亏欠她良多,故而骄纵惯了,身为江东最尊贵的女子,我们兄弟二人着实是管不了她,还望盛国公多有担待!”
孙策说完,藏于暗处的孙权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不过小妹尚武,身旁虽说聚集了数百名武艺较强的女侍,但只要您能单枪匹马的闯进她的红帘凤刀阵,此事啊,一大半儿是成了!”
戏煜闻言,嗤笑出声:“红帘凤刀阵啊,名字倒是好听,就是不知同我的无情剑法比起来,谁更胜一筹?要知道,我最擅长的便是耍剑!”
一口将杯中酒饮进,戏煜缓缓起身,转而离去。
虽然说今晚喝的并不多,更没醉,但也算尽心,最起码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吴侯这口一松,从今往后,江东孙家便失去了称霸天下的资格,反之,镇守江东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如此一来,戏煜自然能放心离席。
贾玑、郭嘉等诸多文臣和以黄旭、张辽为首的武将们也都纷纷瞅准时机从酒宴上脱身,跟随在戏煜的身后离开。
至于酒宴上那些个不住劝酒的人,眼下于他们来说都是麻烦,还不如先行离去。
毕竟双方身处不同的阵营,倘若交往过甚,一个不好便会被人诟病,哪怕双方是协作关系。
再者,文人说话,最喜欢拐弯抹角,在饮酒的情况下,众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每一句言辞都准确无误,万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小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离开的很快,戏煜近乎是在大刀阔斧的往宫殿外走。
归属问题谈成了,接下来便该谈婚礼的问题了。
按照先前的流程,除了提亲外,他还要在接亲的时候举办婚礼宴席。
等接上孙尚香,回到了下邳,还要在青徐之地再举办一次婚宴。
是以时间很赶,特别是婚宴时间早已定好,就在三天后!
这两天众人多少还有点儿时间可以去布置规划婚宴,是以当宾客散的差不多后,这场由孙策亲自主持策划的宴席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看着众人渐渐离去的身影,孙策、张昭乃至鲁肃皆皱了皱眉,眼神中带着不甘和愤怒,但事已至此,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反悔的余地了。
“看来······这一战咱们输的彻底啊!”
孙策长叹一口气,随即仰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
“这也算不得是输吧?”
鲁肃深吸一口气,顶着两人诧异的目光,继续道:“主公,若是咱们换个想法,说不定也是胜利。”
“最起码,今年的秋收有望,江东百姓们不至于饿肚子啊,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就退上这一步,说不定便是双赢的结局?”
这样一想,孙策发黑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罢了,终归是自己技不如人,才不得不认输臣服。
“算了吧,仲谋!”
他侧身望着一处阴暗的角落,看着那道已经比自己还要宽阔高达的人影。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起身离开。
只不过,有句话他并未和任何人说。
其实真要和戏煜比手劲,自己其实未必会输,好歹这么多年净锻炼臂力了,又怎会这般轻易的输掉比赛。
但是······就算自己赢了又能怎样?结局又会比现在好多少?
第三百零四章:孙家兄弟的妥协,周瑜的未来
难道说,只要自己赢了手腕,江东境内的父老乡亲今年便能用焯熟了的种子种出粮食?
亦或者说只要自己赢了,就能阻止盛皇和踏星进攻江东的可能?
“既然胜算不大,那便叫公瑾回来吧,我另有安排!”
“诺!”
鲁肃、张昭、孙权等人当即起身弯腰,一直到孙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方才起身。
哎!要变天了,该来的终归逃不掉······
其实打一开始,周瑜便对戏煜来江东一事不大赞同,连带着对北方的诸多使者也没什么好感。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打着联姻的幌子图谋江东的土地!
孙策也知他心中不甘,这才专门派他去赤壁大营当监军,直至此刻,事情全部解决方才打算将人叫回来。
反正两人当初在分开的时候就说好了,等此事有了结果再同他联系。
倘若事情出现僵局,双方始终没办法谈和,那便莫要喊他。
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若是和对方走的近了,多少有些不好。
毕竟,双方是随时都有可能开战的关系。
是以,孙策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叫周瑜回来,应当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戏煜的提议也有了最终的成算。
这个时候叫周瑜回来,也是因为他在江东大军中的地位极其之高,此事不同他商议,明显是不可能的。
话说周公瑾在江东的地位虽然崇高,但也相对尴尬。
主要是因为他之所以能拥有建功立业的资格少不了“背信弃义”,当年要不是背叛了氏族阶级,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由孙策,也不会换得丹阳兵马。
更不会在得了好处后,再接再砺,数次出卖他人,最后还联手孙策一起力排众议镇压斩杀氏族。
当年为了自身利益,他出卖了那么多的人,可今日,孙策竟然要选择臣服大汉,那不就意味着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无用功,都成了笑话吗?
日后江东若是由戏煜把持,自其他地方安排进氏族后,又有谁会正眼瞧他?
而且那时的他和大汉氏族皆为同僚,无法拔剑。
一个手中无剑的将军,周围还凝聚着一堆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氏族,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该如何自保?
近些年来,周瑜一直喜欢长时间的待在军营,就是这个原因。
除了自己的大军外,他不论是居住在内城府邸还是外出访友,都会觉得心下难安。
为了让自己能踏实睡个好觉,他也只能长时间睡在大军内。
毕竟在这军营中,还有个忠心耿耿的吕蒙会替他把守住大帐,连一只略带“威胁”的蚊子都不会放过。
可现在······
果然,等消息传到大军后,周瑜当即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从大营往回赶,最后在第二天深夜,孙尚香刚准备好嫁妆,穿戴好嫁衣,画完妆容的时候赶了回来。
周瑜一进门便瞧见了满目的红,张灯结彩的吴侯府邸,再加上深夜时分,灯笼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叫整个府邸都变得艳丽又温馨。
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孙策在周瑜刚进门的瞬间,便朝他招了招手。
“公瑾,你可算是来了。”
“伯符,你为何要这般仓促的做决定?”
周瑜顶着一肚子的火气,言语中带着几分恼怒。
“你可知我时时刻刻都不忘训兵,只为能同这天下诸侯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眼下我们完全可以向东进攻,哪怕那关云长,张翼德再威猛,也定无法同我的千军万马相抗衡!”
“届时荆州一平,荆襄九郡皆唾手可得,归顺大汉有甚意思,只要能东图川蜀,我等完全可以自己做这天下的主!”
“哪儿还用得着小妹远嫁?”
也怨不得他火气这般大,当初为了孙策和前程,他几乎是倾尽所有,其中除了自身的势力和经济外,还包括对那些名门望族的背叛和毁灭。
可谁曾想,事到如今,自己竟然也会被人背刺,而背刺这人竟然会是自己当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进行一场豪赌的孙家兄弟!
话说,你们当初叫我为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昔日那个说好了要成就一番伟业的人呢?
要知道,当年为了让那些氏族臣服,他周瑜可是唱的黑脸,而真正下杀手,且威慑了诸多氏族并将其尽数掌控在手的,乃是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孙家兄弟!
倘若这出戏不断,江东境内将会无氏族胆敢轻举妄动,那么江东除了外敌,内部则不会有什么大的威胁。
长此以往,在内部安居乐业,和平相处的情况下,江东不论是百姓还是士卒、粮草皆有源源不断的发展前景,图谋霸业有机可趁。
可偏生到了眼下最为关键的时刻,你们兄弟二人突然站出来说这戏唱不了,不唱了,你叫我一个唱黑脸的该如何站在台上?
戏都没了,要戏子何用?
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孙策知道他心底的不安,任由对方发泄完后才紧握着他的手,说道:“公瑾莫要慌张,此事另有隐情,你且随我到屋内详谈!”
说罢,二人朝不远处的长廊走去,过了回廊小道,一直到进入内院,孙策才松开对方手。
此时,他们远离了外边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场景,只行色匆匆的朝不远处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灯火通明,显然是早已有人等候在此。
大门一开,便露出了孙权、鲁肃、张昭等人的身影。
瞧着桌上的吃食和酒水,众人显然是来此有些时间了。
除了坐首位的孙策,一旁还有个居中位的椅子空着,那是专门留给周瑜的。
在见到周瑜的瞬间,以孙权为首,鲁肃等人随后起身,向他行礼,只要张昭,因为周瑜心存芥蒂,至今独坐其身,一语未发。
“公瑾兄,你可能有所不知,我等早在前两日便同那盛国公协商好了,着实是我等斗不过他,才不得不选择臣服啊!”
孙伯符一边给周瑜倒酒,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
“你且放心,就算江东归顺了大汉,你的身份地位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我江东的大都督,至于东征刘备一事,也依然以你的意思为主!”
“此外,等攻击荆州的时候,盛国公也会派兵写主,我们内外夹击,定会灭了那些得志小人!”
“而荆州一旦拿下,被封为吴侯的我就会因为屡立战功而赐下封地——江东!自此,我孙家世袭罔替,世代镇守江东!”
“至于北方,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并不会插手江东内部的事宜,但若有战事,得到诏令必须率兵出发,前去支援!”
“与此同时,盛国公还会免费教导,甚至是赠与我们大军一些世间最先进,顶尖的武器设备和军需粮草!”
“有了这些东西,我们镇守江东定会更加方便,同时也能给江东的稳定发展带去一定好处!”
这些都是戏煜提前同他协商好了的,就连周瑜的去处,两人也在这两天进行了一番商讨,有了很好的主意。
“怎么,伯符,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了?当年的同胞之义你可都还记得?”
“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
孙策的双鬓早已斑白,面上更带着几分老气,但一双眼睛深邃坚毅,目光如炬。
“你可知大汉在那戏煜的手中是何等的强大?莫说是恢复盛汉,在我等看来,哪怕是超越盛汉,也不无可能,是以,我们能早些归顺于他也是幸事啊!”
“也正是因为知道你对我孙家多年来的无声帮助,再加上你我之间的同袍之情,这才专门找了盛国公,安排你的去处!”
“依我之见,你就该去跟着盛国公,凭你之盖世才学,不在这乱世中打出一片威名着实可惜。”
“可只要跟在盛国公身后,你定有资格封侯拜相,日后,说不定哪怕是我也得向你行礼,这是为兄斟酌良久,特意向盛国公要来的恩典!”
周瑜瞳孔猛地一缩,心下大为震撼。
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伯符的态度变化会如此之大?
怎么的?这是累了还是倦了?竟然连当初说好的共图霸业也不打算要了?
“伯符,你老实同我讲,近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戏煜的手里吗?”
周瑜紧盯着孙策的眼睛,余光还时不时扫向其他几人。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伯符哪怕身有残疾,也是个心智坚毅之人,万不会在遇到事情后临阵退缩,亦或者弃甲投诚。
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情况,虽说他们已经决定同荆州开战,甚至都做好了一切准备,但若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其他问题,以伯符的性格,就算有所妥协,也定要先去尝试一二。
万一呢?
万一能得到更好的解决之法呢?
万一那些问题并非只有妥协一种方式,而自己只要强硬些便能得到更好的结果呢?
要知道,早在戏煜来江东之前,孙家两兄弟就和他说过,此次北方使者来的目的是和谈,但并不会影响他进攻荆州。
可结果······这是和谈吗?
这分明是投诚!
说好的让自己放手去攻,背后有他们兄弟二人呢?
孙策坐于酒桌后,眼神微微一闪,丝丝惆怅瞬间消散,他透过门窗望向远处,望向庭外隐约可见的由内城缓缓流淌而过的江水,默不作声。
此地虽然距离正堂有些远,但胜在偏僻安静,可以说是他们这些江东掌权者为数不多的一个能够独自思索的好地方。
“公瑾啊,你且听为兄一眼,兄长我不会害你!”
“日后,我们兄弟二人专心治理江东,而你跟在盛国公身后,一心只为大汉,切记不要由半分迟疑,更不要同那些人为敌!”
“要知道,我江东境内的水军皆由你执掌,仅凭这一点,你便能在盛国公面前得到重用,须知他们水师虽然强大,但要说主帅,我实在想不到除你之外的任何合适人选。”
“这便是你的机会!只要你对大汉忠心耿耿,说不定就有机会成为大汉水师之统帅,日后莫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是我等先前说好的宏图霸业,或许也有可能在你手中实现!”
“除了这些外,你还有最大的一个倚仗,那便是江东氏族不敢动你!”
“没错,公瑾,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也莫要迟疑,早在你没赶到前,我们便已经想好了,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说过的话?”
鲁肃也忍不住在这个时候插了句嘴,认真道。
说起来,他和周公瑾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早在数十年前,两个一见如故的年轻人也曾有过一段携手并进的日子。
当年,周瑜率兵路过鲁肃的家,不但得到了鲁肃的热情相待,还赠与了不少粮草,这也使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稳定牢固。
也是因为这样,周瑜曾向鲁肃说过,凡是涉及军中,双方都要进行一番商讨,待商议结束后再行处置。
只为让江东境内的百姓安宁,兵马稳定,一免因为一时之差毁了江东,毁了大业!
“此事我自不会忘,但子敬,你······你想好了吗?”
“我想不明白那戏煜有何神奇之处,竟在短短几日,便叫你们全部改变了想法,你们可知,我们若是选择诚服大汉,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特别是我,我只一心向明月,若是以后跟在盛国公身侧,便只会唯他之命是从,你我间的关系再也恢复不到往昔,你,乃至是你们······都已经想好了吗?”
周瑜冷脸瞧着眼前的几人,眼露期待。
奈何孙策闻言果断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而孙权则站起身来,缓缓抬手,深深弯下了腰,向周公瑾拜了三拜。
此举既是为了道义和心意,也意在说明江东孙家前后两人掌权人已经完成了权力的转移。
自此以后,江东的大小事宜,尽数交由孙权处理。
当然,早在这之前,孙权便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政务了。
如今不过是过了个明路。
“罢了,既然君带我恩重如山,且万般期待,我也不在多说什么,只一句,此去北方我定会时刻跟在盛国公的身侧,忠于大汉。”
“与此同时也不会忘了我来自江东,万不会给做出给诸位丢脸的事,也望诸位能在江东留我一间屋子,待日后天下一统,有幸加官进爵,荣归故里后再同诸位同游江东!”
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的周瑜也弯下了腰。
此去经年,他日再归想必已是物是人非。
突然有些感慨万分的他强忍着心中的复杂,目光淡然的望着众人。
他知道自己只要离开了江东,便会身处危险之中,而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戏煜,是以,去了北方,唯一能做的便是抱紧戏煜的大腿,为他建功立业,为他挡风遮雨。
只希望,时间不会负了他的一生,而那盛国公也莫要像周家兄弟一般,负了他的满腔热血!
这一天,周瑜来的仓促,去的果决。
行色匆匆,快如疾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离开了吴侯府邸。
他这前脚走,戏煜后脚便被人请进了府院内的宴席高座之上。
而后院孙家之女,尚香小姐的闺房内,正汇聚着少说三百余女侍,她们有的带刀,有的别剑,还有的拿着毒蛇在手里把玩······
总归,看上去没有一个好惹的!
尚香小姐之夫君,非天下闻名,身手不凡的的大英雄不可,此乃江东百姓众所周知的事情。
奈何家中兄长擅作主张,竟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嫁了出去,这如何能忍?
虽说戏煜之名名动四海,身手不凡,确实满足当她夫君的要求,但那也得她自己看重才是,岂容他人插手?
哪怕是亲兄长也不行!
奈何吴夫人也不是个吃素的。
能跟随江东先主孙坚征战四方的女子,自然不是只会屈身于深宫后院,每天只知道自怜自怨之人。
在得知此婚事乃是两个儿子都没办法改变甚至拒绝,且万不能有半分差池之后,巾帼不让须眉的吴夫人出手了。
女儿的脾气秉性她清楚,再加上此事确实是孙权和孙策两个哥哥做的不对,故而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她赞同女儿的胡闹。
至于孙策两兄弟,眼下不论是在母亲那还是在妹妹那都得不到好脸色,是以也没任何能帮忙的地方。
一切,都只能靠戏煜自己了。
等孙策和孙权从幽僻的书房走出来,月下华灯早已点亮万家灯火。
近些时日,因为江东要嫁女,还嫁的是当今众所周知的盛国公,再加上孙家对尚香小女专属的偏爱,使得整座府邸乃至整座城池都点亮了红烛。
清冷月光在这灯火红花的映衬下,少了往日的冷然,多了几分罕见的暖意。
望了眼满是喜庆之色的府邸,又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欢歌笑语和随处可见的宾客,二人对视一眼,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而此时的戏煜早已在老仆的率领下,朝孙尚香的闺阁走去。
“听闻盛国公身手不俗,今夜······应当不会受伤吧?”
第三百零五章:姐姐妹妹,虎威夫人的神勇!
孙权扒拉着挂在树上的红灯笼,心中既有酸涩,也有不安。
“话说他要是受伤了,咱们已经谈好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幻化成泡影?若是江东即将迎来的新生活被小妹这一爪子给挠没了,咱们可就······”
“这倒未必,我反倒是觉得盛国公能赢,若是他真的能制服小妹,我们这些年不厌其扰,头大如斗的生活也就能结束了。”
孙策这话多少带着几分戏谑,但也能说明不少问题。
这个妹妹,打小不爱红装爱武装,成天舞刀弄枪的,叫二人胆战心惊的过了将近二十年。
要知道,弓腰姬这个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小妹不但喜欢武,还擅射箭!
在战马之上弯弓射箭,千里外都不见半分失手,比之孙仲谋或许差点儿,但和孙策比起来,差的是谁不言而喻。
至于她的身手,因为自小练武的原因,最起码在江东是没什么人能与之相抗衡的。
事先已经知道此事的戏煜对此倒是毫不在乎。
毕竟,今日随他一道而来的,还有两位女子——虎威夫人吕玲绮和神智夫人黄月英!
在将三人带到小姐闺阁前,领路而来的老妪便笑着止步,朝三人恭敬行礼,道:“新姑爷,从此门进去便是小姐的闺房了,小姐事先有言,只要您过了这阵,便能娶她!”
“只是盼望新姑爷能注意下时辰,若是过了拜堂的吉时,那可就不美妙了。”
“好,有劳了,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
“诺!”
老妪点点头,缓缓退向远处。
戏煜带着两位夫人推开大门,径直朝内走去。
这个时候,此事已然被大部人得知,不约而同的跑来看热闹。
能在此地汇聚的,都是孙家的女眷,姻亲以及宗亲。
比起其他只闻尚香之威名的人来说,他们对尚香小姐的身手才算是深有体会,那就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小疯子!
戏煜自然也知道周围有不少人注视着自己,但他依然满不在乎。
“如何啊,二位夫人?此阵我便不出手了,以免被人说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说话间,他看了眼周围的高大墙垣和四周寂静的草木,随后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此地他已经观察过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再加上不过是阵法罢了,这对去过战场,杀过敌人的吕玲绮来说,压根儿没什么挑战性。
小小阵法,不足为奇。
三人抬脚跨过门坎,继续深入。
直到再度遇见一座房门,俩女率先一步上前,推门而入。
这一次,里面不再是悄无声息的环境,而是一个由红丝带飘满整个庭院的诡异布局。
那丝带伴随着微风轻扬,隐约在月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到不少模糊的身影。
她们或左右飘荡,或爬高上低,或若隐若现······
要不是知道这是个阵法,戏煜还以为自己来到鬼屋了呢。
“这阵法有些意思,但也不足为惧!”
吕玲绮身穿一袭白色长裙,飘飘欲仙的样子宛如九天玄女,但这繁琐的穿着并不会影响她的发挥。
高挺的鼻梁,加上挺拔的身姿,还有专门被扎起来的漆黑马尾,叫她看起来是那般的英气逼人。
只是这么简单的向前走了几步,随即缓缓战定,变叫那红丝绸内的一众侍女愣了愣神。
“我等摆下此阵是为了考验新姑爷,不知姑娘是谁?所为何事?”
一个看起来同样较为大气的侍女自红绸内沉声问着。
不止是她,在场的诸多女侍,乃至是外面的看客们皆有些迷惘。
不是说好了由戏煜闯阵吗?
怎么来的是个女子?那戏煜看样子也不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啊?为何会躲在一个女子的身后?
“我是何人?倘若你们小姐嫁入下邳,那她就得喊我声姐姐,你觉得我是何人?至于来此何事······内院夫人来此,你一介新妇还不快快出来拜见?”
“据传江东素来注重礼节,当真这样吗?”
戏煜站在她的身后,唇角微微扬起,话说吕玲绮这个小媳妇是真可以,甚得他心!
平日里看着不怎么爱说话,当然,那也有可能是因为内院的姐姐们都太猛了,她说不过,但谁曾想,今日一出来,单独处事的时候嘴皮子倒是够利索的。
不过几句话,便将自己立在了道德的高处,如此看来,对方光凭一个阵法是完全压不住她。
“呸!谁有你这样的姐姐?”
话音刚落,院子内便传来一道清亮娇俏的声音。
或许是有些恼羞成怒,故而声音听起来有些娇憨,嗔怒。
“还不等我嫁去你便这般行事,那我进了内院,你岂不是更加嚣张?”
“至于姐姐妹妹什么的,等打赢了我再说!反正你是代戏煜来同我交手的,你若败了,我便不嫁!”
嗖!
在她说完的同时,一支箭羽自对面阁楼之上爆射而来。
速度之快,令吕玲绮都不由得感到咂舌。
虽然说是支空心的轻羽箭,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以这样的力道和速度来看,要是真打在了身上,只怕整支箭会直接爆裂开来,造成较大的痛感。
能将只是用来劝退他人的箭羽发挥到这般极致,可见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吕玲绮惊讶了一瞬间后,果断后撤半步,接着一个侧身闪转,急速而来的箭羽就擦着她的肩膀飞射出去。
只不过,吕玲绮虽然成功的躲过了这支箭,奈何不曾注意到衣服。
直到箭羽落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余光扫到肩膀上拉丝的衣裳后,原本波澜不惊的她瞬间变了脸色。
“我的衣裳!”
吕玲绮娇呼一声,脸上带起了几分怒意。
这衣服可是戏煜专门买给她的,相当欢喜的她还为这件衣服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白蛟纱侠裙!
本是用来珍藏的,只是今日比较特殊方才穿了出来,可谁曾想,竟然被擦破了“皮”。
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反手一抬,便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
今日,她本不想用武器,故而没将方天画戟带在身上,至于长枪,在不是最好的选择下,也没什么必要。
再者说,她耍剑的功夫也不差,更何况手里握着的还是倚天剑!
这是曹操继青釭剑外的另外一把佩剑。
但和会赏赐给臣子作为身份象征的青釭剑不同,这柄倚天剑乃是曹操整日贴身佩戴的宝贝,更能象征他的权力地位!
当年曹操离世后,戏煜辗转多地,才从暗处寻回此剑,并将其赠给了吕玲绮,如今也成了她贴身携带的佩剑。
“混蛋东西,你竟然敢毁了我的衣裳!”
在她娇嗔的同时,身影也如同一道离弦的箭,以丝毫不弱于方才那支箭羽的速度冲了出去。
嘭!
巨响起,一女侍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她砸重脑袋,继而重重摔在了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也得亏是吕玲绮没下杀手,这才让对方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才奋力爬了起来。
随即一脸诧异的望着砸向自己的那双手,惊讶问道:“你的力量为何——”
奈何,还不等她说完,吕玲绮的第二波攻击再度袭来。
长剑一扫,“铛”的一声,只来得及抬起武器进行阻挡的女侍连带着断为两半的长枪重重飞了出去。
“妹妹好教养,见到姐姐不现身打招呼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耍横?世间还从未有过这样事情!”
这一次,吕玲绮再没给对方半点机会,挥着剑就朝前冲去。
周围女侍见状赶忙上前反抗。
吕玲绮一介女子,身形瘦弱的甚至还比不得其中一些侍女,但一柄长剑愣是被她耍的虎虎生威,大开大合的打法直接叫对面一众女侍无力抵抗。
不过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击败了诸多侍女。
一瞬间,别说是大阵,就是外边看热闹的宾客们都忍不住傻眼了。
这······这女子看着身形优美,容貌上佳,本以为是个温婉的女子,可谁曾想竟然这般厉害。
瞧她打架这架势,完全不逊色于孙家小妹啊!
看着躺了一地,或断手、或断脚、或吐血·····的众多女侍,不知孙尚香是何感觉,反正戏煜没有任何的感想。
他闲庭信步般的走进了院子深处,既没看那一地的哀嚎,也没望吕玲绮半分。
这倒不是说他无情无义,主要是太过于了解对方的身手。
这姑娘本身武术就不错,嫁进内院后,更是经常和自己进行各种切磋,武艺再度精进。
时至今日,她完全能称得上是当今天下第一的女将军!
就是比之黄旭、黄忠等人也丝毫不遑多让,至于典韦、赵子龙等人,她也有资格与之一角高低。
孙尚香,区区一个弓腰姬的名号,又能拿她如何?
“啪!啪!啪!”
“不愧是戏煜的夫人,厉害!”
阁楼大门缓缓打开,自门内走出一身穿红衣的女子,她一边拍手一边说着。
只不过,嘴上说着厉害的她,眼里却满是怒火。
能不怒吗?
自己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女侍,竟然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尽数被对方击败,这不是在打她孙尚香的脸吗?
“倒不是我有多厉害,主要还是你这阵法太次了。”
瞧着面前这个被轻甲裹住全身,背上还负了张弓的女子,吕玲绮面色没有半分缓和。
说完这么一句后,果断转身朝一旁的武器架走去。
在这里放着一把呈月牙镰刀形的长枪,虽然比起倚天剑稍逊一筹,但也算是在场难得一见的好兵器。
能在短时间内给敌人致命一击,杀伤力极其强大。
但同样的,这长枪光是看着就觉得重,拿起来只怕更重,远非常人能用。
“怎么?你是要换兵器吗?”
看她的行为,孙尚香很是好奇,但又有些难以置信。
她想不明白对方刚才的长剑用的好好的,为何要突然改用枪?
而且还是如此厚重的一把枪!
这是要干什么?示威?亦或者······托大?
“来吧,妹妹,虽然你弄坏了我的新衣裳,但身为姐姐的我还是要做好分内之事,好好教教你代价二字怎么写!”
嘶!恐怖!
戏煜看着吕玲绮,果断朝后退了一步。
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吕玲绮身上的怒气和戾气皆有内敛的趋势,这可不意味着她心情变好了。
要知道,比起以往她的火爆脾气来说,这姑娘现在可好多了,当初在温泉,自己可是被她折腾的瘦了好几斤!
时至今日,这姑娘脾气虽然看似好了不少,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啊,越是生气,便越表现的云淡风轻。
看来,孙尚香这个小娘皮今日怕是要遭到人生中的第一顿毒打了。
“哼!我用的着你教?先说好,这枪名为月牙,是我父亲当年征战时用过的武器,重达一百二十斤,可不是你区区一介女流之——”
话还没说完,她便呆滞了。
因为眼前那个女子已经轻而易举的将长枪举了起来,甚至还毫不费力的耍了几个花枪。
这······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间哪儿有这么大力气的女人?
要知道,就是自己想要举起那把长枪,都相当吃力,可对方却······
“你这个女——”
“这算什么?”
吕玲绮甩手抖出一个枪花,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将那长枪单手握于身后,冷淡开口道:“你可见过由百炼钢打造的纯钢鎏金枪?那枪少数得有三百斤中,我夫君单手就能拎起来。”
“而这把月牙枪,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对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当然,我拿它来灭你还是绰绰有余!”
“你——”
孙尚香闻言恼羞成怒,气的她想破口大骂,可在看到对方那双冰冷到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后,突然心生惧意,不敢贸然上前。
“行!只要你能打赢我,我便认下你这个姐姐!”
说罢,如临大敌的她警惕的上前一步,一手紧握着背上的长弓,另一手放在了挂在后臀上的汉刀,一步一扭的朝对方走去。
在二人目光再度对上的瞬间,双方双腿猛地用力,疯狂冲向对方。
仅眨眼的功夫,便纠缠到了一起。
嘭——
一击下来,孙尚香虽然成功用长弓抵挡住了对方的月牙枪,但也因为受到了无法力抗的重力而不得不后退。
这力道,够大!
孙尚香心下骇然,她知道对方的力气大,但却没想象到会如此的大。
一时间,没管理好表情的她在震惊之余,露出了几分恐惧。
“妹妹,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姐姐我可是要用力了!”
说完,吕玲绮便再度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了出去,虎威夫人,果真名副其实!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向前,接着挥起月牙枪迎着孙尚香就挥了过去。
在她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孙尚香很快便没了招架之力。
啪!
咚!
砰!
······
听着高墙厚院深处传来的阵阵兵器爆发的声音,门外看热闹的众人皆有些诧异。
因为身份缘故,方才还透过门偷窥的他们哪怕是被撵到了外院,依旧消尖了脑袋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可越听,他们便越惊讶。
“这会儿······应该是姑爷和小姐在打架吧?”
“嗯!有可能,先前那白衣女子虽然看着挺厉害,但比起小姐那母老虎的架势,多少有些逊色,反倒是盛国公,声名在外,应当能和小姐打个旗鼓相当!”
“不是的,比起小姐,那才是个母老虎!她······”
被打了一顿不得不离开院子的几个女侍瞪着大眼睛开始解释。
实话实说,哪怕是她们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又输在了哪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个绝美的女子竟然有这般高强的武艺?”
“去!你这人会不会抓重点?话说那女子真的是盛国公的夫人之一吗?那咱们小姐算什?”
“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态,有甚可说的?反倒是这位夫人有点儿猛啊,竟然能和小姐打的不相上下?真不知道小姐输了会是什么样子?”
说这话的是个先前被孙尚香欺负过的人。
身为将门之后,素来得宠的孙尚香自然过的潇洒至极,在江东,就没有胆敢招惹她的存在!
好巧不巧,这女子和孙尚香虽然同为宗亲,但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她总是会被对方无意间比下去,长此以往,自然心生妒意。
后来被孙尚香一顿教训,这才老实了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双方就能握手言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为此,哪怕是被下了面子,她也不得不委曲求全,灰溜溜的跟在对方身后。
在江东,像她这样的存在不在少数。
只不过被孙尚香针对的原因各有不同罢了。
“要照你们这么说,那位夫人可真是了不得啊,不但人长得美,身手还这般突出,能让这样的女子心甘情愿的屈于内院,可见咱们这位新姑爷,盛国公是何等的厉害!”
“这话说的没错,那般优秀的女子世间少有男子能配得上,盛国公能俘获芳心,着实了不起!”
“此言差矣,应当是盛国公武功盖世,乃是天下英豪,这才叫那位夫人春心萌动啊!”
“对对对,这话在理,就是那盛国公——待会儿,里面的打斗声怎么没了?”
第三百零六章:孙尚香的妥协,荆州投名状
“屋里没动静了,也不知道里边情况如何。”
两人话音刚刚落下,便纷纷察觉到了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瞬间神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内心之中还有些许的好奇。
……
此时的内庭,各样丝带散落一地,几百名侍女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着,早已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孙尚香俨然已经成了吕玲绮的手下败将。
只见吕玲绮将孙尚香的双手背在身后,一条丝带紧紧的束缚着。
下一秒,吕玲绮的右手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孙尚香的后臀上。
“啊!”
一声尖叫之后,孙尚香脸颊通红。
“你,放肆!你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就这?你的这些小伎俩在我看来跟闹着玩没什么区别,一看就没经过实战!”
吕玲绮脸上满是玩味,就跟小孩打闹一般无二。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的浑身上下便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只有饱经战争的洗礼才能堆积出来。
“你说什么?你经历过实战?”
孙尚香整个人都愣住了,努力的想要看清吕玲绮的脸,但她的举动也只是徒劳。
此时的孙尚香,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一个女人而已,竟然可以上阵杀敌,戏煜怎么会允许呢?
“难不成你们那边女子已经有这样的权利了吗?”
只有孙尚香自己清楚,这些年来身处江东曾经无数次的央求兄长允许自己上阵杀敌。
可每一次都被兄长以女孩子家不能舞刀弄棒而回绝了。
“上战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这些赫赫功勋都是我自己拼杀出来的,而你这实力,在那些战场上根本就不够看!”
吕玲绮这话一出口,孙尚香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
虽然嘴上不信,可孙尚香心中清楚事实确实如此。
两人说话的功夫,戏煜背负双手面带笑容的走上前来,只不过他这模样看的孙尚香心中一阵恼火。
“我的夫君就是你?一个让女人出头的懦夫,你有什么资格娶我?”
孙尚香没有停止挣扎,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别说是女人了,在她见过的男人中力气能如吕玲绮这般大的也是少之又少。
听完孙尚香的质疑,戏煜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你只需要知道咱们两个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你想要反悔的话,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江东的这些百姓。”
“如今的你不是孑然一身的大小姐,你们江东百姓的性命,以及你们孙家的偌大家业如今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我在你手上如果有任何的损伤,你都将会成为孙家彻头彻尾的罪人。”
戏煜笑呵呵的说着,似乎还在等待孙尚香考虑。
本以为自己的这番劝说能够奏效,但事实证明效果微乎其微。
“哼,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用这样的手段逼婚,我兄长也是荒唐!”
“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孙尚香剧烈挣扎着,却也无济于事。
“戏煜,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把我放了,咱们两个真刀真枪的比一场!”
听闻此话,戏煜瞬间就明白了孙尚香打的什么算盘。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从不跟女人动手的。”
“王八蛋,就算你强迫我,也别想让我跟你完婚,江东儿郎断然不会服从你,你要是敢对我用强,我一定会跟你拼命的!”
听着孙尚香的这些谩骂,戏煜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一旁的吕玲绮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看向戏煜。
“这事儿还真挺棘手的,带回去之后她要是拼命反抗,你该怎么办,我也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帮你束缚着她吧,毕竟同房可是两个人的事情!”
听闻此话,戏煜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要不咱们三个人同处一室?”
他这话一出口,吕玲绮脸颊顿时俏红。
“想的美,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对此戏煜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因此也并未多说什么。
就在此时,一旁的黄月英缓缓开口:“我听闻有一种名为软骨散的药材,服用之后可以让人乖乖听话!”
瞬间,就连戏煜的内心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果然是个狠人。
“万万不可,那种害人的东西我是断然不会用的,你也别打这些主意!”
戏煜脸上满是厌恶。
“我知道了,夫君。”
黄月英应了一句之后,便退在一旁不再言语,转而打量起面前的孙尚香。
她那阴冷的目光,看的人不寒而栗。
即使如今黄月英不以真面目示人,可眼眸深处的寒光却是遮挡不住。
“戏煜,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快放开我!”
孙尚香不住的吼叫。
“俗话说的好,哪有美人不爱英雄,我不就是妥妥的大英雄吗,你们江东我正在等着我解救吗?你不同意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唉~”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接下来如何处置,全凭戏公说了算,只希望将来你能善待于她。”
戏煜话音刚刚落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老妪的叹息。
“夫人说的哪里话,此行回去是让她作天子的舅母,何来亏待之说?”
听到这里,老妪又是一声叹息。
“虽然远离江东,但同样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请转告吴老夫人,切莫出尔反尔,江东的基业也只可安稳。”
“我会的!”
此话一出,孙尚香脸色顿时惨白。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人是谁,这正是常伴母亲身旁的老太,在整个江东都是颇具威严的。
换句话说,此时老妪的话就代表了吴老夫人的意思。
也正是因此,孙尚香才彻底明白了,原来戏煜真的是他们孙家惹不起的存在。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再一次打量这戏煜,孙尚香并未觉得这人有什么出奇之处,除了五官略显精致之外,他的做派似乎和个混蛋没什么区别。
孙尚香心中所想,戏煜并不知晓,也全然不在乎,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彻底解决掉江东的隐患。
解决完与孙尚香的事情之后,戏煜特地在江中多住了一段时日,这也算是留给孙氏两兄弟更多商讨的时间。
尤其是关于今后江东地区该如何发展,这是重中之重。
如今距离江东地区的春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内戏煜特意让北方的商人带着种子来此贩卖,以此来增加江东地区的粮食收入。
同时各种新式的农具也逐渐传入了江东。
是日,戏煜与是两兄弟闲来无事,便相约在乡间地头上走上一走,也算是忙里偷闲。
“戏公既然精通于农耕,想必也知道我这江东富饶之地多年来积攒了不少的粮草,不知关于荆州的事情有何高见呢?”
这个问题困扰孙伯符良久,如今自己的妹妹孙尚香更是与戏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双方也算得上是亲家。
所以如此发问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这关乎整个江东地区未来的发展,而且戏煜想要对荆州发兵也需要江东地区的帮助。
听到孙伯符这么问,戏煜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可知道我这一趟来到江东所为何事?”
戏煜这话一出口,孙伯符不由得一愣。
“难道不是为了允许我的妹妹吗?”
孙伯符满脸疑惑的看着戏煜。
“当然是,不过也不全是!”
戏煜一边走着一边缓缓开口。
“如果说只是为了联姻的话,我大可不必亲自前来,子龙将军完全可以替代我将令妹接回去。”
“虽不是我本人亲至,但也绝对不会弱了你吴侯的名声。”
戏煜平淡的说着,身后的孙伯符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妨再好好想想,或许真能猜到呢?”
孙策眉头紧皱,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为何,就连一旁的郭嘉也不曾言语。
倒是孙权,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你是想假借商船的名义把许印送入荆州,以便关键时刻使用?还有那些黑骑,恐怕也已经渗透入荆州了吧?”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孙权越发觉得可能。
如今荆州正直混乱之际,如果此时派人渗透的话,再经过几年的发展,将会变得更加容易掌控。
孙权的话一语中的,戏煜不由得点了点头。
看来这孙权确实是人如其名,相比于领兵打仗,在智谋权术这一块他确实要比孙策强上许多。
而孙策的用武之地则是偏向于战场,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戏公。”
一直未曾言语的周公瑾站在戏煜身后喊了一句。
早在几天前,他便已经投靠了戏煜,而这也是孙家两兄弟极力促成的。
因为他们心中明白,戏煜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如果在心存侥幸无疑会给江东带来灭顶之灾。
就算倾尽江东之力,似乎也并没有太大获胜的可能性。
而戏煜更是依靠着青州徐州有利地势,完全可以长时间的耗下去。
至于曹魏,这段时间以来早就已经不敢对戏煜动手。
除了平时能够拉着人马到西凉练练兵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只不过西凉的马腾也并非是泛泛之辈,因此那边的战况一直是焦灼。
最有意思的当属马孟起,通过自己的方式积攒了足够的威望,对于那些溃败之军,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其聚拢在一起。
只需一声令下,甚至就连游牧民族与当地的农民也愿意与他合作。
因此他可以借助这些优势不停的骚扰反复冲锋。
自古以来南北两地的士兵都不愿意与这些游牧民族过多作战,只因为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甚是令人头疼。
可偏偏马孟起就掌握了这样一只骑兵。
前不久传回的战报中,马孟起便是使用计谋困住了敌军,使对方的兵马无法移动,随后将其分隔开来逐个击破。
原本打算出兵增援的夏侯惇,也是妥妥的吃了个哑巴亏,只能再度退兵。
正是因此,如今得戏煜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顾虑。
周公瑾投靠于他也并无任何不妥,如今他在江东之地如果不是手握兵权的话,恐怕早就被那些士族打压的不成样子。
如果如果江东士兵溃败,这就意味着那些士族会脱离孙家的掌控,如此一来孙家所能掌握的除了柴桑和建安之外,再无他处。
“戏公,既然我已经选择了归顺,那不妨让我来斗胆猜一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潜入荆州城中的恐怕不止黑骑吧?”
周公瑾这话一出口,戏煜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
“没错,白骑自然少不了,你不妨猜猜现在他们到了何等规模?”
“恐怕一万起步了吧?”
周瑜一副早已经看透了的模样。
“不,或许我这一万都说的少了,两万恐怕都不在话下了吧。”
此时的周瑜前所未有的冷静,认真的分析着戏煜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水师追月踏星,不过以我来看,你的这些水师似乎并不是想要与我们江东作战,难不成是为了等到河水上涨的时候开启内陆,参与北方的战事?”
这一点周瑜始终没有想明白。
“你前边说的没错,白骑与黑骑确实与你猜测的相差无二,不过这追月踏星我倒是另有他用,你们可曾想过我的目的是这无边水域的另一端吗?”
戏煜这话对于眼前其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早在西汉年间,异域使者就曾来到中土,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已不像当年那般。
每每想起这些,不只是他们这些武将,就连那些文臣心中也是极其郁闷。
俗话说的好,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强汉早已不在,否则又怎么会被异域邦国欺负呢。
原本这也一直是周瑜的心结,可当亲眼见识到了戏煜的追月踏星之后,心中顿感热血沸腾。
周瑜自信若论水上战斗的话,他不惧任何人,但前提是主导者能够给他这样的机会。
而眼前的戏煜,无疑就是一位能人。
他的才能不仅仅表现在农业商业,更有甚至还大批量的发展工业,至于军事方面更是不用多说。
人生短短几十载,能建功立业开疆拓土,这是周公瑾毕生追求。
“你说的没错,我的追月踏星确实不是为了针对你们江东的水师,不过具体作为何用,将来你们自会明白。”
戏煜说出这样的话,孙策和孙权也不好多说什么,对视一眼之后,似乎都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眼下他们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攻克荆州,以此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能将这荆州收入囊中?”
这段时间以来,孙氏兄弟二人无时无刻不在考虑这件事情,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让戏煜看到他们的诚心。
如若不然,谁又能保证不久之后的戏煜不会对自己不满的。
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了这般田地,那可真就是亏大了。
“不用着急,白骑不是已经潜入荆州了吗,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荆州的情况,从而制作一份详细的地图,按时间来看应该也差不多了,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黄叙这段时间不在此地吗?”
听闻戏煜这么一说,孙氏兄弟恍然大悟。
这才想起来似乎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黄叙了。
按理来说,只要戏煜在的地方,黄叙必然寸步不离。
难不成戏煜已经派他亲自潜入荆州准备地图?
但是,黄叙的能力似乎不足以担此重任啊!
“黄叙虽然身手不凡,领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如今更是身为白骑的统领,只不过……”
孙伯符的话并没有说完,反而是颇有些顾虑的看着戏煜。
“哈哈,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当年黄叙用仅有的三千骑兵足足挡住了夏侯惇十万兵马,至于你们所看到的,只是我修改了之后的战报,因此你们并不知道黄叙的真正能力!”
“什么?竟然是这样!”
孙权和孙策一声惊呼,他们万万没想到,以前自己的身边竟然潜藏着这么多的危机。
“两位不必惊讶,既然如今咱们双方已经结为了亲家,有些事情自然是不会对你们有所隐瞒。”
一旁的郭奉孝缓缓站了出来。
“青州和徐州所有的暗探如今都归我的关系了,至于内政则是全都交给了孔明。”
“孔明的能力相比不用我过多赘述,以他的才学处理内政绰绰有余。”
“自从我接手暗探之后,便已经开始着手向荆襄九郡安插人手。”
“只不过那时形势使然,我们也不好贸然行动,也正是因此,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我们也得到了很多。”
“如今在你们江东地区,我们的暗探有三百五十名,而荆州足足一千五百人,这些年来也略微有所折损,不过你们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我们还是能够第一时间掌握的。”
郭奉孝自顾自的说着,可孙氏两兄弟早就已经听得呆住了。
回想起当初自己二人誓要与江东共存亡的愚蠢举动,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还好如今成功与戏煜联合,否则必定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仅仅是兵马和粮草的调动,恐怕就无法逃脱这些暗探的眼睛。
想要把这些暗探彻底清除,无异于天方夜谭。
第三百零七章:玄德伏兵,应对之法!
没有理会孙策心中所想,戏煜自顾自的笑着。
“这是你们没想到的吧?”
“没错,我们还真没想到这些啊!”
两兄弟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
“等会儿咱们就回去看看,如果黄叙回来了的话,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关于白骑的办事能力完全不用担心,如今我最想得到的就是关于荆州的布防情况!”
戏煜并没有隐瞒心中所想,旁若无人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参考明朝的机制,当时为了加强统治,朱元璋特设锦衣卫。
而如今的戏煜也参考了当时的制度,自从青徐两地局势相对稳定之后,他便在暗中设置了与锦衣卫大体相当的机构。
其网络各种人材,悄悄打造了一批听命于自己的暗卫,并且这些人如今已有多年的行动经验。
而这些人的指挥者便是郭奉孝,以他的能力统治这些人完全不在话下,再加上他本身才思敏捷,总有一些出其不意的点子,在人手的安排上也颇有门路。
自从这个机制设置以后,对于青徐两地的大小各种情况戏煜几乎完全掌握。
“我说呢,总感觉我们的计划似乎有人在向外透露,如今看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此时的孙策才终于明白这些年来自己究竟败在了哪里。
他曾经也在商业上有所建树,而许印掌柜也都有交情,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怪不得南方这些商业行情你能了如指掌,如今看来你能获得这么多的财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孙策的赞赏戏煜并没有客气,反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以后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考虑妥当,不过你们也尽管放心,既然咱们如今是同盟,我自然不会对你们下手。”
“相反,如果你们在江东有危险的话可以尽管向我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按理来说,戏煜的这番说辞无疑是给孙氏两兄弟打了一针定心剂,可此时二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对视一眼之后,双方似乎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担忧。
虽然戏煜所说对他们来讲并没有什么坏处,可这种寄人篱下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让他们极其不适,偏偏他们又无可奈何。
“如今我把我的底细都告诉了你们,我希望你们可以守口如瓶,如果暗卫存在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难保不会被他人所洞悉,尤其是要防范刘备和曹丕。”
戏煜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真的害怕暗卫存在的事实走漏出去。
实际上,即使是被人知道了也无可厚非。
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这些人都藏的极其隐秘,想要把他们连根拔起无异于天方夜谭。
更何况他挑选的这些人一个个身手极佳,即使是遇到许褚等人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知道的越多,孙策心中越为感叹,恐怕自曹操去世之后,世上再无人能在计谋上胜过戏煜。
一边说一边走着,不一会儿的时间,一行人便来到了黑骑驻扎之地。
恰巧黄叙和飒北风也在此处,不过看这二人模样似乎是刚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去找戏煜报道。
眨眼的功夫,几人便来到了校场之上。
只见黑骑众人分东西两列各自操练,西侧所练拳法极尽阳刚,而东侧则是大相径庭,太极打的轻柔如水。
这样的训练方式看的孙策颇为震惊,几次想要开口发问,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到戏煜到来,黄叙慌忙迎了过去,把几人接进帐篷之后便迫不及待取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
除了一张标注清晰的大地图之外,还有几十份详细的小图。
更让几人感到诧异的是,这地图之上不仅清晰的标出了荆州兵士驻扎的场所以及分布情况,更有甚至已经给出了应对的策略,放眼望去一张地图密密麻麻的全是标注。
即使是周瑜也大为震惊,这么漂亮的图上作业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而且可以如此近距离的观赏。
“戏公,不得不说你手下的这些人能力确实超凡。”
对于周瑜的赞赏,戏煜点头笑了笑。
“实际上你们如今看到的并不是最终策略,接下来我们还要对白骑进行详细的布置和安排,而你们也可以看到白骑是如何发挥用武之地的。”
戏煜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黄叙。
“这一点我应该是有发言权的!”
黄叙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毕竟这一趟出去可是带回了有价值的情报。
“总的来说,我们之前对于刘玄德的评估似乎是有些太高了,如今看来他的那些兵马也并非是坚不可摧,当然不排除这是他故布疑兵。”
“如果我们来到江东的消息早就已经泄露了的话,我倒是认为这很可能是刘玄德布下的陷阱,究竟如何,还需要试探一番!”
黄叙在图上指出了一个位置。
“我几乎可以断定黄陂这里是有伏兵的,兵力大概有一万人,粮草也有一些,想来应该就是为了诱惑敌人前去围剿,可如果真的去了无疑要落入对方的圈套。”
他这话一出口,听着一旁的孙权和孙策一头雾水,他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像是亲自去现场看了一般,难不成他还能掐会算?
带着好奇,孙氏两兄弟都期望黄叙接下来的解答。
“你是如何看出这其中有问题的,这兵马的排布确实是有些不合乎常理,但若说是伏兵的话似乎是有些牵强。”
孙策终究是按耐不住心中疑惑,皱着眉头问出了这样的话。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顾虑,主要是因为孙策在这上边吃的亏太大了。
在青徐主帅面前,他实在是不敢议论关于伏兵的任何话题,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舍弃了这一只脚。
黄叙似乎早就想到了对方会如此发问,直接起身来到了沙盘旁边,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很快便摆出了当地的地形图。
“你们看,这里的地势如果想要设置伏兵的话,安插一千人是没有问题的。”
“据我所知,这样的地势足足有四五处,如此说来的话也就是可以安插五千人。”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刘玄德阵营的骑兵,表面上是归属张飞统领,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实际上是由刘玄德亲自统帅的,说到底张飞只是个莽撞人,并不具备完善的统兵能力。”
“你们再看这里的地形,虽然这里山川地势复杂,可要是在这里拉开战场也是颇费手脚的,在场的各位我想试问一下,如果你们在这里安排兵马,会选择何等战法?”
“以大头兵做诱饵,将敌人引到此处,而后围歼,这无疑是最稳妥的方式。”
“另外,许印也并非只是一个商人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黄叙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戏煜,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没关系,有什么就直接说吧,早点结束早点开饭,我的肚子早就饿了!”
他这话听得黄叙顿是一阵无奈,在这样的场合能够表现的如此从容,恐怕除了戏煜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更无奈的则是一旁的孙权和孙策,饿了?这才刚刚吃过饭没多久,怎么就又饿了呢?
来不及过多言语,黄叙也没有犹豫再次把目光盯向了沙盘上。
“既然如此的话,我就不啰嗦了,许印清楚地知道刘玄德究竟有多少的粮草,所以就此地部署的粮草来看,绝对是伏兵。”
“而我们的应对策略也很简单,只需要派出两拨人马就可以了,第一波骑兵不需太多,两三千人足矣前去试探,剩下的五六千人只需要远程用弓箭攻击。”
“如此将敌诱出,随后在令大批人马将他们围而歼杀,足矣!”
“开饭了!”
这一次黄叙并没有任何的停顿,以至于孙权和孙策两人听得云里雾里,倒是一旁的周公瑾,似乎是明白了黄叙想要表达什么,脸上写满了若有所思。
“这究竟能行吗?”
因为刚刚吃过饭没多久的缘故,再加上对于黄叙所说的内容孙氏兄弟二人还需要慢慢消化,因此只能带着疑惑找上了周公瑾。
“以我看自然是没问题的,而且这样的方法最适合偷袭,并且在晚上最为合适,我们提前知道计划,士兵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可他们就不一样了,大晚上的兵马调动自然不如我们,我们也就抢占了先机。”
“不过我有一点顾虑,打掉了这里的伏兵,后续我们必然是要大量的调动兵马,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如果被刘玄德提前察觉,恐怕就不好应对了,难就难在建安没有那么多的战船。”
在周公瑾看来,这样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合适的解决之法。
可一旁的黄叙听到他这言语之后,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难不成你忘了我们还有踏星吗?”
“早就听闻周公瑾指挥水师乃是一绝,这一次我就把踏星交给你如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周公瑾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
说到底他只是戏煜面前的一名降将而已,在戏煜阵营里的名声和威望相比于黄叙都要差得多。
“你确定要交给我?”
看着黄叙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周公瑾越发的心中没底。
“难道有什么不妥吗?暂且不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仅仅是公瑾之才能恐怕在江东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智勇双全当仁不让!”
听着黄叙的这些话,戏煜从始至终在一旁都不曾言语,很明显这就代表了他自己的看法。
刹那间,周公瑾顿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想到在戏煜的心中对自己竟然有如此高的赞赏。
“主公,我……”
周公瑾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被戏煜直接伸手打断。
“跟我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你只需要尽情发挥就行了!”
之所以会做出此等决定,实在是江东地区能用之人少之又少,论起打仗来勇猛之士除了孙策当属周公瑾。
而且周公瑾在智谋上也独有建树。
扔下这么一番话之后,戏煜便头也不回地吃饭去了,而一旁的黄叙刚想跟上去,便被周公瑾一把拉住。
“你可不能走!”
这一下搞得黄叙有些不明所以。
“我这才刚刚回来没多久,属实是还没吃饭呢,肚子也饿的不能行啊!”
黄叙脸上堆满了苦笑。
“不着急,等咱们把这事商讨完毕了,我亲自摆宴给你接风洗尘,咱们促膝长谈,把酒言欢!”
或许是因为腹中空虚的缘故,黄叙答应的极其爽了。
看到这一幕,戏煜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生怕周公瑾再把自己也拉回去。
另一边,江夏荆州之地。
兵营里的大小事宜都由孙乾做主,而如今荆州勇将邢道荣在军中也有一席之地。
此刻这与张飞一同埋伏于此。
这邢道荣手持一把宣花大斧,曾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因此在零陵地区也算是受人尊敬。
可这一次他却与张飞在这里足足埋伏了好多天,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结果。
早在十几天前刘玄德便已经收到了戏煜将要前往江东迎娶孙尚香的消息,得到这消息的那一刹那,刘玄德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原本这孙尚香自己是打算赢取回来巩固孙刘联盟的。
可自己的书信都已经送出去这么长时间了,非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反而是听闻了戏煜孙尚香的婚事,这让刘玄德一时间无地自容。
早知如此,自己便也不会派人送出那封书信,如今看来只能是自取其辱。
与自己的军师徐元直一番商讨之后,只能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戏煜此行的目的恐怕是与自己的计划一般无二,想通过与孙尚香的联姻来达到双方联合的目的。
要说北方青徐之地的戏煜与江东孙氏联盟,接下来的计划很有可能便是要对荆州用兵。
这也导致了刘玄德果断选择在黄坡设置了伏兵,更有甚至就连赤壁地区也加强了防控。
其目的正是为了拦截来往的信使,倘若吴侯在信中驳回了自己的请求,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人斩杀。
毕竟自己这仁义之名可断然不能放纵。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自己的这番做法,徐元直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是大加赞赏,如此一来搞得刘玄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将军,我们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倘若对方一直不来,难不成我们要一直在这里耗着吗?”
“如今士气都有些低迷,我担心如此下去,就算是对方来了恐怕我们也没有应对之力。”
邢道荣满脸愁容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张飞神色恭敬的开口建议。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滑稽,要说这二人就体格来说不遑多让,可细看之下张飞更是粗中带细。
即使如此,此刻张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军也是统兵多年之人,焉能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军心是断然不可动摇的。”
“更何况我们已经再次驻扎了这么多天,也不差再多等他几天,还好如今天气不算太过炎热,否则那才是真的难受!”
“更何况大哥将这等差事交于我们,我们断然不能掉以轻心。”
张飞的回应不咸不淡,打心眼儿里对邢道荣并没有什么好感。
只因自己也算是半个文化人,可偏偏眼前的邢道荣不管从何处来看似乎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若论战术,也不过如同草莽耳,至于文化,就更不用提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前营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这不就来了吗,立刻传令下去,众军准备,与我一同迎击!”
“好!”
听到张飞下了军令,邢道荣顿时来的兴致,他也真就担心照如此再耽误下去,恐怕手底下的这些人还真就要发生变乱了!
虽然是统兵大将军,可邢道荣心中清楚手底下这些人对自己可并不怎么服气。
好在自己曾经许下承诺给他们极大的好处,这些人才能勉强听自己的命令。
原本以为是敌方兵马到了,可真当来到前线阵营之后,张飞就有些傻眼了,如今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还能够看清来的并非是敌方兵马,反而是江东的传令兵!
“何信令?”
张飞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那人并没有进入己方的营地,反而是站在远处扯着嗓门嘶吼?
“这是干什么?”
不只是张飞,匆匆赶来的邢道荣也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他们识破了咱们的埋伏吗?”
邢道荣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可能,他们又不是神仙!”
两人议论之时,只见那传令兵似乎是完成了任务转身就走。
没过多长时间,便又有探马来报。
“上将军!”
“快说,那人在那喊了些什么?”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探子,张飞大手一挥开口问道。
“这……我……”
探子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似乎是有所顾虑。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磨蹭什么,有话就说!”
张飞大眼一瞪,那探子顿时打了个冷颤。
“那传令兵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主公想要迎娶江东孙尚香之事所给的回应,只不过只是吴侯的口头回应,并没有书信送来!”
第三百零八章:邢道荣的打算,江东受惑
传令兵的话音落下之后,张飞便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关于孙尚香?这件事情他可从来没有听大哥提起过。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快说,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张飞两眼一瞪,吓得那传令兵顿时打了个冷颤。
“将军,对方说,说刘玄德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怎么脸皮如此之后,竟然还好意思向吴侯张嘴想要迎娶孙尚香?”
“你给我住口!”
听到这里,张飞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拔出随身的宝剑便要朝着传令兵劈砍而下!
好在传令兵早就做好了准备,慌里慌张的起身逃窜,这才捡了条小命。
“江东狗贼,实在是气煞我也!”
“别着急走,这话究竟是谁说出来的?孙策?还是周瑜?”
看着小兵的背影,张飞开口问道。
虽然害怕的要死,可那小兵也知道如果自己真就这么跑了,这事断然不会了结。
“将军,传话的人说此话乃是出自吴侯孙策之口。”
小兵的两腿不停的打颤,眼前这位大将军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更何况如今正在气头上。
“真该死,难不成他们想要让孙刘联盟彻底终结吗?”
张飞兀自坐下,愤愤不已。
“江东鼠辈,好在如今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若是将来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他们,难保不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越想越气,张飞身手拍断了桌案。
即使如今万般气恼,可张飞也不傻,眼下并不是发泄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张飞迈开大步朝着粮站走去。
这些年来通过粮站来运输粮食,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总结戏煜学来的办法,不得不说确实方便了许多,也能在很大程度上防止敌方偷袭自家的粮草,最主要的是不需要派出大队的人马去守护。
独自一人呆了半晌,或许是无聊的缘故,张飞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先前那传令兵口中所说的话。
“这话要是传出去让旁人听到了,我大哥岂不是名声扫地?”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张飞一咬牙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情自己必须马上赶回去告知大哥,断然不能让大哥陷于被动的状态。
不过如此一来,此地的守卫工作自然就落到了邢道荣的头上。
虽然这邢道荣自己并不怎么看好,可眼下除了他也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要他能稳步防守,剩下的只等上了战场再做决断。
……
转眼天已经黑了下来,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邢道荣身旁的副将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
“将军,你都巡查了这么半天了,兄弟们也在这待了不少的时间了,这差事干的着实是有些折磨人啊!”
“再加上今天江东那边传来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的刘玄德早就慌了!”
说话的人名叫孙冠,三十来岁的年纪,身上并没有多少战功,只不过与邢道荣关系颇好,再加上脾气相对直率,因此与邢道荣说起话来也丝毫没有遮拦。
听完孙冠的话,邢道荣刚准备开口,一旁另外一人便接上了话茬。
“如今荆州之地,不管是军政还是内务全都被刘玄德他们三兄弟把持着,旁人根本没有插手的可能性,我现在都有些担心,咱们继续在这待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沦为他们的炮灰!”
说话的这人也是邢道荣一手带起来的,虽不是亲兄弟但却胜似手足。
只不过都是泥腿子出身,并没有什么战略头脑,只有这一股子猛劲儿。
“以你们看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邢道荣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两人。
“将军,实不相瞒,眼前的张飞你应该比我们都了解,就他那暴脾气本就不将我们兄弟放在眼中。”
“说到底,你当初也是刘玄德亲自请来的,可现在呢,分明是把咱们扔在了一旁!”
“凭什么他们的兵吗天天大鱼大肉,而咱们就只能吃糠咽菜?”
孙冠越说越气,手中的宝剑也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何止如此,再说那关云长,世人都说关云长义薄云天,和咱们兄弟心中都清楚,他在义气只是针对他们三兄弟而已,除此之外,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
“我们这些外来的,不知在他们这受了多少的窝囊气!”
两人所说的这番话,也得亏是只有邢道荣听在了耳中,但凡有第四个人知道,恐怕他们三人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你们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心里就不清楚吗,我只是在问你们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什么话跟我直说就是了!”
邢道荣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并无旁人之后,拉着二人轻声说道。
听到大哥这么说,孙冠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之后似乎是打定了主意。
“将军,实不相瞒,江东那边已经派人送来了消息,只要我们愿意归降的话,他们可以保证此地的大权依旧交由我们兄弟掌管。”
“办法也非常简单,刚好如今张飞不在此处,我们只需要上报刘玄德此地即将失守,不出意外的话,张飞必然会带这个人马立即返回,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
孙冠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眼眸中却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你们,你们这是想让我造反啊!”
邢道荣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两个兄弟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将军,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觉着如果我们继续在刘玄德这里呆着的话能落下什么?”
邢道荣顿时陷入了沉思,事实确实如此。
在刘玄德的帐下行事,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刘备把兵马大权交给自己,可这又哪里是一份轻松的差事。
虽然自己曾经在零陵也带过兵吗,可干的都是些剿匪的活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再加上如今与江东的关系,指不定哪天就会真的打起来!
想到这里,邢道荣不由得想起了刘玄德曾经不止一次的夸赞自己是大将之才!
可事实上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没有人比邢道荣更清楚!
打仗根本就不会,领兵过万恐怕就要犯迷糊了!
一次两次还好说,如果混成了常败将军,搞不好这颗向上人头真就要送出去了。
权衡利弊之下,似乎投降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邢道荣也是万般无奈。
自己已经尽量的想要向刘玄德说明自己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可偏偏他的这些话传到刘玄德耳朵里似乎就成了谦虚之词。
以至于刘玄德越来越觉得邢道荣是有真本事的人。
“你们……你们真的做好十全的打算了吗?”
“张飞临走之前可是在这留下了不少的人吗,咱们要想顺利起事的话,可要把这些问题妥善解决!”
如今正值天黑之际,邢道荣也不想过多拖延。
“将军,这事你就放心吧,我们早就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饭菜里我们早就下了泻药,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会儿药劲儿应该快上来了,等到后半夜就是咱们动手之时!”
邢道荣听到这里一点错愕,他虽然早就察觉到这两位兄弟似乎是有想法,可万万没想到这二人竟然给自己来了个先斩后奏。
“你们,你们这是将我置于何地呀!”
邢道荣一脸懊悔。
可孙冠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位大哥都是装出来的。
“将军,眼下可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而且我们也知晓,你一定会跟兄弟们走的,你不妨想想关羽和张飞,他们是如何对待咱们的!”
孙冠这小子是懂得如何添油加醋的,果不其然,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邢道荣直接一咬牙一跺脚终于拿定了主意。
“那就依你们的,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
丑时刚过,各个营帐里边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不用想也是那些士兵正来回跑着窜稀呢!
走到站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邢道荣即使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不由得为之一愣。
眼前这场面着实有些壮观,为了不引人怀疑,邢道荣还特地找了个草丛蹲了进去。
不过这裤子都还没来得及脱下来,便见远处火光闪烁,伴随着冲杀声。
“来得这么快?”
虽然天黑看不清楚,可邢道荣清楚的明白来的人正是江东的骑兵。
仅仅是一个愣神儿的功夫,一根根被点燃的火箭便朝着这边的帐篷射了过来。
三五息之后,邢道荣这边的阵营已经完全成了一片火海。
按理来说,取得这样的战绩,江东的人应该欢欣雀跃,可此时他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这帐篷里没人吗?”
火都烧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一个人冲出来灭火,甚至连叫喊声都没有听到。
虽然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可军令又不能不服从,他们这一次过来只是一波骚扰而已。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疑惑退兵而去。
他们这一走,遭殃的可就是邢道荣这边的兵马。
一个个躲在草丛里畅快释放,以至于亲眼目睹了帐篷化为一片火海。
“怎么没人去救火?难不成今天晚上都不睡了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也仅仅如此而已,只因为原本就是臭气万丈,如今再加上高温的烘烤,那味道简直难以形容。
“救个屁,老子马上就虚脱了,总不能让老子飞流直下三千尺去救火吧?”
说的也是!
“这是造了什么孽,谁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们都商量好了一块窜稀?”
原本还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但很快大家都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
只因风势一变,大伙逐渐朝着他们这边蔓延而来。
用不了多久,如果他们不挪动的话,必定要被火海吞噬!
“真要命啊!我不管了,总不能被烧死在这儿吧!”
为首的一人距离火苗最近,那炙热的高温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来不及提起裤子,一边喷血着一边朝着大部队后方冲去。
这一路上,更是不知道伤害了多少无辜人。
“卧槽,我剁了你小子,喷老子脸上了!”
“那算什么,我怎么感觉喷老子嘴里了!”
……
谩骂声响起,营地顿时乱作一团。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张将军又不在这儿,邢将军呢?”
苦了邢道荣,明明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偏偏还要装作一副窜稀的模样。
“别叫了,我在这儿呢,你们……哎哟!你们先想办法撤退!”
邢道荣捂着鼻子,他甚至都想直接把自己闷死在这儿!
这窜天的臭气属实不是人能承受的!
……
另一边,周瑜的营地内,周公瑾和黄叙两人脸色异常凝重,只因他们刚刚得到了前线的战报。
“这事不对,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诡异。”
黄叙眉头紧皱。
“你真的亲眼看到他们的营地化为一片火海,可始终没有人出来救援?”
终于再一次向下方之人询问。
“回大都督,确实如此!”
“若真是如此的话,几乎就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有埋伏!”
“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周瑜看向了一旁的黄叙。
“把所有人都派出去,直接向着他们的营地冲锋,不管他们使用什么阴谋诡计,都一定要摸清楚他们的虚实。”
听闻黄叙这话,下方跪着的人顿时起身想要离去。
就在他走到帐篷门口之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又转身看向了周瑜和黄叙二人。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周瑜开口说了。
“将军,先前我们前去袭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现象,他们的营地里散发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这味道不知该如何形容!”
士兵的眉头紧皱着,如今回想起来也是颇为疑惑。
“给我详细形容一下!”
黄叙顿时来了兴致。
“确切的说,那像是一团雾气,灰蒙蒙的遮挡着视线,若非是火光冲天,我们甚至都看不清他们的营地了!”
一瞬间,黄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是瘴气?”
黄叙小声嘀咕了一句,下一秒周瑜的脸上便写满了不可思议。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件事情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难不成他们是要守株待兔,等着我们的人马冲进他们的营地之后,利用瘴气将我们全部歼灭?”
“若真是如此的话,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必须得做出一番调整了!”
“以我来看,今晚的行动还是先取消吧。”
周公谨向黄叙征求意见,虽然他是大都督,可眼下有白骑的人参与其中,他也不好自己说了算。
“这样不妥,虽然我知道眼下如果咱们贸然进攻的话很可能会中了埋伏,可如果不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该怎么向义父交代呢!”
“更何况如今义父已经返回徐州,如果这边的事情处理不妥当的话,就需要义父再给咱们加强支援,到那时……”
黄叙的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
更何况如今的戏煜正值新婚大喜,现在请求支援,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找骂吗?
听着黄叙的这番分析,周公瑾也逐渐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既然如此的话,不妨让我来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如何?”
周公瑾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分出六万兵马,直接向张飞所在的营地发起冲锋!”
“另外白骑的人不可贸然进入,最好是能够分批往内部渗透。”
“除此之外通知咱们在赤壁的驻军马上开拔前往江夏,直逼对方大营!”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公瑾便把任务都交代了下去。
领了命令的士兵,一个个加快步伐疾驰而去,只剩下吕蒙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足足过了好一阵儿,眼看周公瑾没了后话,吕蒙有些按耐不住了。
“大都督,那咱们的中军接下来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按兵不动即可!”
周瑜一番话听得吕蒙云里雾里。
虽然不知道大都督心中是怎么想的,可吕蒙也并没有多问。
伴随着大军开动,这阵势颇为壮观,只不过前方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不管是敌人的伏兵,还是漫天的瘴气,都可能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除此之外,最坏的情况就是刘玄德已经与西川的人达成了协作。
虽然西川的那些人并没有太高的战斗力,可他们所研究的那些蛇蚁毒虫,也足以令人头疼。
黄叙和周公瑾二人并不知晓,他们所做的一切打算完全都是多余的,因为张飞那边阵营里面的根本就不是瘴气。
伴随着冲锋的进行,周公瑾派出去的五千人马逐渐占领了邢道荣所在的营地。
只不过,天也越来越亮了,当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之后,这几千人马神色都变得异常精彩。
尤其是闻讯赶来的黄叙,那模样我有些哭笑不得。
眼前的营地虽然没有几具骸骨,但却有遍地的排泄物。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些人集体闹肚子?”
黄叙挠着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似乎确实是这样,而且好像还挺严重的,宁愿被大火吞噬,也不愿意起身逃命,这究竟是造了多大的孽!”
周公瑾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第三百零九章:邢道荣反水,刘备的计划
一直等到天亮,黄叙等人终于抓到了几个邢道荣手下的人马,确切来说他们原本是在这里做伏兵的,可现在因为一些意外情况沦为了阶下囚。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周公瑾和黄叙才终于明白了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巧不巧,在这几个被俘虏的人中,邢道荣赫然在列。
与其他人不同,旁人都是被抓过来的,就邢道荣自己看见江东的兵马之后,慌里慌张的从草丛中跑了出来,最后分是高举双手大喊投降。
除此之外,剩下的那几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腥臭味儿,以至于抓他们过来的人满脸嫌弃,甚至都不愿意多碰他们一下。
接下来的询问异常的顺利,准确来说有了邢道荣的加入,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周公瑾和黄叙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黑线。
这叫什么事儿?自己在那精打细算了这么半天,没想到最后张飞的人马竟然折在了自己人的手上,而且还是被下了泻药。
“你小子哪来这么多泻药?这东西就连医官手上也没有多少吧?”
周公瑾黑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肥胖如猪的邢道荣。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那两个兄弟搞来的。”
邢道荣讪讪一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算是荆州五虎之一吧?”
周公瑾面带笑意的看着邢道荣,他这话一出口邢道荣顿时喜上心头。
可还不等他开口,一旁的黄叙顿时哈哈大笑。
“荆州五虎,难不成刘玄德手下都是这样的酒囊饭袋吗?你看看他这体格,哪里强势领兵打仗的将军,依我看倒像是头猪!”
对于这样的降将,黄叙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因此说话也直来直去。
“这……”
周公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仔细想来这邢道荣似乎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等等,如果他没有真凭实学的话,刘玄德又为什么会如此看重他,难道……”
黄叙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
“你想到什么了吗?”
周公瑾一脸吃瓜的神色。
只有黄叙自己清楚,这事要说起来的话,恐怕与义父早些年间所布下的局脱不了干系。
黄叙也没有隐瞒,当下便把年月旦评的事情告知了周公瑾。
“同时义父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以后可能会用得着,没想到……”
说完,黄叙看了一眼身旁的邢道荣。
得知此事的周公瑾,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随后便直接拉着邢道荣一同走出了营帐,没过多久,便又拉着他走了进来,只不过此时的周公瑾再看向邢道荣的时候,眼眸中多了一丝不屑。
经过刚才的一番试探,他已经可以非常确定眼前的邢道荣完全就是一个酒囊饭袋,没有丁点真材实学,领兵打仗方面更是一概不知。
如今在看来刘玄德竟然选用这样的人作为统兵将军,而且还被外界称为荆州五虎,实在是被人笑掉大牙!
自从张飞听说吴侯的传信之后,便按耐不住心中气愤,前往荆州去找刘玄德,只留下了什么也不会的邢道荣在此领兵。
遇到这样的事情,邢道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也才有了昨天的一幕。
得知事情真相之后,黄叙两人顿时明白,昨天确实是他们小题大做了,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
“我知道了,如今看来刘备那边一定是极其缺人,确切的说是缺少能统兵打仗的将军!”
对于周公瑾所说的这番话,黄叙也点了点头。
事实确实如此,反观戏煜手下,那些统兵打仗的人几乎全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而且对于各方的战术也都有所研究。
就拿最明显的黄叙来说,虽然在领兵打仗方面可能比不上周公瑾,但是对于战事的认知,以及超前的思维,往往能够想到旁人所忽略的制胜点。
“如今看来,刘玄德那边也并非是铁桶一块!”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我已经派白骑的人马出去打探消息,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而周公瑾这边也没有闲着,立马派人去请郭奉孝前来商讨。
想要打掉荆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里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再加上如今刘玄德在这里守卫,必然是不会掉以轻心,这可是他牺牲了很多才得到的。
原本的刘玄德以仁义立天下,可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礼,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以人为本的皇室后裔。
很快,郭奉孝便带人到来,周公瑾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没想到郭奉孝听完之后也是哈哈大笑。
“江夏那边的情况我已经打探清楚了,领兵的人乃是马良,副将关平,军师则是徐元直,这人也算是我多年好友,只不过有许久未曾见面!”
说到这里,郭奉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如今我似乎明白了主公为什么会让我留在这儿,或许是他早就预料到了咱们想要直取荆州不是那么容易,如果首先攻取江夏的话,或许我有办法能够不会一兵一卒!”
郭奉孝这话一出口,同是两人眼珠子顿时瞪的滚圆。
“什么办法?”
要知道,江夏之地屯兵足足五六万,而且战船也有不少,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有甚至,周公瑾心中都已经做好了派兵强攻的准备,否则也不会把大军全都拉至黄陂。
“办法很简单,你们就在这安安静静的等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郭奉孝还缓开口,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不行,果然行不通!”
没想到他话音刚刚落下,黄叙想都没想的便直接拒绝了,独自前去拿下江夏,这和做梦有什么区别!
暂且不说郭奉孝也算自己的叔叔,更是义父的左膀右臂,仅仅是他如今担任的职位就不能让他前去冒险。
每一个人身旁能够聚集这么多的有识之士,足以说明此人有超乎寻常之处。
就像当年的曹公一样,身旁能人异士数不胜数,甚至就包括义父戏煜,也曾想过投靠。
“你们不用把这事情想的这么麻烦,我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有一定的把握。”
“你们自然是不知道,说来那徐元直还欠我一个人情,我料定他断然不会杀我!”
郭奉孝的脸上洋溢的自信。
“即使如此,谁又能保证马良这些人能够不动你呢?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将你留在江夏!”
周公瑾本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后能够打消郭奉孝心中的念头,可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迫切之色。
“若真是如此的话也并无任何不妥,他若当真把我留在江下,如此一来,咱们岂不就有了向荆州用兵的理由。”
“用我一条命,来换取荆州之地,怎么想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黄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郭奉孝竟然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这可万万使不得,倘若义父知道的话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黄叙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你可别忘了,我算是你的长辈,我的话你敢不听?”
眼看黄叙不松口,郭奉孝直接翻出了长辈的身份,这一下黄叙只扯嘴角。
“就算是去,也不能让你孤身前往,我陪你一起去,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也能够相互照应。”
原本以为自己这话说出口之后,郭奉孝想都不想的就会答应。
可没想到他竟然皱着眉头看向了自己,这一下搞得黄叙都有些尴尬了。
“你?你能行吗?你确定你不会坏事儿?”
郭奉孝说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毕竟以黄叙的性格贪玩占的多,搞不好真就弄巧成拙。
“你要跟我一起去也行,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那徐元直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剑法也属一流,你如果跟我去的话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这一点如果你能答应我就带着你一起去,否则想都别想了!”
眼看着郭奉孝说出这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黄叙赶忙连连摇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自然不会瞎胡闹!”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黄叙的脸上满是被看穿心思的尴尬。
说到底自己的性格确实是有些贪玩,之所以平时表现的不明显,是有义父一直压着,一个搞不好就会挨揍,可现在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的话,下次指不定就要到什么时候了。
“奉孝叔,你就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断然没有其他的心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你让我打鸟我绝不会偷鸡!”
“行了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公瑾,这边的事情就先交给你处理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郭奉孝自然不会让周公解心存芥蒂,两人一番寒暄之后便相互拜别。
……
另一边,张飞慌里慌张的回到了荆州,来不及多做歇息,他便急忙找上了刘玄德。
看到张飞回来,刘玄德也是颇为吃惊,但还是赶忙前去迎接。
“三弟,你不是在营中带兵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刘玄德自然知道自己这兄弟鲁莽,颇有些担心他是又闯了什么祸事。
“大哥,我这次回来实在是有要事要告诉,关于你向江东孙家的孙小妹求亲,他们那边已经派人传回的消息。”
“什么?有消息了?”
刘备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吴侯答应了吗?”
倘若这门亲事能够促成的话,孙刘联盟毕竟更加稳固,如此一来想要抗拒北方的曹丕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大哥,若真是这样可就好了,可偏偏……偏偏他们……欺人太甚!”
张飞满脸怒意,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三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备心中一沉。
“他们派传令兵在咱们营前叫骂,说大哥你一把年纪了竟然妄想娶孙小妹为妻,真真是不知廉耻!”
张飞这话一出口,刘玄德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这消息对他来说犹如是晴天霹雳一般。
“他们还说你并非是汉室后裔,只是编出来蒙骗世人的,说你厚颜无耻!”
张飞一股脑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大哥,你冷静,想开一点,你可千万别动气啊!”
只见刘玄德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这……怎么会这样,吴侯,欺我太甚!”
刘备恨恨不已。
就连面前的桌案也被他一把掀翻。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愤怒,可刘备心中孰是无地自容好。
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如此谩骂。
原本这事儿刘玄德自己心里就没底,没想到偏偏张飞带回来的是最坏的结果!
“孙策小儿竟敢如此辱我!”
“既然如此,想必他们是打算彻底毁掉孙刘联盟,那咱们也就没什么顾虑了,马上通知二弟加强对江东方向的布防,另外派快马通知军事马上回营!”
“对吧,还有你,你马上赶回你的营地,以防不测!”
这一会儿的时间,刘备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大哥,此时如果掀起战事的话,对我们不利啊!”
张飞神色为难,他自然清楚军中情况,如果此时用兵很难能有万全之策。
“再加上咱们荆州城内都是些老弱心病,面对江东的那些铁骑,恐怕……”
张飞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刘备的一张脸已经越来越黑。
“三弟,你作为领兵将军,怎可动摇军心!”
“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该如何领兵打仗吗,你放心,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防着江东对咱们动手,除此之外我会尽快与西川取得联络,如果能够与他们结盟的话,就算是打起来也有几分底气了!”
听闻刘备的计划,张飞恍然大悟。
“那就好,那我就去了,大哥你多保重!”
张飞也没敢多做停留,把邢道荣一人留在营地着实有些冒险。
另一方面,刘备也已经派出会骑前往江夏。
送走了旁人之后,刘备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如今最让他头疼的可不是与江东的关系,而是荆州城内的情况。
原荆州城主刘表之子刘琦,现在的情况也是病入膏肓,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只有刘备自己心里清楚。
刘琦原本就没有什么领导才能,只不过先前赤壁之战取得了胜利就有些自傲,再加上整日沉迷酒色,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倘若真是双眼一闭倒也罢了,偏偏刘琦还吊着一口气,而荆州大部分的人马还是听从他的指挥,所以距离刘备完全统领荆州依旧是任重而道远。
眼下已经到了春末夏初,原本江夏地区就多阴雨天气,今年更是下了一场大雨。
如此以来,大家都会以为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可是好景不长,偏偏战火横起,一时间人心惶惶。
虽说没有了天灾的困扰,可这人祸的迫害程度丝毫不亚于天灾。
自从早几年刘景升过世之后,荆州的绝味便落到了刘琦的手中,而这刘琦的治理才能,众人也都看在眼里,他根本就不是这一块料。
以至于荆州城内各大豪族纷纷不把它放在眼中,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的捞钱,更有甚至养了不少的家丁,壮大自身的能力。
至于这农耕,早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更有甚至,有些豪族之间还会因为争夺利益大打出手。
如此看来,荆州江夏之地原本富饶,如今却已经是乱做一团。
在这样的环境里,素以仁义自居的刘玄德,也已经舍弃了往日的模样,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抓壮丁从军,补充粮草军饷,因此与荆州城内的豪族关系也不怎么好。
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
另一面,眼看郭奉孝一人一期即将离开黄陂,黄叙顿时急眼了。
“奉孝叔,你这算什么,当初不都答应我了要带我一起去吗?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
黄叙实在是想不明白,事情到了跟前,郭奉孝竟然舍弃了自己。
“没什么好担心的,相信我就行了!”
郭奉孝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可是眼下正值兵荒马乱之际,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回头义父断然不会轻饶于我,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黄叙苦着一张脸,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我只是去找故友叙旧,又不是出门跟人打仗。”
郭奉孝实在是被缠得心烦意乱,连连摇头拒绝。
“不行,就算是你不让我前去,我也得安排五百兵士随你一同前往,暂且不说徐元直会不会对你动手,万一沿途遇到个什么山贼土匪的,也好有个照应。”
“你莫要再说了,实不相瞒,这正是主公的意思!”
郭奉孝直接搬出了戏煜,这一下黄叙直接愣住了。
趁着这个空档,郭奉孝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马屁股上抽了下去,紧接着马儿一声嘶鸣疾驰而去扬起厚厚的尘土。
看着郭奉孝远去,黄叙非但不急,纵身上马之后,一把抢过旁边士兵手中的马鞭,紧接着又是一阵马儿的嘶鸣响起,黄叙朝着郭奉孝离去的方向奋力追赶。
第三百一十章: 荒凉城中景,磨砺故人心
不一会儿时间,黄叙便骑着快马追上了郭奉孝。
听到身后的动静,郭奉孝赶忙回头查看,但看到来的人是黄叙之后,只是无奈一声叹息,也并未多说什么。
他太了解黄叙这小子了,想要让他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之后,郭奉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再次动身开始赶路。
说不定,这一次黄叙非要跟着自己还是戏煜的注意呢。
不过,郭奉孝也有自己的打算。
早些年间,班超不也是只身一人前往西域,最终寻得了同盟,为汉朝免去了多少的战士。
而此时郭奉孝心中也有意模仿班超所作所为,此事若能成的话,后世必定会称赞自己。
一路上阴雨绵绵,温度还略微有些偏凉。
可郭奉孝顶着一腔热血,倒也觉得这并不碍事。
“看来主公教给我的办法还是有用的!”
郭奉孝暗自嘀咕了一句,调养内息这还是戏煜交给他的方法。
或许知道他身子骨弱,自从听了心里的话之后,身体情况还真是改善了不少。
每每回想起戏煜对自己的恩情,郭奉孝越发觉得这一趟自己非去不可,知恩不报非君子。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我应该是能等到主公一统天下的那一天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渐行渐远。
这一路上,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倒是异常的顺利。
不过想来也是,城内的豪族大肆抓壮丁,就连城外的这些山贼土匪,很大一部分也被收拢了过去。
经过几日的赶路,两人终于来到了大悟城。
远远的便看见城门口只有几个士兵把守,而这几个士兵无一例外,一个个无精打采,仿佛是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一般。
至于盘问就更不用说了,眼看就要睡着了。
黄叙和郭奉孝两人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扬起马鞭进了城。
来之前,二人还对这城内的情况颇有幻想。
可能走进城门之后,两人顿时傻眼了。
大街上确实有人,只不过只有那三五个看起来有气无力,更有甚至他们身上所穿的也只是一件单薄的外衣。
眼下还是春末时节,更何况还下着雨,这几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倒也不怪他们,只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穿的。
整条街道上本就人烟稀少,放眼望去泥泞不堪。
至于道路两旁的店铺,十家已经关了九家,也不知是因为生意做不下去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奉孝叔,这情况怎么如此凄惨,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
说到这里,黄叙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易子而食,古来有之!
尤其是道路两旁一具骸骨显得格外的入目。
黄叙自小便陪在戏煜的身旁,有戏煜在的地方哪里不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他何曾见过如此凄惨的现实。
相比于战场上无情的厮杀,眼下这城内的情况似乎看起来更为凄凉。
“我也属实没有想到,本以为沿途遇到的那些村庄,村民们生活条件就已经够艰苦了,可谁能想到偌大的一座城池内,竟然也是这样的光景!”
郭奉孝一脸惆怅。
“现在你能够体会到主公的良苦用心了吧,如果这大悟城内能像青州徐州十分之一的繁华就好了!”
两人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议论着。
既然已经到了此地,他倒并不急于去寻找徐元直,反而是想好好看看这城内究竟到了何般田地。
听着郭奉孝的话,黄叙连连点头,这一路走来他也有不少的感悟。
帮着戏煜将这天下统一,何尝不是解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走着走着,天上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大地上,似乎是给这城中的百姓送来了一丝希望。
足足走了好一阵儿,两人才终于看到一家开着门的酒馆。
只不过这酒馆内却显得异常的空荡,生意似乎非常惨淡。
“奉孝叔,这一路走来咱两个也没好好吃过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眼看都到饭点了,要不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黄叙尴尬的笑着,虽然是在征求郭奉孝的意见,可他已经纵身跳下了马。
“你呀,你这性格跟你主公倒是有几分相似!”
郭奉孝无奈的摇头,随即也下了马。
两人站在酒楼门外,迟迟不见有跑堂的过来招呼,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动手将马安置好,随后抬腿走进了酒楼内。
很快店内的景象便被两人看了个彻底,除了趴在前台的一个人之外,只有旁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醉汉,桌子上摆满了酒瓶,看那模样似乎是没少喝。
只见那人醉眼朦胧,手上却还捧着一部竹简,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看到这人的那一瞬间,黄叙和郭奉孝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万万没想到,随便进了一个酒楼,竟然遇到了此行的正主!
“元直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郭奉孝缓缓走上前去,微笑着行了一礼。
随后更是自顾自的坐在了徐元直的对面,那模样仿佛是回了自己家一般,丝毫没有客气。
听闻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元直缓缓抬头看了过来。
很显然他一眼便认出了郭奉孝,只不过在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的欣喜之色。
“掌柜的,取个火盆过来!”
看着郭奉孝和黄叙两人身上衣服湿漉漉的,徐元直转身对着掌柜的叮嘱了一句。
不一会儿的时间,掌柜的端着一个火盆放在了几人周围,温度这才升高了些许。
“奉孝兄出现在此地,着实出乎我的预料,你放着富贵日子不过,天天跑到这大悟城内,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徐元直的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哈哈,元直兄这话可就见外了,这城内你居然能在这,我又如何来不得?”
郭奉孝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更何况,我此行也并非是独自一人,还有一人陪同!”
郭奉孝看向了一旁的黄叙。
而黄叙此时正坐在他们的隔壁桌上,识趣的他并没有打扰二人。
不一会儿的时间,一桌子饭菜便摆了上来,而徐元直他们所坐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美酒,足足上了有四大坛子!
这一路走来,黄叙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上来了,看着眼前可口的饭菜,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拿起筷子就吃。
这也引的徐元直终于注意到了他。
看着郭奉孝带来的人,徐元直不由得一愣。
这年轻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左右,怎生得如此不凡?
眉宇之中颇有一股大将风范,虽然这吃相不怎么好看,可恰恰说明了他不拘小节,着实是一副孔武之相。
“奉孝兄莫不会就以为有这样一人相伴便敢闯入这城内,你可知我这城内有千军万马,你就不怕我砍了你的人头回去向主公领赏吗?”
嘴上这么说着,徐元直的神色逐渐变得冷漠,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早些年间他本就是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儿,也正是因此才没有去投奔戏煜。
虽然徐元直嘴上这么说,但却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死死地盯着郭奉孝。
一旁的黄叙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早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只等有什么意外情况,便可以第一时间救下郭奉孝。
毕竟双方这个距离,他有把握能够一击必中。
伴随着徐元直话音落下,场上的氛围更是变得有些紧张
“哈哈,元直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郭某这颗头颅你自当拿去便是,换你前途无量,至于我瞎了眼!”
反观郭奉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依旧自顾自的拿着酒杯畅饮。
至于徐元直手中的剑,从始至终郭奉孝都没有正眼相看。
“咱们两个如今各为其主,我若真取了你的头颅,也并无任何不妥,也算是报答了主公的知遇之恩!”
徐元直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再次开口。
想当年青徐之地文学盛行,而他徐元直又怀抱着一腔热血,原本想要前往参与,可偏偏天意弄人,就在那时犯了命案,一是为了躲避,二也是着实没有脸面前去参加。
自那之后,便一路逃亡于此,原本是在城外一偏僻之地结一草庐本想苟且一生,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刘玄德。
自那之后,刘玄德便几次三番亲自上门相请。
这一来二去的,徐元直感恩刘玄德的恩惠,便答应了他的要求,恰巧他的才学也有了用武之地,一腔热血也可不被埋没。
如此看来的话,徐元直和郭奉孝两人本来有机会同时投向戏煜帐下,可命运使然,如今再次见面竟然要剑拔弩张。
三言两语间,两人都是不住的感慨,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太多。
“元直兄,你我两人虽非亲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当年你因身犯命案逃亡,只留家中老母亲独自生活,还是我一直替你赡养的!”
“如果今日元直兄真要做这不仁不义的小人的话,恐怕断然不会跟我说这么多吧?”
郭奉孝看了一眼身旁的火盆,这分明就是徐元直担心他着凉专门为他准备的。
郭奉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徐元直,似乎是在等他做什么决定。
“奉孝兄,事不相瞒,你替我赡养老母亲这是一辈子的恩德,最后又为我老母亲送终,今生今世我徐庶欠你的!”
徐元直脸色异常凝重。
“只不过,我这一生最为痛恨的便是那不仁不义之徒,我哪里能不知道你此行来的目的。”
“不过让我抛弃刘玄德,转身投向戏公帐下岂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说完这话,徐元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倒了一杯算是相敬郭奉孝。
两人之间的情谊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这几杯浊酒更是扯不明白,不过如此一来也能让徐元直心中稍稍宽慰一些。
郭奉孝也并不客气,端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元直兄,恕我直言冒昧,如今戏公帐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才之人,不管是谋士,还是领兵的将军数不胜数!”
“以我之才能也不过是区区二流而已,如果我此时劝你投奔戏公,那反倒是害了你,倒不如你在刘玄德帐下还能搏个大好前途!”
郭奉孝这话一出口,徐元直顿时一头雾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此行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劝说我投奔戏煜吗?”
徐元直怎么也想不明白,郭奉孝这一趟前来很明显就是找自己的,难道只是为了找自己叙旧?
这可不像是郭奉孝的作风,他此行必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哈哈,元直兄此言差矣,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我来找你叙旧又有何不可,此外,也是想要看看你手中的这柄宝剑是否还如当年那般锋利。”
听闻此话,徐元直不由得一愣,随后看向了身旁的宝剑。
“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直随身携带着吗?”
郭奉孝笑着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我做宝剑怎么可能不锋利呢?依旧是削铁如泥!”
徐元直显得十分自信,但却偏偏搞不明白郭奉孝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既然人家说出来,他倒也不会藏拙,一把抽出宝剑朝着桌角砍了下去。
整齐的豁口呈现在几人面前,似乎是在无形中说着这是一把好剑。
“好,果然依旧如当年那般,剑还是那柄剑,不过元直兄你倒是已经钝了!”
郭奉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边两人的举动,引的柜台上的掌柜伸头张望,生怕他们把这小店给砸了。
而一旁的黄叙,在刚才徐元直抽出宝剑的那一刹那,也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自己身上的配剑。
原本都已经打算出手,只不过郭奉孝却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行为。
“奉孝兄,你这是何意?”
徐元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着。
“不瞒你说,我这一路走来看到大悟城内的场景又如何是凄惨二字能够形容,你在这里待的时间比我要长的多,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会出现此番场景?”
“江夏地区,未曾经历过战争的迫害,可为何会显得如此的荒芜,当地百姓穷困潦倒,了无生机!”
“我自然知晓,自从荆州刘景升过世之后,其子刘琦无治理才能,这才导致荆州乃至江夏一带民不聊生,各大豪族肆无忌惮地鱼肉百姓,形成了如今这般惨状!”
郭奉孝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你还不糊涂,既然你知晓如此,为何非但不制止,反而纵容他们如此祸害乡里,你不是钝了又是如何?”
郭奉孝这一番质问听着徐元直哑口无言,随即两只眼睛瞪的滚圆。
“你的意思是?”
“没错,当年那个豪情万丈的徐庶徐元直哪里去了,难道你就不想为这江夏的百姓谋条生路嘛,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郭奉孝情到深处纵身而起,豪情万丈的说着。
他的这番言语知己许愿之灵魂深处。
是啊,早些连接自己也曾是壮志满胸,如今又为何会沦落的如此颓废。
一旁酒楼的掌柜,听着两人这般言语,早就吓得两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郭奉孝一番置地有声的说词,听的徐元直热血沸腾。
“奉孝兄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江夏城中的豪族确实是该好好治理了,不过我若是肆意妄为的话,岂不是违背了刘玄德的本意,寄人篱下怎能不思报恩,此事想要彻底解决还需从长计议。”
嘴上这么说着,徐元直却微不可察地冲着郭奉孝使了个眼色,转而看向了楼上的方向。
郭奉孝何等聪明,如何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楼上找个雅间,把我们这酒菜搬上去,另外这火盆也别落下了!”
听着郭奉孝这番吩咐,掌柜的哪里敢有丝毫的犹豫,慌忙把桌上的饭菜全都搬到了楼上。
另一边黄叙也没闲着,他这一趟出来本就是为了陪着郭奉孝。
只不过,屋里两人说话他也不好进去打扰,只能向掌柜的要了张桌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门口守着房门。
两人这一番交谈下来,黄叙也看了个大概,想来郭奉孝应该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他倒也能吃的放心。
“刘玄德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可否告知于我?”
换了个地方,两人各自坐下之后,郭奉孝再次开口发问。
“唉!”
徐元直先是一声叹息。
“刘玄德只是让我来此地招兵买马,来之前还特地叮嘱我不要与当地的豪族起冲突,只需要将兵马壮大就可以了。”
“所以我才选择与当地的豪族联手招募兵马!”
徐元直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把这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郭奉孝。
“其实,刘玄德这么做主要是不想损害与刘琦之间的关系。”
一旦刘玄德和刘琦之间产生矛盾,那不就相当于刘玄德亲自毁了自己仁义之名?
徐元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爱人心中都非常清楚,如今这荆州地区自然表面上是刘琦的领地,可实际上几乎已经落入了刘贤德的囊中。
只是因为,荆州依旧有些豪足对刘玄德不服气,因此他才没有提领荆州牧。
第三百一十一章:谋定后动,计划实施
徐庶听完后,心中一动,似是有了些想法,热血翻涌,犹豫着按住郭嘉的手说道。
“我虽心有此愿,但终究不能违背忠义之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落的个不义的骂名。不如再做打算。”
徐庶说完,给了郭嘉一个眼神,郭嘉紧跟着他上了楼。
两人来到楼上的厢房之中,店小二和掌柜的将东西搬到房中,两人刚坐下,黄叙也跟着来到门前,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就着几个菜胡吃海塞一通。
徐庶对奉孝叔叔已放下了戒心,如此看来让他们独处一室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奉孝叔叔何等聪明的人,徐元直不会拿他怎么样。
甫一坐下,两杯酒下肚,两人也敞开了胸怀,郭嘉问道。
“不知刘公如何做想?还望元直兄能告知一二。”
“刘公遣我来此募兵,但又再三叮嘱我不可损害刘荆州的关系,我这才与当地豪族协作募兵。”
徐庶喝了碗酒,话也多了起来,这事儿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如今放下了戒备,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碍,况且主公仁义,此事可见一斑。
而那位刘荆州,便是荆州牧,刘琦。
“主公果然大义,与刘荆州同出一宗,心怀仁义,可主公仁义,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谁不知如今江夏的形势早已不同以往,这些事情主公在襄阳不一定知晓。”
郭嘉分析局势。
“江夏豪族,早有不轨之心,一直以来虽是荆州牧在掌管江夏,可实际上那些豪族早已不把荆州牧放在眼里,私占百姓,罔顾国法,这些被不知情的百姓认为是荆州牧许可的行为,如此以来,名声尽失。如今元直兄是为江夏百姓,为刘公讨回一个公道啊。”
这话说的挑不出一点错处,但分明意有所指。
那句刘公既没有点名究竟是襄阳那位还是如今的荆州牧。
这话说的越模棱两可,就越让人浮想联翩。
襄阳一带是谁的地盘,不用他提醒,徐庶心里也清楚。只是那些豪族之中还有些人不愿意承认罢了。不过还差一场东风,这火马上就烧起来了。
徐庶还在斟酌,一杯酒喝着喝着已经见底,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
郭嘉在旁边趁热打铁说道。
“你我虽是乱世浮萍,各为其主,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其他,这种时候都应该挺身而出。”
郭嘉说完,徐庶心中已经明白,一杯酒下肚,脸色发白,想到刚才自己还在宣扬刘公大义,不由得有些尴尬。
那些百姓敬佩的是刘公的贤德,不知道一切的背后有多少腥风血雨。两人之间那道帘子已经被郭嘉掀开,徐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奉孝兄,此事我心中有数,不必再说了。”徐庶摇了摇头,又喝了杯酒,不想再谈论此事。
“元直兄说心中有数,心中有数又如何能坐视不管,就算是我一介读书人,也不忍心看百姓受苦,男儿志在四方,路遇不平,拔剑而起,方才见元直兄独自一人喝闷酒,想必也是心中有了计量,何必还要犹犹豫豫,这还是元直兄吗?这还是男儿吗?”
见徐庶真的没有任何反应,郭嘉又说:“既如此,你又如何能拿得此剑?此剑应当除魔卫道,为天下百姓寻回一个公道!你不愿意那只好我自己来了,奉孝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也没什么武艺,好在热血未凉,愿意为黎明百姓挺身而出,将那些豪族斩于剑下!”
郭嘉愤愤地走上前去,拔剑而出,怒火冲天,徐庶上前几步想要去拦,竟也拦不住,被郭嘉拖着往前走了几步,可见郭嘉确实怒了。
“等等!奉孝兄不必激动!此事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徐庶说着,去抢他手中的剑,没想到郭嘉如此固执,他只好先应了下来,“好……好好好,我徐庶就受你这一激!这是为奉孝兄,为天下苍生。”
刚一说完郭嘉脸色一变,手中的剑也被徐庶拿走,他立刻连声说好:“元直兄若是有心,我早有一计。不知元直兄可有兴趣。”
郭嘉附在他耳边低语,听完后徐庶眼睛一亮,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连声称赞:“此计绝妙!奉孝兄,你且在此稍作休息,等我安排妥善便知会你一声。”
事情谈妥了,两人又吃了几杯酒,聊的不再是战事,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吃完酒后徐庶便匆匆离开。
郭嘉长吁一口气,望着戏煜的方向,目光深邃,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见徐庶离开,黄叙便走了进来。
“为何要与他兜那么大圈子?”黄叙本来想问,但看着郭嘉那眼神,就知道这事情十拿九稳了。
如果是他恐怕早就拿着剑冲进那些豪族家中,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绝不会向奉孝叔叔这样,又是喝酒,又是拔剑。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奉孝叔叔绕这么大个圈子,但是他知道,马上就有一场好戏开场,他只需要等着就是了。
这场好戏一定会让整个江夏都热闹起来,他酡红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喜色,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了。
徐庶离开以后,黄叙走到徐庶的位置上,和郭嘉喝了几杯,但不敢贪多,两人还有正事要商议。
郭嘉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捋了捋,就怕留下什么把柄让徐庶抓住,这件事可不能黄了。
不管徐庶究竟是因为和他的情谊,还是为了刘备能够稳固地位,亦或者是真的心怀大义热血冲昏了头,他都要与江夏豪族为敌。
反正这一步已经走出去了,他徐庶就算想回头也不可能。
况且徐元直此人,人如其名,刚直不阿,能为他拔剑已经让他倍感荣幸。
因为他徐元直认准的就是忠信义,就算此事不成,也绝不会半路反悔。
徐庶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能比郭嘉更清楚。正是因此,郭嘉才会选择去激他。
剩下的事情,郭嘉眯起眼睛算了算,心中有了数,时间必定来得及。
“凌霄,你去城中看看,城中的百姓还剩多少。”
郭嘉和黄叙又喝了一盏酒,忽然说道。
黄叙愣了愣,立刻有些着急,看着郭嘉,拉住他的衣袖,像个小孩一样说道。
“奉孝叔叔,你一个人留在城中怎么行,那群江夏豪族可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你而后快呢,我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你不就成了他们的……”
那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见郭嘉淡然地笑了笑,看着黄叙。
“凌霄,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需要自己去思考,遇事不能再莽撞了,还需要沉下心来。”
这话让黄叙不知如何开口,下一句更是封住了黄叙的嘴。
“你这样鲁莽,没有脑子,是不能在这乱世活下去的。”
黄叙的脸皮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离开酒馆之后,回想起奉孝叔叔说的话,难道我真的没脑子吗,他可不这么认为。
黄叙离开许久之后,郭嘉凌空做了一个手势,黑暗之中发出一阵响动,紧接着在那虚影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人身上漆黑一片,穿着夜行衣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好像整个人都融在了黑暗之中。
他的脸也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让人看出他还是个人。
他就是暗卫,是郭嘉按照戏煜的意思,百里挑一的高手。
从战争中救下来的孤儿,失去父母和亲人,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更加冷血,也更容易培养。
多年以来暗卫早就遍布四方,整个中原都是戏煜的势力,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其实从郭嘉进城门开始,大悟城中的谍子便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并且向中心聚集,成包围之势。
所以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早就已经被这群谍子给悄无声息扫除。
这也就是为什么郭嘉能够通行无阻,这不仅仅是戏煜能在中原部下这么大的一盘局的底气,更是郭嘉能够只身前往大悟城毫无畏惧的后盾。
从进城以来,他就在一边访察民生,一边寻找暗影的踪迹,因此行程很慢,不过好在这群暗影给了他莫大的惊喜,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定心丸。
“大人,能够再见到您,卑职死而无憾了,您终于想起我们了,终于能再见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
好像在那幽暗的角落里一守就是很多年,只是为了等待主公。
在他们的心中,主公之外,郭嘉就是他们心中的信仰。
暗卫也没有想到能再次重逢,还能再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心中激动之情可见一斑。
然而,郭嘉的脸色却并不好,反而有些冷,他凝视着暗卫,眼底好像淬冰一般。
“身为暗卫,需要时时刻刻隐藏自己的情绪,就算是我来了,你也不该有一丝动容,就算是主公来了,你也应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见暗卫没有一丝动静,他继续说道。
“行如风,静如水,这是暗卫总纲里的东西,你怎么忘的那么彻底?是谁教的你?”
暗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神色一凛,脸上恢复了淡然。
“卑职只是见到主公太过激动,下次不会了,这不关老师的事,还望主公能够饶恕。”
郭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脸上沉静如水,反应还算快。
这是多年训练的结果,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这更是他们保命的能力。
每一个暗卫经过层层选拔,还要经过数年的训练才能成为真正的暗卫,这个过程痛苦到让人发指。
能够通过选拔的人,全都是那些能够抛却所有情绪的人。
这种人能够忍受孤独,能够忍耐得住见不到同伴的绝望,即使被抓住,也会让情报烂在肚子里,这种人是坚毅而令人恐惧的。
郭嘉看着他的样子,总算和自己心中暗卫的形象有些贴合,欣慰的笑了笑。
“这里的消息一个传回黄陂,交给周瑜,周都督,还有一个传回下陂,交给主公。尽快送达。”
说完郭嘉掏出口袋里的两张纸条,暗卫接了纸条之后,便隐匿在黑暗之中,不知去往何方了。
他们总是在黑夜里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将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存在,但是总有一个地方需要他们。
郭嘉什么都没看清,知道他一定会及时送达就好。
这些暗卫养了这么多年,成长了好多。
他心中浮现一个计划。
暗卫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如让他们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夜色暗涌,黄叙还没有回来,郭嘉并不担心他,且不说那群暗卫暗中保护这小子,绝对不会让他伤了一根汗毛。
黄叙这小子,本事大了去了,在这城中敢惹他的恐怕是不想要脑袋了。
吃完饭后,郭嘉出门走走,没想到竟在拐角处碰到了,靠在墙角边上看小孩捏泥巴的黄叙。
这小子跟小孩也没什么区别,竟然在旁边指指点点,自己还跃跃欲试想上手。
郭嘉实在觉得太丢面子,一并把他带走了。
几天以来两人在酒馆内等着徐庶的消息,时不时出去走走,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直到第三天终于来了消息。
徐庶派来的斥候递给他们的竹简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妥”字,里面写的是想邀请郭嘉来军中一叙。
这场春雨终于停了,清晨阳光倾泻下来,郭嘉扎了个头巾,干净又整洁,显得不邋遢,又很庄重,整理整理便前往徐庶的营帐。
黄叙便装跟着郭嘉一同前往。
徐庶的大营安扎在大悟城西二里地左右,这段时间壮丁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徐庶带兵也是一流,这群壮丁早就已经安置不下了。
在城外能多训几日便是几日,这群新兵蛋子让他们上去打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去送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况且战士吃紧,前线士兵紧缺,这群新兵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徐庶远远的看到四处有一对人马赶往大营,心中有些疑惑。
徐庶安排的是,将大悟周边的豪族和信阳安陆,应城,罗山几个县当地首领都请过来,让他们一起来演一场大戏。
这下子肯定要热闹的多了。
看来徐庶下定决心做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大胆得多。
大悟虽然是江夏的中心,但是各地的距离还是有长有短,况且他们每个人出发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徐庶看到的是队伍是陆续往营寨赶。
相同的是各家豪族都不是首领孤身一人前来,他们带的人可不少,最少的也有几百人,最多的早就上千了。
看来他们对徐庶并不是很放心,只不过刘备在此处的势力太大,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徐庶故意放慢脚步,把这些事情在心里捋了个七七八八。
看清局势后,徐庶和黄叙跟着斥候往营帐内走去,来到徐庶的主营帐,徐庶的日常起居都在此处,因此并不摆宴。
“奉孝兄,你来了。”徐庶立刻热情地拉他坐下。
“你也看到了,虽然豪族都来了,只不过他们可并不信任我们,这带来的人成百上千的,我们可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他语气有些急躁。
“元直兄,难道到这一步想要临阵逃脱吗,只差临门一脚了,这群豪族人虽然多,只不过群龙无首,他们也不能怎么样,我们只需拿下那群首领,剩下的再做商议。届时一群散兵游勇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郭嘉微微抬起眼盯着徐庶,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毫无惧色,那双眼睛里有野心勃勃。
徐庶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什么,笑了笑:“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奉孝兄,知我者莫如是也。”
出了营帐,各个家族已经入座,那些大家族坐在前面,小家族坐在后面,至于那些不入流的家族都没有被邀请到,他们都心照不宣,只是看到首席坐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的时候都微微一愣。
江夏的势力盘根错节,鱼龙混杂,大家谁都认识,只是在看见那书生的那一刻,大家心中的疑惑都不约而同的浮现。
他们不知道这书生是从何而来,一个个行完礼后见书生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心中的疑惑更甚。
而那位书生的身后站着一个像护卫一样的人,那便是黄叙。
他乔装打扮成郭嘉的护卫,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甩脸子走了。
至于徐庶更是像个土霸王一样,连个回礼都没有,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各大家族行完了礼落座,他捧起一杯酒道。
“我徐庶敬大家一杯!”
说完他一饮而尽,刚喝完又立即给自己倒满一杯。不要钱一样的死命喝。
“斟酒!上菜!”
又是满满一杯酒,徐庶举起酒杯,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围的气氛有些沉闷,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开始行动,中途遇阻
徐庶的命令一下,只听见帐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下子震慑住了在场许多人。
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了一队士兵抬着一头烤全猪,放在营帐中间。
这些士兵们是徐庶从襄阳带来,经过层层选拔,精挑细选出来的,从装备上来看,他们远超过那些豪族族长带来的士兵。
他们全都低着头不说话,慢慢踱步进了营帐,徐庶发令后,这群士兵们从腰间拿出匕首那匕首,尖细有光泽的刀尖捅到白花花的肉上面发出呛的一声。
那猪肉便切成了一块一块整整齐齐的码在桌上,所有豪族都直愣愣的盯着他们,不知他们从哪里来,但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却令所有人背后一凉。
看来这是场鸿门宴了。
没有等徐庶,第二次发令,这群士兵们便举起匕首捅向那猪头,凌厉生风的动作半点都不拖泥带水,看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惊,他们的训练,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恐怕刘备的势力远比他们想的要更强大。
没想到徐庶在此地这么久,竟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的人都盯着穿黑衣的士兵们。
一时之间四周只剩下刀划过的声音。
那杀气让所有人混身发凉。
郭嘉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徐庶正襟危坐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想起郭嘉的计谋,不由得嘴角上扬。
刀尖在锋利,只有对自己有用才能留下。
切完这群士兵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一个人下达命令,在这死寂的氛围之中,所有人都闻到了一丝肃杀的气息。
徐庶站起身,向在座所有人敬了一杯,趁机扫视一圈,望向坐在最前方的那个位置说道。
“为什么黄祖没有来?难道是看不起我吗?是看不起我徐庶还是看不起主公?江夏豪族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看来是徐庶找你们过来,都已经不够格了?”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杀人诛心。
在座的各位江夏豪族通通低下了头,一点一点咀嚼那味道不怎么样的烤猪肉,只有那位黄龙,满脸络腮胡,吃的津津有味,不受一丝影响。
黄家是江夏豪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黄祖没有来,这是在徐庶意料之中的,不过黄龙这心理承受能力也确实是在他意料之外。
见过大风大浪,自然不会那么快就丢盔弃甲。
“我兄长最近感染了寒疾,不便来此,派我来有什么不同吗?徐元直你这么着急想让我兄长来,难道又有什么别的意图吗?”
这话一说完,所有人心里稍稍一定,目光刷刷刷的看向了徐元直。
“既然元直兄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问元直兄一个问题。”
黄龙说话直来直去的,丝毫没有发现徐元直脸已经绷得很紧。
“这位不知是何方神圣,坐在首席,是哪家的族长,我竟从未见过,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是……”
他说的正是那一股书生气的郭嘉,郭嘉心里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在他身后的黄叙早就已经坐不住了,拔剑就要将这乡野村夫斩于刀下。
“我不过是一介书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更不是哪家族长。”
话一说完,黄龙便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嘲讽之色掩饰都掩饰不住。
“徐庶啊徐庶,你不是说我没有资格参加族长大会吗?那他一介书生就有资格参加大会了吗?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原来只是个书呆子。”
黄家在江夏的地位,就像刘备在襄阳一样,大家都心中默认了黄家的大哥地位,而黄家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早就不知道沿袭了多少代。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论是刘表还是刘琦或者是以后的哪位,想要办事,想要有声望,想在这块地方混口饭吃,就必须得经过他们黄家的许可。
大家都默认了这一规则,也都心照不宣地遵守着。
如果不经过黄家的许可,他们下达的指令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豪族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左右中央机关的决策,这里的势力早就已经不受控制。
徐庶的脸开始有些发白,手指因为按着剑柄而有些微微发白。
他很少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也很少当众受辱。
但是郭嘉的眼神让他心中一定,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他们得等一个时机。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你以为我叫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也正是因为这为书生。”
所有人看着郭嘉,目光在他身上打转,从他那简朴的头巾到他那干净的发白的衣裳,似乎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把他身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精光。
这种感觉郭嘉不是没有体会过。
“他虽然只是江夏的一位书生,但是大家知道为什么他能坐在首席吗?他不是什么族长,也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能耐。”
徐庶看着周围,语调一顿,似乎在斟酌什么。
“但是他是我安排的首席,正是因为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也不属于任何一派势力,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而他的背后站着江夏最大的家族,那就是黎明百姓,。”
徐庶说完后,在座的各位豪族组长们都愣了愣。
普通百姓难道也是个家族?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和电视,这些人从未听说过郭嘉,也从未见过他本人,现在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这是郭嘉,所以大家都被徐庶的一番慷慨陈词吸引了过去。
有人哈哈大笑,黄龙冷冷的看着郭嘉说道。
“哈哈哈哈哈,什么时候黎明百姓也算个家族了,我可告诉你,江夏这一代的第一家族就是我黄家,你徐元直信口开河,难道也要让我们跟着你指鹿为马吗?”
黄龙还觉得不够,狠狠的唾骂。
“这群刁民也算个家族,他们若算是个家族的话,那我们江夏豪族岂不是没有立身之地了。”
黄龙丝毫不把徐庶的话放在眼里,一直拿话呛徐庶。
徐庶口中的黎明百姓变成了黄龙口中的贱民,他绝不承认这一家族的存在,也绝不会任由着这群黎明百姓拉帮结派。
从古至今,各地的豪族都喜欢养奴隶,这些奴隶们除了有别的地方逃荒来的,有许多其实都是当地抢夺而来的百姓。
土地被回收,许多人没有生产资料,没有生产工具,都变成了这群豪族的廉价劳动力。
有些人自愿,有些人则是被迫的。
这些家奴生下的孩子就是家奴,被豪族们当私人财产,在他们眼中这群奴隶就像猫猫狗狗一样。
在他们的眼里,百姓根本算不上家族,而是他们稍微花点钱,就可以买到的资源。
他们根本就不懂徐庶心中想的是什么,从一开始这场宴会就是对牛弹琴。
徐庶听到这已经有些急了,气的突然站了起来。
“我这次来到江夏招兵买马,是奉主公之命,主公让我善待当地的百姓,主公如此仁义之人,没想到你们竟然打着玄德公的旗号践踏百姓,我当然想整顿兵马,帮助主公夺得天下,让全天下人都能够生活在大同社会。可是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已经没了半点仁德之心,将这群黎明百姓当做贱民对待你们,心中可还有半点良善?”
徐庶实在是激愤。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更多的是威胁,这话其实是说,你们这群不听话的东西,等到群雄逐鹿的那一天,刀剑所向就是你们。
大家都是人精,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大家脸色一变,但是有人反应了过来。
“可是天下早就已经定下,戏公的兵马迟早要进入荆州,玄德公若是继续垂死挣扎,只怕还会死去更多的黎明百姓,到时候才是让生灵涂炭,仁德更是不必再说。”
这句话说的在理,说话的那位是张家的组长,是个年纪大的老人。
虽然张家不如黄家,但是张老爷子声望很高,在各个家族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人中正。
他一开口,大家脸色一变,再也没了之前那害怕的神色。
他口中的戏公,便是戏煜。
各个组长其实背地里早就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那位戏公很快就要进入荆州。
他们心里也并不愿意让戏煜占领荆州,但是如此一来,肯定能让徐庶恶心。
郭嘉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一愣,一直在默默旁观,此时才有种身在其中的恍然。
没想到主公人还在青徐,如今便以威名赫赫,天下皆知,看来大家心中也是有主公的,到时候一统天下肯定不是事。
他心中又有了个主意。
“元直啊,刚才你问了个问题,老朽问你一个。”
张老爷子眯起眼睛,眼里闪烁着一丝金光,虽然年纪这么大,可是一肚子坏水。
“如今刘琦刘荆州在哪里?最近身体可还好?”
徐庶还没有真正发火,他便擦着火问了。
徐庶脸色一沉,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语气已经冷了三分。
“如今刘荆州,自然是在襄阳,身体自然是好。”
“可是老朽听说刘荆州已经多日没有露面了,一直在卧房之中,可有此事?”
这位张老爷子不愧是斡旋在各个家族之中的老人物了,说话咄咄逼人。
所有人又刷刷刷的看向徐庶。
刘表占据着荆州这么多年,和当地的豪族处的不错,他们也从中享受到了红利,也算是双方互赢互惠。
所以豪族对刘表一脉还算是客气,听到刘琦的事情便更加好奇。
“刘荆州身体无碍,只是最近感染风寒了,您就不必再操心了,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不知道您这么着急,是想立马赶去荆州照顾他吗?”
徐庶想要转移话题,可是他无意间看见了郭嘉,只见郭嘉还是刚才那巍然不动的样子,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
郭嘉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冲他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我听说刘琦公子,从前那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之间感染了风寒呢?一到襄阳便感染寒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以前他可能折腾了天天吟诗作画那都不在话下,怎么一换了个地方就得了这么重的病?”
张老爷子追着这个问题不停的逼问,语气咄咄逼人,让徐庶有些招架不过来。
几个问题下来,大家似乎都在观察着徐庶的反应,想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凶险。
徐庶只有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知道刘琦的情况,但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又该怎么说呢。
要是真的说出来,那不就真打自己的脸了吗?
但是他又不擅长撒谎,一撒谎就能看出来,这群人个个都是人精,一定要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他又看向了郭嘉。
他知道郭嘉肯定有办法。
郭嘉一直在营帐之内,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早有准备,这群人之中就属张老爷子最难对付。
他欠了欠身,向徐庶点了点头,似乎在示意什么。
所有人都盯着徐庶等他一个回复,其实他们并不在乎刘琦是生是死,刘琦生活的好不好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想度过这一关,不论是刘琦还是刘表或是刘备,如今只要能拿出来堵住徐庶的口,就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徐庶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本就是一介武夫,没有郭嘉那样的脑子,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之下想出万全之策。
可是他越慌张,这群豪族们就越激动。
有人看向郭嘉,想看看这位被请来的书生能怎么替他找回场子。
大家都在低声交流着什么听到耳朵里都甚是刺耳。
“当年的事情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可还记得。”
那位穷酸书生从位置上慢慢的站起来,眼底波澜不惊。那架势好像有千军万马。
“刘玄德入了荆州,与刘景生共谋大事,当时刘锦生可是声明在外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但是等到曹操大军南下时,刘玄德靠伏盾战法大破曹军,一时声名鹊起。”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那段往事,细细的分析。
“大家不妨想想,当时荆州的百姓对玄德公可是感恩戴德,恨不得刘玄德能够留在荆州襄阳一带,这个时候民心所向,如若现在刘荆州悄无声息的病死,谁又是最大的获利者呢?”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想到了刘玄德。他有理有据的分析,比徐庶那小子遮遮掩掩,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来的可信多了。
他就算没有说明刘备的心思,大家也都能猜到刘备想干什么。
这些组长们个个都是人精,早就已经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刘备想要害死刘荆州,窃取荆州。
而刘玄德这个大耳贼想到的根本就不是笼络贵族而是笼络人心,他早就知道各地百姓如今已经怨声载道,战争将他们害得面目全非。
此时散布仁义之行,只会让更多的人追随于刘备。
而他的根本目的是想要将豪足连根拔起。
这根本就不是来募兵的,他们是要和江夏的豪族抢资源,这也无异于是要他们的命。
这些组长们听懂了其中要害,脸色大变。
徐庶一脸懵逼,本来还希望郭嘉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没有想到他现在临阵倒戈。
如今不仅把自己坑了,还把自己头上那位爷给坑了。
听到这里,徐庶的脸已经冷了下来,他看着郭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郭嘉你这个背信弃义的骗子,我徐元直哪一点对不起你,为了我们之间的兄弟大义,为了黎明苍生我为你拔剑而起,而你竟然……”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想到两人之间的那些瓜葛不能让别人知道,立刻住了嘴。
要是事情传到刘备那里去,他恐怕又要被安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他那么信任郭嘉,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坑了。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一个理由把这些贵族们全杀了,如果找不回自己的厂子,这件事情就直接上升他挑拨刘玄德和当地豪族的矛盾。
到时候他就是有十个头都不够杀的。
当时他和郭嘉商量的是,想用百姓大义逼豪族首领们认错,没想到这一举动根本就激不起他们心中的愧疚和仁义。
这群人杀人如麻,惯了根本就不把百姓当做人来看,百姓大义这种东西更是不存在。
郭嘉现在这一挑拨,把徐庶所有的方案全都打乱了。
他一时情急立刻说。
“这只是书生的一面之词,大家不可轻信,玄德公是何等仁义之人,大家不可要如此想。”
他抓起手边的剑,突然沉声说道。
“此番并非玄德公本意,只是元直希望各位能够理解,将近日抓捕的百姓归还以后,再有抓壮丁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强取豪夺,必须得征得双方的同意才行。”
徐庶说完拔出了宝剑,那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任何人敢打着玄德公的旗号,在外面行不仁不义的事情,就像这杯酒一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险象环生,大功告成
他说完,便将那酒杯劈成两半。
杯中没有喝完的酒,就像血一样流了出来,流在桌子上,让人看一眼,就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组长们先是心中一凛,没想到徐元直竟然武艺如此高强,但更多的是忿怒。
他们已经抓了壮丁分配了劳作,如今把他们放回去,那不是把到嘴的肉送给别人吗?
哪个傻子会做出这种事情?就算徐元值威胁又能怎么样?只要有利益的事情,就算是铤而走险也有人愿意做。
况且抓壮丁还需要和贱民商量,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还怎么赚钱。
江夏的豪族就是靠压榨这群廉价劳动力过活,这群壮丁没有生产资料,就势必要成为他们的奴隶。
和这群贱民商量,还得把他们放回去,光是这两点一提出来就有人已经受不了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自己吃亏。
这是要断了他们的退路,这是要他们的命。
今天敢让他们放回壮丁,明天就敢让他们家破人亡。
他们绝对不能退。
先是黄龙拔出了剑,他本来也并不害怕徐庶,见徐庶拔出了剑,心也有些痒痒。
“我看刘琦就是被你们家主公害的,是你们不仁不义,就不要怪我们了,和我们说什么仁义道德,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况且我们何必和那群贱民讲仁义。”
他大吼一声拔剑而起。
“徐元直,你和我们商店的是五五分,如今要我们把壮丁放回去,让你拉回去充公吗?你这么做岂不是要把我们的路全都断了?吸我们的血给你是吧?”
有人也愤愤不平的响应黄龙的号召。
江夏豪族背地里虽然是打的比较凶,但是如果有外敌,他们都会站在同一战线,同仇敌忾。
只要有利益的事情,没有人会不做。
“好嘛,好嘛,刘玄德这个假模假样的大耳贼,我看你和他也一样,都是一个德性!”
有人大声吼道。
这不吼还好,这一吼吼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你们这群乡野村夫竟敢侮辱我家主公,我看你们是活的腻了!”
徐庶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藏不了什么事儿,碰到这种事也不知辩解一句就提着剑上了。
郭嘉和黄叙站在一边,看着热闹,黄叙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不论谁输谁赢,反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最后怎么个结果,他们此行不亏了。
“刘备这个大耳贼敢让我们江夏豪族替他卖命,还要吸干我们的血,我们为什么不能要他的命?!”
有人拔刀冲向徐庶。
形势彻底失控,各大家族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拔刀而出,各个家族的组长也同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准备先杀了徐庶再做商量。
徐庶大吼一声。
“众将士何在!”
那些士兵们切完了猪肉之后便出去了,如今听到徐庶一声令下,立刻鱼贯而入通通全副武装。
看到这些士兵们全副武装,他们也就心里清楚这确实是一场鸿门宴,真正的目的是想将这群豪族族长斩于刀下。
“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刘备想要我们的命,那我们也绝不会让这个大耳贼好活!”
营帐里面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一眼看下去全都是人,一时之间各大家族的首领和士兵们打的难舍难分。
徐庶早有预谋,只是没想到这群组长们竟然这样不依不饶,扑上来好几个人。
他先是和黄龙缠斗在一起,黄龙身上有些武艺,毕竟在这乱世年间,就算是豪族也得有些本事在身上。
他们打的越是火热朝天郭嘉和黄叙就越是津津有味。
这一场局成了,不知道能为主公省下多少事情。
他们只需要看着,只要这群人不对他们动手,他们什么事都没有,这就只是刘备和江夏豪族的矛盾。
可是如果他们动手了,这就变成了戏煜和江夏的矛盾。
那天黄叙没有听到郭嘉和徐庶商议的事情,但是这场戏看下来他也就心里清楚了,他不是傻,只是不屑于搞这些阴谋。
“没想到奉孝叔叔也这样阴毒……”
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默默的看着郭嘉。
然而郭嘉却神态自若,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已经置身事外。
但是当他看到徐庶挥剑与黄龙缠斗之时,不禁有些心生愧疚。
如果他与徐庶不是在对立的阵营,或许他们也会成为真正的朋友吧。
徐庶这样的人最是注重忠孝义,可惜偏偏他效忠的那位不是什么明主。
他虽然心中过意不去,但木已成舟,如今是没有机会再和徐庶道歉解释,只盼着以后再有机会偿还。
“元直兄,虽然这一回是我骗了你,但是我们各为其主,为了主公一次,你也不要怨我,如果有机会效忠同一个主公……”
他的话戛然而止。
徐庶知道被郭嘉坑骗,但是如今也腾不开工夫去思考这些东西,他只是不停的挥舞着剑,不知道有多少人冲上来被他斩于刀下,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流了多少血,只是不停的持续着这个动作,一下又一下。
“杀了他们重重有赏,一个人头五十金!”
他终于一剑捅穿了黄龙,但是场内的局势明显不妙,他立刻大吼。
有人看到黄龙被杀,刚才的那一腔热血突然化为乌有。
就算想要钱也得有命才能享受。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群士兵都已经杀红了眼,人都已经不再是人了,而是能够换钱的商品。
徐庶竟然杀了黄家族长的胞弟,就更不会在意他们的性命。
强烈的求生欲催使之下,大家通通涌向出口,然而士兵们听到这一命令,两眼发光,只要有钱,就有人铤而走险。
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往营帐外面跑去,但是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逃出去。
营帐外面一个守卫兵问道。
“里面这么大动静是怎么了?不进去看看吗?”
如果江夏豪族的人在现场一定会认出来这个人是谁这就是江夏,豪族第一大家族,黄族族长。
没有想到他真的来了,只不过他并不敢孤身一人前往。
黄龙在场上说的那些话自然是说谎的。
黄族不仅来了,还带了一队人马。
那守卫军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里面有人在舞剑助兴呢,主攻没有命令就不允许进去。”
这句话一说完就见里面冲出来一个人,那人满身是血嗷嗷大叫着。
只不过下一秒他身后就有一把刀捅穿了他的身体。
“救命啊,杀人了!”
黄祖听得出来,他喊的是这个。
看来这真是场鸿门宴。
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预料的不错。
守军严肃的面容和精锐的装备更是验证了他的预测。
他只停留了片刻,拔腿就跑,带着一众家丁往自己的地盘而去。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里面那群人都已经杀疯了,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狂笑,有人在呐喊,有人在咆哮。
他自己一马当先跑得最快。
守军没有收到命令说要追人。
只是犹豫了这一秒就让黄族逃出了老远。
徐庶终于杀了这些豪族首领,正提着他们的首级打算去各大家族募兵。
但是刚走出营帐,就见有队人马狂奔不止,此时他眯了眯眼,计算了一下距离,心道不好。
现在就算是追也已经追不上了。
他带的是步骑,这个距离必须得精骑。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漏掉了。
“贼子已被控住,共计5000余人,有一队人马在行动前已逃离!”
徐庶沉思片刻,又有人前来汇报。
“将军,是否需要追击?”
“现在追已经来不及了,你可知道那是哪家的人?”
既然已经反目成仇,不如把这帮人定成匪寇,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追杀匪寇,这可是大义之举,更能够彰显主公仁义。
那士兵挠了挠头。
“好像……好像是黄家的人……”
他在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也算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心里这么一合计得出这个结论也并不难。
徐庶的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整张脸就像折皱了的纸一样。
“黄家的人……怎么会是黄家的人……”
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
本想借着杀匪寇的名头派人去追缴他们,但如果是黄家的人的话,那真是最坏的结果。
这是整个江夏豪族中最大的家族。
他们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再加上他刚才已经杀了黄龙,仇恨的驱使之下,黄家人更加不可能放过他,江夏豪族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饶恕他。
如果是小门派,还可以震慑威胁。
如果是黄家,那就麻烦大了。
这样一来主公想要一统天下,恐怕这一路上会碰到更多的麻烦。
正在徐庶慢慢捋这些来龙去脉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拍手叫好的声音。
“真是精彩啊,元直兄!”
他回头一看,正是郭嘉。
黄叙也跟着走了出来,学着郭嘉笑了笑。
只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看着这两人,徐庶现在后槽牙都咬碎了,死死盯着郭嘉问道。
“你还来干什么?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既然有胆子来这里,就不怕元直兄敢拿我怎么样,我这是信任你呀。”
郭嘉还是淡淡的笑着。
“你刚才究竟在干什么?”
徐庶没忍住问道。
“当然是为你解围啊。我相信凭借元直兄的本事,一定能把尾巴收好,让你家主公一统天下。”
原本徐元直以为他是来帮自己解围的,他们原本商定的是想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江夏豪族身上。
以他们不仁不义为理由声讨他们,然后再以刘玄德的名义为天下人请命,这样师出有名,既能杀了他们又能给刘玄德赢一个好名胜,何乐而不为。
但是在郭嘉这么一掺和,这件事情可就彻底黄了。
反倒变成了刘玄德假情假意想要杀了江夏豪族。
“放轻松点,元直兄。”
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徐庶忍不住暗骂。
你在戏煜营中自然轻松,还是个主谋,哪里会理解我,谁不想轻松。
“你这样做难道不怕死吗?真以为我是吃素的是吧?怎么被你们耍都不会生气?”
徐元直已经有些怒了,那还带着血的剑还没收起来,脸上身上还沾着血迹,明显是从尸山血海里走来的。
“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动手。要是你想杀我早就杀了,把我留到现在,说明我还有价值。”
黄叙看着郭嘉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忽然想起一句话,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这难道就是智慧吗?
“我以为元直兄,你的剑还没有冷。”
听完郭嘉的话,徐叔冷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我已经与你说过,我的剑只会为你出一次,这一剑是为天下苍生也是为你我情谊,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元直兄的剑肯为我出一次,我已是倍感荣幸,倘若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元直兄只管提。”
郭嘉真的向徐庶一拜,这一拜既是愧疚也是敬佩。
“这一剑的情谊已经清了,以后沙场相见,你我不再是兄弟。”
徐庶又说道。
“至于养母之恩,来日再报吧,如若没有来日,来生再报。”
说完徐庶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庶走后,郭嘉和黄叙也离开了。
两人骑着马回了黄陂,一路疾驰,带起满地的沙尘,只听得见四周的鸟鸣。
两人一前一后,黄叙先开口说道。
“奉孝叔叔,果真是一场好戏,花这么长时间下这一盘棋,真的是好生厉害。”
黄叙挠了挠脑袋。
“不过徐庶似乎真的拿你当做兄弟,你不会难过吗?背叛兄弟这种事情。”
郭嘉面无表情。
“这只是小义,我们追求的是大义,若是被这些小情小义困住了手脚如何能成大义。”
一番话说下来,黄叙脑袋更晕了。
“什么是小义?什么是大义?”
郭嘉凝视着远处,淡淡说道。
“兄弟情谊,这是小义。天下百姓兴亡,这才是大义,我追求的是天下苍生都能够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家可住,如果过不了兄弟情谊这一关,如果不能骗徐庶帮我,不能在江夏豪族与刘备这一战之中取胜,如何能祝主公夺得天下,只有主公夺得天下,才能救苍生于水火,才能真正施行仁义,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黄叙听完之后更加晕头转向了。只是连连称赞。
“不愧是奉孝叔叔,连个借口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们读书人就是聪明,比我厉害多了。”
两人赶回黄陂时,天色已晚,周瑜已经收到一封密信。
拿下黄陂之后,黄叙,郭嘉,周瑜等人,在城中安扎下来。时刻盯着荆州,以防万一。
扫清军中势力之后,几人便住进了府衙之中。
府衙中的一间书房内,周瑜正跪坐在案牍前,慢慢的拆开一封密信。
他抿了一口茶,看着门前满地的落花,这意境与他相配甚是风雅。
那天他正挑灯夜读,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黑影。
那黑影见到他,便将手中的密信塞给他,他着实吓了一跳。
将信将疑的拿到这封信。一向谨慎的他还是不相信里面说的话。
虽然是郭奉孝的手笔,但是模仿笔迹不在少数,他不敢冒险也不敢轻信。
这里面讲的主要是郭奉孝竟然让徐庶杀了江夏豪族的人,就短短几个字,也没有详细说明什么,确实像郭奉孝的性格。
不过他心中还是犹疑。
因为时间上完全对不上。这封信出的实在是太早了。
走出门前见到郭嘉,郭嘉拉着他的手,往隐蔽的地方走去。
周瑜便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听完后郭嘉哈哈大笑,把暗卫的由来和成立尽数道出。
周瑜心中大骇,没想到戏煜竟然多年前就布下如此恐怖的势力。有如此手段,统一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回想起那日与暗卫搏斗,那暗卫的身手不凡,与自己可以相提并论,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那样好的身手放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况且还能打听情报,简直是完美的间谍。
当时幸亏自己投了明主,不然不知哪天就丢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怪我太过谨慎,竟误会了主公的意图,从今往后心中有数了,自然不会服了主公的好意。”
说完他便拜了一拜,算作给郭嘉的赔罪。
他本是大都督,官高一职,但他打心底里敬佩郭奉孝此人,也知道此人在戏煜面前是何等重要的存在,于是语气便恭敬许多。
“公瑾不必客气,我已经发了密信给主公,主公不日便会收到,届时我们前后夹击,到时候就不怕荆州拿不下。”
两人还未有行动,此事当面明说最好。
荆州最大的几个家族势力居于冠盖里,这冠盖里便是襄阳至宜城间数十里,这地段寸土寸金,居住在此的都是俸禄在两千石以上的官员。
其中有七家最有名,家族之中人才辈出,在荆州本地是名门望族,势力遍布整个荆州,这样一代一代承袭下来不知过了多少年。
第三百一十四章:闭门不出的孙尚香
荆州一带最有名的两家莫过于蒯家和蔡家,当年刘表来到金州,首先是请彭良和彭岳两兄弟以及蔡茂询问计策,最后两家达到共识之后才让刘表坐稳了金州墓这一个位置。
但是可惜蔡茂在当年曹操南下时被刘备指使张飞给砍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刘备就站在了荆州豪族的对立面。,成了整个荆州豪族最大的敌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备这些年来一直拿不下荆州的最重要的原因。
现在徐庶打着刘备的旗号,把江夏豪族都得罪了一遍,现在看来,刘备就算是想起死回生,也是不可能的了。
江夏豪族,荆州豪族,全都让他得罪了一遍,现在这天下要想再回到手中,就是天方夜谭。
失了民心,他刘备也走不远,再说刘备本就是以仁义这种俗烂的借口来获得民心,如今民心尽失,他这个位置,别说能坐多久了,他不被这些豪族偷偷派人杀了就不错了。
回到荆州,要办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那便是贿赂鹏家和蔡家,只要这两家联手起来,就不怕整个荆州豪族不乱。
到时候乱起来了,就是时机浑水摸鱼了。
周瑜与郭嘉两人合计之后,派出了两队人马,伪装成商人,带着许多巧物,和上了印的粮草,以及一些财物来到蒯家和蔡家,行贿赂之事。
上了官印的东西,那可是稀缺玩意儿。就算那些豪族们见惯了真金白银,看见那些上了官印的商品,都会对他们高看三分。
这不关钱财多少,上了官印,那就是官家的东西,豪族大多都是从商起家,自古以来都是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流的职业,就算他们当了豪族也会被主流排除在外。
那些上了官印的东西,就好像在告诉他们,只要有钱,就算是官家也会对他们礼让三分。
这才是真正的厚礼。
办妥此事之后,三人回了府邸,黄叙整个人瘫在房中。看看天花板,再看看地面,再看看那残破的砖瓦和白墙,突然之间感受到了周瑜的节俭。
此时周瑜黄叙郭嘉三人正在庭中喝酒,周瑜本人是向往风雅意境的,那残破的墙壁,满地的落花,还有庭中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十分符合他的品位,但是这确实不符合黄叙和郭嘉两个住惯了精致宅院的人。
两个人看着这破落的房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想到周瑜能在这种地方住这么久,就不由得打心里佩服他。
“我说周兄这屋舍也是该修葺了吧?”
郭嘉以前在打仗时候住的屋舍也比这地方住的好,这里简直连狗窝都不如,但是郭嘉不好意思说出来,看着周瑜满脸茫然的样子,他突然明白了。
这小子根本就不觉得,屋子破落,反而觉得别有一番风雅之味。
黄叙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看哪儿都是不顺眼。
“这下雨天不会漏水吗?你看看这屋檐,你看看这房屋屋顶?”
黄叙指着他头顶。
“你再看这地面,这都已经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知道修一修。”
黄叙踩了踩地面。
“你过来看,你看看,这里都已经快爬满虫了,你也不知道把墙面修理干净吗?”
他拿剑指着墙壁。
“你再来看看,你住在这种地方难道不会厌烦吗?住在这里一秒钟我都会崩溃。”
黄叙简直找不到一句可以形容周瑜的话,一时间无语看向他。
没想到周瑜还是满脸茫然。
“可是这屋子我早就派人修过了,你们来之前我早就翻新了一遍。难道你们不喜欢吗?”
周瑜这句话彻底让两个人崩溃了。
喜欢个屁呀,只有他周瑜才会喜欢这种地方吧,这破破烂烂的屋子谁会喜欢啊。
黄叙自小变身的,繁华的地方,见惯了豪车,根本就忍受不了。而且就算是战场上要艰苦一点,他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哪里见过这穷酸地方。
再加上主公对他一直都是宠爱有家,他又能打胜仗,更加不可能受这种委屈了,如今屈居于此,心理更是百味杂陈。
两个人指手画脚的指着周瑜的屋舍,指指点点。
郭嘉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就像他听主公所说,主公曾说,没有仗打的时候要对自己好一点,享受完之后再打胜仗就可以了。
周瑜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知道他们并不是哄骗他,也不像作假的样子,他更加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外征战有这个条件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我早就让人修理过了,这里多干净啊,难道你们不觉得吗?”
黄叙和郭嘉两两相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周瑜那茫然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周将军这就算是修理过了,这就算是修理了?!”
黄叙猛地拔高了声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周瑜。
“我就算是在下邳的狗窝也比这强的多。”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但是黄叙口中说出来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他这个人速来直来直往。
周瑜环绕周围发现周围都很干净,没有任何问题,又挠了挠脑袋,难道是自己的问题吗?
“这难道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然而郭嘉和黄叙两人的表情都是满脸鄙夷,根本就看不下去。
“这屋顶,你看看这屋顶,你就不怕下雨天雨全都漏到屋里来?”
“就是就是,你再看看这不得弄个屏风,要是有人来了的话,不就立刻知道你在干什么了吗?”
“对呀对啊,你再看看,你这个桌子摇摇晃晃的,万一把酒洒了怎么办?”
……
反正怎么说怎么不是,黄叙冲动的一口气脱口而出。
他在大厅中走来走去,走到哪里都满脸不屑。
他每说一句,郭嘉就跟着附和,两个人明显就对周瑜这个房屋不满,也只有周瑜还觉得自己这屋子好。
“可是要是再修理的话,岂不是太奢侈了,况且我节俭惯了,不习惯那么铺张浪费的,而且我们只是暂居于此,我就算在江东的住宅也不过这样了。”
他知道黄叙是个孩子,说话可能不过脑子,也不理解,这要是修理一番得花多大的人力和物力,现在打仗吃紧,要是在铺张浪费的话,又要让百姓苦不堪言。
他看向了一旁的郭嘉,他知道郭嘉肯定明白其中的道理。
“凌霄说的没有问题,就算是下邳的寻常百姓住的屋子也就是这样。”
没有想到,郭嘉竟然淡淡的扫了一眼他的屋舍,来了这么一句。
要是黄叙这么说也就算了,但是郭嘉竟然也这么想,周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像这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周瑜不由得反思了一下。
黄叙和郭嘉看着周瑜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见过下邳的生活。
于是便向他讲起了下邳的生活,讲起了科技园和那城墙以及机关兽。
“真的有这种仙境吗?这简直不可能。”
两人一唱一和,周瑜听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听到城墙和机关兽的时候,这简直超越了自己的想象,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在这个时代。
然而黄叙有些得意的微微的昂着头,炫耀一般的说道。
“你觉得是仙境,可是我们都觉得那很正常,但是我们的都城,那是义父发明的东西,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到时候周都督亲自去看看,就知道到底有没有这种仙境了。”
郭嘉淡淡的喝了一口茶说道,似乎根本就不把这些当做什么奇闻异录。
周瑜知道这两人不再说谎,而且他们说的确实像真的一样,心中也不由得对那个城市充满向往,不由的想去看看。
如果真有这种仙境,那么天下人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安乐生活。
徐州,下邳。
巨大的城墙之内有一处风格独特的建筑群,简直是鬼斧神工一般,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科学院。
他的西南角有一处楼阁拔地而起。
这就是天工院的主楼了。
戏煜忙完了所有的事情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上看向远方。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微风习习,微凉的气息进入他的鼻腔,让他感到浑身舒畅。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旧人,也不知道老曹现在究竟是上了天还是下了地。
他不禁想起许多东西,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贤者时间。
然而在黑暗之中,他突然看见了一道暗影,那暗影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他迅速跪在戏煜的面前,动作迅速,身手敏捷,双手递过一张小纸条,那小纸条自然是郭嘉送来的那封密信,他没有拆开看便知道。
那暗卫不说话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他的身上和脸上全都是漆黑一片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们似乎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只有那双眼睛蕴含着无限的光。
不带一丝情绪,也没有任何表情,他们就这样冰冷的像铁一样。
戏煜看着这暗卫,突然笑了笑。
看来这群暗卫终于成长了不少。
能够见到他的这些暗卫,已经是暗卫之中,排名前十的,身手不凡。
这封信是郭嘉写来的,戏煜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只有说一件事情。
郭嘉和戏煜有足够的默契,他相信,戏煜能够明白也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判断,只需要稍稍思考一下,戏煜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他知道郭嘉马上就要谋金州。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根本就不着急得等到郭嘉那边准备,好将那些贵族全都拉拢起来,到时候那些贵族们肯定会闹出一些事情,不过他相信以郭嘉的能力,不可能让这些豪族生事。
那些豪族们需要考虑,需要商量,需要很长时间。
时间还很长,他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
就算现在出兵也会打乱郭嘉的节奏,反而会让这些事情变成一团乱麻,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
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出兵的时机。
而且如果太早出兵,这些豪族可能会和刘备联合起来。
到时候处于不利地位的可就是他们。
下楼以后,他在天宫院闲逛了一圈,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穿过前院,来到自己的院子里坐下。
便有人端着茶水上来了。
那人正是甘梅,没有想到这些本该是下人做的事情,竟然要这位大夫人来做,看来甘梅是有事要谈。
“这是荆州的茶,在外面泼有些名气,不如尝尝。”
甘梅笑了笑,将那盏香茗推向了他面前。
戏煜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知道她想干什么。
“有事就说吧,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用得着这个样子吗?”
戏煜还是尝了一口茶,这茶还是不一样的,刚入口的时候和其他的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是细细品了一会儿便感觉浑身的不舒服都消退了。
这才是真正的好茶,喝茶都有一些讲究。
“看来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呢。”
甘梅微微笑了笑,好像被识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是上次那位被吕妹妹揍了一顿之后,孙家的那个妹子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什么都不干,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究竟想做什么,就连平时最喜欢的武艺也不见练习,大家毕竟都是姐妹一场,我担心闷久了会染上什么病,所以就去劝了劝,但是没有想到孙家那个妹妹性子很是刚烈,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也不知该怎么和她说。”
说完之后,甘梅看了一眼戏煜。
“我想夫君这样一定能让她开解一些,夫君这样聪慧,必定说的话也是不同于妾身的。”
原来是为了孙尚香。
被吕玲琦揍了之后,又被孙家的人嫌弃,那自然会自闭。
大概这就是抑郁了吧。
他又喝了一口茶,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以为意的说道。
“劝什么劝啊,既然想待在房间里就呆着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不如管好自己的事情。”
反正人都在这里了。
孙家的人也早就开了口,这件事情本来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这孙尚香愿意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吧。
戏煜是劝都不可能去劝他的,就算死了也不会。
“但是我和她终究还是姐妹一场,而且你看这孙妹妹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肯定也是想家的,要是让她在这里,没有家的感觉,又会思念成疾,反而是我这个做大的不是了,要是落下别人舌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甘梅确实做人是很大气,知道该怎么说,也知道该怎么劝,根本就没有怪罪孙尚香扭扭捏捏,反而一味的替孙尚香说话,倒也不愧是大夫人。
“别人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去管他们,那群人的嘴是堵不住的,你堵住了一次两次,他们还会在背后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说,所以何必去管他们?”
戏煜一直以来就不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事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来个文字狱,也没有人能质疑。
但是他不屑这样去做,就算禁住了别人的思想也不能怎么样。
甘梅听完这些话之后不由得脸色发红,心里一阵一阵的心动。
如果戏煜能够这样理解她,也不枉费劝解一场。
但是孙妹妹的事情她始终放在了心上,只是喝了一杯茶,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反反复复提了个十几次。
到了后来戏煜都快烦了,实在是拗不过她,不得已才答应了下来。
“这茶真是越喝越没味道了,还不如去打麻将呢!”
“可是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不如跟孙妹妹好好谈谈?”
甘梅没想到话题转换的这么快,立刻反应了过来。
本想劝解一下孙尚香,但是又觉得戏煜心情不好,一时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一点都不晚,这玩意儿能玩一天一夜呢。”
戏煜想了一想,又说道。
“不过现在3缺1,不如你和我加上蔡琰一起吧!”
甘梅看见戏煜竟然是说真的,立刻有了点兴趣。
两人说来就来,来到了孙尚香的院落,他院落里有一棵桃花树,正是个好去处。
“就在此处吧。”
甘梅看了看,打算去请孙尚香出来。
过了不久,蔡妍穿着一身长袍来了,这样子好像是想大杀一场。
三个人玩着没意思,甘梅便去敲门,想请孙尚香出来。
敲了三下门,给足了孙尚香脸面,一个大夫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给她面子。
没想到孙尚香根本就没有应。
这个时候外面正打麻将打的正欢,里面没听到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可能是孙尚香根本就不想应。
“不好意思大夫人,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不好再陪各位打麻将。”
里面走出来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给大家陪着笑。
“既然她打不了牌,那你来吧。”
戏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那小姑娘吓了一跳,此时小姐正是远离他乡需要陪伴的时候。
要是陪了这几位贵人小姐打牌,肯定会惹得大小姐不满意,大小姐不满意肯定会抽她。
再加上他兜里本来就没几个钱,要是打麻将输光了,更是雪上加霜。
但是说话的那位可是这里的主子。
她不敢说拒绝也不敢同意,就那么僵持在原地,甘梅过来拉她的手。
第三百一十五章:麻将场上的输赢
“就算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小姑娘你不要心里有什么负担,你只管打就是了。”
甘梅好说歹说,那小姑娘就是连动也不敢动,生怕被自家小姐给骂的狗血喷头,
她是打心底里害怕那个喜怒无常的小姐。
“可是奴婢这里真的一点银票都没有,根本就没法玩……”
看那个小姑娘怂了吧唧的样子,甘梅不由得心中一软。
蔡琰也是如此。
“没事你只管打,我们先借你两张银票,后面要是赢回来的话就给我们,赢不回来的话就不用还了。”
听到这话如意不由的心中一动,但是还是不敢动。
甘梅便拉着她的手来到牌桌边上坐了下来。
坐下的那一刻如意感觉自己好像被鬼附了身一样。
一时之间魂都丢了。
小姐还在房里,说不定自己还在一人独自抹泪。
而她居然坐在牌桌上和这几位小姐贵人打牌。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罪该万死。
可是这也由不得她,毕竟是戏煜让他来的。
如意只知道戏煜是这里最大的主子。
“可是万一全都输光了呢。”
听见如意小声的说完这句话,戏煜立刻开口。
“你尽管打,输了我替你垫着。”
他图什么呢?他不就是图个快乐嘛。
说完规则之后,如意立刻上手。
这小丫头长得古灵精怪的,没想到脑子也活络的很。
只不过有些唯唯诺诺,刚开始的时候束手束脚。
“自摸?……”
她看着手里的牌,刚想要拿出来,可是想了又想还是蔫头巴脑,把手里的牌收了回去。
虽然知道了规则,但还是有些唯唯诺诺。
“先说好了,打出来可要算数,绝对不能炸胡哦……”
蔡琰皱了皱眉头,伸着脖子瞧了过来。
难道是新手运气比较好吗?怎么会这小丫头才听一遍规则就学会了?
她本来还打算今晚大杀四方,但是没想到第一局就被这小丫头给杀了个措手不及。
要是真的输在这里,简直就太丢脸了。
被她这么一说,那个小丫头立刻亮出了手里的牌,一个一个清点过去,想证明自己根本就没有炸胡。
小丫头脸上一片通红,可是眼睛里依然闪烁着激动的光。
戏煜也不由得看了一眼,那确实是胡牌。
这确确实实是不容易,才听一遍规则就能胡了,而且甘梅和蔡琰已经是府中老手,能够打败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她还只是新手。
他这几房夫人之中就属甘梅和蔡琰最会打牌,平时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打麻将。
说不定,只是运气好。
“这确实是自摸没错了。”
甘梅不由的看了一眼,投来赞赏的目光,这小丫头确实机伶,她教一遍就教会了。
蔡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银票,不过心里确实赢得心服口服。
不过就是张银票,下一把赢回来就是了,她不信自己还会再输。
洗牌重来。
这一把蔡琰走的甚是谨慎。
戏煜一时不打算胡牌,就想看看这小丫头能走到什么地步,就算是运气好,也有运气用光的那一天,他不相信这小丫头还能胡牌。
“八筒!”
蔡琰信心满满的看向牌桌。
她已经开始听牌了,这一把必赢。
“我……”
那小丫头立刻弱弱的探出头来,想说什么。
蔡琰心中一慌,不会这丫头又要胡牌了吧。
“我是不是可以捡炮?”
那小丫头眼睛发亮的盯着那张牌,这一刻喜悦溢出眼。
“如果能胡牌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甘夫人这样说着,不由得心中大惊,这丫头难道又要开始胡牌了?
蔡琰也同时慌了起来,自己刚刚准备听牌,这丫头竟然给她来这一出。
“如果是打二筒的话……”
蔡言不由得后悔起来,如果打二筒的话他必赢。
可惜呀。
这一次再次确认,那丫头胡牌了,蔡琰心甘情愿的掏出了银票,这一刻她确实相信这丫头是有些实力的。
就这样,如意开局就赢了两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雀神?
才讲一遍规则就立刻会了,才打了几把下来,就成了高手。
眼看着甘梅和蔡琰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两人在牌局上输的钱全都进了那小丫头的口袋里,从来没有输过这么多钱,两个人脸色简直不能更差了。
如意好像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两张银票递给两人。
“夫人,这是你们借我的,还给你们。”
抽出这两张银票之后,没有想到那丫头手中还剩许多余钱。
牌局还在继续,那丫头越打越有气势,越打越来劲。
完全没了刚才的那副怯懦的样子,这下子打出的牌好像有千军万马。
不出多久,整个院落里传来的都是她洗牌和胡牌的声音。大家都跟着她的节奏走。
突然之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怎么晚上还这么吵啊?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么吵干什么啊,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孙尚香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冲着如意大声喝道,虽然其他的人一个都不能管,但是如意这个小丫鬟,还是可以轻松拿捏的。
这不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嘛。
如意看到自家小姐出来了之后,就像耗子见到了猫一样,立刻吓得从牌桌上站了起来,走到孙尚香的身边说道。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吵到小姐睡觉了,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如意不停的道歉,但是现在毕竟还在兴头上,不由得壮起了胆说道。
“小姐,不如你也试试吧,这个麻将好像还挺好玩的……上手也很容易,不如试试吧……刚刚我就是试试赢了些……”
孙尚香本来就已经够郁闷了,听见他们在外面吵吵闹闹根本就不管自己更加郁闷。
一看到他们玩的还这么开心,而且还有戏煜这个讨人厌的身影,她更加生气了。
“好玩什么好玩,你这就是玩物丧志,这有什么好玩的!不许再玩了!听见没有?吵到我睡觉了!”
甘梅看到孙尚香走了出来,立刻站起身去劝她。
“孙妹妹不如也来玩玩吧,这游戏可好玩的很,刚才如意小丫头就是玩了几把,赢了不少钱呢,而且这丫头聪明着呢。”
孙尚香虽然敢骂如意,但是根本就不敢骂这位甘梅甘夫人,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甘梅对她也算不错,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孙尚香二话没说又关了门进屋里。
但是没想到戏煜的声音冷不丁传来:“你确实没有玩物丧志,但是不还是归了玩物丧志的我吗?”
孙尚香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这话更是坐不住了,冲了出来指着戏煜。
“你……你这个……!”
她想了想,好像打不过也骂不过,突然又想到那天晚上被吕玲琦打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戏煜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心想要不是甘梅求着他来他才不肯来呢,就算是死了他都不会来劝孙尚香一句的。
这孙尚香可真是把自己当个东西,给脸不要脸的。
蜥蜴这副无所吊谓的样子,被孙尚香看了,却更加生气了。
“小姐你不如就试试吧,反正我刚才就是试了试心情现在好多了。而且还赢了不少。”
看见现在势头不对,如意立刻转移话头。
那边甘梅和蔡琰看见戏煜隐隐有些怒意,立刻上去劝导。
就这么半推半就,孙尚香这才上了牌桌,坐在了如意的位置,甘梅和如意和他讲了几遍规则,她好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试一试。
戏煜反而摇了摇头,这丫鬟和小姐就像是换了位置一样,丫鬟这么聪明,小姐却这么蠢。
反正丫鬟比小姐聪明多了。
而且丫鬟也没有那么多坏脾气,顺眼的多。
孙尚香看着戏煜这副无所吊谓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部使在牌桌上,让戏煜对她刮目相看,她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的鄙视和轻蔑。
可惜的是戏煜似乎根本就不想让她赢,开局就开始控场,剩下的三家轮番的赢,就是她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见着刚才如意赢的那些银票慢慢的薄了下去。
孙尚香越打脸色越不好,而蔡琰和甘梅没了刚才如意的压制,脸色却慢慢轻松。
如意脸色也有些发沉。
那些银票赢回来难,输出去却那么容易。
如意看见孙尚香眼见着就要把六万给扔出去的时候,突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小姐不能这么打,绝对不能这么打呀……”
说完这句话如意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孙尚香脸色发白,憋了这么久,情绪终于爆发。
“为什么不能这么打?我需要你来对我指指点点吗?只不过是个丫鬟,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就要这么打,这么打违规了吗?”
说完她就把牌甩了出去。
“胡了!”
“胡了!”
“胡了!”
三家全都同时赢了。
只有孙尚香这里输的彻底。
如意不由得哭丧着脸,哭哭啼啼的说道。
“小姐,你把我赢的钱全都输光了,还不够。”
戏煜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炮三响就算是这几个人经常打牌也是极难遇到的。
这次让他们遇到全靠孙尚香白送。
他们其实还是该感谢一下孙尚香的,要不是孙尚香学了这么久都没有学会,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的赢。
孙尚香学了个半天,就学会了一个点炮。
几个人同时大笑,脸都笑得发僵,只有孙尚香一个人脸红的像苹果一样,头瞬间低了下去。
知道大家都在笑自己,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是最难受的还是戏煜竟然在笑话自己。
这简直不能忍受,在战场上赢不过他,在牌桌上更加赢不过他,还要被他羞辱一通。
“你是不是嘲笑我蠢,你是不是想骂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怎么都赢不过你?”
孙尚香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这么久压抑的情绪全都是对着戏煜的。
“对啊,就是嘲笑你啊,不如这么说吧,如果说你哥哥孙策是江东之虎的话,那么你就是江东之猪!”
这种比喻对于一个女孩子伤害简直太大了,尤其是孙尚香这种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女,在练武场上这么多年,从来是流血流汗不流泪。
这种侮辱无益于是致命的。
“你这个混蛋!竟然敢骂我是蜘蛛!”
孙尚香怒不可遏,可是却也说不出什么其他东西来。
现在欠下的钱已经不够继续玩了。
但是孙尚香还是不服气,毕竟被戏煜这样嘲弄了一次,心中的胜负欲彻底被激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尤其是被这么一激,气得哇哇直叫,于是就向戏煜借了点钱继续。
可惜的是机遇,借她的赢钱并没有给孙尚香带来任何好运,反而让她输了不少钱,甚至输的比之前的更多,偶尔赢一点小钱也是杯水车薪。
站在她身后的如意根本就不敢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家小姐越下越烂,心中一阵肉疼,想着那些白花花的银票输出去,恨不得自捶胸口。
她恨不得帮孙尚香玩,只不过现在孙尚香越输脾气就越臭,她根本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孙尚香欠了戏煜整整五百二十斤,这个数字确实有些意思,不过孙尚香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这么多钱都比得上府中一位夫人半年的零花钱了。
蔡琰前期虽然输给了如意,但是后期赢了回来,尤其是在孙尚香手中赢的次数格外多,这下子想买书钱不仅够,还有余,于是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我暂时没有钱,你让我回江东,我带些钱再回来还你。”
孙尚香不是喜欢耍无赖的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愿赌服输。
戏煜不是个傻子,自然不可能放她回到江东,要是真放孙尚香回到江东了,说不定孙尚香回都不会回来了。
“江东的钱可不行,我要的是你自己赚的钱。”
孙尚香皱着眉头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我赚的钱?”
让她上战场杀敌或者是去比武也还行,要是让她去做什么生意,那简直比要了命还难受。
完全不擅长,根本就不会。
出生在那么富裕的家庭,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苦,别说是做生意了,就算是让她自己动手也够呛,她的手也就是挥舞刀枪比较在行。
从小衣食无忧也不缺钱,现在要赚钱可就难了。
“要不这样吧,你替我读书,一个字一个铜板。一直读到你把钱还完的那一天为止,如果你还想继续赚钱的话,也可以继续读下去。反正看你兴趣。”
说完之后戏煜伸了个懒腰想回屋里去了,他确实折腾了一夜有些累了。
“对了,我必须和你提前说一句,你现在没有零花钱。”
她现在连个夫人都算不上,别说钱了,屁都没有。
戏煜自然知道,今天蔡琰赢的最多,心情肯定好,也就知道今天该往哪个房里去。
孙尚香一口气咽不下去,自己从小就打打杀杀惯了,根本就没有怎么读过书,她居然让自己为他读书,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看到孙尚香脸上别扭的表情,甘梅立刻上前安慰。
“孙妹妹也不要太难受,夫君这也是为你着想,毕竟女孩子家家打打杀杀的总归不好,他是希望你能多读圣贤书修身养性。”
甘梅毕竟陪了戏煜这么多年也是了解他性子的。
可是孙尚香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就觉得戏煜是针对她。
“夫人!小女告辞了!”
孙尚香说完之后便关上了大门,又回房了。
第二天。
戏煜从蔡琰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戏煜不由的思考起来自己,这身体还真是威猛无比。
不仅能够容颜不老,而且打了一夜的麻将竟然还这么生龙活虎,缠绵一夜,折腾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丝疲惫。
戏煜想着之前荆州的事情还是得办了,于是便在前院召开了会议。
左面站的全都是武将,右面站的全都是谋士,这群人个个都是栋梁之材。
不过l却坐在了最末尾,是因为戏煜知道这个老阴逼的性子,便由着他了。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吧,大家也知道了,荆州的事,大家怎么看?”
戏煜说完之后便闭上了嘴,等待着大家的表演。
以前他非常痛恨这种场合,不知道这种场合有什么意义,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然后大家一起演戏。
在穿越之前他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说那么多结果什么都没有决定,反而在那里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够做主,那他一定要坚决反对。
能简洁就简洁一点吧。
荆州乃四战之地,此地非常重要。
“此地乃是我军统一天下的关键!”
首先是庞统说了一句话,拔高了一下这次会议的重要性,但是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大家都知道荆州很重要。
于是大家静静的听着他的开场白,好像都在低头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