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曹丕急躁,表面求和
感受到脸上火烧火燎的痛楚,黄旭眨了眨眼睛,有点儿懵。
他本以为自己此次是立了大功一件,回去定会受到嘉奖呢,怎得······这不对啊!
“不是,义父——”
“还不跪下?”
在戏煜的怒吼下,黄旭不敢有半点儿反驳,当即双膝重重落到了地面上。
“我且问你,自大战开始以来,你丢了多少兄弟的性命?你身为我大汉的将军,能有这样的勇气和谋略,我戏煜佩服,也会嘉奖与你。”
“但同样的,你在战场上一意孤行,孤军深入,让整个白骑都陷入到危难之中,这是军中大忌!若不是我来的快,你可知这一千多白骑再过不久便会被曹军的数十万大军包围?”
“不过一个小小的城池届时你黄旭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将他们悉数带回,这一点你想过吗?”
戏煜指着鼻子将其臭骂一顿,英俊的面庞在经历战争的洗礼后更是平添了几分坚毅。
瞧着低头不语的黄旭,越想越来气的他径直一脚踹下,低吼道:“你小子要是下次再敢这样给老子打仗,就乘早卷铺盖滚蛋!”
本来还沉默不语的黄旭一听这话,浑身僵了僵,随即仰头小声道:“义父,我心里有底才会这么做——”
“混账东西,你有底,你有什么底?但真是老子把你宠坏了啊!”
都不等他说完,戏煜眼珠子一瞪,当即一巴掌又拍到了他的脸上。
那“啪!”的一声,都吓得立在两侧的白骑们心下一颤。
“启禀主公——”
“肃静!”
黄旭低吼一声,阻止了试图解释的白骑,他舔了舔嘴角的猩红,仰头望着戏煜认真道:“义父,这就是我的行军之道!”
“孩儿明白,义父是心疼我,但孩儿时刻谨记军中宗旨,我有把握横击敌人八百里,给敌人以重创,这样还能强制曹军为义父在前线争取时间,能做到这些,旭儿就是死也无憾!”
“嘭!”
戏煜又是一脚踹出,这次力道重的,差点儿没将黄旭掀翻。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倘若日后你还有再战场上自由指挥的权力,是否还会做出这等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
黄旭明白义父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是以,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坚定说道:“只要能为大军立下大功,战胜乱军,我黄旭不死不毁,誓要坚持!”
“好!”
良久后,戏煜的面色才缓和下来,淡淡道:“自今日起,你就是白骑零号,白骑的总指挥便由你担任!”
“接下来,我会安排白骑扩招一事,你统领的白骑大军也会由原来的三千变为六千,军队之中,凡是你能看得上的,随便挑!”
“啊?”
本以为会再度迎来一顿打骂的黄旭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了一跳。
虽说戏煜的面色还是有几分难看,但他却高兴的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不由得嘿嘿一笑,扯着大白牙朝对方讨好一笑:“义父,您此举甚为明智啊!”
“嘿嘿,谢谢义父,孩儿还以为自己这个统帅要被撤了呢,谁曾想,您竟要扩招,哈哈哈,义父,您可太好了。”
戏煜冷眼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怎么?你怕不是高兴早了?我扩招白骑叫明智,想来撤了你的职便是昏聩?那不如我即刻收回成命,看看谁人敢——”
“啊,不不不!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不等戏煜说完,黄旭便上前两步,抱着对方的双腿,讪讪赔笑:“都是孩儿不会说话,义父英明神武,天资不凡,您说的都是对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思索!好好领悟!”
“赶紧滚起来,你这样叫众人看着像什么样子?就这还想比肩冠军侯?人家是屡立战功,被封狼居胥,荣获了将之最高荣誉,可你呢?撑死了算个功过相抵就高兴成这样了?”
“嘿!嘿嘿嘿!”
挂着一张肿脸的黄旭这会儿啥话也不说,只知道傻笑。
也就在戏煜的面前他会露出这副憨样,在大军中,谁人不知白骑统帅冷面神枪黄旭的名号?
拿下武桓城后,河间郡内其他曹丕大军也渐渐汇合了起来,不过,他们汇合的地方距离武桓城是越来越远。
如今战局已定,他们就算是想阻拦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者,大家都见识过了戏煜大军的威严和厉害,心底也很难生出再与之较量的心思。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此战也打了月余,附近百姓人数都锐减了不少,年轻力壮的都在战场上被打残了,而余下的那些个老弱病残,又没什么战斗力,不撤还能咋办?
同样的,戏煜到了武桓城后,也没再想着继续进攻。
反正河间郡的大半疆土已经尽数落在我手,接下来也是时候进行内部发展了。
接着,他便派了部分大军前去已拿下的河间郡领地内的城池镇守,同时还命人抓紧时间从青徐二地的学堂内调集大量后备人才,给原本的地方官和氏族官员来了次大换血。
对此,氏族官员不敢有半点怨怼,废话,人都被架空了,至于以前那种来自氏族威慑力啥的在眼下就是个笑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敢心生不满?
他们都这样了,底下那些个先前的地方官员自然也只得屈服。
很快,一种短暂的战时和平秩序自然而然的成立了,百姓们和难民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原本正常的生活当中。
其实戏煜停止继续进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些百姓。
战争对百姓们的伤害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故而才想着停下来先好好的规划一下百姓们的生活,不让他们再过着琉流离失所,居无定所的生活。
当然,既然都有这个想法了,那开仓放粮,推行仁政什么的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没多久,河间郡内的百姓们在缓慢赈灾的作用下渐渐缓和了心态,原本就居住在这些地方的百姓们又重回故土,开始过起了一片祥和的温馨生活。
就连先前被戏煜命人带离的那些百姓,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虽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戏煜却始终待在河间郡,未回徐州。
他在等,等着看看曹家接下来的打算。
······
邺城!
焦躁不安的曹丕终于等到了来自前线的消息,只是,消息才到他手上不过三两天的光景,夏侯淳、曹纯和曹真等人便率着战败的大军从河间郡狼狈不堪的回来了。
当然,他们这些幸运之人回来了,但还有很多不幸之人再也回不来了,例如夏侯杰,再例如曹氏宗亲曹甬,曹煦,曹昱等人,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对此,曹丕极其愤怒,却也心生侥幸。
虽然大军败了,死的人也相当多,但最起码,最核心的那些人回来了,特别是曹真,他作为年轻一代最有潜力的将军,还是很得曹丕看重的。
是以,当他们回来的那天,曹丕早早便赶到邺城外十里的地方迎接众人。
其实他早就知道此战不易。
之前接到战报,心中就颇为烦闷。
战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打下去于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比起战败,他现在更想知道该怎样才能让戏煜停下进攻的步伐。
河间郡没了一半,他虽痛心不已,却并没有过多担心。
毕竟自己的粮草还多着呢,邺城的地盘也格外的大,只要再多点时间,想来还是有几分和戏煜一角高低的可能。
但对方若是不停的话,持续的战事将会让他没有半点缓和的时间。
再加上兖州境内,许昌、洛阳、长安等地都在一条直线上,一个不好,可能不用一年,戏煜便能将这些地方尽数拿下。
等大军回来,曹丕直接下令众人在城外搭建营地。
随后便率众来到营帐内议事。
坐在主位的他单手撑着案牍,瞧着底下几个垂头丧气的将军,良久后才看着夏侯淳和夏侯渊缓缓道:“二位叔叔不必过于自责,此战我们输的并不冤。”
“小叔从前不曾领过兵,是以咱们对其作战策略、习惯等并不了解,深陷他的战略之中也算情有可原。”
“这样说来,诸位叔叔即便战败,也不算是毫无收获,最起码,咱们的大军已经同青徐大军交过手了,对其想来也是了解一二,下次遇到定不会再和这次一样。”
“战场之上,输赢难料,最关键的还是战斗经验,谁又能知晓,咱们日后不会转败为胜?故而还请诸君不要过于自责。”
听到这句话的夏侯淳非但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反而脸色变得更差。
他这一辈子就没打过几场胜仗,这一次的战败更叫他忍不住恼羞成怒。
说起来,他和戏煜在战场上也交了好几次手,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临场指挥,每次都是战斗才刚刚开始,就被打的落花流水,掉头逃串。
虽然愤恨,但不得不说,他也清楚,自己压根儿就打不过戏煜,甚至连三四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戏煜这个人,不论是个人智慧,实力还是下面部队的战斗力,凝聚力都非同一般,远不是自己能比拟的。
每每想到这些令人心痛又无奈的事实,他都忍不住面色发沉。
“既然打不过,不如就求和,我打算和小叔谈和,并将整个河间郡都上次给他,同时封他为盛国公······”
“至于公国······就定都在下邳,同时分出安平、巨鹿、广平三郡交由小叔直接管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曹丕问这话明显是带些暗示的。
既然已经败了,那么如今最关键的就是快速结束掉这场战斗,最起码在几年内都不要与对方发生冲突,动用刀剑一类的事更是能免则免。
如若不然,自身发展受限不说,也会给南边的孙权和刘备一定的可乘之机。
到时候,一个说不好曹魏可就将要面临着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困境。
夏侯淳兄弟二人能坐上统帅的位置,自然也是有些脑子的,他们也很明白此刻的现状。
如今境内所有的兵马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四五十万,再加上上百万石的粮食,若想战,肯定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问题。
但自身发展必定受限,而且还未必打赢。
想来戏煜那边也是一样,倘若真的拼尽全力来和自己争斗,青徐二地怕是也会受到不小的重创,到那时,不论谁输谁赢,最后的赢家都应当是一直在后方坐山观虎斗的那些人。
不过······
明白归明白,但一想到此战败得这般迅速憋屈,他们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
“主公,其实我等尚有一战的可能,只要能再坚持上一段时间,想来他们还是要回青徐之地去统筹全局——”
“我心意已决,莫要多言!”
曹丕懒得再听他们讲这些:“要想再冀州站稳脚跟,我们本来就要相对费些心神,既然如此,何不给个送水人情?再者,此时不谈和,更待何时?”
“仲达何在?”
“微臣在!”
站在后方的司马懿快步上前,立于大帐正中央,弯下了腰。
“仲达,此事就交给你了。”
闻此,司马懿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主公,此事微臣去并不合适,中书令大人或者御史中丞大人去或许效果会更好。”
他说这话也是有几分缘故的。
眼下的中书令是戏志才,和戏煜乃是老相识,且互为同辈,想来相互之间更好说话。
至于御史中丞则是钟繇,他负责监理各大官员,一直以来虽然说和戏煜没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交际,但到底都曾对对方赞赏有加。
可曹丕却不这么觉得,他一见司马懿不愿,当即黑了脸,沉声道:“怎得?你不肯?”
“自然不是,微臣领旨!”吓了一跳的司马懿赶忙跪在地上,连连请愿,可内心深处却极为难受。
很显然,曹丕这是开始重用自己了啊······
“嗯,待你谈成归来,司马家的地位在许昌和长安或许都将上升些许,对了,我会命三百士卒为你开道护航。”
“还望你能在小叔面前说明理由,权衡利弊,此乃我曹魏的关键时刻,记住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定要将小叔稳住!”
曹丕说完也不见脸色有半分好转,他起身转而走到夏侯淳两兄弟身边,在二人肩膀上重重一拍,也不知是安慰还是警告。
接着,他才在众人迷惘的眼神中快步走出大帐,回邺城开始补觉。
如今的邺城内,早已设立好了百官之为,身为汉献帝的刘协更是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他诸侯才至今都不敢轻举乱动。
可是······小叔对此好像并无顾忌,甚至······还有些肆无忌惮。
等曹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营,夏侯淳两兄弟这才反应过来。
此次说是前来安慰大军,可实际上,曹丕就是来敲打自己的。
至于意思,也相当简单明了,不过是因为那些被全歼了的虎豹骑罢了。
说起来,这虎豹骑的名号也就在北方响亮些,但这前提是在没碰到戏煜大军的情况下。
想来自主公征讨的后期,戏煜的徐州大军便没出现在任何一场战役中,从而导致大家都已经忘了戏煜大军真正的实力。
可事实上,早些年上过战场的人都应该还记得,他的大军确实是一支比虎豹骑更为精锐的存在。
当然,这并不是说虎豹骑在不遇到戏煜大军的前提下就等于无敌。
曾几何时,虎豹骑还败给了一支大军——伏盾战阵。
这种战阵是刘备研究出来专门正对虎豹骑的。
当年在荆州,刘备就是靠着这个战阵重创了虎豹骑,并在那场战斗中大放异彩。
或许,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并不是怎样和戏煜打,而是在有限且短暂的时间内好好研究下对付黑白骑的战阵。
黑白骑乃是戏煜的左膀右臂,倘若真能研究出一种可以对付黑白骑的战阵,定能给敌人造成不小的打击。
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多出几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一边好好训练大军,一边做好境内的防御工事。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有了足够的军队和能力去抵挡南北两边的敌人!
故而······时间才是他们最为重要的东西。
唯今之计最关键的就是稳住戏煜,待日后时机成熟,再和他交战也不迟······
想明白了这一点,二人皆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可同时又觉得此计有些过于草率。
曹丕这个想法很好,但到底只是他个人意愿,很多东西都并不成熟,多少有些操之过急。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自己能短暂的休息一二。
一连数月的战争,叫众人很是疲乏,能适当休息下也是不错。
“大哥,咱们过些日子便开始研究战阵吧?”
“谁能想得到,那戏煜一个文人,打起仗来竟也那般······”
厉害!
这厉害二字夏侯淳可说不出口,哪怕心底已然认可。
远的不说,就这场战斗,冀州少说也投入了十五万大军,可徐州就堪堪十万。
第二百七十二章:您······您还煮我吗?
在兵力战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对方一个不足万人的黑白骑就灭了起码五万大军。
一想到这等让人望尘莫及的军事力量,夏侯淳的脸色便不由得沉了几分。
其实在开始的时候,他就是看不惯戏煜被曹操那般推崇,而自己身为曹氏宗亲,却从未有过那样的礼遇,故而总想着叫对方低个头,认个输。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对方始终不曾服软。
不仅如此,他还叫曹丕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如今甚至还要封其为盛国公,并割三洲作公国,这样一来,那戏煜的地位岂不是要和自己差不多了?
这让夏侯淳内心深处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始终无法释放。
你服个软能咋?至于如此较劲吗?
越想越郁闷的夏侯淳莫名间忽然闪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倘若······当初没有刻意打压戏煜,反而是敞开心怀接纳并承认他,如今的他会不会是曹氏最大的利器?
不!肯定不会!“
对!他是外姓,曹氏就是对他再好,他终归还是会叛离,就像现在这样。
当初主公还在世的时候,有多看重他?可主公刚一离世,他便毫不犹豫的对曹氏宗亲暗下杀手,这人就是个白眼狼!
“罢了,妙才,事已至此,咱们也回去吧。”
夏侯淳瞧着夏侯渊,两人最终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另一边,做好准备的司马懿很是诧异。
他没想到曹丕在这件事情上的办事速度如此的快,就好像早在来接两位夏侯将军前,便已经想好并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连诏书都早已写好。
瞧着手中的诏书,司马懿不敢有片刻停歇,足足花费了小十天的时间,才来到了戏煜在河间郡安营扎寨的地方。
都还不等他靠近,黑骑便迅速将众人团团围住,随后走进大营深处。
此时的戏煜穿着袍子窝在帐内看书。
战斗从盛夏开始,于深秋结束,而今更是快入冬了,故而帐内许多地方都生起了炭火。
“下官司马懿,特来恭贺国公!”
“国公?”
戏煜对这个称呼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此乃何意?”
“国公智勇双全,功盖千秋,着实令我等佩服,就连主公也不例外,而今,我主特意上奏天子,封您为盛国公,定都下邳,自此您便位及公位,此乃大喜啊!”
“这是曹丕的意思还是天子的意思?”
“自然是二者皆有!”
司马懿弓着身子,无比恭敬:“国公乃是天子国舅,身份本就尊崇,盛国公位非您莫属啊,此外,除了爵位,安平、巨鹿、广平三郡,也都交由您来管辖。”
“自此,您独自一人便拥有了冀州小半的领地,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啊!”
“嗯,如此一来,我北通幽州,南到合肥都将顺畅无阻,倒是能算得上件喜事值得贺喜。”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的喜悦。
只见他眼珠轻轻一转,随即露出几许淡笑:“司马懿,你觉得你今日可能活着回去?”
“这······”
司马懿僵了僵身子,眼里满是慌乱。
好端端的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自己当然怕了,而且怕的要死啊。
眼前这位主可不是什么善茬,身手不凡,堪比吕布也就罢了,文采也相当斐然,当初更是能与主公比肩,真可谓是文武双全。
这样的人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劝住的。
“敢······敢问国公,这是为何?”
司马懿颓丧着一张脸,他是真搞不明白原由。
话说自己一直一来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又如何能得罪到这位主?
倘若可以,他巴不得与这个世界上所有有权势的人都交好好不好。
说起来,除去早几年离世的司马防,剩下司马懿,司马孚,司马朗三兄弟里,就数司马懿最厉害,常伴魏公身边,地位尊崇,可也因此成了曹氏宗亲们的眼中钉。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曹丕派来当说客。
“这礼法中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嗤!”
戏煜不屑一笑:“我区区一介平民,连什么是礼法都不懂,又如何会守法?”
“这······这可不合规矩啊,国公,我······我只是一介酸腐文人,满身酸腐之气,您要我这酸腐之肉并无甚用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免得再熏着您?”
眼看着身材魁梧,长得跟头熊似的典韦越走越近,司马懿眼神里都充满了恐慌。
废话,搁你你不慌?那可是要过来抓你去煮的人!
话说自己还真是够憋屈的,揽了个推卸不掉又凶险万分的活不说,还要被都进锅里煮。
“哈哈哈!”
听他说完,戏煜忽地笑出声来。
这个司马懿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倒勉强算得上是巧言善辩。
“国公,您先听在下一言!”
“说吧。”
戏煜朝典韦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随后又命人摆膳。
眼下正好是用晚膳的时候,他可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司马懿而委屈了自己肚子。
很快,火头军便送来了一连五个大碗,里面装这各种各样的肉食,什么五花肉、肥牛肉、羊腿,甚至还有烤鱼和排骨汤。
满满一大桌,色香味俱全。
光是瞧着那蒸腾的白雾,便叫人忍不住口齿生津,馋的司马懿直咽口水。
没办法,一路车马劳顿,小半个月的时间,他除了干粮就没吃过别的东西,忽地瞧见如此丰盛的晚餐,难免眼馋。
特别是看到一旁还摆放的一桶白米饭,心底止不住嘀咕。
说不定其中就有一碗属于自己呢?
不过,他纯粹是想多了。
戏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朝典韦招了招手,而后自顾自的吃着美食,简直不要太悠哉。
司马懿嘴角一阵抽搐,这才发现,除了戏煜手里的那一大碗米饭外,整个桶都叫典韦抱起来。
好家伙,这······这活脱脱一饭桶啊!
“你该说说你的,有任何想法都详细说明白了,千万不要有人任何的遗漏,不然,我怕你回去没法和曹丕较交代!”
戏煜突然的一句话,吓得司马懿连忙回神,随后很是尴尬的点点头。
因为他平日里做事相当低调,就连和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格外谦逊,故而鲜少遇到眼下这等情况。
咱就是说,作为一个使者,来都来了却连口饭都吃不上,甚至还只能看着别人吃,这种心酸谁懂?
不过······
只要一想到对方想煮了自己的心,他觉得还是安生点儿的好。
最起码,早早说完早早回,说不定回去还能吃上点儿干粮呢。
偏在这时,帘子被人掀开,伴随着阵阵寒风而来的,是一位中年儒生。
司马懿一回头就瞧见两侧侍卫朝其行礼的样子。
此人是谁?
看着这个身高八尺,面容秀丽的男子,司马懿有些疑惑,此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看似温柔随和,可随着他轻摇羽扇动作,却又多少给人一种潇洒锋锐之感。
“想来先生来自冀州?不知来此所谓何事啊?”
“您······您是诸葛先生?”
说话的功夫,司马懿已然弯下了腰。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诸葛亮。
不过,单从对方身上那种复杂又浑然天成的气质来看,应该不会有错。
南阳隐士诸葛亮,普天之下,又有几人不知他的名号?
故而,司马懿对他格外尊重,压根儿不敢有半分不敬之心。
诸葛亮淡淡回了一礼,随即微微笑道:“我虽才从徐州归来,但且我猜测一二,先生来此该不会是为了给主公受封吧?”
“啪!啪!啪!”
戏煜放下手中的筷子,拍了拍手,笑道:“不愧是神机妙算的孔明啊,竟然一眼便看出来了。”
“不止如此,我这次来还想请主公同意此次受封!”
“哦?”
戏煜挑挑眉,淡淡道:“这是为何?你可知我方才还想将这司马懿个烹煮了呢。”
怎得还提这事?
司马懿心下一惊,他觉得对方要是再多提几次,自己怕是真的就回不去了。
“万万不可烹煮啊,主公!”诸葛亮当即收起羽扇,道:“此乃酸腐文人,其肉也必定酸臭不已,当初董卓都不愿吃,您又何苦亲自尝试?”
“不尝试,不尝试。”
戏煜一边往嘴里扒拉米饭,一边瞧着诸葛亮道:“那你是个什么意思,直言便是!”
“依在下之见,您可封为国公,咱们除了接受州郡之地外,还能让大军乃至是当地百姓都好生休养一二,只是,在此之前,还有几个条件需要完善。”
有戏!
司马懿完全没把后半句当回事,反正只要事成便好。
“还请孔明先生详细说说,只要是在下能解决的,一定答应!”
“想来,还真有些事情是仲达你能做主的!”
诸葛亮轻轻扇了两下羽扇,笑容满面的说着,随后朝戏煜望去,二人对视一眼,皆心中有数。
“你也知道我们青徐二地钱庄不少,钱掌柜更是掌握着整个商会的命脉,而那些商会中还有很多的商队,我需要你做的,便是不得阻挡那些商队前往兖州、并州乃至凉州!”
他施然走到戏煜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缓缓坐下,继续慢条斯理的说:“不止如此,你们还要对其恭敬,并在沿途安排最好的驿站和膳食,同时减免赋税。”
诸葛亮说的很详细,也很完善,最起码,在戏煜这里找不到任何需要补充的地方。
只要能将这些地方的商道打开,整个曹魏地盘的经济命脉就会尽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停战对曹家有好处,对自己也是一样。
一旦停战,双方就会进入到一个非常平静且迅速的发展空间,想来要不了多久战局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届时,从表面上看,很有可能是曹家与他戏煜共享天下,可实际上双方心底只怕都想灭了对方。
故而等到再次开战,双方定是不死不休,倘若能在这段时间里让双方的关系有所缓和,哪怕是表面上的,也定能再争取几年发展壮大的时机。
说不定不用打仗,都能将冀州轻而易举的拿下!
司马懿并不明白这其中深奥,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才呆呆地点点头,道:“此事我答应了,想来魏公也不会拒绝,毕竟此是乃利国利民的好事。”
“不知孔明先生可还有其他要求?”
“自然有的。”
诸葛亮淡淡一笑,继续道:“第一件说完了,咱们就来说第二件,我要你们定都洛阳,并重建洛阳王宫!”
重建洛阳王宫?
这一次,司马懿愣了许久。
早在他还是个少年时,还曾去过洛阳,那时的洛阳乃是几朝之都,相当繁华,虽然近些年有些落幕,但始终是他年少时一直向往的城池。
向往那里处处充满传奇,什么龙气、天命、甚至还有传闻说洛阳乃是帝都王城的风水之眼!
这等传奇之地若是能重建,想来也是大功一件!
用大汉天命气数重聚,天子乃是众望所归这样的理由来劝慰曹丕,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他不再迟疑,当即点头道:“此事可行,我也同意——”
“好!”
不等他说完,诸葛亮站起身来,随后弯腰抱拳,笑道:多谢先生,既然你都同意了,那便回去令曹军退出冀州境内割让出来的土地吧!”
“嗯?孔明兄,你怎知他们割地了?”
“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他们还有求和的诚意吗?不割地,他们如何蛰伏?”
前半句还好,听到后半句的司马懿心下一惊,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还好,因为他隐藏的及时,只是瞬间的变化,并未叫人注意。
跟着还了一礼后,他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谦卑的低着头,不知道该不该离去。
戏煜余光扫到,有些奇怪的问:“你还有事?”
“啊?没,没,就是······”
司马懿一脸懵的凑前两步,小声道:“您······您还煮·····煮我吗?”
“怎得?这么想死?”
戏煜玩味的扫了他一眼,吓得司马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道:“多谢国公手下留情,小的再次恭喜国公,此次能与曹公交好实乃天下人之幸!”
“在仲达看来,不论这天下最后随谁姓,只要不姓荆州之刘、江东之孙,只要大汉永存,您和主公不论成败,皆乃当世之英雄!”
司马懿一边说,一边低着头快速朝后退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曹操离世前,戏煜看自己的眼神。
那一眼,就好似自己没穿衣服似的,包括内心深处的诸多想法都无所遁形。
“你怎么看待此人?”
等司马懿除去了,戏煜才朝诸葛亮看去。
“是个有意思的!”
诸葛亮笑了笑,道:“他倒是能忍,也能藏,换做是我,做不到这一步。”
戏煜闻言眸光闪烁,他依稀还记得司马懿的号好像叫冢虎?
冢虎,顾名思义,乃是埋葬了老虎的人。
这人可是熬死了不少天下英雄,最后才夺得了天下。
他看似是个性命时刻被他人所掌握的小人物,可终有一天,当这个小人物露出獠牙后,却叫诸多大人物都承受不来。
这家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戏煜对他半点好感都没有。
据他所知,司马懿最后就是窃取了他人胜利的政权,最终自己做到了皇帝的那把椅子上,成为了晋宣帝。
也正是因为他的谋权篡位,改写了整个天下的仁义道德,忠孝礼智信皆因他而变得岌岌可危,就连天下百姓们都认为,只要有才能便可无惧其他道义,成为帝王将相。
“说实话。”戏煜放下手中的碗,说道:“我方才其实有好几次都对他起了杀心。”
诸葛亮闻言一愣,方才他是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大家不是在商讨问题吗?几句话的功夫便起了数次杀机?
“那······您怎得······”
“因为时机未到!”
戏煜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眼下不杀他,曹氏宗亲便会和愈发受到重用的司马家产生隔阂,乃至是冲突,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啊。”
“至于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眼下,咱们还需步步为营,先考虑该如何将天子接回下邳才是大事!”
“说道天子,我方才想说的第三个要求其实就是让他们归还天子,最起码,不能让天子被困在邺城,只是······”
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我说不出口。”
对此戏煜倒不觉得意外,毕竟诸葛亮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当然知晓天子的重要程度。
“怕啥?”
典韦满不在乎的擦了擦嘴角,说:“说不说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大不了咱们偷偷将天子抢回来!”
在他说话的时候,戏煜已经将冀州的地形图展开了。
这副地图绘制的从邺城到长安的地形地貌。
如今看来,许昌和邺城定不会被曹丕当作都城,毕竟这两个地方距离自己的领土都不远。
第二百七十三章:刘备 凭本事借钱,为何要还?
他们定会担心,稍有不慎便会被自己给突袭。
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睡个好觉,他们都不会定都在这两个地方。
“你们信吗,这条道就是一场天子争夺战,十年之内,谁能够得到天子,谁就有了最好的发展机遇,也可以说,谁有了天子谁就是大汉的根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天子争夺战?
诸葛亮听到如此贴切的形容,不由得笑出声来。
果然啊,主公和还是和以前一样,甚为有趣。
“这个······这个······”
突然间,典韦挠着头犹豫了一阵才道:“末将尚有一事未了,还请主公想想法子,将许褚救回来吧!”
“你想救回那个傻子?”
戏煜一想到许褚就脑瓜子疼,当年,赤壁之战战败时,那小子为了保护曹操不小心被关羽给生擒了。
最后更是被关押在战俘营,随着荆州大军回了荆州。
那小子也是个人才,在战俘营里死活不肯投降,哪怕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还是副忠贞不屈得样子,连刘备都深感震撼,对其赞许有加。
他甚至亲自去了战俘营见许褚,并问他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结果那小子气都快没了,却愣是没忘自己欠他的几十坛子好酒。
他给刘备说,如果可以的话,待见到自己后,定要让自己将欠他的酒烧到坟头上!
刘备当时就震惊了,恍然想起,原来许褚和戏煜的关系好像挺铁?
故而赶紧修书一封,给戏煜送来。
不过这家伙也是个有心计的,他直接在信中写了,要想换回许褚,就必须拿银钱和粮草来换。
倘若戏煜答应了他这个条件,便意味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一大笔收入,如此一来,自己就算不靠在江东支援的孙策,自己也能在荆州立足。
更有甚者,和孙家相互拮抗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家伙说白了就是想反悔,他对自己领地内的百姓们没话说,但在对待外交以及其他地区的百姓上,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是以,戏煜虽然看了那封信,但至今没有回复。
“刘备那小子说,放了许褚可以,但要我拿三十万石粮食交换,并且在他与孙策交战的时候,出兵支援。”
戏煜揉了揉眉心,诸葛亮也皱起了眉头,怒骂道:“世上竟然有刘备这样厚颜无耻之徒,当真可笑,也不知曹操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放他离开许昌。”
“曹老板清高呗!”
提到这件事,戏煜就忍不住摇头。
曹操是真清高,也可以说是飘。
要早知道今日会是这般光景,还不如自己当初执意点,亲自接管一些事情,直接将刘备弄死!
也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外边蹦跶,哪怕他最终也蹦跶不出什么结果。
那孙刘两家的联盟像极了玻璃,外表看着流光溢彩,极为华丽,可惜不实用,一碰就碎。
“三十万石粮草倒不是什么难事,届时让南下的商队带过去就好,关键是出兵支援,对抗孙策,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我想刘备那小子提这个要求并不是真想让我们支援,故而咱们各退一步,直接拒绝,然后拿粮草或是其他东西替上就好。”
“那他不是赚大了?”
诸葛亮瞪大了双眼,随后摇了摇头,道:“不行,万不能这般轻易就便宜了他!”
接着,他婆娑着下巴,眼睛微微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连忙凑到戏煜身边道:“主公,您说咱们给他火上浇点儿油如何?”
“什么意思?”
戏煜有些好奇。
说起来,每次看着本该为刘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在自己面前时不时想点高招去对付对方,他就忍不住想笑。
“那孙刘联盟外表看似牢不可破,可实际上就如同一张布满斑驳的废纸,咱们不妨以此为突破点,直接将刘备写的信送到周瑜之手?”
诸葛亮扇着羽扇,笑道:“周瑜这人在下多少有些了解,他心气高,用兵打仗时格外喜欢看到规模宏大,气势恢宏的战场,当年那赤壁之战的胜利实乃他一人之功!”
“至于刘备等人,不过是早早埋伏在赤壁周围,进行了一场消耗性的伏盾战术,叫曹操的大军不能顺利南下,给众人争取了些许时间。”
“倘若真的按功绩分,只怕还真没刘备多少事,此事天下人都清楚,想来周瑜也不例外。倘若让他知道刘备暗中是怎么编排他的孙策的,只怕轻易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想法不错!”
戏煜点头笑道:“还是亮子最聪明啊,那此事便交给你办了。”
他轻轻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并将此事交由对方全权处理。
如今的战局暂且算是稳定了,戏煜少说能获得一年的时间去强化新打下来的这些地方的军事管理和防御工事。
争取早日将其打造成现在的青徐二地。
说起来,这青徐二地可谓是他打造的最为得意也最为安全的领地了。
不但百姓们拥护,就连军事防御系统和攻击系统也是世间罕见。
这也是他能在外打仗,而青徐二地却能疯狂的对外做生意,扩张生意版图的重要原因。
眼下,青徐二地的生意都已经做到幽州外的那些游牧民族头上了。
马帮更是打通了一条连接鲜卑和南匈奴的固定商道,赚回了无尽的稀有资源,什么铁矿石、上等木材、金银财宝······简直数不胜数。
时间一长,本就富裕的青徐二地眼下更是富得流油!
荆州南阳,刘备三兄弟费了不小的代价,总算是夺回了宛城,并成功将曹仁的大军驱逐出荆州领域,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了荆州境内百姓们以及将士们的爱戴。
接着,他用最短的时间建立了一个坚实而又相对稳定的大后方,自此整个荆州近乎都被他所掌握。
此时的他再一次打算食言而肥。
先前和孙策约定好,将荆州半数领地交由对方,事到如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此,他甚至还命刘琦率领了八万雄狮镇守在江夏,以防孙策怒而出兵。
说到这刘琦本是刘表的儿子,在刘表死后也得到了不少部将和士卒的支持,这才得以在荆州境内有一定的话语权。
也正是因为他,刘备三兄弟才能在荆州站稳脚跟,并顺利成为荆州之主。
这家伙也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和雄主有争夺天下的本事,故而选择依附于他人。
如今能得数万大军,镇守江夏,攻退自如已然心满意足。
但刘备可不这样想,野心勃勃的他如今在襄阳治所中那如同宫殿般的南方华丽衙署内,烤着炭火,静听众人讲述,分析着如今的天下大势。
“主公,北边传来消息,说天子已经下诏封戏煜为盛国公,定都下邳,同时封广平、安平、巨鹿三郡给其做公国······”
“最关键的是他可封地为侯,行天子之则,剑履上朝,加······加九锡——”
“戏煜也要加九锡?那岂不是和曹丕一样?这般行径,岂不是要成为天下的第二个主人?”
羡慕嫉妒恨的刘备很是无可奈何,他倒是也想加九锡,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曹丕手底下有数十万大军,自己惹不起,而那戏煜就更惹不起了。
他说是在冀州打了半年的仗,可实际上就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将曹丕这个不服管教的毛头小子胖揍了一顿。
如今有了天子诏书,戏煜和曹丕从表面上看,好像尚未撕破脸皮,没到不死不休的场面,但实际上怕是早已水火不容。
但这可不是自己能偷偷聚集大军前去北伐的好时机,一个不好,万一两人决定暂时一致对外,自己咋死的都不知道。
更关键的是,孙刘联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又更遑论他一人?
如今的天下之势,看起来好似群雄割据,各个都有胜算,像什么实力不凡的洗凉马腾,张鲁,还有益州川蜀之地的刘璋等等。
但归根究底,还是孙刘联合起来在抵抗曹许,也就是所谓的南北之争!
说起来,自己若是能得到刘璋的拥护,想必北伐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届时他和孙权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自己就算是打不过对方,也能牢牢守护住大后方多年。
“唉!这戏煜本就是天子国舅,自身就具备着一定的名望声誉,如今封为国公,百利而无一弊,想来冀州境内的氏族们大都对其赞许有加,颇为爱戴拥护······”
“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为他举办宴席以示庆祝······”
刘备越想越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苦,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操劳了一辈子,结果到现在还啥也不是。
反观那戏煜,前半生就喜欢种地,偶尔兴致来了上个战场,就这样都能成为一方诸侯,甚至还很有可能是普天之下,实力最为强劲的诸侯。
最关键的是,自己以为好不容易熬死了曹操,待曹培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上位后,定能过上些好日子,可谁曾想会出一个戏煜。
说起这戏煜,显然是个棘手人物,远比曹操难对付多了。
“启禀主公,戏煜方才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哦?”
“上面说了什么?”
孙乾掏出怀里的信纸,在刘备的示意下打开,并说道:“戏煜为赎回许褚,愿意无偿赠送咱们三十万石粮草,但没有对孙家出手的打算,故再赠送咱们上千副连弩机械作为补偿。”
听到这,窝在太师椅上的刘备忍不住做直了身子,眸中划过一道喜悦,接着深深叹了口气,道:“盛国公当真客气了,许褚怎么说都是他的爱将,同子龙、典韦的关系又都不错。”
“我等既知道了他的身份,放回去也是早晚的事,不为别的,只盼我等日后能守望相助,故而背信弃义之事我刘备是万万不会做的!”
说是这么说,但刘备的内心深处早就高兴的手舞足蹈了。
他当初送那封信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谁曾想,戏煜竟然还真就给了。
看来这许褚还挺值钱啊,想当初,自己为了一次性买戏煜三十万粮草,可是把身家都掏空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欠了不少,至今都没还完。
不过,不管是欠孙策的还是欠戏煜的,他都不准备还,自己凭本事欠下的,凭什么要还?
就好比眼下的荆州一样,自己若是打算还给孙家,就不会派刘琦率八万大军驻守江夏了。
“好了,还不快快去请许褚将军来殿上?我也好为他摆宴送行!”
“诺!”
得到命令的孙乾当即领命离开,徐庶则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问:“主公,咱们得的这三十万石粮草,是否要赠一部分给孙策?”
“他因荆州一事,只怕眼下颇为火大,咱们是否可以拿十万石粮草作为赔礼进行安抚?主语剩下的那二十万石粮草可作为储备,以供荆州百姓乃至是将士们们度过寒冬。”
“待明年秋收之后,有了足够的粮草,亦可再做储备······因为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等要想再度发展壮大,起码还需三年的时间。”
“倘若操之过急,过早招兵买马,只怕会入不敷出,最终导致一片混乱!”
“这意思是······要给出去?”
方才还欢喜不已的刘备一听这话,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一下子就得送出去三分之一,这很难叫人不心疼啊。
最起码,眼下的他很心疼,毕竟正是缺乏粮草的时候。
此地是荆州,和青徐二地截然不同,刘备也算是搞明白了这一点。
说简单点,就是赚钱最关键的还得看粮食,只有百姓们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种植庄稼,更有精力和时间去思索赚钱的法子。
百姓们这样,军队自然一样。
可问题是,如今他们的内政才堪堪发展卡里,尚停留在温饱阶段,要想让整个荆州境内的百姓们都吃饱饭,只怕少不得开荒,也唯有这样,自己才能得到大量乃至是多余的粮草。
只要有了粮草,自己便能赚钱,这就是个闭环。
只不过,他在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戏煜早已将其完善。
故而如今的北方在粮草方面压根儿不缺,并且还靠此赚了不少钱。
说起来,要是川蜀不打仗,只发展经济,自己倒是蛮希望能和戏煜合作的。
在这一点上,刘备对戏煜还是非常佩服的。
毕竟如今的青徐二地便是活生生的例子,那地方比起普天之下的其他疆域,贫富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就连天下的百姓们都知道此事,故而不需要戏煜怎么宣传,就有源源不断的人往青徐二地去。
“军师啊······你且看,我们如今的粮草也不算多,这还是花在最为关键的地方吧?”
刘备皱着眉头,颇有些惆怅的意味。
“除了百姓们和将士们过冬的粮草,咱们还需大量开荒,防备北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粮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倘若给了孙策,咱们又该怎么办?”
“可······可如此一来,江东那边就不好安抚了······”
徐庶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他也知道孙刘联盟也就是个表面联盟,就这还是因为当年曹操南下,双方都打不过才不得不达成的盟约,故而没有任何约束力。
这让本就不牢固的关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多年来,不管是刘备还是孙策,都会背着对方做些相互背刺的安排和算计。
“粮草全部留些也可以,只是我等若是拿不出一些叫江东那边满意的诚意,只怕届时还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还请主公在这一方面也考虑一二。”
“当然,若是主公早已有了万全之策,那就当在下想多了,至于这些话也就无从放在心上。”
在这一方面,刘备还真没什么想法。
他眼下的兵马少说也有十几万,加上江夏的那八万,差不多二十来万,看似军队实力浑厚,可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新兵!
仅剩的六万多老兵都还是当年在赤壁之战前,同曹操骑兵数次对战才将将存活下来的经验丰富之辈。
他们也算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有些年头了,甚至有不少都曾去和阎王聊过天,故而心态上极为稳定。
最关键的是,这些士兵都是关羽亲自培养出来的,实力不容小觑,叫他们来带新兵,想来也是不俗,只是尚且需要时间。
“暂且就这样吧,军师!”
对此刘备也没什么好的主意,他皱着眉略带些许愧疚的说:“孙策那边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得暂时以防备为先,待到明年秋收,只要粮草下来,我必定对其进行补偿!”
“想来那时的百姓们也用不到这么多的粮食了,咱们趁富裕之际再行馈赠赔偿一事,至于现在,还是先将眼下这段艰难日子度过去再说!”
关羽见众人不说话,当即嗤笑道:“那江东就是群见不得人的鼠辈,想当年重创曹操,导致其身亡的乃是我关云张!”
第二百七十四章:比肩孔夫子,争什么?
“如今要承受曹丕疯狂复仇的也是我等,若非走投无路,我等又怎么可能抢夺荆州领地做容身避难之所?”
“江东要我等归还领土,这岂不是要将我们往绝路上逼?”
他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初曹操死后,确实是刘备等人承受了曹家大部分人的恨意,想来以后再和曹军有冲突,也定是他们要承受更大的压力。
如今,他们不但要承担这个苦果,还要面对江东给与的逼迫,这完全是没给留半点活路。
徐庶听到这话,算是彻底明白三兄弟的意思了。
好家伙,这是真打算各自筹谋了,只怕距离联盟被解除也为时不远。
不过,他们就不怕联盟破除后,双方被逐个击破吗?
毕竟他们能栖身的地方就只有荆州和江东罢了。
虽说荆州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就连人口也有上百万之多,可供参军的人也选较多,想来推行一段时间仁政后,定能让队伍更为壮大,但······
这一切······还需时间啊······
话说另一边的许褚,他率领的一百多宿卫兄弟在遇到关羽的时候基本上都被打残了,如今只剩下十来个,其中还不乏身体残疾,再也上不了战场的。
由此可见,当初那一场仗打得是何等惨烈。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只能呆在战俘营自生自灭了,可谁曾想竟然还有人愿意来赎他,甚至为他花费了三十万石粮草。
这让他感动的泪眼汪汪,再加之听到曹操已经离世的消息,整个人哭的都快不行了。
为此,刘备和张飞还来陪他吃了好几天的酒,就连徐庶这个文人都没少来。
只不过,不管是谁陪他,他都只一个劲儿的边吃边哭,最后更是在吃饱喝足后,又扛了几坛子好酒率领着余下的兄弟们跨上已经准备好的战马,毫不留情的离开了荆州。
如今的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他清楚,只要往许昌走就错不了。
只是等他到许昌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并没有一个他想找的人,故而在规模宏大的空宫殿进行了一番参拜后,转身快马加鞭的朝徐州赶去。
之前因为被关羽生擒从而导致膝盖脱臼,至今未好,再加上经历了一场场惨绝人寰的严刑拷打,使得他本来不错的身体渐渐破败。
如今别说动武,就是长时间的奔波都叫他有些难以应付,更别提遇到个阴雨天,那浑身的疼痛更是叫他暴躁不已。
终于,就在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下邳到了,他也终于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眼下的戏煜已经不是他曾认识的那位文人了,而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大国公,位及人臣,手底下更是有着说不尽的有志之士,文臣武将。
不过,说起来戏煜好像从三十岁左右开始就不曾有过什么变化,哪怕到了今日,他那坚毅的面庞上依旧胡须整洁,眸光锐利,就连身子骨也愈发壮实。
随着时间的变化,他好像非但没老,还愈显气场强大。
故而,许褚只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气势前来接他的人并不多,也就典韦、赵云、黄忠以及郭嘉和贾诩几人罢了。
诸葛亮因为不喜饮酒,故而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但依旧挡不住这二人相互欣赏,特别是许褚,一直都很敬佩诸葛亮这个文人。
在看到他们的瞬间,许褚的眼睛里沁满了泪水。
远远便下了马车,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的朝戏煜走来,直到在距离对方不足半米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
这会儿的许褚就像是个孩子一般,哭的委屈极了。
“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主公!”
“啪!”
他边说还边扇自己,瞧他那凄惨模样,在场众人心里都不好受。
典韦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你莫要如此,早在曹公离世前,专门和主公独处了一阵。”
“他没怪我吗?是我对不起他!”
“怪什么怪?”
戏煜摆了摆手,笑道:“走,难得你回来,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咱们好些日子没聚了,我请你喝酒,等喝高兴了再说!”
“你回来的正好,我手底下的兵正好还缺一个统帅。”
“那可不行!”
许褚闻言顿了顿身子,随后苦涩一笑,道:“我的身子已经废了,脚也废了,如何带兵?”
“这有何难?”
对此,戏煜并未在意:“仲景和华佗两位先生如今就在徐州,趁二人身子骨还不错,或许能为你瞧瞧,于他们二人来说,你这点儿伤问题应该不大。”
“真的吗?”
一直以来许褚都是个忠贞不二之人,说白了就是有些死心眼,迄今为止,唯一能让他甘心侍奉左右的就只有曹操,至于戏煜,哪怕关系再好,想来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
但那是在他身子骨好的前提下,就目前而言,想必整个天下除了戏煜,不会再有人为自己一介废人而去找仲景和华佗了吧?
“我骗你作甚?”
戏煜哭笑不得,许褚则一把擦了眼泪,迅速从地上起身,脚下因为用力不均,还差点儿再度摔倒。
说起来,他也是个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虽说身手不凡,但也不可能在跪了一段时间后还保持身体的平衡。
咋加上常年征战,他身上暗疾本就不少,故而身体不但难以支撑下去,就连想要养好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夜里。
众人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戏煜应许褚的恳请,还说了曹操离世前所说的话,气的对方怒不可遏。
“如此说来,那些曹氏宗亲也太不是东西了,主公生前明明留话了的!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就该杀了!”
对此戏煜无奈耸了耸肩,反倒笑着说:“我其实很庆幸,庆幸他们让我看开了,也庆幸我此前便领了兵马,顺带还占据了青徐二地,并且将其发展的还不错。”
“从而让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胆敢与我叫板!”
“如若不然,身为一介文人的我,怕是就只能屈居于他人之下,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毕竟,自古以来,外姓功臣,功劳越大,下场越惨!”
许褚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他能被曹操看重,能和戏煜成为好友,自然不是个没脑子的。
事实上,他远比其他人聪明的多,故而也更明白戏煜当初的境遇以及眼下的行径。
曾几何时,曹操为了保住他,怕是下了不少的苦功夫。
可奈何对面是曹氏宗亲,他做不出杀害亲人之举,毕竟那是欺师灭祖的事,倘若一个不好逼急了对方,引得他们对戏煜暗下杀手,那就得不尝试了。
不过还好,眼下他所担心的那些问题都已经被戏煜完美的解决了。
曹公再也不用这些内部的斗争而头疼,或者担忧了,当然,如今的他就算是想管也没办法管。
“仲康,你莫要想太多,日后安心跟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
许褚挠挠头,傻傻问道:“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您如今已经贵为国公,且加了九锡,那些儒生士族可愿您接受这等荣誉?”
“这与他人愿不愿意有何干系?”
戏煜冷笑一声,缓缓道:“我倒想想他们有其他想法,可他们敢说出来吗?”
在这件事上,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就怕对方不上套。
可许褚不清楚其中关键,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便甩了甩脑袋,再度捧起了酒杯。
就自己目前的现状来说,只要还能治好身体,还能上战场打仗,就行了。
哦,对,若是能再生个娃和自己一道都给大人当将军,于战场上厮杀那就更完美了!
话说典韦的儿子都九岁了,比许大人的还要大上几岁,想必在不过不久就能上山杀敌了。
若是自己也能有上那么一两个儿子,为大人冲锋陷阵,不但能让许家后继有人,还能继续留在战场上,当真不失为一件美事。
······
下邳城内,虽然有些人认可戏煜,认为他加九锡是无可厚非,但还是有人为此心底发酸。
士族虽已消失,但世家大族还在,如今的他们游走在边缘地带,不论是氏族还是世家大族,都无甚太大的区别,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换了个称呼罢了。
当然,比起当初的氏族,他们还是差了些火候。
最起码,在得不到盛国公恩宠的情况下,又没有钱庄多少分成的他们,心底自然容易泛酸。
毕竟,家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商人都比自己有钱!
不过,酸归酸,到底没人有胆子闹到戏煜跟前。
这个时候的戏煜就好比当初的孔夫子,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呢?
因为《吕氏春秋》内记载,“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
就是说,以孔子的力量能徒手打开城门!
注意,这里的门指的可不是家里的门闩,而是城门!
要知道,当时的城门基本都是实木打造就算保守估计重量也应该在800斤以上,能举动的人寥寥无几,可孔子算一个!
如果这都不足以体现出孔夫子的力气之大,那还有一个人可做参照。
在《淮南子主术训》中曾记载了这样一个武夫,他叫孟贲,身体素质极其强悍,曾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将两头正在缠斗的牛给分了开来。
就连《周朝列传》中对孟贲的描述也非常生猛,说他“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虎狼······”
可就是这样一位勇猛无双的人,对上孔夫子,却尚有不足。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孔子之通,智过于苌宏,勇服于孟贲······”这样的传闻了。
由此可见,孔夫子到底有多生猛。
只不过······
到了眼下,更多的文士认为,戏煜这人和典籍中描述的孔夫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论文,戏煜当初做的那些事早已闻名天下,叫一众文人无不敬佩,赞服,论武,且不说他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强,光身后那数十万大军就没一个是吃素的!
再加上大家都是文化人,很少有人愿意和戏煜动手,关键是他身后那数十万大军都是糙汉子,压根儿就不讲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最关键的是,就怕你才开了个头,还没说是什么事,对方的拳头就已经挥到脸上了。
除了这些外,最让他们觉得戏煜和孔夫子像的地方还是君子六艺中的“射”和“御”。
孔夫子深谙这二道,巧的是,戏煜在这两方面的造诣也不低。
甚至他的射都不是简单的射箭,而是射弩!
大军中有一种近一米五长的重型连弩,哪怕是典韦都得用两只手才能举起,偏戏煜单手便可灵活操作。
特别是遇到敌人的时候,他手持重型连弩一阵突突,片刻过后,该倒下的基本上都倒了。
至于“御”,说白了便是驾车,也能说是“驾马!”
当然,对戏煜来说,“飙马”这个词可能更适合些。
记得当初黄旭犯了错,害怕被罚,就偷偷骑上飒北风,打算出去躲一阵,结果刚到城门口,就被闻风赶来的戏煜逮到了,接着就是一顿暴揍。
甚至他骑着绝影到的比偷跑的黄旭更早抵达城门!
这件事因为发生在城内,故而很多人都知道,也算是黄旭为数不多的黑历史之一。
但众人更惊叹的乃是戏煜的快!
是以,整个下邳,酸戏煜能加九锡的不在少数,但正儿八经敢在公共场合谈论此事的,寥寥无几。
为啥呢?
因为不敢!
其实也不是没人想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散播一些关于戏煜加了九锡,便有了篡汉之心,此乃大忌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只是还不等他们想好该怎么鼓动人心,脑海中便露出了一个面容刚毅,身着儒衫的中年人。
接着,自己就在城内玩儿命的四处逃窜,而那位中年人则手持重弩对自己一阵狂轰滥炸。
在他的身后甚至还跟着数千黑白骑······
光是想到这些,他们便忍不住浑身一颤。
算了吧,再想下去,只怕自己就成了一只躺在血泊中的刺猬!
在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下场后,自然也就没人放着目前的好日子不过,四处挑事儿了。
总归你是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还能咋办?
再说,就算人家没资格加九锡,那能加九锡的也不会是你,既然如此,还争啥啊?
九锡就九锡吧,反正他也是天子的国舅,比起其他那些个有不臣之心,想要谋权篡位的人比起来,他还算是个好的。
不但会挣钱,就连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远的不提,就说最近,徐州城外各个山坡上架设的巨弩、投石车、可燃烧的油罐子······
光是这些便叫天下无一人敢对徐州生出旁的心思。
外人进不去也就罢了,关键是徐州城内部的团结也非同一般。
谁不知道生活在徐州城内的百姓们各个安居乐业,活的舒服自在,就连那些氏族大家,一个个也安安生生的,不会闹出任何乱子。
一州内的百姓们尚且如此,由此可见,戏煜之能。
想来真正的明主,便该是他这样的。
故而······算了吧。
加不加九锡好像和自己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真正有关系的乃是徐州城内的百姓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日后要是知道了,自己也得学着做,日子肯定比现在过的滋润!
没有他们挑事,今天冬天过的格外平静。
戏煜的日子很是悠闲,许褚也不例外。
不过,他发现一点很有意思。
那就是除去自己认识的人外,城内竟然没有一个年轻将领,就连过年,自己都没见到他们的人影。
到了年宴上,他还未见到年轻一代,便不由得好奇问了出来。
恰逢郭嘉从治下安排好,将将回来,便同他解释道:“如今白骑已经扩充至六千,黄旭率领着他们去了长安附近,等待年关之后天子的行程!”
“只要天子年关之后启程进入到指定的范围,白骑就会冲出,将天子带回!”
“至于黑骑去哪儿了,想来唯有主公知道。”
说起黑骑,至今都没个年轻的统领,一直以来都是赵云在带。
别看赵云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但他还是壮年,也正是因为壮年的他作战经验丰富,各种战斗技巧熟练,在他手上的黑骑反倒愈发叫人不敢小觑。
所以,说白了,年轻一代的将领都去参加天子抢夺战了。
若是顺利,想来今年冬天大家就能和天子见面了。
这是戏煜暗中下达的命令,故而无人知晓黑白骑早已不在城内。
当众人察觉的时候,白骑可能早已横渡黄河,通过跨过合肥抵达兖州,接着又从兖州边境悄无声息的藏在了深山老林中。
这就是运河开通后的好处。
戏煜当初答应曹丕的要求,除了想要那三处领地外,最看重的便是运河。
因为已经和司马懿说好了,所以这运河的行商权如今都落到了戏煜的手上。
故而,让白骑混入商队下兖州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同样的,这也是能最快抵达长安附近的最佳路线。
第二百七十五章:白骑突显救天子,杀!
说起来,这个想法还是诸葛亮最先提出来的,不过司马懿不懂其中深浅,当场就代曹丕答应了。
不得不说,获得运河继续行商的权力,当真是好处多多。
毕竟青徐二地虽是粮食的最大种植区,而兖州和扬州境内却没什么商会,这里的百姓们想要粮食就只能通过钱财或者是矿石去换取,从而囤积足够的粮食过冬。
境内的运河不光能促进两地的商业得到迅速发展,还能使其和青徐二地的商圈快速打成一片,互惠互利。
这还只是一方面,至于第二方面的利处······便是如今的秘密行动了。
戏煜之所以要求所有的商船带上印章,便是以防境内守备大肆检查,最起码,他们不会每一艘船,每一个角落都细细检查。
只要船只到了港口,他们扫一眼,看过印章定不会再多过多询问,令其自行卸货,在这样的情况下,船上蛇龙混杂,白骑众人就算是乔装隐匿也无大碍。
当然,他们不是傻子,不会一扎堆的待在一艘船上,那样目标太大。
故而化整为零,分散成十波乃至更多艘船上,沿着合肥顺流而下,一路来到兖州,继而用了最短的时间抵达洛阳附近。
就曹丕目前的现状来说,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重建洛阳,但以他们境内的经济状况来看,怕是花费不起那般大的钱财。
毕竟,当初给青州士卒的遣散费,都还是他好不容易联合宗亲一起,绞尽脑汁才凑出来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曹丕真就一点儿钱都拿不出来,只是他觉得与其将钱花费在修建洛阳这等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做点儿其他有建设性的事情。
例如发展内政与国力。
既然不能建设洛阳,但又答应了戏煜,万般无奈之下的曹丕也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了——去长安!
早在几年前,长安被攻下后,他便当机立断的处理了李催,从而巩固了氏族之后,为自己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此外钟繇这个忠于天子的人对曹家也很有好感,而他的不少亲信也在长安,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钟繇早就做好了天子在哪儿他在哪的打算。
所以,长安城对曹丕来说就相当于是一座不要钱的宫殿,不但不需要他花费心思去修缮,就连境内的氏族都忠于自己,忠于大汉。
故而比起洛阳,他更愿意去长安!
如今,他们便已经走上了迁都的道路。
半山坡上,曹丕眺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洛阳,心中很不是滋味。
其实在洛阳住了这么久,周边地段多少都被修葺了一二,虽说不比曾经的洛阳繁荣,但多少也再现了些许大城之荣光。
只可惜,蒙了尘的金子就算是再闪闪发亮,也没了能照耀它的太阳。
曾几何时,最为繁华鼎盛的洛阳,终究在历史的长河中掩住了金碧辉煌的锋芒。
也不知······它还有没有可能重现辉煌。
“诸位,宝剑锋从磨砺出,如今的洛阳不过是短暂的落幕,迟早有一日,我们还会回来,重现它昔日之荣光!”
“故而今日诸位只看看便好,还是抓紧时间赶路为重,既然已经决定悄悄将天子转移至长安,那么在此途中就一定不能出半点叉子!”
他神色淡漠,眼神冰冷且坚毅。
不知为何,明明此次行动颇为隐秘,但他就是心中难安,总觉得会出点问题。
“我这是怎么了?参与此次行动的三万大军皆为宗亲,且全是被秘密调集来的,就连大军统帅夏侯氏都不曾发觉半分,自然也就更不会有人发现并且告密了,我何需紧张······”
曹丕不住的在心底安慰自己,只是不知为何,跳得愈发快得右眼皮,叫他心底愈发慌乱。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那几位宗亲叔叔······
说起来,自己的那几位宗亲族叔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处理内政上都完胜于他,最关键的是就连名望自己也与之相差一大截。
这也是为何他愿意在戏煜的问题上进行退让的主要原因。
毕竟自己若是不退,戏煜不稳,很有可能会一直寻自己的错处与麻烦。
反观现在,给了他部分领地,让他有事可忙,反倒就没时间关注自己的动向了。
想来最少半年,戏煜都会将重心放在建设冀州东部城池防御与处理内政等事情上。
而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却选择将天子转移至长安,想来定能瞒过众人耳目。
说起来如今刘协的年纪也不小了,只不过,哪怕是到了壮年的他身边依旧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戏煜暂且不提,就说他的另一个国舅董承,早就因为父亲的离世被送至极为偏僻的郡县治理一方。
日后,想必他就算是封了侯,也唯有老死在远离京都的地方这一条路可走,这也算是勉强善终了。
“魏公说的是,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想来再过七天咱们便能抵达长安附近,届时长安城内的兵马定会出城迎接,想来那时不用我等昭告天下,众人便会知道天子的去处。”
司马懿跟在曹丕的身后,微微躬着身子。
自打从戏煜那回来后,他便被曹丕秘密安排参与进此事中,虽然有些诧异,但他心底对此事还是相当赞同的。
毕竟如果是他的话,也会这么做。
不但可以停止战争,还能转移戏煜的注意力,最关键的是能偷偷在无人的角落里转移天子。
说起汉献帝刘协,这一辈子怕是都只能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了,哪怕是遭遇险境的时候,都没办法摆脱这种情况。
如今,想要逃跑,自然也是毫无办法。
“嗯,走吧。”
曹丕点点头,转而下了山坡,随后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皱眉道:“对了,子丹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起来,他眼下最为烦闷的便是这件事了。
曹真刚打了败仗,原本自信满满的一个人被黄旭打的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话说大家都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人,都是各自阵营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结果却在手底下明明有比敌人多数倍兵马的情况下,硬生生叫对方打的抬不起头。
被耍的团团转也就罢了,就连整整三万大军都为此丢了性命,这叫他如何能振作的起来?
曹丕就是因为看到了他萎靡不振的样子,这才没有调动调动曹仁,曹洪等宗亲大将,反倒将如此重要的事情连同三万大军都交由曹真来管。
目的除了想减少其他阵营探子的监视,也想再给曹真一个机会,让他通过此次事情调动出积极性乃至是自信心。
不管怎么说,曹真都是他大军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倘若就此毁了,对大军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感觉还算不错,我观曹真如今的状态比先前好了不少,应该是走出之前的打击了,倘若今年迁都顺利,想来接下来的两三年了都不会再有战事。”
“如此一来,咱们也有时间发展内政了,想必曹真也定会随着时间的流失逐渐淡忘曾经的失败,一切都会好的!”
司马懿说这话的时候不但表面神情松快,就连内心都轻松了不少,毕竟眼下对他来说,虽然刚吃了败仗,但对方同意和解了啊。
关键此事还是自己去谈的!
自己不但保住了境内的安宁,还给了大家足够的喘息乃至是发展时间。
这样一来,相信通过促进内政发展的同时,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加入到大军的行列中来,曹丕想必除了启用宗亲内的人外,也会加大对士族中新人的启用。
说起来,如今曹丕的身边,好像除了曹氏宗亲外,真正被他信赖的士族亲信并没有多少,他们司马家倒算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为核心的那一部分。
当然,除了司马家外,陈群,华歆,钟繇篑人,曹丕也算是另眼相待。
而在这群人中,和司马懿关系最好的就属陈群。
二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一致的,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听到他说一切准备就绪,曹丕那不安的心也算是稍稍放松了点。
接着,大军继续朝长安城出发。
一直到即将抵达长安城官道的时候,曹真叫停了大军前进的脚步。
这段时间,他总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疑神疑鬼。
眼下叫停大军,也只是因为感觉远处林子好像过于安静了些,安静的······叫人心底发慌······
他蹙着眉,脸上数道疤痕印记还隐约可见。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曹纯打出来的鞭痕虽说已经完全好了,但疤痕在脸上,短时间内到底难以恢复如初。
他瞧了半天也找不到半点可疑的迹象,终归是松了口气。
毕竟,眼下距离长安城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了。
只要穿过这片林子,再过不久便是平原。
不过几十里地的平原,万一路上出现什么问题或者是袭击,骑兵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火速赶到,进行支援。
想来······这一路上再不会出现任何差池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见一路上平安无事,曹真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黑白骑的神出鬼没给他留下的深刻的阴影,他总觉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黑白骑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
曹真觉得黑骑不管是出现在哪儿都很正常,毕竟他们在战场上主打就是一个神出鬼没,英勇无双。
不像白骑,特别是黄旭那个兔崽子,每当你觉得他会出现的时候,他偏不出现,可每当你很有把握的认定他不会出现时,他偏偏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着实叫人恼火。
“但愿此行顺利!”
曹真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此刻相当不平静,甚至有些抓狂。
主要是上次和黄旭虽说是打了一场仗,但交手的次数少说也有十来场,着实是被打怕了。
不过······
有一个词说的好,来什么怕什么。
每当你最不想看到某一个人或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对方就会很快找上门来,让你不得不屈服。
好比现在,距离较近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该死,竟然真的有埋伏!”
“赶紧注意警戒,有敌袭!快派人到山上去看看!”
“将军,这未必是敌袭啊!咱们早上才派人将周围巡视了一圈,莫说这处林子,就连远处的山谷都不曾放过,凡是有可能埋伏敌人的地方,我们都检查了数遍,绝对不会有问题!”
就在他慌张指挥的时候,一个都尉淡定走过。
这人是他自小就认识的,也是他亲自挑选进入此次行动的。
说起来,曹真此次从曹丕手里拿到的权限还真不低。
或许是因为双方自小认识的缘故,加之曹丕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将曹真当自己下一任的左膀右臂来看待,故而给他了很大的殊荣。
此次行动,不止是都尉,就连校尉乃至行军的司马都由曹真亲自挑选。
同样的,这些人也都是他可以亲近信赖的人!
“哦?你确定?”
曹真这会儿是真的很想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但一想到对方乃是自己军中好友,便忍住了。
“先去派人查探吧,本将军宁愿细致些也不可有丝毫懈怠,此次西迁万不可出现半点差池!”
他说的很平静,不见半点愤怒。
因为他至今都记得曹操死前对自己那简单明了的评价:“为将者,不可愤怒,愤怒会丧失理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平静面对。”
关键这话还是戏志才代为传达给他的。
虽然心中不太甘心,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缺点。
故而哪怕他心底气的要死,也担忧的紧,却始终强迫自己要冷静,要头脑清晰,万不可有半分急躁。
是以,哪怕半个时辰前才刚刚探查过一遍周围的环境,不放心的他还是命人再度细细查探了一番。
下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总归是有道理的!
毕竟远处那两片林子里不知积攒了多少积雪,那厚重程度,再加上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山坡,山谷,想要埋伏人再简单不过。
可以说,若想阻碍自己西迁,此地乃是最佳的埋伏之所。
便于地形的优势,若是真的有敌人从两侧林子里冲出,那几乎等同于大军两侧的高地尽数被敌人占领。
最关键的是,倘若对方有骑兵队伍,不消片刻便能打散自己的队形!
哪怕······眼下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白骑的铠甲以及装备!
白骑的身影在春夏秋季的时候或许异常显眼,但到了冬天反而叫人难以发现。
毕竟北方的冬天会下雪,到处都被冰雪覆盖,特别是长安成附近,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雪白。
饶是洛阳那样四季如春的地方在冬天都会变得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就更别提长安这边了,随着大军的前进,空气都好似逐渐凝结。
而这恰方便了白骑,他们不论是坐骑还是装备,乃至浑身的铠甲都能与这片天地完美融合。
就连他们手中的长枪和弩弓,都是用雪白的纯银辅以其他从塞外实来的奇异金属或者百炼钢一类的材质打造的。
再加上他们有刻意隐藏身形,本就贴合环境的他们如今更是隐蔽到了极致。
最关键的是,因为下雪,都不需要他们可以扫尾,鹅毛大雪更是将众人遗留的痕迹完美覆盖,再加之眼下是夕阳,天空本就雾蒙蒙的一片,更为他们起到了绝佳的掩护。
嗖!嗖!嗖!
还不等百人巡守士卒冲进林子,几艘冷箭便将其放到不少。
瞧着一个个士卒落马,倒栽葱一般摔在地上没了气息,曹真整个人都傻了。
冷静?这他娘的还冷静个屁啊!
没见那百人巡守小队的尸体都平铺了一地吗?
“啊~~~”
曹真脸上尽显疯狂,眼里却毫无光亮。
说白了就是他眼下压根儿没想到这种场景,也完全没想过发生这样的事该怎么去处理。
本来叫人巡查就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谁曾想对面竟然真的有埋伏,还他娘的突然放冷箭。
眼下好了,不但巡守的士卒死了,还将敌人给炸出来了。
顷刻间,原本被大雪覆盖的树林内突然就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虽说有些地方坑坑洼洼并不平整,但在热血的浇灌下,那都不算事。
紧接着,被热血融化的白雪深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很快,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白骑一马当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黄旭那张俊俏的面庞看的曹真烦躁无比。
“哈哈哈,兄弟们,为救天子,杀!”
“救天子!杀!”
随着黄旭一声令下,神情凶杀无比,面容冷肃的数千白骑勇猛凶悍的朝曹真杀来。
他们跨着战马一边狂奔,一边还不忘拉弩射箭。
完美将“射”与“御”结合为一体,这典型的战斗姿态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嗖!嗖!嗖!”
第二百七十六章:没有尊卑?不!赤子之心!
“砰!砰!砰!”
随着各个白骑那自然舒畅的射箭功夫,万箭齐发,一大波破甲大箭带着冷冽寒风,飞速朝敌人射去。
不一会儿,被曹真用来抵挡防御的第一波虎豹骑便被放倒。
接踵而来的则是数排横扫的连弩,短短几个呼吸,银白色的破甲箭便将上百个骑兵射杀。
霎那间,曹真沉下了脸,仔细看去,眼底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惧。
“黄旭,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今日再次交锋,我定要斩杀了你!”
“哈哈哈,曹真,又见面了,你有那个本事吗?”
一袭银白铠甲,右手持红缨枪,甚为英姿飒爽的黄旭缓缓取下挂在身上的连弩,接着双腿轻轻一踢,得到指令的飒北风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率先冲了出去。
不过瞬间的功夫,他便将长枪放在了战马横向的装备架上,随后瞄准曹真一连射了数箭。
曹真见状,脸色大变,赶忙俯下身子,躲在了战马的侧面。
很幸运,并没有弩箭射到他的身上。
但也很不幸,一支箭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直直朝马眼而去。
下一瞬,战马的悲鸣声响起,接着下意识扬起前蹄,侧挂在马背上的曹真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
就在他左摇右晃,竭力想要稳住身形的时候,黄旭已然冲到面前。
只见他一边迅速将连弩挂在身上,一边从装备架中冲出长剑,直接一个横扫!
“啊!!!”
本就身形不稳的曹真重重飞出,摔了个狗吃屎。
他刚准备扭头开骂,对面数千白骑便已杀至大军身前,急忙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躲过了白骑的铁骑,却也让双方士卒厮杀到了一处。
在数万人的激战下,原本就不算太宽的小道混乱非凡。
曹真率领了整整三万大军,眼下也就最前方和白骑交了手,后方兵马见状,赶忙从侧翼上前,打算将白骑团团围住,来个前后夹击。
大有要将以黄旭为首的白骑尽数剿灭的架势。
不过白骑众人也不是傻子,在看清对方的意图后,几个为将者高喊道:“反杀出去!救天子!杀啊!”
不知是不是被这几个为将者的跑笑声所感染,一个又一个的白骑开始在厮杀的同时怒吼,呐喊!
短柄交接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众人喊打喊杀的声音······在这条小道交汇,此时的战场,当真是混乱不堪。
人与人之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间隙,哪怕是骑兵之间的交战,也逃不过抬手间便和对方相碰。
这样的情况,并不利于他们作战。
但这也是有前提的。
就好比戏煜曾经对黄旭说的那样,战场上,两军交战,在无法保证距离的情况下,双方的战士就像是两个装满水的桶,尤其是骑兵。
双方的交战就像是两个木桶间的碰撞,想要胜利,那就得看两个桶子被撞碎的瞬间,哪个桶里的水更多,流淌的更汹涌。
因为够多,够汹涌才能将对方桶内的水溅的四处飞射,才能如同一股洪流,冲散对方!
很显然,就目前而言,白骑在人数上虽然并不取胜,但就个人实力来讲,他们完胜,也完全有能力将敌人冲散。
就好比现在,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冲锋,便叫敌军整整三万都陷入到了混乱中去。
哪怕这其中还包含着曾经扬名北地的虎豹骑,也不见六千白骑有半点儿担忧。
其实自打上了冀州战场后,活下来的那一千多白骑基本上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不但如此,他们在战场上表现出的英勇奋战,不畏生死也为如今增添了不少气场。
除了他们外,剩下的那五千白骑也不简单。
他们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而是从数十万大军中选拔出来的精英再通过各种挑战,最终才入了黄旭的眼,如愿加入的白骑!
说白了,这些人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不少甚至还是当初的青州士卒!
故而对这些人来说,眼下这种小战场完全不足一提,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谁还没上过战场,打过仗呢?
很快,黄旭便率领着白骑将曹真临时搭建起来的战阵和战营冲了个稀巴烂。
他本想借此机会,将曹真这小子给解决了,可谁曾想,对方那些个士卒将曹真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哪怕是丢了自己的性命,都要将曹真完好无损的保护起来。
一连攻击了十余次,每一次快成功的时候,都有士卒如同死士一般冲到曹真的面前,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时间一长,冲杀而来的白骑拿曹真还真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无奈离开选择其他人作为击杀对象。
就在此地的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的同时,天子车队也即将抵达此处。
坐在第二辆马车内的曹丕不掀车帘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许久后,眼看着车队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面色暗沉的他果断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之上,眺望着远方的战局。
如今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儿不知道敌人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行动的。
不过,当看到不足千米之外的地方,那一个又一个身穿银白铠甲的骑兵在战场上嘶吼着,浴血奋战着的模样,他眼底的凶光都快化为实质了。
该死的,竟然是白骑!
“这个黄旭真是该死啊!来人,快将天子车架团团围住,务必保护好天子的安危!”
“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也不知是从哪儿闻着味追过来的?”
在曹丕的心里,黄旭其实还是非常有分量的,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分量和好印象。
想当年,他们都还在徐州的时候,曹丕就被黄旭和贾玑还有小叔戏煜的另外一个义子蒲元坑的差点儿连亵裤都给丢了。
那会儿为了平安回到许昌,自己差点儿没将身上仅存的,佩戴了好些年的玉给拿出去典当。
就那在回去的路上也没少遭罪,回想起那段光景,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惨到家了。
而今,真可谓是仇人见面啊,黄旭!
虽然说,提到黄旭的时候曹丕并没有到那种浑身发颤的地步,但当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些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两侧的士卒得令后大喝一声,接着彼此交错,保护曹丕和天子的接着保护二人,余下众人则汇聚成一股铁甲洪流,保持彼此并排的队列朝黄旭等白骑所在的位置冲去!
只不过,他们的气势再强大,人数再多,也完全抵挡不了白骑的进攻。
因为白骑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胯下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大宛马也就罢了,就连每个人的骑射功夫都是一绝。
顷刻间便冲到了曹丕后派去的兵马当中,吓得曹丕赶紧命大军后退。
但是,倘若能从天上看到眼下的战况,就能看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至少十六支大军。
这十六支大军乃是据点,早已习惯了在战乱中四处奔跑。
此外,还有几个据点的士卒在逐渐向白骑靠近,打算悄无声息的将白骑死死围在正中央。
最后这几处兵马的人虽然不多,但有一个算一个也都算是曹丕大军内最为精锐的士卒,可这些人却连白骑的尾巴都追不上!
在这一次的战斗中,黄旭并未选择恋战,更没有想过贪功。
别看他如今才二十几岁,勉强算是将军中最为年轻的层次,但他身上的那种非一般的沉稳老练,完全符合一个名将的特质。
面对周围这些比自己弱了不知几许的士卒,哪怕数量众多,也足够他尽数杀光,然后拿去邀功,但他始终只是和敌人周旋,并没有丝毫的恋战。
曹丕看着一连杀了个七进七出的白骑军队,心中相当纳闷。
这一次的行动有多保密他最为清楚,哪怕是宗亲内的将军,知道的人也不过一手可数,就那还是因为需要他们来传递消息,才知晓一二。
可以说,能知晓并且参与到此次行动中的人,基本上都是自己人,都是值得信赖之人,就连挑选出来的士卒也都是部队中培养出来的精锐,忠诚可靠。
他想了一圈都想不明白,到底谁会走漏风声。
亦或者······是小叔猜到的?
说起来,曹丕和他父亲曹操一样,并不是个喜欢随便怀疑人的主。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倘若撇开这点来看,在没有内奸泄露的情况下,唯一的解释便是早在自己还未出发之前,戏煜便已经深谋远虑的到了今天······
小叔还当真是妖孽到·····算无遗策啊······
这个想法刚在他的脑海中盘桓,“嗖”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箭矢,穿越了前方重重大军,径直划过曹丕的面颊,“嘭”的一声定在了马车架辕之上。
在它尾巴晃出残影的同时,周围的内侍都被吓傻眼了,愣了片刻,便都跟不要命似的将曹丕团团围在最中央。
远远望去,连曹丕的头发丝都看不到。
其实在战场上,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想要杀死敌军主帅,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毕竟主帅身边别的不多,武功高强,随时能挡下致命一击的死士最多!
他们会全方位无死角的围在主帅的身边,,哪怕你射出的箭矢角度再刁钻,也绝对进不了死士们想要保护的那个人的身。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看到这支箭的时候,曹丕也被吓了一大跳。
虽然算不上肝胆俱裂,却也是当下一惊。
不得不说,这支箭相当的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白骑在外的名声虽然不如黑骑显赫,为例好像也没有黑骑来的那般骇人,但自从他们的统帅由黄忠换为黄旭后,好像多了些寻常军队没有的特质。
例如年轻有朝气,敢打敢平,意气风发,坚韧迅速······就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刃!
在这个当口,曹丕都忘了汉献帝刘协,其他人自然也顾不上去保护他,在一片乱糟糟的战场上,无数士卒就像是无头苍蝇似的,虽然没有到处乱窜,但也理不清到底该做什么。
故而只能本能的选择去保护整支军队中最为重要的存在,也就是曹丕!
毕竟所有的士卒都来自曹家,比起所谓的天子,曹丕这个主帅在他们眼中显然是更重要,也更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
如此一来,便意味着天子周边的守卫并没有多少。
好机会!
黄旭瞅准了这个空隙,悄然集结所有白骑,打算在最敌人尚未反应之际,一举冲到天子的身边!
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也是他方才朝曹丕射去那箭的主要原因。
既然不打算恋战,那最好的办法便是转移敌人注意力,趁着对方不注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天子的面前。
只是想要转移对方注意力,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最起码,在那一箭射出去之前,完全寻不到机会。
义父曾经过,如果找不到机会,那就要学会创造机会。
很显然,他做到了,白骑也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天子座驾周围。
这一场战斗,看着乱,但它来的匆促,去的也相当之快。
还不等曹丕反应过来,原本如同一道铜墙铁壁的白骑便向天空飘落的鹅毛大雪似的,四散开来,纷纷扬扬,零零散散。
虽然他们的身后都有着士卒在追击,但比起骑术,双方之间的悬殊到底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旭带着一个同他年龄相差无几的青年一路狂奔,逐渐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且先不管曹丕是如何的愤怒,眼下那位被黄旭带出的青年男子,此刻可不太好过。
因为长时间没骑过马,再加上打小没学过武,这会儿坐在战马上狂奔的他压根儿没有半点安全感,哪怕身后有人,他的身体都抖得跟筛糠似的。
废话,最让他没安全感的就是身后这人好吧。
谁知道他是敌是友?
要知道,哪怕自己贵为天子,哪怕曹家人对他并未苛待,但长时间待在深宫之中的他看似被曹家照看的很好,养尊处优的,却始终没给他半分应得的自由。
从来没感受过疾风的他虽说有几分好奇和快感,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一种恐惧和迷惘。
故而,他下意识便蜷缩起身子,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就像是一个煮熟了的虾。
“嘿嘿,表兄,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瞧着身前这个将自己如同虾米一般躬缩着的天子,黄旭一边驾马狂奔,一边露出了大白牙。
“表兄?”
原本噤若寒蝉的刘协闻言,身子忽地一震。
“我义父乃是戏煜公爷,你喊他舅舅,自然就是我的表兄了!”
“哦!原来如此······”
听他这么说,刘协原本忐忑的心顿时放下不少。
如此说来,这些人定是奉舅舅的命前来救自己的!
舅舅啊舅舅,你可真是我的好舅舅!
虽然在曹家过的还行,但到底比如在自己舅舅身边过的舒心啊!
毕竟那是自己叫了十几年的舅舅!
如今的刘协已经开始续起了胡子,他一想到自己身为天子,却被曹家,被曹操和他儿子曹丕操控的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半辈子都没出过门,他恨呐!
虽然说,从许昌到邺城,再从邺城到长安的路上自己也能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世界,但除此外,便再也没体验过人间烟火了。
何谓合家欢乐,什么是热闹街市,温暖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从不知晓。
曾几何时,自己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枕垫皆被泪水浸透,说起来也是可笑,自打自己成为了天子之后,这大汉的江山便同自己没了半分干系。
想他刘协一生过了一半,却只是个空有天子之头衔,而毫无天子之权势的花架子。
“此言不假,表弟,此次多谢你了!”
心底有了数,刘协便不再躬着身子,勉强放松了些许。
说起来自己还是第一次在马上疾驰呢,可得好好感受下。
就在他调整坐姿,打算让自己看起来威武点时,黄旭的大掌便覆盖在了他的脑袋上,轻声道:“莫要起来,当心麻袋!”
“麻袋?哪里来的麻袋?”
刘协一脸懵,黄旭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麻袋指的就是咱们脖子上的脑袋,有一些咱们习惯性的叫法等你回了大营就明白了。”
“从现在起,咱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了,倘若顺利的话,咱们日夜兼程,说不定回去还能赶上年关呢!”
“到时候我陪你出去玩啊!”
黄旭虽知道对方是天子,身份差距悬殊,但说到底,真正能被他尊敬的就只有一个义父,至于刘协,大家都是同龄人,他又何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故而说起话来没什么尊卑,或许这也和他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有关系吧。
但刘协可不这么认为。
陪我玩······
这是多么质朴的言语啊!
但自己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
在他看来,这就是黄旭的赤子之心,令其大为震惊且深受感动。
于此同时,他对戏煜也愈发的好奇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才能将如此年轻且有天资的将军收为己用?
第二百七十七章:城内流言,惹了神仙?天降灾祸!
想到身后的青年只率了六千白骑便敢突发奇袭,用尖端马阵汇聚成一道箭矢,突破曹丕数万大军。
与此同时,两侧的骑兵也没闲着,手搭连弩,一连射出数箭,将周围的敌军悉数射杀,受到刺激的战马更是吓得四散开来,叫本就没什么章法的曹军大营更为混乱。
光是一个黄旭便已经这般出彩,也不知······自己那位舅舅的手底下,到底有多少能人义士······
“王龙!”
“在!”
等王龙快马上前后,黄旭才继续道:“打开地图找一条回去最为便利的路线,切记,咱们来的那条路一定不能走!”
“是!”
王龙点点头,随即掏出怀中的地图,很快便指着一条早已标记好,却从未走过的道路高声道:“将军,您看这条路,虽然回去要经过两个关卡,但却是最为便捷的一条道。”
“好!”
黄旭扫了一眼便轻笑道:“就是他了,兄弟们,冲啊!”
······
一直到战乱彻底结束,曹丕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有内奸?
就在他开始反思自己乃至整个大军的时候,好不容易骑上战马的曹真也回过神来,眼下在他们的境内竟然被白骑突袭的这般轻易,显然是内部出现了纰漏。
“主公!”
他骑着战马来到曹丕的身边,满心满眼的愤恨不平。
当然,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败给黄旭了。
“这一次,我又败了,这个该死的黄旭,简直是个混账!就仗着自己有白骑做靠山,便敢肆无忌惮的行事!”
“你率军杀了多少白骑?”
“这······将近一百来个。”
曹真略显尴尬的说完,便有军士上前汇报,他不但统计出了具体的白骑死亡数量,还将缴获的战马也一并上报。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东西,让曹丕听到都觉得难堪。
“启禀主公,除一百零三具白骑尸体外,我们还缴获了近百匹上等大宛宝马,还有几匹跑的太远,已经没了踪影,但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了。”
“除了这些外,我们还缴获了上百架连弩,也不知这些连弩究竟是何人改造的,不但射程远了一大截,就连力量也增强了不少。”
“不得不承认,以咱们目前的军事储备以及工匠技艺来看,要想打造出这样顶级的装备,几乎不可能!”
“不止如此,那些白骑身上的战甲也很是珍贵,也不知是用什么金属锻造而成的,防御力极强不说,穿在身上还颇为轻便,灵活······”
那军士说着说着,便露出了满眼的艳羡,随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地平静下来,像是说错话了的孩子一般静默无声。
只不过,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曹丕又怎会不懂?
完全不敢下什么保证的他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转头看向曹真道:“子丹啊,你应当知晓天子的重要性,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天子追回来!”
“要知道,若是天子不咱们手上,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民心很快便会消散如烟,咱们谁也不想过好这个冬天!”
“最关键的是,天子逃跑了,我撑死就只能是个魏公,永远都不会有称王的那一天,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你应当知晓。”
曹真当然知晓。
如今的大家那就是一条身上的蚂蚱,只有曹丕过的好了,手上有权有势,他们这些曹氏宗亲的人才能过得好。
只不过······道理谁都懂,但眼下具体又该做些什么呢?眼下要自己去追黄旭,只怕连影子都找不到吧?
“此事单凭曹小将军一人之力怕是不易,虽说可以下令让各地的关隘与城池戒严,同时再出兵在境内对其四处围剿但······”
“整整六千白骑,可不是几万人能拦得住的,甚至······咱们在短时间内压根儿没办法找到他们······”
不知何时走来的司马懿突然说道:“斩杀六千白骑所付出的代价,对咱们来说可不算小,再者,倘若戏煜知晓白骑出事,定不会冷眼旁观,毕竟黄旭是他的义子!”
“又或许······”
忽然之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想法,接着顿了顿身子,随即幽幽开口:“咱们可以拿黄旭作为筹码,只要一抓到他就朝戏煜要‘赎金’!”
说到这,司马懿又想起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
据说戏煜为了赎回许褚,竟然给了刘备整整三十石粮草,如此看来,此人倒是有些道义,勉强也能算个讲理之人。
只不过,他刚将这话说给曹丕听,就得到对方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讲理之人?戏煜是个讲理之人?”
听到这个评价的曹丕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在他看来,倘若戏煜讲道理,只怕普天之下便在没有讲理之人了。
可司马懿不这么想,毕竟,不说戏煜个人的武力值有多高,单说他身边那群孔武有力的将军,看着就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唉,主公,您在和国公相处的时候,最好还是讲些道理吧,倘若不讲道理,只怕他手底下那群五大三粗的将士们抬手就是干,届时咱们更惹不起。”
“先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曹丕神情阴鸷,整张脸都被憋屈的泛黑,难受,司马懿方才那段话,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难受的话,同样也是他最无力改变的现实!
遥想当年,自己尚且年幼,被戏煜说教也就罢了,如今都成了万人之上的主公,掌有生杀大权的自己,还是得被戏煜教育。
别的暂且不提,就说称王这件事,若是没有今天这一出,想必过不了几个月,自己便能取天子而代之,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这倒不是他夸大,毕竟五州之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在不会出现任何天灾人祸的情况下,自己完全可以等到顺理成章继承大统的机会。
但可惜,天命难测,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别说是一统天下,只怕稳定军心都需要花费他大量的时间。
如今······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尔等速去安排,兵马、粮草、人口,最关键的就是城内百姓的安抚······”
沉思了良久,曹丕才趁着众将士都在火速吩咐了一些救急措施。
接着,等所有的将领都离开后,他那直挺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整个人靠在马车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与惆怅。
马车外是大雪纷飞,冷风呼啸,哪怕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为这天地间唯一一抹火热,积雪也因此渐渐化作水和雾气,慢慢蒸腾,却叫曹丕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他甚至觉得坐在马车内的自己浑身冰的比这方天地还要寒凉,特别是他的内心。
明明车内有火盆,明明自己所坐的位置上铺了厚厚一层锦帛,但他就是感觉自己冷到浑身发颤。
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渐渐的,大军开始继行进,马车也随之轻轻摇晃起来,这叫思绪万千的他看起来就好像离了魂似的。
“来人,去叫仲达过来!”
许久后,曹丕才微微抬了抬眼皮,沉声说。
“诺!”
一直就在马车周边不敢离开的司马懿听到诏令,赶忙小跑着来到了马车边上,准备等候召见。
说是小跑,但就在在周围的他压根儿没必要,撑死了算是小步快走罢了。
毕竟在古代,要去面见君王,上位者等比自己身份尊贵的人时,都必须要用小跑这样的方式来彰显自己对对方的尊重,这只是种礼节。
不得不说,司马懿在这些小方面总是做的格外到位。
“进来吧!”
“诺!”
得到命令的司马懿这才上了马车,躬身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仲达啊,快快请坐!”
曹丕指着对面的蒲团,缓缓开口。
在曹丕与蒲团之间,还隔着一个案牍,这是专门用来方便曹丕处理政务的,只是眼下上面空无一物。
唯一的一盏茶还被他紧握在手上。
毕竟在马车里,哪怕是平缓的道路上,也未必不会遇到颠簸的时候,倘若将茶放在案牍之上,很有可能会洒的到处都是。
“主公,不知您······有何吩咐?”
司马懿的脸上挂着恐慌和忐忑,刚出来那么大的事,他现在很难掌握住对方的心思,倘若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脑袋就搬家了!
“仲达,我此次叫你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年长我一些,且一直以来,咱们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嘭!”
司马懿忽地跪倒在地,脑袋都快挨到板子了,说话的声音更是带上了无尽的卑微与忠贞:“不敢不敢,卑职惶恐,何谈请教,还请主公直言,卑职定知无不言!”
见他大有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架势,曹丕扯了扯嘴角,却依旧淡淡道:“如今天子已逃,你说我能不能强行称帝?”
“这······这可万万不行啊,主公!”
这一次,司马懿的声音大了不少,几乎是在对方说完的瞬间,他想都不想便摇头反对。
“主公,您可是忘了袁······袁公?您莫说在这个节骨眼上称帝,就是进王位,只怕都会迎来天下人的耻笑与谩骂!”
“袁公······”
曹丕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前车之鉴。
想当年,袁公就是自以为天命将至,故而昭告天下,自称为帝,结果却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以自焚来宣告此事的结束。
最关键的是,他的自焚还是父亲曹操亲自出手布置的谋略和战阵,最终袁公子被四方围城,群起而攻之,不到短短一个月,便败得无处可逃。
曹丕甚至还记得,在袁公最后被围的那段日子里,急得四处求援,只可惜······当时无一人肯将他拉出崩溃的边缘。
非但如此,落进下石之人还不在少处。
看来······此计当真不可寻!
“若是这样······”
曹丕婆娑着手中的茶盏,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嘭”的一声,将茶盏重重放在暗渡上,狠厉道:“那便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追杀黄旭等人!”
“记住了,我不管他们是死是活,只一点,绝不能让他们从境内逃出去!”
“诺!”
······
眨眼间,三天的时间一晃而逝,曹丕也率大军抵达长安彻底安定。
在此地建立的宫殿、衙署、宅院······只要是华贵的存在,几乎都被曹丕拿下。
反正此地就在自己的地盘,要什么,有什么,还不都是自己说的算?
再者,这些东西就算曹丕这个主公不要,也没人敢收啊。
由此可见,曹丕在当地还是很有威信的。
这也说明此地在曹丕的整个领土中,尚且算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可就是在这样安全,稳定的大后方,他却每日如坐针毡,心神不宁。
短短三天,长安城里便死了三个官员,平均一天一个。
这在衙署内——不!
应当说是宫殿内,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其实曹丕原本设立的衙署并不是宫殿,因为当时的天子还在,自己哪怕是做做面子,也必须得将宫殿让给刘协。
但现在不同,天子都逃了,还要什么宫殿?
故而,他索性将自己的衙署搬了进来。
毕竟建造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时也花了不少钱财,天子不在,自己还不用,未免有些过于可惜了。
大不了等天子回来后,自己再让出去就是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如今都是整个曹魏中名副其实的最高权力者。
只不过,他这个将长安作为都城的魏公本身,在长安这个地界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且复杂的。
原因倒也简单,就因为那三个死了的官员都是在自己进城后发生的!
可身为最高权力乃至是行政机关的掌权者,他竟然什么也查不到。
短短几天,就有接二连三的官员被无缘无故的杀死在家中。
非但如此,军营之中也时有发生被偷窃的事情。
这才到了长安城几天,城内所有所生意的商人们便都闭门不出,不敢再做生意或者是跑买卖了。
最夸张的是,还有不少米铺的老板,哪怕让粮食腐烂,在店里生虫,也不愿开门做营生。
很快,整个长安城内人心浮动,普通老百姓们心中也是惶惶难安,莫说出门劳作,哪怕是待在家中,都有种说不上的压抑,叫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也不知为何,他们就是觉得自打曹丕定都于此后,整个长安城的上方就好像被一层迷雾给笼罩了,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出去的路。
冥冥之中,不少人甚至觉得此地即将会降下天灾!
一开始,这种想法就只是在个别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想法竟然成了流言,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曹丕就是想压都压不住。
当然,就眼下的情况来说,他也没那么大的精力去安抚百姓,毕竟······他还不想死!
故而不论是皇宫还是衙署,就连他居住的丞相府周边,都安排了大量的兵马进行守卫,由军中整整十五位将军为首的巡逻队伍不分白昼的在此地驻守,以确保不会出现半点差池。
一些地位尊崇,身价较高的官员们也有样学样,在自己府邸周围布下了不少守卫,这些人的存在甚至严重影响了城内兵马的布置与防守。
如此一来,他们的心倒是安定不少,奈何百姓们愈发恐慌。
连大官都是这样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显然说明事情不小啊。
他们不知,到底是触怒了天上的哪路神仙,又会降下怎样的灾祸,但他们很清楚,此事与刚进城的那波人逃不了干系。
随着谣言的愈演愈烈,曹丕怒不可遏。
他被困在宫内压根儿不敢出去,城内百姓们都因为流言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军中如今是何情况。
说起来,他之所以在皇宫、衙署、府邸周围围这么多的兵马,就是为挖陷阱,等待幕后之人来自投罗网。
可谁曾想,对方好像对城内的大官员,或者是重要人物并不热衷。
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死过一个曹丕听起来耳熟点儿的名字,那些丢了性命的全是些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
倘若只是如此,那些官员的死活好像也无关紧要,可问题是那些人的官职虽然小,偏是些和民事民生息息相关的存在。
曹丕不一定记得他们叫什么,但百姓们很清楚。
故而他们的死,才叫大家人心惶惶。
这一点曹丕好像并未意识到,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意识到了,但并未注意。
因为在他看来,此事的破解之法很简单,只要将行刺的幕后之人抓住,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
可正因为是刺杀,在对幕后黑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曹丕甚至没办法派出人手去缉拿对方。
第二百七十八章:戏志才之心,原来如此
最后,还是一些边缘化的官员们想了个主意,让所有的大臣尽数搬进皇宫,然后将全城戒严,接着再派出大量士卒一寸一寸的搜。
可如此一来,城内百姓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本身身处乱世,大家的日子就都过的不太安生,眼下更是遭了殃,毕竟,因为此事而受到最大冲击的乃是商、农两个行业。
尤其是商,这其中又以米商最为代表。
说起来,这米商本就是新开辟出来的行业,他们一边从农家百姓手里用适当的价格换取余粮,一边通过衡量市场价格以全新的价格在店内出售。
如此一来,农户们就有机会将余量换成钱财,其他普通百姓也能用钱财来购买粮食,这等行当,用后世的话来说,应当算是个良心企业了。
这在眼下也是个不错的惠民之法,可眼下却被毁于一旦。
其中最惨的便是一个就名叫尹昊的人,据传他出身自商贾世家,乃是九曲尹家人,自打到了长安城,便同诸多士族有了交集,在经商的时候得了不少便利。
其实他先前在许昌的时候,就已经和很多士族内的人打过交道,因为他在那三年里,是一直跟随着曹家脚步的,甚至还曾将不少生意都交由曹家人看顾,交情甚笃。
但眼下······
看着米仓内大量已经被蛀虫啃食,甚至发霉腐烂的粮食,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些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毕竟,被毁了的数屯粮食就在眼前,这对他一介商人来说,宛如天灾!
痛心疾首的他无奈之下跑到衙署默默流泪,同时还告诉了不少士族好友自己眼下的境遇,在得到了一笔资金的救助后,他果断请了不少护院,只为先挺过这个冬天。
至于损失的那些大米以及钱财,只能等以后再赚了。
对于这件事,曹丕也没有半点办法,他自觉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大力搜查刺客,等将刺客抓住,长安城内的人心也就稳了。
“主公,城内百姓们皆已查过,凡是典册之中记载之人,居住未满三年的,还有近期来此的外地人,皆无我等要找之人!”
说到这个华歆就很惆怅,自己为了查这件事,可是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不眠不休的看了数卷卷宗不说,还不放过半点空袭时间,去询问被刺杀官员的遗孀以及府邸奴仆等。
可以说,整个长安城内,该查的不该查的,他基本上都查了个遍。
故而这会儿在曹丕的面前,他很害怕。
既怕曹丕责备自己无能,被撸官职,也怕对方下令让自己继续探查此事。
当然,倘若只是简单的几句责备,不丢官那倒也没什么,关键就怕再让自己追查此事,整个长安城内的流言蜚语,怕是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这会儿的曹丕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于大殿之上愤怒的吼道:“一群混账东西,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去,给我查,找到传流言之人,将其尽数抓起来!”
“万万不可啊,主公!”
华歆和陈群闻言,当即吓了一跳,急忙劝道:“如今流言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咱们若是真要抓人,只怕城内无一人能幸免!”
“是啊,主公,咱们刚来长安便这般行事,只怕日后更加难以服众,再者,自古以来便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倘若再这般严加守护下去,只怕最先崩溃的反倒是我们。”
曹丕强压下心中怒火,面色发沉,却止不住为自己叫屈。
他娘的,自己才来了长安城几天?几天啊!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流言?传播速度未免过于迅速了,定是有人嫉妒自己,故意如此的,个混账东西!
“此事有诸位说的那么复杂?我这倒是有一计······”
醉酒的戏志才靠在殿内的柱子上,传出一阵带着酒气的言语。
这个人数十年如一日,最喜纵情山水,最爱流连烟花之地,因为被传召的时候,他正好在酒楼饮酒,且喝了不少,故而这会儿已成醉态。
说起来,儒家“君子”中还真就少有像戏志才这样性格的人,很随性但又很刚·····
于他而言,刺不刺杀无所谓,但酒必须得喝,寻欢作乐必不可少,可若是你真要来刺杀与他或者得罪了他身边之人,这家伙二话不说就敢跟你上拳头。
完全不像个儒生,但不得不说,熟读儒家经典的他在儒家思想上还真就有一定的见解和领悟,这一点在他平日里给曹丕出点子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很是神奇。
“你有何高见啊?”
虽然不太喜欢对方的性格,但曹丕还是问了出来,毕竟他这亲曹操去世前,钦定的托孤重臣之一。
“再查!居住在此地三年以下的查了,但三年以上的还没查,七天内,将这些百姓们再过一遍!”
“你还要查?这······主公,这万万不可啊!”
“是啊,主公,万不可听这胡言之语呐,刺客怎会是居住在城内三年以上之人?”
“······”
就在一众臣子都反对的时候,司马懿却愣了一下,随后眼睛愈发的明亮起来。
接着,他走出队伍,认真道:“主公,在下以为,戏志才所言有理!”
“嗯?这是何意?”
曹丕微微蹙着眉,很是疑惑,他搞不明白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华歆和陈群等人就不用说了,都是些氏族中的老实人,虽说对儒学思想的研究尚可,内政上无甚出挑,却也不会出错,唯独在谋略方面稍逊一筹。
反倒是戏志才这个老酒鬼,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但其谋略确实比其他人强上几分。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酒醉之后的言语,也会被自己采纳。
但闻司马懿之言,戏志才的这番醉话,莫非暗藏玄机?
被所有人关注的戏志才笑而不语,反倒淡淡扫了眼司马懿,问道:“怎得?莫非仲达与我心意相通?”
司马懿嘴角抽了抽,这用的都是些什么破词?
虽有些无语,但他还是沉稳的,面带微笑的朝对方拱了拱手,道:“在下虽无法与阁下心意相通,但却知晓,阁下在此刻开口,且说了要严查,定有自己的考量。”
“仲达莫要说笑哦,你定已知晓我的想法。”
戏志才靠在柱子上,完全无视其他人,只盯着司马懿,似笑非笑的说着:“看来是在下惹达仲不开心了呢,如若不然又怎会对着主公藏私至此?”
“唉,明明早已有应对之策,却偏要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开口,仲达,你就不怕从长此以往叫人寒心?”
司马懿一听这话,淡定的神情差点儿就破了功。
戏志才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不是在帮他说话吗?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拿自己开刀?
这些话是能当着主公的面说的吗?
他心里疯狂的吐槽着,但戏志才可不在乎这些。
他本身便是一介寒门,不受氏族子弟的待见,同样也不喜氏族之人,故而哪怕到了现在,他都是孤身一人,不论是在家还是在衙署。
也是因此,他从未有过家族之念,反正自己孤家寡人的也过了这么多年,日后就算和人起了冲突,也连累不到全家,更上升不到家族的地步。
本着这样的想法,这偌大的宫殿之上,自然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
被架在台上的司马懿心底疯狂思索,片刻后才望向戏志才弯了弯腰,面带微笑的说道:“阁下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在下才疏学浅,只是有些许想法罢了,并没有相对成熟的计谋。”
“如此岂敢开口,在主公面前卖弄?”
戏志才斜睨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撇了撇,心想我信你个鬼,你肚里那么多花花肠子。
其实两人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虽说没什么甚笃的矫情,但多少也是有几分缘分的。
故而彼此间有过一些对对方的看法,但却从未有过争锋相对的争执与交锋,能做到这一点可不是因为双方有惺惺相惜之感。
这一点也是戏志才最近才看明白的,只是他懒得问对方,也不想同其他人说罢了。
一向自诩放浪形骸,风流放荡的他又怎愿深陷在与人互怼乃至勾心斗角的事情上?
这时候的曹丕深吸了口气,按耐住心底的不耐,沉声道:“诸君若是有什么好的计谋还望尽快说出!”
再不要让自己看到你们这些托孤重臣们之间相互斗心眼的场面!
后半句他虽没说出口,但只要是个聪明的,基本上都能听出他言语中的不耐。
但偏生,戏志才是个聪明的,却不是个懂事的!
“魏公,您若是真想尽快解决当下之困境,那便听我一言!”
废话,我若是不想听你的计划又何出此言?
看着醉醺醺的戏志才,曹丕心底忍不住怒火丛生。
这个混账东西,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年轻,故而在此倚老卖老吧?
有话直说,在这卖弄什么呢?
虽然戏志才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但因其态度,叫曹丕很是恼火。
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竖子似的,竖子不足与之为谋!
越想越恼怒的曹丕在心底给戏志才狠狠记了一笔,随后才面带微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边全仰仗令君了!”
戏志才闻言,这才懒懒散散的离开柱子,歪七扭八的站着朝对方行了个不甚规矩的礼,随即嘴里不知哼着什么,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一直到了殿外,被冷风吹的稍稍清醒了些许,却也更觉头昏脑胀,而此时的他脚下已然踩在了阶梯之上。
身形摇晃的厉害,就在他差点儿掌控不住身子,即将摔倒之际,一双手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并将其稳稳扶住。
仔细一瞧,原来是钟繇。
“呦呵,钟老?您不在家里躲清闲,怎得大半夜跑这儿来了?”
钟繇乐呵呵的笑着,并不答话,反倒笑问:“志才,你既然有信心解决这等麻烦,想来定是知晓这刺客出自谁手了吧?”
“嗤!除了戏煜还有谁?虽然不知晓那些刺客是何时偷偷潜入长安的,但若是我没猜错,他派出的这些‘刺客’,定是当初那些黑骑!”
“因为普天之下,唯有黑骑才有这等叫人捉摸不透,防不甚防的手段和计谋,杀起人来,更是悄无声息,那些家伙······倘若真将其当作普通骑兵,只怕会吃大亏······”
“其实在下曾与先主公就黑骑一事进行过数次讨论,主要目的便是研究这些人的才能,他们学的除了杀人之计外,还有策论!”
他同钟繇一道,缓缓走下台阶,朝外殿走去,打算找皇城内的统帅,令其将消息传给曹彰。
接着让曹彰安排人手,去封锁封锁城门,最后再同自己一道,对城内的百姓进行一次深度搜索。
在这月光轻泻的幽暗环境下,二人一直走到大校场都不曾停止过交谈。
这个时候的戏志才才说起当初戏煜教黑骑学习和演练的内容。
“犹记得当初戏煜命黑骑学习的科目共有一十三种之多,暗杀与潜行只是其二,除了这些黑骑还要学习策论,商学,农学,算数······”
“不止如此,他还在每月月底设立了一个考察制度,凡是十三门科目中有一门不合格者,便会被驱逐出黑骑的队伍。”
“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下过了几年,才有了如今黑骑之雏形!”
“第一批黑骑就是在那个时候入世的,不过堪堪百人,便叫黑骑之名响彻天下!”
“我觉得,如今搅的众人不得安生的白骑,怕是与黑骑所学无甚不同。”
“只可惜啊,他们学的那些科目,唯有戏煜知晓,我等压根儿无法教学······”
“原来如此!”
一路上听对方说了这么多,钟繇颇有感叹。
他缓缓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如炬的望着对方,神情淡然道:“这样一来,我们既然知晓此事乃黑骑所为,那为何不就地格杀或者驱逐,反倒要四处搜索呢?”
“因为他们就算再厉害,而今行的也不过是刺杀等宵小之辈才会干的不入流的事,只要我等全城戒严了搜索,想必他们定会心浮气躁。”
“七日后,不管这些人有没有被我们搜寻出来,城门都会打开,届时,以他们那慌乱的性子定会想尽办法逃出长安。”
“届时咱们再出动士卒将其尽数抓捕回来,进行严刑拷打,逼问那一十三门学科之具体内容,岂不更好?”
“原来如此,此计甚妙啊!倘若我等也能学习到那些学识,怕是就能为万世开太平了!”
钟繇抚了抚胡须,笑得开怀。
“观当今天下之势,乱世中,盛世迟,天下儒生自保尚且困难,自然很难发展壮大,倘若儒道落寞,着实叫人心寒。”
“若是这时的长安能出现一些将其匡扶复兴的法子和本事,也算是盛世降临前的一场预兆了。”
“我倒是不曾想过这些,只希望能保住长安。”
戏志才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初先主公离世前,曾再三嘱托,要我匡扶主公,故而其他事我都可以不管,唯独主公之忧不能不管。”
“我而今唯一之愿望,只盼戏煜莫要再祸害主公,祸害大魏!”
“原来如此!”
钟繇点点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说了多少个原来如此。
戏志才也发现了,钟繇自始至终只在听自己说,却从未发表过自己的感想,意见乃至谋略,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对于这个比自己年长,且搭档了数年的老伙计,他还是很看重的!
“钟老,志才斗胆一问,不知······您对如今的天下有何高见······”
“哈哈哈,高见与我无关呐!”
钟繇仰天大笑,随即望着对方似是而非的说道:“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但我不过是介将死之人罢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忠职守。”
“在其位谋其政,主公让我担任什么职位,我便安心做好分内之事,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天下也好,大业也罢,都与我无关!”
说完这话,两人也来到了宫殿大门之外,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二人话别,钟繇带着自家奴仆乘坐着马车,缓缓朝吉庆大街走去。
这条大街走到头,便是各个公卿大臣的府邸,一路上大道平坦,小道却也不断,就好似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大街为主干,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枝桠。
这路白天走倒没什么,可在晚上,倘若他人有歹心,就成了杀人越货,四处藏匿的绝佳之地!
“夜深人静的走这条道,他倒是什么也不怕啊!”
戏志才望着渐渐离去的马车,自言自语的喃喃着。
忽然之间,心神一动的他想明白了一个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路!
困扰自己的可不是眼前的路,而是······人生之路!
“钟老······还真是叫人艳羡啊······”
戏志才直到在这一瞬,才算是真正的醒酒了。
活了半辈子,自己见到的唯一一个活的清醒且通透的,怕是只有眼前这位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抓还是不抓?逃?为何要逃
他早就将争权夺利的本质看透了,不但不会像其他儒生那样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才能恢复儒生之大道,也不会想其他士族那样,不顾一切的想要壮大宗亲氏族。
看透了一切的他如今唯一所求,不过是安宁二字罢了。
而生逢乱世,天下的安宁不好求,个人的安宁却很简单,不争便好。
只是······哪怕是在天下太平年间,都没几个人能做到不争,更遑论如今这个乱世?
戏志才无奈摇了摇头,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就好像是要将郁结于体内得所有闷气都吐出来似的。
真要说起来,当年的戏煜其实就是个不喜争抢的人。
奈何人的名,树的影,他欲静却风不止······
七天时间,虽不长却也不算短,足够戏志才将生活在长安城内三年以上的百姓尽数做一个筛查。
再结合之前调查的那些结果,这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好些个可疑之人虽同他没什么交际,但基本上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字。
就比如前些天跑衙署哭泣的米商尹昊,再比如大农典、农官、军需库值守······
倘若不是手上的这些证据,只怕戏志才都不敢相信长安城内竟然埋伏了如此多的黑骑。
主要是这些可疑之人在面对士卒盘查和询问的时候都表现的太过淡定,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回答会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亦或者是露出什么马脚。
面对这样一份冗长的名单,戏志才不得不迟疑。
一直到了晚上和曹丕约定好的开放城门的时间,他都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愧是黑骑,当真······恐怖如斯!”
他坐在案牍前一遍遍翻看搜集而来的各种情报,脸色尤为难看。
屋外,曹营内的好几个士卒都在等待他下达打开城门,追击黑骑的号令,但可惜,他们等的天都快黑了,对方却没半点儿动静。
“大人?不知······我等现在能否出发?”
安静!
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戏志才自然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但他确实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说抓,那以这些嫌犯当下的官职,只怕等人抓完,长安城内一大半的低等官员就能让大牢变得人声鼎沸。
可若是不抓······好像也不现实。
毕竟,就在这严密搜查的短短七天内,刺杀一事始终没有结束。
非但如此,遭殃之人都同先前一样皆为一些无关紧要的普通官员。
与此同是,流言也不曾停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就在这七天严密搜查的同时,长安城内的百姓们再度混乱成一锅粥。
随着流言愈演愈烈,众人心中是愈发的揣揣不安,寝食难安。
这也让戏志才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论是士农工商,高低贵贱,那些黑骑早就已经有计划的潜伏在此,更有甚者,早便成了某一方面举足轻重的存在。
只怕······他们早就猜到······会有今天了!
不得不说,能走出这一步的人当真是深谋远虑,叫他自愧不如。
毕竟,就眼下来说,这些黑骑抓还是不抓······于他而言,是个难题。
没办法,潜伏在此的黑骑少说有百人,其中除去尹昊之类的商贾百姓,还有不少在军中和内政之中同样占据着重要地位,自己又怎么可能将其尽数抓捕?连根拔除?
那样的话,只怕整个长安城内的混乱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难以企及的高度!
因为在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出那么多人去接替他们的位置,更不会有人比他们做的更好,更合适这些位置。
“唉!抓······还是不抓?”
黑骑,这些黑骑到底是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
倘若能将其策反便好了,这般学识和能力如果能为主公所用,想必不论是金银财帛,还是军政时世都能让如今的大魏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他们是戏煜的人,是黑骑,万没有这种可能······
吱!
房门突然被打开,曹彰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身为三公子的他自小便喜欢习武,如今有所小成,力大无穷的他在军中威望不浅。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如今大魏的大将,戏志才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起身行礼。
“三公子安好!”
“令君,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已经命人将四方城门打开,将人放了出去,同时安排暗哨盯着,若无什么大的问题,定能将其一网打尽,消了如今的内乱。”
曹彰身处军营,伴随孔武有力的同时,也是个头脑简单,脾气暴躁的人,但不管他如何莽撞,都不曾怠慢了礼法。
不得不说,卞夫人在这些孩子身上的教导是真的用了心,不曾有半分偏颇。
戏志才看着他,思绪反转,不由得松了口气,此事自己既然无法决定,那便叫他人来定吧。
瞧曹彰的架势,想必是定要将那些黑骑抓住不可。
既然如此,那便抓吧,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过度纠结也无甚意义。
说不定,等将那些人抓回来严刑拷打一番,多少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些真才实学。
“那还请将军随我一道,前去抓人,我想他们定不会往西边逃,故而只需守住东、北、南门便可,此乃名录,还望将军将其尽数捉拿!”
说罢,戏志才便将都快被自己盯出洞的竹简递了出去。
“对了,将军,城内也莫忘了让人继续搜捕,只要咱们能抓住其中几个,想来就能从中撬出更多人的身份信息,您切记,最少也得抓到十人左右!”
“这个你放心!”
曹彰一把拿过竹简,说话的时候已经隐隐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段时间,他心头的怒火就没消下去过。
一群见不得人的混账东西,杀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散布流言,搅得城内人心惶惶,当真叫人恼怒至极!
得了吩咐的他径直率军从长安出发,分散式的朝东、北、南三个方向奋起直追,终于再三天后,看到了官道上一群大剌剌结伴而行的人。
而对方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也纷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静待对方的到来。
看到这一幕,曹彰有些发愣。
什么情况?
这群人不但没有分散逃离,各奔东西,甚至还在看到自己后面面带微笑的默默矗立。
当然,尽管有些疑惑,但他还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更没忘了眼前这群人将长安城搅成什么鬼样子!
看着他们或是身穿锦服,或是铠甲披身,亦有官袍加身的样子,曹彰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些人长安城内各个方面、行当中,都是翘楚。
像左边那个带着护腕的,是军中校吏,后边几个手上还捧着书的,是农典大吏,甚至还有个正靠在马车上淡定饮茶的,是······尹昊?
这个人曹彰再熟悉不过,他前些日子才出入衙署,要了不少钱财离去。
当然,平日里,他也会时不时的进入丞相府,汇报汇报民生商业情况,时不时的还会提出一些关于商业拓展或者是经济发展的可行计划。
若不是长安、许昌、还有邺城这些地方周围都没什么大面积的农田耕种,导致粮商经营起来困难重重,他提议的那些个策论也不会被搁置至今。
说起来,他曾经提到的那些个经商之策,其中不乏和青徐二地商行的发展策略类似的建议,但奈何百姓们没钱,他有力没处使,之前想开个钱庄都犹豫再三。
“尹昊,你这个混账!”
暴怒的曹彰大喝一声,随即率军围了上去,虽然非常恼火,但该做什么他很清楚。
戏志才说了,少说也得抓十个回去,而今能将其尽数抓了,自然最好。
另一边,眼看着就要被围了,尹昊缓缓放下手中茶盏,轻扣了下车架,接着一行人便如同离弦的箭似的,朝着尚未围起来的那个方向全力奔跑。
瞧见这一幕,曹彰基本上有了个推断,想来在长安城内刺杀官吏,以及散播流言的幕后推手就是这尹昊!
“尹昊,你逃不掉的!”
尽管驾着马车,可这群人奔逃的速度仍叫人惊讶。
不管眨眼功夫便跑出了包围圈不说,还一路从官道跑进了树林内的羊肠小道。
曹彰的速度也不算慢,一路率人在后狂奔。
列列寒冬,四周早已以被大雪覆盖,可双方愣是跑出了漫天“灰尘”。
只是等曹彰一路追赶至树林内部,却不见对方百来十号人的半点踪迹——
不对!
面前还放着个被遗弃的马车,只不过没有马便是了。
这群人逃跑的速度倒是快,不过一个转弯的功夫没看到人,不但没了人影,竟然连马车都卸了个干净。
瞧着消失在树林目标,曹彰心中的怒火更甚,不过他虽行事鲁莽,凡是只凭一腔热血,却也不是个愚笨无知之人,逢林莫入的道理他还是知晓的。
更何况,如今已然身处山林,更是要小心谨慎些。
很快,他便下定决心,退出了山林,反而叫众人围着山林一圈,搜查了一遍又一遍。
结果却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却又不敢再度深入,无奈之下,曹彰只好派出少量死士打算分为不同的方向,四处查探。
他们进去就算是逃不出来,多少也能为自己提供一点有利用价值的情报。
最起码能确定尹昊那群人藏匿的具体方位不是?
“你们进去之后分散为多个小队,一旦发现对方的踪迹立刻发消息回报!”
“诺!”
一共五十骑,刚进入林子便四散分开。
曹彰率大军在外静静的等候。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前去探查消息的骑兵们也面色古怪的一个接一个的回来了。
“启禀将军,这林子里······并无敌人的踪迹,想来是早就逃远了。”
“是啊,将军,这林子内的所有能埋伏的地方我等都一一搜寻过了,并未见任何可疑之处。”
几个为首的骑士汇报着情况,他们其实也很纳闷。
才进入林子不久,就发现这林子远没有外围看起来的那么深,后边也只是一处山谷,无甚奇特之处。
听完众人的话曹彰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个林子压根儿藏不了人。
忽然间,寒风拂过,最表面的那层才落地的白雪如同灰尘似的朝一侧飘散,一道思绪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叫他猛然想起今日刮的是北风!
风朝西北吹,而眼下这处林子的位置恰巧就是西北!
虽说在这寒冬腊月,大雪覆盖的情况下很难起火,但倘若用燃油呢?
如今的树木虽被大雪覆盖,但其内部水分却远远不如盛夏,若是有心为之,大火加上北风,定能将此地烧的不剩分毫。
故而,哪怕是基于这一点,那群人也不敢藏在此地。
想明白了这一点,曹彰基本上就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尹昊那群人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定在军中待过,且待过的时间不短,都是战场上经验颇丰的存在。
因为就普通商贾或者是儒生来说,完全不可能有这般灵活的头脑和清晰的思路。
“将军,不若咱们沿路追去?沿路还可以给各处关隘传信,令他们配合我等,严加搜查,有了他们的配合,想来敌人在短时间内很难逃出去!”
眼看着曹彰的脸色愈发暗沉,一个小将斗胆上前,忐忑说出自己的想法。
曹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好,那便追!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逃出去!”
下了狠心的曹彰当即率众人沿着先前走过的路继续狂追。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对方早已接到命令,在悄无声息的等待着他。
徐州,下邳。
在打算接刘协回来的时候,戏煜便已经想到要在下邳专门为其建造一座宫殿了。
当然,因为时间有限,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这个宫殿的规模并不怎么宏大。
倒不是说戏煜没钱,就只是他不想罢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人,住那么大干什么?
当然,这皇宫其他地方规模一般,但其中泰源殿的规模却很是不小。
此地乃是他专门建造出来,便于自己和刘协议事的地方。
当然,这话就只是说说,等刘协来之后,并不需要什么议事,毕竟他被人“圈养”了这么多年,懂得的东西极为有限。
再加上戏煜所安排的一切,甚至是他的思想都同土生土长的古人刘协有所不同,故而在军政大事上也没什么能说到一起去的。
戏煜之所以建造这里,不过就是想给刘协一点儿知情权罢了。
当然,刘协他这也就只能有点知情权——
不!准其随意在下邳内城活动,和官员们会见面这些的,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手中的权力乃至人员配置上,他都不打算给对方半分。
这一切,等刘协来了就明白了。
如今宫殿已经竣工,暂时无事可做的戏煜晃晃悠悠的便来到了贾诩这儿。
此刻,两人正棋盘上的士卒车马较着劲呢。
说起象棋,贾诩还是戏煜的弟子,当初他交了对方不少下发,如今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争锋相对,势均力敌的······臭棋篓子!
“唉!不对,我不走这,待会儿!”
“不是,这怎么还带毁棋的?”
贾诩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戏煜,嘴角的胡须一翘一翘的,颇具喜感。
说起来他的棋艺可比戏煜这个师傅还好上一些,奈何为对方所累,发挥不出半点应有的实力。
不过两人话是这么说,但对此并无过于较真的意思。
今日见面也不过是为了说说话,并未将多少心思放在下棋上。
“主公,老朽有一事不明,还请主公解惑!”
“老朽?”
对于贾诩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戏煜有些莫名:“你是从何时开始这般自称的?”
“唉!”
贾诩无奈摇头,长叹了口气才到:“去年六月,老朽已到花甲年,不称老朽称什么?”
“倒是主公近些年来愈发神采飞扬,一晃数年过去,不见半分衰老,反倒看着年轻不少。”
他这话倒不是在拍马屁,而是一时间的有感而发。
毕竟,戏煜这些年看着是真的没老,反倒有种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年轻人的心态吧。
“得了吧你,说说看,你想问什么?”
“潜伏在长安城内的黑骑被启动,是否意味着您的暗棋即将走向明路?还有那些黑骑身处敌人腹地,可有逃回一线的生机?就目前的情况,您又有何部署?”
说话间,贾诩便将自己得“车”前行一步,径直放在了戏煜的“马”身边。
按照下棋的一般思路来说,他这一个“车”的出动,定会引来对方全力的追杀。
“逃?为何要逃?”
戏煜并未直接回答,反倒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接着,他用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逼退了对方的“车”,同时将自己的“车”向前推进,而且还是两个“车”同步进行!
就这简单的一个走法,却是将楚河汉界对面的贾诩的车马炮士象兵杀了个片甲不留。
第二百八十章:天子哭泣:您就是我亲舅舅
贾诩愣了愣神,一脸懵的望着对方:“这······这,你······你从未教过我这招!”
如今的他年岁大了,咋加上要将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设计院落以及各种安排上,故而并未有多少时间来研究象棋。
再者,比起象棋,他其实更喜欢打扑克和麻将。
只可惜玩儿那些需要人多才有意思,他一般是凑不齐的。
“现在也为时不晚啊。”
戏煜微微一笑,指着其中一个“车”道:“你且看,如果只是一支骑兵,想要搅动天下风云,只怕困难重重,但两支骑兵相互协作那就不一样了。”
“最关键的是,这其中一支骑兵还是由子龙亲自率领!”
“哦!原来如此!”
一听到子龙的名字,贾诩顿时悟了。
“主公,照您这么说,黑骑出动的人也不在少数,子龙将军······莫不是也去了敌军腹地?”
“这个嘛,算是吧。”
戏煜点点头,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一勾。
早在黄旭率领白骑离开之前,子龙就已经率领黑骑离开了。
不同于白骑,黑骑的每一个人都有绝对的自由与行动全,再加上相互之间学习的内容、战术、思维等尽皆相同,故而早在半年前便分批率陆续离开此地,去了合肥。
接着,他们又乔装打扮成商人,通过运河进入兖州之地,接着再到颖水,然后才命同行的商贩通过长时间,间断性的运送马匹来充实战备。
经过半年时间的积累,早已潜入敌人腹地的他们准备的简直不要太充分。
这也是戏煜对此次行动有十足信心的根本原因。
在黑白骑相互配合,共同牵制下,敌人只怕首尾难顾。
“对了,伱之前说的暗棋成明棋,于我而言其实不算什么,毕竟我当初让他们去从长安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迎回天子!”
贾诩闻言心下忽的一紧,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缓缓抬头望向了窗外。
瞧着不同于屋内的温暖,许久后才认真道:“主公,您果然不适合做一个猛将!”
“嗯?为什么这么说?”
“以您这走一步看十步,深谋远虑的性子,当猛将可惜了,还是直接称王吧!”
“不称!”
“这是为何?”
戏煜果断摇头,贾诩却看不明白。
如今天子即将回归,自此青徐,冀州东,扬州北,近乎三州之地的上千万百姓,再加上众多人才、武将以及各地办学之优良政策和百家齐放独尊儒术的思想盛况······
在有着如此优渥条件的情况下,若是称王,日后定能获得更多的权力与尊崇。
若是可以,只怕天下尽数归一,也是名正言顺,可对方却不愿。
“我要和曹丕比比看,看谁先忍不住去称这个王!”
戏煜笑呵呵的说着,心中不见半点波动,明显是胸有成竹。
“这······好吧!”
贾诩被他这一句话给整不会了。
但看着对方那自信的面庞和灿烂的笑容,他又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曹丕比?人可比你小了十来岁呢,您一个三十多岁的人——
额······虽然看起来和曹丕像同龄,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贾诩并不知道,戏煜有系统,但他更不知道的是,曹丕其实是个短命之人。
且先不说系统的各种属性功能,对戏煜身体的改造和开发程度有多大,但就说曹丕这个人乃至是曹家。
也不知为何,自他之后的每一个曹家子弟性命都长不到哪儿去。
不仅如此,他们的后世之人就连在能力,学识,御下之术······诸多方面,都是一代更比一代弱。
时间一长,莫说曹丕熬不住,整个曹家都熬不住!
······
时间一晃而逝,眨眼就过去了一月余。
这天夜里,戏煜没有半分意外的接到了白骑传来的密信,称黄旭已率白骑抵达小沛,天子车撵也在小沛准备齐全,不日便会赶到下邳。
按照行程预计,大概再有四五天的样子,他们便该回来了。
故而戏煜也意思性的做了些表面的准备工作。
大约又过了三四天,传令兵便将天子即将抵达的消息传进了下邳。
戏煜当即率领文武百官来到城外,等待迎接天子。
午时刚过,黄旭骑着飒北风的身影便自地平线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戏煜余光一扫便能瞧见一众文武百官们兴高采烈的神情,他早就将天子从长安被兵马迎回的消息传遍下邳。
众人知晓时就很是激动,如今亲眼所见,更是喜不自胜,无比激动与期待,这其中还不乏一些氏族子弟。
更有甚者,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从内城开始,沿主大街一路跪拜至城外。
大汉天子可是大汉江山最后一个帝王的身份象征,如今到了他们徐州境内,日后,下邳莫不是要成为真正的国都?成为匡扶汉室最后的一片净土!
“诸君快看,那是不是来了?”
“是啊是啊,你瞧为首那人,不就是黄旭?”
“天子车撵!后面就是天子车撵!”
“呀!黄旭如今也成了守卫天子的近臣,当真了不起!”
“嗯,没错,当初下邳的祸害头子一眨眼的功夫,也变成大汉的英雄喽······”
“去去去,少瞎胡说,他不就年幼时爱胡闹了些吗?怎得说是祸害?这恰好说明了此子的不凡,你看看,眼下不是都将天子迎回来了?立下此等壮举,这小子日后尚有无限可能!”
“哎!曾夫子,瞧您这话说得,好似当初骂凌霄最凶的不是您?咱们以前可从未说过凌霄半句不是!”
后边这些将关注点放在黄旭身上的,都是曾经教导过他的老师。
只不过,照他们以前的话来说,黄旭就是颗坏了他们身为人师声誉的老鼠屎,是块无法雕琢的朽木!
可眼下,这人不过二十来岁,就成了率领数千将士的将军,达到了他们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说起来徐州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将军可不在少数,除去大部分的氏族大家之后外,还有小部分出身平民、佃户。
不论出生,能被戏煜选中成为将军,多少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只是倘若将这二百多位年轻将领和黄旭一比,他们多少还差点儿意思。
隐约间听到这些话的黄忠,瞧着那自风雪中走来的挺拔身姿,眼角不自觉泛起泪花。
虽说这孩子的甲胄上带了丝丝血迹,但不难看出,他那俊朗的面容上所带出的意气风发。
真好啊。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冒死前去许昌求主公,这孩子怕是早就夭折了。
又何来今日之荣耀?
“微臣戏煜参见天子!”
眼看着距离渐渐缩小,戏煜策马而去,停在车撵的正前方,深深弯下了腰以示尊敬。
这礼对于身为国公的他来说,可不算小。
看的刘协心底一慌,赶忙从车撵上跳下。
不过因为这车撵较高,再加上没有士卒像以前那样跪在地上任由他踩,故而脚下一崴,险些跌倒。
索性被眼疾手快的戏煜一把扶住。
刘协反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如今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赖之人,唯有戏煜于他而言还算不同。
虽然一晃数年过去了,但他至今都记得当初那个仁德孝义,忠信爱民的许昌大司农——戏煜!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刘协对对方的印象就固化了。
当然,这也和戏煜当初做的一些事有关,其中最叫刘协难以忘怀的,当属两件。
这一是戏煜不顾个人安危,也不顾他人反对,执意去拯救冀州和从更北方逃出来的难民。
也正是他这一救,让曹操有了后来那般声望,也有了那些后来源源不断南迁的百姓。
若非如此,眼下的大汉土地上,怕是不会有今日之人口规模!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当年戏煜的那个决定,间接为大汉增添了数十万人口,此乃天大的功德!
这件事刘协其实也曾动过心思,但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虽身为天子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戏煜此举,也算是圆了他的梦,帮了他大汉朝。
至于第二件,则是戏煜最后一起去到许昌时,曾专门到皇宫探望过他,犹记得他当时还买了许多市面上有意思的小玩意给自己。
但最让他记忆深刻的,还属对方悄悄附耳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迟早有一天,我会来接你回家!”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刘协硬生生坚持过着“圈养”生活至今!
眼下,戏煜做到了!
“舅舅!”
刘协站直身子,面带恐慌和忐忑,心底则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涩、发胀。
戏煜放下胳膊缓缓起身,淡淡道:“天子,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你的舅舅,你同我之间也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可你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啥意思?这是不让叫了?
刘协身子一僵,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当初那些还活着的大汉老臣对自己耳提名面的话,一定要将戏煜这个舅舅认死了!
只要能得到戏煜的认可,自己这个天子说不定还能善终。
当倘若那一天,自己将这件事忘了,那也离死不远了。
与此同时,大汉的天下便也没了存在的可能!
这些话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说,他或许会记得,但定不似如今这般深入骨髓。
但问题是······钟繇、董承、杨彪等一个个老臣,都曾跪伏于地,再三叮嘱他莫要忘了。
“不!舅舅,我一直都是这么喊你的,你就是我亲舅舅!”
刘协说着,就打算双手抱拳,朝对方鞠躬,却被对方扶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酸涩的鼻头,泛起花的眼角,心底莫名的难过和委屈,叫他看起来完全不象个天子。
“舅舅,您千万······千万别不要我啊!”
这会儿的刘协早就将自称忘到了九霄云外,再者,以他眼下的样子来看,也并不像是一个天子。
“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刚逃出虎穴,又进入狼窝了吗?”
戏煜目光定定的望着他,低沉的声音却叫对方瞳孔微缩。
“这怎么可能?您可是我的亲舅舅,又怎会伤害于我?至于窜汉,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早已成年的刘协,这些年来别的没学会,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学了个精。
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该如何不懂声色的去夸赞别人,又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学会保全自己他一清二楚。
就好比现在,他很懂得该如何去讨戏煜的欢心,哪怕会放下自己身为天子的身份于威严。
当然,这些对他来说远没有性命重要。
再者既然想从对方手里讨得好处,那自然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这个世界上从不会有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对令一个人好。
所以,比起曹丕,他还是更愿意来到下邳。
只因为戏煜的这种对他“直爽”的性格。
当然,这和在长安的一些不舒服的遭遇也有一定的干系。
对于他的话,戏煜暂且感到满意,故而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从始至终,他就没想对对方表现出什么虚假的热情。
或许是因为自身缘故,他对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乃至是帝王礼仪观念比常人都要淡漠的多,别说是什么恐惧情绪,就连忌惮都不曾出现过。
通过这简单的一问一答,戏煜基本上也算是明白了对方的心中所求,只要能活着就好。
说白了,就是只要能保住他这个天子身为帝王家最后一丝颜面,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能让中原无忧而国号不改就行了。
这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困难重重,甚至不愿去做,但对戏煜来说却不甚困难,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他已经在做了的。
“陛下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先回去休息一二,皇宫虽然还在建造,但该有的都不差,宫女和内侍等人我都已安排好了,你不必忧心。”
“还有,我会命人在皇宫附近新办太学,你可以在闲暇之余认识些年轻人,倘若有合眼缘的,可以一同邀进太学进行学习。”
“除此外,你还要学习不少东西,因为青徐二地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不论是经济还是政务,在经历了多年稳定繁荣的发展,如今皆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就连粮食都早已堆满粮仓,我预计,哪怕明后年是灾年,粮食大量减产,这二地的百姓仅靠粮仓内的粮食都能过的很好。”
“只是除了这点外,我们在其他地方的储备尚且不足,还需努力,至于内销转外的成熟商业现下说与你听,只怕也是一头雾水,故而定要先去认真仔细的学习一二!”
“好,舅舅安排便是!”
听对方说了这么多,刘协确实没听太明白,许是因为在宫内待得时间太久了,他都不知都自己有多少年没听到过这些话。
忽然之间感觉有些头昏脑胀,心底也有些难受,但对于戏煜的安排,他却不敢有半分怠慢。
暂且不提对方身份,单就方才这些话,自己是听不懂,但却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听得他振聋发聩,热血沸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觉得,以后的大汉天下会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盛。
其实做这些事情的好坏就是个没脑子的人都能判断出来。
毕竟青徐二地如今在天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是个人都清楚。
仅凭两州之地就能在整个中原站稳脚跟,并且逐年富裕、强大、昌盛,这足以说明一切。
再加上虎豹骑和黑白骑之间的一些瓜葛和纠缠,刘协对未来的生活是愈发的期待。
毕竟虎豹骑的名号也不是吃素的。
虽然说,自己这些年身处皇宫,对于虎豹骑和黑白骑之间的战争了解不多,但能让曹魏虎豹骑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想必黑白骑定非同一般。
此次来下邳的路上,白骑的英勇他也算是了解了一番。
也正是因此,让他更加深刻的明白,戏煜对曹魏来说,是多么大的噩梦。
能认这样的人当舅舅,刘协想想就觉得激动。
虽然说,如今在自己身边侍奉的人还都是别人的眼线,就连皇宫的守备也是由别人那排的,但他以前的日子也是这么过的,自然没什么可纠结。
再说,这别人也是要分人的,最起码在许昌的时候,曹丕就从不敢让自己自由出入,更别提接触他人了。
反倒是如今的戏煜,不但让他自己去同人交好,还安排了课业,就连出入皇宫的限制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有了这么多的改善,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请舅舅放心,我定会好好学习!”
戏煜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众人拥护着他们二人一道朝城内走去······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才来不久的天子刘协和徐州百姓们才真正见识到了自己所生活的城市到底有多么的财大气粗——
不对!
应该说戏煜到底有多有钱!
如今徐州新城已经开始全面动工,用来建设城池和宫殿的各种建筑材料,就好似不要钱一般,要什么有什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曹植:吟诗作对,彰显建安风骨
莫说是砖瓦琉璃,就连上等木材以及昂贵的稀有矿产都囤积在一处,其数量之多,叫人咂舌。
当然,这些东西一开始是堆积在城外一个单独的小镇内的,此地无人居住,只有镇守在此的三千精兵。
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诸多材料才未被人发现。
不过眼下倒是不用他们镇守了。
因为城内的各项施工乃至基础设备基本上都建设好了。
接下来,真正该出力的就成了下邳城设计院内的设计师们。
他们分成不同的队伍,拿出了大量的设计图纸,甚至还架设出了巨形塔吊。
这东西虽然比起后世简陋了许多,但就目前来说,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存在。
刘协就在看到这些的时候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当然,他虽看不懂这些个工具和图纸,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城内的变化。
不过短短十天,后方的城墙就被拓宽了不少,远处原一望无垠的荒地上则有着一座座恢弘的建筑物逐渐拔地而起。
一座前所未有的新城就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眸子中,迅速完成。
新城外围基本敲定后,并未见人搭建围墙,反倒是又打造了一处全新的城区,此刻,那里正汇聚着少说上千名工匠,正大汗淋漓的搭建着什么,速度快的叫人眼花缭乱。
一直到那处快被建造结束,刘协才知道下邳城内,竟然还有一个叫钱庄的地方。
而那个里面则汇聚着整个下邳至少八成以上的财富。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钱财的加持,戏煜才有底气将过去一年,乃至是三五年内所赚的多余的钱财兑换成各种稀有材料、矿石,乃至是军需器械等必须的材料。
听到这,刘协不由得开始算起自己从进入下邳后就看到的好东西,试图从这些方面估算出如今徐州整体所蕴含的财富总量。
结果······
自然不是他能估算出来的。
这会儿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就算不被戏煜架空政务和军事武力,只怕也没什么资格去管理青徐二地,哪怕对方已经在让他开始进行系统的学习。
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醒的认知后,他主动找了戏煜说明要进入太学苦修,最起码也得先和那些年轻学子们一起,将青徐二地的新政搞明白了再说。
很快,年关将至。
第一波走兖州运河路线的黑骑已经从野地归来,令沿途的商船前来接应转载。
至于赵子龙,则是率了两千黑骑前去寻找尹昊等人,一为迎接他们,二为前后夹击,重创曹彰。
当他们不再隐藏身份,从驿站内牵着战马走出的时候,甚至还赢得了不少兖州百姓们的支持,不但有送粮草的,甚至还有部分胆子大的百姓帮着他们突破了不少关隘。
再加上时不时的暗杀些地方官员,还不等尹昊众人来此,他们便已经将兖州边境地带搅了个天翻地覆。
等尹昊众人回来后,更是双方合二为一,给了闻讯赶来的曹彰一记重创。
要不是去追杀白骑的曹真也率众闻讯赶来,手上还持着曹丕大军的旗子,叫黑骑不再恋战,只怕曹彰早就被一箭穿心而亡。
这事情说起来快,但也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等消息传到曹丕的耳朵里,重伤的曹彰都已经被底下人抬着往长安方向走了。
一堆糟心事叫曹丕烦闷不已,不过虽说战事败了,黑白骑也没留住,但好在整个长安城内的刺杀结束了,没了时刻悬在头上的“刀剑”,整个长安城都稳定了不少。
只是,这种稳定并未持续多久。
在曹丕知道黑白骑是通过水路沿着运河来到长安后,直接下令封了整个河道,禁止所有商户从运河运送商货,特别是从青、徐二地出发的商户。
也因此,他再度深陷麻烦的沼泽。
因为水路不通,诸多商户就只能走陆路,可生逢乱世,走陆路时间慢不说,还很有可能在路上遇到些打家劫舍的存在,安全系数过低。
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商户便不得不忍痛舍弃长安这片土地。
毕竟,和命比起来,这些钱真的不算什么。
渐渐的,长安城内别说是精良的军械和粮草,哪怕是寻常大街上普通常见的工艺品都开始慢慢消失。
闭关所城,固步自封。
正是因为有了这等现状,才叫城内的曹丕以及文武百官陷入到慌乱之中。
至于因何慌乱?
盖因今年天气变化多端,气候极差,怕是落不得多少好收成。
好不容易经过了数月的战斗,才寻到机会和戏煜和解,并且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让对方松口同意谈和。
只可惜,这才翻了个年,便在内斗上又输了一场接一场。
其实说白了,这双方都没将当初战罢谈和的事放在心上,二人维持的也不过是一场表面上的和气,实则暗藏汹涌,暗斗不止。
战事打不过,暗斗也接二连三的输,败得体无完肤的曹丕气的心口都疼,却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眼下只盼着将兵马归拢到一处后,开始在境内重新设立官员选拔制度,希望能通过内政的改革和全新管理,让整个兖州焕发生机。
与此同时,他还下令让御史台将朝中各大官员的身份再度进行核实与确认,务必将其身份乃至交际圈探查的一清二楚。
出了尹昊这些人以及刺杀的事情后,他觉得不将手底下的人都查一遍,睡觉都睡不安生。
可谁曾想,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还不如不查!
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系列有意思的事情让曹丕哭笑不得,无计可施。
戏志才通过明察暗访的手段率众进行了各种搜查和询证,结果却发现朝中同黑骑有过密切接触,且关系不错的各级官员少说也有数百之众!
这要他就是想处罚,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罚,又该处罚谁?
毕竟,法不责众啊!
万般无奈之下,他最终只得命人将那些收录好的竹简乃至是各种名录和相互间的通信等诸多证据,在早上议事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尽数烧毁。
忍受着屈辱的曹丕这才算是将事情顺利解决,大殿之上,又是一团和气。
等到了晚上,他在回丞相府的路上闭目养神之际,忽然听到一阵阵嬉笑与丝竹管弦的乐声。
掀帘一看,竟是内城大街的五官中郎将府!
他当即命人停车,哪怕是在门口,隐约间都能听到里面的嬉笑怒骂,由此可见,这府内又该是何等的热闹。
他忍着怒火,派人在周围巡视调查了一番,这才知道,五官中郎将府的热闹可不止是今天,几乎是夜夜笙歌!
兰栩、陈琳等人更是每日都受邀来此寻欢作乐。
“主公,您这是怎么了?”
见他目光如利剑般死死盯着五官中郎将府的大门,常伴其左右的司马懿小心询问着。
曹丕闻言颇具深意的看了眼他,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怒气,道:“走!去看看子建近来过的如何,又建立了何等功勋与政绩!”
“这······主公,眼下正值夜间,想来四公子只是喜爱热闹,才在下值后——”
“嗤!喜爱热闹?下值?他怕不是放浪形骸,不知所谓!”
“更何况,听里面的声音,此事怕是有一段时间了,预估这等荒唐之事开始的时候,我等尚在讨论政事,还未下值吧?”
曹丕嗤笑一声,带着满腔怒火沉声道:“他当眼下是什么时候?我与子文成天因为国事而忧心,小叔也不再是当年与我等同心之人,这些他都看不到吗?”
“竟然还成天在府邸寻欢作乐,观舞享乐,他难道就不曾想过要证明自己,就算是离开了父亲和小叔,也能拥有一番伟业,也能叫曹氏宗亲,乃至是天下人都高看一眼吗?”
这个问题司马懿不敢回答,因为它着实过于尖锐。
同样的,也反应出一个现状。
那就是,离开了曹操和戏煜两位,曹氏宗亲在这天下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人物。
至于他们几个,也就只有曹操儿子这一个身份在加持罢了。
其实当年若非夏侯元让、曹子孝等人选择了背弃戏煜大人,从而使其对曹家失去了信心,只怕戏煜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当然,如果曹丕能像先主公曹操那样对待戏煜,许他国士无双,想来曹氏也不会有今日之结局。
这些问题其实早就在司马懿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对于戏煜他还是相当佩服,同样也非常想与之一教高下,并且竭力将其超越。
毕竟,普天之下,除了戏煜再找不到一个能在仁政、才学、学识与奇策等等方面都极为优秀的存在。
说起来,这世间有实力的谋士也并非没有,但包括他自己在内,几乎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反观戏煜,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棋手,甚至还是极为厉害的棋手。
就拿眼下这件事来说,他人还在下邳悠闲的过着年,却让整个长安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失去了原有的安宁。
如今虽说黑白骑早已离开长安,但长安境内的文武百官依旧忧心忡忡。
除此外,尽管曹丕命人出了昭示告知百姓们内乱已平,但他们的内心依旧充满了不安。
反正自打出了刺杀的事后,整个地区的百姓们就对曹魏没了信心。
而这一起的始作俑者,就是戏煜。
谁又能想到,曾经被曹家那样排挤的戏煜在说过“事不过三”这句话后,真的会在忍耐了曹家人三次后,开启绝地反击。
从青州对兖州用兵用计开始,他之后的计划那叫一个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完全没给对方半点儿反应时间。
司马懿也是因为看到了曹家自曹操离世之后对戏煜的所作所为,才让他也下定决心不在对曹家死心塌地。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父亲司马防曾经对他们兄弟几人说过,最好每人都和一位少主交好,如此司马家才能永久昌盛。
只可惜,最小的曹冲早已去世,而曹昂去了徐州跟着戏煜,只有选择跟随曹植和曹丕两兄弟的自己和兄长司马郎二人在曹魏勉强有几分分量,在朝中多少说得上几句话。
除此外,司马家的其他兄弟都没什么权势。
当然,因为他们做官的地方分布整个冀州和兖州,故而权力虽然不大,但到底有上几分影响。
只不过······仅凭那么一点儿影响力,可未必能救下跟随在曹植身边的兄长司马朗。
此时此刻,他只能祈祷兄长不在屋内,如若不然,只怕难逃一死。
在他胡思乱想的同时,曹丕也走下了马车,朝府邸的阶梯走去,身后还跟随着数百宿卫。
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的家仆就赶出来开了门,在见到曹丕的瞬间,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拜······拜见魏公,不知魏公大驾光临还望恕罪,小的······小的这就前去通传——”
“不必了,我就是要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说罢,曹丕扫都没扫一眼仆人,果断抬脚走了进去。
若非眼前这个老仆早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便已经在府内待了数年,觉得他隐约有些眼熟的曹丕定不会放过这个老家伙。
当然,不为难并不代表没惩罚。
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仆直到曹丕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都不敢从寒气肆意的阶梯上站起身子。
至于司马懿,则忐忑的快步跟在曹丕身后,不敢言语。
不一会儿,在前面开道的宿卫便将整个院落屋子团团围住,这个时候,一道身影自前院走了出来。
司马懿定眼一瞧,心里直呼要糟!
因为此人不是他人,而是他的兄长司马朗。
看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然心里慌的要死,但司马懿的面上却不敢有半分表示。
不过好在司马朗的身上不见半分酒气,人看着也很是清明。
他在看到曹丕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向前,带着几分希冀与期待,深深的弯下了腰。
“属下见过魏公,您终于来了!”
对面之人曹丕自然认识,他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司马懿,转而朝司马朗责问道:“怎得?是觉得我来的晚了?还是觉得我来此耽误你们寻欢作乐?”
“这······属下并无此意啊!”
司马朗哭着一张脸,左右为难了片刻才解释道:“属下曾数次劝说过四公子,让他不要饮酒,不要寻欢作乐,可奈何······架不住四公子被其他门客蛊惑。”
“非但不听属下的,还命属下为其他门客斟酒赔罪,这其中有个叫陈琳的,口才着实厉害,属下数次劝慰都被他驳斥,四公子也对其信赖有加。”
“呵!”
曹丕越听越生气,脸色也愈发暗沉。
司马朗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在许昌就是个出了名的忠厚老实,故而对于他的话,多少信了七八分。
“那不过是些穷酸儒生,你说不过可不代表我说不过!”
说着,他便笑出声来,接续道:“今日,我便教教你该如何同他们说话!”
话音落下,他也大刀阔斧的走进前院,接着绕过错综复杂的门廊,一路径直朝中、后院走去。
其实到了中院后,耳边听到的各种丝竹管弦声、歌声、说话谈声······皆汇聚在一处,曹丕忽地一听,耳朵都有些遭不住。
这个时候,曹植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听着他那高谈阔论的各种点评,曹丕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了好几个台阶。
他大步流星的绕过中院,在走了一段青石板路后,抬脚就朝眼前关闭的大门踹去。
哐的一声,门内场景尽揽无余。
除了坐在主位上的曹植外,里面还坐着七八个谋士打扮的文人,其中最显眼的当属坐在正下方左侧第一位的那名男子。
估计是喝醉了,他见到来人后眯着眼辨了许久,最终在确定是曹丕后,不但不起身行礼,反而大言不惭道:“来者可是魏国公?怎得看起来远没有先魏国公的风采?”
这话说的极其扎心,也格外大胆。
就因为隔着一堵门,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曹丕,他便说曹丕没有其父曹操之风采。
曹植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皆是道:“先生慎言,此乃我二哥!”
“二哥,这位乃是我的门生陈琳,今日一见皆是缘分,来,二哥,一道来为今日这第六巡酒举杯!”
曹植这会儿估计也是喝高了,面颊映红,虽然说话没有大舌头,但身影多少有些控制不住的在晃动。
只是······都已经喝成这样了,他手里的酒盅倒是端的稳当。
这叫曹丕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
他黑着脸,看向陈玲沉声问道:“我且问伱,司马朗可有劝过子建莫要饮酒?”
“他跟一个木头似的懂什么?人生在世就当无拘无束,为政时用心,下值后自然也要用心,要随心所欲,及时行乐,享受生活,这才是真性情,才是建安风骨之真谛!”
“说得对,二哥,您难得来一次,今日咱们趁着闲暇之余一道吟诗作对,以彰显建安之风骨,岂不快哉?”
第二百八十二章:位面之子,曹真?
“哈?建安风骨?”
曹丕被这厚颜无耻之话气笑了,他在曹植和陈琳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两遍,随即转身,动作迅速的从后面一宿卫的腰间抽出长刀,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朝陈琳挥了出去。
“噗!”
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陈琳的脑袋顿时搬了家,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吓得所有人浑身一颤。
很快,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骇人的血腥味。
曹植看着满地的鲜血先是愣了片刻,伴随着血腥味愈发浓郁,他的酒也在霎那间清醒。
“你······你怎能如此行事?”
泪水不自觉的顺着眼角缓缓流出。
曹植的温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他自小便不喜欢争权夺势,虽是曹操的儿子,却至今都不曾见过什么血腥场面,更别提杀人。
眼下忽然见到这般血腥的场景,有些许愣怔也是在所难免。
特别是酒醒的瞬间,他看向自己二哥的眼神都瞬间变了。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他是人啊!你怎么能——”
微微缓过神来的曹植大吼着,只是还不等他吼完,一道冷冽的白光再次闪过。
曹丕又一次挥起长刀,只不过这一次砸向对方的是刀背,而非刀刃。
“啪!”的一声,刀背便在曹植的脸上留下了重重的一记血印。
这番动作可是将身后那群宿卫吓得够呛,就连司马懿都忍不住心生恐惧。
他差点儿就以为曹植和曹丕这二位兄弟即将要上演手足相残的场景呢。
眼下看来,曹丕做事多少还是知道分寸的,哪怕是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都不曾对兄弟下杀手。
当然,与之对应的曹植在他看来也是真的蠢,不但没建过半点功绩,就连生活都过的一团糟,简直蠢到家了。
“你可还记得父亲离世前曾对你说的话?又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在父亲的床前再三保证,不负其期望,定要为大汉,为曹魏建功立业的?”
看着深受惊吓,不敢再言语的曹植,曹丕心底更为愤怒。
但他清楚,这会儿并不是个“收拾”弟弟的好时机,故而露出一副痛心疾首,泪眼婆娑的表情,轻颤着嘴唇,开始飙起了演技。
“你可知自己还姓什么?你可知三哥在外追杀黑白骑时,差点就被人杀了,将将才回到长安?”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在乎,整日除了饮酒作乐,从未为他人考虑过,如今小叔将我等耍的团团转,你非但不帮忙出谋划策,反倒还带着众人办起了宴会,你还有心吗?”
说着他将手中的长刀重重插在了案牍上,继续道:“我请你认真点,如今父亲已经离世,我们除了自己再不会有人来帮忙,更不会有人来帮你兜底啊,曹子建!”
“你以为父亲走后,自己还能做那个天真无忧的孩子吗?梦呢?”
越说越气的曹丕对着对方就一脚踹了过去,继而高声道:“早知你会成为今日这般上不得台面之人,我当初就不该擢升你的官职,更不该选择与你共事!”
“自从父亲走后,曹氏宗亲就对小叔戏煜有诸多不满,三番五次试图将其逼走,我与他之所以会对立,会闹到今日这般场景,你可知原因?”
“不是因为他气性大,更不是因为他惧怕曹家这个庞然大物,不敢与之为敌!”
曹丕压根儿没打算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一股脑的说着:“可事实上,他不过是一直都记得曾经与父亲之间的约定罢了。”
“如若不然,你凭什么以为早在数年前便已经在长安城内布下诸多后手的他,会在抢走天子后只杀了些不大不小的官员,又流传出些许谣言后就放手离开?”
“除此外,近期曹魏间的变化,运河封闭后所造成的影响,皆与小叔有关,这些你都看不明白吗?”
“明明愚昧无知,竟还要利用有限的资源在此吟诗作对,寄情于山水之间,无所作为,你简直枉为人子!”
“我且警告你,倘若你再敢举办此等毫无用处之宴会,就给我滚到外面,当着全城百姓们的面,好好的做个戏子!”
“······”
他一顿训斥疯狂输出,曹植心中的火气也随之逐渐消失,接踵而至的,乃是满心满眼的恐慌。
双目无神的眼睛,再加上涕泗纵横的面庞,还有鲜红肿胀的面颊以及自嘴角处缓缓流出的血液,叫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凄惨。
但在场的众人却无一人敢动,更无人敢劝。
当然,比起他来说,最害怕的还是参与了此次宴会的那些个文人。
有陈琳这个前车之鉴,他们连待在这间屋子里呼吸的勇气都没有,几个胆子小些的,双腿颤的如同筛糠。
他们恨不得下一秒就逃出这间屋子,但他们也都清楚,眼下稍微有一定点动静,就会被曹丕看到,随即有性命之忧。
故而他们不敢,哪怕两股战战,心跳加速,也不敢有半点儿动静,就连呼吸,都是一缓再缓。
“你们是何身份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但如今长安城内是个什么场景你们应当知晓,这百姓们人心惶惶不说,就连天气也不甚明媚。”
“明年春耕之后,全境百姓们乃至大军的粮食都没有保障,尔等却还无知的来到此处饮酒作乐,抒发些无甚大用的文章,甚至还敢提到建安风骨,你们配吗”
“自今日起,尔等胆敢再来此地寻欢作乐,当心我不留情面,陈琳便是诸位的前车之鉴!”
曹丕提着染血的刀,目光森冷的望向其他文人,随即淡淡道:“司马懿!”
“卑职在!”
司马懿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心底就颤了三颤,当即躬身上前一步。
这样的曹丕他还是第一次见,本以为自己跟随的是个儒雅随和的主子,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对方想让他这么以为罢了。
长时间固化了双方在对方眼中的印象,故而今日一见与之截然不同的表现,方才显得如此胆战心惊。
“你命人将陈琳的脑袋吊在城门上,并将他死的缘由昭告百姓,我要用他的脑袋来安百姓们的心!”
“此外,命令下去,自今日起全城宵禁,夜半不归家者,统统当作暗哨、刺客、不怀好意之徒,杀!”
“诺!”
司马懿赶忙点头应和,不敢有丝毫反对。
经此一事,他也算是想通了,曹丕这样做的主要目的除了教育曹植,真多的还是想转移重心。
要想让百姓们忘记前段时间所有的流言蜚语、天子被劫、刺客暗杀等问题,那就必须得用另一个问题去掩盖,从而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眼下的陈琳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死,再加上宵禁,不但能转移百姓们的注意力,还能威慑氏族中那些成天只知贪图享乐而毫无建树的人。
······
短短一夜,按照往常,五官中郎将府邸内发生的事,只怕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但今日却始终不见动静。
毕竟,曹丕的手段和决心都已将在场众人吓傻,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无人敢多议论,更无人敢传播除去,即便是私底下。
果然啊,生逢乱世,最有话语权的人永远都是有权有势之人!
只要你有了权势,做什么都比常人容易!
······
徐州,下邳!
自黑骑回归大军,戏煜命人统计了一下伤亡情况,经此一战,大约死了四百余人。
至于尹昊等上百个潜伏在长安的暗棋,也只回来了七十多人。
这对黑骑来说,伤亡情况不可谓不重······
戏煜亲自赶往营地,见了赵子龙一面。
饶是强悍如赵子龙这般的老将,身上、胳膊上、乃至是手上,都有清晰可见的伤痕。
这其中有些是尚未长好的刀伤还有些是看起来青紫一片的冻伤,但不论是哪种,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就这还是已经被华佗和仲景两位先生合开的医馆内那些医术高强的大夫看过的结果。
那些医官在营内待了一天一夜,这才将所有黑骑身上的伤处理完。
这个时候,戏煜和赵子龙也才有功夫说起话。
二人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开始闲聊。
“主公,说起来,我等此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归来多亏了兖州城内的百姓。”
“哦?”
戏煜有些诧异,道:“怎么?可是计划出了什么纰漏?”
“那倒也不算。”
赵子龙想了想,接着摇摇头,继续道:“只是······我等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敌人在洛阳率先埋伏了近两万大军,主帅乃是夏侯淳,估计是因为冀州停战,境内尚且安定,故而起身蛰伏于洛阳,静待时机,试图在有机会的时候给咱们一记重击。”
“却不曾想被我等遇到,再加上当时身后曹真率的那三万大军咬得紧,战事一度胶着,说起曹真那小子,估计是因为副将被我等杀了,所以对战时简直不要太凶残。”
“但好在,有百姓们的帮助,他们不但给了我们粮草,甚至还偷偷打开了城门,如此,我们才算是功成身退。”
“可即便如此,你们也损失惨重!”
戏煜并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出,听完多少笑得有些苦涩。
赵子龙也点了点头,良久后深深叹了叹气,道:“是啊,黑骑自建成一来,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创伤。”
“也不知曹真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运气非同一般,我曾有好几次都差点儿伤到他,但却始杀不掉他!”
“运气?”
莫名被这两个字吸引的戏煜不由得回想起以前那个世界中的一些传闻。
那时候的网络上,就曾有很多人对西汉末年的诸多事情议论纷纷。
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被称为“穿越者”的王莽和“位面之子”的刘秀。
说起来,自己身为一个真正的穿越者,会不会也是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呢?
想到这,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想什么呢?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够扯了,倘若真是位面之子,那未免也太夸张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冥冥之中就是觉得,在这个世界里,真的有那种运气吊炸天的存在,当然,戏煜还没自恋到认为那人必定就是自己。
只不过······如今大汉刘家的气数基本已经尽了,如今尚且还有资格成为天子的,怕是只有曹家。
而如今的曹家,除了曹丕那个短命鬼、曹植那个寄情于诗词歌赋的傻子以及曹彰那个不懂变数的莽夫外,唯一一个能被人高看几眼的,怕是只有曹真了。
说起来这家伙虽然性曹,身为曹氏宗亲内最年轻的名将,但事实上,他与曹氏无半点关系,他的父亲也非曹氏宗亲,而是曹操手底下的一个将帅。
当初他父亲秦邵和曹操交好,后为救曹操更是牺牲了自己,为了感念此人,曹操这才将曹真和其母亲接到宗亲内,并改其姓为曹,当成亲子一般照看。
这小子倒也争气,年纪轻轻便有一身好武艺,不但力气大还有胆有谋,曾孤身一人入深山,用弓箭射杀了一头虎。
也因此有了些许名气,为他后来入伍带兵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在平定河西走廊的时候,更是被任命为虎豹骑的主帅,将胡汉的那些个叛军打的没有半点脾气。
自此,西域在和汉朝断交了数十年后,终于在他的战斗下打通了双方壁垒,自此凉州商贸愈发繁荣。
除了这些外,曹真这小子在三国传内也算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当然,他在里面并不是个英雄,而是个废物,一个运气好到没边的废物。
因为出身父亲出事,故而被曹操带回曹氏,因讨伐灵丘的贼寇,封为灵寿亭侯,后大破羌胡联军、平定河西地区、率军包围江陵、击破吴国将领孙盛,被迁中军大将军、给事中······
由此可见,他的进阶之路是多么的一帆风顺,就连最后曹丕病重,接受遗诏,成为辅政大臣之一的人是他,在魏明帝曹叡即位后,拜大将军的进封邵陵侯的人也是他!
虽然最后因为在蜀汉之地打了败仗被迫将军权交给了司马懿,从而成全了对方的狼子野心,但他自己也落得个善始善终,甚至被后人追捧的结局。
回想起关于曹真的诸多传闻,戏煜觉得自己还是得谨慎点,毕竟如果只信书中的描述,只怕曹真除了运气好外,没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事实上呢,他能杀虎就说明武力值不错,能打赢那么多场战斗,同样说明他是个有脑子的。
这等有勇有谋的存在,又怎会是书中说的那样?
如此想来,这小子倒是有几分位面之子的可能,只不过······应当不是!
毕竟哪怕他作战勇猛,谋略不凡,但到底败过,自己先前或许是忽略了此子的实力,但抡起位面之子,他到底差些火候。
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到底是谁······
倘若与自己为友,那必定是好事,但如果是敌······只怕多少会有些麻烦。
像刘秀那样的存在,真希望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想到这些戏煜不由得皱了皱眉,如今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曹真那小子的运气是真的好,抛去此次子龙对其出手的次数,上次黄旭也没少下杀手,但最终还是让他活奔乱跳的逃掉了。
看来,自己得想点法子对付下这个家伙了。
毕竟曹仁和夏侯淳都老了,日后接替他们统帅曹军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曹真,自己虽然正值壮年,但和那小子比起来,到底还是老了。
虽然说每经历一场战斗,系统都会对身体情况加以改善,让自己的武力值乃至是体魄都变得更为强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加持已经愈发的小了。
特别是武力值方面,近年几乎是在原地踏步。
反观体魄等方面的加持,让他壮年的时间延长了许久,哪怕是眼下,都如同青年一般。
这也就注定自己的寿命会比这个时代的人高出一大截,同样也说明,自己有足够长的时间和耐心去布局。
“好了,战事已定,天子已归,这些问题就莫要再想了,先好生休养生息一番,接下来······且看那曹丕小儿的动静吧。”
不再想那些暂且不现实的东西,戏煜甩了甩头,转而笑眯眯的望着子龙道:“你可知我在前段时间又纳了三门妾室?”
“啊?纳······纳妾?”
赵子龙有些意外的愣了片刻,随即露出一副羡慕的神情。
真不愧是主公啊,这魅力当真无人能及!
“对啊,纳妾,我身为主公自然要为众人着想,开枝散叶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戏煜说的认真,接着他戏谑的反问道:“怎么样?你要不?回头我也给你寻一些?这样受了伤也能有个人在身旁照顾,正好方便你修养。”
“好!多谢主公一番美意!”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赵子龙便裂开了嘴角,笑的格外灿烂。
虽说在兖州差点儿被敌人包围杀不出来,但好在都过去了,不但成功救回天子,还带着大部分的兄弟们平安归来,这便够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一边忙着布局,另一边也没消停
至于剩下的那些兄弟······他定会为其报仇!
说起来,他之所以能带着大部分兄弟回来,还多亏了主公一直以来的高强度训练。
若非大家一直都保持着极高的训练水平以及超强的武术功底,只怕早就在数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下全军覆没。
什么突出重围,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就在黑白骑进行修养的时候,曹丕不出戏煜所料,不过三四天便有了动作。
由其弟曹植所著的一篇才华颇高的告示,将戏煜写得如同一个山野草莽,不但身份卑微,还忘恩负义,得了曹家的势反对曹家出手,抢夺天子无视大汉天威·····
告示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千字,虽字字不带脏,却将戏煜形容成一个恩将仇报,不堪重用,偷鸡摸狗的宵小之徒。
这封将戏煜骂成千古小人的告示在短短十几天便被传的天下皆知,北至偏远游牧民族,南至荆州江东。
就连在弹丸之地生活的夜郎人都听到了些许风声。
只不过,又过了将将四五天,来自青徐二地近千名儒生的联名檄文中,反把曹家一顿臭骂,说他们没脸没皮,明明自己想要篡汉,却将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
因为是联名檄文,故而传播速度较曹丕的告示更加疯狂,其中不乏一些人将其抄录后再沿着商道传向更远的地方。
短短数日,消息便沸沸扬扬的传到了南蛮北夷等地人的耳朵里,不但如此,这篇联合檄文甚至隐隐还有朝海外扩散的趋势!
远在北方乌桓部族中,一个在此艰难求生的袁姓中原人在看到曹丕和戏煜的斗法后,笑得简直不要太开心。
为此,他甚至还拿出为数不多的资产请了乌桓部族首领好几顿酒。
身为四世三公之后的他早已没了胆量南下同人争锋,如今只得蜗居在此成为一个马背上的游牧客商,苟且活着。
只不过······能让他这般勉强度日的大部分商品货源都来自戏煜的商行······
在这场你争我夺的骂战背后,戏煜也开始再度暗中布局。
他先是命人偷偷率兵从徐州赶往小沛,接着又派了另一对大军赶往蒙阴。
双面夹击,只用了一个晚上,两支军队在急行军的同时,也将沛县和泰山郡收入囊中。
这一场战斗的主帅乃是高顺,他和戏煜一样,都曾出身于曹操宿卫。
眼看战争顺利,戏煜当即命猛将张文远镇守泰山,同时命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前去沛县管理政务。
至于其他人则再度出发,吓得鲁郡和济北的守卫胆战心惊。
除了军事方面的计划,戏煜还让天子写了诏书,劝周围的百姓们归顺大汉,反对曹氏大军等诸多叛徒。
因为有天子诏书,诸多百姓们倒戈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很快,周围郡县的百姓们皆臣服于戏煜和天子,曹丕的计划落空了不说,还自食了苦果。
不知不觉间,春耕到了。
在此不得不承认,戏煜每次都将开战的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是在秋收就是在春耕,这完全是在将敌人按在地上摩擦。
因为青徐二地不同于这世间其他任何的地方。
别的不说,光是农耕工具的水平就两极分化的厉害。
有戏煜在,青徐二地的农耕工具虽比不上后世,但也远不是眼下其他地方所能媲美的。
故而生活在这两地的百姓们要想开荒种田,只需带上农具,全家辛勤劳作上几天便好。
种植粮食也是如此。
除此外,待百姓们播种完成后,戏煜还会命人开仓放粮,通过多劳多得的方式收揽人心。
特别是那些个最开始来到此地定居的流民与难民,现如今都成了城内的殷勤之家,侍弄庄稼的时候简直不要太用心。
这也是为何戏煜会命地方官吏在编纂当地百姓名册的时候,将他们的名录也收录进去的主要原因。
此外,他还曾在原来荒野空旷地带,建造了不少民居,以供无家可归之人来此居住。
得民心者的天下,此言不虚。
戏煜能通过自己的管理,在很快的时间内将青徐二地打造成自己最为坚实的大后方,和赢得了这些百姓的信任与支持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眼下泰山郡和沛县也尽归他手,按照以往的习惯,他直接按照原来的模式,大差不差的将这两个地方的百姓们也收拢了过来。
尤其是泰山郡,此地原本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地形复杂,其中不乏匪徒之家,但很快就被他平定的差不了。
不止如此,他还将臧霸派来此地,暂当地方官员,处理内政。
至于张文远,只不过是在此屯兵,静待上面的消息罢了。
说起来,自打他数次建立功绩后,早已成为了戏煜西线征伐的主帅,除了赵子龙外,再不用接受任何人的命令。
等沛县和泰山郡彻底稳定后,戏煜这个盛国公也成功的被天子赐为永汉公,定都青州,国号为齐。
这时候的他基本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汉的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位及人臣不说,还被天子称为国舅,这样的他堪比当初的曹操,甚至······在军事和民心等方便,远比曹操更为强大和夸张。
对于天子的这些昭示,全境内无一人反对,其中绝大多数人甚至还拍手叫好。
由此可见,他到底有多得人心,几乎连流程都不需要走。
天子更是只要有人向他谏言升戏煜的官,他都不带犹豫便立即点头,近乎是有言必尽。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称王的打算。
也正是这样才让刚被攻下来的那些城池内的百姓们相信,他是在为大汉江山做事,是在替天子收复大汉山河,完全不是曹丕口中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当然,除了这一点外,他的其他做法也叫百姓们心生敬佩,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先是以多名设计院院士们的名义,收编了不少壮丁到城市建造的“施工队”中去,准备修建全新的居住之所。
再是找了数千名十来岁到二十来岁不等的各地学堂内的年轻学子来帮忙设计房屋模型。
最后再以粮草为诱,建立大量田舍供人居住,同时将所有的住所都设计为统一规模和大小,既能让足够多的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能通过人心扩大领地。
在泰山郡内打造一个全新的郡县,为每一户农家都规划好田地,就连荒地也不例外。
此外,戏煜还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在减免赋税的情况下,再通过青徐二地的帮助,要想此地能够达到自产自足,百姓人人手里有余粮的地步,少说也得三年之久。
为了能让这里渐渐变得富庶,他再度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因为倘若攻下里却没办法守得住,那又何必花费力气去打?
兖州这般大的地界,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尽数收拢的?
于其盲目进攻,还不如稳扎稳打,最起码将泰山郡变成个能容纳五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居住且发展水平跟得上青徐二地之后,他才会考虑继续进攻的可能。
所以,哪怕眼下得到了沛县和泰山郡,他也只是命人以对外防守,对内鼓励的政策为主,尽可能的将此地打造成另一个如同青徐二地一般的铜墙铁壁。
此外,他还将张辽派去了寿张,时刻关注东郡等地的情况。
其实说起寿张,至今好像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归属,当年曹操在的时候便是如此,一会儿归戏煜屯兵,一会儿又归曹仁镇守,勉强算是个谁都能管,但又谁都不太管的特殊地带。
遂等戏煜派去的人一到,从泰山到东平,听到风声的寿张百姓们近乎全部打开家门前去迎接。
这可把东郡的那些个士卒兵马吓得不轻,赶忙朝冀州收拢,而后开始在濮阳大量屯兵,试图和张辽分庭抗礼。
只不过,眼下的濮阳并无能拿得出手的主帅,至于身处魏郡邺城的夏侯淳,若想率大军来此少说也得半月余的时间,可张辽却率着十万大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对着东郡摩拳擦掌。
有他们在,夏侯淳就是想往濮阳赶,只怕曹丕都不会同意。
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他真的派军赶往濮阳,只怕双方才止战的局面将会再度被打破,故而他始终不曾下令,曹魏大军也不敢有半分过大的举动。
于是,就在他们这番不作为的情况下,生活在兖州境内的百姓们渐渐动摇了,特别是东北部分,大部分人都不用戏煜想办法就直接归顺。
济北相鲍信原以为自己会在此地孤独终老,了此残身,可谁曾想,此地竟然被戏煜轻轻松松便收拢了。
他们鲍家人自然顺势而为,担任了此地部分的地方官员为戏煜所用,这样也算是归顺了天子正统。
春耕时,不起兵,这近乎是整个时代约定成俗的规矩。
戏煜自然不会去打破,毕竟,哪怕他的青徐二地富得流油,也知晓粮食的重要性。
故而打算在秋后算账的戏煜命青徐二地内的将军士卒日夜操练,只为保持最好的作战状态。
与此同时,他还命商队停止了对西部的贸易开发,只沿纵线上下运输,一些人北上,一些人南下,从而让南北两个方向的沿途城市都逐渐发展起来,变得繁荣了不少。
这才是他最初坚持建立商队的主要目的,因为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有的特产。
可能某地粮食种植面积少,但矿产资源丰富,这个时候商队的价值便体现出来了,用粮草去兑换当地特产,既满足了当地百姓的肚子,也充实了自己的矿产资源。
再比如说一些缺少军需装备的守城,也可以通过矿产、粮食以及金银财帛来换取。
要知道,当初青徐二地淘汰下来的军需装备可不在少数,像什么单手连发的长弩、双人协作的大型连弩,投石器······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对戏煜来说是淘汰的废铜烂铁,但对其他地方的守军来说,可就是宝贝了。
毕竟谁都不是戏煜,没有能力更没有本事去设立天工院,养活不了,也不愿去养活那么多的能工巧匠。
故而许多精巧的机括乃至全新发明的武器军需于他们而言都是痴人说梦。
就这样,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到了八月份。
原本该是秋收的喜庆日子,却被一场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打破。
不论是青徐二地,还是兖州境内,皆因为雨水频发而有了小范围的洪涝灾害。
也得亏诸葛亮对天象研究颇为精通,风相也略懂一二,这才早早疏散了一些地方百姓,放弃了一些即将收割的粮食,这才赶在阴雨天气持续到来之前,将所有损失降到最低。
接着,他又命人在雷泽和濮水周边用巨大的泄洪闸门堆堵囤积了大量的雨水,打算趁东郡和济阴境不注意的时候,开闸泄洪······
他这边动作不断,曹丕那边也没停着。
历经小半年的时间,夏侯淳终于率着大军分批来到了东郡,来到了这个他曾镇守多年的故地。
曾经的他是东郡太守,专门镇守在濮阳,后来因为功绩斐然,在北袁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故而擢升为征北将军,封侯爵。
荣升为四征北将军之一的他不论是地位还是名声都格外的高。
他此次率兵来到东郡,主要目的除了镇守兖州,阻挡戏煜再一次进入境内外,更关键的是命大军连同百姓们一起,做好九月份的粮食抢收工作。
他们可没有青徐二地的底气,故而哪怕是一丁点粮食都不敢浪费,更何况,东郡这边的粮食土地并不在少数。
倘若没有来得及抢收,只怕待到战时,全便宜了敌人。
为此,他来的时候还专门朝曹丕要了于禁。
于禁作为一个外姓将军,在战事上的功绩或许并没有那么的显著,但在屯田之事上,多少还是有些名号的。
当初戏煜便曾将其收至麾下,指导了数月余,后命他为大司农。
只不过,于禁后来并未选择戏煜,反而归顺于后将军曹洪。
两人来到东郡的第一时间,便是赶往附近田地进行查探。
看着雷泽和濮水的水位线没有半分上涨,于禁顿时愣住,心中带着些许的慌乱,问道:“此地的水流为何不见涨?”
“不涨水难道不是好事吗?这说明上天庇佑,想必再过半月便可收割粮食了!”
瞧着金灿灿的田野,夏侯淳笑眯眯的道:“只要将境内的粮草收完,我们便能在此地囤兵一年而不用为粮草发愁,如此一来,戏煜定不敢举兵来犯。”
“可是······近些日子上游雨水连绵不绝,多少会被影响到的水线却无半分动静,这显然不正常,难不成······是上游有人在屯水?”
“这怎么可能?”
夏侯淳因为不懂故而不以为然,继续道:“说不定是哪出地方坍塌,阻断了潮水呢?再者你也说了,上游阴雨连绵,秋收在即,排水都够他们忙的了,哪儿还有功夫屯水?”
“倘若真将境内淹了,那不是本末倒置,自寻死路吗?戏煜怎会蠢到这般地步?”
“不对!倘若上游有持续暴雨,就算水线不涨,那水流速度多少也会有些变化。”
于禁摇摇头,如今的情况并不正常。
虽说夏侯淳的话也有点道理,但以他对戏煜的了解来看,定不是个走寻常路的。
再者,上游下雨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只有三五天的大雨,想来自己也不会如此紧张,但问题是,整整一个八月,就没见几天出太阳。
这也就意味着雨水近乎不曾断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必上游的部分地方都已经被河水淹没,而下游的河水也当暴涨,其中说不定还能看到些许漂浮的尸体或者粮草。
但眼下,河面上连个杂草都少见,水线更是与平常无二,就连水流都颇为缓慢,这明显是不对劲的。
“可将军您看这水流,颇为平缓,这若是放在平常,不足为奇,但在暴雨之后,很有可能是因为上游水被阻断。”
“甚至······被囤积!”
“将军,在下认为,我等还是要小心为上,若是能派人去上游查探一番再好不过,倘若真出了什么问题,莫说庄稼欠收,只怕我等都会深陷洪涝之灾!”
“在下建议,先命大军在沿河两岸提早建立防线,同时派人去疏散百姓,最好将沿河周边的百姓们全部聚拢进濮阳城内,等雨季过了之后,再回来收割粮草!”
“这不可能!”
听了对方的话,夏侯淳果断摇头,其实他也听明白了其中的隐患,只不过······就目前而言很难做到。
“你可知为了治理百姓,这些年花费了多少粮草?如今若是抢收不成,只怕我等只能朝邺城伸手要粮,可不论在哪儿,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粮草颇为稀缺。”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让镇守在东郡的数万大军吃上饭都困难,更别提吃饱,连前线的战士都吃不饱,又该如何打仗?”
第二百八十四章:恩威并继,蛊惑臧霸
“再者,下雨天对咱们来说也不算什么,首先下雨天行军本就比平常困难百倍,道路泥泞坎坷,士卒通行都困难重重,更何况骑兵?”
“而戏煜最为精锐的部队就是黑白骑,要想在这样的天气策马飞奔只怕并不容易,还有,除了黑白骑外,你应知道他们更多的是大型投石器以及巨弩等重武器。”
“那些武器设备需要架设在高山之上,而今环境恶略,他们就算是想架设武器装备只怕也得先考虑山体滑坡等情况。”
“再加上来此山路居多,在这大雨滂沱的情况下,他们能将境内的粮食抢收完成就不错了,哪儿还有那些闲工夫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攻打咱们?”
“反观咱们也是一样,众所周知,兖州的雨水素来要比青徐二地小上不少,可即便如此也要忙着抢收,你可知这其中深意?”
“难不成······”
于禁细细思索了一番,忽地恍然大悟,他诧异的望向夏侯淳,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没错!我等就是要赶在秋收之前将粮食收回,随后趁青徐二地还在秋收的时候发起攻击!”
说起自己的计划,夏侯淳面色红润,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像自己这般聪慧的人才能想到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战略了。
赶在敌人秋收前率先抢收结束,然后再在敌人进行大面积抢收的时候,发起进攻,如此一来定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哪怕是久攻不下,也能将兖州失去的部分土地收拢回来。
在这个时候,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
故而即便知道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他也不愿去浪费大量的人手修筑河堤,更不愿百姓们迁居城内,从而丢弃部分土地。
“文则兄啊,你觉得我的这个计划如何”
“不敢苟同!”
“嗯?身为将帅,你却连冒险都不敢?”
夏侯淳斜眼看了过来,于禁默不作声。
实话实说,虽然夏侯淳的计划有一定实施的可能性,但面对戏煜,他的心底确实没有太大的把握。
此战就相当于是一场豪赌,倘若赌赢了,抛去损失了一年的粮草外,好像在无损失。
不但能收回失去的兖州地域,还能打下更高的声望,就连失去的那一年粮草也只不过是一城之地,至于其他地方的粮草,自然是与往年无异,甚至说不定还会丰收。
但反之,倘若赌输······此事恐怕就我无法收场了······
再一个,这夏侯淳将征北之战想的未免太过于简单了,别的不提,就目前这个明显不正常的水位,不管是天灾还是人为,都最起码要进行一番查探才是。
如他这般轻松简单的想法,到了最后,怕是要吃大亏!
“诚如将军说的那样,属下确实过于胆怯,不敢冒险,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等最好还是派人先去上游打探一番为妙,倘若能派骑兵前去试探攻打一番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您和戏煜交战也不是一两次,多少也该知晓对方除了兵马强盛,作战勇猛外,其本身指定的战略方针也极为与众不同——”
“行了,无需多言!”
听烦了的夏侯淳抬手一挥,果决打断对方的话。
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计划,竟被于禁说的不值一提,这叫人如何不生气?
再者,既然知道自己同戏煜交手已经不是一两次,那就该知道,次次输的人都是谁?
自己同戏煜的关系千丝万缕,又岂是他一个胆小怯懦之人能看明白的?
不得不说,于禁的这番话时真的扎在了夏侯淳的心尖尖上,他和戏煜之间的矛盾还要从当初曹操那不同的的重视程度上来说。
若不是曹操对戏煜过于的重视,他也不会心生嫉妒,开始将自己与之做对比,然后在发现自己真的处处不如对方后,开始对其暗中打压。
当初要不是先主公照着,只怕戏煜能不能又今天还尚未可知!
话是这么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能看清很多事的夏侯淳如今早已看明白,当年先主公护的压根儿不是戏煜,而是他夏侯淳。
也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他才对戏煜不留半点情面,愈发的狠厉
可同样的,戏煜在曹操走后,便再没顾及半点情分,对魏曹下手是一次比一次狠。
时至今日,整个曹魏大军足足五六十万人,其中大部分都得了“恐戏煜症”,只要听到和其相关的事情,心底便不由得心生恐惧,试图退怯。
像什么黑白骑、张文远、赵子龙······光是想到戏煜手底下这些人的名字,军中八成就会出现人心浮动的状况。
为了能将这种恐惧感打破,夏侯淳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亲自率军前去冲锋,争取将对方打败一次,并以此来激励战士们,告诉他们,戏煜并不是一个不可战胜的人!
而今这场秋收之后的进攻,便是他能想到的给予敌人最好的打击方式,今年,势必要将戏煜抢去的兖州地域尽数吐出来!
“文则,该如何行事我心中自有定数,你若是实在害怕,可率部分军队离开前往范县周边镇守,待我与戏煜的大军交锋后再出手,斩断敌人的退路!”
此话一出,于禁皱着的眉眼便舒缓了几分,虽说此计也并非什么上佳之选,但比起和夏侯淳一起冒险,这个选项对他这种”问戏煜色变“的人来说,却是再好不过。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
找到退路的于禁长舒了口气,随即率军很快离开中军大营。
至于夏侯淳则继续待在中军大营,计划士卒和百姓们的编队以及抢收工作。
当然,除了这些外,他还是趁着抢收之前额外派了一队人马搭建临时窝棚,并命人挖渠垫岸,以防万一。
于禁的话他并非没听进去,只不过,到了眼下这个情景,倘若退了,只怕要想再将戏煜夺取的那些兖州土地收回,少说也得花费数年的时间。
届时消耗的资源怕是较目前而言多了不知几何。
而那个时候,想来军内士卒们对戏煜的恐惧感早已再度上升,就连丢失的领土,只怕也远比现在多得多。
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收回故土,只怕曹魏都要败在他戏煜的手上!
这就好比两个人的角逐,一开始双方都平尽了全力,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活路,也没打算给自己留半点退路,可角逐到中间的时候,总有一方会率先赶到疲惫,从而势弱。
一方示弱,另一方可不会好心的守在边上等对方,趁着还有余力,定会一鼓作气,在顷刻间爆发出绝对的力量,果断将对方摧毁。
如今的他只要生出半点退意,只怕就会被戏煜灭的连渣都不剩!
箭在弦上的他,不得不发······
兖州泰山郡。
臧霸来此有一段时日了,今日正好无事,便同郭奉孝约好晚上饮酒,可谁曾想喝得酩酊大醉后的二人刚一睁眼,便瞧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戏煜!
臧霸睡眼迷离中瞧见一人在烤火,仔细一瞧,差点没把他吓得从榻上摔下来。
郭嘉被他的这番动作惊醒,抬眼望去看清来人也被吓了一个机灵,急忙一个骨碌爬起身。
“你们怕什么?我有那么恐怖?”
见两人被吓得大汗淋漓,戏煜不由得笑着开口。
“这······这,主公亲自来此,不······不知是有何指示?”
臧霸和郭嘉相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
戏煜则不以为然的说:“亲征啊,如今正是拿下兖州的好机会,我打算趁此机会亲征,将许昌、洛阳等地都收拢过来!”
这下对面二人不敢再多言,毕竟作为下属的他们是没资格对主公的行为有过多干涉。
就连郭嘉来此也不过是奉命运送粮草罢了。
只不过,比起臧霸的揣揣不安,同戏煜相处多年的郭嘉明显在这个时候要放松的多。
他果断抱了抱拳,带着歉意道:“还请主公恕罪,因着近期天气阴沉,卑职担心天气大变,故而日夜兼程的赶到此处,所幸不负重托,故而昨日同臧霸多饮了几杯。”
“索性有孔明在此,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但到底犯了错,还望主公责罚。”
他的性子素来如此,有一说一,真诚的紧。
当然,倘若不是被抓包,此事他自然不了了之,但既然被撞见了,多少还是主动认错,把情况说清楚的好。
但臧霸显然没有他这般勇气,早在看到戏煜的第一时间,他的脑海中便疯狂的想了数个能逃避主公责罚的理由。
主要是上一次被主公揍怕了,多少有些担心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
只可惜,不论想了多少个理由,在看到戏煜眼睛的那一瞬间,他连个不字都憋不出来,只好默不作声的跪在地上,紧握双拳,心脏止不住的跳动着。
“酒醒了?”
戏煜见他如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踱步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
臧霸连忙点头,认真道:“醒了,醒了!”
“这便好,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在琅琊待那么长时间,又为何消退了诸葛氏对你的不满,甚至还将家中女眷嫁与你,互结为姻亲?”
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过于平淡,再加上跪在地上的臧霸看不到其面部表情,故而无法揣测其心意,只觉当下心中愈发忐忑难安。
说起来,早年间见到主公的时候他也不这样啊。
身形没眼下这般高大伟岸不说,就连嘴边的胡须都不曾续过,更别提眼下这般粗狂有形。
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现在再看见主公就恍若见到了一尊盖世战神,抛去精壮威武的身姿,最叫人难以忘怀的还是他那独一无二的如同钢铁般不屈不挠的意志!
哪怕就只是在人群中随意一瞥,都是让你终身难忘,且不敢再与之对视的存在。
至于说试图将其打败,亦或者成为像他这样的人,那更是无稽之谈,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末将明白!”
臧霸低头沉思了良久,才猛地抬起头,一脸真诚的大吼道:“是为了让末将感恩,一辈子都忠心耿耿的跟着您!”
“得了吧!”
戏煜被他这一出搞得哭笑不得,连连摆手道:“你就算是想向我表忠心,也不用说的这般大声,实话实说,我对你治下严格这事非常欣赏。”
“如今调你来此,皆因有些事黑白骑不便出面,他们眼下都在合肥,来此也颇为麻烦,故而有些事,你只能独自率军去做!”
“我知道,你如今的大军已经发展壮大至一万多人,因治下严明,故而军中士卒皆听你号令。”
“再加上你们粮草充裕,作战装备丰富多样,更适合西去奇袭夏侯淳的大军,火烧其粮草,若是能将濮阳外的营寨也一把火灭掉,那就再好不过。”
“末将领命!”
听完戏煜的话,臧霸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但他的后背却在不知不觉间沁透了汗水。
谁曾想主公说话竟然这般直白,毫无隐瞒,这得多看重自己?
“但是!”
戏煜拍了拍对方肩膀,继续道:“你也要时刻警惕,此去路上定会遇到敌军的埋伏,恐怕还不止一次,至于埋伏在何地,我也无法确定,更不清楚夏侯淳该如何应对此战。”
“再加上你此去并无支援,故而千万要小心谨慎,其他要求没有,但你至少也得将其大军拖住七日左右,方能撤退!”
“末将明白!”
“嗯,你若将此事办好了,待回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什么大事。”
戏煜淡淡的一句话,却叫臧霸面露惊喜,他忽地仰起头,问道:“此话当真?”
封侯拜相,这等好事竟然也能落在自己的头上?
若是真能封侯拜将,别说是坚持七天,哪怕死在那儿,他都心甘情愿!
更何况,看主公的布局,自己不过是去吸引曹军注意力,令其不敢随意出兵罢了,至于真正攻打曹魏的大军,怕是早已准备就绪,即将给与敌人一记重击!
“骗你有何好处?只要此事成了,你的部族将会从此扎根泰山,此地便是你臧霸一族发展壮大的起点!”
“诺!”
在重利的驱使下,臧霸这会儿的酒算是彻底清醒,头脑再无半分混沌,他果断领命,随即同郭嘉辞别,接着昂首挺胸,大刀阔斧的朝门外走去。
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他便已经计划好该如何集结好本部大军,朝东郡进攻了。
总归自己不是攻打东郡的主力,故而主要以奇袭为主,其他暂且先不管,烧了濮阳城内囤积的粮草才是重中之重。
再然后······便以袭扰为主,敌人进则退,敌人退则近!
总之,绝不恋战,打了就跑,退了便扰!
瞧着臧霸离去的痛快身影,郭嘉一脸深意的看向戏煜,却什么也没有说。
劝了主公这么多年,终于要出手了······
是的,这些年来,他和其他谋士曾不止一次的全说过主公对曹魏出手,奈何主公多年来不知是何原因,始终一退再退,从未对曹魏下过重手。
如果说是因为他们自身实力不济,军中将帅不才的话,那倒也说得过去,可事实上这可能吗?
说什么自身实力不济?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孔明,文和,加上乃兄诸葛瑾,哪个不是闻名天下的谋士?不提他们在军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光就青徐二地操持坐镇的荀或便已经是这世间少有的存在。
至于说戏煜手底下无良将?这怕也是天方夜谭。
且不说他自己便是这世界上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光是那黑白骑的存在,便已经叫这天下无数大军望尘莫及。
再加上青州的大将军赵子龙,以及镇守在那里的二十万兵马以及数百万石粮草,他们不论是和谁对上,都不在怕的!
故而,不和曹魏对上,肯定不是因为不敌,而是因为情分!
因为和当年曹操的那份情!
只不过······
看着主公方才对臧霸恩威并继,蛊惑其满心欢喜的出兵带着一万多士卒去攻打曹魏在东郡那数十万大军的模样,想来此战不足为奇。
没了臧霸,郭嘉反放开了手脚,拉着戏煜在帐内喝了好一阵子。
郭嘉这人旁的喜好没有,独爱这口酒,在外人看来,这怕是他最大的弊端,可在他个人看来,此爱好反倒是自己最为突出的优点!
行军打仗之人,不会大口喝酒像什么样子?
再者说,主公曾经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不正是鼓励自己喝酒的意思?
······
又过了三天,不知何时,濮阳的东面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骑兵,埋藏在暗处的于禁得到夏侯淳的指示,在对方一头朝濮阳冲进去后,反手从背后杀出。
臧霸率领着一万本部大军,本以为火烧濮阳粮草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谁曾想还未抵达濮阳,便被对方死死包围。
最后,拼尽全力,率众撕杀了整整一夜才从敌人的包围圈中仓皇逃出,躲进附近的深山老林。
第二百八十五章:火烧粮草,洪水来袭
只是,当时过于慌乱的他并不知晓,在此战斗中,敌人只出了不足五千兵马······
“哈哈哈,好啊,大快人心!”
“此战痛快!”
“没错,这一战下来,定叫戏煜愁眉不展!”
“······”
中营大帐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曹桀、曹徐仓、司马文鹭······一个个笑得简直不要太开心。
足见这场胜利有多令人开怀。
其实,臧霸此次来的时间相当巧妙,倘若于禁得令后进入林子的时间再晚上一点,别说埋伏,只怕早就反被臧霸命人乱箭射死了。
还有,因为抢收暂时尚未开始,故而夏侯淳才有时间有人手前去攻打敌人,如若不然,臧霸能否奇袭,双方又鹿死谁手,还真尚未可知!
最关键的是,若真被臧霸得手,只怕此次秋收也就成了个笑话!
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让大军内的士气大涨,同时也让夏侯淳开心和被人追捧的路上忘记了一些事情······
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的他自觉解决了外患,随即命人在各处路口进行把守后,便命大军连同百姓们一起,准备开始等待已久的抢收。
只不过,就在他准备忙于秋收的时候,一道不喜的声音忽然传出。
“将军,属下以为眼下更应当小心谨慎,派更多的士卒守住各个要道才是,此战我们虽然大获全胜,但到底损伤了数千士卒。”
“眼下,我等虽然不会主动攻击敌人,但多少也要防备敌人趁火打劫,倘若军中连镇守的人都所剩无几,怕是风险颇大,恐会出岔子。”
“若是真的如此,莫说继续收割粮草,咱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士气,怕是也会在顷刻间消散,就连军心也会涣散。”
专门从山林中赶来,只为劝说夏侯淳的于禁言辞恳切,语重心长。
但夏侯淳却不愿听这些。
他颇为不屑的扫了眼对方,随即淡然道:“说起用兵,我难道还不如你?”
“文则,本将军做事自有章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别的不说,就今日之庆功宴,你当本将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营帐之外布下的重重战阵,乃至数百名手持弓弩的士卒你进来时没瞧见吗?本将趁着抢收之前办这一场庆功宴,就是为了等戏煜的大军主动前来,随后一网打尽!”
“眼看着抢收在即,本将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漫山遍野的找敌人!”
“只要赶在抢收之前将敌人一举歼灭,又怎会有你担心的那些俗事?莫要庸人自扰!”
夏侯淳说的信誓旦旦,言语中不乏对于禁的贬低,于禁见状低头沉默了许久,才点头道:“将军说的在理。”
“此次前来进攻的乃是臧霸,想来定是戏煜忙于青徐二地的秋收,故而分不出时间来濮阳捣乱,这才派了臧霸前来。”
“既然如此,我等要乘此机会加快抢收的速度才是!”
“哈哈哈,这话倒是不假!”
难得从对方口中听到一句中听的,夏侯淳满意的大笑起来:“你且放心,今日庆功宴一过,敌人若是不来,那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定会派人抓紧时间抢收粮食。”
“将军自有计划,卑职定当支持,收割粮食时也会带人前来!”
夏侯淳一意孤行,于禁深知自己劝不动,故而也没不要讨人嫌。
而且如今确实是大胜在即,自己此番鲁莽前来劝慰,确实有几分泼凉水的嫌疑,也难怪不受人待见。
再者说,对方都已经将一切都计划好了,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多言的必要。
总归最终将东郡境内的粮草尽数收拢好了便是,而若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抢收完整个东郡的粮食,若是不派出整个大军,好像也不太现实。
说起来,倘若将整个东郡的粮食都抢收上来,少说也得有个四五万石,多少能解大军近期的燃眉之急。
待日后再向其他不受任何天灾人祸影响的地方去收取些粮食过来,大军少说也能得到个三五十万石的粮草。
如此一来,镇守东郡一年或许有些困难,但半年还是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就在军营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时,臧霸再度率军于子夜时分前来偷袭。
这个时候按理说应当是酒过三巡,曹魏众将士们皆人困马乏之际,可奈何臧霸再度猜错了。
他刚率人攻击曹魏大营,距离主帐尚有百米的时候,头脑清醒的夏侯淳放下酒杯,率一众将帅走了出来。
接着,后方密密麻麻的士卒将臧霸等人包围的严丝合缝。
在这重重包围之下,臧霸自然是又败了。
不过好在臧霸手底下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依临危不惧,愣是带着臧霸杀出重围。
就连在逃进山坳后准备短暂休息时,被突然冒出来的曹军又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见那些将士丢下臧霸,四处逃串。
也正是因为这样,臧霸才能在一次次的围杀中活下来。
不过他就算是逃掉了,也是损伤惨重。
原本出发时带来的一万士卒,而今只剩寥寥数千人。
臧霸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自己奇袭曹军大营的结果竟然会造成如此惨痛的代价,更想不到这一次的任务居然能困难成这样。
别说带来的士卒了,就连自己都差点儿将小命丢在曹军大营中。
这仗······还怎么打?
主公说了,至少也得坚持上七天的时间,可如今才过了堪堪三天,接下去的仗真的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臧霸觉得,自己可能要食言而肥了,至于那即将唾手可得的封侯拜相······怕是也要离自己远去了。
“府君,末将建议,咱们还是回去请罪吧?这才来便一连中了敌人两次计谋,咱们损失惨重,倘若再硬着头皮打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啊!”
“是啊,府君,您看看身后的士卒,都被这两场仗给打怕了,若是在恐惧和疲惫中迎敌,咱们怕是真的吃不消啊!”
“府君,要不还是回去请罪吧?至少还能给大军留下些希望,咱们也不至于丧命。”
“······”
一个个副将们身心俱疲,满脸菜色的说着劝退的话,眼底更是充满了恐惧。
瞧着这副样子便知晓,他们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心了。
可臧霸反倒因为他们的劝说,褪去了心底的恐惧,萌生出再战的想法。
反正眼下的大军和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既然如此,何不赌上一场?
赌赢了皆大欢喜,自己封王拜相不说,大家也都能过的更好。
赌输了······再惨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儿去。
总归,就是丢了这条命,他臧霸也必须得是个王侯将相!
“我知诸位的想法,只是······”
明确了自己的想法,臧霸深深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才道:“我已向主公立下了军令状,若是败了提头来见,故而就算是回去了,也难逃一死!”
“再者,眼下大军的损失确实惨重,但我估算了一番,两场战斗打下来,我们折损的士卒大概在四五千人。”
“除了周围的这两三千士卒外,应当还有一两千士卒在逃跑时失散了,若是能将他们聚拢过来,咱们至少还有半数的人,尚有一战之力。”
“只要咱们能撑过这段时间,想来再过些时日,等夏侯淳等人抢收粮食时,定会分身乏术,届时便是我等报仇之时!”
“若是可能的话,想必再过一夜,咱们就有机会烧了濮阳城内的粮仓,而忙于秋收的夏侯淳定不会想到咱们会在大败之后只隔了一夜便再度奇袭!”
“这······”
臧霸说的倒是挺好听,但周围的士卒却都有些迟疑。
并非是他们怕死,而是不明白,府君明知此番计划有很大可能是在自寻死路,那他为何还要去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想法对于早已安逸的士卒们来说,着实不能理解。
这些年来,众人虽为大军,但始终不曾打过什么打仗,再加上来之前以为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拖延战术,故而不曾当回事儿。
可谁曾想,对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以逸待劳,就等着自己往里面钻。
在两次败仗之后,众人觉得能活着逃出来便已经是老天眷顾,可府君竟然还想打回去?
说句不好听的,这是真觉得自己命大,老天爷不会收吗?
也不知府君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在泰山郡的时候分明颇为惜命,凡是有山匪盗贼出没,或途经者山势险峻的地方,他都怕死的不敢亲自露面,亦或绕道而行。
怎得今日执着的······像是连命都不要了?
周围将士们疑惑的眼神,让臧霸感觉自己老脸通红,但他还是固执己见,高声道:“诸君应当知晓,主公待人十分大方,我乃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才答应此事,并立下了军令状!”
“我知晓此事若成,主公定会重重嘉赏我等,这难道不是件比让人唾弃我等背信弃义,视为逃兵来的更舒坦畅快的事情吗?”
“我臧霸在此向诸位保证,只要再打一场,若是赢了,我回去定少不了诸位的好,若是输了,我臧霸同诸君一道,葬在这东郡的曹军大营中也是无憾!”
“再者,诸君都当知晓,主公此人赏识人才,也重用人才,他今日看得起我臧霸才将如此重要的事交予我等,我等不可不尽心啊!”
“须知,这世间除了利益,更重要的乃是人心,诸位愿意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又该如何对得起主公的看重?”
“我不怕告诉大家,倘若此战不能为主公解忧,被他人轻视,那我宁愿死在夏侯淳的剑下,也算是全了主公对我的知遇之恩!”
如果一开始臧霸还只是想劝说士卒们同自己一起,那么到了最后,便是他的真情实感了。
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若不是戏煜,怕这世间还真没什么能看重自己的人,他得认这份情!
见臧霸说的如此诚恳,周围的士卒们皆不知该怎么说。
但无论说什么,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到底让一些士卒赶到动心。
先前想退去不过是因为一连两场败仗,让人心态颓了。
如今不再被那些颓势所扰,众人在全部重新集结起来后,反倒多了几分信心。
很快便在次来到了濮阳城内,将已经堆积了些许的粮仓烧了个一干二净!
只不过,因着连绵细雨,若想让大火熊熊燃烧,将周围的那些个曹魏营帐也一把火烧灭却是不易。
这一次的奇袭格外顺利,顺利到夏侯淳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瞧着远处的火光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他怎么也想不到才吃了两场败仗的臧霸竟然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集结齐大军,再度来攻击自己。
普天之下,又有谁会在一连吃了两场败仗后,还有胆子再度攻击敌人呢?
不得不说,臧霸的胆子是真的大,也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大火是在半夜烧起来的,夏侯淳被吵醒后,便赶忙叫人去灭火。
奈何刚收割下来的粮草因为被泼了太多燃油,根本无法熄灭,最终只能看着幸苦了一天的成果付之一炬。
反倒是大军中正在用的粮草,因为发现的及时,并未遭到太大的损失。
可即便如此,也被毁了部分粮草,就连臧霸等人也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迹。
恼怒之下,他果断派于禁率军进入山林,而自己则在平原内试图和逃出山林的臧霸进行交锋。
奈何臧霸躲入山林后,便不肯再露面,害的于禁只能在山里同他玩做迷藏。
至于夏侯淳,完全没有什么出手厮杀的机会。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于禁在山林内继续追着臧霸跑,而自己则率领大军同百姓们一起,抢收粮食。
大雨不知从何时起,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
这让身处山林中的双方士卒都有些难过,山林本就地势不平,不适合行军,在加上双方你追我赶,在里面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你追我赶的生活后,皆疲惫不堪。
只不过好在臧霸身边还有不少武器装备,在这些武器的加持下,多少让于禁束手束脚,无功而返。
不得不说,自打臧霸重新聚集了人手后,他们身上的生命力乃至爆发力好像都在瞬间增长了不少,叫于禁很是头疼。
而这个时候的夏侯淳却没办法抽出士卒,也不愿抽出士卒前来帮忙。
因为他觉得臧霸越是来此搅扰,事情便越不简单。
故而趁着人手尚且充足,只一心想要将粮食抢收回粮仓,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能将百姓乃至大军们全部聚集在良田内,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抢收结束。
待到结束之时,便是自己反攻之日!
他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到了夜里,事情忽然就变得不简单了。
这天晚上,夏侯淳命将士们插着着火把在田间挑灯夜战,抢收粮食,忽然间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起先这声音颇为遥远,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可很快,那声音便由远到近,声势之大,骇人听闻。
接着,大地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不但周围百姓们心生恐慌,就连将士们也茫然无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距离河流最近的百姓们忽然发出阵阵惨叫,随即没了声响。
而稍微后边一点的人则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丢下手中的粮食和工具,转身就跑。
最后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百姓士卒还紧盯着发出惨叫的方向,下一秒,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洪水便如同吃人的猛兽一般映入眼帘。
吓得众人面色刷的一下便白了,双腿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洪水肆无忌惮的横流,冲垮了岸堤,也冲毁了正在收割的田野,更冲灭了已经被席卷在里面的人的性命。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它冲灭了原本热火朝天的抢收场景。
一望无际的洪水自上而下,眨眼的功夫便摧毁了无数良田和生命。
夏侯淳在看清楚来的是什么后,愣怔了片刻,随即赶忙高声道:“跑啊,都愣着做什么?赶紧往高处跑!”
“退!快退!退回城内!”
“洪水来了,快跑啊!”
“我的老天爷呀,快回濮阳城!”
“······”
他的一番话恍若叫醒了众人的神似的,不论是百姓还是士卒一个个的,纷纷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远在城外的山上还进行着你追我逃的把戏的于禁和臧霸在看到这副场景后,双方脸色骤变,随即也顾不上打斗,纷纷朝后方退去。
这会儿他们哪儿还有战斗的心思呦。
特别是于禁,在看到地下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场景后,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如同吃了屎似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早在刚来东郡的时候,他便已经提醒过夏侯淳,说河道的水位有问题,让他仔细去上游查探一番。
可谁曾想对方压根儿不听,眼下好了,洪水肆虐,这等代价可不是谁都能负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