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王兰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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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下了课，安然正埋头整理笔记，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哎！安然，下节美术课，陪我逃课去怎么样？”王兰凑过头来。
“欸？”没等安然回过神来，就被王兰一把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快步朝外走去。
走廊上不时有几个男生打闹着跑来跑去，安然被王兰牵着，一路躲闪着下了楼。走到操场边，王兰这才松开手，远处有其他班的同学正赶来上体育课。
安然见王兰在一旁的空地坐了下来，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抵触，可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
两个人并排坐了很久，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印象中，开学这么久，安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王兰单独相处过。
虽说近段日子，两人的关系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可是也还没有要好到，一起逃课说悄悄话的地步。再加上叶梓经常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和王兰保持距离，安然的心里对于王兰也或多或少有些隔阂。
直到上课铃响起，王兰见没人注意到她们两人，这才放下心来，扭头看着安然开了口：“安然，你肯定想知道，为什么我之前那么讨厌你，现在又开始接近你吧？你是不是也和叶梓一样想，觉得我是不怀好意另有目的？”
安然愣了愣神，没有说话，一直以来她都看得出，王兰是不太会藏着掖着的那种人。开学来一系列针对自己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也许王兰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算得坦荡。
见安然没有回答，王兰轻笑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接着像是和安然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叶梓的想法没有错，我的确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
“什么？”安然没有听清王兰说了什么，于是往她身边靠了靠，“你说得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王兰顿了顿，一字一句重又强调了一遍，“我接近你，的确是另有目的，可是最近才发现，我可能做错了。”
“是吗……”意外的是，安然听到这话，并没有显得过于激动，反而一脸平静，“那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呢？我还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有利用价值呢。可是，怎么突然又跟我这么坦白？”
“你难道不生气吗？”王兰被安然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心中不由有些愤懑，“你这个人真的是！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也越来越不像开学时候的你了！”
“你也是啊。”安然说得依旧平静，“大家都在改变，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是吗……可能吧。”王兰叹一口气，接着开口对安然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么讨厌你。可能，一开始也是人云亦云的跟风吧，旁人都说你讨厌，我就觉得，那我也该讨厌你，否则就是不合群。”
安然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所以说，人言可畏咯。”
“是啊。”王兰点点头，接着开口，“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叶梓处处维护你，也因为姚望眼里只有你，所以我处处针对你。你知道吗？这次接近你，也是为了让你和我大伯母相认。只为了大伯母答应给我们家一笔钱，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她认回你。”
“既然如此，”安然扭头看着王兰，“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因为这段时间跟你相处下来，才慢慢发现，你并不像其他人说得那样刻薄，反而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的，我开始有些欣赏你。再加上那天在办公室里，我听到班主任和你的谈话了，才知道大伯母是那种人。”王兰的神色变了变，眼里有些许愧疚，“我本来以为她是真心想要认你的。没想到……安然，对不起！真的，我不求你原谅，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说出来，我憋着会很难受。”
“谢谢你肯诚实告诉我。”安然一脸真诚地看着王兰，“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原不原谅你呢！要说起来，我也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你不也没有在班主任跟前告发我吗？其实一直以来，我的个性也很有缺陷，旁人只是在背后暗戳戳地说我闲话，也只有你，让我看清自己的问题。”
“你真不怪我？”王兰有些难以置信。
“我可没这么说。”安然扬了扬眉毛。
“那……”王兰神情又黯淡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前的事，就当一笔勾销了吧。”安然握了握王兰的手，“可是，你现在把实情告诉了我，回去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赫……”王兰冷哼一声，“家人？我根本没有感受过，一家人和和气气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他们不过是把我和我姐当作发泄情绪的工具，只因为我们是女孩。”
见安然没有开口，她接着说到：“安然，其实我替你感到庆幸，因为你没有生活在我们家。我现在只想快点长大成人，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和让人压抑的一家人……”
就在安然刚要张口安慰王兰的时候，见叶梓急匆匆地朝这边走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着两人喊到：“安然，王兰！赶紧跟我回教室吧！班主任生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疑惑，随后立马站了起来，小跑着去到叶梓身边。
“叶梓，怎么回事？”安然拍了拍叶梓的后背，“这节不是美术课吗？怎么班主任会去教室？”
“是啊！”王兰也皱了皱眉，“而且这节课都上了一半了……”
“你，你们听我说。”叶梓断断续续说着，“事情是这么回事……”
原来，就在上课铃响过之后，叶梓才发现王兰和安然不在座位上。不过因为是美术课，又加上教美术的美女老师脾气很好，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
可是过了几分钟，没有等来美术老师，反而是班主任抱着一沓卷子进了门，二话不说将试卷发了下来：“我跟美术老师借了一节课，这堂课做个随堂考。”
叶梓心里咯噔一声，刚要站起来替安然找个借口请假。就听到刘婷婷的声音：“李老师！安然和王兰刚刚逃课了。要不要现在去找她们？”
班主任这才留意到，安然和王兰的位置空空的，当下脸色一沉，随后说到：“不用了！你们做好自己的题。”
叶梓听到班主任这么说，于是放下心来，以为班主任真的不会再追究，没想到，考试过半，班主任突然停到她的身边，见卷子答了大半，于是敲了敲她的桌子：“叶梓，你下楼去找找她们。”
叶梓“哦”一声站起身来，接着听到班主任又开了口：“别忘了告诉她们，剩下的时间，如果她们俩考到八十分以上，这事就算了，如果没考到，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去吧！”
叶梓一听这话，哪里敢耽搁，一溜烟地跑下楼，总算看到在操场边坐着的两人，于是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安然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还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王兰哀嚎一声：“完蛋了！我怎么这么倒霉！从来没逃过课，这可好，刚一做坏事就撞枪口上……”
安然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剩这么点时间，别说八十分了，及格怕也有些困难。看了看身旁愁容满面的两人，当下心生一计，轻声开了口……
第七十七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
“这能行得通吗？”王兰一脸怀疑。
“试试吧！”叶梓抿了抿嘴唇，“反正现在回去做题目是肯定来不及了，只能装病了。”
“可是……”王兰还有些犹豫，“我担心医务室的老师不会帮我们撒谎啊，万一班主任问起来，不就露馅了么？”
“那就弄假成真！”安然说得真挚，一旁的叶梓和王兰却是一头雾水。
“生病这事……怎么弄假成真？”叶梓还抱着侥幸，“我想班主任应该不会去跟医务室核实吧？只要我们三个统一口径不就可以了！”
“是啊，安然！”王兰听了叶梓的话，觉得有一定道理，也在一边应和，“退一万步说，就算班主任发现了，大不了让我们写个检查！没必要因为这个还真的让自己生病吧……”
“不需要真的生病，”安然招招手，示意两人将头凑了过来，接着压低了声音，“王兰，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有一瓶治便秘的药放在宿舍吧？”
王兰听了这话，脸上一红，有些嗔怒：“安然你这个丫头！尽关注这些奇怪的东西……”叶梓“噗嗤”一笑，也抬手在安然头上敲了一下。
“我说认真的！”安然一本正经地开口，对着王兰轻声说，“那种药初中时候，我自己也吃过，里面有泻药的成分，见效很快的。我们现在赶紧回宿舍吃一点，等叶梓到教室回复班主任的时候，我俩应该在医务室了。”
“有点悬……”叶梓连连摇头，“且不说这药有没有用，能不能骗过班主任。万一待会真的闹肚子，遭罪的是你们俩。怎么做都是得不偿失啊……”
“那怎么办啊？我们这样又浪费掉不少时间了，早知道刚才回去跟班主任认错好了……”王兰在一旁唉声叹气，“安然，对不起啊！都是我拉着你逃课的！”
“说这个干嘛！实在不行就回去跟班主任自首吧。”安然也面露难色，否决了刚才自己的主意。
“安然？”恰好在这时，欧阳慕林从足球场走过来，看到三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于是走上前去拍了拍安然的肩膀。
“啊！”安然猛地回头，吓得跳了起来，见是欧阳慕林，这才捂着胸口说，“是你啊，欧阳老师……吓死我了！”
“你们三个丫头不上课，在这干什么呢？谋划什么‘坏事’？”欧阳慕林笑了笑。
“呃……没什么。”安然眼神躲闪着。
叶梓看着欧阳慕林望向安然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怪怪的。不过，她这时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看着欧阳慕林开了口。
“欧阳老师，能让你帮个忙吗？”
“叶梓！”王兰在一旁拽了拽叶梓的衣服，试图制止她。安然则撇撇嘴，对着叶梓使劲眨着眼。
欧阳慕林无视这两个丫头的小动作，直接对着叶梓点点头：“嗯，说说看。”
于是叶梓将两人如何逃课，班主任又如何刁难这两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欧阳慕林。
“所以，意思是？”欧阳慕林似笑非笑，“让我帮你们找个合理的逃课的理由，是不是？”
“bingo！”王兰这时忘了刚才的担忧，对着欧阳慕林打了个响指，后来意识到自己对着老师做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无礼，于是顺势绕到耳边捋了捋头发，“就是这个意思，老师，你能帮帮我们吗？我倒是无所谓哦，就是安然……”
“安然怎么了？”欧阳慕林提起了兴趣，扭头看了看安然，然后对着王兰发问，“按说她这样的学霸，你们班老师不是应该当作宝贝一样吗？听你这语气，好像事实不是这样，怎么回事？”
“才不是嘞！安然她呀……”王兰刚要开始长篇大论，被安然使劲往后拽了回去，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王兰！别瞎扯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跟班主任认错吧！”安然说着，就要拉着身旁的两人往教室赶。
安然刚一转身，就听到欧阳慕林在身后叫住了自己：“安然！你等一等！我跟你回去向你们班主任说明一下吧。”
“真的啊？！”王兰立刻回过头去，看着欧阳慕林，“老师，你不会是眶我们呢吧！”
“我像是那种人吗？”欧阳慕林说着，快步跟了上来。
上楼的途中，王兰也不顾安然的反对，将开学至今，安然受到的不公和委屈，尽数说给了欧阳慕林听。当然了，对于自己从前针对安然的事情，自然一带而过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
“老师，你是刚调过来没多久吧？那也难怪，这些事你都不知道。”踏上六楼，王兰最后问到，“对了，待会你怎么跟我们班主任说啊？他挺凶的。”
“王兰，你话太多了！老师他自有分寸。”叶梓回头瞪了一眼，她还不知道王兰已经将所有事坦白告诉了安然，所以在心里，对王兰还是有些些许敌意。
王兰于是不再开口，安然抬手看了看手表，快要下课了，于是拉着叶梓站到一边，给欧阳慕林让出位子来。
欧阳慕林走到教室门口，班主任也注意到这边，于是对着讲台下面说了一声：“好了，停笔交卷吧！”然后走了过来。
“李老师，随堂考呢？”欧阳慕林客气地先寒暄了一句，接着直奔主题，“中午我碰见安然，拜托她下午美术课的时候，找两个女生过来替我做裁判。我没想到你们临时调课了，对不起啊李老师，之前应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的。”
“哦，是这样。”班主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看着欧阳慕林问到，“怎么会想到找我们班的学生？”
欧阳慕林微微笑了笑，答得天衣无缝：“哦，是这样！我认识你们班的安然同学，恰好又看到课程表是美术课，所以就私自和小柳老师提前要了人。可能她一时也忘了告诉你了吧，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我见安然她们很担心的样子，想着还是上来替她们说明一下情况。”说着将手机递了过去。
“那倒不用！欧阳老师既然这么说，那就没事了。”班主任推了推欧阳慕林的手，又转头看了看安然她们几个，“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先跟班干部说一声。回教室吧！”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起来，班主任回教室拿起卷子走了出来，又瞥了一眼三人：“回头你们三个把卷子做一下，下节课要讲试卷。”
“哦！”三个女生低着头异口同声地回答。
见班主任走远了，安然走到欧阳慕林身边：“欧阳老师，谢谢！已经不记得你‘救’过我多少次了。”道了一声谢，接着皱了皱眉问，“哦对了！如果刚才班主任真的给柳老师打电话怎么办？”
“喏！”欧阳慕林轻笑一声，将手机里的短信拿给安然她们看了看，“刚才上楼的时候已经和她串了‘口供’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嗯。”安然放心下来，笑着对他点点头，再次道谢，“真的谢谢你！”
“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让我遇到需要这种‘特殊帮忙’的事了，”欧阳慕林在三人头上挨个敲了一下，“要知道，我是非常不会撒谎的！而且，逃课可不是好习惯哦~好了，你们赶紧去上课吧，我也回去了。”
刚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安然她们：“对了！其实我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以后不要老师老师的叫我了，叫我欧阳就好了！”
目送着欧阳慕林下了楼，三个人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笑着进了门。
顾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随手将写在草稿纸上的试卷答案揉成一团，“嗖”地一声扔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
第七十八章 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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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安然。”王兰刚跨进教室，回头嬉皮笑脸地看着安然，“刚才那个什么欧阳老师，是不是很有钱啊？”
“怎么这么说？”安然疑惑。
“傻丫头！”叶梓敲了敲安然的脑袋，“你想啊，在我们这小镇上，依他刚毕业，还只是实习老师的身份来看，能用上手机，应该家里不会很穷咯！”
“对啊对啊！”王兰接着开口，“还有美术老师也是啊！看她穿的衣服都好时尚。你说他们俩什么关系啊？都已经交换手机号了！不过，也挺相配的。”
“别八卦了！都是同事，能有什么关系。”叶梓看一眼安然，将王兰往座位上推了推，“别堵在门口了！快上课了。”
“哦对了，叶梓！”安然见叶梓朝座位上走过去，于是对着她的背影喊到，“吃过晚饭早点来教室。”
叶梓回过头来，看着安然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回到座位上坐下，见自己的化学试卷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用笔袋压住。安然看一眼旁边的空位，将试卷收了起来，拿出下堂课的书本和笔记。
安然打开抽屉，打算拿出笔记，结果伸手摸到一本笔记本，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刚开学时，和叶梓一同写的交换日记。也是这个笔记本，使得王兰和自己，以及叶梓和夏小小几个人，闹得一阵天翻地覆。
说起来，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现在回想，这段时间，几个人吵吵闹闹又接着和好如初，却像是过了很久。安然索性翻开，提起笔重新给叶梓写起信来，打算接着和她一起，完成这本交换笔记。
最后一堂课上，安然一面听着课一面给叶梓写着信。顾铖突然咳嗽一声，用胳膊碰了碰安然。
安然抬头一看，见地理老师正盯着自己，就在安然一头雾水的时候，顾铖拿着记号笔在课本上的某处重重地划了一笔，接着朝安然的方向挪了挪。
“安然！”地理老师皱着眉头盯着安然，“你耳朵是不是聋了？让你站起来回答问题！”
安然有些惊慌，将交换笔记随手往课本底下一塞，随后站了起来。
顾铖拿脚踢了踢安然，悄悄又手指敲了敲刚才自己做好标记的地方，示意安然看过来。
安然却不理，非但没有看他，而是往旁边站了站。用力呼吸了一下，不慌不忙地看着老师开口：“对不起老师！刚刚我走神了。可以把刚才的问题再提一次吗？”
“好了好了！安然！你不要给我找借口了，上次月考你给我交白卷，上我的课你又开小差！你到底什么意思？！要是不想上我的课，你就给我出去！”地理老师看上去真的有些生气了，脸涨得通红，使劲瞪大了眼睛。
安然本想低下声跟老师道歉，不成想，这时却听到刘婷婷在斜后方阴阳怪气地开口：“她何止不想上老师您的课，她恨不得能自己上去给我们上课呢。跩什么跩！谁知道她的第一名怎么来的，缺考一门还能第一，说她没作弊，谁信啊！”
“你给我闭嘴！”安然扭头过去瞪着她，“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我考一百分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而你！考七十分，是因为你的能力只有七十分！作弊？！不好意思，没必要。我闭着眼也比你考得多。”
“你！”刘婷婷被安然怼得无话可说，只得恼羞成怒地朝安然丢过来一本书。
安然没有躲开，课本直直地砸在安然的身上，安然冷哼一声：“就这么点本事？要不要我教教你？！”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新华字典，朝着刘婷婷的方向扔过去。刘婷婷一时没能躲闪开，恰好砸在她的头上，接着重重地朝地上摔了过去。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地理老师使劲拍了拍讲桌，“都当我不存在是吧？！在我课上打起来了？！要打出去打！”
“安然！你过分了！”顾铖这时也猛地站了起来，皱着眉看着安然。
“赫！”安然顾不上地理老师的气急败坏，也懒得理同学们的议论纷纷，沉着脸扭头过来看着顾铖，“班长大人！如果你眼瞎没看到是谁先动手的呢，就建议你去医院看一看！或者，你愿意维护你的女人是你的事，不要跟我在这里摆什么谱！”
说着将凳子往一边踢了过去，二话不说走出了教室，站到了走廊里。
教室里经过刚才的一阵折腾，许久之后才安静下来。不多会，就见顾铖扶着刘婷婷走了出来。
“安然，你给我记住！”刘婷婷这时还不忘回头威胁安然，“迟早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好！”安然迎上目光，“我等着！等着你去跟顾主任告状，你最擅长了，不是吗？顺便将调座位的事也一并告诉她好了！”
“我会的！你等着吧！”刘婷婷差点暴跳如雷，因为被顾铖扶着动不了身，这才罢休。
顾铖回头看一眼安然，她已经回过头去，没有注意到自己正望着她。
只见安然靠着墙壁站着，双臂抱在胸前，眼睛直视着前方，脸上依然是像从前那样一副淡漠的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走啊！看什么呢！”刘婷婷催促一声，嘴里叫骂着，“疼死我了！安然她是不是跟她妈一样有精神病！”
“你少说几句吧！”顾铖沉下脸来。
“哦~”刘婷婷翻了翻白眼，“我差点忘了！安然是你老相好。怎么？我说她，你生气了？舍不得？搞笑！你自己刚才不也那样对她了？她恨你怕是多过恨我！”
顾铖只一路黑着脸沉默着，刘婷婷也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好容易下了课，安然来回抖了抖站得发麻的双腿，等着夏小小出门来，好一起结伴回家。等了好一会，才见夏小小走出来，而叶梓颜寒也在一道，于是四人并肩走下了楼。
“安然，”走了好一阵，叶梓这才开口，“你让我待会早点回教室，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嗯。”安然答应一声，“好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了。”
“好。”叶梓点点头，扭头看着安然，“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喂！你们俩！”夏小小这时突然插进来，“当我和颜寒不在是吧？都不理我们，只顾着说悄悄话！哦对了！安然，刚才地理课我睡着了，听闫磊说你跟刘婷婷打起来了？怎么回事啊？”
“待会路上慢慢跟你说。”快走到校门口，安然一手挽住夏小小的胳膊，一手对着叶梓和颜寒摆了摆手，“晚上见！”
和叶梓两人分开后，安然将课上发生的冲突简单说给了夏小小听。
夏小小听完，感慨一声：“打得好！安然，你太帅了！不像我，只是个纸老虎。”
不等安然答话，夏小小突然变了变神色，心事重重地看着安然问道：“安然，你有理想吗？”
“欸？理想？”安然抿了抿嘴，“怎么突然问这个？”
“呵呵~没什么。”夏小小又恢复起刚才的神采来，对着安然摆摆手，“一时兴起问问罢了，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赶快都各回各家吧，我饿死啦！再见~”
看着夏小小一蹦一跳地走远，安然微微皱了皱眉。“理想？”安然不禁心中一动，自己似乎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来都是，每天醒来，只会考虑怎样安排手里所剩不多的钱，才会不至于让一家人饿肚子。考虑怎样和其他人相处，才不至于被人讨厌。更要考虑，怎么样才能一直保持好的成绩，才能稳稳地拿到奖学金……
至于“理想”，似乎是离自己很遥远，也很不现实的一件事情，与其费尽心思去考虑这种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脚踏实地做好眼下的苟且。安然这样想着，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朝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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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安然早早来到教室，见叶梓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等她，于是笑着走了过去。
“来这么早？”安然在叶梓一旁坐下来。
“是啊！你让我早点来的嘛~”叶梓对着安然笑笑，“你先说吧，什么事？”
“哦！那你等我一下。”安然说着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从地理书底下拿出那本交换日记，接着回到叶梓身边。
“喏！”安然将笔记本递给叶梓，“我打算继续写这个交换日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好啊！”叶梓随手翻了翻，答应着，“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啊？”
“本来不是，”安然托着腮帮子说道，“不过呢，我想说的事，都写在里面了，你可以慢慢看。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嗯……”叶梓沉吟了一会，转头有些严肃地看着安然，“其实，我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安然一脸疑惑，“道什么歉？”
“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叶梓叹了一口气，“还记得之前你跟王兰闹矛盾，我还数落你了吗？”
“你指这件事？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怎么又提。”安然摆摆手，“都过去了，别提了！”
“不是，你听我说！我要道歉的不是这件事。”叶梓的语气变得着急起来，“而是，当时我跟王兰做了交易，我答应帮她劝你，让你跟亲生母亲相认。条件是，她们一家出来作证，还我父亲清白。可是……”
叶梓没敢正视安然的眼睛，低着头接着开口：“可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你，特别是，那天在办公室听到班主任和你的谈话以后。我真的觉得自己挺混账的！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帮着外人把你往火坑里推……那样的人，根本不配让你跟她相认！”
“你不说，我也隐隐感觉到了，你那段时间的不对劲。”安然拉过叶梓的手，用力握了握，“不过当时只是单纯的以为你在生我的气。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的身世跟王家有瓜葛，才对我不理不睬的。”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有那样的想法。”叶梓咬了咬嘴唇，“所以……我才觉得自己很狭隘，更加对不起你。”
“不说了，都过去了。”安然回头看了看，见教室里来了大半的同学，于是拍了拍叶梓的肩膀，“别想那些事了，就此打住！要上自习了，我回座位啦！有事写本子里。”
“嗯！”叶梓点了点头，目送着安然回到自己座位上。
奇怪的是，直到第一节自习过去了大半，也不见顾铖来教室，再一看，刘婷婷和颜寒也同样不在座位上。
刘婷婷不来上课倒也情有可原，虽说她这样显得有些娇气，可始终自己是砸到了她。顾铖是为了什么？难道？
“赫！”安然冷哼一声，“果然是要在新欢面前表现一番。”于是不再理会，埋头写起了没完成的化学试卷。
而安然不知道的是，在上课前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刚刚跨进教学楼的顾铖，被身后追上来的颜寒叫住了。
顾铖于是站定，扭头看着颜寒，皱了皱眉：“怎么？有事吗？”
“你小子，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让人讨厌？！”颜寒见到顾铖一脸冷淡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莫名被点燃，刚想抬手给他一拳，却被理智战胜了，紧紧握着的拳头，垂在腿边微微发抖。
“是吗？”顾铖依然不改面色，转身就要离开，“那我还是先走好了，以免碍了你的眼。”
“操！”颜寒再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抬起拳头，就朝着顾铖后脑勺抡了过去，“看样子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你他妈这些天对安然的所作所为，算是个男的该做的吗？！真他妈给我们男生丢脸！”
顾铖酿酿跄跄朝前摔了几步，随即站了起来，也握着拳头向着颜寒冲了过来，两个男生扭打在了一起。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顾铖朝着颜寒的眼睛给了一拳。
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颜寒松了手，斜眼看着顾铖：“上课了！有没有种跟我来后山？！”
“好！”顾铖也拉了拉衣服，昂头回答，“谁不去，谁就不是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后山走了过去，说是后山，不过是人工湖旁边的一块高地。因为不常有人经过那里，渐渐变成了情侣之间约会的圣地，当然，也是男生们约架的好去处。
“好了！文斗还是武斗？”颜寒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草地，撸了撸袖子。
不成想，顾铖却抬手打了他自己一个耳光，然后看着颜寒开了口：“用不着你动手，我也恨我自己！”
颜寒被顾铖的举动惊得一时愣在一边，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见颜寒没有接话，顾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事情还要从我外公住院说起……”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颜寒，又讲述了母亲是怎么样让自己答应这门根本不成立的“娃娃亲”。
就在两个男生坐在学校后山，渐渐打开了心结的时候。他们却不会知道，在教室里的安然她们，却受到了刁难。
“安然！你给我出来！”安静的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吓得同学们一个个抬起了头。而安然也当下卷子，往教室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顾俊芳一手叉着腰一手拉着刘婷婷，站在教室门口望向安然这边。
“安然又要倒霉了……”
“可不是么，谁让她又惹到了灭绝师太。”
“嘘！别管闲事了，小心被灭绝师太听到，拉你去垫背！”
同学们一个个开始议论起来，不乏有些同学对安然表达着同情。更多的，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注意着这一切。
“安然！你耳朵聋了？！叫你过来！”顾俊芳见安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端坐在位子上，恼羞成怒地冲过来，揪着安然的耳朵，将她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现在听清楚了吗？！”顾俊芳抬高了声音，“以为勾引我们家顾铖，就能为所欲为了？那是白日做梦！少破坏婷婷他们俩的感情！”
安然一阵吃痛，抬手拍开了顾俊芳扭着自己耳朵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动步的打算。
顾俊芳更加气急败坏，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伸出食指戳了戳安然的脑袋：“好！明天，不，待会我就去告诉校长，让他把你开除！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还是头一次见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学生！你父母没有教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你对待老师，就这个态度？！太无法无天了！我就不信了，还没人治得了你！”
“顾老师，”这时安然总算开口，“我也懂得要尊重人，可是，我尊重的是一个的品行，而不是一个人的年龄背景。如果那个人不值得我尊重，我何必委屈自己。老师，您说对吗？”
“你！”顾俊芳抬手就要打安然的耳光，却被安然拦了回去。
“顾老师，你刚才不是让我出去吗？我现在就随你出去。”安然轻轻放下顾俊芳被自己握着的胳膊，口气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接着走了出去。
顾俊芳站在原地，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像安然这样让自己下不了台面。于是将火气转而发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都看什么看？！是不是要让你们班主任过来治治你们？！”顾俊芳大喊一声，也许是刚才自己太过生气，直到现在才注意到，顾铖没在座位上。
顾俊芳拍了拍一旁的桌子，闷声问那个同学：“顾铖呢？他怎么没来上自习。”
“不……不知道。”那位同学赶紧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开口，好像顾俊芳会吃了自己似的。
顾俊芳立刻暴跳如雷了起来，恰好目光扫到叶梓方向，认出那是经常和安然在一起的女生，当在对她发起了难：“还有那个谁！叶梓？是吧？！对！就是说你！你也给我出来！”
随着顾俊芳一行人走出了教室，刚才还鸦雀无声的教室，立刻炸开了锅。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夏小小和闫磊两人，则默默对视了一眼，再也没能静下心来……
第八十章 见风使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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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安然？”颜寒听完顾铖的解释，一时还是不能接受，“别搞笑了！也别给你的负心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娃娃亲？还迫不得已？你当是演电视剧呢？”
“随你信不信，”顾铖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颜寒，“那我问你，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反正我是不会做对不起叶梓的事来！更不会给自己找借口。”颜寒回答。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顾铖冷笑一声，“如果是你妈妈拿叶梓的前途和名声来威胁你，你还能说得这么好听吗？！”
“好！我不跟你争辩！”颜寒也站起身，死死盯着顾铖，“就当你答应跟刘婷婷演这么一出戏，用得着对安然那样残忍吗？一口一个为了她的前途和名声，可是现在败坏她名声的，恰恰正是你，不是吗？！”
见顾铖没有开口，颜寒又接着数落：“还有，如果你要断，那就断得彻底一些！分都分了，又千方百计和她成为同桌，你是闲的吗？！犹犹豫豫优柔寡断，讲真的，我真瞧不起你！”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顾铖的语气里满是无助，说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
“别问我！”颜寒连连摆手，“你闯的祸你自己补救，我最多帮你多说些好话。你也知道，安然那座大冰山，你是好不容易才融化她的。你这次怕是惹毛了她，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不管不顾地发火。”
“是谁在那边？！”这个时候保安员突然打着手电筒照过来，看着两人，有些发火，“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不回去上自习跑这里做什么？”
“哦！叔叔！你不认识他吗？”颜寒连忙拽过顾铖挡在身前，指着他说，“他是顾主任的儿子啊！白天我们在这里掉了点东西，现在过来找呢。”
“哦是这样，那你们找完东西赶紧回教室，不要让我难做。”果然听了这话，保安员的语气缓和了些，却没有听出这句话的漏洞，白天掉了东西何苦大晚上的来这里找。
颜寒哪顾得上考虑这些，连声应着：“好的好的！谢谢叔叔~”
见顾铖还在发着愣，颜寒又有些于心不忍，感到又好气又同情，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算了！我也帮你想想怎么办吧！你也真是傻，你妈他们给你设个套，你自己就往里钻！我还真就不信了，他们这些人，能只手遮天了还是咋的！”
“那你说，安然她……”顾铖支支吾吾地开口，“会原谅我吗？”
“这我哪里知道！”颜寒摊了摊手，有心揶揄顾铖一下，“要看你的诚意有多少了。不过你这么蠢，估计够呛！”
听了这话，顾铖暂时也没心思顾得上生气，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跟安然解释这件事。
“我们回去吧，这都入秋了，蚊子还这么厉害呢！”颜寒四处挠着，不时在身上拍打几声，“这事再慢慢从长计议吧！”
顾铖点点头表示同意，好在颜寒算是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暂且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他也稍稍安心了些。
两人走到路灯下，这才看清对方的脸上，各自都挂了不少彩，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打也打了吵也吵了，兄弟还是兄弟，于是勾肩搭背地朝教室走了回去。
而另一边，安然和叶梓两人，随着顾俊芳和刘婷婷，一道赶到了校长室。
顾俊芳推门进去，刚要向校长开口数落安然的不是，却看到有两个人正坐在校长对面，谈论着什么事。于是退到一边，静静等着校长他们谈完话。
安然跟在身后，刚要跨进门，一眼认出了坐在校长对面的那个女人，不由心里一惊：“怎么……难道要找校长向自己施压吗？！”原来，那人正是安然的亲生母亲。
而那个坐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的，还有点谢顶，腆着肚子翘着二郎腿在跟校长商议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她的丈夫。
安然于是退到门外，往走廊尽头走远了些，不愿看到那个女人，也不愿听到自己心中能猜到的谈话。叶梓见状也偷偷地跟了过去，两人并排站着，叶梓看出安然的不安，于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校长不多时注意到顾俊芳站在一旁，于是对她招了招手：“顾主任，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
“哦，没事没事！”顾俊芳讪讪地陪着脸笑，“你们先谈！”
校长点点头，向顾俊芳介绍起坐在对面的那两个人：“你来得正好，这两位是雨华集团的负责人，李华先生和他的夫人，王雨女士。这次是来谈资助学校图书馆项目的事。你来认识一下！”
“哦哦！”顾俊芳连忙将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毕恭毕敬地伸出手去，“您好您好！感谢两位不辞辛苦地这么晚还赶过来，支持我们的教育事业。”
“应该的，应该的！”那个男人并不接茬，只冲着顾俊芳微微点了点头，就立刻转脸看着校长开了口，“条件我说得很清楚了，你考虑一下，顺便替我转告安然，只要她答应了，以后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顾俊芳的双手僵在空气中，正尴尬着，听到安然的名字，于是收回了手，静静听着他们继续谈下去。
“好的，这件事我会亲自跟进的。”校长点点头，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到，“李先生，冒昧问一句，怎么肯定安然就是贵夫人，失散多年的千金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个男人拍案而起，“难道我夫人还会撒谎不成？！这事如果谈不拢，投资的事暂且不谈了。”
“别别别！是我说错话！”校长立刻站起身子陪着不是，“李先生您别误会！我也是为了谨慎起见，跟你们确认一下，以免做了无用功，耽误了正事。您说是不是？”
那个男人听着校长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重又坐下来，扭头看着旁边的女人：“你当真能确信，就是那个叫安然的女孩子吗？”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我自己的女儿哪会认错，错不了的！”
那个男人纵然对自己的女人，瞒着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孩子，有诸多不满，因为有外人在场，也不好怎么发作。再加上这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万一那个丫头配型能成功，至少还有救活自己儿子的希望。
见顾俊芳在一旁，刚才和校长谈话的私密内容，自然不好摆到台面上来说，那个男人于是对着校长客套了一番：“那这事就麻烦校长了，我夫人也是思女心切嘛！女人，你也知道，哭哭啼啼很麻烦。”
“理解，理解……”校长陪着脸笑，心照不宣，“一定尽快给你们个满意的答复。”
顾俊芳听了这么一会，也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原来自己的那个眼中钉安然，却是个遗失的富家千金。虽说只是这家夫人从前的私生子，但听他们这意思，也是着急要认回去。
顾俊芳这一想，哪能错过这么好的巴结机会，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插起了话，努力使出了这些年来见风使舵的功力。
“李先生，您刚才是说安然吗？”顾俊芳讪笑着发问，见那人点点头，接着夸张地拍了一下手，“嗨！您说这事真巧了，那孩子跟我儿子一个班，还是同桌呢。我说呢，怎么成绩和品行都数一数二的，原来是贵千金。”
那个男人也不说话，只微微点着头。顾俊芳却不知道她这个马屁恰恰拍在了马腿上，也不顾校长提醒的咳嗽声，还在那一个劲地说着：“不瞒您说，那孩子现在就在门外呢！我替你们叫进来？”
刚刚一直背对着门坐着，一言不发的女人，听了这话，立马扭头回去望了望。见门外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站在那里，于是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顾俊芳：“安然人呢？你刚说她在这里的？！”
第八十一章 解不开的误会
“欸？她刚才还在这呢。”顾俊芳也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安然的身影，赶紧讪笑着看着那个女人，“可能是出去了，我去看看。”
顾俊芳走出校长办公室，左右看了看，见安然和叶梓在走廊尽头聊着天，于是对着她俩喊了一声：“安然，你跟我进来一下。”
安然和叶梓对望一眼，牵着手走了过去。顾俊芳一反常态地热情拉过安然的手，走进了办公室。
安然不禁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当众甩开顾俊芳的手，只得僵着身子任由她拉着。
“安然，来。”顾俊芳的脸上堆着笑，将安然拉到李华和王雨的跟前，“这里有两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顾主任！”安然从顾俊芳手里抽出胳膊，语气稍显不耐烦，“这两人就不用介绍给我认识了，我何德何能，哪里有资格认识这么高贵的人。有事说事吧！”
“嗨！对了对了，你看我把正事忘了。”顾俊芳一拍脑门，走到校长跟前，“校长，那个，这次县级三好学生的评选，我打算推荐李老师班里的安然同学和叶梓同学。”
安然不由翻了个白眼，搞不清楚顾俊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站在一旁的叶梓同样是一脸狐疑。更不用提，一直被晾在一边被冷落的刘婷婷了。
“顾主任，”刘婷婷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顾俊芳的衣角，“你刚才跟我不是这么说的啊。”
“行了行了！”顾俊芳轻轻拨开刘婷婷的手，对她使了使眼色，“你先回教室吧！你的事以后再说。”
打发走了刘婷婷，顾俊芳有意无意将安然往王雨身边拉近了些。李华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着这个叫安然的女生，果然不论从身材还是五官上来看，都和王雨有着惊人的相似。心里也对王雨说的话，多了几分确信，于是静坐在一边看着安然。
王雨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然看了许久，刚想要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却被轻易地躲开了。
安然微微皱了皱眉，也顾不上校长在跟前，扭头看着顾俊芳开了口：“顾主任，您在这里说的话怎么跟之前告诉我的不一致啊？您刚刚不还警告我说，要让校长开除我吗？”
“有这回事？！”校长的声音抬高了两分，斜眼瞪着顾俊芳，似乎是想在李华两人跟前表现一番，口气里全是不满，“顾主任，你给我好好解释这件事！”
“校长……这……这可是冤枉我了。”顾俊芳此刻心虚不已，却又急急想要争辩，“怕是安然误会我的意思了，不过，这事也怪我！来之前没有跟她说清楚评选的事。”
“这么说，是我说谎冤枉你咯？！”安然抓住顾俊芳的弱点，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当时我们全班同学可都听见了。”
“这，这……”顾俊芳结结巴巴地开口，脸上也红了起来，“这是个误会，误会。”
“行了！顾主任！”校长这时候打断了她，“你先出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顾俊芳意识到，再替自己辩解也是无益，只好灰溜溜地退出了门外。
“哦，对了！那位同学，你也先回教室去吧。”校长抬眼看了看叶梓，对着她昂了昂头。见叶梓走了出去，重又换上一脸笑容，拉过一张椅子，对着安然开口，“安然啊，来，你坐。”
安然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愿意，可还是客气地看着校长开了口：“不用了，校长。我站着就行，您有事就说吧，我听着。”
“哦……好吧。”校长点点头，对着安然开始介绍起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安然，你看，这两位我相信也不用我多做介绍了。这次不辞辛苦地远道而来，是为了谈投资建设学校的图书馆的事。”
校长顿了顿，不时注意着安然的脸色，见她的神色没有多大变化，这才又接着开了口：“其实呢，他们这次来学校，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找你帮忙。”
“我知道。”安然面无表情地突然开口，“他们是不是跟您说，这位女士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想要认回我？”
“欸？”校长推了推老花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位女士是个骗子，她是在骗您。”安然说得不动声色，“不光这样，她还去打扰我生病的母亲。所以校长，您不要相信这种人所说的话。”
“这……”校长面露难色，不停向着对面的两人使着眼色。
“若柳……安，安然！不是这样的！”那个叫王雨的女人这时拉住了安然的胳膊，“我知道前几天我的做法有些过激，也不该去找你的养母。可是，你要体谅我这个当母亲的，对你的思念。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找得你多辛苦，你李叔叔也是真心想帮你的。”
“帮我？！”安然冷哼一声，冷冷盯着王雨，“还是为了救你们的儿子？！不要再恶心我了！”
不等其他几个人开口，安然急急变了变脸色，对着校长鞠了一躬：“校长，对不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教室了。”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这！”李华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立马站起身，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校长，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对不住啊李老板！”校长慌慌忙忙站起身，就要给李华递烟，“我也没想到安然这孩子这么犟，再给我几天时间，一定让她答应。”
“校长，不怨你，也不怨那个孩子。”坐在椅子上失神的王雨开口说到，“都怪我自己，是我前几天太心急了。”
“算了算了！”李华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好，使劲挥了挥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先就这样了！校长，事也就是这么个事，你多费点心吧。”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见王雨还愣在那里，回头又大吼了一声：“走啊！还发愣！妇道人家，能指望你干成什么事？！别在这给我丢人了！”
校长讪讪地送走了两人，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另一边，等安然回到教室，第二节自习已经下课，同学们都趴在走廊上，有的谈天有的打闹，一番和气洋洋的景象。
这时顾铖和颜寒没有注意到安然的脸色，好死不死地迎了上来，想要跟她解释之前的事情。
“安然，”顾铖低着头小声地开口，“我有事想跟你说。”
安然没有理会他，绕过两人，回到座位上重重地坐下。顾铖见她没有说话，误以为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于是壮着胆子跟过去，将所有的事情跟安然解释了一遍。
安然此刻正在气头上，听到顾铖的这一番话，非但没有缓和，而是更加生气了些：“班长大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这么多闲工夫陪你玩！”
“我没有在玩，”顾铖急急争辩，“我说得都是真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是啊，安然，你能不能，看在顾铖这么有诚意道歉的份上，原谅他？”颜寒也在一边帮忙劝着，“这件事他也是为了维护你，不得已而为之嘛！”
“诚意？！”安然冷笑一声，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之前一句话不说就甩了我，现在又来求我原谅？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对不起，我没这么贱！”
“不是的安然……”顾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我知道，先前不该自作主张，答应他们那样无理的要求。更不该二话不说就跟你分手，还那样对你。可是，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
“好了！闭嘴吧！”安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随即轻笑了两声，“赫！我明白了……不愧是母子俩，真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安然神色清冷地死死盯住顾铖：“刚才是顾主任，现在又是你。真是好啊！要不要我给你们母子俩鼓鼓掌？！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安然顿了顿，“为了让我答应那件事，顾主任是鬼话连篇，我以为已经是丑态毕露了，没想到啊！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了达到目的，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娃娃亲？做戏是为了我好？”
说到动情处，安然不禁爆起了粗口：“去他妈的吧！少编瞎话糊弄我！回去告诉你妈，让她不必费尽心思了，我是不会答应的！”说完随手推开了两人，跑出了教室……
第八十二章 该怎么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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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颜寒指了指门口，支支吾吾地看着顾铖，“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不知道。”顾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心里五味杂陈。
“好吧……”颜寒叹了口气，突然瞥见叶梓正坐在位子上发着呆，于是拍了拍顾铖的肩膀，“对了，要不然？我让叶梓去探一下口风吧！”
“能行吗？”顾铖有些没有底气，“她俩向来一个鼻孔出气……”
“试试吧！总比不试的好。”颜寒撇撇嘴。
而另一边，安然一口气跑下了楼，想要沿着湖边走一走透透气。听到篮球场那边传来篮球触地的“砰砰”声，于是寻声望过去，是欧阳慕林。
安然悄悄走过去，在场边找了个空地坐下，托着腮帮子，看着欧阳慕林在场上挥汗如雨。
只见欧阳慕林弯着腰，篮球在他手下左右不停地拍着，转化为花样。接着他左手运球，突然加速，三步跨到框下，纵身一跃，同时手腕发力，将球投了出去。只见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撞在了篮板上。
就在安然以为不会进球的时候，没想到篮球在筐边转了几圈之后，稳稳掉进了篮筐，落在了地面弹了起来，欧阳慕林顺势接住拍了几下。
“好球！”安然不禁拍手叫好起来。
欧阳慕林听到动静，抱着篮球看过来，见是安然，于是笑着小跑过来。
“小丫头，又逃课？”
安然听了，微微变了变脸色，收起刚才的神采，鼓起了腮帮子没有答话。
欧阳慕林见状，在安然身边坐下，将篮球放在一旁，双手在身后撑住，扭头看着她：“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介不介意跟我说说？”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安然将头扭向一边，丢给欧阳慕林一个后脑勺。
“好吧！不想说就不说。不过～”欧阳慕林重又起身站了起来，向安然伸出手去，“要不要找个方式发泄一下？”
安然回过头去，盯着欧阳慕林的手看了许久，接着抬手握了上去：“好啊！”
欧阳慕林弯腰下去捡起了篮球，一手抱着篮球一手牵着安然，飞快地跑了起来。
“去哪？”安然被欧阳慕林拉着，只好跟着加快了步伐。
“跟我来就好了。”欧阳慕林没有回头，更加握紧了安然的手。
安然于是不再开口，两人一路跑到车棚边，欧阳慕林这才松开手：“等我一下。”
他走进车棚，找到自己的单车，将篮球放进车筐里，接着推着车子走到安然跟前。
“上车！”欧阳慕林率先跨上车子，单脚支撑在地上，接着回头拍了拍单车后座，示意安然坐上去。
安然稍稍愣了愣神，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一屁股坐了上去。
“坐好了？”欧阳慕林握了握车把，开口说到，“出发啦！”接着脚下一发力，车子朝着校门外驶了出去。
不知是欧阳慕林骑得有些快了，还是说马路不太平整，车子一个颠簸，安然“啊”的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欧阳慕林的腰。
欧阳慕林低头看了看安然放在自己腰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双脚更加用力了些，车子骑得更加飞快。
安然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路灯倾泻而下，给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镀上一层光晕。挺直的脊背，修长的身形，风吹着他的衣服鼓起来。
安然有一瞬间的恍惚，环在他腰上的双手微微用了用力，不小心触碰到欧阳慕林胸前时隐时现的肌肉，她的脸上“腾”地红了起来，立刻僵直了身子缩了缩手。
“怎么了？”欧阳慕林察觉到安然的不寻常，放慢了些许速度，扭头回来看了看她。
“没……没什么。”安然窘迫地回答一声，接着问到，“对了欧阳老师，还要多久能到？”
“马上。”欧阳慕林嘴上答着，脚下加快了力度，道路两旁的香樟树不断往后退去。
这样骑了大概七八分钟，欧阳慕林在一座大桥前停下了车子：“到了。”
安然从单车后座轻轻跳下，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眼前是一座石桥，横跨在大河两岸。桥身约莫十多米宽，大桥两边的栏杆，是用石条和石板砌成，每个石柱上还雕刻着一条盘着云的长龙，活灵活现。
桥下是悠然墨绿的河水，在路灯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点点星光点缀在河面上，使得整天大河，像是一张闪烁着金光的丝绒，从桥下不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安然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似乎心情也变好了许多。情不自禁地朝桥上走过去，碍于微微有些恐高，只得离着些许距离，双手轻轻搭着栏杆。
欧阳慕林也跟过去，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桥的那头，又折返回来。
“心情好些了吗？”欧阳慕林在安然身后轻声问。
“嗯，好多了。”
欧阳慕林微微笑了笑，拉了拉安然使她停下了脚步。
“要不要再释放一下？”欧阳慕林这样问了一句，接着双手做喇叭状，站到桥边，对着远处大喊，“我要转正！我要加薪！”
做完这一切，欧阳慕林回过头来看着安然：“像我这样！把心里想说的话喊出来，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喊出来。”
见安然还有些犹豫，欧阳慕林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带到桥边，示意她照做：“不要怕，有我在呢！这里没有外人，也不会有人笑话你。”
安然稳了稳心神，闭上眼睛任由欧阳慕林扶着，双手紧紧握在栏杆上，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河面上大声喊着：“大！我想你！！！”
似乎是感觉到这样做，让自己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安然鼓起勇气睁开眼，试着松开双手，离桥边更近了些。
欧阳慕林不敢松懈，扶着安然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安然抬起双手放在嘴边，将心中的不快尽数发泄了出来：“顾铖！我讨厌你！！安然！你真没用！！我不想长大！好想回到过去！！”
待负面情绪通通赶走，安然看着离自己几层楼高的水面，这才开始害怕起来，微微有些发抖。
欧阳慕林感觉到安然的不安，双手稍稍用力，将她拉了回来，安然一个重心不稳，跌在他的怀里……
两人这样静静地待了许久，安然才抽身出来，低下头轻声说：“欧阳老师，谢谢你！我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欧阳慕林点点头，载着安然原路回去，将她送到了出租房的门口，接着两人道了别。
安然看着欧阳慕林骑车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脚下走过的路可以回头。可是，遇到错的人，经历过的伤痛，又该怎么面对？如何回头……
第八十三章 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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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一段日子，顾俊芳时不时想要过来巴结一下安然，却每每都吃了闭门羹。连带着，顾铖也被安然纳入了“生人勿近”的范畴之内。时间一天天过去，安然练就了一副兵来将挡，进而视而不见的本领，顾家母子对此丝毫没有办法。
另一边，叶梓从颜寒口中得知顾铖和刘婷婷之间的闹剧，毫无意外地，对此进行了一通鄙视，同时扬言不会替他说一句好话，以示对顾铖无知闯下祸端的惩罚。
紧接着，同学们就迎来了高中生涯的第一次期中考试。班主任早早给安然招呼了一声，千万不要再出现像月考时那样的事情来。
夏小小最近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什么原因，课上睡着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越长。很多时候熟睡了就不容易叫醒她，安然他们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担忧，她却常常笑笑说没事。
安辰也拿回了他人生中挣的第一比工资，虽说不算多，也足够一家人维持一段日子的了。为了不让母亲怀疑，俩姐弟商量好，说是学校除了奖学金以外，给安然的另一笔补助。
李华和王雨在这期间也来找过安然几次，都被她给回绝了过去。安然也有过犹豫，毕竟错的是大人，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一想到他们对待自己的那种嘴脸，安然心中零星腾起的一丝丝同情，又被怒火给压制了下去。
自从那晚和欧阳慕林去了一趟大桥上，两人的关系似乎渐渐拉进了许多。会偶尔结伴晨跑锻炼，安然也会缠着他课余时间教自己打打篮球，虽然每次都会被无情地嘲讽。
临近考试，安然也开始紧张起来，虽说是不入流的学校，但是实验班的同学们，有实力的还是大有人在，多少让她有了些许压力。
王兰近来不知为何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每每望向安然的眼神，总有着淡淡的忧伤感。可等到安然问起来，她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回避这个问题。久而久之，安然也不再问，两人继续保持着介于朋友和一般友人的关系。
叶梓从安然写给自己的交换日记里，得知了王兰将所有事情坦白的事实，对她的敌意少了许多，可依旧亲近不起来。或许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王兰这个人并不可信，因而对她抱着些许怀疑。
日子算得上风平浪静，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白天尚且察觉不出，但早晨和晚上，倘若忘记穿上一件外套，便会感觉到阵阵寒意袭来。不知不觉，秋天到了，安然是既怕冷又怕热的那种人，因而她对夏天和冬天是极其厌恶，甚至可以说是痛恨的。
在安然家乡这个，算不得北方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南方小镇上，夏天热得让人窒息，而冬天，又冷到刺骨。
安然于是偏爱春天和秋天，喜欢春日里的阳光明媚，万物复苏的一片生机盎然。也喜欢秋日里的秋高气爽，但又或多或少有着些许悲秋的意味。
考试当天，安然早早去到考场，却只带了稿纸和笔袋。在其他人抓紧考前的一点时间，临时抱佛脚的时候，她却悠然地趴在桌子上开着小差。
叶梓走过去敲了敲安然的脑袋：“最近夏小小是怎么回事？”
安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也挺担心的，可是一问她，又什么都不说。”
“嗯。考完试我们找她好好聊聊吧。对了，近来好像她没怎么提起姚望了，倒是张口闭口都是她的同桌闫磊。”叶梓若有所思地开口，“莫非这小丫头又思春了？”
“那不是好事吗？”安然想起前段日子闫磊和自己的谈话，不免露出了微笑，“难不成还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倒觉得真是如此的话，挺好的呢！难道只准你和你家颜寒那家伙卿卿我我的呀？”
“说什么呢……”叶梓佯装嗔怒一声，推了推安然的脑门，“什么我家的……讨厌~”
“老远就听到我的名字！”这时颜寒跳了进来，顺势趴在安然桌子上，歪着脑袋看了看叶梓，又死死盯住安然，“说~你俩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是啊~”安然扬了扬眉毛，“可是我们不告诉你！偏就急死你~”
“嘿！你这安然……”颜寒皱了皱眉，使劲敲了敲安然的脑袋，“小心把你打笨了！”
“放心吧！”叶梓在一旁泼他冷水，“你就是把安然打笨了，她也比你聪明……”
“你……”颜寒知道吵不过她俩，只好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说不过你们，我还不能躲么~不跟你们小女子一般见识！”说着朝自己位子上走去。
安然撇了撇嘴，对着叶梓无奈地摇摇头：“我说叶梓，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啧啧啧！唉！难怪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负数。”
“他对我好啊~”叶梓轻笑一声，红了脸，看上去并不像玩笑话。
安然便愣住了神，有些羡慕起叶梓。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女生有底气地，对旁人说出这种话来，那也算是种幸福吧。多少人终其一生，却找不到那个对自己好的mr.right……
夏小小由于月考发挥失常，这次被排在了二号考场，经过安然的窗边，还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安然也笑着对她摆了摆手。
不多时，考试的铃声响起，安然四处张望了一下，见顾铖的位置还空着，不见他的身影。而监考老师已经走了进来，将卷子往讲桌上一放：“好了！同学们，把桌上的课本都给交上来。”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了上去，有些同学放下课本之后，还念念不舍地瞄了几眼。
考试经过了约莫十来分钟，顾铖这才姗姗来迟，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老师：“老师……对，对不起，我迟到了。”
监考老师刚要发火，扭头一看是顾铖，神色立马恢复了正常，对他招了招手轻声说：“进来吧，动作轻点，不要打扰其他同学。”
顾铖急匆匆地点点头，快步走到自己座位上，埋头写了起来。安然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顾铖的头发乱作一团，嘴角边还隐隐有些血迹。安然不由有些疑惑，最终还是收回视线，暗示自己不要再去关注，已经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那个人。
做完阅读理解，安然将试卷翻到作文那一页，只见作文题目是“给父亲的一封信”。
“都说父爱如山，你可曾注意到父亲渐渐老去的容颜？大多时候，相对于母爱的细腻热情，父爱更显得深沉内敛。那么同学们，是否有什么话想要对父亲说，当面却又无法说出口？请以第一人称，给父亲写一封信，题材不限（诗歌除外），字数要求不低于800字。”
安然望着题目，想起父亲那张渐渐模糊不清的脸，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像是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溅起的一阵涟漪，打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风平浪静。
安然本以为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经变得足够坚强，能够在想起父亲的时候，不再像从前那样失控落泪，不会再让天堂里的父亲失望和担心。却不曾想，在看到作文题目的刹那，自己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鼻子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酸，眼泪滴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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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考老师恰好走到安然跟前，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考试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作文却只字未动，于是抬手轻轻敲了敲安然的桌子当作提醒。
安然回过神来，抬头对着老师感激地点了点头，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接连考两门课，安然感觉有些困倦，于是提前交了卷，待她走出考场的时候，见夏小小已经趴在走廊上等着自己，于是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发什么呆？”
夏小小显然被安然吓了一跳，即刻回过头来，神色有些惊慌，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安然也被夏小小的反应吓到，赶紧握住了她的手，“手这么凉！生病了吗？”
“没……没什么。”夏小小眼神躲闪着，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安然感觉到夏小小有意隐瞒，于是也不再追问，拉着她的手就要下楼去。
夏小小却轻轻抽回手，看着安然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欸？”安然虽说心里满是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哦！好吧，回见~”
这时叶梓和颜寒也一同交卷走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叶梓于是对着夏小小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轻声叫住了安然。
“安然！等等我们。”一边拉着颜寒，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安然停下脚步，叶梓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回头偷偷瞄了一眼夏小小，见她并没有看过来，接着凑到安然耳边小声问：“怎么回事？你俩闹矛盾了？”
安然摇摇头：“并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算了，现在看她的样子心烦意乱的，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过几天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谈。”叶梓随口接上。
颜寒回头看了一眼，见顾铖站在走廊拐角处对着自己招手，随即拍了拍叶梓的后背：“叶梓，你跟安然先走吧，我突然肚子疼，去下洗手间。”
叶梓没有回头，只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去吧。”随后接上之前的话茬，和安然小声说着悄悄话。
安然一行人走后，夏小小在考场前等了不多会，见刘婷婷走了出来，于是迎上去：“找我什么事？”
原来上午考完语文之后，刘婷婷在课间去找过夏小小，招呼着中午放学等她一起，有东西要交给夏小小，并且嘱咐不要被安然知道。
“跟我来！”刘婷婷一脸的心高气傲，根本没拿正眼瞧一下夏小小，迈步朝前走着。
夏小小纵然心中有诸多不满，却又抵不过那害死人的好奇心，只好一边皱着眉一边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校门口的小吃店，刘婷婷点了一碗拉面，抬头看一眼夏小小：“你待会应该回家吃饭吧？没帮你点了。”
夏小小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于是急忙开口：“你吃吧！你不用管我。现在可以说了吗？！有什么事一定要避开安然跟我说？”
“你跟安然，关系很好？”刘婷婷没有作答，反而反问道。
“这跟你要说的事有关系吗？”夏小小皱了皱眉头，语气也开始有些不耐烦，“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哦~如果你们关系很好的话，那我还是不说好了。”刘婷婷笑得一脸灿烂，“以免说我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落个乱嚼舌根的骂名。”
夏小小左思右想了一会，突然闷声开口：“说吧！到底什么事……”
“好~”刘婷婷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笑得更欢了，递给夏小小几封信，“喏！你自己看看吧。”
夏小小狐疑地接过来，只见信封上收信人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而寄信人那一栏，却是姚望。
“什么意思？”夏小小更加困惑了，眉头也锁得更深，“这些信你从哪里来的？”
“这你要问安然咯！”刘婷婷拿起饮料喝了一口，耸了耸肩，“考试前收拾桌子和课本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倒了安然堆在地上的书，然后就看到了这些。”
见夏小小怔住了，低着头没有说话，刘婷婷又接着补充到：“呐！我先申明，这些信我一封也没看过。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些什么事，更无心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觉得，她这样偷偷藏别人的信件，是件不道德的事情，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信拿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小小收起信件，胡乱塞进外衣口袋，然后站起身，用沉闷的声音开口说：“知道了。谢谢你！这件事请你不要说出去，我会处理的。你吃饭吧，我回家了！”
“放心~”刘婷婷做了个ok的手势，“我嘴很严的。”
夏小小转身朝店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迎面和正要进门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各自退了一步。
“欸？小小？”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安然，“你怎么也出来吃饭吗？不回家？”
夏小小下意识地捂了捂口袋，神色有些异样：“不是，正打算回去，我先走了。”说着侧身从安然身边走了出去。
安然被夏小小古怪的行为搅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禁皱了皱眉。无奈中午家里停电，没法做饭，赶着买些吃的回去，因而没有追上去问清楚。
安然望着夏小小远去的身影，直到看她拐进了巷子，这才收回了视线。刚一跨进店门，招呼老板打包两份炒饭，一回头正对上刘婷婷看向自己的目光。
安然怔怔地看着刘婷婷，又想起刚才夏小小神色慌张，躲闪着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了几分明白。于是走过去，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沉下脸来厉声问：“你又干什么？！对夏小小说了什么？”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自己过去问她好了。”刘婷婷放下筷子，抬头冷冷地看着安然，“怎么？做了什么事这么心虚？我似乎没有义务告诉你，我跟她之间的谈话。”
“好，我会自己问的。”安然迎着刘婷婷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接着说，“不过我告诉你，不要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看不惯我，可以直接针对我，不要动我朋友的歪脑筋！”
“是！我就是看不惯你！”刘婷婷也毫不示弱，站起身来正对着安然，“凭什么你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都帮着你？连之前一直护着我的顾主任也变了脸！你算什么东西？值得顾铖几次三番的为了你，和别人打架？！”
安然听到最后一句，登时心烦意乱起来。说到底，顾家母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好巴结李华夫妇。
安然感到一阵恶心，恰好这时炒饭已经打包好，也许是为了逞一时口快，就见安然冷哼一声，直视着刘婷婷的眼睛：“是啊！就算我不要顾铖，他也一样看不上你。你就省省吧！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和我斗，不如多回去读读书顺带补补脑子！”
说完拎着袋子朝门外冲了出去，刚走了几步，安然忽地觉得一阵胃痛，捂着肚子在路边蹲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回乡
安然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重又起身，拎着袋子回到家里。和弟弟母亲三人一起吃过中午饭，又小憩了一会，叫醒安辰一道回到学校。
因为期中考试的缘故，安辰的兼职也暂时停了几天。母亲偶尔逗逗小猫，晒晒太阳，日子也还算得上惬意。安然前些天刚刚领着母亲去医院，复查了一次，顺带着开了一些药。
又找到房东，拿出剩下的奖学金一下子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将租房合同打印了一份以作备用。这样算下来，手边可有的生活费只剩弟弟打工的那份，一家人的日子开始拮据起来。好在房东太太和几个邻居挺照顾安然，常常会拿着自家种的蔬菜送过来。
另一边，颜寒悄悄赶到走廊的拐角边，望着顾铖满脸痛苦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搀扶着他缓缓地走着。
“你怎么了？”颜寒忍不住埋怨起来，“自己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告诉老师吗？！考试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还死撑！”
“没事……”顾铖捂着肚子强忍着痛，不忘对着颜寒勉强笑了笑，“可能吃坏东西了，送我去医务室吧！”
“搁我的脾气，真是懒得管你死活！”颜寒嘴上这么说着，扶着的双手却更加用力了些，“你别乱动！撑不动你了！”
走了没多远，颜寒索性松开手，蹲到顾铖跟前：“上来！背着你走。”顾铖刚想推辞一番，颜寒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你倒是快点啊！别磨叽！”
顾铖大抵是痛得厉害，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滴，于是也不再推脱。
“好吧……辛苦你。”
“少肉麻，别说话了趴好。”颜寒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背起顾铖就下了楼，稍作休息，接着一口气将他送到了医务室，直到医务室的老师确认顾铖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家中。
而夏小小揣着那些信回到家中，又从抽屉拿出另一沓信封，同样的收信人和寄信人，不同的是，即使字迹模仿得再相似，也还是能和原版看出差别。
“赫……”夏小小心中冷笑着，“还真是煞费苦心。”她打心眼里认定是安然偷偷拿走了这些信，然后模仿姚望的口气给自己回信。“是用这样的方式嘲讽我吗？！”夏小小想到这，心中的气愤更盛了。
她一封信一封信地拆开来看，果不其然的，所有的内容都在表明一件事：“我们之间不可能，以后不要再写信给我。即使没有安然，我们也只会是朋友。”
夏小小也注意到，从刘婷婷手里拿回来的信件，姚望最后给自己的回信日期，截止在十月中旬，夏小小记起来，那是看了姚望给安然写来的信件，自己偷偷记下的地址，接连写了几封信过去。
而抽屉里被安然“伪造”的回信，却直到前天，自己还有收到，日期全是在那之后。而且，还有个重要的细节也被自己所忽视，后者的信封上，并没有邮戳。
夏小小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她认为的真相渐渐清晰起来：一定是安然截了姚望写给自己的信件，就在自己以为姚望无视自己，对此不抱希望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所谓的“回信”，而内容却和真实的回信截然相反。可见，自己此后的回信，怕也是同样被截获，并没有到达姚望手里。
意识到那些写满自己自作多情的信件，姚望不会看到，自然不会笑话自己。这多多少少让夏小小宽慰了些，可是不代表自己就原谅了安然自作主张，耍弄自己的行为。
一想到，自己书写的那些情感，全被安然看在眼里，而自己满心欢喜拿着回信，向安然炫耀的时候。安然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对着自己祝福，夏小小就一阵恶心。
这些信件，现在像是一个个巴掌，打在夏小小的脸上。当时自己给姚望写信，不过是表达自己对他的思念，和遵从自己的内心，并没有奢望姚望会回复自己。可想而知，当夏小小收到回信的时候，她有多开心！而此刻，得知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就有多愤怒！
所有让自己值得开心和炫耀的字句，全都来自身边朝夕相处的朋友，而那个朋友，却当作没事发生似的，把自己当作小丑一般戏耍。
夏小小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渗出血来，她本想一把火将这些耻辱的信件全都烧掉，却在最后一刻停下了手。
“如果这样烧掉，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夏小小自言自语说着，重又将信锁进了抽屉，当下做了个决定，要让安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里，夏小小黏着安然的时间更多了些，甚至表达出，考试结束后，想要和安然一起回乡，给她父亲扫墓的意愿，而安然也欣然答应。
考完最后一门，安然早早交卷出来，等在夏小小的考场门口。叶梓随后也走了出来，轻轻搂了搂安然：“安然，我先回家了。”顿了顿，语气变了变，“可能……这次回去要搬家了。”
安然明白过来，叶梓母亲要改嫁的事情，看样子已经是既成事实了。于是抬手拍了拍叶梓：“以后更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
“嗯，放心吧！”叶梓从安然怀里抽身回去，微微笑了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的。那我走了，再见！”
“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陪你回去看叔叔。”安然陡然发现，这次放假恰逢叶梓父亲的“七七”，这样说来，叶梓母亲现在再嫁，也算遵守了和叶梓的约定。
“嗯，费心了。”叶梓对着安然摆摆手，“也替我给叔叔上一柱香。”
目送叶梓离开，安然百无聊赖地靠在墙壁上，右脚朝前踢着，不小心踢到刚走出考场的一个人来。
“对不起！”安然连忙抬头，正对上顾铖的眼神。
“没事……对了，其实我跟刘婷婷……”
“好了！安然，我考完了，我们走吧！”就在顾铖刚找准机会，想要跟安然好好解释一番的时候，夏小小走了过来，挽上安然的胳膊。
“哦！好。”安然从顾铖身上收回视线，转过脸来对着夏小小点点头。
夏小小站定之后这才注意到一边的顾铖，于是嘟了嘟嘴：“你们？还有事要聊吗？”
“有！”
“没！”
夏小小疑惑地看着两个人，顾铖偷偷瞄一眼安然的脸色，只好改了口：“哦，是我记错了，没事了……”
安然再次跟顾铖说了声抱歉，随后拉着夏小小快步走下了楼。约好各自回家收拾一些衣物，再到学校门口集合。
安然回到家中，母亲和弟弟已经将东西全都打包好，又将“冰清玉洁”交给房东太太，拜托她照顾两天。这才锁好门窗，拎着行李出了门。
夏小小也和父母招呼了一声，上楼收拾起衣服来。待所有行李收拾完毕，走出卧室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进屋，走向书桌……
第八十六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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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小打开抽屉，将用着不同颜色的橡皮筋，扎起的两沓信件，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重新锁了进去，拎着一小包行李去到集合的地点。
而教室门外的顾铖，直愣愣地站在走廊上，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颜寒从身后一纵，趴到他的背上：“嘿！你不是早交卷了吗？怎么还愣在这。等我呢？”
“别闹！”顾铖握着颜寒的一只手，微微用了用力，眉头锁得更紧，“下来。”
“怎么了你？”颜寒见状，从顾铖的背上轻轻跳下，绕到他的面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肚子又痛了？”
顾铖摇摇头，突然一把搂过颜寒的脖子，认真地说：“走！陪我喝酒去。”
“有病吧你……哎！哎！我说！”颜寒被顾铖拉扯着，一面朝前走着一面鬼叫着，“你放开我！我自己走行不？神经病啊……”
顾铖于是松开手，颜寒揉了揉被勒疼的脖子，嘴里还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顾铖你不是吧？喝酒？！我们还未成年好吧。不怕被你妈发现啊？你敢我可不敢……脑子坏掉咯~还不如回家上网打游戏呢！”
微微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你小子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昨天我没问不代表我不知道，肚子到底因为什么痛的？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真当我傻？我是等你自己告诉我。”
见顾铖一直黑着脸不说话，颜寒也有些生气了，停下脚步动起了怒：“我说！你回答一句行不行？！我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有劲还是怎么的？！你他妈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顾铖随手将试卷笔袋什么的通通摔在地上，回头沉着脸望着颜寒，语气冰冷：“是兄弟你就别问了！就说一句，去？还是不去？！”
颜寒显然没有料到，一直好脾气的顾铖，这个时候是这样一副表情，有些被他吓到。于是走过去捡起顾铖扔掉的东西，塞回他手里：“好好好！去，去还不行吗？我还生气呢，你倒发起火了！”
两人于是各自回家拿出自己的零用钱，买了十来罐啤酒，来到颜寒家小区后的一个小公园，边喝着人生中的第一顿酒，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夏小小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安然一家已经等在那里。远远看到她，安辰便迎了上前将行李接了过去。
“小小姐，你来了。”安辰红了红脸。
“嗯！”夏小小对他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安然母亲跟前，礼貌地开口，“阿姨！这次我要去叨扰您两天了。”
“傻孩子，说得什么话。”安然母亲摸了摸夏小小的头发，“是我们一家麻烦你们太多才是……”
“好了好了，”安然走过去一手挽着一个，“客套话现在不说了，待会最后一班车赶不上了。有话回到家慢慢说~”
一行人赶在发车前五分钟上了车，好在小巴车上人不算多，安然将母亲安顿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安辰放下行李顺势坐到母亲身边。
夏小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招招手让安然过去。
“到你家得天黑了吧？”夏小小拿着安然的胳膊抬到眼前，看了看手表，“待会看着我，别让我睡着了，不然到家作息又乱了。”
“嗯。”安然点点头，“说到这个，你最近怎么回事？睡得有点多，我跟叶梓他们都挺担心的……”
“嗨！没事儿~”夏小小摆摆手，“大概是考试压力有点大吧，你也知道我的，一紧张就容易犯困。”
安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叹一口气看了看夏小小：“你最好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夏小小伸手捏了捏安然的脸，“对了，这次考试有没有把握得第一啊？”
“应该吧……”安然沉思了一会，“数学这次有点难，可能要丢几分。”
“呸呸呸！看我这嘴。”夏小小使劲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说什么不好，跟你说考试的事，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小小姐，你这次考得不好吗？”安辰听到两人的谈话，回过头来插了一句。
“嗨！别提了。”夏小小懊恼一声，“你懂那种——花半小时算出来的答案不在选项里，而答题卡涂完发现多出来一个空——这样的痛苦吗？我懂！要命了真的。”
“这么惨？”安辰却不由笑出了声。
“还有更惨的呢……”夏小小越说越起劲，“我发现，考试的时候越紧张记起来的歌词越多，不是我吹牛哦~感觉我都能参加浙江卫视的《我爱记歌词》了！”
车上的人都被夏小小的这话逗笑了，一路上欢声笑语，似乎两个多小时的旅途也变得没有那么无聊。
沿途陆陆续续有人下车，最后小巴车在村口的大树下停下，回头招呼了一声：“到站了！下车吧。”
安辰拎着行李走在前头，安然扶着母亲随后跟上，而夏小小则满脸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农村的夜色格外浓郁，不时从远处传来阵阵狗叫声。
乡村的小路并不平坦，安然不断回头，嘱咐夏小小小心点，跟紧自己的步伐。
大概是夜路难走的缘故，平常觉得很近的一段路，走得有些艰难。走过了安然父亲出事的那座石桥，再行进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到了安然的家。
“妈？”安然望着自家的屋子里传出来的亮光，有些疑惑，“屋里有人？”
显然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一点，安辰从路边抄起一根棍子握在手里，而夏小小则紧张兮兮地抓住了安然的胳膊。
兴许听到了屋外的动静，门灯这时候亮了起来，屋子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安然定睛一看，不是旁人，却是自己的大伯。而大伯也一反常态的满脸堆着笑，迎了上来：“弟妹回来啦？来，辰辰，东西给我！”又扭头看着安然和夏小小，“然然，领同学回来玩呀？”
安然不由一阵反胃，碍于母亲的面子，没有发作，于是只“嗯”一声，便不再搭理。
“娃他大伯，什么时候回来的？”母亲听到屋里还有说话的声音，于是开口询问，“妈也回来了？家里还有其他人吗？这么热闹。”
“哦~说起这个。”大伯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还得多亏了然然。”
“我？！”安然不明就以，皱了皱眉。
“是啊！你还不知道呢？来人说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这次可是我们安家的大贵人啊！”大伯一面说着一面将他们几人领进屋子，迎面正碰上从卧室走出来的王雨，连忙又乐呵呵地开口，“弟妹，然然，你们看。王总这次不辞辛苦地过来，不光给我们带了许多东西，还出资给辰辰他爸重修了墓地。这可怎么是好……”
安然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再望一眼像个哈巴狗一般对着那女人点头哈腰的大伯，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径直走到那个女人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从我家里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第八十七章 姐姐，你讨厌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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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奶奶，听见安然说的话。一向慈爱的老人家，一反平常地对她发起了火，“平时我们是怎么教你的？你这是对长辈应该有的态度吗？！赶快道歉！”
“奶奶！你不知道她……”安然刚要争辩，却被母亲拉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走到王雨跟前，轻声开口：“对不住啊，然然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冲撞了你，多担待。”
接着母亲环顾了屋里一圈，目光扫过所有人，抬高了些声音：“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说的不好听就是个疯子。所以有些话趁我清醒着，我要跟你们说清楚！”
见一屋子人都望着自己，母亲稳了稳心神，将目光定格在王雨身上，又接着开了口：“妹子，我虚大你几岁，暂且称呼你妹子吧。你我都是当母亲的人，我明白你想救孩子的心情，可你也要体谅我心疼自己孩子的心。听娃大伯说，你帮我男人修了墓，我感激你，让我做牛做马报答你都可以。可是，如果你要带走然然，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见王雨不吭声，母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妹子，你说你是然然亲生母亲，想要认回她，这个我不反对。可是，如果你认回她，只是为了配型救你的儿子。你不觉得很自私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的命是命，闺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王雨拉住安然母亲急急想要解释，却被安然打断：“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之前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让你不要来打扰我妈，现在呢？直接跑来我家，你到底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奶奶见状，赶忙过来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不说了。然然，你看你同学来家里，也不招呼她坐下。坐车回来都饿了吧？辰辰，帮我拿碗筷，大家吃饭。啊！边吃边聊。”说完不停给安然大伯使着眼色。
大伯收到讯号，脸上堆着笑接过话茬：“是啊是啊！都别站着了，过来坐下吃饭。”
“吃什么吃！她……”安然刚要发作，被母亲一把拉住，小声在她耳边说：“然然，别闹了，小小也在，先吃了饭再说。听话！”
待所有人都在桌边坐下，突然从安辰房里走出来一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模样，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最后走到安然身边停下。
只见那个小男孩拉了拉安然的衣角：“姐姐，我饿了。”
安然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小男孩吓到，转头看着他愣住了，一时忘了开口。
“凡凡！快过来妈妈这，不要吵姐姐吃饭。”王雨见安然的脸色微变，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冲过去想要抱他离开。
可是那个小男孩却不依，挣脱开来，还一个劲地拉住安然，似乎也感觉到眼前的大姐姐脸色不好，于是奶声奶气地又问到：“姐姐，你是讨厌我吗？”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安然的心像被什么突然揪住似的，突突了一下，不由微微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脑袋：“没有啊~你叫凡凡？饿了啊，姐姐喂你吃饭好不好？”
那个叫凡凡的小男孩，听到安然这样说，立刻开心起来，大大的眼睛，这时候笑起来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左边脸颊露出浅浅的小酒窝，长长的睫毛像黑色的小刷子，看上去更加可爱了。
王雨神色紧张地站在一边，显然被安然的举动震惊到了。且不说她，就是这一屋子的人，刚刚也都一样愣住了。
安然往左边挪了挪，让出一些空位来，接着将凡凡抱了上来，坐在自己身边，接着回头看一眼怔在身后的王雨：“他饿了。”
王雨回过神来，眼神里露出异样的光芒，慌忙点点头应声到：“哦哦！好，我这就去盛饭。”
席间，小凡凡一直很乖，目光没有从安然身上移开过。因为生病的缘故，喂了几口便有些恶心，再吃不下了。可还是对着安然笑着说：“姐姐，不是饭不好吃，是凡凡身体里住了个小怪兽，它不让凡凡吃饭。姐姐，你不要生气哦~”
安然突地眼圈一红，感慨孩子天真的同时，又有些痛恨上天的不公。于是轻轻捏了捏凡凡的小脸，宽慰到：“凡凡乖，不要怕，姐姐和你一起加油，打败小怪兽。以后凡凡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真的吗？”凡凡的脸上泛起神采，往安然怀里钻了钻，“那凡凡就可以吃冰激凌，可以吃大鸡腿了吗？”
“嗯！”安然红着眼点点头，伸出小拇指，和凡凡的勾在一起，“姐姐跟你保证！”
吃过晚饭，凡凡也一直黏着安然，跟前跟后地不停问着问题，从天上的星星到河里的鱼虾，似乎所有的事物对他而言，都是那样神奇。
夏小小走过去故意逗他：“我把你安然姐姐卖了，给你买冰激凌，买大鸡腿好不好？”
“不好！”凡凡一本正经地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冲夏小小说了一声，“你比小怪兽还讨厌~”逗得夏小小直笑。
好容易哄着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凡凡又吵着闹着要安然搂他睡觉，给他讲故事，王雨在一旁好说歹说也哄不了他。
安然只得匆匆忙忙将夏小小安顿好，立刻来到凡凡的床前，握着他的小手。将记忆里所有能想到的故事通通讲了一边，直到看着凡凡的眼睛睁不动了，渐渐睡熟过去，这才把他的小手放回被窝，又帮他掖好了被子，起身关灯走了出来。
刚踏出房门，正撞上一直站在门口的王雨，安然本不想和她多说话，可是一想到凡凡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心中莫名有些愤怒。
安然于是斜眼看了看她，小声说：“跟我来一下。”
王雨四处看了看，随后跟着安然走出了屋子。两人来到屋外的石凳子上坐下，村里的人睡得早，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熄了灯进入了梦乡，只剩瑟瑟的秋风吹着屋后竹林，传来沙沙的响声。
沉默了半天，王雨忍不住开口：“若柳，什么事？”
安然立刻沉下脸：“说了多少次，我叫安然，不叫若柳。”稍稍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个不重要。我问你！凡凡是你亲生的吗？”
王雨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当然是啊……”
“好！”安然的语气更冰冷了些，“既然是你亲生的，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不了解吗？！怎么不留在医院治疗！还带着他来这里？且不说路上来回颠簸，家的环境对他的病情没有影响吗？！你是怎么想的？丢掉一个女儿，现在还要折腾……凡凡吗？！”
“死”字到了嘴边没能说出口，安然于是恶狠狠地骂到：“你觉得你配当个妈妈吗？！从前不配，现在更不配！”说着起身就朝屋里走去……
第八十八章 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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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铖和颜寒一面喝着酒一面鬼哭狼嚎的，不知不觉十来罐啤酒都见了底。大多数时候是顾铖说，颜寒在一旁听着，也总算明白过来这两天顾铖的失落。
原来昨天考试前，顾铖正火急火燎地往学校赶，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听到两个男生提起安然的名字，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哎哎！你听说那件事没有？”一个男生略带猥琐的表情看着另外一个，似乎掌握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什么事啊？”
“就高一那个安然，你知道吧？”先前那个男生，扬了扬眉毛，见身边另一个男生点点头，于是将脸凑了过去，“听说她跟我们班新来的代课老师，有一腿！”
“不会吧？！”另外那个男生抬高了些许声音，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有一晚我不是提前回家了吗？亲眼看见，两个人一起骑车出去的。”那个男生说得言之凿凿，“我就跟上前看了看，安然搂得可紧了，两人朝大桥那边过去了。要说他俩没事，我可不信。”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瞎猜吧，我看安然也不像那种女生。”另外的男生皱了皱眉，“再说了，不是听说欧阳老师有女朋友了吗？你这话跟我说了就行了，别再往外传，大男生嘴这么碎！”
“哎哟！你可不要被安然的表面所蒙骗了，看上去高傲的像什么似的，私底下不知道什么贱样呢……”先前的那个男生撇了撇嘴，正欲开口再说什么，顾铖终于没忍住怒火，上前一个拳头将他打翻在地。
“操！你他妈谁啊？！”一头栽到地上的那个男生，揉了揉被顾铖打到的部位，回头骂了一句。
身旁的那个男生愣了几秒，伸手抓住了还欲上前的顾铖：“你小子找打呢吧？！”说着锁着顾铖的脖子将他往墙上一推。
地上的那个男生站了起来，将另一个男生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伸出一个手肘抵住顾铖的脖子，腾出的一只手握紧了拳头，使劲砸在顾铖的半边脸上，紧接着甩了他几个耳光。顾铖的嘴角立刻渗出血来。那男生还不解恨，随后更是接连用膝盖顶了顾铖几下，这才松了手。
看着吃痛蹲下身的顾铖，身旁的另外那个男生，赶紧过来拉了拉打人的那位：“好了好了！待会要考试了，让老师看到了可不好。打也打了，气也消了！别打伤了他。”
那个打人的男生“呸呸”两声，上前又对着顾铖的身子补上一脚，这才满意地走了。
顾铖倒在地上，缓了好半天。直到一个颤抖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顾铖！你没事吧？”
原来是刘婷婷恰好经过，看到了发生的一幕，却碍于胆小，一直躲在柱子后，看到打人的两个男生走远，这才冲过来，想要扶起顾铖。
“快起来！我扶你去医务室。”刘婷婷手上用了用力，几次想扶起顾铖，却无奈力气太小。
“不用。”顾铖皱了皱眉，轻松推开刘婷婷的手，“你回去考试吧，不用管我。”
“可是……”
“走啊！”顾铖发起了火，扯到了痛的部位，不禁“嘶”地一声捂住了肚子。
“好……好……我走。”刘婷婷生怕顾铖再伤着他自己，赶紧起身开口，“你别用劲了，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
“知道了。”顾铖对她感激地点了一下头，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说出去。”
眼见着刘婷婷上了楼，不多时考试铃声便响了起来。顾铖扶着墙壁站起来，肚子传来的一阵阵痛感让他直不起腰来。
他努力捂着肚子挪了几步，好容易走到台阶跟前，重重地坐了下去。顾铖有些愤怒，伤心，又有些失落。愤怒的不是被人打了自己却还不了手，而是因为自己的愚蠢，使安然落入如此的境地，如果不是自己将安然亲手推出去，又怎会出现之后的状况……
顾铖伤心的是，面对旁人对安然的诋毁，自己却没有立场去替她争辩什么，更没有资格去维护她关心她。
再一想起刚才那两个男生的对话，再联想到运动会时，安然和那个欧阳老师不寻常的举动，顾铖又不由失落起来。
人往往就是这样，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在身边时，没能好好守护安然，而见到旁人对她好，顾铖心里却又总不是滋味。
也不知顾铖一个人在台阶上坐了多久，由于是考试的时间，整栋楼里都很安静，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渐渐觉得肚子没那么痛了，这才起身扶着栏杆站了起来，一步步往考场走过去。
“活该！”颜寒微醺着开口，拿起一个空易拉罐砸向顾铖，“现在知道后悔了？等到安然真跟别人好了，那就迟了……”
“她才不会！”顾铖打了一下嗝，像是对颜寒说着，又似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安然不是他们说得那种人……”
后来两个人就在公园里沉沉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来，发现躺在自家床上，各自的母亲都守在床边。两个“男人”之间的酒后谈话，就在母亲们的怒吼声中落下了帷幕……
安然家中，王雨在夜色中叫住了安然。
“安，安然……”王雨犹犹豫豫地开口，“能听我跟你说几句话吗？”
安然本已经一只脚跨进了屋子，此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答到：“还想说什么？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打破了我对于亲生母亲的那一丝丝美好的幻想。所以，不要再找什么借口了，我也不想听！”
想到屋子里熟睡的凡凡，安然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了那么一点：“今天太晚了，你赶紧回屋陪凡凡睡觉吧！万一他醒来身边没人，会被吓着！”稍稍顿了顿，回头直直盯着王雨，“还有！明天带着凡凡赶紧回医院去！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
安然说完这番话，也不顾王雨在身后是什么反应，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夏小小身边躺了下去。
“安然……”
“欸？”安然显然没想到夏小小还醒着，以为是自己动作太大吵到了她，于是小声开口，“吵醒你了？”
“没……”夏小小翻了个身，枕着胳膊望向安然，“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什么？”安然有些疑惑。
“配型的事啊……”夏小小抿了抿嘴，“看你的样子，挺喜欢那个凡凡的，果然这就是血浓于水吗？我看安辰今晚的脸色都不太好……”
“是吗……”安然猛然惊觉，自己一晚上只顾着逗凡凡，似乎是有些忽视了安辰，“辰辰那么大了，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吧……”
“小事？！”夏小小的心里不知怎的突然蹿出一团怒火，兴许是看不惯安然面对所有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对玩弄自己是如此，对忽视安辰亦是如此。想到这，夏小小声音不由抬高了两分，“是不是在你看来，只有你自己的事是大事？旁人的事都是小事？”
安然没有料到夏小小如此大的反应，不禁有些纳闷：“小小，你怎么了？好好好……我明天去跟安辰好好解释。”
“那是你的事，算我多管闲事了。”夏小小赌气转过脸去，背着身子不再搭理安然。
安然轻声叹了一口气，在黑暗里陷入了沉思……
第八十九章 我答应你
安然一夜无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又小心翼翼的怕吵醒一旁的安然，和打地铺的母亲。
想起父亲去世直到如今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太多太多让自己无法预料的事情。好的坏的，能接受的，亦或者不能接受的，都在时时刻刻消磨着安然的耐心和承受力。
安然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凡凡，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即使内心抗拒承认这个事实，也无法阻隔血脉相连这种天然的情愫。
第二天一大早，安然轻手轻脚起了床，来到厨房里，奶奶已经从大伯家赶了过来，正在为一家人做着早饭。
看到安然走过去，奶奶突然停下手里的活，招呼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奶奶拉着安然的手仔细抚摸着，语重心长地开口：“乖乖，昨晚奶奶对你发火了，你莫要生气。”
“奶奶，我哪里会生你的气，只是……”安然将头靠在奶奶的肩上，闭着眼怀念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温暖。
奶奶伸出手来，宠溺地摸了摸安然的脸颊，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奶奶知道你的想法，我们也没有要送走你的意思，奶奶怎么舍得呢，是不是？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再决定，好不好？”
见安然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您。”奶奶于是跟安然说起了王雨从前的故事：
十八年前，王雨还不是现在风光无限的副总裁，而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次下乡活动，两个年轻人擦出了爱的火花。
无奈王雨的双亲嫌弃男方家贫，誓死不同意这门亲事，而男方家族——也就是安然亲生父亲（亦是王兰大伯）一家，以“两人同姓不可结合”为理由，同样阻挠两个人在一起。
但是两个年轻人不管不顾，决定“私奔”，拿出所有的勇气，带上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两个人来到一个小镇上，过上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然而现实生活总是诸多坎坷，安然父亲由于交友不慎，被旁人骗走了仅有的财产，两人的日子开始艰难起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彼时的王雨，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本想去医院将孩子拿掉，可是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感受着小生命在身体里的每一次跳动，王雨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但是，生养孩子需要钱，这是眼下王雨必须面对的问题。她和安然父亲商量，决定回娘家请求双亲的谅解。
起初男人并不同意，可是看着那段日子跟着自己受苦的女子，从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变成现在腆着大肚子，为了几分钱的零头还要跟小贩争论不休的这副模样。最终男人跟现实妥协了，他答应陪她回去一起面对。
回到娘家，王雨以死相逼，父母纵然心里有太多不满，可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只好勉强答应让她生下孩子，但结婚，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两个年轻人经过一番激烈的心想斗争，决定暂时先将孩子生下来，再做决定。于是王雨随着安然父亲回到他家，暂且以大嫂的身份住进了男方家里。
而男方的弟媳（也就是王兰母亲）家中，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而此时也同样怀了孕挺着大肚子。王雨和她两人的预产期差了没多久。
弟媳表面上虽然没有明说，暗地里却跟王雨叫着劲，就看着谁先给王家添一个男丁。王雨对此不屑于顾，在她心里，无论男孩女孩，同样是自己最珍爱的宝贝。
虽然在这个家里，她这个大嫂的身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多多少少，能让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已然很满足了。
柳絮纷飞的时节，安然出生了。虽然是个女孩，可是两个年轻人都是满心欢喜。孩子脸蛋红扑扑的，并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刚生下来一副皱巴巴小老头的模样，反而皮肤很光滑，水嫩嫩的样子。
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很大很亮，像极了王雨，薄薄的嘴唇又像极了男子。两人给孩子取名叫若柳——王若柳。
还没等王雨享受一番初为人母的喜悦，还在月子里的她，被父母领着一群人接回了家。随后迅速地卖了房子搬去了城里，将她反锁在屋子里，吃饭也会让其他人看着，生怕她逃跑。
期间，王雨试过砸窗户，试过绝食，更试图自杀，来逼父母答应她出去见一眼孩子。每每被救回来，却依然如故，接着又是这样反复循环。
直到这年冬天，母亲总算将她的房门打开，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诚心终于打动父母的时候。母亲的一句话，顿时让她掉进了冰窟里：“小雨，你的孩子，夭折了……”
“不可能！妈！你一定是在骗我！”王雨死死抓住母亲的双手，似乎想从母亲的眼里看出一丝侥幸，“一定不会的！我的孩子……她那么健康可爱……一定是搞错了！”
王雨说着便冲出了门，她要亲自去确认！这一次，父母没有阻拦，甚至陪着她一同赶了去。
到了村里，弟媳抱着和自己孩子一般大小的女孩正晒着太阳，王雨即刻跑过去将孩子夺了过来，她多希望那是自己的若柳。
弟媳尖叫一声，险些抄起锄头打过来，见是王雨，这才放下锄头，抱过孩子：“大嫂？你……你不是嫁人了吗？”
“什么意思？！”王雨急于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语气着急了些，“谁说我嫁人了？！”
“啊？这么说，你没嫁人啊？”那女人一脸不可置信，又一脸惋惜的模样，“唉！那我们家大哥，死得可真冤！”
“你说什么？！阿龙他死了？！”王雨歇斯底里起来，上前抓住那个女人的衣领，“你告诉我，你说得不是真的！”
那女人扯开王雨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衣服，又轻声哄了哄怀里的孩子，语气无不惋惜：“是真的。自从你被娘家人接走，大哥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就一直盼啊盼。我们都劝他别等了，他偏不听。这可不，前几个月，从你娘家人那里传来你远嫁的消息，他就一病不起了。没多久，就走了，丢下可怜的女娃交给我们照顾。”
那个女人说到这，又叹了一口气：“可怜那个娃娃也是命苦，从小没了娘，爹又病死了，好容易我和我男人收养了她。唉！前些日子惹上风寒，送去诊所，大夫说没治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让我们见，就……”
“你是说……”王雨觉得自己快到撑不住了，“我的若柳……她……她也不在了？”说着就要瘫倒在地上，幸好被那个女人拉住。
“大嫂！你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
回家的路上，王雨异常平静，想到自己可怜的孩子，诊所连个尸体也没给留下，就匆忙处理了——更别提墓碑了（村里迷信，说是十岁以下的孩子，不能有墓地）。
此后的日子，王雨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整日以泪洗面。双亲担心她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想方设法给她安排相亲，想让女儿能忘掉那些伤痛。
也就是如此，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李华。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一副大男人。婚后的日子不算富贵，却还安稳，两人白手起家，有了如今的雨华集团。
王雨隔些日子，便会偷偷回村子里，祭拜一下阿龙，也会到当年生下若柳的医院走一走，每每看到和若柳一般年纪的孩子，王雨总会感怀一番，也一直托人打听有没有从小遗失的孤儿，或者被人领养去的孩子。毕竟，只是弟媳的一面之辞，更何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这样过了几年，李华的父母开始催促着抱孙子，李华见王雨一直不愿要孩子，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为了家庭的和睦，也因为若柳一直没有消息，王雨只好答应。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当年意外怀上若柳，如今似乎连上天也跟王雨开起了玩笑——夫妻俩怎么努力，都没能怀上。
一晃日子又过去了几年，就在王雨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上了。但是王雨犹豫了，一来自己三十多了，算得上高龄产妇，二来自己并不是很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李华一家却很高兴，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孩子，说什么也要留下，公婆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王雨不忍心二老伤心，最终答应了他们。孩子出生后，是个男孩，李华一家更是兴奋无比，直接将集团的三分之一股份交给了她，也安了个副总裁的虚名。
这个孩子的到来，给王雨的心灵带来了不少的宽慰。安稳的日子又过了五年，就在这个孩子快要过五岁生日的一天，突然鼻血流得不止，晕倒过去。检查的结果——是白血病。然而，王雨和李华的配型，通通没有成功。
就在一家人要失去希望的时候，王雨突然从村里来的人那里听到，若柳很可能在十五年前，被别村的人家收养了，她这时是又喜又悲……
第九十章 相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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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说到这，往灶台里加了一把火，淡淡地问安然：“乖乖，你知道她喜的是什么，悲的是什么吗？”
安然恍了恍神，沉吟了一会，这才回答：“还能是什么……喜的是，找到了那个孩子，自己的儿子总算有救了。悲的是，自己以前有过孩子的事情被李家知道，怕是少奶奶的地位不保呗！”
奶奶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乖乖，这回你错了……”接着往下说起来：
王雨喜的是，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总算是有了消息，而且是好的消息。虽然还不知道那个孩子身在何方，但是只要她还活着，还和自己同在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已经不负自己这些年来的用苦良心。
而悲的是，该怎么去面对那个自己愧对了十多年的孩子，难不成？刚一见面，为的只是延续自己另一个孩子的生命吗？两个都是自己的骨肉，哪一个也不想舍弃：一个已经分别了十几年，经历了“生与死”的大起大落；而另一个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又面临着生与死的选择……
王雨痛苦挣扎，最终做出一个决定：要救自己的儿子！
可是这样做，只能伤害自己的女儿。时隔这么多年，突然出现，王雨深知自己在女儿心里，已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纵然找了这么多年，也抵消不了当年遗失她的错误，哪怕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
好！那就索性让女儿恨自己好了！因为不想搅乱女儿一家本已平静的生活……
于是乎打听到女儿的下落，几次三番托弟妹一家去劝和，甚至自己上门去摊牌，动用所有的资源去干预。为的并不是真的认回安然，而是——让安然以为自己不近人情。所以在安然面前，即使多么的愧疚不舍，还是表现出一副，只是为了救儿子，其他不管不顾的模样——所以，拿支票去衡量这份亲情。
看到安然渐渐失望甚至开始愤恨的表情，王雨的心里是绝望的，在滴着血。她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认回安然已经不可能——万一安然迫于压力，答应去做配型——再万一成功了，儿子得救。那么自己，会选择和李华离婚，自己一个人离开。
王雨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起任何人。为了救儿子伤害自己的女儿，她无颜面对安然；而隐瞒遗失女儿的实情，将儿子当作慰藉，同样无法面对李家……
可是王雨低估了自己的女儿，她没有意识到，安然骨子里，有一股倔强，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万不会因为旁人的威胁和一些蝇头小利，便违心与她自己。
所以王雨放弃了，她打算带着儿子离开，在离开前，想为自己的女儿——从前的王若柳，如今的安然，做一些事情——不带着任何功利性，只为偿还一些亏欠。
其实王雨明白，即使自己做得再多，也无法补救。既然救不了儿子，那就陪他走过最后一段日子；既然对不起女儿，那就能弥补多少做多少。
王雨选择去报答安然养父母一家的恩情，于是想替安然的父亲重修一下墓地，再交给安然母亲一笔钱，好安心治病，同时也能让安然姐弟俩顺利完成学业。
王雨来之前并未惊动任何人，不成想，到了这里，才发现安然大伯一家回村里探亲，于是这些天一直相处下来，打算等请来的工人将墓地修好，便悄悄离开。没料到，正逢安然大礼拜，回乡祭拜父亲，这才有了昨晚那一幕……
“所以……那个女人……”安然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在奶奶面前有些失言于是赶紧改口，“那她这次来家里，并不是为了讨好你们，好让我答应配型的事？”
“是啊，乖乖。”奶奶将锅里摊好的杂粮饼盛起来，又往锅里加上水准备下点面条，“这次你真的错怪她了。”
见安然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奶奶又接着往下说：“本来她也没打算把事情都说出来，可是前几天她带来的小娃娃，叫凡凡是不？唉！凡凡突然流鼻血止也止不住，可把我们吓坏了。我一再追问，她才把事情前前后后说给我听……”
“现在才做这些，有什么用。”安然小声嘀咕这。
奶奶却像是没听到，继续自顾自说着：“于是我就问她，后悔吗？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还会不会这么做。你猜她怎么回答？”
安然没有作声，奶奶顿了顿，接着说：“她说：‘不后悔，不论是遇到阿龙，生下若柳，还是后来生下凡凡。如果再重来，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若柳虽然从小没有在我身边，可是现在知道了她还活着，平平安安长大了，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遗憾的是，不论是若柳还是凡凡，我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妈妈……’唉！她也着实不容易。”
话题说到这里，就此打住了。而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屋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起床了。夏小小显然已经忘了，昨天夜里和安然之间的不快。胡乱洗刷完毕，走进厨房捂着肚子撒娇：“奶奶！好香啊~可以吃了吗？我饿死啦！”
“可以吃了~你回屋里等着，奶奶给你盛去，当心烫。”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夏小小于是扯了一小块杂粮饼往嘴里一塞，蹦蹦跳跳回到了屋里。
安然无奈地摇摇头，帮着奶奶一同盛着早饭，因为大伯一家常年不在村里，厨房已经好多年没有生过火，所以也一并做了他的那一份——大伯母和自己的堂哥，留在城里不愿回来。
安然端着面条走出厨房，恰好碰见迎面走过来的王雨，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最终还是安然打破了沉默：“家里条件不比城里，吃不惯多担待点。”
王雨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安然手里的碗筷，连连说着：“吃的惯吃的惯……”
安然抿了抿嘴唇，似乎想找一些话题，于是开口问：“凡凡呢？还没醒吗？我给他盛一碗。”
不巧的，这话被刚从卧室走出来的安辰听见，瞬间黑了脸，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的，他扭头定定地看着安然：“姐！我也饿了，你也帮我盛。”
安然本就满腹心事，没有注意到安辰脸色的变化，只随口接一句：“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去盛。”
王雨见场面有些不寻常，赶紧将手里那碗递给安辰：“这碗你先吃吧，我再去盛。”
“不用！”安辰语气并不客气，“我偏要她帮我盛！”
“辰辰！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懂事！无理取闹……”安然也有些火了，声音抬高了几分。
“是！我无理取闹！你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凡凡，因为他才是你的弟弟，我不是！对吗？！”安辰吼完这一句，接着往石桥边冲了过去。
安然刚要追上前，却被一个人拉住，她回头看一眼，只见凡凡惨白着脸，鼻子还不停往外流着血。
“姐姐，我的头好晕，小怪兽又出来了……”
安然慌忙抱起他，想要帮她止血。而一边的王雨也吓傻了，手里的碗筷跌落在地上。
“快！别愣着了！”安然的语气急切了起来，“赶紧叫我大伯回去开车，马上送凡凡去医院！”
“哦哦！”王雨应着，赶紧回屋喊安然的大伯。
不多时，安然抱着凡凡坐上大伯的车子，王雨则坐在后排，紧张地直发抖。
“凡凡如果有什么事，我真的不会原谅你！”安然透过后视镜，望了一眼后座的王雨，接着紧紧搂着怀里的凡凡。
王雨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想答应一声，眼泪却先流了出来，车子里陷入了沉默……
安辰跑出去很远，回头却没发现安然追出来，不免恼火，抬脚向一块石头踢了过去，就在这时，他看到大伯的车子朝自己驶过来，而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的是安然。
安辰高兴起来，以为安然是担心自己，居然夸张地找了大伯开车来找自己。可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秒，他猛然发现，安然怀里抱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叫凡凡的小男孩。
经过身边时，安然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看自己。看着车子渐渐远去，安辰脸上的神采瞬间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悲伤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