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太过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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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白沐阳吃完饭,温暖强制他休息:“人又不是铁打的,你这样不吃不睡的就不怕猝死?”
白沐阳扬了扬唇,拉着她的手:“行,我睡一个时辰,你别离开这屋子。”
“行,你睡吧,我不走。”
在这漳州城,她也没地方可去。
白沐阳这些天确实是累坏了,一闭上眼睛就发出鼾声,只不过握着温暖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白沐阳睡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在门外喊:“主子,柳将军的人过来说豫王的人攻城了!”
白沐阳猛地睁开眼,看向外面的天色。
虽然早知豫王会起兵,可乍听到豫王真的起兵攻打漳州,温暖还是惊了下。
白沐阳刚坐起身,又听到外面响起田大的声音:“主子,两千豫州兵从密道出来,被我们尽数绞杀。”
“知道了。”白沐阳声音没有半丝起伏,随后看向温暖,叮嘱道:“外面危险,你不要离开客栈。”
温暖知道他这是要去城楼那边:“我知道,你自己注意安全。”
白沐阳离开后,敛秋和拂冬才走了进来。
“都不知道说这豫王是自信好,还是自负好?”拂冬嘀咕道:“居然大白天攻城。”
豫州是西临国的一部分,豫州和漳州表面上是相安无事,如果晚上偷袭的话,攻下漳州的可能性不是更高吗?
敛秋却分析道:“这正是豫王的高明之处,听田大说,漳州这边的将士这几天白天轮流休息,晚上严阵以待,都以为豫王会晚上攻城,谁知豫王却反其道而行之,漳州这边肯定会手忙脚乱一阵子的。”
不过,漳州兵力充足,乱也只是乱一阵,并不用担心会被攻破城。
温暖道:“这么说来,豫王不但有野心,还是个擅谋略的?”
豫王既然打听到漳州这边早有防备,那应该也知道以漳州这边的兵力是不容易啃下来的吧?
“听说豫王身边有几个很利害的幕僚。”敛秋又道。
温暖不懂战场上的事,和敛秋拂冬聊了几句便没了兴致。
客栈离城门口有段距离,但是还是隐隐能听到城门那边传来的动静,温暖站到窗边往外看,发现街上的行人因为豫王攻城而神色仓皇小跑起来,有些店铺正在关门,街上一征混乱。
“姑娘别担心,白少爷留了人在客栈,只要我们不出客栈就不会有事。”拂冬道。
温暖轻轻应了声,视线落在城门方向。
第二天天还没亮,门外响起了小吴的叫门声:“县主!”
敛秋一将门打开,小吴就窜了进来。
“县主!”小吴因为激动,声音微微颤抖:“柳将军的人在密道口以逸待劳,不但绞杀了豫州那边企图悄悄从密道潜入漳州的敌军,柳将军还派了五千精兵从密道潜入豫州,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了,还有粮食和药材!”这才是最让小吴高兴的:“听说豫州城那边密道口的粮食够漳州将士吃个把月呢!咱们镖队被抢的药材也在密道口那边找到了,不过漳州的知府的大人花银子将咱们的药材买去了。”
他们这次运的那些药材里有三分之二都是伤药,这会打仗正用得上。
看着小吴高兴的样子,温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拂冬却忍不住问道:“豫州那边明知道密道暴露,怎么还会让人从密道潜入漳州?”
“白少爷和柳将军说,豫王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吴将听来的话学给温暖几人听:“他们直接攻城肯定是没办法攻下来的,所以才挖了密道让人潜入漳州里应外合!”
也亏得三郎兄弟发现那条密道,否则漳州能不能守住都是个问题。
漳州城一旦失守,接下去几个州城恐怕也会成为了豫王的囊中之物。
“怪不得会有一拨又一拨的杀手追杀三公子!”拂冬惊叹。
那些杀手武功都不差,三公子还真是福大命大!
“城门那边战况如何?”温暖又问。
“豫王的人从昨天下午开始攻城,到我来的时候发起了第四次攻城,他们死伤惨重。”
温暖几人在客栈呆了整整三天,第四天下午,大街上突然热闹起来。
敛秋站在窗边往街外看了一会,笑道:“姑娘,战事结束了。”
“这么快?”温暖吃惊道。
看街上百姓欣喜的样子,显然豫王那边输了。
豫王筹谋多年,首战就输了?
而且还是短短的三天功夫?
温暖总觉得这事太过儿戏了,怕这里面会有什么陷阱,直到晚上白沐阳回到客栈,从他嘴里确认豫王被擒,豫州兵被杀的被杀,投降的投降,这场战争真的结束了,她的心才真正落了下来。
“不是说豫王有手段,身边能人众多吗?怎么这么快就兵败,还被擒了?”温暖总觉得这场仗比说书还快。
白沐阳眸色微动,说道:“豫王身边的能人是不少,却不齐心,稍微挑拨就起了内讧,正好让我们钻了空子。”
擒贼先擒王,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自己凭着前世对豫州地界的了解,亲自潜入豫州军营,轻松地将豫王生擒。
翌日一早,漳州城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而白沐阳昨晚回客栈呆了一会又回城楼那边帮柳将军收拾残局去了。
温暖打算和白沐阳一同回中州,拂冬怕她整日呆在客栈太闷,便道:“姑娘,要不要到街上逛逛?”
“正有此意。”温暖勾唇道。
逛了一会,温暖发现这漳州城除了一些地道小吃,并没有什么稀罕之物,当即兴致缺缺。
温暖在一家烧鸡铺子买了两只烧鸡和一些肉菜和几个馒头,对敛秋二人道:“都快晌午了,咱们去给白大哥送饭。”
敛秋和拂冬相视一笑,帮忙提着吃食,朝城门而去。
温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靠近城门,她就越觉得喘不过气来。
眼看就要到城楼下,温暖只觉和胸口一阵细细密密的钝痛传向四肢百骸。
“姑娘,您怎么了?”敛秋率先发现温暖的异样,将食盒一扔,上前将她扶住。
第287章 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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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刚想开口说什么,心口疼痛忽地加剧,旋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姑娘!”敛秋和拂冬大惊失色,惊呼起来。
温暖平日连头疼脑热都少,这样骤然晕倒让敛秋和拂冬都慌了手脚。
“来人,快帮忙叫大夫!”拂冬对着街的行人喊了起来。
“对,先送姑娘去药堂!”敛秋反应过来,和拂冬将不醒人事的温暖背了起来,朝街上的药堂奔去。
城楼上,田大不经意朝街一看,吓了一跳:“主子,那个好像是县主!”
白沐阳回头一看,眸色一凝。
下一秒飞身下了城楼。
城楼上的士兵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么高的城楼,白少爷就这么下去了?
怪不得白少爷能生擒豫王!
敛秋和拂冬还没将人送到药堂就被白沐阳追上。
“白少爷——”
敛秋和拂冬两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白沐阳一声不吭地将温暖从敛秋背上接了过来,抱着她冲进药堂。
药堂的大夫偶尔也会接到不醒人事的患者,见状,二话不说地掀开药堂内侧一块帘子,指着里面的小板床:“把人放这里!”
白沐阳将人轻轻放到小板床上,想对敛秋和拂冬问什么,嘴唇动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来,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大夫,你要救救我家姑娘。”拂冬对着大夫梗咽道。
大夫点头,上前就给温暖把脉。
过了几息,敛秋按捺不住问道:“大夫,我家姑娘为什么好端端地会晕倒?”
大夫眉头微拧。
敛秋和拂冬的心都提了起来。
见大夫这神情,白沐阳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一般。
大夫抬起头,对敛秋和拂冬问道:“这位姑娘平日身体有什么毛病或旧疾吗?”
两人同时摇头。
“我家姑娘自己就是个大夫,平日身体很好,也很少生病,刚才我们正想去城楼那边,刚走到城楼下,我家姑娘就捂住了心口,话都说不出来就疼晕了过去。”
城楼下?
没有人发现,白沐阳听到这三个字后脸上血色尽褪。
不,不会的。
肯定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白沐阳压下心头的不安,朝大夫看去。
大夫面色有些凝重,嘀咕道:“可这脉像并不像是心疾啊。“
这位大夫年纪不小了,他行医几十年,见过的症状不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位姑娘脉像时而正常,而是像奔腾的海水一般,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我先给她扎针,看能不能先让她醒过来。”老大夫说着又将白沐阳赶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老大夫从帘子后走出来。
“大夫,怎么样?”白沐阳急急问道。
老大夫看了白沐阳一阳,摇了摇头:“请恕我无能为力,实在看不出这位姑娘为何昏迷不醒。”
“大夫,那我家姑娘会有生命危险吗?”敛秋问。
大地略一沉吟:“这个我也没办法保证。”
白沐阳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旋即又松开:“田大!”
田大刚才也一块跟了过来,一直在靠药堂门口处站着。
听到白沐阳的叫声,他几步走了过来。
“想办法将莫神医带到客栈,要快!”白沐阳说着掀开布帘,将床上的温暖抱了起来,离开了药堂。
田大对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欲言又止。
莫神医行踪不定,这一时半会的怎么找?
难道要动用他们的暗地里的人?
万一暴露了,主子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田大纠结了片刻,想到自家主子对县主的紧张,最后咬了咬牙!
大不了重新来过!
主子肯定也是这个意思的。
温暖觉得自己身子突然变得很轻,很轻,最后还飘了起来。
她这是……又死了?
温暖有些慌,想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又无能为力。
不知飘了多久,温暖见眼前的景象陌生又有种熟悉感。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突然,前面传来阵阵厮杀声。
“不好了,豫王打过来了~~”
“快跑~~”
她“所处”的大街上很快乱了起来,她发现街上的百姓奔跑中竟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她懵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是真的又死了吗?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温暖心中有不少的疑问。
倏地,眼前的场景一变,她发现自己到了一座城楼下。
“不要~~”
一个姑娘绝望的叫喊声传来,她抬眸看去,看见城门处有十来个男子围在那里。
刚才那个姑娘的叫声就是从这些男人中间传出来的。
她身子缓缓地飘了过去。
她看清了那个姑娘的容貌,心神一震。
这个姑娘竟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这姑娘头发散开,袖子也被扯烂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那些男子用猥|琐的眼神盯着她。
温暖心口又疼了起来,身子也随着那姑娘的颤抖而颤抖着。
她近乎窒息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救我……求您救救我……”那姑娘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城楼上的人。
温暖顺着这姑娘的神线朝城楼上看去,对上一张熟悉的俊脸。
他眸底是她陌生的情绪。
是置身事外的冷漠。
是视而不见的无情……
“求你救救我——”
那姑娘眼见那些男人再次靠近自己,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声音让人心头发颤。
蓦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温暖吸向某处,温暖一阵晕眩后睁开眼,赫然对上十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救我——”
温暖本能尖叫一声,猛地坐起身。
“丫头,你可算是醒了!”在床边刚收回银针的莫立欣喜不已。
温暖茫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没有人发现,站在床尾处的白沐阳听到从她口中蹦出来那耳熟,仿佛泣着血的“救我”二字,身子晃了晃。
该来的还是该了……
“丫头,你都昏睡几天了,再不醒来,我也没有办法了。”莫立以为温暖这样是因为睡得太久的关系:“醒来就好,你的医术比我好,回头你自己找找原因,看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再对症下药。”
温暖缓缓抬头,视线落在床尾住的男人身上。
第288章 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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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她的视线,白沐阳眸光颤了颤。
小暖~~
他想说什么,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一看到他,温暖心口处就传来钝痛。
她不自觉捂住了胸口。
“丫头,心口又疼了?”莫立见状,顿时又紧张起来:“你的脉象正常,心口疼会不会是外伤?”
莫立说着就要喊敛秋进来给她查看。
“师父。”温暖强忍着心口的钝痛,深呼吸一口气:“我没事。”
她很确定,这心痛是因为梦里那个“她”。
只是她不确定梦里那个“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那个“梦”有什么警示?
莫立不太放心:“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莫立想了想,道:“都疼晕过去了,不能大意,你这体内肯定有什么毛病,我医术不精,你一定要自己查看查看。”
莫立说得郑重其事,守在门外的田大和敛秋几人默了默。
堂堂西临国神医,说自己医术不精,这让其他大夫怎么活?
温暖冲莫立挤出一抹笑来:“我会自己找出原因的。”
莫立这才放下心来,站起身,转了转胳膊,走出屋子前不忘说道:“你师父我为了好几天没休息了,等你恢复了神气可别忘了给我做好吃的。”
温暖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门关上后,温暖视线再次落在白沐阳身上,那股熟悉的钝痛又朝她袭来。
她吸了吸气,喊了声:“白大哥。”
白沐阳这才回了神,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脸:“感觉怎么样?”
“白大哥,我刚才做了个梦……”
温暖话未说完就猛地落放他的怀抱之中。
“小暖……小暖……”他搂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慌。
温暖有一瞬间的惊愕,过了一会,试探问道:“白大哥,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他身体僵了僵。
温暖察觉到了,想退出他的怀抱看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小暖,你听我说,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他的声音愈发地颤了,还带着些许的紧绷:“小暖,你相信我,求你相信我……”
在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后,他心里就绷着一根弦。
如今,这根弦猛地断了,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前世,他面冷心硬,对她差点受人凌辱视而不见,对她为保清白撞城墙而死袖手旁观,甚至连半点同情都没有。
现在,报应来了。
他对她动了心,生了情。
而她,还梦到了前世之事。
温暖呆了。
他说,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那就是说,梦里的事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她差点被人凌辱,而他见死不救?
心,好像又疼了起来。
温暖瑟缩了下。
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白沐阳感觉到了,一颗心也跟着缩了缩,微微松开她。
见她小脸发白,他心又紧了紧:“又不舒服了?”
温暖咬着牙忍着疼,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这话没头没尾的,不过白沐阳很清楚她想问什么。
他喉间酸涩,半晌才低声道:“前世之事。”
短短几个字,却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温暖猛地抬起头,匪夷所思地瞪大眸子望着他:“你……你重生的?”
她魂穿到穿上异世,还带着空间,本来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重生人士!
怪不得他当初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并无表露出太多的诧异,原来他自己也带着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乍听到他重生之事太过吃惊,温暖觉得自己心口那股钝痛有所缓解,忍不住呼出口浊气。
白沐阳没料到这么玄乎之事,她竟一猜就中。
继而想到她的空间,又觉得她能猜到这点并不希奇。
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小暖,前世是我对不住你,这辈子,就让我用余生来弥补你,好吗?”
温暖从他是“重生人士”这件事回过神来,看着他紧绷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忍不住又呼出一口气。
“小暖……”
他心底纵然有无数的话想说,眼下却不敢再开口。
温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白大哥,你什么时候重生的?”
“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
温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所以,你是因为我才重生的?”
而她的空间也是因为他才出现。
他以前说过,其实他们之间冥冥之中早有定数,现在她真的相信了。
白沐阳苦笑:“前世我对你见死不救,而你却让我重活一世,我欠你的是两条命。”
见她不说话,他又道:“小暖,嫁给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温暖瞥了他一眼。
他眸底的愧疚与不安,怎么就这么刺眼呢?
温暖觉得心口不疼了,却有些堵。
“如果我告诉你,你见死不救的那个人不是我,你还想赎罪吗?”温暖声音不自觉提了提。
对上他略带困惑的目光,温暖也豁出去了:“我不是原来的温暖,我只是跟她同名同姓,占了她身躯的异世灵魂!”
对于梦里那个“自己”,她也很同情,她只有醒来前有那一瞬的感同身受,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原来的“温暖”。
所以,她对白沐阳的“见死不救”没有他以为的深刻恨意。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当街晕倒,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梦”。
或许是这具身体里残留着原主的些许意识,让她梦到那个场景,又或许是原主不满她与白沐阳关系日渐密切……
不去看他眸中的惊愕,温暖道:“白大哥,我脑子现在有点乱,你让我静一静吧。”
她要好好想一想,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却与对原主见死不救之人定了亲,原主怕是恨死她了吧?
田大和敛秋几人早被白沐阳支使开,他走出屋子,背着手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去。
不同予温暖的纠结,他从自己喜欢的小姑娘是来自异世灵魂之事里回过神后,心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289章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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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阳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
可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在他眼里,除了自己身边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重要。
他甚至还暗自庆幸原来的“温暖”不在了,不然他永远都见不到小暖。
然而,他不能将这种心思宣之于口。
他想,小暖这时候心里肯定很矛盾……
温暖脑子很乱,喝了敛秋送来的半碗粥后又睡下了。
她又做梦了,而且再次梦到了原主。
这次她竟然看到原主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温暖瞪大双眼看着她:“你看得见我?”
原主笑了笑,那模样与她无二,温暖怔了怔。
原主忽地朝她行了个礼。
温暖一惊,忙伸手去扶她,双手却从她“身子”穿过。
温暖再次呆了呆。
原主弯眸笑道:“我现在只剩下一缕意识,很快就会消失,在消失前,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温暖怔怔地站在那里,双手都忘了收回来。
突然,耳边传来对面姑娘的轻叹声,随后便是原主那略带哀伤的声音:“温家是我的家,可我从小就跟着外公在外奔波,所以我一直以为温家人心里没有我,所以我对他们心存怨恨,后来外公去逝,再加上到了说亲的年龄,我回到了温家……”
她脾气不好,可全家人却仍对她关心备至,是她自己心有芥蒂,一直不愿意承认家里人对她的好,导致全家人在她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与她亲近。
然而……
她神色黯了黯,继续道:“在逃荒的路上,我和五郎中了二舅母的计,与家人走散了,在姓金的对我行不轨之事时,小小的五郎拼了性命救了我,可五郎却……”
想到五郎用他那小小的身子护住了她的清白,她就想落泪,只是她现在只剩下一缕意识,根本就无泪可流。
温暖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五郎为了救我,被金氏姑侄害死,五郎还被……”原主声音里带着痛苦和懊悔:“五郎连尸首都无存……”
温暖踉蹡了一下,脑子里想到当初在路上遇到那两个企图抢走五郎的强盗,猜到了什么,心抽痛起来。
“姑娘,你占了我的身体,却救了五郎……你不止救了五郎,还救了整个温家……”
前世这个时候,温家早已不复存在,整个青坳村的乡亲只剩下不到十几个人。
温暖怔怔看着她:“所以……”
“所以,即便你占用了我的身体,我也并不怪你,我谢谢你替我侍奉祖父母和爹娘,谢谢你替我护住整个温家……”
突然,温暖看着原主“身体”越来越模糊,已经近乎透明了,不由惊呼一声:“你的身体……”
原主的笑容隐隐约约:“姑娘,白公子与我非亲非故,当初太子利用我来引他开城门,他不救我是对的,不怪他……”
“我要走了,我的家人就托付给你了”
这话音一落,眼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温暖一惊:“温姑娘——”
温暖伸手一抓,醒了过来。
“姑娘,做恶梦了?”守在床边的敛秋上前给她拭了拭额头的汗。
温暖喘息了好一会,情绪才稳定下来。
她心里很清楚,刚才那个梦并非真正的梦。
梦里,原主说那是太子引白沐阳开城门的阴谋,她说不怪白沐阳……
敛秋见自家姑娘刚醒来又愣神,便道:“姑娘,您这身上都是汗,要不要泡个澡,说不定会精神些?”
“也好。”
白沐阳再次来到客栈时,温暖并不在。
拂冬偷偷看了白沐阳一眼,说道:“白少爷,姑娘带敛秋出去了。”
白沐阳知道温暖这是有意躲自己,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大街上,敛秋看着漫无目的往前走的温暖,猜测自家姑娘应该是跟白少爷闹别扭了,心里也有些发愁。
温暖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被几个人挡住了去路。
敛秋将温暖护到了身后,冷冷地看着为首的,二十岁左右的锦衣男子:“你们想干什么?”
“哟,这丫环也挺有味道的嘛。”锦衣男子目光毫不避讳地在敛秋身上扫了圈,又落在敛秋身后的温暖身上。
想不到这漳州城竟有这等绝色女子!
真该早些来漳州才是!
锦衣男子身边一个随从谄媚地笑道:“少爷,要不将这主仆两个都弄回去?”
其他几个随从听到这话纷纷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主子来漳州避难,谁知一来就遇上豫王起兵,吓得好几天没出门。
今天是少爷来漳州城后第一天出门,没想到竟遇到这等美人,主子又可以消遣几天了。
“放肆!”敛秋怒喝一声,一脚踹在那个谄媚的随从。
那随从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锦衣男子脸色一沉,阴测测地盯着对面的主仆二人:“原来还是个练家子。”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让开!”敛秋目光如刀扫向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满面阴沉地盯着敛秋:“小丫环,本少爷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好,乖乖跟本少爷走,好好伺候本少爷,本少爷也不为难你们主仆,否则……”
锦衣男子嘴角一斜,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敛秋眸底泛起浓浓杀意,回头用眼神询问温暖。
温暖冷声道:“别跟他们废话!”
“是,姑娘!”敛秋拨剑而起,直指锦衣男子门面。
温暖面色沉沉在退至一旁,冷眼看着。
让她意外的是,那锦衣男子竟然避都不避,眼看敛秋的剑已经近在咫尺,他神色却丝毫未变。
还是个不怕死的!
温暖冷哼一声。
就在敛秋的剑离锦衣男子一寸远之际,突然“当”的一声,一把长剑蓦地挡开了敛秋的剑。
敛秋被震得连退几步,冷冷盯着冒出来的两个劲装男子。
这两个男子应该是锦衣男子的保镖。
温暖一惊,想要上前,却见敛秋再次发起了进攻。
敛秋以一对二,温暖就算不会武功也看得出来,敛秋渐渐落于下风,内心不由发急。
“别弄死了。”锦衣男子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温暖一眼,对两个身手不凡的保镖道:“本少爷今晚还等着他来伺候呢!”
第290章 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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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眸底闪过怒意,左手毫无预警地朝锦衣男子方向一扬。
“少爷小心!”几个随从倒也忠心,不约而同地挡到了锦衣男子身前。
转眼间,几个随从倒地不起。
两个保镖分神朝自家主子看去,敛秋趁机担剑缠了上去,不让他们近锦衣男子的身。
锦衣男子脸上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就在他愣神那一瞬,温暖右手手腕一根银丝缠上了锦衣男子脖子。
温暖一用力,锦衣男子就被她拽了过来,发把利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住手!”温暖沉喝一声:“否则我杀了他!”
两个保镖猛地收回剑,愤怒又紧张地朝温暖这边看来。
敛秋几步回到温暖身边。
“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锦衣男子也不知道是靠山够硬而有恃无恐,还是本身胆在包天,被温暖挟持,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威胁着温暖:“你要是胆敢动我一根寒毛,怕走不出这个漳州城!”
“哦?”温暖气笑了:“我倒要看你是怎么不让我走出漳州城的!”
温暖和敛秋多年的默契,她话语一落,后腿弯就被敛秋踹了下。
锦衣男子瞬间当街跪了下去,敛秋接替温暖的位置,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冷声笑道:“如何?”
“伱们是不是不要命?!”锦衣男子咬牙切齿,再次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们不想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锦衣男子恼怒的神色微顿,试探问道:“你们不是漳州城人?”
温暖扯了扯唇:“算你聪明。”
锦衣男子脸色微微一变。
刚才乍见这主仆二人,他便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们是漳州城人,觉得即便将这主仆二人弄回宅子里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这会听她们这话,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
他是憋得太狠了,所以才会一时大意,惹到这两个不该惹的人。
“你们是谁?”锦衣男子色厉内荏地问道。
“我家姑娘是当今皇上亲封的‘乐泉县主’!”敛秋冷哼一声,一顶大帽子扣了下去:“你胆敢对我家县主不敬,就是不将当今皇上不敬!”
原来是空有“威名”,无权无势的“乐泉县主”,锦衣男子心下稍安。
温暖没有错过他眼底闪过的轻蔑,心念一动。
看来这人靠山是真不小!
温暖看向那两个保镖:“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想留这只臭虫性命就到柳将军那里见我!”
听闻柳将军最痛恨就是抢强民女的恶行,眼下不知这家伙背后的靠山是谁,只有大张旗鼓地将人送到柳将军那才最保险。
此刻还跪在地上,被温暖称为“臭虫”锦衣男子眼底闪过怒色:“你以为柳将军敢为你撑腰吗?”
温暖嗤笑一声:“看来你的靠山比柳将军还要硬呢。”
见她丝毫不胆怯,锦衣男子心里也咯噔了下,不确定她除了“乐泉县主”这个身份外是否还有其他依仗?
锦衣男子的两个保镖面露担忧,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敛秋,将人送柳将军那!”
温暖话音一落,一个浑厚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出什么事了?”
看到来人,温暖神色有些不自然,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白少爷。”敛秋看到白沐阳,心下一喜,几句话将事情始末道了出来。
白沐阳眸色一冷:“把人交给田大!”
“你姓白?”锦衣男子心神不宁地盯着白沐阳看了看,不是很肯定地问道:“你是白沐阳白公子?”
白沐阳冷冷瞥了他一眼。
田大不知从哪冒出来,直接提起锦衣男子的后衣领。
那两个保镖想上前,却有所顾忌,唯恐自己一动逼得对方下死手。
锦衣男子瞬间脸色大变。
别人可能不知道白沐阳是谁,可他这个太子重用幕僚的独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白沐阳几次三番救了太子性命,而且手段狠辣,很受太子赏识,几次挽留都不愿意留在太子身边,就连自己父亲都对这白沐阳赞不绝口。
他跟这个“乐泉县主”是什么关系?
他为何要为这丫头片子撑腰?
“白……白公子,误会,这都是误会。”锦衣男子转眼间就变了副嘴脸,对白沐阳讨好道:“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乐泉县主’主仆是白公子的女人,都是我的错,还请白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白沐阳眸色一沉。
“啪”的一声,田大一巴掌抽在锦衣男子脸上。
两个保镖提剑上前几步,对田大怒目而视,却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田大这一巴掌只用了两成力,不过锦衣男子却被扇得嘴角都流血了。
“放肆!”田大怒道:“‘乐泉县主’是我家主子的未婚妻,谁敢亵渎,老子要了他的命!”
什么?
未婚妻?
锦衣男子压下惊怒,一个劲地赔不是:“白公子,是我有眼无珠,您原谅我这一回,我给您和乐泉县主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要不是被田大提着衣领,他都想跪下来给白沐阳磕头了。
田大讥笑一声:“秦大少爷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锦衣男子,也就是秦景文听到田大对自己的称呼,就知道自己要完了。
在这前一刻,他都还在庆幸小丫头没让自己报也大名,谁知这个白沐阳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事到如今,秦景文只好腆着脸道:“白公子,我爹秦百顺是太子身边的幕僚,想必白公子也认得,今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白公子看在我太子和我爹的份上放我一马。”
这家伙的父亲竟是太子的人!
闻言,温暖朝白沐阳看了过去。
白沐阳却不为所动。
秦景文心头一紧,继续道:“白公子,我常听我爹提起您,知道您是个胸有丘壑之人,您和我爹都是太子身边重要之人,若是为了一点小事起了嫌隙,对您,对我爹,还有对太子都不好,今天这事我尝到了教训,我向白公子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做人,求白公子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回。”
第291章 相认
291
秦景文将姿态放得很低,又将太子抬了出来,他以为这样白沐阳怎么也得有所顾忌才是。
毕竟他也还没来得及对他未婚妻做出什么事,就算看在太子的份上,白沐阳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想到这,秦景文心头的紧张去了几分,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白沐阳冷冷地扯了下唇角:“田大,将秦大少爷送回皇城,交给吴尚书。”
“不要——”
秦景文心胆惧裂,:“白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不能将我送到吴尚书手里!”
刑部尚书吴宗庭的嫡长孙女在一次去庙里还愿途中被喝了酒的秦景立遇上,秦景立惊为天人,趁着酒意命镖将人掳到后山,将其玷|污。
发生这样的事,吴大小姐自刎在庙前。
吴家上下悲愤交加,誓要将害死吴大小姐的恶徒碎尸万断。
秦景立酒醒后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祸,秦百顺也深知自己儿子惹的这事不能善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恨自己平日太过纵容儿子。
事已至此,秦百顺再悔恨也于事无补,他无法看着独子丧命,只好求到了太子跟前。
秦百顺这些年在太子身边为太子效犬马之劳,是太子最为看中之人,太子也知道秦景立是秦家的独苗。
几经思虑后,太子出手将秦景立送到了漳州,保他一命,同时出面安抚吴家。
吴尚书一家当然不满太子这般行事,然而太子乃一国储君,他们心里再不忿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吴尚书痛失嫡亲孙女,吴家所有女子声誉也受影响,吴尚书当然不可能真的就这么算了。
吴家明面上是不再追究秦景立,可私下却没少派人寻找秦景立踪迹。
奈何这事有了太子插手,吴家一时半会也没有秦景立的消息。
秦景立深知自己若落在吴宗庭手里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沐阳把自己送到吴宗庭手里。
秦景立边恳求着白沐阳,边给自己保镖使眼色,让他们去搬救兵。
白沐阳佯装没看到了,对敛秋道:“你去跟漳州知府说一声,他的‘贵客’我请走了,太子殿下那边我自有交待。”
原来这漳州知府也是太子的人,秦百顺特意书信一封给漳州知府,让他代为照顾自己儿子。
“白公子,你不能这么做!”秦景立这时才真正感到惊恐:“到了吴宗庭手里,我会没命的!”
吴宗庭是刑部尚书,最是懂得如何让人生不如死了,他万万不能落在吴宗庭手里!
白沐阳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义正言辞道:“我以为你对吴大小姐做下那种事时就已料到自己的下场,我不会让太子为了你而污了自己的贤名!”
温暖:“……”
不得不说,平日不言不语之人装腔作势起来更让人深信不疑。
太子想必就是被他这副模样给欺骗了!
白沐阳不顾秦景立苦苦哀求,给了田大一个眼神,田大便将人提走了。
秦景立的保镖见势头不对,相视一眼,找救兵去了。
不过白沐阳却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径自走到了温暖跟前:“没事吧?”
温暖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敛秋已经离开前往漳州府衙,白沐阳忽地握住温暖手腕,轻声询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我陪你再逛逛?”
温暖张了张嘴,最后道:“我饿了。”
白沐阳轻笑一声,眸底泛起潋滟的光芒:“漳州城有个海鲜楼,咱们去那里吃饭。”
漳州城最多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守城将士,这海鲜楼做的几乎都是守城将士的生意。
守城将士大多都是性子豪爽,不拘小节的,都喜欢在大堂用饭,所以这海鲜楼虽设了几个包间,隔音却不怎么好。
等上了菜,白沐阳小心翼翼地给温暖剥虾蟹,夹菜,没一会就将温暖的碗堆满了。
温暖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便埋头大吃。
隔壁粗狂的交谈声不断传来,而且还很清晰。
温暖埋头奋斗,突然,从隔壁一人口中听到“苏怀璋”几个字,猛地将头抬起,朝对面看去。
隔壁继续传来:“皇上要认回流落民间的幼子,这可是大事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另一人道:“听说这位小皇子年纪虽小,却干过不少大事呢。”
“可不是,当初那魏耿被猪油蒙了心,偷偷将大批边境难民送到中州,还引导难民在中州作乱,还是这位苏启璋这位小皇子从乐泉县主手中买下大批粮食发放给难民,还想办法安置了大部分难民,中州这才没乱起来。”
“不止这些呢,”又有一人道:“听说这位小皇子还是个博学多才的,曾在一个文会上压了两届状元和探花一头呢。”
“……”
“……”
“行了!”有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应该是刚才说话那些人的头儿忽地出声制止他们的话:“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皇家的事是你们该议论的吗?都给老子闭嘴!”
有人讪讪说了句什么,然后道:“好,喝酒,喝酒!”
隔壁包间的客人的人数好像不少,声音又大,温暖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全,不由用眼神询问着对面的白沐阳。
启儿和皇帝相认了?
都传到漳州来了,想来相认不是一天两天了。
“先吃饭,其他事回去再说。”
启儿是皇子之事是一个月前“爆”出来的,半个多月前正式认祖归宗。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这事。
温暖哪里还吃得下饭:“我吃饱了,回客栈吧。”
刚才白沐阳拼命地往她碗里放夹海鲜,她是真的吃得差不多了。
一回到客栈,温暖就忍不住道:“启儿会不会有危险?”
认祖归宗没什么,可不应该一下子将所有的底牌都摊开吧?
太子如今势头正盛,朝中已无与皇子可与太子抗衡,启儿这样高调与皇帝相认,怕会成为太子眼中钉,肉中刺,这对启儿来说并非好事。
第292章 请罪
292
白沐阳安抚道:“放心,启儿是个有主意的,这些年在尹院长身边也学了不少东西,若无成算,启儿不会这么做的。”
白沐阳对启儿倒是信任,顿了顿,又道:“再者,还有皇帝呢。”
皇帝是什么人,他既然能任由启儿这样名声大盛地与自己相认,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或许,眼下这番局而是皇帝和启儿的筹谋也不一定。
听罢白沐阳的话,温暖心下稍安。
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启儿能够平安。
远在皇城的太子收到漳州这边的消息后将秦百顺叫了过去,披头盖脸一顿痛斥:“看你给本宫惹的什么事?你是嫌本宫日子太好过了吗?”
秦百顺在太子身边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不顾脸面的痛骂,心里又惊又惧,忙跪下请罪:“太子殿下息怒,不知小的哪里做得不好让太子殿下生气了,请太子殿下言明,小的必定改过!”
秦百顺边说边给太子磕头。
太子本就因为皇帝与启儿相认,并几次三番在百官面前夸赞启儿而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秦景立竟然又惹恼了白沐阳!
“你自己看养了个什么东西?!”太子将白沐阳和漳州知府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加急信甩到秦百顺脸上。
秦百顺一听到事情与自己儿子有关,整个人都不好了,颤抖着手从地上将两封信拿起。
看完信,秦百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孽障!
孽障!
秦百顺悔不当初。
他就不该让太子将人送到漳州。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八皇子刚与皇上相认,风头正盛,据说还与“乐泉县主”关系不错,太子正为此事心情不好。
白沐阳是太子的人,此次豫王之事,白沐阳立了大功,在皇上那里也挂了名,眼看白沐阳就要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之时,却出了这事。
昨天太子才与他们几个幕僚商议要把白沐阳请回皇城,让他帮忙牵线,看能不能将“乐泉县主”拉拢过来,谁知自己儿子竟惹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祸。
怪不得太子会这样恼怒,就是他,也恨不得掐死那个孽障!
吴家的事还没了,那孽障离开皇城之前他也一再叮嘱,让他不要再惹事,不要再惹事,那孽障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你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乐泉县主”!
“太子殿子,”片刻间,秦百顺已经想到了赎罪的办法,忍痛道:“这事是我那孽子惹出来的祸事,事关重大,小的愿意将功补过,还请太子允许小的亲自到漳州城向白公子和乐泉县主负荆请罪!”
秦百顺说着又给太子磕了三个响头。
至于独子的安危,他的确没办法顾及了。
一想到这,秦百顺就心痛难忍。
太子的确是焦头烂额,听秦百顺愿意亲自去向白沐阳和温暖请罪,脸色缓和了些,亲手将秦百顺扶了起来:“秦先生,希望你不要怪本宫无情,本宫也是身不由己。”
“小的惶恐!”秦百顺道:“是小的给太子殿下惹来的麻烦,理应由小的去解决。”
说这话的时候,秦百顺强忍心底的悲痛。
为了太子殿下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只能牺牲自己独子了。
太子安抚地拍了拍秦百顺的肩膀:“行,你去吧。”
温暖和白沐阳回到中州时已是十月底了,两人一走就是几个月,骆氏免不得一顿唠叨。
温暖老实地被数落,不敢吱声。
骆氏唠叨完,又提起了她与白沐阳的亲事:“我和你干娘以为你们出去一两个月就回来,谁知你们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天大地大都没有你和沐阳的婚事重要,这次无论有多赚钱的生意,都得等你和沐阳成了婚才能离开!”
说到成婚,温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娘,我还没见过大嫂三嫂的孩子呢,我过去瞧瞧。”
说着,不待骆氏反应,温暖就起身出了家门,然后轻轻舒了口气。
漳州的战事一了,她原本就想回来的,可白沐阳还得帮柳将军做善后之事,还执意让她留下。
镖队在漳州出事,死了几位兄弟,老陈也受了伤,她正好趁这段时间将那边的事重新作了安排。
虽然两人都在漳州城,其实她和白沐阳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而回中州的路上,因为赶路,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谈,这让她松了口气。
秦百顺是个读书人,没办法日夜赶路,再加上心知自己独子没有了活路,心中郁结,在半路就病倒了。
这一耽搁,等他到达漳州城时,白沐阳和温暖前脚刚走,他疲惫万分也不得不让车夫又赶往中州。
知道秦景立的父亲秦百顺来新生村找白沐阳,温暖直接让廖勇回了秦百顺,让他去青阳县。
因为白朗和乔婉月在青阳县城暂居,所以白沐阳将温暖送回新生村后就去了青阳县。
秦百顺赶了几个月的路,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这会听到又要去青阳县,虽然路程不长,可他是真的撑不住了,一口气一泄,晕了过去。
温暖知道秦百顺病倒是不想管的,可是想到白沐阳明面上是太子的人,万一让秦百顺死在新生村,不利于白沐阳之后行事,只好由廖勇去隔壁村请了个赤脚大夫给秦百顺诊治。
而她,就冲秦景立企图对她做的事,当然不可能亲自给秦百顺医治了。
秦百顺就是累倒的,睡了个好觉,又吃了两大碗饭后就缓了过来。
一醒来,他就对廖勇问道:“请问‘乐泉县主’在哪,我想见见县主?”
廖勇按照温暖交待的话,对秦百顺回道:“县主平日里很忙,不过我已经给沐阳去信让他来新生村了。”
听了廖勇的话,秦百顺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强求。
但凡是个有点脾气的姑娘,都不会见他。
白沐阳回来得很快,秦百顺来新生村的第二天中午就回了新生村。
秦百顺看到白沐阳,先是一番痛哭流涕地请罪,然后道:“太子殿子为此事狠狠地发作了我,早知生的是个孽障,当初出世之时就该将他掐死,省得给‘乐泉县主’添堵。”
第293章 不恼
293
白沐阳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秦先生不怪我将秦景立送到吴尚书手里?”
秦百顺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低头道:“那孽障对乐泉县主不敬,这是他自食其果,怨不得任何人!”
秦百顺声音毫无波澜,内心却刀剐般地疼。
他秦景立一个儿子,秦景立一死,他就断了后了!
他如何能不恨?
只是事到如今,他除暂且将这笔仇恨记下,也别无他法。
一旦寻到机会,他会让白沐阳和温暖为此付出代价的!
白沐阳不置可否地扯了看唇角。
“白公子,秦某此次前来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跟白公子商议大事的。”
秦百顺将直接将自己的来意道明,然后道:“八皇子虽然年纪尚小,又刚与皇上相信,然而皇上对八皇子很是器重,又为八皇子造势,太子殿下感到了压力。白公子若是有空,麻请白公子亲自到皇城一趟,好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
秦百顺微微拉下眼,不让白沐阳看到自己眼底真正的情绪。
其实太子并未让白沐阳前往皇城,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白沐阳去了皇城,就免得不了与八皇子见面,见面的次数多了,以太子多疑的性子,难免对白沐阳起疑心,那时就是他为儿子报仇之时!
白沐阳不为所动:“太子殿子身边有秦先生足已,我是个粗人,就不去给太子添乱了。”
“白公子未免也太过谦逊了,”秦百顺满脸笑意道:“白公子此次协助漳州抵御豫王,立了大功,就连皇上也对白公子称赞有加,后面还会有嘉奖,白公子千万不能妄自菲薄。”
“秦先生话已带到,其他的事我会亲去信与太子殿下说明。”
秦百顺早就习惯了白沐阳这冷冰冰的态度,也没介意:“太子殿下真的很需要白公子的辅助,还请白公子好好考虑考虑。”
秦百顺离开前还想亲自向温暖请罪,被白沐阳拒绝了,只好悻悻地离开了新生村,打算在宁水镇的客栈将就一晚再启程回皇城。
温暖知道秦百顺的来意后心里很是不安:“白大哥,你是说太子真的盯上启儿了?”
皇帝有八个儿子,有好几个都没养活,除了已经失势的三皇子,其他皇子的生母都出身低微,无法与太子抗衡。
而启儿的母亲出身虽然不好,却是皇帝的心头好,启儿又打小就流落民间,皇帝对启儿的除了疼爱还有愧疚。
皇帝对启儿这种复杂又沉重的情感,还有启儿鹊起的名声都让太子产生了危机感。
“秦百顺说太子的意思是让我前往皇城,不过我怀疑这是秦百顺自己的意思。”白沐阳又道。
温暖心头一紧:“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秦百顺作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幕僚,心机手段自然都是有的。
他的独子被他们送到刑部尚书吴宗庭手里,性命肯定不保,秦百顺要为自己儿子报仇也不无可能。
可是……
“小暖,你还是担心我的,对吗?”白沐阳心头升起淡淡的喜悦,目光直视她眸底,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
她已经好久没有用这样紧张和关切的眼神看他了。
温暖轻叹一声,迎视着他:“你要去皇城?”
“是,”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要过完年再去。”
他说着又手牵住她的手,看着她:“小暖,你还在恼我吗?”
温暖摇了摇头。
她最近并不是在恼他。
原主都说了,前世是有人利用原主逼他开城门,原主都不怪他了,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怪他?
她只是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前世五郎为了救原主而被金氏姑侄打死,甚至成了流民的果腹之物,她就压抑得不行。
不过,回村这几天,每天看到生龙活虎,阳光乐观的五郎,她也就释然了。
前世发生的事,这辈子不一定会发生。
有她在,一定不会让五郎重蹈前世的轨迹!
五郎一定会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
“你真的没恼?”白沐阳一再确认。
“没有。”
白沐阳正要说什么,敛秋走了进来:“白少爷,您的信。“
白沐阳打开信一看,然后给温暖递了过去。
一看信上的字,温暖就知道是启儿写来的。
看完信,温暖惴惴不安道:“启儿为什么要这么张扬,他这不是存心招惹太子吗?”
启儿在信里告诉他们,他这段时间在皇城里所做的事。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有与太子打擂台的嫌疑,她实在不明白启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沐阳默了默,片刻后,道:“这是我的意思。”
温暖瞪大双眸看着他:“为什么?”
让启儿成为太子的靶子,这样对启儿又有什么好处?
白沐阳捏了捏她的手:“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据他前世的记忆,皇帝再过两年会突染恶疾,太医都束手无策。
前世三皇子在皇帝染上恶疾后一直侍奉左右,因为皇帝向来偏心三皇子,太子担心形势有变化,索性逼宫,让皇帝下了退位诏书。
这一世因为他的重生,许多事都有了改变,眼下的形势不容他们放慢脚步。
启儿想问鼎那个位置,就必须趁着皇帝对他的愧疚正浓之时逼得太子自乱阵脚,这样才有胜算。
启儿没有太子的根基,但是有皇帝的宠爱,光这一点就够了。
听完白沐阳的分析,温暖的心还是突突直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启儿这样太危险了。”
就算有皇帝安排的暗卫,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沐阳平静地说道:“那个位置并不是人人都能坐得的!”
“可启儿还那么小……”
“不小了,过完年就14了。”白沐阳道:“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13岁呢,你一个姑娘家都能扛起养活整个村子的重任,启儿身为男儿又有什么不能的做的?”
温暖白了他一眼:“我和启儿一样吗?”
她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好吗?
好久没看到小姑娘翻白眼的白沐阳有些乐了,忍不住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当然不一样了,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第294章 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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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发现这人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不过这样的话出自喜欢的人之口,是那样的甜而不腻。
见她嘴角抿着笑,一双眸了也亮晶晶的,白沐阳趁热打铁:“小暖,咱们成亲吧。”
温暖睨了眼跟前得寸进尺的男人:“你不是要去皇城帮启儿吗?”
“八皇子大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若是八皇子要十年八年后才成事,你我也要等十年八年后才成亲吗?”白沐阳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小暖,你忍心让我等那么久?”
温暖郑重其事地点头:“忍心。”
“小暖!”
温暖抿唇笑了起来,双眸弯了弯。
看着她灿烂的笑颜,白沐阳突然福至心灵:“小暖,你这是答应了?!”
温暖笑而不语。
白沐阳眸光闪闪,一颗心胀得满满的,不知该如何言语,一把将她抱住,紧紧的,不留任何空隙。
“你要勒死我吗?”温暖好笑地挣扎了下。
他惊得松了几分,又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是眼睛、鼻子……
“停!”感受到他内心的激荡,温暖忙出声制止。
白沐阳看向她的眸色明明暗暗,俊脸微微泛红。
被他这样盯着,温暖也觉得全身燥热,不由轻咳一声:“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咱们年前就可以完婚。”他声音略微沙哑地接过她的话。
温暖愣了一瞬:“会不会太急了?”
她以为白家在莲州城,再快也得三五个月后才会完婚。
“不会。”白沐阳道:“不信你问你娘。”
他爹娘将青阳县那边的新房都准备好了,而她的嫁衣什么的,她母亲也在几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只等他们两个当事人点头。
“你准备在青阳县完婚?”
温暖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表示理解。
白家本就没什么亲戚,白家“破产”后,白老爷大部分朋友也有意疏离,白老爷乐得清静,他们在哪里成婚都差不多。
“青阳县那座院子我原本就打算用来成婚的,后来转到别人名下,咱们在漳州的时候,我爹已经将那座院子转回你名下了。”白沐阳解释道:“我爹娘已经将那院子重新装潢过,就等你点头了。”
成婚是大事,总得跟双方父母说一声。
骆氏知道自家闺女总算愿意成亲了,简直是心花怒放:“再不成亲都成老姑娘了!赶紧的。”
自家闺女和沐阳都是大忙人,每次她正想提这事,不是这个忙得不见人影,就是这个不在,她愁得头发都白了。
“娘,您就这么盼着我离开这个家?”温暖酸溜溜地问道。
“嫁出去也是我闺女!”骆氏好气又好笑道:“你和沐阳定亲后,乡亲们时不时都会问我你和沐阳什么时候成婚,我都被问得不好意思了!你看看村子里的姑娘,十七八岁早就当娘了,也就你总嚷嚷着不早嫁人,都不怕别人背地里笑话……”
骆氏憋得太狠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温暖只好一边受着,一边道歉:“娘,让您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是我不对,我错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骆氏嗔了她一眼:“我还不是担心你老是往外跑,心野了,到时不肯嫁给沐阳了?”
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
温暖:“……娘,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骆氏冷哼一声:“你没有那个心,不代表别人没有。”
温暖很是头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娘,还有一个月就要大婚了,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她这话又引来自己母亲一个瞪眼:“现在才问会不会太迟了?”
顿了顿,骆氏又道:“我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嫁衣也是请了镇上手艺最好的绣娘绣的。”
自己闺女女红不好,这些东西她在女儿和白沐阳定亲后就开始准备了。
得,再说又得引来母亲一顿数落,温暖索性闭了嘴。
“别的我也不想说你,你过完年就18了,沐阳也老大不小了,成了亲,最要紧的就是给白家添个孙子或孙女。”骆氏又说道:“沐阳他爹娘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也得为他们白家着想,他们就沐阳这么一个独子,要是换成别人家,孩子都好几个了……”
骆氏继续念叨,温暖一个劲的点头,不敢反驳。
最后还是艾芸儿听不下去,出声道:“娘,白少爷有本事,咱家暖暖也能干;白老爷和白夫人待暖暖好,咱们待白少爷也不差啊。暖暖和白少爷都相识好几年了,又共过患难,成了亲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娘您真的没必要担心。”
骆氏被儿媳妇这么一说,噎了噎,过了半晌才又瞥了眼老实端坐一旁的女儿,叹气道:“你看看这丫头,哪点有新嫁娘的样子?”
看到自家闺女这副模样,骆氏心里就不踏实。
别的新嫁娘说起自己的亲事,不是掩脸避开,就是羞涩难当,可这丫头,说起自己的婚事来不羞不臊的,她是真不确定这丫头对沐阳是什么心思?
见婆婆脸上有淡淡的愁容,艾芸儿出声劝道:“娘,您这是关心则乱,暖暖和白少爷一起经历那么多事,彼此都已经很熟悉了,您就不要再多想了。”
艾芸儿有些哭笑不得,暖暖之前不松口,婆婆又整日担心暖暖和白少爷的亲事有变故,如今两人都要成亲了,婆婆又想七想八的。
温暖觉得自己很无辜。
出嫁娘要是怎么样的?
要羞羞答答的,一提到白沐阳的名字就脸红得不知所以吗?
想想自己含羞带怯的样子……
温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吧,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脸皮厚,实在装不来阿娘想看的样子。
“姑姑……”
小时阳不知什么时候从内院出来了,跌跌撞撞地朝温暖跑去。
大丫和二丫在后面跟着,紧紧的盯着小时阳,唯恐他摔倒。
温暖笑着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一手抱着他,一手朝大丫二丫招手:“这里有你们喜欢吃的红糖糕,去洗了手再吃。”
第295章 隐瞒
295
小时阳见两个表姐吃红糖糕也馋得流口水,糯声糯气地叫道:“吃,要吃~~”
“今天你已经吃太多糖了,不可能再吃了!”艾芸儿说着将儿子抱了过去。
“姑姑……姑姑……”
小时阳扁了扁嘴,朝温暖伸出手,包着泪的大眼睛却看向自己祖母骆氏,看起来好不可怜。
骆氏心疼得不行,就要将伸手去抱金孙,却被温暖拦了下来:“娘,阳阳这小子精着呢,他就是看您会心软才看您的。嫂子在教孩子的时候,您最后别管,不然这小子仗着有您撑腰,会越来越不听管教的。”
“不就是一块红糖糕吗?”骆氏嘀咕道:“咱家又不缺这点吃的。”
“娘,”艾芸儿感激地看了温暖一眼,然后对婆婆道:“阳阳刚才已经吃了一块红糖糕了,今天不能再吃了。我熬了青菜肉糜粥,吃了更能长身体,暖暖之前也说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不然不利于长身体。”
骆氏也不是听不进劝的人,听自己闺女和儿媳妇都这么说了,而且也是为了孙子好,她就没再说什么了。
“大丫二丫,你们一人也只能吃两块,剩下的带回去下午再吃。”温暖又对大丫二丫叮嘱道。
大丫二丫乖巧地应了声。
骆氏看着两个乖巧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家里家外一把手的儿媳妇,忍不住暗自庆幸。
艾芸儿看到婆婆这神情,显然也想到一块去了。
“暖暖,”艾芸儿迟疑了下,觉得还是要将这事跟她说一声:“你去漳州的时候,大姐的婆家人找来了,在村外闹了好些天,后来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就没再回来。我总觉得那些人憋着坏,心里头挺不安的。”
“你姐夫二松因为不放心,悄悄去找过毛家人,身上的带的几两银子也被毛家人搜了去。”骆氏道:“这事静儿和二松都不敢被你大伯母知道,我是那天去找你大伯母的时候无意听见的,你大姐红着眼让我别告诉你大伯母,不然以你大伯母那脾气,肯定会去找毛家人算账的。”
温静是温家第一个孙辈,在温家受尽宠爱,谁知嫁入毛家却被毛家人那般作贱,袁氏这个当母亲的一直耿耿于怀。
当初毛二松要不是狠下心跟毛家断绝关系,袁氏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女儿和离的。
温暖皱了皱眉:“二松姐夫怎么打算?他想接济温家人?”
她想知道的是,毛家一大家子是怎么到中州的?
“到底是自己父母兄弟,”骆氏叹了口气道:“看到他们如今的惨状,二松又怎么可能真的撒手不管?”
“毛家怎么了?”温暖问。
骆氏摇头:“听说毛家老三和毛老大的大儿子都染了病,没了,二松当年是气毛家人逼他休了静和,恨他们发卖大丫二丫,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大丫二丫也没事,以二松的性子,肯定不会不管毛家人的。”
毛二松虽然对温静好,可性子太过软和,当年被家里人拿捏得死死的,才会让温静在毛家受那么多罪。
毛家那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真要再被他们缠上,还有得闹!
“暖暖,这事咱先别管,那些人毕竟是二松的家人,你大伯和大伯母他们没发话,你先别插手。”骆氏对自己女儿说道。
温暖当面应了自己母亲,却行一时间将敛秋叫了过来:“能不能找人盯着毛家人?”
自家嫂子的担心没有错,毛家人突然出现在中州,来村口大闹却又突然离开,他们不得不提防。
毛二松想帮衬毛家是他的事,但他别想再祸害大姐和大丫二丫!
温暖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对毛二松已经产生了不满。
温暖和白沐阳成亲的日子选在腊月十三,就在大婚前几天,敛秋的人送来了毛家的消息。
“姑娘。”敛秋道:“毛家人在宁水镇买了个大院子,一大家子这段时间都没有出院子,不过大姑爷每隔两天就会给毛家人送吃的,除了米面和菜,还有不少肉。”
温暖绷着脸,问道:“毛家人住的那院子是谁买的?”
敛秋低下头,据实以报:“宅子记在毛老爷子名下,不过买宅子的银子是大姑爷出的。”
温暖冷笑:“毛二松可真是够孝顺的!”
连姐夫都不喊了,直接叫名字,可见温暖是真恼火了。
毛二松的户籍已经迁到新生村,村子给他分了田地,大伯和大哥还出银子给他们一家四口盖了砖瓦房。
大伯和大哥要是知道毛二松拿着卖粮食的银子去给毛家那群狼心狗肺的买院子,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待家里人下了地,温暖让敛秋去地里把毛二松叫了过来。
毛二松以为温暖这个小姨子马上就要成婚了,有事情需要自己搭把手,看到她就问:“暖暖,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姐夫,”温暖开口便道:“按理说,我不应该管你们家的事,可是有些事我不说,我怕你觉得太理所当然!”
毛二松唇边的笑一僵,有些不安道:“暖暖,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姐夫,我只问你一句,你给毛家人钱买院子,我姐还有我大伯大伯母他们知道吗?”温暖直截了当问道。
毛二松脸色一变,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温暖冷冷道。
“暖暖,”毛二松一脸恳求道:“你别把这事告诉静儿和岳父岳母他们,买院子的银子是我借给我爹娘的,他们发过誓,等我大哥他们找到活儿干,挣了钱,会尽快把银子还给我的。”
毛家人要是会主动还银子,她直接吞下去!
温暖冷笑一声:“毛二松,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姐和大丫二丫的,你是还想让我姐和大丫二丫再受罪吗?!”
这毛二松对大姐和两个孩子好,她都看在眼里,可是一遇上毛家人就拎不清,不让他狠狠地疼一回,他永远都记不住!
第296章 和离
296
“不会的,不会的!”毛二松急急道:“我娘和我大哥他们知道错了,家里出了这么多变故,他们是真心悔过的!暖暖,求你先别这事告诉你姐,我会找个人合适的时机跟你姐说的,暖暖,就当姐夫求你了,先帮我保密,好不好?”
“我答应你,这事由你亲自跟我姐说,不过必须今天内告诉我姐。”
她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了亲她不可能时时呆在新生村,成亲前不将毛家的事给解决了,她无法安心嫁人。
毛二松面露犹豫。
温暖冷哼一声:“不然我现在就将此事告知大伯与大伯父!”
“不要!”毛二松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我现在就去跟静儿说!”
毛二松说罢,硬着头皮离开了三房,找自己媳妇去了。
温暖想了想,对敛秋低声吩咐了几句。
敛秋领命而去。
不多时,大郎绷着张脸走了进来:“暖暖,敛秋说的可是真的?”
温暖轻叹一声:“大哥,你不怪我多事就好。”
“你说的什么话?”大郎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大姐性子柔顺,受了欺负只会往肚子里咽,咱们若是不为她作主,迟早被毛家那些人连骨头都啃了!”
以前也就罢了,现在姐已经在新生村落户,要是还让毛家人欺负到头上,他们这些娘家人也不用见人了!
“大哥,我本来是想将毛家人解决了再跟你说这事的,可你也知道姐夫那性子,根本就不是个靠得住的,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有你看着就不怕出什么纰漏了。”
温暖说完,又提醒了句:“大哥,姐夫心疼自己父母是他的事,可他欠家里的银子也该还了。“
听温暖提到毛二松,大郎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明白。”
毛二松手里没有银子,看他拿什么去贴补毛家人!
居然还给毛家人买宅子,那不是他一个人的银子,还有他姐的!
大郎自毛二松和毛家断绝关系后,第一次对毛二松产生了强烈不满。
想到当初姐姐差点被毛家人发卖,大郎心底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大哥,这事先别告诉大伯和大伯母,免得他们跟着操心。”温暖又道:“等事情解决了再跟他们说。”
“我知道。”大郎也不想父母再为毛家人动气。
兄妹二人商议一番,大郎离开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温静知道自家男人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去给毛家人买了宅子,眼泪漱漱直落:“毛二松,你是不是忘了他们当初是怎么对我和大丫二丫的?你平日里给他们送吃的,我没意见,可你凭什么把家里的积蓄都给他们买院子,那是要还给我爹娘的,那是我爹娘的银子!”
温静说到最后,声音陡然提了起来,气得浑身都发抖。
她向来温柔,还是第一次这样歇斯底里。
毛二松心里有心疼、不安和懊恼等情绪翻涌着:“静儿,对不起,我……我就是担心你不愿意,所以才没有跟你说,我想着等明年的粮食卖了,再借一些,咱们就把欠岳父母的银子给还了,家里的银子就先借给我爹娘他们了。
“我爹娘他们从大老远地过来,这都冬天了,不买院子的话,一大家子会冻死的……”
“冻死也是活该!”温静双眼猩红地喊道:“他们都能不顾我母女仨的死活,他们冻死又与我何干?!”
毛二松用一种“不认识”的眼神望着温静:“静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那可是我爹娘兄弟和子侄,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冻死街头?”
“我狠心?”温静仿佛不敢置信,毛二松竟然会用这几个字来形容她,瞬间又哭又笑:“毛二松,你让我可怜差点将我们母女几个发卖的人,你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吗?”
他以为所有的事情过去,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以前她以为女人就得以夫为天,无论夫家人怎么对自己都要委曲求全,可是回到新生村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以前错得有多离谱。
就算为了两个女儿,她也不会允许毛二松再与毛家人牵不清!
温静从来没有用这样严厉双刻薄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毛二松一时惊呆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静儿,你……你怎么变得跟个泼妇一样……”毛二松痛心疾首地看着温静:“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娘和大哥他们都已经真心悔过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听到他这话,温静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毛二松,你说我是泼妇?”
毛二松看到了温静眼底受伤的神色,他难受地抱着头蹲了下去:“静儿,你别逼我行不行?我真的不能不管我家人死活!”
“我姐不逼你!”大郎满面怒容地走了进来:“你们立马合离!”
他是想等姐姐和毛二松谈完再进来的,谁知毛二松字字句句都在责备姐姐,说她心狠不管毛家人,说她是泼妇,还说她逼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种没主见,没担当,只会倒打一耙,左右摇摆的男人要来做什么?!
“大郎——”
看到弟弟,温静刚止住的眼泪又不断往下落。
毛二松听到大郎的话,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毛二松,你没听错,既然你放不下毛家人,那就放过我姐和大丫二丫吧。”大郎说到这,心底的气骤然一散,语气越来越坚定:“给毛家人买院子的银子也不用你还了,你今天就和我姐办合离手续,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大郎……”
温静呆呆地看着自己弟弟,她今天是被毛二松伤了心,可是她没想过要跟毛二松合离的。
“姐,”大郎转过身,心疼地看着自己姐姐:“毛家人是甩不掉膏药,有他们,你们别想好好过日子!其实早在在莲州时,你们就该合离了。”
温静沉默了片刻,忽地苦笑起来。
可不是,毛二松是个愚孝的,有毛家人在,她休想过安生日子。
与其让爹娘和弟弟跟着操心,还不如合离!
第297章 冷暴力
297
温静含泪道:“好,那就合离吧。”
没有毛家人这两年多,就当是他们偷来的舒心日子吧。
当日两个闺女被“发卖”历历在目,她不能再让毛家人有借口拿她两个闺女威胁她,她不会再让两个闺女再受半点伤害!
“不,我不同意合离!”毛二松一把抓住温静手臂:“静儿,你答应过我,会和我白头偕老的,你说过不管日子有多苦,你都会在我身边,我们要一块把大丫二丫养大成人的!”
“毛二松,我说过的话我没忘,是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温静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毛二松甩开,对他怒目而视:“当初我怀老三的时候,你说过无论我生男生女都一样,可是在我不小心摔倒流产后,你整整一个月不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怨我……现在我放你走,你去娶一个让你家人满意的媳妇,娶一个会生儿子,不让你绝后的女子……”
大郎并不知道当初自己姐姐不小心流产,毛二松非但没有安慰姐姐,还对她冷暴力!
“姐,毛二松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大郎既心疼又愤怒:“毛二松,之前让我姐跟你合离是给你面子!你是我们家的上门女婿,今天我姐就休了你又如何?!”
不是他狠,而是这毛二松的作为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他在毛家人,甚至是其他外人面前软弱,却在家里冷落自己媳妇!
姐姐意外流产大出血命在旦夕,幸亏暖暖及时将姐姐救了回来,却只剩下了半条命。
全家人都不知道毛二松在姐姐最难过,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还给她那样的压力!
“我……我当时也是太难过了……”毛二松心慌解释:“我不是怪静儿……”
“你住嘴!”大郎恨不得撕了这个在姐姐最痛苦之时还给她一刀的畜生:“毛二松,你真不愧是毛家人,连劣根性都一样!”
“大郎……”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立马给我滚出这个家门!”大郎怒指着大门,要毛二松离开。
毛二松羞怒交加,心底又发虚:“这是我的家,我不走!”
大郎嗤笑一声:“毛二松,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这座房子你除了出点力,可花过半文钱?你和我姐卖粮食有了银子,拿去给毛家人买房子,却舍不得给大丫二丫买件新衣裳,要不是要我提醒你,我姐并不欠你任何东西!”
以前他觉得这个姐夫是节俭,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自己瞎了眼!
“我没有不舍得给孩子花银子,而是孩子长得快,你们又给她们做了那么多衣裳,我是觉得没必要浪费那银子。”
他是真的那么想,他们在新生村落户,不就是因为温家人想帮衬他们吗?
不过是几个小孩子的衣裳,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毛二松心里不满,不过却不敢表露出来。
“的确是没必要,因为你知道我娘和大郎媳妇换季就会给大丫二丫!”温静忍了两年,总算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毛二松,你早已经变了……不,也许这才是你真正的性子!咱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你心里对我的不满就越重,你觉得要不是我当初‘逼’你,你家里人也能享受眼下的好日子!
“毛二松,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想什么我不会不知道,那是跟你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体谅你的心情,所以你每每十天半个月不理人,我也默默忍受下来,你给毛家人送吃送喝,也我睁只眼闭只眼,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咱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都给了毛家人买院子!”
那些银子有她的一份,她知道,他们欠爹娘的银子,爹娘是不会要他们还的,所以她打算给两个闺女攒嫁妆。
她没有儿子,闺女没有兄弟,她得为闺女打算,给她们多攒点嫁妆,将来就算婆家不待见她们,她们也不至于太落魄。
大郎知道平日里看起来脾气好的毛二松平日竟是这样对自己姐姐的,听了姐姐的话,让他更坚定了让姐姐和毛二松和离的想法。
温暖原本还想着堂姐和毛二松感情深厚,自己不准备做那拆人姻缘的恶人,想着暗地里教训毛二松一顿就行,谁知毛二松居然对堂姐有怨气,还时不时对她冷暴力!
这种在外面挺不直腰杆,只会在家里拿媳妇出气的男人留着过年吗?
“大姐,”温暖走了进去,目光落在毛二松身上:“你根本就没必要觉得对不起他!当初你受毛家人搓磨,他不敢反抗;你被毛家人发卖,他没能阻止;大丫二丫在他跟前被‘卖’,他也没能力阻止,说到底除了懦弱,也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你和大丫二丫并没有毛家人重要,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着那些事情发生的!”
“暖暖,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毛二松有些怕这个小姨子的,可是听到她的话,他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要是觉得静儿和大丫二丫不重要,又怎么会跟我家里人断绝关系?”
大郎气极反笑:“给他们送吃送喝还不算,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送给他们买院子,这叫断绝关系?”
毛二松一时语塞,脸色涨得通红。
温暖扯了扯唇角,接话道:“毛二松,当初你能狠下心跟毛家人断绝关系有一半是为了自己吧?你舍不下我们温家的好日子,担心媳妇孩子被卖,你那偏心的父母不愿意花银子给你再娶,说到底你就是自私!”
“不,不是这样的!”毛二松被温暖戳中心底最隐晦、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思,急急否认,上前抓住温静的手臂,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静儿,我真的没有这样想,你相信我!”
只要静儿相信他,就算大郎和温暖说再多都没用。
他不要合离!
他不想离开新生村!
温暖捂着嘴,无声地哭着。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却没办法否认暖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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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温静休夫
298
成亲这几年,毛家为难她,毛二松表面是维护着她,然而却没有一次是真正护住她的。
以前她还会为他找借口,毕竟毛家两老都是偏心的,可现在她真的没办法再自己骗自己了。
毛二松所谓的维护,不过是为了显示他的“无能为力”,让她不怨恨他罢了。
温静从来没想过,有些事,有些人,撕下了外皮后竟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几年的夫妻,又是两个闺女的亲爹,温静不忍心让毛二松太过难堪:“我给你半个时辰的功夫,你自己去家里收拾,你想带走的都带走吧。”
反正家里的积蓄他都给了毛家人,家里也就剩下些吃食了,他想拿走就拿走吧。
毛二松显然没料到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温静会如此决绝,半点都不念他们的夫妻之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静儿,这里是我的家,你让我去哪里……我不走!大丫二丫呢,我是她们的亲爹,我不能离开㐇们!静儿,我也离不开你!”
温静性子是软和,可她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毛二松,夫妻一场,这是我给你留的最后一丝体面,你是要自己收拾东西,还是我们赶你走?”
毛二松怔怔地看着不复刚才伤心、愤怒的媳妇,心里觉得以自己媳妇的性子,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她的真心话,这些年他们夫妻感情不错,她怎么可能为了几十两银子就跟自己合离?
对,静儿肯定是在说气话!
想到这,毛二松心定了定:“静儿,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咱们再辛苦两年,多种点庄稼也就换回来了,咱们别闹了好不好?我娘他们现在有住的地方了,以后咱们每个月给我爹娘送一两半两银子,再送点米粮就够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背着你将家里的积蓄给他们了。”
温暖呵呵了。
这毛二松真不知道他们家种的那些高产量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外面的百姓辛苦两年,粮食就能卖个几十两?
毛家也是普通的老百姓,以前他们毛家一大家子种一辈子的地怕也存下不几十两银子,如今他倒是说得轻松!
他是真不懂,还是心被养大了?
温暖朝自己堂姐看去。
像大郎这般稳重的人听到毛二松这番话也气得攥起了拳头,恨不得将这个不知好歹的毛二松狠揍一顿。
温暖冲大郎摇了摇头,转而朝自家堂姐看去。
既然堂姐自己也决定不和毛二松过下去了,最后这一步还是让堂姐自己解决。
以后堂姐自己带着两个闺女过活,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温静不知道是被毛二松的话给气的,还是因为要割舍心底对毛二松仅存的一点情谊,她浑身发抖地转过身后,背向着毛二松开口:“大郎,帮我叫几个乡亲,将他赶出村子!”
“静儿——”毛二松失声大喊一句,瞪大双眼看着温静:“我是你男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很快就不是了!”大郎解气道:“暖暖,你替我姐写休书,再让我姐落款!”
温静认识的字不多,不过自己名字是会写的。
此时此刻,大郎很庆幸当初他们留了个心眼,为了防止毛家人没完没了找麻烦,一家人商量过后让姐姐和毛二松到青阳县衙那边重新过了手续,让毛二松入赘到温家。
而当初毛老婆子和毛大松签的大丫二丫的卖身契还在他们手里,他也不担心毛二松会拿大丫二丫要挟他们。
不管毛二松再怎么不愿意,还是被大郎找了几个年轻人一块赶出了村子。
温静还是心软了,将他的衣物收拾好让大郎一并丢到村口。
毛二松在村口声嘶力竭地叫唤了半天,都没让温静改变主意,只能悻悻地提起包袱离开了。
温家大房,袁氏气急败坏地骂着大郎:“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先跟我和你爹说一声?”
袁氏不是气自家儿子撺掇女儿休了毛二松,她是气儿子不事先跟她通气,害她乍听到乡亲们说这事,还将跟她通风报信的乡亲给骂了一顿。
想想都觉得懊恼。
温兴族沉默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郎道:“这事多拖一天,姐就会多受一天委屈,现在这样挺好!”
大郎已经将毛二松故意冷落温静,在温静只剩下半条命,起不来床的时候给她脸色看的事告诉了全家人,全家人都不觉得温静休了毛二松有什么不对。
以前温兴族和骆氏都觉得这个女婿没本事归没本事,但是对自家闺女好,也不嫌弃自家闺女没生儿子,因此在他们一家四口落户在新生村后对他愈发地好,谁知……
骆氏一想到自家闺女这两年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独自往肚子里咽就一阵心疼,也没再说什么。
温兴族这会道:“毛家那些人都不是老实的,咱们虽然不怕他们,可他们万一真的闹起来也够头疼的。”
温静红着双眼,愧疚道:“爹娘,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胡说!”骆氏瞪眼道:“毛二松那混|蛋那样对你,你早该将他休了!”
这时,温暖开口了:“大伯,大伯母,大姐,毛家那边我让人盯着,他们要是有什么动作会有人来知会我的,你们不担心。”
骆氏心里过意不去:“暖暖,你这都要成亲了,还让你替静儿操心。”
“大伯母,咱们是一家人,咱们若不为大姐出头,毛二松会以为咱温家没人的!”温暖说罢又对情绪低落的温静道:“大姐,毛二松不值得你为他伤神,你还年轻,好日子在后头呢,咱们开心一点。”
温暖没说的是,这个朝代,也不是没有再嫁女,堂姐年纪尚轻,长得漂亮,性子又好,只要遇到合适的,再嫁也不是难事。
不过,堂姐刚和毛二松分开,她没有提这茬。
温暖正陪温静说着话,拂冬笑着走了进来:“姑娘,陈大哥他们来了,说是给您添妆的。”
第299章 暖风阁
299
温暖心下一喜:“他们在哪里?”
老陈的腿伤恢复得不错,前阵子就已经痊愈了,两家把日子定下后温暖就给老陈还有暖阳村那边送了信,老陈他们一开始说押着镖怕赶不来的。
“陈大哥他们连夜赶路,夫人让他们先洗漱去了。”
“暖暖,我没事,陈镖头他们来给你添妆,你赶紧回去吧。”温静强挤着笑道:“咱们村口有人守着,毛二松和毛家其他人也进不来。”
温暖明白温静心底的伤需要时间来治愈,也就没有再说那些显得苍白的话。
温暖回到家,老陈等人洗漱好,骆氏和艾芸儿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咸菜和肉糜拌饭。
“老陈他们一天没吃饭了,先让他们垫垫肚子,等会就做晚饭了。”骆氏说完,又道:“老陈他们送来好几个大箱子,说是给你添妆的,我让他们先搬进内院的杂物房里了,你待会去看看,要是太过贵重,咱们可不能都收了。”
温暖笑了起来:“娘,那是陈大哥他们的心意,都留着吧。”
“暖暖——”
老陈吃完饭从饭厅出来,几步来到温暖面前。
“你们聊,我去看看小阳阳。”骆氏知道老陈每次过来都要向自家闺女汇报镖队的事,便把客厅留给他们。
说完镖队的事,老陈又道:“暖暖,咱们的人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何事?”
“处们的人无意中得到八皇子在找能够接触到‘风暖阁’的办法。”见温暖露眸底闪过困惑,老陈又道:“那个‘风暖阁’是近几年才出现的神秘组织,听说是个买卖消息的地方,每隔一个月还会有一次出手帮客人解决麻烦,包括杀人放火,不过真正能接触到‘风暖阁’的人并不多,八皇子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老陈和启儿也算是熟识了,当初知道启儿竟是流落民间的皇子,并被皇帝认了回去,老陈也替启儿高兴。
所以这次无意查到启儿暗中寻找“风暖阁”,老陈不由替启儿担心起来。
温暖也是第一次听说“风暖阁”这个组织,她沉吟片刻,问道:“咱们的人能不能接触到‘风暖阁’?”
“应该可以。”
他们的暗网如今几乎遍布整个西临国,想接触“风暗阁”并不是难事。
“过两天我给启儿去信,确定他要找‘风暖阁’后再让咱们的人去接触‘风暖阁’。”
老陈点头:“暖暖你大婚重要,八皇子那边寻‘风暖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必着急。”
温暖这边在琢磨着启儿接触“风暗阁”的用意,毛家那边却闹翻了天。
“温静那贱|人,竟敢把你赶出来!”毛大松怒举着拳头:“当初咱们就是对那贱|人太好了,弄得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二松你可是她男人,就算要净身出户也是温静那个贱|人净身出户,她凭什么把你赶走?”
“要怪就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毛老婆子一巴掌拍在毛二松脑袋上:“瞧瞧,这就是你死命护着的女人!当年你为了她忤逆我和你爹,现在怎么样?一转身,都把你赶出来了!”
毛二松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温静真的将他赶出新生村的事,被毛老婆子一巴掌打得回过了神。
“娘,大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毛二松双眼猩红,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不甘。
要不是母亲和兄弟在他面前卖惨,向他借银子,他又怎么会瞒着静儿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家里人买宅子?
不把家里的积蓄给家里人买宅子,静儿又怎么会这般绝情地将他赶出新生村?
静儿有错,自己爹娘和兄弟就没有错了吗?
“二松,温静把你赶出家门,一文钱也不给你,难道你就这么算了吗?”毛大媳妇不敢苟同道:“温家家底可不薄,你们不过两年功夫就积攒了这么多银子,他二叔,你确定温静手里没有私房银?就算她手里没有私房银,那你们那座青砖瓦房呢,你之前不是说你们住的是青砖瓦房吗?”
经老大媳妇一提醒,毛老太婆也动起了心思:“对啊,你们那房子也老值钱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走,咱们到新生村找温静那贱|人去,不管怎么样,她总得赔咱们银子。”
“还有大丫二丫,她们可是咱们毛家的闺女,得要回来!”老大松又提醒了句。
毛老太婆目光闪烁了下:“对,那两个丫头也要一并带回来,那可是咱们毛家的种!”
上回他们在新生村村口闹的时候,她看到那两个丫头远远地丫着了。
那两个丫头长得像她们娘,又吃好穿好,看起来可爱伶俐,她当时差点都没认出来。
要是将那两丫头弄回来,卖到大户人家,卖个十几二十两都不是问题。
毛二松不知道是没有深想,还是明知道自己家人的心思却不想去戳穿,只是无精打采道:“我们住那砖瓦房是我岳父母出银了给我们建的,大丫二丫你们也别想了,你们当年把她们卖了,现在卖身契还在温暖手里呢。”
毛老太婆几人听到这,脸色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道:“就算大丫二丫不能带回来,那你们的房子也得要回来!你别说那是你岳父母出银子建的,我就问你,那房契写的是谁的名字?!还有你们种的那些地,起码也有几十亩吧?不然两年功夫,只卖粮食怎么可能卖出几十两银子来?”
这下轮到毛二松脸色发僵了,过了好一会,直到毛家人快要不耐烦了,他才嚅嗫开口:“房契写的是静儿的名字,我是入赘到温家的,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我的份,包括那些田地和粮食。”
毛老太婆气了个仰倒,气得抄起扫帚就朝毛二松身上拍去:“你这个蠢货,意给我入赘,丢咱们毛家人的脸!你入赘问过我和你爹的意思吗?你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就敢瞒着我入赘?!”
“娘,您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毛二松这会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当初他是为了防着家里人没完没了地找麻烦才答应温兴族和大郎,入赘到温家,谁知道到头来竟把自己给害惨了。
第300章 新娘子
300
毛老太婆骂道:“现在认错有什么用?温家有温暖那个‘乐泉县主’在,现在可是宁水镇出了名的大户人家了,你身为温家的女婿却什么都得不到,怪来怪去都是你自己没用!你既然是入赘到温家,总不能白帮他们干两年活,他们要休你,总得给咱家一个说法!”
毛老太婆这话正中毛大松夫妻俩下怀:“对,咱们现在就去新生村找温家人算账去!”
毛老四迟疑道:“可咱们去了也进不了村子啊。”
他们一来中州就去了新生村闹过,可是闹了几天都没能进村,上回自家二哥还是新生村的女婿他们都进不去,现在二哥被温静给休了,用膝盖想也知道,更加进不去了。
“咱们进不去,难道温家人就一直不出村吗?”毛老太婆瞥小儿子一眼,提醒道:“别忘了,温暖过两天就成亲了,咱们还得干件大事呢!”
除了毛二松外,所有的毛家人眼睛都一亮:“也是,过两天咱们把账一块算了!”
毛二松心头一突:“娘,咱们要干什么大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毛老太婆刚想把这事告诉毛二松,却被毛大松抢了话:“你不用操心,总之我们会把你的丢的面子给讨回来的!”
毛大松说着朝全家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各自回屋去了,只留下不明所以的毛二松。
毛二松纵然心有不安,奈何全家人都不告诉他将要干什么,他只能作罢,提着从新生村带回来的包袱找屋子住去了。
过了一会,毛二松来到毛老太婆的屋门口,敲了敲门:“娘,那几间空屋子怎么都上锁了?我住哪个屋子?”
里面好一会都没有动静,毛二松忍不住喊了起来:“娘,您在屋里吗?我要住哪个屋子?”
屋里的毛老太婆一直不吭声,毛二松只好憋着气去了毛大松屋门口:“大哥大嫂,你们有没有那几间空屋子的钥匙?”
过了好一会,屋里才传出毛大松的声音:“钥匙在娘那里。”
“那我住哪里?”
“你就先在厅里或屋檐下将就将就,等娘睡完午觉再说。”毛大松敷衍道。
毛二松性子软弱,可他又不傻,当然察觉出全家人并不希望他回来了,心里很不舒服。
买这个院子的银子是他和静儿辛辛苦苦了两看才攒下来的积蓄,他瞒着静儿把银子送到母亲手里,买下这个宅子,现在他竟连个屋子也没有。
毛二松很不想承认,大郎骂他们毛家人都是白眼狼的话,但这会他也忍不住想赞同大郎的话。
最终,毛老太婆还是在毛二松的怨怼下给他安排了个整个宅子最小的屋子:“你暂且先住几晚,等我们从温家那边讨了赔偿后再买个大宅子。”
她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没了,不过老大媳妇肚子里又揣了个娃,将来肯定还会再生,这几个屋子都是要给她的孙子们住的,不过这老二眼下还得先哄着,万一他和温静那个贱|人又和好了呢?
一转眼到了温暖大婚这天,整个新生村都喜气洋洋的。
温暖天还没亮就被人叫醒,坐在镜子前,由从县阳县专门请来的妇人帮忙梳妆。
她这边还没梳好妆,敛秋一脸喜色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真的?”温暖惊喜交加地看向敛秋。
敛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县主别动,马上就好。”帮忙梳妆的妇人两手轻轻固定她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麻烦您快一些。”温暖道。
妇人抿唇笑了起来:“时辰还早呢,迎亲的队伍这会应该还没到宁水镇,县主莫急。”
温暖知道这妇人误会了,也没跟她解释,配合地坐定,让她动作好快一些。
妆容一弄好,守在门口的拂冬就走了进来,将一个厚厚的红封塞到妇人手里:“辛苦婶子了,请您移步到厅里歇息,顺便吃茶点。”
县主就是大气!
妇人捏着厚厚的红封,口中一连串的吉利话出口,这才跟着拂冬出了屋子。
温老太太和骆氏仔细端详着梳完妆的新娘子,看着看着,骆氏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太太一开始是满眼的欣慰,看着看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又黯了黯。
温暖这会总算有了即将嫁人的不舍,她一手拉着老太太,一手拉着母亲,笑着道:“阿奶,娘,白大哥说了,他们可能会在中州安居,我随时可以回来的,你们要是想我了也可以去青阳县看我,不然让人捎个口信,我随时可以回来的。”
“过了今天,以后你回来就是客人了。”骆氏眼泪要掉不掉的,满心满眼的不舍。
温老太太接话道:“成了亲,有了孩子,一家一庶务,身边的琐事多起来,可就不是你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暖暖,”骆氏又叮嘱道:“虽说沐阳的爹娘性子好,可唇齿都有打架的时候,这日子久了难免有小摩擦,你有时候也别太较真了,家和万事兴……”
说到这,骆氏话音又一转:“当然了,如果沐阳真的欺负你了,你回来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气……”
“这些车轱辘话你前些天都说了好几遍了,今天就别再说了。”老太太拭了拭眼角,打断了骆氏的话,给骆氏使了个眼色:“把东西给暖暖。”
“差点忘了正事。”骆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塞到自家闺女手里:“我和你奶要去招呼客人,你自己在屋子里好好琢磨琢磨。”
一看祖母和母亲这神秘兮兮的样子,温暖秒懂。
不过现在她没功夫看这小册子,她喊了敛秋一声:“人呢?”
“在隔壁屋。”敛秋道:“院子里的人也支开了。”
温暖起身,提着嫁衣下摆就出了屋子,转眼就进了隔壁房间。
“启儿!”看到长身挺立在屋子中间的小少年后,温暖声音有些激动:“你怎么来了?皇上知道吗?身边带够人手吗?”
“暖暖姐大婚,我怎么可能不来?”启儿笑容灿烂地打量着温暖:“暖暖姐今天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