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约(上)
期末考过两天,珍珠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秒针和以往一样的速度有规律的行走,可是在珍珠的心中,恨不得一周和一个月尽快过去。
后来她私底下找过教导主任,教导主任让小青带话:“在事情还没水落实出之前,先不要单独见面。”
珍珠神色阴郁的追问:“事情调查的如何?找到偷考卷的人吗?”
小青摇头,接着左顾右盼,朝她挥挥手道:“珍珠,你在这里过于显眼,等到有消息,我再托人稍给你,快走吧!”
珍珠何尝不知道,谁不想尽快理清真相,可是她是当事人,只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便觉得时间已然静止,仿佛不曾动过一般,令她心急难耐。
期末考过后,学校内的话题全部放在偷考卷上,由于珍珠此次考试的成绩不佳,让大部分的学生联想成一块,更加证实整件事的可信度,每每在校园行走,都能见到困惑猜疑的目光,令她十分难受。
她是如此,念祖更是,在周末时分,她假借念祖的名义,让羽静陪同念祖到咖啡店坐坐,有事情忙总比呆坐好。
珍珠趁机寻求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她穿上一件羊皮毛大衣,是平日里最喜欢的一件,里头一件粉色朴素洋装,刻意装扮了一下,希望待会见面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让事情进展顺利。
午后的阳光躲在乌云后方,空气中灰蒙蒙的,宛如用力会挤出湿漉漉的一滩水,她踏出公寓时,眯着眼朝天空看一眼,不自觉头晕,这几天她没有好好睡过觉,偷偷的用徐觅的粉底液在眼部下方使用一点点的遮瑕膏,在镜子前确定看不出异常才出门。
此刻,天气与她的心情一样,更加肯定珍珠行动的决心。
她上网查到梁敬安的家,他家在郊区的一座山坡,地处偏远、人烟稀少,打听到周五下课由家里的司机送回家,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的向司机说明地址,开车的司机是在地人,知道这个地址时,忍不住从照后镜偷偷瞄了一眼珍珠。
车窗飞快的朝目的地前进,窗外蒙上一层雨丝,尤其在山上,乌云越来越近,罩在山顶上,久久徘徊不去,车身从主要道路转弯,开始转入小径,缓坡而上,前方的山顶宛如一头灰色巨兽,张开一盆血淋淋的大嘴,无情的将他们吞没。
半山坡上有一两栋精致别墅,可见主人的气派,司机在不远处的一栋停了下来。
珍珠下车,前方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门前的棕色木门遮挡住内部格局,她手里紧握皮包,深吸一口气,按下对讲机,不到一分钟立即有人前来询问:“是哪位?”
珍珠有礼貌的说:“我是林珍珠、梁敬安的同学,麻烦你替我通报一声。”
“好的!”对方不到十分钟回复:“不好意思,少爷现在不在家,麻烦你改天再来。”
林珍珠疑惑的朝门眼望进去,看见平时接送梁敬安的车在里头,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对方迟疑片刻:“不清楚,姑娘,你留下电话和姓名,等少爷回来我再交给他。”
“谢谢!不用了。”珍珠失落的靠在门边,山顶的天边出现一道闷响,眼看要下雨,今天是周末,梁敬安出去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她瞄到院内平时接送他的车子还在,不知道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躲着她?她辛酸的靠在门边上,尽量不去猜测他的心思,若是真的下雨,梁敬安很有可能提前回来,她也能顺利的见到他。
乌云慢慢的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挡住大半的阳光,此时的天空如同傍晚阴暗而潮湿,珍珠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偏僻的山区,若是不在马路边上等上三十分钟,是不可能见到出租车,她转念一想,更觉得有等下去的必要。
一阵阵雷响,一滴雨落在珍珠的头顶上方,还来不及反应,立即下倾盆大雨,珍珠赶紧躲到屋檐底下,她急忙再按下对讲机,慌忙问道:“大姐,现在外头下大雨,能不能让我进去避避雨?”
对方一阵沉默,难为:“这场雨估计要下到夜半,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赶紧回去,别再等了。”
珍珠见她有意打发,忽然觉得梁敬安就在这间房子,她说:“麻烦你跟敬安说,没有等到他我不会回去。”
“这...。”对方叹了一口气:“姑娘,你是何苦呢?”
珍珠的身子被斜斜的雨泼到下半身都湿了,她语气坚定:“我来不为别的事,就是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替我父亲多说几句好话。”
“唉!我替你问问!”约莫十分钟,对方说:“少爷今晚不会回来,我替你叫部车回去吧!”
珍珠把羊毛大衣用力的裹住单薄的身子,连头发都湿了一半:“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
这一阵雨下得急,雨连成一条丝线从天而降,遇到地面时化成一汪水,道路旁的车辆速度慢了下来,深怕出事故意外。
天色忽然间暗了下来,莫不是远方山下的灯火未明,珍珠还以为真的到了夜晚,她靠在已经湿透的木门,忍不住瑟瑟发抖,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约莫三十分钟过去,对方使用对讲机:“姑娘,你还在吗?”
“在。”珍珠靠了过去,用发抖的双唇问:“他回来了吗?”
对讲机没有人说话,仿佛刚才没有人说话一般。
不到十分钟,门咔嚓一声,珍珠惶惶朝门看了一眼,接着对讲机说话:“姑娘,你进来吧!”
珍珠绕过门的另外一边,将门带上,前方有一块空出来的庭院,有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过来替她撑伞,见到珍珠的模样心疼:“哎呀!怎么淋得这样湿?”
珍珠拨开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问:“我没事,敬安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她带珍珠进去客厅,低声:“少爷在家里。”
珍珠顿时明白过来,前几天她试着找人向梁敬安打听消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她起初不敢往坏处想,没想到他确实是躲着她。
她们进去客厅,珍珠立在门边,裙子和大衣承受不了雨水的重量,不停有水滴落在地面,那名妇人替她把大衣脱下,让她披上一件干净的毛毯,忍不住嘀咕抱怨:“要不是老爷下班快回来,少爷怕被骂,不然姑娘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还有人是在乎她的,珍珠不禁眼眶一热,含泪:“谢谢你!”
妇人被珍珠的感伤触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少爷在前面的会客室等你,我带你过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密约(中)
梁敬安站在自己的房间,面对阴雨绵绵的窗外。
自从吴姨告诉他珍珠在大门外不愿意离去,他便一直站在这里。
前几天,苏瑜提醒他的话犹言在耳,她带着嘲讽的意味:“林珍珠肯定会来求你,莫不是这些丑事被人掀开,说不定她还能当她的模范生到毕业。”
梁敬安平静的分析:“就算考卷在副校长的保险柜被发现,也不能代表林珍珠曾经偷看过。”
“到现在你还想替她说话,难道你没见到她看宋泉的眼神吗?”苏瑜目光顿时散发出一阵怒火,灼灼的面对他:“她根本没喜欢过你。”
梁敬安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不想让她看穿自己的心思。
“那天在操场上你也看见了,用不着我多说什么。”
梁敬安咬紧牙关,毫无情感的回答:“就算看见了也没什么,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情爱罢了。”
苏瑜叹口气,轻笑:“还以为你喜欢她,既然如此,是我会错了意,如今她深陷风波,我怕她会利用对你的情感达到她的目的。”
梁敬安开始觉得她的心思不单纯:“这件事不不需要你操心。”
“她要求宋泉是不可能,他父亲根本不听他的话,唯一可能的是挺副校长的董事长主持。”说到梁敬安的父亲,苏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很有可能暂时用自己的权力压制下来,可是过没多久,谣言传得满头飞,振誉大学即便不投票,也必须让副校长换位。”
梁敬安眸中一闪,锐利道:“你告诉我这么多,是想要副校长的职务?”
苏瑜眼梢轻轻的扫过他隐藏的情绪,悻悻然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翻出考试卷你也在场,她喜欢宋泉是事实,如果你还是继续执迷不悟,到时候为他人做嫁衣,可别让人笑话。”
苏瑜发现他始终不语,补充:“你一定不相信我说的话,不管调查的结果如何,林珍珠肯定会上门求你,到时候,你可别心软。”
梁敬安的思绪一直让眼前的大雨打断,远处的大门口上方有一颗黑点不停的晃动,他知道是林珍珠,她越是艰难的站在雨中,他的心被摇晃得越厉害,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倾斜。
梁正品听闻这事,言语间充满信任对他说:“学校内部的行政人员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你有空去关心一下,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虚应一声。
自从父亲说话,他根本没有动作,不是他不相信林国瑞的清白,而是他不想再涉入关于她的事情。
既然她心中无他,他尽早把感情剪断,省得日后节外生枝。
没想到她又出现在眼前,还在家的大门口,原本心冷的他,如今又被翻腾起来。
他听到珍珠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来,回过头发现她披上的毛毯几乎湿透,立即背过身用坚定的意志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心软。
房间内寂静无声,窗外的大雨适度的替他们缓解紧张的氛围。
“原来你一直在家。”珍珠试图用轻松的口吻:“谢谢你让我进来。”
梁敬安安静不语,他的脑海中不停闪出跟苏瑜的对话,听到珍珠温柔的声音又困惑起来。
“我想,你知道为什么我大老远跑过来。”她不确定的往前走几步,顿了顿说:“或许你是不想听到这些,可是我还是想拜托你,不管这次的结果如何,我父亲肯定是被冤枉。”
梁敬安握紧拳头,把双手环抱在胸前:“这件事已经有人调查,你回去等消息便是。”
珍珠已经听了好几回敷衍的句子,她心急的想知道结果,忙道:“敬安,你父亲一直是支持我父亲的,能不能麻烦你拜托他千万要仔细调查这件事,不要让表面的假象蒙蔽了事实真相。”她鼻音浑厚猜测梁敬安不见她的理由:“现在振誉大学里面谣言四起,我在学校已经是不受人欢迎,今天我突兀前来已经造成你的麻烦,我绝对不会向外人提起这件事。”
梁敬安转过身来,似乎做足万全准备面对她,他的目光深沉望不见底,闪过一丝丝寒光:“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去求宋泉?”
珍珠瞳孔顿时放大,眼珠子不停来回打转,没想到他会知道宋泉的事,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告诉他?忽然间她恍然大悟,整件事绝对是冲着她来。
梁敬安见到她犹豫片刻,心寒道:“你明明知道他有未婚妻,还私底下跟他交往?”
“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珍珠脱口而出,间接承认他们的事,她停顿了一会儿解释:“我们确实互相喜欢,可是我们还没到交往的地步,自从父亲不答应我们在一起,我们便很少碰面。”
梁敬安眼眸冒出一团怒火,愤愤的说:“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是你们明明还互相喜欢对方...。”他说到一半发觉自己失控,身子一僵,立即停下来。
珍珠轻轻道:“我跟宋泉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剩下的不过是一般的友谊。”
梁敬安冷酷:“是因为你发现宋泉利用不成,要不然你也是瞧不上我!”
“我没打算利用你。”珍珠鼻头一酸,没有把话明白他是不会清楚,含泪说:“在你跟我接触之后,我确实对你有好感,可是我不确定你...。”
梁敬安深怕听见她的表白会心软,即刻打断她的话:“林珍珠,我不知道你一次还能喜欢这么多人!”
珍珠感觉心碎了一地,她紧抓胸前的毛毯,仿佛不愿意放弃仅有的希望,呜咽:“不管你怎么看我,我父亲的确是被人冤枉,如果对方确实冲着我来,希望你们让我父亲回来继续任职,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愿意答应?”
梁敬安转过身,身后窗外的光线阴影让珍珠无法看清他脸上的情绪,他墨黑的瞳孔发出一道刺人的光芒把她上下打量一番,阴冷的重复她方才说的话:“什么要求!若不是我是学生会的会长,这句话你应该是对别人说!”
珍珠蹒跚的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梁敬安始终站在她这边,他已经把她当成势力随便的女人,她震惊的微微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身子颤巍巍的发抖,好像整个人都不是自己。
梁敬安知道把话说得很重,可是不这么做他和她都不会死心,他见到她披挂的毛毯落在手臂上,露出单薄雪白的肩膀,头发一缕缕垂在肩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再度背过身。
冰冷的寒意流过她的背脊,珍珠头脑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任何的言语伤害,眼珠子一翻,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密约(下)
珍珠做了许多奇怪的梦,睁开眼睛望向白色压花的天花板,顿时感觉眼冒金星,有一种不切实际之感,瞬间闭上眼,只能任由那些诡异的想法在脑海中穿梭自如,一直到她理清所有的思路,她明白,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搞鬼,便是宋泉的未婚妻,苏瑜。
这个指控的结果过于惊骇,她只能放在心里,更令她伤心欲绝的是,梁敬安听信她的挑唆,风向直接转向苏瑜,没有留任何情面,不明就里的奚落她。
她的身子微微一凛,寒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她用仅存的一点气力对抗,推开棉被,把手一撑,睁开迷蒙双眼下床。
“姑娘,你还在发烧,躺着别动。”迎面而来的是替她开门的吴姨。
珍珠望向灰白的窗外:“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吴姨摸着珍珠的额头试探,冷汗湿漉漉的从她的掌心拂过。
“我想回家。”珍珠吐出几个字,低头看了自己穿着一件合身的家居服,一脸讶异。
吴姨领会,解释:“衣服是我替你换的。”
珍珠摇摇晃晃的坐在床边,打算站起来,吴姨按住她肩膀:“我通知少爷一声。”
珍珠软弱的握住吴姨的手腕:“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吴姨为难的望向半敞开的门:“可是,少爷说你醒来务必要打电话给他。”
珍珠虽然虚弱,那双碧玉晶莹的眼眸依旧耀眼:“他不想见我,我自己回去。”
吴姨打算用拖延战术:“这山路不好叫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珍珠坚持:“不用了大姐。”她站起来从床头柜拿去自己的皮包,发现自己的羊毛外套挂在门边,过去抚摸一回,还是半干的状态,她取下来披在身上。
吴姨慌忙的上前扶她,实际想要她走得慢一些:“你不知道,昨天少爷知道你晕倒在地,心里不知道有多愧疚,他昨天一整个晚上都没合眼,要不是老爷今天找他出去,他是绝对不会出门。”
珍珠含笑,既然是梁敬安家的人,势必把话都说得十分漂亮,她说:“我没有怪他,请大姐别介意。”
“既然如此,姑娘你留下来吧!等少爷回来再说。”
珍珠摇头:“已经叨唠一天,不能再麻烦你们。”走到一楼时,她松开吴姨的手,端庄不失礼貌:“谢谢招待。”
吴姨知道再也留不住,替她在外头拦了一部车。
珍珠坐在车上,车内的空调暖呼呼,她强打着精神,回到公寓,艰难的打开门,客厅里的人听见转动钥匙的声音纷纷上前,发现是珍珠都松了一口气,珍珠不知道一路上自己怎么忍住,看到羽静那张真挚慌张的脸孔,心防顿时松懈,抱着她大哭起来。
他们带珍珠到医院看了一回医生,吃完药,珍珠已经没有那么难受,她的眼皮沉重,还是能感觉房间内有人走动。
“我姐如何?”念祖心慌的问羽静。
“烧退了,不过...。”羽静迟疑了一会儿低声:“她回来穿着一件家居服,看起来像是从别人家回来,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何事?进门时又大哭。”她深吸一口气诧异:“该不会是遇到最可怕的事?”
“呸呸呸,就你乌鸦嘴,她这么冰雪聪明,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而且你仔细瞧瞧,家居服是名牌货,是一般家里不会有的。”徐觅一边说着,一边翻开棉被,小心翼翼的不让风灌进,将牌子给羽静看看。
羽静恍然:“还是你聪明。”
“那是你没使大脑。”徐觅叹口气:“奇怪的是,她昨天下午出去,怎么回来发烧又把衣服换了?”
“昨天不是下雨吗?是不是淋到雨了?”
这次羽静猜对了,徐觅沉思半响。
念祖在一片的沉默说话:“我心里不放心,今晚让我睡沙发。”
徐觅同意站起来:“我们让珍珠好好休息,晚点再进来看看她。”
他们走出门口时,羽静拉住徐觅轻声:“等珍珠醒了,方才说的话千万别让她知道,不然她又要笑我笨了。”
徐觅笑道:“知道了。”
珍珠虚弱的躺在床上,他们的谈话全都听进耳里,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在最亲近人的面前,就算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还是让人心暖,如此一想,眼角又冒出一滴滚烫的泪水。
珍珠整整在床上两天才能正常活动,徐觅和羽静不放心珍珠一个人在房间,更担心学校内的变化,只能选择上课打探消息,再过一周学校开始通知放寒假。
珍珠坐在镜子前,脸颊似乎凹陷了一点,这几日的休养让她想明白一些事,她故作精神掀开笔记本,私底下打了一份申请书,穿着振誉大学的制服亲自走到教务处,对着其中一个助理轻声:“我想办理退学。”
她话语刚落,办公室内的人全部行注目礼,还有人面露惊恐,仿佛天要塌了。
眼前的助理立即拨打电话,通知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不知道从哪里急忙奔过来,他扶着门框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伸出颤抖的手对着珍珠说:“你父亲知道吗?他知道该有多伤心。”
珍珠一脸镇定:“我已经拰定好报告,请您过目。”
教导主任一把抢了过来,用花白的双眼瞄了一下,即刻拉她到走廊:“林珍珠,这件事你没跟家里的人商量,连家长签字都是用印章,根本不作数。”
珍珠双手合十:“父亲心烦的事已经够多了,请你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
教导主任一脸茫然:“既然你知道他心烦,还弄这一出?”
珍珠用眼梢确定旁边无人,严肃道:“我知道对方是针对我而来,即便是让父亲退出副校长的位置也不能平息这场风波。”
教导主任紧促的眉头顿时松了开来,印堂上浮现两道深刻的皱纹:“你知道是谁做的?”
珍珠默然:“我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冤枉人。”她说:“对方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
“那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不是让小人得志了吗?”教导主任把脸皱成一团:“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帮你们父女俩吗?几乎是全校动员,有好多人说当天看到行踪诡异的人,尤其是保安,他已经提出有效的供词能让你们脱离嫌疑,不能再等等吗?”
珍珠把退学的报告从教导主任手中取回,把皱褶仔细抚平。
“当初对方的计划肯定天衣无缝,想要让她松懈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达成目标。”珍珠水灵透彻的眼眸一转:“当初她愿意赌这一把,我也愿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激动之余
自从发生事件之后,徐觅在工作之余,全部的时间都放在珍珠身上,而羽静担心念祖的情况,总是趁着空闲到教室找他,她已经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他们,虽然不能在这件事上给予有效的帮助,至少在心灵上能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和安慰。
这天的徐觅急匆匆拉扯珍珠的手,羽静和念祖随后,一路上从教室下楼,直接穿越草坪,校内的学生纷纷投给他们注目的眼光,徐觅也不在意,他们走到社团大楼前方,来到摄影社,直接进入暗室,柳飞正巧不在。
珍珠把手一扯,徐觅用她纤细有力的手紧紧坎住珍珠白皙的肌肤,她轻皱眉头:“徐觅,你弄疼我了。”
“疼,你还知道疼。”徐觅喘着大气,眼神瞟了在旁的羽静,羽静立即转到门口准备带上门,门口外的教室有零星几个社员听见暗室内传来激动的说话声,僵硬的站起来,打算若无其事的往门口方向走,念祖已经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干脆把他们都赶出去,用力扣上门。
念祖急道:“你退学的事怎么都不跟我说,回去我也写一份,我们是亲姐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要退大家一起退。”
羽静慌忙的站在他们姐弟俩中间,左顾右盼手足无措,一边是友情,一边是未萌芽情愫,她也心急:“你们是怎么了?想要逼死我吗?”
“你有什么责任,人家也不是冲着你来的。”珍珠转身对徐觅正经:“没有提前跟你们说是我的不对,不过退学是我个人的事,我不想要引起恐慌。”
徐觅气得身子都在颤抖:“不要引起恐慌,你说的轻巧,我们这四年培养的情谊难道就这样算了。”
珍珠含泪:“我不过是退学,大不了再去别的学校就读,我们的情谊如同以往,不会变的。”
徐觅喘了一口大气,稍微平息急促的呼吸:“你说谁冲着你来,说清楚。”
珍珠向念祖递了一个神色,轻声:“这件事明显不是父亲做的,可是证据确凿,若要让这件事平息下来,我和父亲肯定要一个退出,我...。”
“所以你不和我们打招呼,直接亲自做决定,你没看前几天你发烧的时候,羽静急着陪在你身旁担心你复烧,我连外头多的工作也不敢接,就怕你出了意外,现在你倒好,随便打了一份退学申请,把我们这几天的努力,对你的关心全部白白浪费掉了。”
羽静上前和徐觅站在一起:“是呀!如果是有人要陷害你,既然不是你做的,我们这么多的人团结在一起,还怕他们?”
“不一样。”珍珠眼眶湿润,喉咙沙哑的回答:“我知道做这件事有些莽撞,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如果不这么做,再这样拖下去,明年开年的副校长肯定让人硬生生撤换掉。”
“所以你用这么笨的方法。”徐觅还算理智,她问:“是谁,你父亲得罪了谁吗?”
珍珠张开下颚,颤抖低声:“不是他,是我。”
徐觅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追问:“是你!是不是学校里的哪个同学?让她出来把话说清楚。”
“没有用的,把她找出来只会打草惊蛇。”珍珠深吸一口气,含水的眼波后方有一股坚定:“我办理退学遇见教导主任,他告诉我已经很多人替我想法子,说不准这两天有新的结果,这两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假装我退学这件事是确定下来。”她说:“何况,我办理退学的资料压在教导主任手上,手续根本没有办成功。”
羽静不解其意,问:“可是,你退学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珍珠低头颔首:“如果不这么做,无法找到借口找教导主任仔细谈谈,他已经倾力让相关的人替父亲说情,而且,我私底下已经找了许多人帮忙,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她说:“眼下,我们得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徐觅伶俐的抬眼:“前几天我看到孔丽娜,她已经号召校内的同学写一份陈情,已经有一千多个学生亲笔签字,她打算过几天上交。”
珍珠理智分析:“这些只不过是在上层摇摆不定时能加分,这件事是明摆的事实,学校内不对我父亲做惩处已经是格外开恩。”
羽静把手一甩:“大不了我回头找父亲说,当初我姐在学校内就读时,我父亲在校内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一出面,相信有许多人会看他几分情面。”
念祖难为的说:“你父亲的工作不是都在国外吗?突然间要他回国似乎不妥,而且说不定他不认识我父亲,该怎么开口都是一个问题。”
“念祖说得没错,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还是想想还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徐觅脑中一闪,不确定的问:“学生会会长梁敬安呢?”
珍珠刻意闪避:“我们平时跟他不熟,任谁去说都会被打枪。”
他们彼此相互对望,气氛沉默了下来。
摄影社的教室的门咔嚓一声,有人把门扣打开,他们屏息聆听,那人吹着口哨晃悠悠的瞄了一眼没人的座位直接往暗室的方向走,一双悠闲的手抄在裤衩进来,见到暗室内有一群人,他嘴里的口哨忽然间停了下来,连轻盈的脚步都显得沉重起来,他诧异的问:“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暗室里的人全部的思绪全部想在一块,他们彼此相望,顿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柳飞朝外探头说:“外头没人怎么不在外面说,来我这里做什么?”
徐觅推珍珠和羽静出去,转头回答柳飞:“我们刚刚有事,借你的地讨论。”
柳飞一脸困惑:“有事,有什么事?”
徐觅对念祖挤眉弄眼:“柳飞社长最近都忙着杂志社的事,对于学校内近期发生的事情不了解,念祖,你给柳飞社长说说。”
念祖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刹那间有了生气:“哦!好。”他恍然的推柳飞往他的座位上坐下,殷勤的替他泡杯热咖啡。
徐觅走出暗室前,对念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神色。
走出社团大楼,珍珠不放心的回过头问:“我们这样好吗?”
徐觅眨眨眼:“没有什么好不好?至少柳飞是我们这群人之中唯一熟悉学生会会长,由他去说总比我们求他的好,你说是吧!”
珍珠思忖片刻同意她的做法,徐觅拉着珍珠走出大楼的阴影外头道:“走吧!我们三个人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她们一脚踏出阴影之外,感觉到高跟鞋底的灼热,三人一前一后在平坦的泊油路面上追逐。
今天的阳光明媚,是应该好好的晒一晒太阳!羽静用手撑在眉间转头对着太阳公公心想。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调查(上)
梁敬安已经一整天没有合上眼,到了午夜时分曾经小小的打盹之外,只要触眼碰见桌上的资料和照片,整个人如同吃了一颗兴奋剂,将睡神抛诸脑后。
他还记得第一次彻夜未眠是在高中,那时一群同学为了县城外的演唱会,带上足够的钱,背着家里独自出门,翘课去听当时最流行的一个年轻女歌手。他们一到转运站,墙上密密麻麻的站点让他们一时蒙了圈,好在其中一个同学知道如何排队买票,才紧紧跟着这位同学,在陌生的环境有了去处。
梁敬安在班上成绩虽然不是顶好,却也不差,不过在班长和副班长的职位上,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他,同学们说他比起同龄有一张成熟稳重的脸,说话的语调总是谦和有礼,不卑不亢,只要他不笑,旁人还以为他是生气,懂得他的人是知道他的性格,因为那张脸,使他与陌生人产生一种距离感,也替他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带路的同学在班上一直是不起眼,家境不好,很少朋友,听说下了课除了帮忙家务之外还出去隔壁的店打工赚点零花钱,可是在那位同学指引下,他们找到演唱会的地点,梁敬安第一次觉得,他不被人需要,即便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因为他才翘课,他的家一直是很富余,可是他不会因此骄纵奢侈,总是在旁人身上见到自己的不足,即便他稍微对旁人板起脸孔时,旁人对他畏惧敬爱,那一阵子,因为带路的同学,他更加的谦和有礼。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
他们花费五个小时的车程,只听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家里的人一直打电话进来,后来他干脆关机推说没电,出去诺大的室内体育馆,夜晚的空气扑鼻而来,他仰望天空,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星星,在他的头顶上一闪一闪。
带路的同学此时失落的对他们说:“今晚没票回去。”
同学们纷纷望向梁敬安,希望他能替他们做决定,梁敬安不知哪来的好兴致,他指着星空说:“我们就在站外看着星星吧!”
同学们没有异议,他们和其他不知道的路人一样,铺着报纸在墙边貌似干净的一隅坐着休息,梁敬安以为自己会睡着,可是他没有,他既然亲口说出,就有责任看顾眼前疲倦瞌睡的同学。
现在的他,即便睡神已经找上他许多次,他一想起所赋予的责任,便没有休息的权力。
珍珠在他的家晕倒,他立即回到学校告诉负责这件事的教导主任:“把所有的资料都拿上来,我要亲自看过一遍。”
原本想在珍珠醒来之后亲口告诉她以示负责,没想到珍珠坚决不等他离开,他匆匆的回家,吴姨带着歉疚的口吻:“我一直要拖延她的时间,没想到她坚持要走。”
梁敬安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让火烧了般,他难掩失落,告诉吴姨:“我这几天有事,不回家睡了,告诉父亲,我在学校,有事打手机找我。”
他知道,这件事若不在期末考之后,放寒假之前解决,副校长的职位肯定不保。
当时他只是单纯想着肩上的责任,又在同学的言语间传来林珍珠办理退学,他连坐在椅子上都感觉到瘙痒难耐,莫不是她对他心灰意冷,就是对追查这件事的人下最后的通牒。
他心想:林珍珠,我确实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追他的人有、暗恋他的人也有,不过他一直没往感情的方向走,处理班上的事务对他来说一直占据他大部分的时间,视为首要任务,他也有喜欢的人,不过都是远远一瞥,在父亲权威之下,他不知道情感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上了大学,父亲提醒过他有空带女朋友瞧瞧,父亲的眼光高,若是带一个他看不上眼的肯定会被他数落,听上一个小时的教诲,加上先前他没有任何的经验,也就一直把情感的事摆在一旁,没有放在心上。
林珍珠不一样,她是他一眼见过就忘不了的人,她脂粉未施,五官并没有特别突兀,脸蛋如银圆白净,仔细一看,那双眼碧盈盈,仿佛会说话般,若是在一群漂亮的女生面前不一定一眼瞧见,可是见过一次面,就不可能忘记。
在父亲提醒第三次,他私底下了解到她的背景,正巧是父亲支持的副校长,如此一来,真有带回去的那天,父亲肯定不会对他露出失望的神情,在这个前提之下,他决定孤注一掷。
和她接触之后,她亲和有礼,在言语间相谈甚欢,他一度感觉自己要成功,没想到苏瑜告诉他珍珠的过去,虽说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他在意的同时还为此而生气。
之后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珍珠和他交谈的过往一直在他的脑海重复播放多次。
她端庄大方、姿态优雅,尤其是她对他嫣然一笑,似乎在鼓励他的行动,后来在家里的会客室,他已经打算放弃时,她泪眼婆娑、梨花带泪求他,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样,她不过是一个人,怎么会有多样变化,每个都盘旋在他的心头萦绕不去。
他理智和感性快要打成一团,就在他决定把这件事当成学校事件来处理,并不要影响到个人感情时,珍珠又对他投下一枚震撼弹,这次他知道,不管他有没有成功,他已经深深陷入在她的情感之中,再也无法自拔,否则,为什么她的一切,对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女生,会如此在意呢?
他把副校长偷窃的整件事和来龙去脉重新在笔记本上条理化,列出几个疑点,他揉揉发酸的眼球,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笔记本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他抬起头,还以为是认识的学生,没想到宋泉穿着制服出现在门口。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站起来,两人平齐的高度,身材相当,不过宋泉的皮肤白皙,那张脸没有菱角,容易亲近人,很久以前听说过他在吉他社很受欢迎,同学间谈话还羡慕他收到过女生的情书,幸好他对感情没有寄予厚望,不然肯定和其他同学一样把他当全民公敌。
梁敬安以为会克制不住对他生气,如今一见,不知怎么的却发不了脾气,可是心中确实有一把无名火在燃烧,他极力压抑问:“你来做什么?”
宋泉走到他旁边,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桌上排整齐的资料,从照片上和摄像头截图来看,确实是调查副校长的事,他会心一笑:“有事想找你谈谈。”
第一百四十章 调查(中)
宋泉没有经过梁敬安的同意自己拉开前方的椅子坐在他的旁边。
梁敬安仔细打量宋泉,宋泉那双朦胧的眼神藏着无限秘密,必须多瞧上几眼才能看透,不过在看透之前便被他那副天使脸孔给欺骗,林珍珠也是如此!他想。
宋泉始终不开口说话,似乎要把主动权交给他,他不怀好意问:“找我做什么?”
宋泉微微一笑,把下巴朝桌上挪了挪问:“调查的进度如何?”
梁敬安严肃凛然,把桌上摊开的文件和照片收合在一起,顺带将笔记本合上:“你不过是学校的学生,调查的进度不能让外人知道。”
宋泉收起笑脸:“让我亲自来找你需要莫大的勇气。”
梁敬安嗤的一声,先声夺人:“因为林珍珠吗?”
宋泉扬起眉毛,语带疑惑:“你喜欢她?”
梁敬安对于他委婉的语气感到不耐:“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我喜欢她。”宋泉肯定的回答,目光如炬向他散发出一道不可抵挡的光芒:“你呢?你敢承认吗?”
“我…。”被他一语道破,梁敬安重新在椅子上挪动一下。
“你暗中知道我的事,难道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找过她吗?”宋泉接着说:“答应拍封面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对你有好感,那天,我见到你们坐在操场的边上,她看你的眼神跟当初看我的一样,或许她自己还不清楚,不过我明白她是喜欢你。”
梁敬安先前没有想过珍珠会喜欢他,心中的怜惜油然而生的同时随即让一股妒忌给淹没,他反驳:“她也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你喜欢?”
“我跟珍珠至始至终只有眼神接触,彼此暗暗喜欢对方,你也知道,她的父亲是副校长,谁有胆量在学校追她?”宋泉盯着桌上圆形陶瓷的茶杯:“我也从来没有告诉珍珠家里替我订下一门亲事,因为我是被蒙在鼓里,一直到她的出现,如果你问珍珠,她肯定也是如此回答。”
梁敬安低头思忖,仿佛在想前因后果。
“从你的言语来看,我估计她也过来跟你说过什么,对吧!”宋泉那双闪耀的眼眸从他肃穆黯然的目光中读出秘密:“不然,你不会一直等到珍珠办理退学才有所动作。”
梁敬安沉稳的说:“是有人曾经跟我提起过,不过,我不是因为珍珠办理退学才决定调查。”他说到一半停顿下来,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秘密。
宋泉好奇的打量他,为了要把握时间,继续说:“我跟珍珠之所以确定分开,是因为有人透露风声告诉副校长,用亲情的手段逼迫珍珠离开我,而这个人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
梁敬安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语气中夹带怒气:“知不知道你指控的是谁?”
宋泉轻笑:“我知道。”
梁敬安从他锐利的眸中察觉不出他毫无任何情感。
宋泉平淡的解释:“我和她是指腹为婚,即便是青梅竹马,她喜欢我,可是我对她毫无任何感情。”
梁敬安忍不住握紧拳头:“你这么说太伤对方。”
“因为对彼此知根知底,所以我太明白她会犯下什么错误,可是我手上一直没有证据。”他顿了顿:“如果你认识她,知道她做下的一切,或许就不会滥用你的同情。”
梁敬安目光一转,落在桌上整理过的文件,在这些散落的文件中,他已经理出一个头绪。
宋泉的神情忽然变得哀伤,低声诉说:“你知道吗?珍珠要求的不多,她只希望在这个时候,她爱的人能不会因为谣言背弃她,坚定的守护在她身边。”
梁敬安身子微微一凛,惊诧的开不了口,在这之前,他已经伤害了她。
门口有一群人的脚步声杂沓而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他扯着嘹亮的嗓门对旁人问:“你们家的敬安在哪里?”
那人应该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门随即被打开,由于力道过猛,小型的会议室里引发一阵旋风。
梁敬安从椅子上站起来:“柳飞,你怎么来了?”
柳飞哭丧着脸:“姑爷,你得快一点找到偷考卷的人,我都快要被念祖烦死了。”
宋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珍珠的亲弟。”
梁敬安一脸无所谓:“他怎么了?”
“他们那几个快要炸锅了。”柳飞举起手说:“要不是我阻止他过来,现在过来的就是他。”
梁敬安正经回答:“现在在调查副校长的事,他的身份特殊,不能参与这次的调查。”
“我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威胁我,你看看,从她姐姐交退学手续开始,他整天粘在我身旁,像个粘皮糖似的,只差洗澡睡觉黏在一起。”柳飞双手一摊,急得说:“最近杂志社刚有起色,总不能让我丢着不管,你说是吧!”
梁敬安微笑,表情十分正经的点头回答:“是!我们已经着手展开调查。”
柳飞收起着急的模样恢复平时严肃:“何时有结果?”
“你!”梁敬安假装不悦:“你从进来到现在,根本没有打算要参与这次的调查。”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柳飞挥手朝他们两个看一眼:“这样的麻烦事交给你们能人即可。”
梁敬安和宋泉同时沉默下来,不打算正面回答。
柳飞紧张的伸手抓住梁敬安:“不过得快点,那小子拿退学来要挟我。”
梁敬安眉宇间露出俏皮的眼色:“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柳飞居然怕要挟?”
“平时我最爱惜人才,他又是我得力的助手,能不疼他吗?”柳飞觉得这个理由过于单薄,又说:“何况他们几个都是我摄影社的人,还有敬安。”柳飞说到一半把身子往前倾:“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我圆满达成,现在换我拜托你,行行好,尽快了了这件事。”
梁敬安正经的望向宋泉说:“我跟宋泉正打算要讨论此事,你要不要一起参与?”
柳飞随即从椅子上弹起来:“不用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还有其他的事,得走了。”他绕到宋泉身后,用强而有力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就靠你们。”
柳飞如同一阵风过来,随即转身出去,他出去之后,门外引起不少骚动,梁敬安深知他的个性不自觉笑了出来,宋泉含笑陪在一旁,他们刚才严肃的谈论话题都让柳飞一下子给抹去不见踪影。
梁敬安到底是冷静的,他板起脸孔,翻开笔记本,叹口气:“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宋泉挺直背脊,将手放在桌面上回答:“不对,是你打算让我如何帮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调查(下)
梁敬安只是在桌上稍微打盹,确定自己的精神足以应付接下来的场面,托一个面生信任的同学,去自己班级找到苏瑜,带话给她。
言语间直指找到另外一个偷儿,具体等两人见面再说。
“可是如此一来,苏瑜不是更加有所防备吗?”梁敬安和宋泉讨论时,他不安的问。
宋泉摇头,肯定的回答:“她对自己自信惯了,即使你手中握有证据,她都有办法把白的说成黑的,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下手。”
梁敬安沉默片刻,他在台上演讲过多次,私底下面对同学们说过不少场面话,如今要一对一对质,虽然没有到令他却场的地步,但是他还是不确定能不能达成目的。
宋泉碧沉的双眼,坚定的说:“我知道是她做的,所以她不可能亲口跟我坦诚,要是我逼迫她,她反而会起疑心,除非你一个外人,可以从她不经意的口中探出虚实。”
梁敬安在会议室来回走动,脑袋越是沉着冷静,他把西装外套纽扣松开,又重新扣回去,空着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把手抄在口袋又担心不礼貌的同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苏瑜一脸无辜走了进来问:“不是已经找到偷考卷的人,怎么还花那么久的时间调查?”
苏敬安拉开一张椅子请她坐下,语带兴奋:“我们把所有的线索凑在一起,重新模拟偷儿当天的过程,发现有几个疑点?”
苏瑜扬起细长的眉毛好奇的问:“是不是找到新线索?”
“对。”梁敬安一边解释一边操作笔记型电脑:“你看,在摄像头还没剪断之前,副校长六点准时离开办公室,还仔细的关上门,可是在保安巡查的同时,发现门已经被人打开。”
苏瑜从侧面看过去,梁敬安挺拔的鼻梁特别显眼,鼻翼平稳的一张一合,仿佛对自己说出来的话十分有把握,她忍不住起疑心:“你要说什么?”
“代表保安进去副校长办公室的同时,那个偷儿说不准已经把考试卷放在保险柜。”
苏瑜顺着他的话问:“说到门和保险柜,除了副校长,怎么可能有人同时打开?”
“你说到重点,这个人肯定能轻易取得钥匙和保险柜的密码。”梁敬安刻意放慢速度:“我听说保险柜的密码和校长办公室的保险柜是一样,而且买回来至今都没有换过,当时我们问过校长近期是不是有人亲自向他问保险柜的密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你说,在他的心里,是不是知道泄密的人?”
“他不过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苏瑜轻哼一声:“何况,校长他本人说了吗?”
梁敬安失落的摇头:“不过这几天查看摄像头,的确在当天找到嫌疑人。”
苏瑜一口咬定:“不可能,摄像头的线路已经被人剪断,你是不可能拍到。”
梁敬安糊涂:“你怎么知道摄像头的线路被人剪断?”
“你忘了,当时我就在现场听你们说。”
梁敬安仔细解释:“我们曾经说过线路被人剪断,也只说一楼和二楼,这里的摄像头这么多,我们没说是哪一台摄像头。”
苏瑜脊梁骨发冷:“你现在是怀疑我吗?”
梁敬安不着急,缓和回答:“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让梁敬安一点拨,苏瑜伶俐的扬起嘴角:“线路被剪断是事实,你这个摄像头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拍摄。”
梁敬安并没有戳破她:“你很聪明。”
苏瑜仔细瞟了摄像头一眼,了然于胸道:“这个摄像头是从行政楼另外一侧的方向拍摄,由于角度和剪断的摄像头是反着,所以建筑物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在同一个地方摄影。”
梁敬安气息完全不受影响,语调平稳解释:“这个偷儿会有此举动,自然有办法取得副校长办公室的钥匙和保险柜的密码,而且我问过副校长,隔天,他的办公室门是锁着的,代表偷儿打算放考试卷的同时,肯定是碰见了巡检的保安,可是,夜里视线不佳给偷儿一个很好藏匿的机会,不被人轻易察觉,等保安一走,她把门锁上,深怕走原路回去遇见保安,因此往另外一条下去的路。”梁敬安充满探询的口吻:“这上面的人你认识吗?”
苏瑜并未细看:“你想套我的话?你看画面黑麻麻,即便有一个人影闪过,哪里能看得出来?”
梁敬安仔细的重复刚才的摄影时间,在其中一个画面点定格:“你看这个身影娇弱瘦小,肯定是女的。”
苏瑜轻笑:“振誉大学里的女学生多的是,你知道是哪个?”
梁敬安抿嘴一笑:“副校长那天六点下班,你傍晚八点从女生宿舍出来,行政楼的摄像头的画面立即被人剪断,从学校的出入口没有拍到你的身影,一直到晚间十一点,拍到你从侧门出去,这一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你怀疑我?”苏瑜板起脸孔:“这可是很严厉的指控。”
梁敬安冷静:“没有,不过你出去的时段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灵感,我不过是陈述事实,保安那天晚上正巧在那一段时间点巡视行政楼,不过他们当下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不要紧,不过其中一个保安说他闻到副校长的办公室内有女人的香水味,因为他女儿用的香水味和办公室的一模一样,很快的认出是什么牌子。”他诧异的转过头朝她用力一嗅:“好像跟你一样。”
苏瑜眼神闪过一丝丝讶异,往旁边挪动回答:“你调查的这些,即便是拿到法院,也只能作为间接证据,不作数的。”
梁敬安一脸严肃,语气仍是试探:“听你这么说,倒像是承认了。”
苏瑜轻笑:“怎么,用这些三脚猫功夫就要我俯首认罪,还早得呢?”
梁敬安双手举在胸前,身上流动一股不能让人忽视的正义之气,始终不受影响:“等等,还有一个摄影镜头我没让旁人看过,我想先跟你确认。”他一边说一边操作,从另外一个视角摄影机,时间约莫在晚间的十点,走廊画面出现一个身影,那人忽然回过头来,梁敬安定格操作放大,他语带肯定问:“我放大仔细看了一下,这是你没错吧!”
苏瑜闪过一丝惊讶,她镇定将荧幕面向自己,画面上一张圆脸在黑暗中特别明显,连她都觉得自己粗心大意,她立即按下删除键。
梁敬安从她手中抢回,惊骇:“你...你做什么,我可是没有备份。”
苏瑜带着侥幸,两手一摊:“这下可好,你没有实际的证据。”
梁敬安喘着大气,坚定道:“所以,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对吧!”
“现在我向你承认,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摄像头也是我亲自剪断,等到他们找我,我可以哭着说是你逼迫我,你说,他们会相信谁?”苏瑜靠近梁敬安,深沉阴郁的瞳孔并出寒光:“我可以说你为了追求我不成,把脏水泼在我身上,你一个学生会会长不怕身败名裂吗?”
“当然相信你,不过...。”梁敬安安然后退一步,从制服西装外套掏出一支笔说:“有了这只录音笔,我相信他们能明辨是非。”
苏瑜睁大双眼迅速的伸手抢了过去,鸡爪般的手在空中扑了个空,梁敬安侧过身,重新把录音笔放回内衬的口袋,露出自信的嘴角:“回去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对簿公堂。”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落石出
珍珠特地到宋泉的班级,独自一个人上前找他,明天学校正式放假,今天校园内充满各种欢笑和热闹。
她知道今天是放假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学生基本上都会全部出席等待指导老师发话,她利用下课时间,从自己的班级缓慢行走。
她身旁一直是有人陪伴,平时有羽静,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更是如此,徐觅和羽静不愿意让她单独在学校只身一人受人欺负,如今,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事情解决的风声一下子传遍校园,她终于能自由的穿梭在不同大楼间,享受阳光洒落在草坪上的温暖还有呼吸冬日里清寒的空气。
有学生认出了她,他们低声窃窃私语,珍珠并不介意,因为她知道,那些不过是朋友间的家常话,对她毫无伤害,她爬上三楼,在其中一间教室停留下来。
坐在窗边的同学主动上前询问珍珠,她的到来引起了全班的注意,那位同学毫不避讳朝教室内大喊,深怕有人没听见似的:“宋泉,校花林珍珠来看你了。”
闹纷纷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宋泉红着脸出去,林珍珠也是,若是在几个月前,他们肯定怕这样的关系让人发现,而如今已然是朋友,就没什么好顾忌。
他们往楼梯下的方向走,一直到操场的边上,宋泉问:“你还好吗?”
“我受到许多人的照顾。”珍珠低着头,盯着自己粉色的鞋面:“事情得到解决之后,孔丽娜和徐觅到处替我澄清,所以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你父亲呢?”
“教导主任已经打过一次电话给他,通知他下周回来报道,他怕父亲心里有芥蒂,打算抽一天的空亲自到父亲家和他详谈。”
操场中间有不少学生放松的找一块地,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相互打闹,他们的嬉笑声在广阔的空间随风流转,才几天的时间,学校内的氛围已经不同以往。
他们走在操场的外侧,宋泉把事发经过重新叙述了一遍。
珍珠在心里捋一遍,豁然开朗:“所以,你们是刻意让苏瑜知道她把证据删了,等她放松心防,再由她亲口说出这件事是她做的?”
宋泉浅浅一笑:“我了解苏瑜这个人,她对自己一向是自信惯了。”
珍珠困惑的皱起眉头:“可是我不了解的是,如果摄像头拍到苏瑜的脸,为什么当初没有人发现?”
宋泉轻笑:“我们在看摄像头确实捕捉到苏瑜的身影,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让人拍到脸?”
珍珠恍然:“你们该不会是…。”
宋泉点头:“我们托柳飞画面合成,虽然不能作为真实的罪证,也能让她急于摆脱时乱了脚步。”
“你们这一招以假乱真、偷天换日真厉害。”
宋泉想要把气氛弄得松散一些,笑道:“你弟弟念祖,不知道缠了柳飞多少天,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慌张。”
“那是徐觅想出来的办法,你也知道,柳飞见女生习惯了,我们跟他不熟,只能让念祖死缠烂打。”她说:“当时,我并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只是让人到处说情,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的清白,就算给上头压住,这个污点始终是背负在我们身上,我相信父亲也是不愿意如此。”
宋泉的步伐跨的比较大,刻意放慢速度等她:“这件事还是委屈了你,当初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找到真正的偷儿,却鲜少人知道。”
珍珠摇头:“我要的只是一个公平公正,至于偷儿的处境就交给校内的人处理。”她说:“当初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不能亲自来找我,托徐觅捎口信让我不要担心,我便知道,你是有办法。”
“苏瑜只是默默的退学,用关系回到她原来国外的学校。”宋泉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珍珠:“认真来说,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让你受累了。”
珍珠和他面对面,她仔细的看了他的五官,两人从来没有如此亲近,先前只不过是匆匆一瞥,深怕旁人世俗的眼光又急急躲开,珍珠含泪,她多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宋泉何尝不知,他扬起嘴角,希望能给予珍珠好的印象。
操场边上的学生发现他们,把手放在嘴边做圆弧状,大声喊道:“在一起。”
他们不避讳的继续往前走,先前对彼此有情意的时候,怕众人的目光而不敢光明正大见面,如今是朋友的身份,被众人拱上前也不觉得难堪,珍珠无奈的笑了出来。
“可是我不知道你打算退学?”宋泉带着打趣的意味:“是真的假的?”
“一半是假的,我想让对方放松心防。”珍珠停下脚步,声音忽然间变得又低又细:“另外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任何的打击。”
宋泉语调平稳一语中的:“事情如果得到有效的解决,你自然是不用退学,若是不能,也能顺理成章的离开学校。”
珍珠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我是这么想的。”她忽然间停下了脚步,温情脉脉的看他:“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日的自由之身,我要谢谢你。”
“你能亲自来找我,我自然是非常开心,今后我们已然是朋友,可是还有一个人,你忘了谢他,没有他,这件事根本不会成。”
珍珠心里约略能猜想的出来,可是她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发生在学校,他自然责无旁贷。”
宋泉察觉怪异,他停下来打量她,想从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情判断出事态的严重性:“他心里有你。”
珍珠想起那天去梁敬安家的事,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喉咙艰难的连一句敷衍的话都说不出来。
宋泉发觉珍珠的脸色有异样:“你们怎么了?”他问:“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这件事结束后,他表面上不介意,可是他私底下一直试探问我你的情况,我让他亲自来问你,他也不肯,不管先前发生什么,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即便没办法进一步交往,试着做朋友也行。”
珍珠看着他,他们是和平分手,现在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当初她和梁敬安即便没有说破,他不留情面的画面深刻的烙印在她的心底久久挥之不去。
宋泉肯定不知道她请假在家休养的缘故,还以为她是为了躲避学校的流言蜚语才特地避不见面。
“没什么!”珍珠眼中蒙上一层阴影,试图轻描淡写的回答:“如果你方便,就替我谢谢他,我已经亲自来谢你,就不方便再找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校外宣传(上)
羽静刚从学校骑单车出来,才一转眼珍珠和徐觅就不见了,她徒步想着去念祖的班上碰碰运气,又辗转去摄影社找人,下午游走在校园内的学生明显减少,羽静有一种浓厚的失落感。
自从事情结束当天,羽静依照往常去念祖的班级看看,深怕他想不开,一到他的教室,念祖班级的同学围着他,首当其冲的是陈玲,所有人为了先前的事向他道歉,羽静默默的转回自己的班级,今天又是如此,被担心的人已经不需要关心,她怎么还担任起母亲的角色,尤其是陈玲那张比她稚嫩两岁的脸,可亲的喊她:学姐!她恨不得钻进地洞去。
她走出校门外,迎面而来的学生都笑盈盈,仿佛对这次的休假特别期待。
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能去,她走到停车棚,骑单车走小路,到底转一个弯,最后停在红绿灯前,过了一条大马路,利落的滑入巷子口,来到甜在心咖啡店门前。
推开门,店里一股热腾腾的蒸气扑鼻而来,珍珠和徐觅两人坐在高脚椅边上,羽静诧异:“原来你们在这里,害得我到处找。”
徐觅双手捧起热咖啡:“还说呢?你才一转眼就不见了。”
羽静不想解释行踪,仿佛是自己心不在焉的后果,她坐在珍珠的另外一旁。
羽晴发觉妹妹的脸色不对,婉转问:“来一杯吗?”
羽静点头,把手撑在桌面。
徐觅精神奕奕侧过头问:“怎么无精打采的,都要放长假了,应该好好的规划一下去哪儿?”
羽静把手掌贴在桌面,让冷木头桌带走更多的热度:“我还能去哪儿?替我姐顾店。”
“徐觅刚才跟我说珍珠的事。”羽晴把马克杯端在她面前:“幸好事情都完美的解决了。”
羽静不能说自己还陷在被需要的情感中,她把杯子移到面前假装嗅了嗅。
羽晴想继续话题:“刚才说到最后,不是找到偷儿了吗?学校怎么处置她?”
“没有,她转学回到原来的学校,学校来不及对她做处置,而且她偷的动机并不在考卷身上,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就大事化小,让它过去了。”珍珠淡然的解释,忽然脸色红润:“这次的事惊动很多人,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徐觅一脸正义:“哪里不好意思,总有人必须受到制裁,难不成让你和副校长受累吗?”
羽晴扫过外场,正巧店内没有客人,她从桌子下拉出椅子坐下:“我每天待在咖啡店,听你们说这些,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我身为珍珠的朋友,也觉得十分惊诧。”徐觅叹口气:“若是发生在我身上,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
羽晴把替自己泡好的黑咖啡端起来喝一口,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冷掉了:“珍珠退学的主要原因是想要让对方放松心防,让调查的人能顺利进展之外,我想珍珠用退学这个方法应该是在心里上承受不了沉重的言论压力吧!”
珍珠不愿意告诉她们私底下亲自找过梁敬安,要不是梁敬安说的这些话,又怎么会消极的选择退学?她两难的说:“羽静的姐姐说的是,但是也想理智处理,可是我实在无法独自面对。”
徐觅用力的推了她的肩膀:“不是还有我们吗?”
羽晴轻笑,啜了一口咖啡,透过杯缘看向珍珠和羽静,两人似乎都有心事,她说:“这不怪珍珠,你们还年轻,如果是我,应该也会跟你们一样。”
气氛忽然沉默,咖啡店窗外偶尔经过一辆车,打乱店内的光影,其他的没有留下什么。
此时店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由于珍珠和羽静都在沉思,只有坐在靠外头的徐觅和羽晴看见。
徐觅爽朗的喊道:“念祖也来了。”
羽静用手撑起摆在桌面的下巴,假装无事。
念祖匆忙的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纸袋走到珍珠面前:“敬安学长要我给你。”
珍珠从纸袋的缝隙瞥见熟悉的布料颜色立即意会过来,徐觅倒是好奇,立即凑上前,打开查看,诧异:“这不是你的衣服吗?怎么会在他那?”
珍珠和念祖两人使了一个神色,珍珠解释:“那天我出去找他帮忙,没想到下倾盆大雨,只能在他家换了一套衣服。”
徐觅不信:“他没对你怎样吧!”
珍珠无奈的笑了出来:“没有,他能对我怎样!”
念祖眼波落在羽静身上,他说:“刚才我去摄影社,他们说看你进来又出去,所以我想过来碰碰运气。”
羽静听出其中的意义,装作不在意:“碰谁的运气,你不是要找你姐吗?”
念祖察觉她的心情不佳,转眼面对珍珠:“他说如果亲自到班上拿给你应该会造成不少骚动,所以透过我把衣服给你。”
“嗯!”珍珠若无其事把纸袋收下。
店里有客人进来,羽静二话不说站起来过去招呼,只有跟念祖保持一段距离她才能正常思考。
徐觅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到梁敬安,这件事他的功劳可大,要不是他套话,不然我们珍珠可冤枉死了。”徐觅不怀好意低声问:“他对你这么有心,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珍珠推开她,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她正经回答:“没有,他是学生会会长,听说是教导主任把这件事交给他全权处理,不然,他也不会管这事。”
徐觅打趣:“宋泉不错,梁敬安也不错,珍珠你的眼光可真高。”
“你少挖苦我。”珍珠严肃的板起脸孔:“这个玩笑我可开不起。”
羽静来到内场,主动替客人泡咖啡,等忙完之后,她走到姐姐羽晴身旁,似乎要用眼前的这一层实木柜子将外头的人做一个区隔。
内场忽然站两个人,顿时觉得拥挤,羽晴瞄了她一眼又打量念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而徐觅和珍珠似乎没有发觉,她也不好意思说破。
珍珠深怕徐觅会继续追问,话锋一转:“念祖,明天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回去看看爸。”
念祖比平时还含蓄,被徐觅岔开话题也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正巧珍珠问他,点头的同时趁机打岔:“他还说…。”
珍珠不解念祖的意思:“谁说什么?”
念祖想起梁敬安的嘱托,特别小心的回答:“梁敬安会长说,姐姐不是被选为这次的模范生吗?这周末要一起去一所高中拍照宣传。”
“我…。”珍珠原本要拒绝,立即想起来他私底下替自己做的事,又把话吞了进去。
徐觅兴趣富饶的说:“去吧!顺便去探探虚实,看看他对你到底有没有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校外宣传(中)
不管有心没心,珍珠打从心里不愿意再接触梁敬安,可是这个人情要还,她还是去了。
这日,天气严寒,阳光明媚,和煦的温度带走身上的寒意。
珍珠穿上学校的制服之外,里面还加上一件白色毛衣,在约定的地点集合,远处见到教务主任和梁敬安寒暄,珍珠上前礼貌的跟教务主任打了一声招呼:“主任好!”
“好!好!我们赶紧上车。”刘刚催促他们上车,并没有发现珍珠对梁敬安的冷淡。
眼前是一辆黑色亮丽的加长型宾利,司机和梁敬安都已经妥当的入内,打算坐副驾驶的刘刚见珍珠迟迟没有动作,问:“怎么不上车?“
“这是哪里来的车?”
刘刚恍然:“是敬安家,他们家司机刚好有空送送我们!”
珍珠身体一僵,语气依旧温和:“这是私家车,不是学校的派的车,我不能坐。”
刘刚诧异,一副无所谓:“哪里不能坐?不过就是载我们来回一程。”
珍珠温柔中带着非常人的坚毅:“我不想让旁人觉得我总是利用关系达到目的。”
刘刚把眉头一皱,语气充满不解:“坐一下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家车和司机也是跟着敬安,有什么不妥。”
珍珠把头一瞥,正经:“既然是学生会长家的私家车,我更不可能坐。”
梁敬安听闻他们说话,打开另外一侧的车门,探头出来对他说:“教务主任,珍珠同学说的是,不然我们找校内的车也行。”
刘刚艰难的来回看他们:“可是,今天是假日,我去哪里申请学校的车?”
讨论的最后结果是坐刘刚的车,让梁敬安的司机来开车,由于要带一些校内的宣传册和校内广告牌,因此轿车内显得一点点拥挤。
前方的道路指示牌上斗大印上北华高中,人行道上的人渐渐增多,刘刚转头对他们解释:“这所私立高中跟我们振誉大学有很深的渊源,一直以来,两个学校相互合作已久,校内有许多优秀的人才尽量说服留在振誉大学。”他看向前方:“我们只是去露个脸,给他们做面子,你们刚好是这次的校刊人物,对这次的宣传更有说服力。”
车子停靠停车场,他们提着宣传册还有斗大的招牌,由于刘刚不好意思让梁敬安和珍珠忙,因此只能自己动手,旁边的司机也是替他们提物品前往目的地。
珍珠见教导主任手里已经无法再容纳更多的重量,她把宣传册全部抱在怀里。
北华高中的操场上已经搭起一排排的白色油篷布,刘刚和主办单位的人寒暄几句,透过指引找到振誉大学的位置,为了要留下纪念,在所有参与的学校到齐后,他们分别拍照片留念,珍珠和梁敬安再次入镜,不过这次的拍摄要求不高,一下子就完成了。
配合校方的活动完已经接近十点,每所私人大学基本上都带一位校内学生,分别坐在桌前方宣传,珍珠始终不发一语端坐在椅子前,司机趁机在车上休息,梁敬安感觉和珍珠两人坐在一起怪变扭,最后他只好和刘刚在附近打转,顺便在不同学校间打探近期的活动项目,相互交流对未来的发展。
珍珠的外形讨喜,加上对答十分得体,很快的引起旁边学生们的注意,等梁敬安回过头时,振誉大学的座位前方挤满了学生,大部分都是男的,他直接抛下刘刚,回到珍珠身旁,懊恼自己不应该大意。
珍珠将宣传册发放给有兴趣的人,其中一个男同学见珍珠如此亲近可人,问:“如果要报名,流程该怎么走?”
“跟其他的大学一样,不过振誉大学对于高考成绩还是有限制,如果高考的分数够高,自然能收到校内的录取通知书。”
“你说得不够清楚,有电话咨询吗?”
珍珠指着振誉大学的宣传册底下的字体:“在宣传册的后方,你可以拨打电话过去?”
那位同学扬起眉毛问:“这是学校的电话,晚一点打过去行政人员都下班回家,能不能跟你要电话,如果我有其他的问题可以直接问你?”
“这...。”珍珠犹豫片刻,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般男生跟女生要电话的方式,可是不给,眼前的人这么多,她怕场面难看。
梁敬安从这群学生中冒出来说话:“我也是振誉大学的学生,给你我的电话,你有问题可以打电话找我。”
“你做什么?我是跟她要电话,又不是跟你要电话,难不成你以为我在骚扰她吗?”
“不不不。”梁敬安堆满笑容:“我不是这个意思,要说骚扰,你骚扰我也行,我把电话给你。”
学生被梁敬安逗得哈哈大笑,那位同学识相的走开,其他男同学觉得无趣,不能再跟珍珠私底下来往便散开来,旁边的位置坐着一位绑马尾,耳朵挂一副无边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学生,她捧着一本书说:“他已经是大学生,就算要电话也无济于事。”
梁敬安惊讶:“你怎么知道?”
女学生始终低头看书:“你看他说话的语气,还有,我们这次宣传都希望校内校外的人穿学校制服,好让我们在宣传的同时能知道对方的来历,他穿的是便服,代表他已经不是高中的学生,可是他要是穿上大学的制服,肯定一眼让人识破。”她抬起头来,用手扶起镜框,鼻梁上的眼镜立即回到正常位置:“不然就是不打算就读的高中毕业生。”
珍珠打从心里佩服,笑颜逐开:“你好厉害,能不能请问你芳名?”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今后我们见面也不容易,就免了。”眼镜后方闪着一双精明的目光:“不过,这位男同学,如果你怕她被人追走,可千万别再让她参加这样的活动。”
在女同学说完的同时,他们急着脱口解释。
梁敬安说:“我们是朋友当然要互相帮忙。”
珍珠说:“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学。”
他们没想到对方会开口,说完愣住的朝彼此看一眼,随即把目光移开。
“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同学,同学和朋友的定义不同,看来你们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女同学正气凛然,毫不在意站起来说:“快中午了,快去前面领个饭盒吃,晚了可就没了。”
等她走远,梁敬安喃喃自语:“说别人是大学生,我看她老成的也不像大学生,倒像是校内的工作人员。”
刘刚从那群人走出来,手里拿着四个饭盒,对他说:“敬安,我替李叔多拿了一个饭盒,帮我给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校外宣传(下)
珍珠见梁敬安远去,问:“刘叔,今天怎么跟我们一道过来?”
刘刚打开饭盒,菜香四散飘逸,叹了一口气:“我去见过你父亲,他决定退休。”
珍珠诧异:“怎么会?前天我跟念祖还回去看过他,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估计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刘刚沉吟片刻:“他说,上次的事已经发生,凶手即使抓到了,碍于学校的情面不让公布,还给他一个清白,经过这次的折腾,他说累了。”
“刘叔有劝劝父亲吗?”
“有,怎么没劝,我让他再多考虑考虑,毕竟你们还在读书,念祖不是还有两年的书要读吗?若是他执意退休,每个月拿那些微薄的退休金怎么过得了生活?”刘刚说到一半慷慨激昂:“即使他有预备金,没有了工作,迟早坐吃山空。”
珍珠眉头微皱问:“我回去问问他。”
“千万不要,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你一问,他肯定知道是我说的。”刘刚叹口气:“我就是跟他见面之后,在家里坐不住,才想要出来晃荡晃荡,看能不能打发时间。”
珍珠眉头皱得更紧了。
“吃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刘刚拾起筷子吃了一口,看起来没有方才沉重,不过他的心事转移成一块大石头压在珍珠的心头上。
午后的会场更加热闹,一时闹哄哄,刘刚吃完饭立马消失不见,梁敬安发现人多也不敢到处乱走,若是珍珠遇到问电话的学生,他还能主动上前敷衍几句。
不知道是因为振誉大学的名气大还是他们接待有方,宣传册很快的发放完毕,珍珠站起来环顾四周,她见到远方有一个年级小的女生抱着一个竹篮卖花,大部分的人心思不在上头,自然而然的把她忽略,等到她走上前,珍珠发现是自己喜欢的月季,一株完好的用透明塑胶袋包装好,在花朵上方沾染晶莹透亮的水滴,她问:“小妹妹,这个多少?”
她在陌生人面前毫无羞涩,大方:“一朵十元。”
珍珠觉得不贵,跟她买了三朵,梁敬安在一旁急忙付钱,小女生眼手脚快,把纸钞放入怀里。
珍珠不想向他道谢,只是低声:“我替它打水过来。”
她走到附近的洗手间,打了点水,刚走出来,迎面而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差点让她把手中的水洒出来,珍珠忙道:“不好意思。”她看了一下他身上穿的制服:“有没有泼到你!”
对方扶珍珠的手臂,让她把端来的水稳住,用低沉稳重的嗓门说:“你没事吧!”
珍珠正眼看了他,是个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摇头说:“没事。”
他婉转谦恭:“我看你刚才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机会跟你说上话,看你离席才跟过来,还以为你不见了。”
珍珠诧异,她后退一步,让他把手松开。
他朝珍珠来的地方望了望,远处的梁敬安正应付前来的学生,试探性问:“你有男朋友吗?”
珍珠尴尬的摇头,低头仔细辨认他的制服,诧异:“你是明大的学生?”
他被珍珠的反应吓得愣住,木木的点头。
珍珠笑颜逐开:“我记得明达大学是县里最好的大学。”
他的礼貌中带点谦虚:“你过奖了。”
珍珠不再闪躲,既然是有名的学校,对方应该不是随便的人物。
他发现珍珠的嘴角上扬,主动问:“能不能请问你的芳名?”
珍珠扬起好看的眉毛:“林珍珠。你呢?”
他颔首欠身:“沈睿。”
“人如其名,你父母亲名字取得真好。”
“你也是。”沈睿咳嗽了一声:“珍珠同学,我能不能跟你要个联系方式?”
珍珠低头不知道如何是好,沈睿发觉她的犹豫,解释:“我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跟你做朋友。”
珍珠发觉对方谦和有礼打算把联系方式留给他。
梁敬安忽然间从他们后方冒出来,一手把珍珠捧着的容器端过来,他没有搭理珍珠,直接对沈睿:“你要联系方式,我的给你。”
“不好意思,打扰了。”沈睿忽然间被人打断,立即掉头就走。
珍珠带着责备的口吻:“你做什么?”
梁敬安着急:“这些人主动接近你肯定是有问题。”
珍珠听闻正色问:“你怎么把人都想成这样。”
“你看我一来他就走,不是心怀不轨是什么?”
珍珠忍不住说话大声了点:“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梁敬安无法直接开口向她坦白,他将怒火埋在胸前,安静不语。
再说下去肯定将那天的事翻出来,珍珠不想提起,径直掉头回到位子上,等梁敬安回来,再把花稳妥的插在上头。
他们看起来有气不愿意说开,其他学校的人使出浑身解数,把前来的学生注意力落在他们身上,上来询问的人更少了。
刘刚在下午时分回来,一脸风尘仆仆、意犹未尽的见了他们无精打采,像是瞌睡虫附身,说道:“时间差不多,我们可以准备收拾回去。”他一低头,诧异的从容器拾起一株黄色的月季问:“这花哪儿来的?”
珍珠回答:“是刚才卖花的小妹妹过来推销。”
“好看。”
珍珠见到自己喜欢的花,含笑:“如果是粉红色的花朵就更漂亮了。”
梁敬安在一旁绷着一张脸,刘刚还以为他累了,他们没有司机李叔的帮忙,提回去的物品只能由梁敬安和刘刚两人,停车场边上已经挤满许多人,他们堵在路上不发一语,像是对今天的出游感到疲惫。
珍珠望向车窗外,想起那天她急匆匆从外头打车似乎也是这种昏黄的天气,内心的酸楚不经意的涌上,不管梁敬安再怎么跟她解释,她打算暂时不想理会,若是口头上的言语能让心里的那道坎过得去,他们早就好了。
快要到振誉大学的门口时,梁敬安低声,像是鼓起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送你回去好吗?”
“不了。”珍珠压制心中的情绪,不着痕迹的从包里掏出那天念祖给她的纸袋:“这是你的,我还给你。”
梁敬安的视线落在纸袋上,明白珍珠是将换上的家居服还给他,他艰难的滚动喉头:“衣服是我托人特地买的,当送给你。”
梁敬安那双尖锐的目光当初毫不留情狠狠的戳在她的心窝上,再如何用心弥补都无法轻易抹去,珍珠明白,她是动了情才会如此的伤心,为了不让自己再受到伤害,只能将对他的情感封闭起来,避免再受到伤害。
她含着滚烫的泪水,朱唇微启:“不了,你是学生会会长,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梁敬安急急抓住她的手,副驾驶座的刘刚醒了过来,睁开迷朦双眼转头,他松开她的手,珍珠推开车门时轻声的说:“再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告别
珍珠很早起床,不过已经开始休长假,她在客厅晃悠悠,坐在沙发上看了一回电视才想起手机,打开屏幕时,有一则最新信息进来:珍珠,我打算要走了,前几天已经办理转学手续,抱歉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我还以为自己能如此的爽快告别,没想到还是放不下,能不能再见最后一次面?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中午前我在大厅等你。宋泉。
珍珠恍惚的重新看了一次信息,即刻穿上宽松的毛衣保暖裤,披上一件厚重的软大衣,只洗了一把脸,把盘在脑后的头发放下来,趁着下电梯照照镜子,只记得带上钱,其他的都来不及放在兜里,步出大楼,在路旁招来一辆出租车,直奔宋泉指定的机场。
阳光和煦的透过车窗温暖在她无血色的脸,空气中还是透着一股些微的寒意,她忍不住把大衣紧紧的裹在一起,再次望向车窗,倒映出她急切期盼的思绪。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宋泉,她站在书局的大门,前方摆满一排排低矮的杂志柜,玻璃门外的温度与此相同,一样是透明的光影,透过玻璃她感觉有一个人的身影隐约映在上头,静止不动,清晰又模糊,她抬起头来,和那光影对上,两个人视线交错,珍珠回过神来,转过头,他们才算真正的相见。
宋泉给人感觉总是如此,身上毫无多余尖锐的刺,他有一副柔软的心肠,能看清楚她的需要。
三次见面之后,宋泉主动攀谈,他并没有要联系方式,只是温和的解释:“我知道你加入读书社,而且每周末固定来这里看看书。”
珍珠还以为她会生气,居然有人私底下把她的行踪掌握的非常仔细,可是她没有,他这一道温暖的阳光,就这样住在了她的心里。
到了大二,珍珠开始期盼毕业的那天,离开双方父亲的势力范围,找一个跟他重新开始的地方,好不容易等到了最后一年,眼看要结束了,他们已经坚持不下去。
车窗的画面飞快的转换,如同回忆他们之间的碎片般,在眼前快速流转,珍珠好几次模糊了视线,又让这一道和煦的阳光给蒸发。
车道驶入宽阔的泊油路,平稳而缓慢的行驶,前方的车辆放慢速度,司机在能容纳一台车的空位停下,珍珠立即交付了钱,也不管找钱了没有,直接推门出去。
机场大厅比她想象中来的宽阔,拉着行李箱的行人匆匆的在她身旁经过,正中央的液晶屏幕显示机场的航班,不到一分钟飞快的跳转时,珍珠的心仿佛被拉扯了一下,深怕自己晚了。
她快步往不同的柜台间毫无目标的来回奔跑,一直到其中的一个地方停留下来,一米八的身材,穿灰色呢大衣,背对着她静止不动,这个身影随便都像是路人甲,可是在他身上有一股宁静的磁场,不受外界的干扰,静静的在那个地方,不少年轻的女生好奇的打量他,他依旧挺拔的立在原地不动,珍珠慢慢的走近,还没走到他侧面时,他转了过来,是宋泉。
她喘着气问:“为什么这么匆忙?”
宋泉微笑带着歉意:“对不起,应该早点告诉你。”
珍珠仔细打量宋泉,他的头发抹了一点发油,在灯光下发出漆黑的光亮,衣着整齐,即便是深色的大衣包裹,还是光耀照人,她问:“去哪里?”
“去苏瑜去的地方。”宋泉带着平稳的口吻,珍珠的眼神闪出讶异,他继续解释:“我们家投资一笔项目失败,欠了一笔钱,是苏家替我们填平,这笔钱太大,一时半刻是还不了。”
珍珠明白:“苏瑜喜欢你,所以他们才让她嫁给你。”
宋泉点头,语气充满无奈:“仔细想想,我跟苏瑜虽然从小认识,先前父母亲一直要我出国读书,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是我不肯,执意要等毕业。”他坦白:“认真来说,我从来没有给她一个公平的机会,所以,我决定出国。”宋泉的目光发出闪亮的光芒:“我不能一直保护你,只有离开你,才能让你不再受到伤害。”
“可是…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会的,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珍珠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陌生路人在身旁来来去去,等时间一到,眼前的这个人,就要步入他们的脚步离开她,即便是短暂停留片刻,她努力的把他的模样烙印在脑海中,宋泉也是,两人彼此相望,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头顶上的广播传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女职员温柔提醒,宋泉在珍珠身后不停张望,扫过一遍遍人群,仿佛还在寻找什么,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温和的说:“我没有你的照片,只能带上校刊作为纪念。”
珍珠破涕为笑,她知道,若是带上单独的照片,万一让苏瑜知道,又是免不了一阵吵闹,她说:“我也是。”
宋泉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他想确认,轻声:“轻轻粉纸抒情意,纤纤小手惹人惜。”
珍珠接着说:“佳人难再寻,思念影随形。”
当初珍珠决定放弃,而宋泉为了要哀悼他们的感情,特意发表了这首诗,让撰写校刊的同学尽量排在醒目的地方,希望珍珠能看见,没想到,她是知道的。
他心照不宣的退后一步,展开手臂说:“能抱你吗?我的朋友。”
珍珠几乎是扑向他怀里,为了不让旁人看见,她埋在他胸膛静静的啜泣,宋泉用他的手臂轻轻的环抱住她,激动的情绪扰乱他的气息,他发觉自己的视线模糊了,用力的把它压抑下去。
纷乱的杂沓脚步提醒时间刻不容缓,宋泉扶起她的肩膀:“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坐车。”
珍珠泪眼婆娑,从她柔软的目光间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每次都是你送我,这次换我送送你。”
“有机会我会找你联系。”
宋泉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朝着前方的人潮过去,很快的他被这群人淹没,那一抹闪亮的头发还在远方跟着一同晃动,可是很快的就消失不见,珍珠想要再仔细瞧一眼,都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宋泉?一直到三十分钟过去,她走到了大厅中央,面对流动的航班告示牌,居然连他坐哪班飞机都不清楚。
她的情感,如同眼前跳耀的数字,就这么触手可及,又一下子跳到下一个字里行间,如此的捉摸不定。
宋泉走了,之前她生命的一部分,仿佛也跟着一同消失无踪,再也回不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年前聚会(上)
寒假刚放,羽晴让妹妹羽静照顾店里一整天,今天她出去跟咖啡豆的供应商做洽谈,希望能在年前把事情定下来。
羽静很快的将店内环境打扫一遍,独自坐在最靠近玻璃窗前,只手撑住下巴,对着来往的行人发愣。
自从珍珠的事件过后,她再也没有借口找念祖,听珍珠说念祖最近时常回家看看父亲,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她,她知道,陈玲和念祖走得也很近,这才是打消主动找他的理由。
应该是要趁下学期开学前把这段未萌芽的感情给斩断,免得节外生枝,她想。
一个外表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妇人,牵手带一个六岁大的孩童,那个男孩子对周围充满新鲜感,好奇的把他的眼珠子来回不停的张望,一副晃悠悠的从咖啡店经过,看到羽静的脸时骇然的往母亲大腿躲,年轻的母亲低声问他,他只是透过大腿间的缝隙偷看羽静,羽静回过神来,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发现自己的面目狰狞,既然不受小孩子喜爱,更别谈什么感情。
她把头朝店内一瞥,这副臭脸不给外人看总可以了吧!
有人推开门,她准备站起来,没想到是珍珠,珍珠打扮得跟平时一样,只不过她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她问:“怎么来了?”
珍珠坐在羽静平时坐的高脚椅边上:“没事,想过来坐一坐。”她礼貌性的问:“可以来一杯咖啡吗?”
“好。”羽静走到内场,替她泡上一杯。
珍珠微笑:“我好像从来没有喝过你泡的咖啡?”
羽静勉强扬起嘴角:“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喝看看我泡的。”
珍珠含了一小口,其实也喝不出差异,自从昨天跟宋泉分开便感觉到心里空落落,怎么也填不满似的,她趴在木头桌面上,对着咖啡杯发呆,袅袅升起的白烟宛如一阵随即消逝的幻影,仿佛在诉说她和宋泉的过往。
羽静见她始终沉默不语,也懒得找话题攀谈,她也需要安静的时间把堵在心上的顽劣石头好好消化。
就这样,一个在柜台前发呆,另外一个面对咖啡店的门发愣。
幸好,今天店里的人不多,羽静一个人还应付得过来。
过年前的氛围正在都市间产生一股萧索,大部分外出的游子在这几日提前回家,街道上到处可见热闹,才没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可是羽静和珍珠需要更清净的地,如同在咖啡店内,这个让人轻易忽略的地方。
徐觅傍晚才来,这时店内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推门进去时诧异:“怎么不开灯?还以为没人!”
羽静惶惶的赶紧开灯,徐觅坐在珍珠旁,珍珠再也不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挺直坐正陪笑脸。
徐觅手提大包小包放在边上,点起脚尖坐在高脚椅,眉飞色舞的叙述:“最近为了接活动忙死了,大部分的模特儿急着回家,留下来的人不多,现在的工作,只多不少。”她叹了一口气:“要是趁机赚一笔也不错,不知道过年要不要回家?”
徐觅话语刚落,就感觉屋内冷冷清清,仿佛只有她一人在唱独角戏,她回头问:“你们呢?打算回家吗?”
“我得问问我姐!”羽静目光落在珍珠身上:“珍珠的家这么近,应该是会回去。”
“我吗?”珍珠恍然点头:“已经跟念祖说好了,这两天回家。”
“你们都回家去了,剩我一个太无聊。”徐觅沮丧的把双手平放在桌面,视线落在工作台前,似乎在盘算要喝些什么?
“我还说不准,我妈最近很少打过来烦我们姐妹俩,应该在国外生活得不错,我跟我姐单独坐飞机过去也不切实际,飞机票这么贵,而且我们对那边也不熟。”羽静发现徐觅的需求问:“你想喝点咖啡吗?”
徐觅摇头:“不了,这么晚了待会睡不着,给我一杯水。”
羽静倒一杯水给她。
徐觅喝了口,转头仔细打量她们,问:“你们俩怎么了?有气无力。”
珍珠始终不发一语,羽静还能应付两句:“心情不好呗!”
徐觅用手把垂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去:“心情哪里不好?给姐瞧瞧!”
羽静当然不能说:“没什么,就心里堵得慌。”
徐觅见的人多,她只是朝她们脸上看了几眼,了然于胸的对羽静挑挑眉:“我买了几瓶红酒,原本打算自己喝,不是有人说一醉解千愁,你们要不要尝尝?”
羽静瞳孔顿时张大,兴致勃勃的靠在柜台边上好奇的问:“是什么样的?”
徐觅一弯身,再起来手边已经拿着深色的红酒:“上次他们聚会买这种的,挺顺口。”她问:“有没有高脚杯?”
羽静急忙从最里边的架上取来高脚杯:“上次我姐让我买咖啡杯,结果不小心买到这种的。”
徐觅意味深长的瞄了她一眼,利落的用开瓶器转动中间的木塞,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瓶塞,她小心谨慎的倒了一半的红酒在高脚杯上,举起高脚杯狭窄的腰身,慢慢的晃动杯子,琥铂色的液体在光线的照射下特别迷人,最后徐觅摆在桌面上说:“试试看。”
羽静犹豫了一下:“这样好吗?我还在读书。”
徐觅把高脚杯往羽静的方向推:“你都满十八了,担心什么,大不了我扛你回去。”
羽静害怕的说:“可是…可是我姐她回来看肯定会说我的。”
徐觅挪挪下巴:“别管你姐,回头我替你说,快喝,再晚一点就不好喝了。”
羽静迟疑,心里害怕的不得了:“可是…可是。”
徐觅喉咙间发出一阵低吼:“别可是,快喝,别像个娃儿扭扭捏捏。”
两人在推脱之间,珍珠盯着杯中摇晃的液体来回转动,宛如暗红色的宝石在不同的灯光下闪烁发亮,她鼓起勇气在她们之间把杯子抢来,爽快的举杯一口喝尽,羽静和徐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道冰冷的液体透过喉咙进入食道,立即转换成灼热温度,烧得胃发疼,珍珠艰难的把空杯子平放在空中,难过全写在脸上。
羽静惊诧之余,含糊的问:“好...好喝吗?”
珍珠原本停滞不前的脑袋如同都在胃里翻绞,烧得她有多余的空间思考,她利落的回答:“再给我一杯。”
徐觅那双细长的眉毛顿时松散开来,对珍珠挑了挑眉:“是识货的,不过别喝得那么急。”她转头对羽静说:“还有没有高脚杯,我跟珍珠喝一杯。”
羽静急忙又回头找高脚杯一边说:“也给我倒一杯,你们可别忘了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年前聚会(中)
羽晴从树方面包店走回甜在心咖啡店,经过幽暗的巷子时总是提高警觉,即使成为平日必经之地,依旧保持高度警醒。
她的身旁有一个骑单车的人,先是在柏油地面露出长条的影子,担心对方会碰撞到她,往旁边让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按下急刹车,滋的一声让她正眼看了过去。
念祖驾驭单车的能力不错,可是要在利落的转弯打算直线加速行驶立即停下来是一件困难的事,他把脚提前落在地面拖行,差点过了头,见到羽晴讶异的神情,他主动说话:“羽静的姐姐,晚上好!”
羽晴表情立即一瞬转为温和说:“这么晚了还来?”
念祖解释:“我刚从家里出来,想找姐姐,去公寓发现没人在,所以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
羽晴脑海中闪过一丝困惑,若是亲姐弟,也不着急见面,打电话也行,她说:“羽静今天替我顾店,她肯定是在店里,珍珠就不一定了。”
念祖听见羽静的名字,在黯淡的街灯下涨红了脸:“没事,去瞧瞧也好。”
前方的街灯照在巷子口都无法看清甜在心咖啡店的招牌,羽晴嘀咕:“这个羽静,都忘记开招牌的灯,晚上怎么会有客人?”
念祖推门,让羽晴先进去,原本扑鼻而来应该是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没想到咖啡香气已经成为底蕴,浓烈的酒味正在这间屋子发酵,羽晴的步伐都乱了,走近一看,珍珠早已经扑倒在桌上,徐觅和羽静两人还在嬉闹,羽静看见姐姐时,立即收起笑容,可是大脑已经让酒精催眠的不是自己的,她笑说:“姐!这酒喝得这间屋子都在转。”
如果只有羽静一个人,她还好说话,可是碍于旁人在,她无法直接骂人,羽晴肩膀都要垂到地面。
徐觅还算清醒,她笑说:“羽静的姐姐,你别生气,我们不过是想尝尝这红酒好不好喝?没想到她们如此捧场。”
念祖走到珍珠的身旁,轻摇她的肩膀,珍珠没有反应。
“她已经醉了。”徐觅从高脚椅滑下来:“念祖幸好你来了,不然今晚我们得睡在这儿。”
念祖不安的看了看,不知道该如何分配?“我们五个人怎么回去?”
羽静同样从高脚椅下来,重心不稳跌到走道的墙边说:“你们四个人打车送珍珠回去,我一个人骑车。”
羽晴话中隐含怒气:“要也是我骑,你这样怎么回去?”
“我姐已经不省人事肯定是要坐车,这么晚了谁骑单车都不妥。”念祖鼓起勇气:“不然,我送羽静回去,你们替我照顾姐姐。”
羽晴听出他的来意,现在的情况如此混乱,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挥手对他说:“你们快点走吧!”
念祖的力气大,一下子把羽静拉起来,羽静还有点意识,只能挨着他一起出去,骑上单车,尽量让羽静的手搭放在他的腰间,好让他在骑车的同时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打算走小径,怕羽静突然发酒疯,在大马路上一时控制不了,因此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驶。
从热闹的大马路边上转入几个弯,来到静僻的泥路,羽静的头晕的厉害,走路都感觉天摇地动,特别是坐上单车,摇晃得如同坐在波涛汹涌的一艘船上,尤其到了田野小路,颠簸得身子不像自己的,加上清冷的风从四面八方过来,羽静整个人如同炭火在烧,简直要火山爆发,她胃里猛烈的翻腾,伸手不停戳念祖的背脊:“快放我下来,我不行了。”
念祖还以为羽静要跌倒了,他停下来,羽静立即倒在田边用力呕吐。
他心疼的上前:“我扶你,不要坐在地上,都是泥土。”
羽静虚脱的胡言乱语:“我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睡吧!”
念祖用力的扶住她才不让她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在一阵激烈的抵抗后,羽静喘着气,脑袋似乎清醒了大半,抬头一看,念祖正用关心的语气问:“好点了吗?”
羽静听见熟悉的声音,睁着迷朦双眼不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念祖笑了出来:“我送你回家。”
“不行,你不能送我回家。”羽静推开念祖,立即被拉了回来,她急着解释:“我是你姐的同学,你不能送我回家,万一陈玲看到不是又要说我的不是。”
念祖紧紧拉住她的手说:“我跟陈玲不过是同学。”
羽静慌张:“她喜欢你,又跟你一起出去,我得赶紧回家,万一让人瞧见了不好。”
念祖正经:“哪里不好,我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他发觉羽静似乎没有听进去,反而更用力解释:“怎么不好?”
羽静在一阵忙乱中,说道:“我跟你姐是同学,按照道理来说你好歹也要喊我一声姐吧!没看陈玲每次见我喊我一次,好像在提醒我年纪比你大。”她脑袋中似乎清醒大半,哽咽道:“陈玲那么好,明年又是拉拉队的队员,你也是,明年很有可能是摄影社的社长,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刚刚好。”
念祖明白过来:“你是因为我年纪比你小才躲我的吗?”
羽静直摇头,打算要走:“我没这样说,你可千万别自以为是。”
“等等。”念祖把她拉回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们把话说清楚。”
羽静捂着脸躲避:“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念祖紧抓不放:“先前我躲你的原因是因为柳飞社长喜欢你,还开大车接送你,那时我真的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又不敢亲自问你。”念祖发觉羽静平静下来,似乎在听他说话:“柳飞社长条件这么好,家境不错,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或许也是好的。”
羽静感觉有些凉快,刚才的醉意不知怎么的全部被风带走,她双眼打量念祖,惶惶道:“可是我没喜欢他。”
“柳飞社长后来交女朋友,我才放下心,不过家里又发生那样的事,你明摆躲着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羽静急得泪水在眼眶打滚,澄清:“我才没有,你也知道,为了这件事,我替珍珠忙了多少白活。”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肯定。”念祖把她的肩膀抓得更紧了:“羽静,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羽静伸出冰冷的手指在念祖背着光的脸上摸了摸:“我不是在做梦吧!”
念祖激动将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放:“你不是在做梦,我就站在你面前。”
透过晕黄的月光,念祖近距离见到那张明眸皓齿、脸颊红晕、眼神迷朦的羽静,忍不住低头轻轻在她的唇边留下印记。
夜里的雾气逐渐浓厚,在静谧月光下,两个拉长的影子慢慢融合成一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年前聚会(下)
羽静头疼得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映入瞳孔,她难过的眨了眨睫毛,许多光晕一点点慢慢的形成线条,接着有五彩的颜色,她稍微仔细辨认了一下,是在徐觅的房间内。
温暖的棉被中还有淡薄的酒精气味,她用手指抚摸了自己红润冰凉的下唇,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立即从床上弹起,头经过剧烈的摇晃,疼得无法思考,她只能顺着床沿把脚踩在地面,穿上毛耸耸的保暖拖鞋,确定能正常行走才松开手。
房间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徐觅和珍珠在客厅低声谈话,她用单薄的毯子批在肩上,缓慢的走出去。
她从架上取来马克杯,倒一杯温水,徐觅从珍珠的旁边让出一个位置,她们坐在两侧,羽静坐在中间,她看珍珠低头揉揉太阳穴,问道:“是不是头疼?”
珍珠低头不停的按压:“嗯!疼得厉害。”
徐觅在一旁爽朗的回答:“你们昨天喝得那么猛,红酒应该慢慢品尝慢慢喝。”
羽静喝了一杯温水,把背靠在沙发上,借着马克杯的温度利用手掌按在太阳穴,虽然没有多大用处,至少可以转移注意力。
桌上的三杯马克杯都是一样的图案,是她们在学校宿舍一起出去买的,兔子无辜的双眼引起羽静怜悯的同情心,当时徐觅十分不情愿,在半推半就之下才答应买下来。
徐觅端起马克杯,杯中的咖啡气味飘散出来,她靠近羽静,低声:“幸好你晚起来,不然你姐肯定会数落你一番。”羽静惊恐的和她视线交错,她说:“刚才不停的在我耳朵边抱怨。”
“她怎么说?”
“她说你这个丫头翅膀硬了,也跟人学会喝酒了。”
羽静低声笑了,徐觅提起腰杆,继续:“我跟她说:羽静的姐姐,红酒是我买的,要骂就骂我吧!”
羽静嘟嘴:“她哪敢说你。”
徐觅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她倾身向前,主动打开电视机,三人把视线一同放在眼前屏幕,五彩缤纷的画面从眼前闪过,仿佛昨晚发生的事近在眼前…。
光线似乎暗了下来,在甜在心咖啡店…。
徐觅麻利的替三人倒上半杯红酒。
珍珠举起杯子,透过灯光看杯中摇晃的液体,呈现形形色色不同的样貌,她神色黯然:“我父亲似乎不打算继续任职副校长的职位。”
她们诧异:“真的吗?”
珍珠点头:“经过这次的事件,校内的高层还给他一个清白,可是总觉得自己不适合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斗争,他是想好好清静的做自己的工作,既然无法如愿,只能放弃这样的环境。”
羽静失落:“太可惜了,副校长职务不是空了出来?”
徐觅吃了一惊:“不是打算让刚来的苏瑜接吗?”
珍珠思忖片刻:“她的年纪和经历也不到那一层,不过是传闻,况且,她已经回去原来的学习读书,短时间不会回来。”
徐觅首先反应过来:“珍珠今后打算怎么办?你们姐弟俩还在读书?”
“我父亲嘴上说不用我们担心,可是做儿女的怎么可能不担心?”珍珠沉默片刻:“在学校内找工作是挺容易的,不过我也不想靠学校的关系,下学期不是课少吗?我打算早一点投简历到公司,看能不能提前找到工作。”
徐觅深有同感,转头看了羽静,推了她的肩膀:“还是你最好。”
“我!”羽静恍惚:“我怎么会好,现在我在咖啡店连一分钱都没拿到,倒是你,和云祥公司签约,那可是铁饭碗。”
徐觅坦然大声说:“珍珠如果想来,柳飞自然会给她安排工作,可是家里允许吗?万一我随便给她找了一个工作,他父亲不骂死我才怪。”
珍珠摇头:“我还是安安稳稳的找一间公司先待着,至少也要等念祖先毕业再说。”她再度喝下第二杯,暗红的液体在胃里和先前分化的酒精即刻产生作用,珍珠头晕得想起了伤心事,再也控制不自己的情绪,泫然欲泣,开始哭了,低低呜咽:“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羽静喝下一杯红酒,觉得身子轻飘飘,珍珠说的话触动了她,她眼圈一红摸不着头绪的哭说:“要走也说一声理由,让人找不到算什么。”她靠在珍珠的肩膀:“我在他的心里根本算不上一根葱。”
“对!你说得对!”珍珠说完哇哇的和羽静抱在一起大哭。
“你们俩做什么?还有我呢?”徐觅替她们倒半杯酒,说:“我们来干一杯。”
“干一杯!”她们恍惚的举起杯子,咕噜一下又喝了一杯。
徐觅还算理智:“红酒是慢慢喝,你们可别把自己灌醉,到时候我可没办法抬你们回去。”
羽静一把把徐觅抓了过来,仔细的朝她脸上看了一下:“你是那个负心的人吗?怎么这样跟我说话!”
“我不是那个负心的人,看到你们这样我都要狠下心肠。”徐觅察觉她们不对劲,干脆把红酒全部倒在自己杯里,痛快道:“要醉大家一起醉。”
一瓶红酒很快的被她们喝完,徐觅爽快的再开一瓶,这次她的手劲没那么大,用力一转,不小心磕碰到柜台边上的木板,平坦的橡木瞬间凹陷成一个小坑,虽然不明显,但是在光线下细细看还是能看清木头的毛屑从坑里长出来。
徐觅不甘心,再次的转动开瓶器,她使劲吃奶的力气和滑稽动作引来羽静和珍珠哈哈大笑。
此时,咖啡店内的欢笑声遮盖原有的宁静,连沉寂已久的木头都被她们的欢乐气氛包围。
珍珠脸上带着泪滴笑说:“还是你们最好,一直陪在我身旁。”
羽静双手环抱她:“说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要一直相亲相爱。”
“毕业后,徐觅有新的工作,整天往外头跑,羽静也有咖啡店,我呢?还不知道在哪个公司工作。”珍珠忽然间感伤:“平时还有课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可是毕了业,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徐觅反驳,两手搭起她们的肩膀:“怎么可能没有,大不了我们固定一周见一次面,一周不行、两周、一个月也行,只要有心,大家总有机会碰面吃个饭。”
“对呀!不然,我们就约在这里,这间咖啡店才刚有起色,我会努力把店顾好,不让它倒,只要你们有空,我一直等在这里,永远不走,等你们有空过来跟我说说话,好吗?”羽静说到一半又哭了,斗大晶莹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
“好!”徐觅忽然豪情壮志的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珍珠和羽静同时举起手中的红酒:“干杯。”
这一次三个人把红酒一次灌入喉咙,珍珠很快的趴倒在桌面上,羽静则呆滞的望着前方,徐觅知道自己快不行,端坐在椅子上,想让自己清醒点。
她们是这样醉的。
眼前的广告有趣的快速播放,电视上的人毫不忌讳的扮丑说笑,她们都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珍珠先是嘻嘻的笑了出声,徐觅也忍不住扑哧一下。
“祝我们!”羽静扬起嘴角举起眼前的马克杯,三个兔子顿时相互靠近彼此轻吻婆娑,仿佛在为眼前一幕举证,她们心有灵犀朝对方那张曾经喝醉浮肿的脸微笑,朝空中大喊:“友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