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红山峡之战
萧选只给了剑南军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如果剑南军不能完成攻打红山峡的任务,穆深将受到朝廷的问罪。
至于如何问罪,穆深心里明白,有程知忌在,再大的问罪也会小事化了。可如果不出击,在满朝文武面前也说不过去。
两个月的时间是充足的,即便攻不下柔狼军司,穆深也要做到给予敌人重创的实际效果。
932年冬,穆深率军从会州州治会宁出发,沿着河流前进,他要攻打柔狼军司的首府红山城,当他来到红山峡的时候,摩苏尔已经设置好防御工事准备应对穆深的攻击了。
由于红山峡附近植被较少,摩苏尔也只能做有限的防御,他利用柔狼军司全军汇集的机会,将所有不同民族的军队都分开了。
首先守在第一道防线的军队是吐蕃营,他们抓着木盾和长矛,等着剑南军进攻,聂铎引军压到前方,见到敌军是相对来说比较熟悉地形的吐蕃人,知道对手不好惹,他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回去主营找到穆深,请求使用发石车。
吐蕃兵等了一天也没见聂铎进攻,当第二日中午来临时,聂铎再次引兵出现了。
吐蕃兵继续列阵阻拦,可是聂铎的军队中,出现了四架发石车。
由于防御工事不牢靠,吐蕃兵被发石车击中后,倒地十几人,为了不影响士气,他们依旧守在防线上,聂铎见吐蕃兵没有移动,又叫上弩兵发起攻击,吐蕃兵接连倒下,不得不向后退却。
聂铎见吐蕃兵后退,拔剑喊
“弟兄们!杀!”
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后,吐蕃兵被聂铎击退,他们准备撤到红山峡附近的一处坡地上,与友军一起利用坡地阻拦剑南军。
可刚刚撤向红山峡坡地的时候,混乱又发生了,吐蕃兵后撤时,一名慌乱的吐蕃号手吹响了后撤的号声,在山坡上的守军听到连续不断的号声,误以为是全军撤退,便是争先恐后地丢弃阵地逃跑,当霓凰和聂铎杀向红山峡土坡下时,发现皇属军却在后撤。
霓凰也是惊了一阵,好端端的阵地为什么要放弃呢?她没有迟疑,挥着长枪喊道
“杀!”
剑南军攻到山坡上,此时的这些由大渝临时拼凑起来的,由几十个民族组成的“皇属军”溃败不堪,不仅出现了严重的踩踏事故,甚至有士兵哭泣求饶了起来,而剑南军早就想邀功领赏了,他们见到这些求饶的异族人,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斩下首级以便领取赏钱。
一天的战斗下来,用于阻碍梁军的四万皇属军全军溃散,死伤无数,外强中干的大渝国终于尝到过度扩张的苦果。
柔狼军司的皇属军一溃千里,剑南军乘势掩杀到红山城下,摩苏尔布置在红山城外的壕沟和防线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霓凰带着一千骑兵杀进了皇属军军营中,她大喊
“杀!杀尽黄鼠贼!”
剑南军跳入壕沟中,他们很快把这些防御工事占领了,红山城直接被三面包围了。
幸好摩苏尔收拢了残兵败将,现在皇属军仍然有三万多军队守在红山城内,补给的线路也没有断绝,而当初在建设柔狼军司时,阮卫便想好了如何运输补给,这条补给线路也是支援的路线。
马玉彰回到营地里,他脱下盔甲,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穆将军,这一仗杀的真痛快呀!将军果然是姜维转世啊!”
穆深笑了笑,他对马玉彰说
“我怎么能跟姜维比呢?玉彰,依我看,秦光可能会率领援军回援红山,而红山城的敌军依旧很多。我现在想撤军,你说陛下会怎么对待我啊?”
马玉彰虽然是萧选的嫡系,不过既然大家在战场上痛快了这么一下,马玉彰也是佩服穆深的军略,便说
“穆将军,朝廷是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可是如果您要撤退,我看还是不要擅自撤军,要撤退,得找好理由。”
穆深点头,说
“嗯,你说得对啊!我可不敢走林燮的路子啊。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得看时机。秦光来支援,他必然要走红山背后的黑山峡,我们追不过去,也不能追,战事久拖,对我不利。依我看,应该回会州补充给养,再出征歼敌,此乃万全之策。”
穆深出征,击溃了六万大渝的皇属军,又斩首级一万五千余,这是大功一件,马玉彰将战功报到了朝廷,萧选看完了马玉彰的意见后,说
“哎呀,看来朕还是错怪了穆深啊。这事一个半月就给他完成了,他真厉害!”
程知忌见萧选对穆深转变了态度,又接着说
“陛下,依臣看来,穆深并无二心,穆深在此次获胜后上疏所言:虽斩敌万余级,而未攻下红山,因而不能完成朝廷的指令,请求陛下治罪。”
萧选笑道
“穆深做的好啊!朕很开心!此次肯定是功大于过!那么就封穆深为蜀国公吧!”
萧景琰回到了晋阳府,李孝源对萧景琰问
“我说,七弟,听说穆深成了蜀国公!要是咱们也能打个大胜仗,那该多好?我就想得一个晋国公啊!而且七弟你也封王啊!到时候,我还得唯你马首是瞻呀!”
萧景琰说
“四哥此话,还得斟酌啊。河东之事,在于防务。我虽说是宗室,但我们是结拜兄弟。我呀,还是喜欢结拜兄弟,快意人生的好。”
李孝源哈哈大笑,说
“对,说得对!来,兄弟,咱们干一杯!”
穆深来到汴梁,见到了程知忌和董忠汝,可是没见到谢玉,谢玉觉得此前如此说穆深有二心,自觉大言不惭,不好意思来见穆深了。
穆深笑道
“呃?我怎么没见到枢密使宁国侯呀?”
程知忌笑道
“奥,宁国侯是真病了,所以真的没办法来。这是宁国侯特地送来的岭南柑橘,给你尝尝鲜。”
穆深接过橘子,笑道
“那真是多谢宁国侯的一片好心了,此次出征仓促,两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功劳,所以我还是要向陛下谢恩,这样一来,也好安抚剑南的老百姓。”
第六十九章:江左盟的罪恶财源
徐维濬自牟山、慈溪两战败北后,自觉颜面尽失,回到长沙的南楚小朝廷那便是上疏要求辞官,请罪处罚,可是马瑛不希望徐维濬离开同平章事和羽林军使的职位,马瑛知道徐维濬是忠诚的,也知道南楚只有徐维濬可以治理的好。
一群长沙百姓来到了小朝廷前哭泣,因为徐维濬导致了六千士兵的死亡,这些士兵是这群百姓之中的某位父母的孩子、某位妇女的丈夫、某位孩子的父亲。
徐维濬把自己府里所有的钱财都搬了出来,这些百姓想讨个公道,他们喊着
“徐维濬在哪?他害死了我的二儿!害死了我的二儿呀!”
“我还有两个儿子要活着呢!”
“对,我们要讨个公道!讨个公道!”
老百姓要讨公道,徐维濬走出府邸,跪下,对大家说
“各位乡亲父老,我徐维濬在此向你们谢罪了!”
背后的家奴看见徐维濬跪下,连忙扶起来,说
“老爷!老爷您起来吧!别这样呀!”
徐维濬甩开家奴的双手,说
“这些都是我的家财,人死了,怎么复生呢?你们要讨个公道,我也只能赔钱给你们了!我已向陛下请罪辞官,可陛下让我留在朝廷,我对不住你们,这些钱财,是徐某给各位的赔偿,合计下来,也有一万八千贯,我愧对大家,每家人拿三缗钱去吧。”
老百姓围着徐维濬,但是被徐维濬的实诚所打动,他们的脸上不再写着原先的愤怒,一名寡妇选择拿去徐维濬的三缗钱。
这些阵亡士兵的家属可以获得马瑛承诺的抚恤金,共计五贯,现在徐维濬这么一跪,他们又能拿多三贯钱,百姓们还是去拿了,只要拿了,那便是原谅了徐维濬的过失,此事也成为了徐维濬的一段佳话。
钱仲天和孙孝仁下着象棋,孙孝仁说
“徐维濬能为百姓跪,没多少人能做到啊。”
钱仲天道
“是啊,这种人要是能为我大梁所用,该多好啊!”
只见钱传宗突然跑到亭子里,对钱仲天说
“不好啦!二哥!方玉城在明州的民间放高利贷!”
钱仲天疑问道
“他放高利贷?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是哪来的?江左盟不是去年才控制住台州和明州的吗?方玉城真敢这么做?”
钱传宗说
“是...是钱塘的悬镜司告诉给我听的,那家伙手头紧,想去明州发发财,结果听说了方玉城在放贷,我才知道有这回事的!”
钱仲天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大事不妙,如果这样的话,江左盟和双刹帮又有什么区别?放高利贷无疑是逼人家破人亡的做法。
自从梅长苏在台州和明州建立根据地后,江左盟正在急剧扩军,他们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但是为了维持这么一支庞大无比的农民起义军,实在是难于登天,而梅长苏根本不知道,他的属下为了赚取军费,已经开始了梅长苏完全不允许的违法行为。
方玉城有个手下叫做姜迈,他今天要到一家粮食铺里收取高利贷的利息,走之前,方玉城和手下开了个会。
姜迈见到方玉城,方玉城对他说
“你去粮铺找张四官人的时候,跟他说话斯文点,毕竟你催的是利息,你不必要连本带利去收。”
另一位手下王初二问
“老大?为什么不可以连本带利去收呢?”
方玉城握着石球,冷笑道
“哼,那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们如果借钱给渔民还有农民,他们能还几个子?我顶多只借给他们五十文钱,这些钱只够孩子买十天鱼粥喝。可是这些人可是粮铺的头头!都是大户!他们完全就有还回本金的能力,他们什么时候还本金是他们的事!不过,利息咱们肯定要收!”
方玉城的另一位属下,杀手“小眼四”柴四说
“是啊,不过行有行规,就算是欠了一文钱,我们也要去收!”
姜迈听完各位前辈这么一段话,便知道接下来要做啥,他去了张四官人的粮食铺里,准备找负责收账的店小二讨利息。
姜迈来到粮食铺里,他来到茶桌上坐下,告诉店小二说
“小二,我知道你们张四官人在,不过咱们江左盟也是行有行规,规矩就在这,你上个月欠了一万二千三百四十四钱的利息,张四官人借了五十贯的钱,这一个月下来,利息就是这么多,赶紧给!”
店小二不识抬举,他对姜迈说
“姜迈,这么多的钱,我现在没有!你要是想抢!老子就报官!顺便把你江左盟的东东西西扯出来!到时候让老百姓们评评理!”
姜迈说
“小二,你可别这么说,我们江左盟收利息,那可是按二成五来算,这要是改成了双刹帮,那就是五成,我们收二成五的利息,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咱们收这么低的利息就得拖下去呢?大家都要吃饭,你家官人开粮食铺,也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店小二还是不想还钱,他直截了当地说
“姜迈!就是没有!你又能拿我怎样?”
姜迈发起脾气来,他拽着店小二说
“你狗日的不识抬举是吧?要是再不把欠下的利息还回来,老子就把你的头颅给拧开!”
店小二刚想喊“打人了。”还没喊,便被姜迈一脚勾倒摔在地上,姜迈抓起拳头就砸向店小二的嘴巴上,他把店小二的牙齿给打掉了一颗,血流如注,这店小二才真的害怕。而后,又被姜迈抓到柜台去,取了十二缗三百四十四钱,记好了帐,姜迈这才肯罢休。
方玉城做起了放贷的罪恶生意,而蔺晨的其他手下,也不是好伺候的料。娄仁重则开起了酒馆和歌姬馆的生意,为了遵守梅长苏和蔺晨的要求,他不许属下有逼良为娼或歌姬卖淫的行为。
在宁海的一家歌姬馆中,娄仁重的手下司马克正在看场子,只见另一名加入了娄仁重组织的小喽啰正在性骚扰一名歌姬。
这位歌姬非常害怕,连连躲着小喽啰,不想被他抱到。
第七十章:复仇背后的黑暗
婢女来到司马克身边,对司马克请求道
“哎呀,司马官人,完了完了,这人喝醉了老是围着月儿姐姐走呢!月儿姐姐可矜贵了,她怎么可以被这等人玷污呢?你还是去帮帮吧!”
司马克瞅了那喽啰一眼,然后身边的一名店小二也说
“对啊,头头,还是管管的好!”
司马克便放下账本,走到这喝醉的小喽啰身边,他拉开小喽啰,说
“唉!兄弟,这可是宁海楼唯一的歌姬馆,这的歌姬,矜贵着呢!你可别以为这些姑娘都是娼妓啊,她们可是正规歌女!卖艺不卖身。”
小喽啰嘴臭道
“你他妈谁啊你?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司马克装不知道,他问
“谁的地盘啊?”
小喽啰自信道
“哈哈哈哈!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不识相的蠢货!这可是江左盟娄仁重娄舵主的地盘!你懂什么?”
司马克便说
“原来是这样子啊!不好意思啊大哥,原来你是想玩月儿啊?那好,我认识娄舵主属下管这家店的司马官人,我带您上楼歇一会,等等我就叫他来啊!”
这个时候司马克给下人使了个颜色,下人把喽啰带到了楼上的一间阴暗的小房间里歇息着,而司马克走到柜台那抓了一把砍刀走到了楼上。
喽啰喝醉着酒,被带到房间内时,背后的两名负责看管宁海楼的江左盟打手突然一脚踢在喽啰小腿上,喽啰疼的跪了下来,刚想吼上,被打手用毛巾捆住了嘴。
此时喽啰吓得浑身发抖,小便失禁,而司马克抓着砍刀坐了下来,他叫属下把喽啰的头按在桌子上,司马克说
“你现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
喽啰吓得直哆嗦,求饶道
“呃呃,司马官人,小的错了!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啦!绕了小人吧!”
司马克道
“盟有盟规!按江左盟的规矩,你得断指!说,小指头,还是大指头?”
喽啰吓的大哭起来,但是打手也清楚,不能妨碍做生意。他们迅速塞了个木块到喽啰的口上,司马克又问了一遍
“要哪个指头?你不说,我就断了你的手掌!”
喽啰哭着点头,打手松开了木块,喽啰说
“小指!”
司马克把刀丢了上去,身边的打手便拔起刀来,抵在喽啰的腰腹边,现在是喽啰自己动手切手指,如果要别人来,他就得失去自己的右手。
喽啰哭着把木块塞在自己的嘴上,他咬着木块,抓起了砍刀,一刀砍断了自己的小指指头,见到手指被自己砍飞了出去,血流在桌上,他又痛又怕,吓昏了过去。
司马克起身,说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把他丢到后院去,泼一盆水!告诉他,要是今天的事情不保密,以后他就会有麻烦!”
而在台州以南黄岩,齐九三运了一批私盐来到了这里。
一名商人准备和齐九三做生意,他要买下这些私盐,再去别处高价卖出去,赚取差价,便问齐九三
“九三?这些盐,多少钱?”
齐九三说
“每斗二百钱,怎么样,买不买?”
商人把盐袋子打开,里面的盐精美无比,他大笑起来
“好!我全要了!”
此时,孙孝仁回到了钱塘,对钱仲天说
“乱套了!乱套了!要是他们敢把这生意弄来钱塘,我要了他们的命!”
钱仲天问
“孝仁,怎么回事?”
孙孝仁愤懑不平,他喝了口茶后坐下对钱仲天解释道
“将军!台州和明州的老百姓不想买官盐,官盐很贵,自从江左盟占领了台州和明州后,蔺晨开始偷偷经营起了私盐生意。为了照应朝廷盐铁官营的政策,台州和明州明面上依旧对官盐进行高额定价,暗地里江左盟在官盐内掺入了大量的细沙,使质量好的一些官盐的价格进一步抬高!而他们则私下制贩私盐!长久下去,官盐越来越贵!私盐越禁越猖獗!必然对国家造成巨大的危害啊!”
钱仲天又问
“孝仁,一斤盐,制盐成本多少?”
孙孝仁想了想,说
“现在的话,是十至二十钱不等,可是如果给私盐贩子卖出去,一斗盐可以卖三百钱或者更多!”
钱仲天握着茶杯,慢慢坐下来,他说
“孝仁,如果是这样的话,江左盟可能不会把私盐掺到咱们这里,因为江左盟需要我们,我现在是担心,江左盟把私盐的生意弄到江宁去,这样的话,就会导致江宁方面的朝廷盐税流失啊。”
此时,梅长苏因为冻伤,不得不在台州城内静养,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年他控制下的台州和明州、廊州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左盟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这已经是梅长苏所不能挽回的事实了。
梅长苏很担忧起义军的生存状况,此时蔺晨拿着冰续草做好的补肺丸给梅长苏吃,梅长苏服药后,问
“蔺晨,百姓的生计怎样啊?”
蔺晨不会跟梅长苏说事实,尽管梅长苏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是如果把江左盟正在进行大规模犯罪的事情透露出来,恐怕梅长苏会气晕。
“他们日子很好呀!听说今年咱们从台州还有明州收来了十二万贯钱,这就是好事了,咱每年留一万贯下来,一部分给你治病,一部分咱们再招一些能人,真好呀!”
梅长苏欣慰地笑了笑,说
“那就好了。”
此时黎纲终于被素老谷主带回到台州了,黎纲跪在梅长苏面前,大哭起来
“少主!少主!卫峥将军也活了下来,但是他不能来台州,他怕被人发现啊!”
梅长苏焦急起来,他问
“还有人活着吗?”
黎纲哭着,他擦着眼泪说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为什么朝廷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我们刚刚和渝贼打完,筋疲力尽,刚修整了这么一两天,谢玉就这么屠杀我们!为什么!”
梅长苏说
“一切都过去了,但是我会记得,黎纲!我一定要洗雪冤案!我绝对不能让这么多的忠臣猛士无辜受到骂名!”
第七十一章:梅长苏的江宁产业
蔺晨拍拍黎纲的后背,说
“没事,黎纲!我现在弄些吃的给你,不过你得回避一下,有些事情我要和宗主说清楚,快去吧。”
黎纲走后,梅长苏坐起来,对蔺晨说
“蔺晨,我打算把我的产业布置到江宁去。但是我得有个立足点,我想要开大价钱买个店铺,但是又害怕树大招风...这该怎么办呢?”蔺晨走到书架上,他把江宁的产业布置图拿了出来,坐回到梅长苏眼前,他把布置图打开,说
“江宁有三家青楼,第一家是红袖招,听说现在的掌柜是个叫做秦般若的女人,而秦般若经常去誉王府。其实,她和誉王那些不三不四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第二家叫妙音坊,现在的掌柜是个叫做十三先生的人,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梅长苏惊道
“这不是我母亲的乐师吗?”
蔺晨说
“幸好啊,十三先生在赤焰案案发前便去江宁开乐坊了,所以他逃过了一劫。”
蔺晨又指着地图说
“第三家青楼,叫做天香坊,这个天香坊是江宁的商人房三晃建立的,这天香坊有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也有卖身的姑娘,做的比较均匀。如果说妓女的姿色,那当数红袖招;如果说歌女的技艺,必然是妙音坊,而天香坊则是这俩的中间,在天香坊如果要睡一个姑娘,要一千五钱起。红袖招打底也得五千钱。”
梅长苏便说
“那这样看来,红袖招应当是最赚钱的,他们的姑娘能收这个价,肯定有特色!”
蔺晨给梅长苏支了个计策,他说
“你可以买下妙音坊,但是前提是得和十三先生接洽,这事情还得你自己来。你虽然容颜大改,但是认识你的人一眼还是能看出你的相貌,只是冻伤太伤身体了,让素老谷主陪你去吧。”
自从失去了台州和明州,双刹帮的收入急剧降低,他们的年收入从原先的一年六十万贯变成了二十九万贯,和江左盟的年收入持平,不过双刹帮仍旧掌握着温州、婺州、衢州等地的生意,伯胜自然想要夺回曾经的财源地。
蔡化丞和叔得死了,现在留下了仲成、季赢还有一些小堂主。
季赢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伯胜知道他韧劲不足但守成有余,也只能问仲成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二弟!三弟就这么死了!咱一定要报这个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咱们现在失去了明州和台州,财源这方面丢了一大块!你说,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仲成知道一个好办法,这个好方法不仅能让双刹帮收入大增,还可以破坏梁楚关系,进而再次引发战争,增加夺回台州和明州的可能。
仲成说
“大哥!我这个方法,绝对妙!既能赚钱,还可以拿回咱们失去的地盘!”
伯胜兴奋起来,他笑着问
“什么方法!”
仲成说
“楚国商人找梁国商人买东西,经常用劣质的五铢钱,所以言阙和徐维濬进行谈判,谈了很多次,都是因为劣质钱币的事情。只要我们在温州建立我们的私铸钱币作坊,然后将伪造的钱币用去明州、台州、钱塘、江宁等地,我们就能赚大钱!”
伯胜笑道
“哈哈哈!好,就按着你的办!什么梁楚和议,那都是放屁!我看马瑛和徐维濬肯定不服气,他俩肯定想要把失去的地方给拿回来!”
此刻的户部尚书楼之敬已经听说了江南东道私盐泛滥的事情,这些私盐还没有流入到誉王的管辖区,他知道机会来了。既然私盐能在台州和明州泛滥,自然也可以在润州、常州、湖州、苏州、杭州等地泛滥,如果寻找机会揭发私盐弊端,那么太子便可以在朝廷获得一定的名望。
楼之敬到了太子府见萧景宣,萧景宣抱着妃子,听着歌曲,他觉得自己总有一死,因此对这两年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楼之敬兴奋地说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呀!好事啊!我听说江南的私盐泛滥的厉害,如果咱们能争取机会,把私盐的隐情拿到手,上报给陛下,那誉王就碰壁了!陛下也肯定会对我等大加赞许的!”
萧景宣随意一笑,说
“哼哼...哼哼哼...赞许?找隐情?隐情怎么找?要是能找隐情,我还会在这坐井观天?”
楼之敬说
“太子,千万不要如此啊!我在江宁府布置了个好宅院,宅院里面我找了好些个红袖招的姑娘,她们肯定知道私盐的事情!这事情,我去办,而且私盐这种东西,哪是一天两天的事呢?太子不要担心!”
另一边,礼部尚书陈元直也对萧景宣说
“太子殿下,我们没有多少兵权啊,我觉得必须争取到靖公还有董忠汝的协助!不过,靖公和李孝源是结拜兄弟,他日后必然占据河东,不可信啊!还是得争取董忠汝才对。”
萧景宣一听到自己要和这些实权人物打交道,居然又吓哭了起来,妃子急忙抱着萧景宣安慰道
“太子殿下别哭!别哭!有我在呢!我好好伺候您!”
陈元直也说
“哎哟,哎哟!别哭呀太子!咱们虽然没有兵权,但是朝中勋贵也不乏忠臣良将!他们绝对不会坐视您被人挖坑使绊子的。”
一份新的邸报送到了晋阳,而萧景琰和李孝源一块喝酒吃饼,李孝源看了邸报后,说
“哎哟,私盐这么好赚钱啊!要是咱在江南就好了!老七,咱们要是也搞点小生意,那多好啊!”
萧景琰放下薄饼,说
“哈哈,四哥,这事不可啊。一来,义母不答应;这二来,咱们已向河东百姓许下承诺,这私盐,还有私铸钱币、偷税漏税之事,做了出来,岂不是寒了百姓的心吗?想要大富大贵,还得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啊。”
李孝源说
“唉,这么好的一条财路,既然违背了道义,那兄弟自然不答应,来!干了这杯!”
萧景琰举杯“好!”
萧景桓听说红袖招最近的收入多了很多,他问秦般若
“好像有大户在买姑娘啊,你知道吗?”
第七十二章:收购妙音坊
秦般若也不大清楚这家大户的背景,只是知道这家大户姓黄,是常州人家,或许人家成了暴发户,找一群妙音坊的美女去逍遥快活一回,也指不定呢?
秦般若说
“唉,不就是个暴发户吗?他包了六个姑娘,每个姑娘也不算咱红袖招很出色的那种,一个姑娘三贯,包一天是九贯,六个人一天五十四贯。人家富商可不在乎这些,说不定几十天就能收入几百万钱,玩几个姑娘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这名姓黄的人家,家主叫做黄钰,他今年二十三,在江宁有庄园,小的时候,家里人因为做生意就和楼之敬建立了联系,当时楼之敬还并不是户部尚书,也是个生意人。他长大以后家里人发现没有个权柄在手,还真是事事难料,因此希望黄钰能够成为一方朝廷大员。
可是黄钰并不认真读书,因此考试也只是考中了个秀才。家里想花钱给他买官,但是又买不到可以长久做下去的职位,就这样,黄老太爷把希望寄托于楼之敬的身上了,希望到时候楼之敬能借助太子的力量把黄钰提携到高层去办事。
这一方面,秦般若并不知道。
几个姑娘收了钱,来了黄钰家里,姑娘们定睛一看,原来黄钰没有娶妻妾,也没有讨小老婆,便是欢喜,争先恐后般解开衣带,想把自己极具诱惑的一面展现出来,准备伺候黄钰,说不定伺候好了,到时候就是富商大贾的小老婆了。
但是黄钰没有要求这些红袖招的妓女们提供性服务,他说
“我今天花钱买你们来,也不是为了逍遥一回的,你们要是为我办成了事,我还可以给更多的钱给你们!总而言之,不是出卖自己身体,你们愿意干,就跟我干!”
这些红袖招的妓女们都很年轻,也是十几二十岁出头,心里其实对性很抗拒,如果不是为了生存,干嘛做妓女呢?自己为什么要把身体献给一个陌生人呢?现在黄钰指了一条财路,既不用给别人做性交易,还能赚大钱。
一位妓女便问
“老爷,要做什么呢?”
黄钰说
“我看中你们,是因为你们家里曾经过得好,因为一些事情而贫寒了,所以你们比很多姑娘们识字。我要你们打听江宁私盐的情况是如何的,私盐多少钱,谁在卖私盐,如果能知道更多,我赏你们更多!”
妓女们笑道
“真的吗?”
“哎哟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肯定能知道不少的,毕竟江南的男人们都是有钱的主!”
黄钰挥挥手,打断了妓女的欢颜笑语,便说
“如果此事让誉王或者是秦般若发现了,我要了你们的命!”
梅长苏要离开明州了,他要借道廊州岛,前往长江入海口,以便进入江宁。
江左盟有如今的一片基业,可以说少不了梅长苏的筹谋,他在关键时刻出了计策,使一百多起义军攻占了台州,进而发展为占据两州的起义军阵营。
今天来为梅长苏送行的人,包括了当初和他开设仁玉铁铺和钱塘船厂的那些最初的江左盟加入者,而梅长苏对大家说
“各位,我现在要去江宁了,台州和明州的事情,我就托付给你们了,好好干!以后我回来,要看你们出成绩呀!”
大家挥手,蔺晨笑道
“好!”
梅长苏上了船,甄平和黎纲把牵引船只的绳索解开,就这样,梅长苏要暂时地和当初的创业伙伴们分别一阵子了。
梅长苏来到了江宁,这个当年的六朝古都,到了如今,还是那么豪华气派,街上行走的富家小姐,婀娜多姿,行进在街上的小贩,气色精神,而孩子们在街上转着圈圈玩,充满了一阵平和景象。
甄平欢喜起来,他好久没在大城市享受过了,他对梅长苏说
“哇,宗主,这地方,神仙来了都站不稳啊!”
黎纲说
“老哥,就你会说话!这地方要是享受下来那还得了?咱宗主不是这种人!”
梅长苏带着甄平和黎纲来到了妙音坊,他们打量着妙音坊里面的美景,四层楼,中间有座小假山,假山边有清泉流淌,一副山水名画立在假山面前,真是妙笔生辉。
妙音坊的一位看管走了上来,问
“哟!老爷!咱们这的歌姬,连汴梁朝廷的宗室都喜欢!每两年到了秋天的时候,便会挑选一些到宫里,供宗室欣赏!不过,咱这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您有没有喜欢上的?”
梅长苏说
“我要你们的掌柜的给我弹一曲!”
看管笑道
“嘿!老爷,咱掌柜的可是当年宗室里的乐师,哪是说请就请的?”
梅长苏又挥挥手,只见背后有人捧了一箱黄金进来,他又拿着个小锦囊,锦囊里面装着的是当年自己在赤焰军做事时候的手环,他说
“这些黄金,价值五千贯!这个锦囊,你不能打开!我要见你掌柜的一面,怎么样啊?”
看管一看,这可是真金子,急忙低头哈腰道
“是,是!老爷!我这就叫咱掌柜来。”
看管来到十三先生的房间里,十三先生正在教一位姑娘练琴,这位姑娘名为宫羽,是十三先生的得意门生,十三先生笑道
“唉,这乐抚的好啊!果然有长进了!”
看管敲敲门,打断了十三先生的闲情雅致,十三先生发起脾气来
“干嘛?”
看管进了门,他拿着锦囊来到十三先生面前,说
“十三先生呀!有个客官是大户!他带着价值三千贯的金子来找您,而且还一定要我交给您这个锦囊,说您看过这个锦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十三先生疑问起来,他皱了皱眉,把锦囊接过去,当他拆开锦囊的时候,发现里面是个带血的手环,手环上写着“赤羽都-林殊”五个字,顿时是激动地热泪盈眶。当年他在晋阳长公主家里当乐师,便给赤羽都作壮胆乐,只有一个人才能拥有这个手环,那就是林殊。
十三先生急忙说
“把他请进来!快请进来!”
第七十三章:淮右智戒起义
梅长苏来到小房间里,宫羽则在一边抚琴,准备给梅长苏弹奏一首乐曲,可是她看见梅长苏时,便是一见钟情。
宫羽很是喜欢梅长苏的长相,这时候宫羽只有十六岁,情窦初开,她弹着乐曲,但是心跳急促,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神迷离,她甚至想把自己的身体献给这位只是见过这么几眼的陌生男人。
十三先生哭泣起来,问
“少主,真的是您吗?”
梅长苏也是感触颇深,他流着眼泪说
“是我,我要办大事,你要助我!”
十三先生问
“我这妙音坊,一年下来,可以收入四五万贯,怎么样?少主,您用的上吗?”
梅长苏道
“十三先生,你一定要瞒住我的身份,我现在在明州和台州也有生意。不过,江宁的生意很重要,我还得搞明白誉王那边的所有情况,我必须在江宁建立起我的势力。我总觉得,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只有把江左这个财源地弄好,那才能帮助大梁渡过难关。”
张三才起义失败后,失去了消息,整个人音讯全无,而他的好伙伴智戒则逃亡到了六安(驺虞城,由于字看着复杂改为六安),他打算在这里进行一场起义,他的目标是消灭张宗珲的宿州牙军还有高子宜的盱眙军,从而控制淮河一带。
智戒带着行李来到六安时,却发现六安的百姓也早已是没米下锅了。
入夜,智戒来到一家破庙那,只见很多饿慌的百姓正在煮树皮吃。
底下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抱怨
“我们吃了树皮汤都快一个月了呀!再没别的东西吃我们就要饿死了!”
大人便推开小孩子,骂道
“你爱喝不喝,不喝滚!”
一名蓬头垢面的乞丐发现智戒出现在破庙里,他抓着拐杖说
“哟哟哟!是个和尚!看看他有没有吃的东西?”
这群乞丐便跑到智戒身边,围着智戒,说
“臭和尚!借点粮食!”
智戒见这群乞丐想吃的想到发狂,便说
“咱们不如去寿州抢粮食怎么样?”
乞丐便说
“寿春说去就去啊?你什么来头!”
智戒带着行李走到破庙台阶上坐着,背后的乞丐跟着,智戒说
“我袋里还有两个馒头,你们要么?”
乞丐拿过智戒的行李,他们打开行李,里面确实有俩馒头,不过已经硬了,但就算是硬了的馒头,也比吃树皮好。
乞丐抢着馒头来咬,智戒说
“我当年跟着张三才起义!你们知不知道?”
有乞丐知道张三才的事情,他说
“你是说那个被靖公打败的张三才吗?你是什么来头呢?”
智戒故意撒谎道
“我是他钦封的天策大将军!如果你们肯跟我来!净土真宗将赐予你们极乐净土,获得一辈子的好生活!”
乞丐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如果总是赖在这里吃树皮,抢过客的粮食吃,也生存不了多久。
一名乞丐说
“老子叫周一胜!智戒长老!我也要信佛!也要跟您去营建一片极乐净土!”
智戒点头,他双手合十,说
“好!咱以此庙为寨!以此庙招兵买马!一切成功,你们随我来!”
程知忌看着这些天关于汴河的治理效果的邸报,他说
“靖公《治汴河条陈八策疏》效果果然不错啊,朝廷此前做出了很多以改兼赈的策略,但是靖公更加清楚百姓不是单单只是要吃的这么简单,他们是两个都要,没了吃的出路在哪?干旱闹得这么厉害,一些农民种不了地,只能用地来换粮食,只有靖公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些地是他们的命根子。”
身边的中书令柳澄说
“嗯,靖公果然想的没错呀!可是靖公远离了淮河,张宗珲和高子宜又不把蒙挚放在眼里,我真担心淮南这一片地方又出乱子来了。”
程知忌说
“曾经有段时间朝廷没钱,只能横征暴敛,地方节度使又吃空额。这个问题到了高子宜那尤为严重,此前靖公没有上疏弹劾张高二人,也是因为想保住朝廷。现在张三才和智戒这俩贼头没有找到,他们难免会在别处闹民变。山南道他们闹不起来,那里没受这么严重的灾。”
柳澄问程知忌
“那,阁老,是时候该让丁羡威回来协助处置政务了。”
程知忌放下了茶杯,说
“不,门下侍中应当有新的人选,丁羡威不能回来,我是担心谢玉会攻击他。”
柳澄说
“那应当考虑新的人选,不如从科考之中...”
程知忌道
“不,科考之人无实权,他们很快就会被朝中有军权的人掌握。谢玉不敢动我们,是因为董忠汝站在陛下这边,董忠汝手里有六万多禁军,而你、我、董忠汝都是当年死心塌地跟着陛下的人,谢玉不太一样,他是带着军队加入朝廷,如果他出钱收买科甲,极有可能成功啊。”
柳澄问
“那该如何是好?”
程知忌说
“门下侍中一职空虚,必然有人看中这个职位,朝廷会极力争取这个位置。而谢玉也会争取这个位置,但是谢玉却未必有当皇帝的打算。”
柳澄问
“程阁老,您的意思是?”
程知忌说
“这个位置不能让谢玉的人争取到,但必须空出来!谁当谁就死,唯独宗室宰相。但是宗室之中必须有人忠于太子,否则陛下不放心。谢玉的妻子是莅阳公主,他极有可能要成为实权外戚,进而把铺好的路子给萧景睿走。”
此时智戒来到了六安西南的山区,在这里,数千走投无路的农民和乞丐聚在山下,有很多当地豪强发现智戒可能要发动起义,他们便纷纷散财并带着武器进来,准备在乱世之中拼出一片天。
智戒对大家说
“我与佛祖见过面!佛祖说南有大灾!廿七之后,世间有人瘟!只要你们信净土宗,佛祖便会赐给你们功德,到时你们跟我来!要消此劫数,只有消灭小劫数,再灭大劫数!小劫数便是高子宜、张宗珲。大劫数就是腐败的梁国朝廷!”
周一胜和一群农民起义军头领喊道
“杀杀杀!”
这些农民也大喊道
“杀呀!”
第七十四章:肥西之战
智戒发动起义后,他迅速攻下了六安还有寿州,整个淮南陷入了一片大乱,高子宜和张宗珲听说智戒起义,占领了六安和寿州后,起义军总人数迅速增加至六万余人,这些起义军夺取了大量的武器,也不得不出兵剿灭去了。
张宗珲和高子宜决心出兵一万二千人,他们拥有总兵力一万五千,这已经是他们八成的兵力。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高子宜也清楚朝廷必然要派兵来镇压,他先连忙写信给在汴河监工的蒙挚,让他带着那六千多濮州靖逆军南下协助平叛,又向朝廷发去支援的请求。
蒙挚是个有勇无谋的人,他一听说要平叛,便想杀敌邀功,可是刚刚放下信件,想要去的时候,被他的监军拦住了。
此监军名为韩授,以前萧景琰还是濮州军节度使时,他负责财会工作,现在萧景琰走了,他升了一级,成为了监军,见蒙挚兴冲冲想杀敌,便对蒙挚说
“将军,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蒙挚问
“为什么我不能去呢?这群乌合之众,我带兵消灭他们,有何不可?”
韩授心里有算盘,他心里很拥护萧景琰,便不想濮州兵在朝廷谕旨下来之前,就因为和农民起义军作战而遭到损失,他说
“淮南造反,就让高子宜去消灭他们就是了,管他那么多呢?现在您就六千兵马,敌军是您的十倍,朝廷也有削藩的打算,等到高子宜打到筋疲力尽了我们再出击,那就好很多了!”
蒙挚虽然有勇无谋,但是军队里面的人情世故还是懂一些,他觉得韩授提出这个意见,应该是想避开农民起义军的锋芒,不要让濮州兵受到损失,便说
“好!等敌军北上,我们再做打算!”
萧选看了高子宜的求援上疏,他把上疏丢到地上,大吼道
“高子宜!朕...朕...朕朕朕!”
萧选气的说不出话来,四年间,大梁境内的三场巨大的农民起义全是和淮南有关。说罢,萧选气的把桌子上的瓷杯还有墨宝等丢到地上。
萧选实在是气坏了,谢玉急忙对董忠汝使了个眼色
董忠汝走上来,说
“陛下,臣这就带兵去消灭智戒!”
萧选已经对高子宜的贪得无厌感到愤怒无比,他说
“谁让你去消灭智戒?他造反是他的事,朕要看高子宜怎么办?传令,禁军不动!就算高子宜想造反,他也得把智戒给解决了再说!”
高子宜率军来到濠州,他发现约定的地点并没有朝廷的援军,而他也完全没有收到援军的来信。
高子宜大吼道
“啊!陛下为什么不派援军过来啊?”
徐长喜急忙劝住高子宜说
“朝廷如果没有派援军过来,我们也不能瞎想啊!这样吧,将军,我们谎称合肥有粮食,这样子智戒会优先攻打庐州,便会率军而来,大人您让张大人守住濠州和定远,我率三千精锐兵马前往合肥,定能为您打一场胜仗!”
此时徐长喜刚刚说完话,有信使赶来,他称
“不好啦,大人!寿州大大小小的官僚和他们的家属全被智戒杀了!现在他们要杀去庐州和濠州啊,请快快做出决策吧!”
高子宜大惊,寿州也有不少自己培养出来的同僚,现在就这样被智戒全杀完了,连家属都要杀的一干二净,看来智戒真的是把自己的脑子给戒住了。
“妈的,他们只是想要钱粮,为什么连人家的家属都要杀得一干二净?为什么?”
徐长喜说
“事不宜迟,大人,快让我带兵吧!”
高子宜便道
“你快去!”
萧景桓听说智戒起义,他担心自己的舒州防区会遭到智戒的攻击,便召来了九安天翔军的都指挥使胡寿来商议对策。
胡寿进入誉王府,抱拳说
“誉王!有何吩咐?”
萧景桓说
“你带九安军,往同安驻扎,但不能去庐州!那些地方是高子宜的地盘,此前我们能去舒州,也是因为高子宜没把手伸过来而已。”
胡寿
“那咱要不要支援呢?”
萧景桓道
“你就看着他们打!他们死的人越多,朝廷就越好实行对淮南军削藩的政策。”
智戒的先锋由起义军将领胡一成率领,共计两万人,他们来到合肥外的一片山林边时,却发现一千多起义军正消灭了一群运粮的朝廷官兵,而这群起义军正在吃这些粮食。
这些起义军是盱眙军假扮的,而那些尸体都是合肥的罪犯,他们被杀死后,由盱眙军扛到这里,披上了官军的衣服。
胡一成的手下也没怎么吃饱饭,他们虽然杀光了寿州的官僚并且抢光了这些官僚的家庭,但是所获不多,养不了六万起义军,而胡一成的两万起义军便没有分到多少粮食。
现在他们看见有粮食吃了,便争相来抢,胡一成也想吃东西,他把粮袋割开,里面居然有精米和肉干,他大喜道
“弟兄们!吃饱了再去打合肥啊!”
此时农民起义军都坐下来,他们开始把粮食分开,准备吃饭,徐长喜持剑来到埋伏在林地内的众人之间,身边的战士问
“监军大人!咱就两千多人啊!这能干的过吗?”
徐长喜说
“人都是有命的!你不该死的时候怎样都不会死,你该死的时候就算是躲在家里也会被房梁砸死!”
说罢,徐长喜拔剑喊道
“杀!”
两千多盱眙军精锐冲出树林,见到农民起义军便乱砍乱杀,而伪装成农民起义军的官军也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加入战场中,这些官军将没来得及反应的胡一成一剑捅死,
起义军惨败,两万人被杀的溃散,而战场之中来不及逃走的起义军则成为了盱眙军发泄的活靶子,尽皆杀死。
一整场仗下来,盱眙军消灭并俘虏了万余起义军,还有一万多起义军被打的四散而逃,而徐长喜只是损失了五十多人而已。
为了支援徐长喜,高子宜又派了一千盱眙军来支援,这一千人由牙将房辉率领,与徐长喜会合。
第七十五章:门下侍中空缺
智戒部署的是两路攻势,他命令胡一成率军攻打合肥,自己则引兵攻打濠州,只要攻下了濠州,那么智戒就可以继续率军杀向盱眙,直捣高子宜的老巢了。
张宗珲在濠州衙门内坐下,他看见高子宜背着手情绪失控,而高子宜走到房梁柱边,大力用脚踹,情绪暴躁。
张宗珲说
“现在该怎么办呢?徐长喜那别还没给消息回来啊,我们如果困守濠州,朝廷又不给援军,搞不好要出大乱子。”
高子宜担心起来,他抱怨着说
“我们必须守住濠州,如果守不住濠州,我们就要在盱眙等着他来了!妈的!该死!为什么他们不往北打呢?那里受到干旱影响而失去生计的百姓更多啊!往西打也可以啊!山南道只有一两万官军。”
张宗珲说
“山南道的官军都是听从朝廷的,他们守在几个要冲,其将官和柳澄素有交情。我看智戒是专门找咱们来算账了!”
礼部侍郎范懿来到了程知忌家中拜访,他只是带了一包茶叶来作为礼物。
程知忌收到这包茶说
“这茶叶好呀,嗯...寿州黄芽!寿州可真是乱啊!自抛官后春多醉,不读书来老更闲。”
范懿作揖,道
“阁老,我来,是想告诉您,这个门下侍中,我不能当!”
程知忌说
“看来你也清楚这个门下侍中,得空出来啊。”
范懿说
“我的建议是,让太子的人来当,可是陈元直没来找我啊,我也没去攀附陈元直。所以我怎么能是太子的人呢?”
程知忌岔开了话题,他疑问道
“那你还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要来找我呢?”
范懿便回答程知忌
“我是朝廷的人,自然也要做朝廷的事。可是谢玉这些年飞扬跋扈,他表面上是陛下的忠臣,暗地里总是培养他的儿子东奔西走。如不出所料,萧景睿恐怕还要担任更重要的职务。”
程知忌道
“范懿,你的意思是,你担心你成为门下侍中,会遭到谢玉的陷害?但是谢玉把萧景睿扶持到门下侍中,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也有这种看法啊,当初我想让你成为门下侍中。可是后来我又觉得谁成为门下侍中,谁就会遭到谢玉的陷害。因为从前唐到如今我大梁,门下侍中都是由藩帅来担任,如果不是藩帅,麻烦就大了。”
程知忌又说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既然要忠于朝廷,那我举荐你为陛下的侍读,和陛下一起,这也好有个保障。”
次日,程知忌把推荐书交到了萧选眼前,萧选问
“程知忌,你本来想让范懿担任门下侍中,可现在你又要求范懿当朕的侍读,你有什么打算?”
程知忌说
“谢玉掌管北藩,庆历效节军守卫河北,权力太大。丁羡威屡屡顶撞他,他没有对丁羡威发脾气,那也是因为丁羡威是凤翔军节度使。可大梁开国以来,尚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令、门下侍中都是藩帅,柳澄出身襄樊,襄樊诸将也自然是认同柳澄。”
“臣一开始只是跟陛下还有丁羡威表明了我有推荐范懿担任门下侍中的意愿,可是现在看来,藩帅有自己选择忠于朝廷还是自立门户的权力,范懿无兵权,因此若让无兵权的人担任门下侍中,有可能会被谢玉拉拢。”
萧选在推荐书上签名了,他又问
“我们把他拉进来,不行吗?”
程知忌道
“也不行。陛下,接下来能成为门下侍中者只有三人:丁羡威、钱仲天、李孝源、穆深。丁羡威总是和谢玉闹矛盾、钱仲天要治理钱塘并阻拦南楚、而李孝源乃无能之辈、您又对穆深不放心。那您要用哪个?”
智戒的三万大军已经攻向了濠州,智戒引两万主力攻打濠州,而周一胜和胡二功率军包围钟离。
张宗珲和高子宜决心坚壁清野,闭门不出,等待朝廷的支援。
此时高子宜正在濠州和智戒苦战,盱眙军在几场正面战斗中陷入苦战,被迫撤回城中,而高子宜接到了徐长喜击败胡一成两万兵马的消息。
现在高子宜撤回了濠州,他唯一能够等待的支援也只剩下了徐长喜了。
徐长喜带着三千兵马往濠州撤退,他率军来到定远县便停了下来。
徐长喜进入定远县后,立刻和副将召开军议,由于所部兵马人数太少,徐长喜也不知道该支援谁是好。
“智戒有四五万人,之前在肥西他们又逃了一万残兵,我们把坑杀俘虏又耗费了时间。现在该解濠州之围,还是解钟离之围呢?两城相距很近,智戒必然挖沟阻挡我们,而且会在合适的地方布置伏兵。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些副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只会上阵杀敌,哪懂得谋略呢?
徐长喜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做法,他告诉大家
“各位将军,我们不如行靖公之事,直接奔袭寿阳。夺取寿阳后,迫使智戒解围吧!”
副将们也不知道这一路凶险如何,反正此前以三千兵力击溃两万农民起义军,现在这个地步也是烂命一条,豁出去了。
这些副将起身,抓起酒杯,喝下对着徐长喜说
“监军大人!请下命令吧!”
徐长喜起身,他喝过壮胆酒,把酒碗摔碎,吼道
“立刻攻打寿阳!”
谢玉留在朝廷,他心里犯嘀咕,为什么新任门下侍中的布置完全没有消息呢?
此时谢弼则留在家里和书童下棋,谢玉看见谢弼“好吃懒做”,骂道
“你怎么总是在偷懒?你看看景睿多上进,你呢?”
谢弼便嘲讽道
“爹,老二再上进,他也不可能成为门下侍中吧?”
谢玉气的走过来把棋盘翻了过去,他对谢弼说
“要是门下侍中在我们谢氏手里,那么陈郡谢氏的荣光就会在我们这一辈复兴!”
谢弼吊儿郎当,他说
“那都五百多年前的事了,哪有家族能繁华一辈子的?”
谢玉一脚踢在谢弼的腿上,谢弼便躲,而谢弼又说
“爹,您真想让门下侍中跟着您办事,我看您还是拉着礼部或者是户部的人比较好。”
谢玉这一听,好像谢弼说的有点道理,便停下手来了。
第七十六章:淮南算盘
谢玉觉得谢弼这孩子每天游手好闲,想不到居然还有令人惊讶的一面,便是问
“那为什么一定要拉着礼部的人或者是户部的人呢?”
谢弼说
“太子无势,他没有兵权,且暗弱无能。而且陈元直还有楼之敬总是去找他。这么看来,户部和礼部和太子总是有些关系,可是陛下又因为赤焰案的问题对太子不放心,如果爹您真的想恢复所谓陈郡谢氏的荣光,您可以提早在户部和礼部布置自己的势力,然后再见缝插针!”
谢玉笑了笑,他说
“好!看来你这个逆子还有小聪明的时候。”
说罢,谢玉拿了几块金子出来,给谢弼当零花钱,又说
“你拿去买糖吃!”
谢弼大笑起来,说
“好啊老爹。”
933年年初,当全国各地仍然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氛围时,濠州和钟离已经被团团包围数月了,这个时候,高子宜和他的军队已经陷入绝望的境地,朝廷不派援军,不少能打的将领都死了,盱眙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此时徐长喜率军来到了寿阳,果然,寿阳是座空城,当徐长喜攻入寿阳时,守在城内的起义军还并不知道城外有盱眙军打进来了,他们在睡梦之中被徐长喜的军队残杀。
清晨,徐长喜想知道寿阳富家大户还有官僚地主的情况到底如何,当他们来到一家富户的大庭院门前时,闻到了扑鼻的尸臭味。
徐长喜把门踢开,里面的景象实在是恐怖无比,没有人给这一家人收尸,房屋内吊着十几具尸体,当他们来到一间屋子时,发现里面都是死亡的女性,已经化为骸骨了。她们的衣服散落遍地,看来生前被农民军残忍地蹂躏过。
徐长喜臭骂道
“狗娘养的!牛四七当年都没有这样杀人,张三才也没有这样杀人!反而他的伙伴智戒居然敢这样做!传令下去,凡是俘虏到智戒的贼军,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而起义军进入寿阳官府时,发现官府有很多财宝停放在这里,还没有用,这些财宝都是地主家的财产,现在既然是寿阳的官僚地主都被杀光了,那么这些财产自然落入了徐长喜的手中,而徐长喜对聚集在衙门的兵马还有寿阳老百姓说
“各位父老乡亲们!各位将士们!你们都看到啦!智戒他们根本不是人!如果说没有粮食吃了,他们只是因为饥饿而抢官僚地主的粮食,拿这还说得过去!如今的世道,地和佃农是官僚地主多!他们在灾害时不发发慈悲,自然也要面对危险。可是如今智戒的军队杀了人家全家,抢了人家的地还不说,还要奸污这些人的妻女!这是禽兽不如的行为啊!”
徐长喜挥挥手,背后的士兵把金银珠宝还有钱财巷子拉了出来,而徐长喜又喊道
“快四百年前的时候,候景在寿阳发动了侯景之乱,现在智戒的所作所为,和候景没有丝毫差别!那我盱眙军监军徐长喜,也告诉大家!既然这些财宝已经没有了所属,那我就把他们都给你们吧!每一名将士获取十缗钱!可以出健壮子弟的家庭,获得五缗钱!老弱家庭,获得一缗钱!你们要是愿意与我剿灭贼军!就跟我来!”
这时候老百姓见徐长喜发钱了,纷纷大喜,强壮的寿阳子弟举手喊道
“徐参军真乃英雄!我愿投军!”
“我愿往!”
“我也愿往!”
徐长喜点头,说
“好!那么既然是这样,弟兄们,我们立刻去解濠州之围,事成之后,我答应战利品还有缴获的粮食钱财全部给你们!”
将士们士气更旺盛了,他们喊道
“杀向濠州!剿灭贼军!杀!”
徐长喜当天就聚集了一万军队,他们从寿阳出发,一路朝着濠州猛攻过去。
濠州此时已经陷入了彻底断粮的危局之中,可是令智戒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背后出现了数量超过一万的盱眙军,这支盱眙军由徐长喜指挥。
起义军见到这么多的盱眙军,吓的不知所措,他们惊慌起来。正巧此时,智戒接到了寿阳被徐长喜偷袭的消息。
“报!不好啦!天策大将军!不好啦!徐长喜把寿阳给袭取了!现在咱们...咱们没处走啦!”
智戒拍着腿后悔道
“哎呀!早知道我就应该分兵去攻打定远,不要给徐长喜喘息的机会!可恶!现在胡一成已经死了,你快去传令周一胜和胡二功,让他们和我军并拢,我们杀去定远,再做打算!”
传令兵“是!”
高子宜走到城楼上,看到徐长喜居然带着一万大军前来支援他,高子宜大喜道
“哈哈哈!徐长喜果真是不输诸葛庞统啊!弟兄们!给我杀出城去!咱们接应徐参军!”
智戒清楚农民军明显打不过朝廷的官军,但是可以另做打算,他率军撤到了定远县,这样一来,舒州的九安天翔军就面临着严重的防御压力了。
智戒率军撤到定远,萧景桓颇为紧张,他的九安天翔军不过三四千人,怎么可以和智戒硬碰硬呢?如果说接下来智戒有想法,那极有可能是怀宁。
萧景桓拿不出头绪,秦般若便献计,说
“誉王,眼下这乱局,还是得请出朝廷来才是。张三才还没死呢!必须调走更多禁军去平叛。”
萧景桓说
“朝廷就是想看高子宜去死啊!我要是这么做的话,那很多人就会跟着我的思路去做了,这不太好吧?”
秦般若甩甩手帕,说
“殿下呀!你要是现在不做,以后你连见到我的机会都没有了,我秦娘可不是虞姬,我可不想跟着霸王到处走呢...”
萧景桓便安慰道
“好好好,我这就上疏!这就上疏!”
此时,东海军听说淮南出现了大乱,其节度使田孝嗣大喜道
“各位将领!听说淮南大乱!朝廷无法平叛!那么,也是时候是我们自立的机会了!庞威!”
部将庞威“末将在!”
田孝嗣“你即刻与诸将率领两万兵马,攻彭城!我则率三万军队,攻击濮州!”
所有将领“是!”
第七十七章:中原大乱
东海军正式扯旗造反,这使得大梁不得不把禁军调向濮州和彭城阻拦东海军,而淮南的反叛仍未结束。
智戒退到了定远,他制造的农民起义远未结束,而张三才听说智戒起义后,又于临涣造反,整个中原陷入了巨大的乱局之中。
蒙挚刚刚接到了率军阻拦东海军的命令,可是命令一到,又有斥候来报
“不好啦!蒙将军,临涣造反了!张三才在临涣造反!”
蒙挚拿不定主意,但是他很怕一件事情:东海军的一支主力正在进攻濮州,而濮州兵的家乡就在那里,如果现在剿灭叛乱,还得请示朝廷。可是军队撤走了,恐怕濮州兵在汴河不买账。
韩授走上来对蒙挚说
“如果将军不放心,可以率军回濮州补救。”
蒙挚把信放下,他对韩授说
“这些兵,我镇不住,如果靖公在,那还可以。我看现在的局势,如果我率军撤出汴河,那无疑是把漕运让给张三才,这样子无非是让淮南腹背受敌啊!”
韩授又说
“对啊,朝廷不能失去漕运,如果失去了漕运,军饷就没法运到朝廷,到时候禁军能不能打仗,那都是件难事了。”
蒙挚对属下说
“你们把将士们都召集起来,我要和他们晓以利害。”
所有的将士聚集了起来,蒙挚说
“各位!董名山董帅还有属下已经率军三万防备濮州,各位请放心!你们的家乡绝对不会受到田孝嗣的侵害!现在我们必须守住汴河要道,否则军饷运不到朝廷,你们就没钱拿了!没钱拿了还打什么仗啊?是不是要咱们喝西北风去?”
士兵一听,不守住汴河到时候连工资都没有,大怒,他们说
“张三才这狗娘养的!咱要他不得好死!”
“对,断了咱财路!不得好死!”
蒙挚点头,他说
“嗯!对,你们说的对。张三才就是为了抢漕运的粮食还有钱,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分田地都是假话瞎话!他只不过是自己想当皇帝罢了,哪里有想过把地分给老百姓?这种人不杀还留着过年啊!弟兄们,咱剿贼有功!届时,有了赏,我蒙挚一分不要,全给你们!怎么样?”
士兵们狂喜,喊道
“好!”
蒙挚
“随我点兵,连夜攻打临涣,杀了张三才!”
萧选接到了萧景桓的加急信件,萧景桓先斩后奏,他先命令九安天翔军立刻出击定远,防止农民起义军进入舒州,而蒙挚以同样的做法,直接率军攻打临涣。
萧景桓和蒙挚都在先斩后奏,这让萧选极为恼怒,他把两张上疏放在桌上,让程知忌等人过来查看,萧选说
“他们是不把朕的谕旨放在眼里了吗?看来这仗打完了,誉王也该歇歇了,蒙挚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程知忌说
“陛下,誉王和蒙挚都有难言之隐啊,如果蒙挚率军回濮州,那谁来把守漕运呢?如果漕运被张三才切断,那朝廷给禁军还有庆历效节军的军饷从何而来呢?”
萧选这下才醒悟,他觉得很丢脸,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他不清楚,而眼前又有很多大臣站着。
程知忌又说
“智戒的军队缩在定远,进可图淮南,退可攻舒州;若过江进攻采石,则采石无兵可守,江宁必然不保。”
在北燕的朝廷,慕容泓光见中原大乱,有了想出兵中原的想法,他问各位大臣
“众位爱卿,你们觉得现在去打河北可不可以啊?”
刘绍程出来说
“陛下,不可!”
慕容泓光问
“奥?刘绍程,你怎么觉得不行啊?”
刘绍程对慕容泓光说
“回陛下,庆历效节军未出兵攻打田孝嗣叛乱,说明梁廷对我们很提防。现在出师,将无功而返。”
慕容泓光问各位宗室
“你们呢?你们怎么看?术阿,你觉得怎样呢?”
慕容术阿也说
“陛下,我们占据漠南,但是漠北总是有叛乱,所以先率军平定漠北叛乱再图大计。”
而南楚朝廷听闻中原大乱,也有出兵的打算,马瑛问徐维濬
“维濬,出兵长江,再打江左盟,怎么样?”
徐维濬说
“若出兵长江,需要速速袭取采石矶,直逼江宁,以此迫使钱仲天投降,此法甚好。但是采石不好打,如果采石能驻守一千兵马,便可以防备一万大军。如果侦查到采石矶有守军,我们则继续和梁通商,再派兵消灭江左盟,陛下,这样较为妥当,怎样?”
马瑛问
“我听说九安军已经离开怀宁攻打智戒了,现在我们就占据江州,如果能攻下怀宁,何愁过不了长江呢?现在敌军正在残杀,这时候攻过去,我们必然可以一举拿下淮南。”
徐维濬道
“陛下,怀宁可迅速攻下,但倘若中原战局有变,我们又无法打下江宁,恐怕对外交不利,且江左盟叛乱还没消灭,如果战事久拖,反而对我们不利,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
钱仲天见江宁防备空虚,他带了三千兵马来到江宁城下。
城楼上的守军很慌,他以为钱仲天是要造反,钱仲天说
“你别慌,你让誉王来城楼上跟我谈,有要紧事要说,你放心了吧?”
萧景桓来到了城楼上,钱仲天说
“誉王殿下,九安军全军入驻舒州,恐怕吴地空虚,南楚必然乘虚而入,我这两千兵马将驻守采石矶,让传宗引一千兵力驻守江宁,可保护誉王殿下。”
萧景桓了解钱仲天的为人,钱仲天是个实在人,既然远道带兵而来,绝对没有别的想法,便道
“好!快让钱将军进来。”
梅长苏听说中原陷入了大乱之中,他告诉甄平
“这信鸽交给你,你最会用信鸽了。”
蔺晨接过信鸽后,他把信拆开,信件上表明
“蔺阁主如唔,中原乱局,楚军必然有非分之想,阁主速速引军攻打婺州、温州,使楚军首尾难顾。如此一来,楚军必然不敢犯我大梁!”
蔺晨把信收起来后,他说
“你们把方玉城、娄仁重等人叫来,我们要出兵婺州!”
第七十八章:柳氏的“嫁妆”
听闻中原大乱,萧景琰极为担心,他不仅担心濮州靖逆军会有覆灭的危险,也担心东海军和起义军会把中原搞的元气大伤。
萧景琰在府里左右蹒跚,李孝源说
“兄弟,实在不行,我借你一些兵,你南下去把叛乱剿灭了好不好?到时候,钱都归我,战利品都归我就是。”
萧景琰回头说
“奥,兄长不需要借兵,河东只需要防备燕奴便是;且河东军队南下,粮饷需要自筹,那到时候岂不是亏了吗?”
萧景琰仍在担心,柳慧仪走了出来,道
“靖公,你就不问问我吗?”
萧景琰和李孝源回头看着出现在座位上的柳慧仪,柳慧仪说
“我爹当年出身襄樊,去的时候襄樊诸将都送行了,后来我爹成为了中书令外,给襄樊诸将行了很多方便;大家除了认襄樊军的王时训王节度使大人外,也认我爹啊!只要我爹一句话到襄樊去,襄樊还是抛回这个人情过来的。”
萧景琰惊喜起来,他走到柳慧仪前问
“这个嫁妆,真的管用?”
柳慧仪说
“管用,可是襄樊出兵,得保密。我认为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悬镜司!”
李孝源便笑道
“哈哈哈,这好说。”
李孝源拍拍手掌,道
“八弟,给我出来!”
此刻,李孝源账内走出一名身材消瘦,目光炯炯的男人,他本来是晋阳城内的一名捕快,名为赵畲。
萧景琰抱拳道
“奥,是赵大人。”
赵畲半跪,说
“奥,靖公不必对我多礼,我只不过是晋阳捕快而已,承蒙李公子看得起,才任用我。我对河东、都畿道、山南东道的地理很熟悉,也知道怎么混入汴京,现在正是运用到我的时候。”
娄仁重和方玉城率军来到婺州,此刻娄仁重对方玉城说
“兄弟,如今咱们不缺军饷了啊,可是打仗的事情,咱们还能像一年前那样不含糊么?”
方玉城说
“兄长,要是我出手,想打下婺州,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么?”
守在婺州的南楚主将是陈元威,见到娄仁重和方玉城来,他对副将石忠二说
“石忠二,你带义乌兵守住义乌,本乡人守家乡战斗力会强很多,我在金华,随时率军支援。”
娄仁重和方玉城率军来到义乌时,见到石忠二的旗帜竖在这里,其本部兵马四千人。
娄仁重对方玉城说
“兄弟,咱一万兵马,这情况想要强攻义乌,不可能啊!可如果想绕,肯定会没地方。陈元威肯定是想等我们围住义乌,分散兵力,他再出兵打我们。”
方玉城说
“我们不如叠土山,把土山叠高了,让石忠二难堪!我们可以速速命令工匠建造更多的盾车。”
徐维濬率军来到长江边,他准备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出兵攻打采石矶,另一路人马出兵袭击江宁。
而徐维濬的预备队是马文喧的一万军队,徐维濬对马文喧说
“如果我们攻采石矶和江宁成功,殿下请立刻率军攻打怀宁。”
马文喧疑问道
“丞相,如果这样的话,战略上不是乱套了吗?不应该先打怀宁再打江宁吗?如果您的船队过了怀宁,也一定会被梁军察觉的。”
徐维濬说
“梁军主力都在平叛,江宁我料定必定空虚,萧景桓乃是无耻小人,他是不会容许钱仲天入驻江宁的。”
此时南楚埋伏在江南的密探回到了大营中,他通知徐维濬说
“丞相,丞相!不好了,萧景桓让钱仲天的兵马入住江宁,且钱仲天引兵两千与钱塘水师入驻采石,而江宁城有兵三千防备。”
“不好了!丞相,贼军攻打义乌,正在增兵,陈将军请丞相火速支援。”
徐长喜和高子宜、张宗珲会合后,却发现这场仗远远还没结束,智戒没有选择和淮南军硬碰硬,而是带着大量的主力部队跑到了九安天翔军和淮南军的防区交界处建立起了自己的根据地,智戒显然有长远打算。
在定远的大营中,胡二功哭泣道
“哥哥...哥哥啊!”
智戒安慰胡二功道
“别哭了,总有一天,咱们一定会回寿阳,咱也一定会把张宗珲和高子宜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蠢猪杀掉!”
周一胜说
“大将军,听说大王已经在临涣起兵,我们是不是要建立自己的地盘,我还是建议去打滁州、和州、扬州,脱离张宗珲和高子宜,直接攻打江宁,这样是最好的!”
智戒道
“不行,我们应当接应大王!我们出师的时候,就说小劫数是高子宜和张宗珲,大劫数是梁廷,如果我们打江南,这不是做困兽之斗吗?”
周一胜面色显得难堪了些,现在九安天翔军一路往合肥挺近,而徐长喜和高子宜已经会合,现在起义军已经有了合围的危机,不另走他路,必然全军覆灭。
张三才在临涣起义,但是这次跟随张三才的起义军很少,只有一万多人,很多百姓都因为萧景琰的汴河治理决策而安居乐业,不敢再造反了。
临涣不是久居之地,张三才认为,只有和张宗珲及高子宜决一死战,才能夺得一线生机,他对麾下的所有农民起义军说
“各位弟兄!我们在临涣,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出来也是为了活着,到哪不是家?咱们只要和智戒大将军在濠州会合,与高子宜决一死战,我们就能夺得一线生机!”
此时赵畲来到了汴梁,他偷偷闯入了柳澄家里。
柳澄正在读书,只见赵畲坐在烛火之中,大惊,赵畲说
“大人不要怕,是贵家千金让我来找您的。”
柳澄刚想喊,既然是柳慧仪派他来,便歇了一口气。
赵畲把信物和柳慧仪的信件交给柳澄,他对柳澄说
“中书令大人,您于襄樊出身,倘若襄樊军不加入此次平叛,那大梁必有危险。”
柳澄是个糊涂人,也比较小家子气,他以为当年襄樊诸将都不给他面子,既然自己的宝贝女儿有所要求,做父亲的还是得出面帮一帮。
柳澄便把信物交给赵畲,说
“你敢秘密来,说明这事不能公开,那就以除暴安良为名,我写信给山南东道的节度使王时训,您一定要把信交给他。”
第七十九章:襄樊出手了
赵畲把柳澄的信带到了襄樊去,此时张三才和智戒准备包围濠州,与高子宜展开殊死决战。
赵畲来到了襄樊,他直接穿着刺客的服装,带着信物来到了襄樊的节度使府邸那,门卫抓住了他,赵畲说
“我是中书令柳澄大人的部下,你们凭什么抓我啊?”
守门的将军认得柳澄,他儿子能当官少不了柳澄的提携,如此一来,将军把卫兵拉开,对赵畲说
“你既然是柳澄大人的部下,那就跟我来吧,来人啊,把他捆上!”
赵畲跪在府里,他被反绑着。王时训坐在案台那,拍板便问
“这信件是你的?”
赵畲说
“当然!”
王时训点头,说
“押下去!听候发落!”
衙役走了上来,而赵畲起身,笑了笑,他便道
“我自己走!”
王时训把信拆开,上面如此说
“时训如唔:我等皆是襄樊良家子弟。如今张贼、僧贼造反!攻屠寿州,杀进士绅清流!又大肆劫掠淮南,今朝廷危难,难以出兵,兄等岂可坐视此等贼人坏我天朝纲常?请兄速速出兵!护我天下正气!”
柳澄的出发点是张三才和智戒杀光了士绅,到时候自然也会来杀襄樊士绅。那作为既得利益群体,王时训能怎么办呢?
如此一来,王时训起身,说
“各位!忠孝礼义、三纲五常!我们要遵守!张三才和智戒违背天意,必将遭到天诛!我们就是天兵,我们一定要消灭他们,出兵吧!”
山南道很大,山南东道的兵马有时候要去接管山南西道的防务,而山南西道的一部分则交给了剑南云南军来防卫,现在要出兵,王时训只能亲自出马步军五千。这五千兵马从襄樊出发,一路杀向寿州。
在濠州城北,两万张三才的起义军出现了,而在濠州城南,四万智戒的起义军出现在此,他们要对阵一万七千淮南军。
高子宜和张宗珲来到濠州城内,紧急召开军议,大家问徐长喜怎么办。
张宗珲一见到徐长喜,便双手把在徐长喜肩膀上,感谢道
“长喜!多亏你了!到时候,我给你很多很多的钱犒赏士兵!”
高子宜说
“我们北有张三才,南有智戒,这仗不好打啊!就算等来了蒙挚的援军,也迟了。”
张宗珲道
“听说,山南东道的王时训最近硬是挤出了五千马步军前来支援,如此,我们只需要坚守城池便是了。”
徐长喜提议说
“不行,朝廷就是想看我们死,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我们应该先易后难,留两千兵马守在濠州,我们先集中主力击败张三才。张三才的叛军没有夺取多少军械,而且起事仓促,又来到濠州城外,他们必然是乌合之众!我们先击败他们,再对付智戒,使智戒和张三才无法三面围困濠州!我们再等待襄樊军和濮州兵的支援!必然大胜!”
高子宜此时已是无比信任徐长喜,他对徐长喜说
“好!就按照徐参军的做!”
高子宜带着一万五千兵马离开了濠州,往濠州城北而去,他们正好遇到了张三才的先锋。
徐长喜冲到阵前,拔剑喊道
“弟兄们!想邀功领赏!就在今天!给我杀!”
张三才的先锋算是最能打的一批人,但是人数远远不及徐长喜手中的六千主力,这六千人杀向张三才的先锋阵中,所向披靡,这支先锋军大败而逃。
跟着张三才的后续增援部队都是些训练较少的民兵,一见到盱眙军浩浩荡荡般杀来,哪能抵挡得住呢?
张三才见大事不妙,他便集结了亲卫骑兵,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他带着这些亲卫抛弃了这跟随他起义的两万起义军,直接绕道找智戒去了。
高子宜和徐长喜向前冲锋,张宗珲的宿州牙军则在侧翼辅助,大家杀的起兴,可是却发现张三才的帅旗不见了。
把起义军杀散后,高子宜和徐长喜直接往张三才的本阵跑,杀入本阵后,发现只有一些尸体还有一些求饶的起义军在这里,张三才早就不见了。
徐长喜大惊
“啊!张三才居然溜了,这人不杀,后患无穷啊!”
高子宜说
“把这些俘虏全杀了!我们再回到濠州去。”
徐长喜道
“不必如此,这些人等蒙挚来收拾吧,当务之急,我们必须火速赶回濠州,防备智戒。”
蒙挚率军一路南下追杀起义军,他杀到濠州交界处,发现有很多丢下武器的农民军聚在这里,他们又一次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聚在空地,守护着自己的家人,不知从何而去。
这些起义军没有因为蒙挚的到来而感到害怕,但也没列阵阻拦,起义军内有一名头领,走到蒙挚眼前说
“我们也都陷入绝境了!将军,只吃一顿,还是让朝廷处罚你,你请便。”
蒙挚问
“你们多少人?”
头领说
“已经清点过了,还有四千多人,其他人都走散了,我们这老弱妇孺都有,你想怎么着?”
蒙挚又问了个很让头领哭笑不得的问题
“那你们干嘛不继续造反呢?”
头领破口大骂道
“妈的,有生路谁他娘造你们的反?”
蒙挚问韩授
“给个断头饭,然后杀光他们?还是让他们回家好呢?”
韩授说
“靖公仍是濮州军节度使时,曾告诉陛下,杀降不祥。而且张三才带着的这些降兵,他跟智戒那群人不一样,这群人虽然也是抢东西吃,但至少没搞到人家家破人亡!不至于坏到哪里去。我们要是把他们全杀了,势必引来猜忌。”
蒙挚便走出来,说
“嗯,你们都得留在这里,粮食一日一顿,多的我给不着!你们等候朝廷发落吧!”
襄樊军进兵神速,他们来到了寿州,驱赶了一批起义军后,一直长驱直入,往濠州奔波而去。
此时智戒已经将濠州团团包围,他们要在野外消灭高子宜的援军,而张三才也绕道来到了智戒军中。
智戒见到张三才,大喜道
“哈哈哈!来来来,有请咱们的大王!”
张三才见智戒如此忠诚,说
“我对不起你啊!如此,本王就封智戒为大丞相吧!此战若胜,我们占据濠州,就定国号!”
第八十章:濠州之战
此时,高子宜开始命令属下向濠州城外的壕沟发动攻击,先锋杀入了壕沟之中,开始同起义军拼杀。
急报传到张三才的大营内,张三才说
“弟兄们,咱们一定要和张宗珲和高子宜拼了!不然的话,咱们就没活路了啊!杀呀!”
一队又一队的起义军投入到壕沟内,和盱眙军战斗,盱眙军也开始不断投入自己的主力,双方在濠州城北打的不可开交,城楼上还有两千守军,见到盱眙军攻打壕沟遇到了困难,他们也组织了突击队,往城外冲锋。
战斗异常激烈,一名斥候来到了高子宜的本阵中,对高子宜说
“将军!牙将高昇战死、指挥使刘智、鲍育战死、还有...还有十二名都头都战死了呀!”
高子宜大怒,他拔剑喊道
“弟兄们!看来咱们今天就得死在这了!咱们不能没骨气的死,这一仗后,梁王要是不给咱好处,咱就投靠南楚去!杀呀!”
高子宜带着身边的三千精锐杀入了战场中,隔壁的张宗珲见高子宜也上阵了,说
“兄弟们,咱们要给友军看看我们宿州牙军的威风!上!”
王时训一路赶向濠州外围,他即将靠近战场,斥候回来告诉王时训
“将军!高子宜和张宗珲已经陷入苦战,请速速去救!”
正当高子宜杀入战场时,他回头定睛一看,蒙挚带着两千濮州兵杀来了。
蒙挚看见战场形势,知道智戒将会从盱眙军右翼包抄过去,便直接杀到智戒阵前,蒙挚挥起长柄朴刀喊道
“刀盾兵先上!长枪在后伺候!我即率骑兵杀入敌后!上!”
蒙挚冲入战场,智戒见蒙挚杀来,指挥弓弩手喊道
“弓弩手!盯着那个带着大红头盔的人射箭啊!”
几名亲卫冲到蒙挚面前,用身躯挡住了这些箭矢,他们倒地后,数支箭射中了蒙挚的战马,蒙挚倒地,头盔也落了下来,他站起来,抓住朴刀直接当着弓弩手冲锋。
身边的亲卫看见蒙挚如此不要命,纷纷跑来掩护,只见蒙挚杀入弓弩阵中,砍杀了几名弓兵后,背后又有一些亲卫跟上,协助蒙挚杀敌。
盱眙军士气大振,一名将领跳出壕沟,喊道
“兄弟们!友军来了!咱们还怂什么?杀上去建功立业啊!”
王时训率军来到濠州城外,只见朝廷军和起义军激战正酣,双方互不相让,战斗异常惨烈。
由于已经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境地,盱眙军没有后退一步,战斗打了几个时辰,盱眙军将士也全然不知:盱眙军存活将士的数量已经从开战前的一万七千人急剧下降至一万二千余人,有将近五千名盱眙军被阵斩了。
同样,张三才的起义军也是如此,他们发现王时训的兵马杀来后,也不敢再后退了,他们则战死了一万余人。
王时训见张三才和智戒已经将预备队投入战场,他说
“盱眙军战斗力真强!现在敌军已经全军投入战场了,我们是时候该表现表现了!杀!”
王时训突然冲击起义军侧翼,起义军出现了彻底的溃败,他们无处可退,被四面夹击在濠州以北的城墙下。
战场十分密集,起义军被围着打,没有出路,连张三才和智戒也被困住了。
战斗一直打到黄昏,起义军投降的士卒越来越多,而张三才和智戒身边的战士全部战死,他们俩被朝廷军包围了。
智戒哈哈大笑,他说
“哈哈哈哈,看来是佛祖不让咱们渡过这个劫数啊!”
说罢,智戒拔剑自刎,而张三才被盱眙军包围着,正想自杀,被擒拿。
随后高子宜走了上来,看见遍地的尸体还有被抓住的张三才及智戒的尸体,道
“把这个贼头给我五马分尸,还有这个贼僧!戮尸!喂狗!其余的战俘全部坑杀!”
愤怒的士兵大喊道
“是!”
蒙挚和王时训会合,蒙挚进入王时训营帐中,王时训给蒙挚抱拳笑道
“哈哈哈哈,蒙将军,这濮州兵曾经是靖公的部下,如今靖公的夫人乃是当今中书令的孙女,而中书令大人又出身襄樊,我焉能不出兵啊?哈哈哈,来,蒙将军,请!”
蒙挚对王时训说
“王大人,我听说濠州城外高子宜和徐长喜正在坑杀战俘,有一万多人被杀了,自智戒、张三才起事以来,这恐怕死了七八万人都不止了啊!”
王时训把酒杯放下,对蒙挚说
“蒙将军还是得赶紧回汴河好,我也得速速回襄樊好。我们不可以和高子宜瓜分任何的战利品,必须同他划清界限!回去后,我们各自上疏,就说是淮南叛乱太严重,我们不得不前往盱眙军防区协同平叛便是。”
萧选看了蒙挚和王时训的上疏,他说
“嗯,蒙挚和王时训做的好啊!可是,朝廷必须将削平高子宜提上议程了,你们怎么看呀?太子,你怎么看?”
萧景宣既然得到了个说话的机会,他随口说
“高子宜乱杀人,又私分本应在平叛过程中充公的财产,所以儿臣支持父皇。”
萧选点头,但是影响了谢玉。此前谢玉刚刚跟张宗珲、高子宜拉了点关系,现在朝廷坚决要削藩淮南,同样作为军阀的谢玉,心里也不舒服。
谢玉说
“削藩一事,是否延缓点好?倘若激出个三长两短,高子宜这种无头苍蝇闹不好还会往南楚那边撞去,我们不能让赤焰案的事情再次发生啊。”
谢玉一说到赤焰案,就让萧选难受。此前赤焰案是矫枉过正,现在不能随便乱杀人,还是得收买拉拢为主,萧选便说
“谢玉说得有理啊!还是得重重犒赏一下高子宜比较好。”
在彭城前线,一群禁军将领听说朝廷要犒赏高子宜,纷纷气的炸开了锅。
禁军将领罗超把酒杯摔碎,起身一脚踩着椅子,又喝一杯酒,臭骂道
“唉!妈的!高子宜这货色,他自己搞出来这么大的叛乱,他自己平了叛,朝廷不追究他责任,也就不错了!凭什么还得犒赏他啊?”
旁边的蔡光武叫住他
“唉,咱赢了东海军不也有犒赏吗?听说青州姑娘个子高,咱喜欢!反正打去了东海,能抢多少就抢多少!”
第八十一章:誉王卖私盐
濠州一战过后,淮南陷入了一阵平静,而都畿道禁军则开始和东海军对峙了起来,双方是互不相让,而东海军也不愿意撤军。
言阙和南楚谈判,双方又签订了新的外交协议,协议上特别提到了一点:如果南楚用假币跟大梁做生意,那么大梁有理由将此前签订的八年和平条约给撕毁。
谈判结果和今年江南道的赋税情况一道报到朝廷去,萧选却发现,誉王去了江南道,经过一系列的战争和天灾后,江南道的盐税反而减少了六十多万贯。
萧选问楼之敬
“楼之敬,今年的国库收入,恐怕只有七百四十万贯啊。誉王承诺,江南道每年都有两百万贯的盐税收入,可现在江南道的盐税减少了六十万贯,你作为户部尚书,为什么不知道?”
楼之敬并没有捅誉王的刀子,而是解释道
“陛下,誉王在江南也比较困难。他要出资和钱仲天一块扩充水军,此前又闹了张智民变,誉王又不得不出资以作军费并犒劳、安置百姓,这一切都要钱。”
楼之敬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开支单,这个开支单其实是萧景桓拟好的,其实楼之敬也并不知道萧景桓拿的六十万贯到底做什么去了。
这开支单上面有具体的开支明细,萧选过目后,便说
“嗯,就这样吧。”
娄仁重和方玉城在义乌城外建造了土山,他们把这个土山布置成了个防御工事,每天就用发石车往城墙发射石块,楚军不得不来到义乌城后支援,一直到濠州之战结束后两个多月,淮南平定后,娄仁重和方玉城才撤掉防御工事,离开了义乌。
两人带着起义军回到明州时,却发现一些老百姓私底下在做生意,只见到有人在用一大包的钱去换老百姓的制钱。
娄仁重追了过来,他挥起朴刀提起了老百姓手里头的那一大袋子铜钱,而那交易假币的人正想往树丛里逃去,被轻骑兵拦住了。
老百姓跪下求饶道
“啊啊啊军爷,军爷!小的不敢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娄仁重问
“这是什么?”
那出售假币的人被抓了回来,娄仁重把袋子拆开,假币掉到地上。
方玉城跳下了马,他把假币捡起来一看,一比划,便拽着那假币贩子问
“是谁派你来的?你不说,我就把你剁成一块块拿去喂狗!”
假币贩子说
“我招,我招!是...是双刹帮温州堂堂主仲成派我来的,他说只要卖这些假钱,我们就可以换到真钱,到时候让梁国境内充满着劣质钱币,迫使梁楚开战。”
双刹帮的做法可算是吓着了方玉城,如果南楚这个时候和大梁开战,大梁也未必有绝对的胜算,他对娄仁重说
“我看还是这俩抓起来,回到台州,跟蔺阁主说去。”
蔺晨见娄仁重和方玉城汇报了关于双刹帮出售假币的情况,他说
“这事情,必须告诉给钱将军,他可以严格把控住钱塘至江左的要道,嗯...这事情,还是得我去才好。”
红袖招的几名妓女收了黄钰的钱后,回到红袖招准备做黄钰交代的正事,今天一名叫做钟安的盐贩子来到红袖招,找到了这几名妓女之中一名外号叫做“金花”的妓女,准备快活一番。
完事后,金花开始对钟安套话,说
“哟,钟大哥,最近怎么少找我伺候你了呢?以前呐,那是十几天就找我,现在怎么也变成一个月来找我一次了?”
钟安抱怨着说
“唉,自从朝廷搞起了盐铁官营后,咱们这群人呢,手里有盐民,但是不少得上交到朝廷那里。自打誉王来了以后,他变本加厉的对我们这些搞盐的贩子敲骨吸髓,没办法啊!我也只能把盐交给他了。私底下咱再偷偷卖点私盐到苏州去。”
“以前呢,咱们还可以勾结一下武肥禄,在官盐之中提取一些私盐拿去卖,现在誉王来了,就变成什么样呢?他拿多少是多少,拿完多少咱们拿多少。上上下下划分利益这样的,那咱们怎么受得了,这不明摆着是宗室跑来江南抢钱了吗?”
金花又问
“那朝廷的悬镜司怎么不查呢?”
钟安说
“嗨,谁知道悬镜司查不查呢?搞不好被贿赂了也说不成呀!”
金花笑了笑,她拍着钟安的胸膛说
“你净在瞎说!怎么样?我给你行行实惠,私底下便宜个两贯钱?”
钟安笑道
“哟,真的呀!那可真的太好了!”
金花又说
“那你可得快点,过了时我可是要说的。”
梅长苏这些天在江宁转悠,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当他来到红袖招旁,却见秦般若手下的一名老鸨看着他的相貌很是喜欢,亲自来“拉客”。
老鸨对梅长苏说
“客官,咱们这里最贵的美人,一个晚上一万贯!不过,那个美人已经另有心仪之人了,我可以介绍个八千贯的给您,看您也像是个大户,这貂皮衣,这白色的丝绸衣服,哪个不是上品货?”
梅长苏不想嫖妓,他说
“谁有心情睡这么贵的女人?睡过一次就不值钱啦,你这有没有歌姬,我进来听听歌倒是可以。”
老鸨笑道
“有,有!哟,客官您也应该中过进士或者是中过举人之类啊?咱红袖招的歌姬啊,就是非风流才子不......”
老鸨说漏了嘴,红袖招无疑是个妓院而已。
梅长苏笑了笑,说
“清人雅士,可不屑于沉浸于肉体之爱啊!老板娘,告辞。”
只见几名妓女走出了妓院,这些妓女就是被黄钰收买下来的那些妓女,只听见一名妓女说话模模糊糊,说
“我打听到那个钟安的事情了,好像是......”
梅长苏回头来,没想到红袖招居然在打听私盐的事情,他就走到老鸨那,说
“我进来洗洗脚,揉揉背。告诉姑娘,别脱衣服,男女授受不亲,怎样?”
老鸨笑了笑,说
“啊,好...好...也行,您要多少价位的?”
梅长苏说
“来个五十贯的那种,我就呆一个多时辰,你要是乱收钱,小心我不认账!”
第八十二章:誉王腐败
梅长苏进了红袖招后,十几位五万钱价位的红袖招姑娘们排在他的眼前,梅长苏对一位顺眼的姑娘说
“你留在这里吧,其他人都离开。”
也不知是梅长苏眼缘好,还是运气好,这位姑娘私底下也在打听誉王贪污的事情。
姑娘把热水盆搬到梅长苏脚下,便说
“我本是伶人,化名张小腰,世道不好呢,我居然也来这红袖招了。秦般若见我姿色过人,便让我接一个客人五十贯,伺候一晚上就要一百多贯。”
梅长苏把脚放到热水里,虽说热水不算烫,但也着实让梅长苏难受,张小腰开始给梅长苏洗脚,说
“我总觉得给人洗脚像是下人做的事情,我伺候过六个老爷,你是第七个,可是你却好玩。别人都想吃我的身体,你却没这么大的欲望。”
张小腰捏了捏梅长苏的脚,梅长苏的肾被刺激的厉害,整个人的身子跳了一下,但是没有叫出声来。
张小腰便说
“我轻点了,你呀,看来是重病在身了,我打小见过这个病,别人说是火寒毒,说是肺肾同病,多半是天寒地冻冻成的,伤肝!您肝火不要太旺,否则就急火攻心了,这个病说是要什么叫冰续草的草药能治,其实也就是冬花。喝了不过可以止咳润肺而已。”
梅长苏想报仇,他很好奇自己得了火寒毒还有多长的寿命,便问张小腰
“你看我这气色,我能活多久?”
张小腰笑道
“人要活的开开心心,哪怕重病在身,也能多活一阵子,老爷您眉目精神得很呢。只要心里不累,不事事操心劳神的,这火寒毒啊,我见过最久的能活个二十几年。要是短一点的话也只有几年了。”
梅长苏又问
“你才伺候了六个人呀?看来近年来世风日下啊。”
张小腰说
“我其实根本不想伺候人,我又不喜欢人家。今天我见客官您,也挺想伺候的,您长得比那些盐商好看多了,您就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书生。可好看了,好不容易才让我提起点兴趣,可是你又不喜欢那一套。”
梅长苏说拿起毛巾擦擦手,说
“是啊,我今天也是被你们的老鸨拉进来的,没法呀,咦?你说来找你的都是盐商,那现在盐商怎么不过来找你们玩了呀?”
张小腰告诉梅长苏
“唉,自打京城里来了个誉王,就变了天了,以前的人贪盐税,那是跟盐铁使武肥禄一起贪,武肥禄从官盐中拨出一点私盐分给大家,现在听盐商抱怨,是誉王一个人就拿了很多私盐走了。”
梅长苏轻声说
“哎哟,这样吗?那你莫声张啊!到处说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小腰说
“我才不会乱说呢。”
梅长苏又问
“那这样子那些盐商怎么办呢?那些盐户盐贩子见到誉王这么做,岂不是很不开心吗?”
张小腰道
“誉王一个人拿很多私盐走,那是分的规规矩矩的。每家盐贩子还有盐户,都让誉王定了个规矩,多大的盐户就交多少的孝敬上去。这就是现在那些盐商不敢得罪誉王的原因,规矩都由誉王定,到时候有冲突就到桌子上好好谈。”
梅长苏便言
“如果是这样的话,国家的盐税就年年递减了。”
张小腰又说
“来,苏先生,你到床上去趴着。我呀,拿点上好的药水来给您擦擦背。”
梅长苏便起身往床上去,张小腰又对梅长苏笑了笑,又问
“苏先生!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每个男人都有着最朴素的愿望,你不想要么?”
梅长苏哈哈笑了起来,他缓缓走到屏风边,说
“我本来有一个妻子啊,她可以陪着我中秋赏月。不过你说得对啊,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可是,我是个老倒霉鬼,就像人没有后悔药吃。我想要的,这辈子都得不到咯,你的身子再好看,再能让男人过瘾,那也只是表面,无法治我的内心啊。”
张小腰笑道
“嗯,看来苏先生也真是个有趣的风流才子啊。”
萧景琰与戚猛等人围在桌子边,他们看完了悬镜司发来的邸报,萧景琰便疑问道
“江南盐税异常啊,恐有连年递减的现象。如果是这样的话,再发生一次像智戒这样的叛乱,就麻烦了。现在朝廷还要给淮南犒赏,哪能抽出钱呢?”
戚猛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悬镜司应该当即报到朝廷啊!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萧景琰点头,便说
“嗯,同流合污了。”
列战英疑问道
“靖公,当初祁王有裁撤悬镜司的打算,您对裁撤悬镜司,是不是也有相当的看法。”
萧景琰回头对列战英说
“悬镜司的问题不是裁不裁就能解决的,每年悬镜司发到朝廷以及各道节度使、刺史的邸报,这不只是悬镜司的工作。这其中还牵扯到了驿站、官吏、戍卒等不同的位置。如果直接撤掉了悬镜司,底下的这些人,拿什么汇报给朝廷?就算要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真要裁撤了悬镜司,那上上下下这么多的悬镜司喝西北风去?”
萧景琰又说
“祁王的本意是好的,可是他以太子身份直接上疏公然提出裁撤悬镜司,那就是跟整个朝廷的体制过不去。若我来裁悬镜司,我会花个两三年的时间,慢慢把悬镜司的官员抽空,让他们到刑部、察院、御史台等地方办事。一来是解决悬镜司成员的生计,二来这些人依旧可以强化国家的监察能力,裨益国家,也能裨益百姓。”
夏江来到了程知忌府里,他单独见了程知忌,并送来礼物,他笑道
“程阁老,这是一些草药,您老收下吧。”
程知忌说
“都是些名贵草药啊,好的,我收下了。夏江,管好悬镜司是你的工作,你的职位是御史大夫,可最近我总有一种感觉,江南道的悬镜司在欺君。如果要真的是这样,陛下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夏江担心起来,他害怕自己失去了御史大夫的职位,便问程知忌
“阁老,怎么做?”
程知忌说
“很简单,出来办事,但求问心无愧。只要说了实话,没人会对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