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缘起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司马相如《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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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朝的前朝……
一截白绫在空气中轻轻颤动,手执托盘的太监将那截飘飞出来的白绫匆匆放回托盘之中叠好。
天很阴,红色的宫墙之间,一队太监迈着碎步,匆匆前行在寂静的宫殿之中。
两排红墙夹出一截阴翳天空,宛若一条永无止尽的灰色道路。
身着灰色衣服的太监像是这座奢华宫殿的死囚狱卒,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宛若无数条白绫从他们手中送走,无数个亡魂由他们送走。
他们站在了一座小屋前,屋前的老妈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们对前来的太监点了点头,打开了小屋的房门。
小屋之内,静静坐着一身白衣的静妃,而她,却有着那般倾国倾城的清丽容颜。
女人命薄,谓之红颜祸水。
女人命贱,谓之妖颜媚君。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唯一做错的,便是她有了这张倾世的容颜。
唯一做错的,便是她与世无争,不争宠夺权。
“静妃娘娘,时候到了~~”太监送入了白绫。两个老妈子接过白绫甩上了房梁,给静妃搬好了凳子。
在这里,她们就是行刑者,她们,就是那个刽子手。如果静妃不配合,她们便会将她送上白绫,直到她阴魂归西。
两个老妈子也是先礼后兵,静妃未死,她们还敬她是位主子。
“静妃娘娘,上路吧,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奴才也只是奉命办事,您可不要记恨我们。”倒是深宫人心冷,两个老妈子却对这位格外安静的静妃,心中多了分惋叹。
只因后宫后妃对她生了妒,只因这静妃自己不知讨好皇帝,只因她在琴师弹奏时,失了神,触怒君颜,给后妃们有了落井下石之机。
于是,她成了狐狸精,成了**。
三尺白绫风飘零,只因红颜魂归西。
若是有来世,静妃希望自己莫再为人,而是那空中的云雀,可以自由飞翔。
她平静地走上小凳,用这三尺白绫了断了今生,也终结了后宫那一切的妒恨。
清泪滑落脸庞之时,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凄楚哀怨的琴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微笑,有这段曲子送她,她已心满意足,即便身体再为痛苦,在这琴声中,也让她慢慢忘却。那琴声如同催眠,将她带入了蓝天,飞向了自由。
顾长卿的泪水从那原本温柔的眼中涌出,他只能做到此,只能在最后送她一程。
他怜她,却不敢靠近。
他知她,却不敢多言。
他爱她,却不敢承认。
他……不是个男人……
他屈服于王权之下,屈服于礼教之下,屈服于,软弱之下……
他生前不敢多看她一眼,但是此刻,他愿随她而去。若是时间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救她,不再畏惧于任何东西!
在琴声还在回荡之时,他用锋利的琴弦划开了手腕,血水瞬间流淌在琴弦之上,他在血泊中继续弹奏,他变得疯狂,他将对自己的恨,对君王的恨,对这冷漠宫廷之恨,都弹奏在了那“岑岑”的琴声之中。
琴音随着鲜血的浸染而变得古怪,鲜血在琴弦的震动中四散渐开,成为了血雾。
忽然间,血雾化作红光一圈圈竟是荡漾开来,荡出了顾长卿的小屋,荡出了整个乐府,荡入了静妃行刑的小院。
“哎哟,这顾琴师真是不要命,这个时候还敢弹琴啊!”老妈子和太监们看向屋外。
“看来那顾长卿和静妃私通是真的,起先还以为是皇后她们有意诬陷呢!”
“你们住嘴!”太监扯着嗓子高喊,“你们都不要命了,在这里非议皇后?!”
“奇怪,这琴声怎么越来越清楚了,好像就在隔壁弹一样。”
飘入小屋的琴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如同就在他们院外,就在他们近前!
忽然,整个院子的空气都震荡起来,如同那琴弦的震荡,一圈,一圈荡过众人的身体,大家都惊讶地看那一圈圈荡漾开来的空气,忽然老妈子和太监们都不动了。
他们都定定地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那院外的空气,脸上是迷惑奇怪的表情。下一刻,琴声骤然发急,所有人开始迅速往后倒退,静妃从白绫上走落,老妈子从屋内退出,太监倒退出了院子,高墙的上空阴云散开,红日竟是从西往东而落!
曙光再一次落下,静妃在自己的宫殿缓缓醒来,门口忽然闯入了顾长卿,她惊愕地看着他,顾长卿却是双眸含泪,眼圈红肿,似是哭了许久。
静妃呆滞地看他,他毫不犹豫地拉起了她:“皇帝要杀你,我们走!”他将她一把拉起,跑出了整个宫殿,跑向了那灿烂的晨光……
一个太监匆匆跑入了御书房:“皇,皇帝!不好了!给静妃行刑的安公公他们失踪了!”
“什么?!”皇帝从龙椅后惊然而起。
入夜之时,皇帝,皇后,侍卫们都站在静妃生前的静怡宫前,整座宫殿并未奇怪之处,皇帝要上前,被太监立刻拦住,疾呼:“皇帝危险!”
皇帝与皇后们目露疑惑。皇后冷淡地看身边一个宫女:“你去。”
宫女目露畏惧,朝那静怡宫缓缓而去,因为害怕而走得缓慢,那太监立时推了她一把。
“啊!”她往前一个趔趄,往前垮了一步,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宫女面前的空气竟是像空气一般荡开了一圈圈水纹,那宫女在众人的面前是从头到脚地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眨眼间,那个宫女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宛若被一头不可见的巨兽,吞入了口中。
所有人,都怕了。
皇帝惊惧地后退了一步,大喊:“传,传九门——————”
第二章 捉鸡
京城林府后院,莲悠悠正在一鸡棚前晃来晃去。鸡棚里公鸡两三只,母鸡十几只,因为莲悠悠这个陌生人的到来,它们全都窝在了一起,吃不准莲悠悠要做什么。
在那三只公鸡里,有一只大黑鸡毛色分外鲜亮,别看是黑色,却在阳光下显出七彩的油光。
“这位姑娘,老爷的鸡都在这儿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呀?”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麻衣的老妈子。他们家老爷在前两天,死了。
说起林府林员外林元宝,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善人,每个月初一都会在自家府门口施粥,远近的穷苦人家和乞丐都会在这一天来林府排队领一碗粥。
可是,从两年前开始,这个林老爷突然抠门起来,而且,是越来越抠门,先是不再施粥,然后是辞退了家中所有用人虽说节约是美德,但是他这节约却有些过分与不正常。
家务活全部落到了妻妾的身上,他还要克扣她们的家用。不再买菜,而是家中自己种菜养鸡,每日只喝稀粥,鸡蛋还是拿出去卖的。
到今年,他的吝啬更是变本加厉,变得也更不正常。就在前几天,他因为舍不得用钱,居然吞金了!
他以一个吝啬鬼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金子吞在了肚子里,终于可以和金子永远在一起了。
林员外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大家都无法理解原来的林大善人,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吝啬,最后爱钱到居然吞金,这不合常理。即便再爱钱的人,也不会傻到吞金,因为那是会死的。
尤其是林员外的家人,更加觉得林元宝林员外的整个变化可以用邪乎来形容。
莲悠悠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王权他们家亲戚原本是林员外家的仆人,这两天亲戚来看王权,于是就跟他吧啦了几句,说林员外的整个变化有点邪门,正好被躺在房梁上晒太阳的莲悠悠给听见了。
莲悠悠现在站在林员外的鸡棚前,盯视里面那只大黑鸡。
林员外的老婆现在倒是“解脱”了,这林员外就算吞金也吞不了多少,她们终于可以有钱继续过下面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一大早,莲悠悠来了,还说觉得林员外的死很蹊跷,如果她不把这蹊跷找出来,他们家下一个掌事的,还是会这样。
知夫莫若妻,最了解你的,自是枕边人。从林元宝发生变化时,林夫人其实已经感觉到异常,整件事让她觉得邪乎,但却又不敢多言。
如今莲悠悠这一说,她心里也有些慌,马上将莲悠悠请入。
鸡棚里的那只漂亮的黑鸡被莲悠悠盯地一动不动,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也是直直盯着前方,目不斜视,缩在鸡棚最里面,全身紧绷,似是怕莲悠悠把他捉了做烤鸡。
莲悠悠盯视他一会儿,笑了。看向林夫人,目露正经:“林夫人,林员外的死果然蹊跷,你家有妖。”
林夫人吓呆了:“妖,妖?!”
“嘘——”莲悠悠对她竖起食指,“这件事不要张扬,今天我给你把这妖捉了去,他以后就不会再害你家人。”
林夫人听了连连点头。
莲悠悠走入了鸡棚,直接朝那最黑的那只大公鸡走去。
那只黑色的大公鸡见她直直朝自己走来,紧张地贴着墙跟往一边挪。
莲悠悠朝他伸出手,他立刻朝莲悠悠啄来,莲悠悠当即厉喝:“你敢啄我!”
她的这句厉喝把林夫人吓一跳,也吓得那只黑鸡也不敢再动。莲悠悠轻轻松松地将他直接提起,哟,真肥!
莲悠悠将大黑鸡提出后,对林夫人一笑:“行了,这妖我捉去了,你不用再怕了。”
林夫人愣半天,这是捉妖?该不是来他们家偷**!
莲悠悠自然看出林夫人心中的猜忌,于是,伸手指向黑鸡:“这就是妖,你看好了。”说着,莲悠悠直接揪住了黑鸡的毛,往外拉扯。
当即,黑鸡开口了:“啊————”
这一声尖叫惊呆了林夫人,因为这一声尖叫显然不是鸡的声音,虽然,依然是鸡的嗓音,但是那个“啊”字,可分分明明是人的话。
莲悠悠在林夫人的呆滞中,提着黑鸡潇洒离去,这下,他们九门可不差钱了。
整个九门围立在圆桌边,圆桌上是莲悠悠抓回来的那只大黑鸡。大黑鸡瞪大赤豆一样大小的眼睛,戒备地环视围观他的所有人。
姚广大人,胖佛,云瑶云锡,棺爷和三娘无不好奇地盯着那只黑鸡瞧,不明白莲悠悠为什么会突然捉了只黑鸡来?
小莴苣因为看不懂,就更是好奇。
“大公鸡要打鸣的,老清早吵死了~~”三娘嫌弃地说,“还是炖了吧。”
“嘶……悠悠啊,你要捉鸡也捉只老母鸡来,炖汤好喝啊,这公鸡么……做辣子鸡丁怎么样?”姚广大人笑眯眯看众人。
大家纷纷点头,今天有鸡吃了。
胖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鸡啊鸡,过会儿我给你超度。”
“哈,我们已经有了只黑猫,又来只黑鸡。”云锡好玩地看一旁蹲坐的黑焰。
黑焰黑着脸,从莲悠悠收了付明蕤的簪子开始,一直黑到现在。
“这不是普通的黑鸡。”忽的,何仕麒开口了。对于何仕麒的“正常”,大家可是惊讶了许久。当然,没有人去追问为什么,或者,去怀疑现在何仕麒身体里的到底是谁。
莲大神的朋友肯定不好得罪,多嘴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何仕麒开口后,大家都看向莲悠悠。
莲悠悠躺在院子里,神秘兮兮地笑。
忽的,凛霆钧直接伸手抓住了黑鸡,黑鸡当即尖叫起来:“啊——啊——”
他的尖叫惊呆了所有人,这是,妖鸡啊!
紧跟着凛霆钧抓住了一根鸡毛,黑鸡竟是惊惶地嘶喊起来:“不要——不要——”
但是,他的嘶喊是无力的,凛霆钧干净利落地拔下了一根黑毛!
就在黑毛离开黑鸡的那一刻,那根鸡毛竟是瞬间变成了金黄色!只是眨眼间,一根黄金鸡毛映入大家的眼帘!
第三章 不再缺钱
“喔——————”所有人,在看到鸡毛变黄金时都尖叫起来,一双双眼睛全部拉直。
何仕麒轻蔑一笑,黑焰挖了挖鼻孔,凡人就是见钱眼开。
“这只是铁公鸡!”莲悠悠从躺椅上站起,双手背在身后晃悠到凛霆钧身边,灵眸转动,看向众人,“每根毛,都是黄金,而且……”她扫视一圈众人,众人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紧盯她的脸。
她扬唇一笑:“拔了还会长~~~”
“哇——————”尖叫登时响起,铁公鸡在凛霆钧的手里全身紧绷,每一根羽毛都收紧起来。
“还有这么神奇的动物!”云瑶惊呼,大家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莲悠悠伸手点在紧张的铁公鸡的鸡头上:“这可不是动物,也不是妖,严格说来,他算是是兽神,就是尚未能完全修成人性人形的鸡神。”
“喔~~~~”大家恍然大悟。
铁公鸡在凛霆钧的手里不敢挣扎半分,但是看着莲悠悠依旧害怕,两只眼睛瞪地圆圆的,不敢放松半分警惕。
凛霆钧心情不错地用手指戳戳他的鸡头,嘴里发出逗弄的声音:“嘬嘬嘬。”
铁公鸡依然不敢动半分,上演了教科书般的呆若木鸡。
“所以悠悠姐姐你要把他捉来,这样我们以后就不缺钱了?”云瑶兴奋不已。姚广大人已经流着口水搓起了胖手,那神情更像是等着喝美味的鸡汤。
“这鸡对人的心智有影响。”莲悠悠从凛霆钧的手中抓过铁公鸡,“他会让饲主越来越爱财,视财如命,最后吞金而死。”
“喔~~~”这一声惊呼的语调跟刚才的狂喜已经完全不同。
莲悠悠看看姚广大人及其他人,笑了笑,走到看不见东西的小莴苣面前,将铁公鸡放入他的怀中:“所以,这里能养这只鸡的,只有小莴苣。”
小莴苣怀抱大公鸡,心里很喜欢,他一直想要一只宠物,他的眼中是一只散发着金光的公鸡,所以,他看得见它。
他喜欢地抚摸铁公鸡。
“放后院去,别让他跑了。”莲悠悠提醒一声,立时大家前呼后拥地簇拥着小莴苣往后院走,深怕小莴苣一个没抓住,让这只金鸡给飞了!
九门大厅内,只剩下凛霆钧,何仕麒,莲悠悠与黑焰。
何仕麒双眉拧紧:“我该回去了。”他必须要阻止谛听,谛听始终是他兄弟。
凛霆钧悠闲地往院中的躺椅上一躺,又开始闭眸假寐:“何须那么快走?且行且逍遥,你我也有三千年未见,你不想见我,难道还不想多见见悠悠?
何仕麒走到他身旁,冷蔑俯视他悠然假寐的脸:“你心真!大!”这句话,幽川一语双关。
“多谢夸奖~~”凛霆钧依然闭眸微笑。
“哼!”这一声哼却是何仕麒与黑焰异口同声。
莲悠悠站在旁边,咧着嘴坏坏地笑。
凛霆钧宛如看见一般扬起嘴角:“悠悠,你看着我们在这里为你争风吃醋,是不是很爽~~~”
何仕麒与黑焰同时一怔。
莲悠悠摇头晃脑地走过来:“爽~~~比打仗打赢还爽~~~”莲悠悠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厌倦了打打杀杀,这种小打小闹让她倍觉开心。
“说正经的。”忽的,莲悠悠神色正经起来,看向凛霆钧,何仕麒与黑焰,“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你们可否愿意跟我一起封印记忆,转世入轮回道,再世为人,我们认认真真相爱一场。”
“看谁先于你相爱?!”黑焰当即直立起来,显然认了真!
何仕麒与凛霆钧纷纷陷入了沉默与深思。
莲悠悠淡笑看他们二人:“看,正因为你们此刻的半分犹豫,才让我觉得……付明蕤对我的感情,最为纯粹。”
何仕麒与凛霆钧的神色双双陷入了深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莲悠悠转眸看向何仕麒,面露深沉:“幽川,我也觉得你不必那么早回去,与其现在阻止谛听他心中继续不甘,不如到让他把这反给造了,只有失败,才能让他死心。”
“那样对他的打击太大啦……”何仕麒目露心痛,无情冷酷的冥王却也会为自己兄弟而心软心痛。
莲悠悠冷笑反问:“他扯开你魂魄的时候你不痛吗?哼……”谛听是幽川的兄弟,可不是她莲悠悠的兄弟,“你幽川果然重情。”莲悠悠这句话更像是在吃醋。
何仕麒变得沉默。
“谛听今日不反,明日也一样会反。还是悠悠的方法一劳永逸。”凛霆钧睁开了眼睛,冷冷淡淡看向高空,“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就给他们,达成了愿望,还有什么不甘的呢?”
何仕麒看向凛霆钧,他语气淡地没有任何神情,宛如别人所执着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随手可弃的东西。
他不由开始怀疑凛霆钧和莲悠悠下凡的真正的目的,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们到底为什么下来?”他沉沉问。
“度假。”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一人继续观天,一人笑容灿烂。
何仕麒转开脸,这两个人下凡,绝对不是为了休假!
左相府里,现在一片愁云惨淡。一朵巨大的阴霾覆盖在相府上空,久久不散。
付坤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妻妾房都不去,整个人苍老了一分,消瘦了一圈。这次不是砍掉了他一条手臂,而是一半身体!
让他唯一有所安慰的是,付明晖那边和七公主发展顺利,这几天付明晖一直跟七公主到处游玩。
他面对面前厚厚一叠人事调动,京城瞬间少了几十个官员,自然要马上填补空缺。他最愁的就是这些空缺全部给右相和尉迟将军的人占了,那么他真是满盘皆输。
轻轻的,付明溯走了进来,立在门前,也是担忧地看着付坤:“父亲,有一个人,我想引荐给父亲。”
付坤拧着眉头,一脸的忧愁:“是谁家的孩子?现在我们要慎重选人。”
付明溯微微一笑:“父亲,此人绝对能消去父亲的心中大患,祝父亲重夺朝中地位。”
付坤从手掌中抬起脸,目露怀疑:“哦?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付明溯淡笑不语,身体微微让开,立时,一个身着紫色斗篷的人缓步进入,正是:公子虹。
第四章 团结很重要
付坤看着付明溯带入的斗篷男子目露疑惑,他并不喜欢生人,但他相信长子付明溯不会随随便便带生人前来。
付明溯引公子虹到付坤面前,一礼:“父亲,这位是公子虹。”
公子虹?付坤坐在太师椅上细细打量这个身穿斗篷,将自己面容也隐藏在斗篷深处的神秘人。有哪个人敢在他左相面前都不露真容?付坤不由有些不悦。
“这位公子虹,好大的架子啊,哈哈哈。”付坤冷冷地笑,对公子虹即不对他行礼,也不摘下帽子很是不悦。
公子虹抬手,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那张被青纱遮盖的容颜:“左相,你我有共同的敌人,而且,我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
付坤见公子虹那双面纱上无比妖艳的眼睛心里说不出地不舒服,自己的儿子怎么跟这种异域人一起,一个男人浓妆艳抹,比不是什么正经人,莫说正经,恐怕……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付坤看付明溯一眼,目露不满,老大什么时候和这种娘了吧唧的男人混在一起?他付坤的儿子可不能出个龙阳来。
付明溯淡淡一笑,眼神中似让付坤放心,此人比不会让付坤失望。
付坤耐下了性子,看公子虹:“哦?这位公子知道本相想要什么?”
公子面纱下的薄唇微微扬起,开口:“一个皇储。”
登时,付坤双眸圆睁,惊讶之余,也很快陷入了戒备。
付明溯察觉父亲真的对公子虹有了戒备,不疾不徐上前:“父亲,这位公子虹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是九门。”
付坤沉沉看向付明溯,付明溯对他再次点点头。
“左相大人。”公子虹声如罄石,雌雄莫辩,“现在皇上,太子,都站在九门这边,即便新皇登基,您依然毫无胜算呐,除非……”公子虹美眸慢慢眯起,里面寒光闪烁。
付坤的神色也是越来越阴沉,不甘与隐恨也随即覆盖了他阴沉的眸光。
公子虹轻轻一笑,倏然扬起手臂,当即紫袖飘然,邪风四起,“啪啪啪”当即窗门全数关闭,整个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昏暗!
门窗的倏然关闭让左相付坤惊得目瞪口呆,回神之时,房内已经一片昏暗,他惊得当即起身,指向付明溯:“溯儿!你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见识过公子虹付明溯能耐的自是淡定。他镇定地看父亲:“父亲,您知道九门内,都是什么人?”
付坤被自己大儿子这么一问,还真一时不敢回答,公子虹的忽然出现,让他感觉眼前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付明溯见父亲不答,也知道他此时心里因为公子虹刚才那一隔空闭门而乱。他扶付坤坐回太师椅,他的镇定才能让付坤也镇定下来。
“父亲,九门姚广带领的,是一批妖。”
“什么?!”付坤简直不可置信地看付明溯,眼中忽然冒出了怒气,“溯儿!你休要胡言乱语,不要跟这种妖人混在一起了!”付坤在昏暗中怒指公子虹,“哪来的妖人,用这种旁门左道迷惑我儿?!”
“哈哈哈——”公子虹扬天而笑,“左相,正因为九门里是妖,你才不是他们的对手,凡人,有怎能与妖斗?”
付坤一时怔然,九门的传说一直在京城流传,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公子虹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一只小茶杯,放到付坤面前:“人对人,还有胜算,但人对妖,哼……绝无胜算,所以,现在,我来了。”公子虹在那只茶杯的对面,放上了另一只茶杯,“如此,才能势均力敌,助左相在朝中再次权倾朝野!”
公子虹精锐的眸光在昏暗中闪烁。
付坤睁圆眼睛看一会儿公子虹,再看一会儿付明溯,眼中依然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你说九门里都是妖,那你又是什么?!”付坤看公子虹那副模样就觉得是妖!
公子虹眯眸一笑:“就是左相所想的那般。”
付坤再次怔坐,立时看向付明溯,你都把什么人给招回来了!
付明溯微微而笑:“父亲,其实虹兄的本领我已经有所见识。现在皇上,太子,右相,尉迟恭山和九门为一派,与他们相比,我们真的势单力薄。这次虹兄可以帮我们除掉两个势力,我们才能在朝中重新布局。”
“两个势力?”付坤再次迷惑,“除了九门还有谁?”
付明溯笑了片刻,眸光瞬间陷入阴沉:“太子!”
当沉沉的话语出口之时,付坤整个人,却是恢复了镇静,眸光,也再次阴沉下来。父子在昏暗之中,多了一分相似之色。
付明溯冷冷一笑:“虹兄说地不错,我们现在缺的是一个皇子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想除掉九门,不可能,因为他们懂妖法,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而如果让虹兄直接除掉太子,也不易,因为九门会阻止,这正是九门存在的原因。但是,如果太子换成了我们的人,那么,将来除掉九门,让父亲成为右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付明溯阴冷而笑,胸有成竹。
付坤自是知道如果太子心向自己,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对自己有利起来。他神色深沉起来,虽然依然无法相信九门都是妖的说法,但眼前这个妖,如果愿意助他,他又有何不可呢?
只要对方有用,于他有利,他并不介意对方是人是妖。
“如何让太子成为我们的人?”付坤身体微微前倾,终于完全镇定下来。
公子虹扬唇一笑:“自然是扶一个新太子,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
“谁?”付坤双眸立时眯紧,心中如有一只手开始慢慢捉紧,这个人必须是他的人,必须是相互协助的人,必须是同样需要借助他势力的人,这样,他们之间才能存在持久的羁绊,才能让他左相立于不败之地,不会被人过河拆桥!
这个人,必须要慎重选择!
公子虹紫眸含笑:“左相心里很清楚,这个人是谁。”
付坤的黑眸在昏暗之中圆睁,不错,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应该扶他上位,而他,也同样需要他的力量!
第五章 三殿下很关键
对付坤而言,更重要的是……
“他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公子虹的一句话,说出了付坤心中之想,不错,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公子虹出现之前,付坤自认为自己的势力能与右相他们抗衡,太子是自己二子的好友,右相有九门,他有八扇门。待付明晖在军中站稳脚跟,那便是一支军队在自己手中。
而花灯掳劫案之后,他才发现,一切表现,都只是假象。太子的确跟他二子交好,但心却是向着右相的。而二子的八扇门,若真如长子付明溯所说,九门是妖,那也根本无法与九门抗衡。
到最后,付坤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是形单影只,孤军奋战。
“乾朝长幼有序,你有什么本事能让三殿下成为太子?”付坤压低了声音,昏暗的光线掩盖住了他眼中的咄咄野心,“你不是说九门专门防你……这种……人?”冷静之后,付坤也很快想明白了九门的作用,就是:以妖防妖,京原来九门真是皇室御用的法师。
公子虹的紫眸笑得妩媚:“所以,不能由我出手,我不动,九门不动。但三殿下,可以让太子消失。”
“消失?”付明溯有些吃惊,也心中很是困惑。付坤的神情现在倒是反而比付明溯更加镇定。这谁都知道,只有太子端木卿尘消失了,排行第三的端木瑾翃才能顺延成为新的太子。
但是,要让一个太子消失何其容易?还要消失地合情合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至少,不能怀疑是他付坤所为,这如何做到?
这件事的风险极大,可谓是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在谋朝篡位!是诛九族的罪!
“左相放心,我自有妙计,只肖左相将三殿下请出,与我一见。”公子虹的目光里,成竹在胸。
付坤看向付明溯,付明溯想了片刻看付坤:“父亲,见一下有何方?”
付坤沉沉点头,有时候,就要博一下,男人博,博的是天下!
付坤的身体微微前倾,犹如一只从黑暗中慢慢现身的猛兽,渐渐接近自己的猎物,他抬起脸,深沉的目光落在同样在昏暗中的公子虹身上:“你的目的是什么?”任何人,与他付坤做事,都有目的。
公子虹的紫眸在昏暗的房内闪烁冷笑的光芒,唇角慢慢扬起:“事成之后,九门归我。”
付坤的嘴角浮出了沉沉的笑,他的身体再次慢慢靠后,隐入黑暗。他明白了,九门治妖,所以眼前这位,必是被九门所治。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间,付坤扬天而笑。
公子虹也颔首而笑,这一次,他要让九门,和这个太子,一起消失!
今日阳光异常灿烂,正值金秋登高时。当端木雅心在花灯会上将礼物送给付明晖时,成帝对端木雅心的约束也越来越少,你说不让孩子出去约会,怎让孩子增进感情?
所以端木雅心现在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这对于常年闷在宫里的端木雅心来说,是最好的礼物。当然,成帝也不会让付明晖与端木雅心单独一起,所以,会让其他皇子相随。
付明晖早早来接端木雅心出宫,端木雅心雀跃而来,身后跟着端木延康与端木瑞风,两人也是一身便衣,显然是准备借端木雅心的光可以出去浪。
自从选了付明晖,端木雅心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付明晖不仅颜值在线,远远超过她的几个皇兄,更是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付明晖会逗她开心,两个人又是年纪相反,所以很多见解还真是相同,玩得到一块儿去。
付明晖迎上端木雅心,笑容也是分外灿烂。付明晖的笑容有一种特殊的干净与感染力,让人看着他的笑容时,会觉得他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倒是端木瑾翃,却有些颇为看不惯付明晖那灿灿的笑容,让他觉得这付明晖与那个浪荡太子端木卿尘一样,喜欢用这样一副假笑的脸来伪装自己。
“明晖哥哥!”端木雅心的这一声哥哥,叫地人心里发酥。
“七公主!”付明晖也是用及其的热情相迎,宛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端木延康和端木瑞风自是不放过这么好的揶揄机会,于是一个挑眉,一个坏笑。
“哟,这是才多久没见,你们两个就这么黏糊了?”
“哎呀,让人好生羡慕啊~~~”
端木雅心撅起嘴:“哼!你们别闹了!”
跟随而来送行的端木瑾翃面露严肃:“你们别闹了。”端木瑾翃严厉的话音,让几个人纷纷吐舌。
“拜见三殿下。”付明晖对端木瑾翃一礼,也是笑容纯净灿烂。
端木瑾翃看着他的笑容心中生厌,转开脸不看付明晖。
付明晖眸光闪烁了一下,依然保持笑容。
端木瑾翃嘱咐端木瑞风:“好好保护七妹,不要去风流场所!”端木瑾翃一眼看穿这两个小子的想法,冷冷盯视。
端木延康两兄弟的笑容立时僵硬,三皇兄怎么比他们父皇还严厉?本来他们两个还想趁机溜出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结果,最后还是被拴在了端木雅心的身边。
“哼!色男人!”端木雅心对着端木延康他们扮鬼脸。
付明晖立刻道:“今日带公主沿玉镜湖出城,欣赏山川美景,三殿下可愿赏脸同行?”付明晖会忽然这么提议,是知道端木雅心一直想让端木瑾翃同行,说能在游湖中听到端木瑾翃的琴声,才是完美的游湖。
所以,付明晖今日这样发起邀请,并不担心会被旁人怀疑,唯一担心的是端木瑾翃不愿同行。
果然,端木瑾翃已经皱眉,但是,付明晖依然笑容轻松,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助攻。
“三皇兄一起去嘛~~~~”果然,端木雅心上前挽起了端木瑾翃的手臂,“你真的好久都不出宫了,今日游湖不好吗?你可以在船舱里弹琴,我们可以在船舱外听琴。”端木雅心咧开嘴坏坏地笑,继续挽着端木瑾翃撒娇,“一起嘛~~一起嘛~~”
端木瑾翃心中也有所动,在这宫里确实有点闷。他最后还是点了头。
第六章 古琴是美人
“好耶~~~”端木雅心终于满足了心愿。
付明晖的笑容在明艳的秋日中,也是更多一分灿烂,那笑眼中的眸光,却闪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狡黠。
秋光烂漫,水色迤逦。
玉镜湖连着赫兰江,江水千里如碧,两边青山如黛。山色入水中,如水墨画一般迷人。
付家的豪华画舫行驶在江山之上,平静的江面映出了船身,整只画舫犹如飞行在江面之上。
虽然端木延康和端木瑞风没有去成他们想去的心愿地点,但是付明晖的船上却是安排了擅长泡茶的小姐姐。
自然,这其实是付明溯安排的,美丽的小姐姐,优雅的手法,婀娜的姿态将端木延康两兄弟成功地留在了船舱之内。
付明晖拉着端木雅心到船头去迎风放风筝,另一个船舱里只剩下了端木瑾翃一人。
船舱里熏香缭绕,琴案摆放,一架上好的桐木古琴静静卧在琴案之上,对于爱琴之人来说,这就是上等的美人,美人古典而优雅,持重之中又多了分妩媚,诱惑端木瑾翃上前轻抚。
“岑——”琴声清澈透着亮,端木瑾翃心中喜爱,不禁赞叹,“好琴,真是好琴!”
“三殿下若是喜欢,便赠于三殿下了。”突然,与琴声一般动听的男声出现,端木瑾翃停下了手,冷淡仰脸,却看到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异域男子。
“在下公子虹,是付家的门客,拜见三殿下。”公子虹对端木瑾翃一礼。
端木瑾翃略带一分戒备地看这个付家的门客,忽然之间,他感觉到今日付明晖忽然向他邀约,应是另有企图。
“哼。”不由得,端木瑾翃发出了一声冷笑,“原来今日邀我赏湖,别有目的。”
公子虹面纱下的红唇微微扬起,缓步入内,提袍坐于端木瑾翃对面,在端木瑾翃戒备的目光中,已是抬手抚上了琴弦,立时一串清澈急速如同江河奔流的琴声随即而起。那凿凿的琴声异常有力,像是汹涌的浪潮不断地冲击端木瑾翃之心,让端木瑾翃惊讶。
忽的,公子虹收手,抚平震动的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如方才还大浪朝天的海面忽然平静了。随即,轻幽如淅淅沥沥春雨的琴声从公子虹那修长的指尖下缓缓流出。
缓慢,悠闲,琴音绕梁,婉转不去。
“三殿下心里很不甘吧。”公子虹一边弹琴,一边含笑而语。
在公子虹这突然轻幽的琴声中,端木瑾翃也缓缓平静下来,心中因公子虹精湛的琴技生了一分相惜。但又因为他的那句话,而再次戒备,沉默不言。
“明明只比太子晚到人间半分,却与太子之位擦肩而过……”
端木瑾翃一怔,眸光开始冷沉,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面前这个付左相的门客会知道,并不奇怪,关键,是他带着怎样的目的。
“左相大人与您一般,心中也是非常不甘。若是殿下能成为太子,照应我左相大人,就好啦……”公子虹在琴声中抬眸看端木瑾翃一眼,那眼神却是勾人妩媚,如一妖艳的女子,让人瞬间忽略了他是男子的声音,被他勾魂夺魄。
端木瑾翃微微一怔,这是怎样一个妖媚妖艳的男子?尽管戴着面纱,可是那双眼睛足以惑人。
公子虹妩媚的眸光瞥落古琴:“如果太子消失了……那殿下,就是新的太子了……”
登时,端木瑾翃竟然而起,忽然,公子虹伸手按住了端木瑾翃的肩膀,紫纱的衣袖在琴弦上轻轻飘动。
“大胆!”端木瑾翃厉喝。
公子虹已然收回手继续拨动琴弦:“殿下爱琴,可是琴音能穿透时间,空间……”
端木瑾翃沉沉盯视公子虹:“你到底什么目的?!”
“康宋年间,槐帝的妃子静妃与琴师顾少卿通奸,槐帝赐静妃死罪……”遥远的传说在公子虹如同袅袅茶香的若有似无的琴声中徐徐道来,“可是,去行刑的太子,却失踪在静妃的宫苑前……”
端木瑾翃有些莫名地听着,不明白公子虹为何突然给他讲这个传说。他怎么不知道皇宫里有这样的传说?忽的,他想到现在皇宫是康宋年间新造的,原来的宫殿成了现在的国寺。
“槐帝带人前往,发现静妃的宫殿并无异常,于是,他派一个宫女上前,结果……”公子虹的指尖停落在如丝般晶亮的琴弦上。
“结果怎样?”端木瑾翃冷冷淡淡问。
公子虹放落双手,抬眸目视端木瑾翃:“那宫女一踏入静妃的宫苑,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端木瑾翃微微吃惊,但并未相信,这种传说,京城可以说出百百千千。
公子虹微笑看端木瑾翃:“之后,槐帝才发现,不仅是静妃的宫苑,半个皇宫的人都消失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于是,传来当时的九门追查,结果……”公子虹顿了顿,在端木瑾翃只是听传说的目光中说道,“全部失踪。”
端木瑾翃的目光并无变化,这些不过是传说故事。
公子虹笑了笑,气息微微扬起轻盈的面纱:“三殿下不信?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端木瑾翃神色依然不变,淡淡看公子虹:“这个故事很精彩,太子会喜欢。”
“哼……”公子虹垂眸而笑,“三殿下是不是不知道九门到底做什么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引起了端木瑾翃的注意。
公子虹抬手再次俯落古琴:“世间并非只有人,还有妖,鬼,邪魔……而九门,就是护佑京城平安,驱鬼降妖!”
“哼。”端木瑾翃也是忍不住笑了。
公子虹不言,纤长的手指却是一点一点拂过那晶亮的琴弦,倏然,琴身化出了一双美女的玉腿。
“啊!”端木瑾翃惊得连连后退。
眨眼之间,一美人竟是已是侧卧与琴案之上,美人两腮泛出古铜的颜色,一头银丝如同琴弦,顺直但却略显刚硬。即便发丝与常人有异,但却依然不掩美人之妖媚。
第七章 与妖同行
美人起身向端木瑾翃先是一礼:“琴女拜见三殿下。”
“啊!啊!啊!”端木瑾翃惊地跌坐在筵席上,指着琴女只剩惊呼。
琴女再转身对公子虹一礼,娇嗔:“虹爷,您真是的,看把三殿下给吓的。”
“妖术!妖术!”端木瑾翃惊骇起身,摸自己眼睛,“我知道,是你们对我下了幻术!你们大胆!”端木瑾翃恍然想起屋内的熏香,也赶紧捂住口鼻。
美人目露委屈,如同如意郎君被自己所吓:“我还是变回原样吧。”说罢,她一转身,又化作一把古琴静静卧于琴案上。
端木瑾翃瞪大眼睛再一次看一个美人变回了古琴。
公子虹含笑起身,对受到惊吓的端木瑾翃一礼:“吓到三殿下了,在下只是想告诉三殿下,九门里,其实也是妖。以妖治妖,一直是九门存在的原因。三殿下的敌人,是太子,而我们的敌人,是九门。太子殿下早知九门底细,因为九门只传皇储。”
端木瑾翃睁圆双眸,依然惊魂未定。但在公子虹的一句话中稍稍平静,就是九门只传皇储。九门的神秘在皇室之中一直都有流传,大家对于九门的猜测是统一的,就是是皇帝直属的密探,高于半扇门。
当然,也有许多传闻,比如九门是皇家御用法师,驱鬼镇妖。现在,看来是真的!
公子虹立在原处,依然镇定自若:“在下会助三殿下成为太子,事后只想要九门。”
端木瑾翃尚未从惊讶中完全回神,却又怔立在琴案之旁。
公子微微一笑,声音徐缓,唇角三分笑:“静妃之事属实,旧宫之后便建成了现在的国寺,是为封锁旧宫,不再让他人进入。在下也知道太子殿下对这种奇闻异事颇感兴趣,若是他知道了……会怎样?”公子虹抬眸笑看端木瑾翃。
端木瑾翃一怔,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被端木卿尘知道了,他一定会去!而这一去,就会失踪在了那座旧宫之内。整个过程,他没有做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将端木卿尘的失踪与他端木瑾翃联系在一起!
他吃惊回神,却发现屋内已无公子虹半分身影,只剩下琴案上的那张古琴。
“虹爷说,让我留下来陪殿下。”忽然,那古琴说话了,惊得端木瑾翃再次呆滞。
“对不起三殿下,我惊到三殿下了,他日殿下登基,执掌九门,也是要适应的。我给殿下弹首曲子压压惊。”说罢,古琴自弹起来,银色的琴声轻轻震颤,恰如林间云雀追逐嬉戏,你侬我侬。
端木瑾翃在这灵动俏皮的琴声中缓缓平静,再次坐在了琴案之中,这架古琴深深吸引着他,他爱琴,此琴,深得他心。
“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有你们存在……”他抬手,轻轻抚过那颤动的琴弦,琴声变得愈加欢快起来。
“您就相信虹爷,安心做您的太子吧~~”琴女的声音不娇不嗔,一如琴声般动听。
端木瑾翃微微拧眉,沉沉看琴女:“那时机呢?”
“咯咯……”琴女笑声如同泉水,“殿下您急了?”
端木瑾翃神色微紧。
“你们皇家不是常常上国寺祈福?那时便是时机。”
端木瑾翃的神色也在琴女的话中平静下来,嘴角浮起了那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微笑。他慢慢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这醇厚如同历史古卷般的悠扬琴声。
秘境之内,胖佛他们都远远围坐在石桌边,远远观瞧何仕麒。何仕麒忽然深沉威严的模样人,让他们有些不适应。
“怎么中秋回了老家一趟,这阿麒就不傻了?”棺爷摸着胡须,面露迷惑,“大仙治好了?”
三娘笑眼半眯,吞云吐雾:“还真别说,阿麒不傻了,更俊了~~~呼……”
登时,云锡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
“你们都在家的~~你们知道怎么回事?”云锡看向云瑶和胖佛他们。
胖佛连连摇头,两块肥肉甩起。
云锡再看云瑶。云瑶正在出神,笑得有些甜蜜。
云锡挑眉:“嘶——有情况!”云锡往回退到胖佛和小莴苣身边,“我妹妹……这是……”
“发春啊~~~”三娘吐出一缕眼,美眸半弯。
云锡立时眯眸看胖佛,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闪着寒光:“谁?靠不靠得住?”哥哥还是哥哥,虽然云锡让云瑶在花灯会上去多多“勾搭”男人,但云瑶若真有心上人,他这哥哥心里却是如临大敌。
胖佛再次摇头,肥脸甩起:“不清楚。”他是真不清楚,因为云瑶跟尉迟镜北一起时,他都没看见。
“你怎么能不清楚呢!”云锡还真急了,“让你跟去就是帮我看着我妹啊,不会真是官家子弟吧!那种男人都擅长花言巧语,不会真心的!”
“诶~~小锡啊,小瑶惊着呢,不会吃亏的~~”棺爷对云瑶非常放心。
就在这时,姚广大人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小瑶啊~~~尉迟镜北来找你啦~~~~”
云瑶立时欣喜起身,往门口跑去。
云锡当即起身,撸袖子:“哪个臭小子敢勾引我妹妹?!”
忽的,莲悠悠出现他的身后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人家去约会,你跟去干什么?”
“可是那小子!我妹!”
“阿弥陀佛~即约之,则会之,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胖佛双手合十笑眯眯。
云锡郁闷看他:“胖佛!你都没约过,你让我顺其自然?”
“小锡啊,你紧张了。”姚广大人笑呵呵也围坐过来,“你要相信小瑶的眼光,你看,她看上的男人都不差,比如小凛子……”
“姚广大人!”三娘忽然惊呼,颜色往莲悠悠这边瞟。
姚广笑容僵硬了片刻,立刻眨眼睛看莲悠悠:“哦,对了,大神啊,您何时召见皇上啊~~~”
大家面色一囧,只听说皇上召见别人,没听说皇上被人召见的。
莲悠悠靠在三娘身上转转眼珠,想了想,又抬起手指掐算起来。
大家目露激动,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掐指一算,算算天机?!
第八章 见见皇帝
“你算到什么了?”三娘目露好奇,众人也是一脸紧张!
莲悠悠眨眨眼,忽的咧嘴一笑:“我只是摆摆样子,其实……各种神法里,我算术是最差的,所以……我只能打打杀杀了……哼……”莲悠悠眯眼一笑,俏皮可爱。
大家一时僵硬,感情大神刚才那分外认真的神情原来又是忽悠他们!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
莲悠悠双手负到身后:“我现在就去见见那皇帝,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最好不要欺负阿麒,不然,等你们以后死了看见他,就会麻烦了。”莲悠悠对大家眯眯眼,眸光里面却是充满警告。
大家眼睛开始圆睁,隐隐感觉阿麒现在已经惹不起了。远远张望阿麒时,多了分小心。
整个秘境内,气氛变得诡异而压抑。
黑焰趴在屋檐上冷冷盯视何仕麒,而何仕麒却又是冷冷盯视在自己房间廊下假寐的凛霆钧。
众人隐隐觉得这三人间有事,而且杀气还很重。
“啊,要不要领任务哈。”姚广大人笑看大家。
忽然,平时懒惰的众人一应起身,就连最懒的三娘和最怕人的小莴苣也站了起来。小莴苣拉着胖佛的衣服,脸上不再怯生生:“我,我也想跟胖佛出任务……”
“好呀。一起去领任务。”姚广带起众人呼啦啦全走了。
只剩下莲悠悠笑眯眯看那三个阴阴冷冷的男人。
恩……气氛不对,她也溜吧。
成帝翻看面前的折子,已经是刑部对齐风案结案的褶子了,看着上面一长串受到牵连的人民,成帝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不由地,也咳嗽了两声。
“咳咳。”
梁公公赶紧递上参茶。
自中秋宴会那次气晕之后,成帝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被端木卿尘气晕不过是一次病发,而这病,其实早已有之。
御医都不敢说,但都让他好好休息。
可是,他怎么休息?
除非现在他就把皇位传给太子,可是……他不放心。端木卿尘的玩心让他担忧,太子妃也尚未立,他不安心。他得先找个靠得住的媳妇儿把端木卿尘管住,他才少许定心。
可是,端木卿尘也从未参政,经验也必然不足,即便有右相和尉迟老将军两人加持,他依然满满忧虑。这个太子,让他实在难以省心。
但现在,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相对于这个皇位,他更希望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好陪伴陪伴皇后,也好看皇孙的出生。
他作为乾朝皇帝,兢兢业业,日理万机,他已经错过了几个孩子的成长,为此他时常懊悔,所以,他不想再错过皇孙的长大。
乾朝平均寿命不过五十,他已经快要五十,而这身体又是与日俱下,他的心里,怎能不忧?
忽的,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随即,阵阵莲香飘入,让他那颗忧烦的心却瞬息而静,犹如忽然有人抚平了他脑中所有的烦思,让他的大脑忽而清明起来。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香飘之处,却是莲悠悠。
梁公公见忽然有个清丽女子进入,又随身带入了丝丝缕缕的仙气,与先前姚广来时很是想象,一时不敢出声喊叫侍卫。
莲悠悠大模大样走入,对成帝扬唇一笑:“你想见我?”
成帝惊然起身,忽然觉得自己胸口的郁结在莲悠悠的莲香中也消失不见,整个人忽然呼吸畅通起来,不再咳嗽。
他匆匆走下台阶,对着莲悠悠竟是一礼:“拜见大仙。”
当即,梁公公惊得当即“扑通”下跪,皇帝都下拜了,他哪敢站着?
莲悠悠扬唇笑看他片刻,舔舔唇,点点头,伸出手还真是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可以,有前途,等你回紫微星宫里,跟紫薇星君说,你与我认识,保准你升级。”
成帝有些发懵,紫微星宫?紫薇星君?莲大仙的意思是在确认他就是紫微星下凡?!成帝心里也喜悦起来,有谁在知道自己是个神仙会不开心的?
梁公公继续呆若木鸡跪在原地,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大仙!
莲悠悠也不坐龙椅,而是就近坐在了太师椅上,看成帝:“现在,你见到了,你可以安心了。端木卿尘很有自知之明,也知其此生的职责与本分,所以,他会做好这个皇帝。”
成帝胸膛起伏了一下,面露安心,大仙果然知道他所忧。但其实他早已知道,自己只是在杞人忧天,他能看出端木卿尘对莲悠悠倾慕,但并不痴恋。
他儿子,比他清醒呐。
少了这份担忧,另一份担忧随之而起,他抚上了胸口,看向莲悠悠,尚未开口之时,莲悠悠却已经先开了口:“天命是命,人命是命,宿命,也是命。你不用问我,我也不会答你,你的宿命已入局中,神不能变。”
成帝在莲悠悠的话中,反是坦然了。莲悠悠的意思很清楚:你不要找我治病,你的生老病死属于宿命,别想让我赐你仙丹灵药助你长命百岁。
既是宿命,他又何去自寻烦恼,他的心豁然开朗,他来人间是为完成使命,完成之后,他自会返回做他的神仙,既然,他是神仙,又何须去矫情人间的生死轮回?
想到此,他自己也觉得在莲悠悠面前丢人了。明明自己也是个神仙,却活成了凡夫俗子。他笑了起来,再看莲悠悠:“我还有一事想问。”
莲悠悠翘起二郎腿,扬唇:“那要看我愿不愿答。”
成帝并不在意莲悠悠的狂妄,而是依然谦虚有礼:“九门自古成员远远不及大仙,所以,缘何大仙下凡来了九门?”
莲悠悠已经明白成帝的意思,就是九门都是普通的法师,从没有过真正的神仙下凡,而这次居然迎来了莲悠悠,让他很是惊讶。
莲悠悠的嘴角微微扬起:“天机……不可泄露。”
成帝笑了,自己也早已猜到会迎来这句话。
莲悠悠起身,潇洒拂袖:“放心,即便有大事,也是我扛着,不用你来操心。”
哪知,莲悠悠说完这句话,成帝却是隐隐忧虑。难道,她的意思是将有大劫,她扛着自然是好,但她却未说护佑京城百姓。
第九章 想退休
莲悠悠伸手拉开了御书房的门,立时,飘飘渺渺的仙气如丝如缕地飘入御书房。
“大仙请留步。”成帝叫住了莲悠悠。
莲悠悠脚步顿在门前,微微侧脸。
“那请问……百姓的安危呢?”成帝面露凝重,他不知是否会有这件大事,但是他近日总是心绪不宁,若真有大劫将至,他最放不下的,还是京城百姓。
莲悠悠抿抿唇,挑挑眉,嘴角一扬:“你只担心京城百姓么?”
成帝当即,怔立在了御书房之中。
莲悠悠推门悠然而入,反手关上门时,眉心之中,已露一丝凝重。她不该下凡的,这下凡了,对这里的人,物便有了感情。这有了情,一些事,也就变得不忍心。
她抬脸看院内,依然三人相视。
她沉下脸,冷冷道:“你们再这样制造杀气,我去找付明蕤了啊~~”
立时,凛霆钧从地板上坐起,何仕麒站起身,黑焰从房檐上跳落。
凛霆钧对何仕麒招手:“打麻将啊。”
“好啊。”何仕麒也笑意融融地答。
黑焰更是坐好:“我已经在了,喂,女人,三缺一,来不来?”
“嗤。”莲悠悠摇头一笑,提裙上前。哎,家里几个男人,明明各有理由不能全心全意随她做个普通人,偏偏又是一个个大醋缸。她今生若真与付明蕤生出情来,只怕付明蕤不但神卫难保,更有可能会魂飞魄散。
这三个男人趁她不在就把付明蕤的记忆给抹了,还能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哎,家有悍夫也是心累。
“唰啦啦,刷拉拉。”一桌子,四个神,居然无聊到打麻将!万年难见的奇景。
“我说,亲爱的,你这次下来真的只为我?”凛霆钧看似随意地打出一张五条。
“是不是……你察觉到了我……”何仕麒带着一丝小紧张,一丝小期待,一丝小羞涩和一丝小热意地看莲悠悠。
“得了吧,她是不会为你下来的。”黑焰一脸嫌弃,看见何仕麒脸上浮出的羞涩就尴尬,他可是堂堂冷酷的冥王,脸上有那种表情有点违和。
立时,何仕麒的脸沉下,阴寒之气也随之而生。
“她也不是完全为你。”黑焰随意地扔出牌,宛如他才是最了解莲悠悠的存在,“她那是看出上面那个不是亘古了,所以逃下来的,不然会用撞界壁的方式?”
“悠悠,太危险了!”何仕麒心疼地情不自禁地握住莲悠悠的手。
“你干什么?!”黑焰当即出爪,强行挠开黑焰的爪子“占便宜啊!”
何仕麒当即黑脸,冷冷盯视黑焰,同样,黑焰也瞪大一双蓝眸冷冷盯视何仕麒。两人
“哼……”莲悠悠单手支脸看看黑焰与何仕麒,再瞥眸看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心只打自己麻将的凛霆钧,正看着,他又打出一张二饼。
莲悠悠看一会儿,看他:“你打算偷懒偷到什么时候?”
黑焰与何仕麒继续阴冷对视。
凛霆钧慢条斯理地打出一万,将先前的五条与二饼拼在一起放到莲悠悠的面前,对她眯眸而笑:“老婆,天大的事都有你扛着,我放心。”说完,他笑得比莲悠悠还要天真无邪。
莲悠悠看着那五条,二饼和一万,心底没有半丝甜意,反是一腔热血要冲头,那是愤怒的热血!就像老公忽然对你说“我爱你”,那不是想要零花钱,就是外面犯了错。
所以,凛霆钧这三块牌,就意味着,如果有啥事,莲悠悠扛,他,就负责躲在她强大的身躯之后,貌美如花。
“哗啦!”莲悠悠愤然丢牌:“不打了!找付明蕤去了!”莲悠悠腾地起身,转身就走,白裙飞扬。
莫名的何仕麒与黑焰僵硬地扭过头,看凛霆钧,怒道:“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凛霆钧镇定自若地打乱了桌上的牌,微微蹙眉,看似无意地带出一句:“看来的确不能让她闲,闲了就去找简单的男人,我们在她心里,还真没什么好的回忆……”
何仕麒与黑焰各自寻思了一会儿,陷入了沉默。
还真是。
莲悠悠看着凛霆钧的时候,自会想起在天上那无休止的打打杀杀。
看着何仕麒的时候,自会想起当年与他那大大小小的无数次的对战。
看着黑焰的时候,自会想起他黑焰无数次的攻打神域边境。
他们三个男人,给她造成的,全是压力山大的记忆,难怪人家会去找简单的付明蕤,解解密,破破案,日子过得比上面果是有趣许多。
不由的,三人又想起莲悠悠那个封印所有人记忆,来人间好好爱一场的介意,他们与她之间,充满了太多的血腥与仇恨,太多的负担了。
秋夜风凉,成帝微微轻咳,梁公公匆匆给成帝披上了披衣,送参汤而来的皇后尉迟嫣霞看着自是担忧与心疼。
尉迟嫣霞坐到成帝身边,看着满桌子的奏折,欲言又止,因为女子不能参政,但是,她是真心疼了。
她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说,但是,您身体要紧啊,要不……就让尘儿……来给你……”尉迟嫣霞说到这里,还是顿住了口。
“咳咳……”成帝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太子也该参政了,梁公公,去把太子叫来。”
梁公公微微一笑:“是,老奴这就去。”梁公公的脸上也露出了慈祥与安心的笑容。
梁公公走后,成帝也不想再看那些让他心烦的奏折,这身体说来也是奇怪,不烦不咳,一烦就咳。
他起身走到窗边,坐了一整天,腰背也有些疼了。
尉迟嫣霞给成帝拢了拢披衣,稍露安心:“皇上,秋凉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还要给太孙赐名呢。”
尉迟嫣霞的话,让成帝的心里输入了一股暖流,能与尉迟嫣霞相识相知,虽是太上皇指婚,但却是他一生之幸。能得此后,是他之福,是乾朝之福。
他情不自禁握住了尉迟嫣霞的手,尉迟嫣霞也是稍有羞涩,老夫老妻,但此时执手,却让她心里温暖与甜蜜。
第十章 母子交心
“快重阳了吧,该去祈福了……”成帝紧握尉迟嫣霞的手。
尉迟嫣霞遥望空中秋月:“重阳祈福是惯例,每次都由皇上主持,太过疲累,今年要不……”尉迟嫣霞还是顿住了口,深怕让成帝觉得自己是急着扶太子上位,但她的的确确是担心成帝的身体。
成帝微微而笑,吐出了一个字:“好……”
尉迟嫣霞安心而笑,轻轻靠上了成帝的胸膛,他们之间,终于可以好好享受夫妻之间的你侬我侬了。
出月初九登高日,皇室祈福寿延年。
重阳祈福是乾朝历年来的管理,皇室会一起上国寺,给自己祈求延年益寿的同时,也是祈求乾朝千秋万代。
在这一天,皇室成员,只有男性能上山,据说女人属阴,在重阳阳性十足的这一天,不易让女性加入。
所以皇后与嫔妃,还有公主不会上山。
一大早,端木卿尘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厚重的礼服,一层一层的衣服和玉石的腰带,让他整个人像是去行军打仗。
尉迟嫣霞露出了欣慰而自豪的笑容,自己儿子长大了。穿上正装的他,更有了帝王的威严。那庄重肃穆的深色礼服压住了端木卿尘那双桃花眼带来的艳丽,让他终于显得沉稳与成熟。
再加上此时端木卿尘不苟言笑,就更显肃穆。
“尘儿啊,你终于长大了。”尉迟嫣霞骄傲地看着端木卿尘。
端木卿尘的脸上依然没有半丝笑容,对于母后的这句夸赞,他心里想哭。这几天他一直在替成帝批阅奏折,处理朝政。他是那样一个喜爱浪,喜爱自由的人,现在,却被钉在了龙椅上,每天对着一堆枯燥的文字!
而成帝和他母后呢,就每晚坐在边上你侬我侬地赏月喝茶,给他简直是连番地棍击!
他一个人,身边陪他的还是梁公公这个老太监。他不是没提过,比如将梁公公换作两个漂亮可爱的小宫女,但很显然,被成帝给言辞拒绝了!
端木卿尘再也没有能出去浪的时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欺负”端木瑾翃,更没机会找基友付明蕤,连和小宫女玩躲猫猫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每天要面对的,只有奏折,奏折和奏折。
“尘儿啊,你看,你沉着脸的时候多威严?”尉迟嫣霞笑看端木卿尘,怎么看怎么喜欢。
“娘。”端木卿尘被厚重的衣物堆积地都无法转动脖子,手里还拿了一块巨大的玉牌,“是不是你提出让我批奏折的?你这样不好,父皇还在位呢,你就这么急着让他……”
尉迟嫣霞当即一巴掌拍上了端木卿尘的嘴:“闭上你的臭嘴!”
“啪!”尉迟嫣霞这手下是真没留情。
端木卿尘被一下子打懵了。他是从小不正经到大的,所以他母后应该知道他的脾性。但这次真打了,说明这次母后是认真的。
尉迟嫣霞沉脸看他,小宫女们立时退离。
端木卿尘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处,不敢再多一言。相对于成帝,他更怕尉迟嫣霞。
尉迟嫣霞叹了口气:“尘儿,其实在中秋御宴那次,你父亲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端木卿尘立时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母后!这么大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端木卿尘知道自己父皇病了,但因为在他面前也咳嗽地不厉害,问了御医也只说好好休息就好,所以他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尉迟嫣霞拧紧双眉:“因为皇上不想让你担心,他病了,能撑起乾朝的,只有你了,你必须要继续沉稳镇定,才能稳住超纲。”
端木卿尘沉默了。
尉迟嫣霞认真看他:“御医说了,如果皇上从现在好好休息,或许还能康复,你父皇,也想看皇孙出生,想给他取名。所以,这次祈福之后,皇上与各重臣将会商讨太子妃的人选……”
“不是说好让我自己选?”端木卿尘撅起嘴。
尉迟嫣霞睨他一眼:“那你选了吗?”
端木卿尘再次沉默。
尉迟嫣霞看他一会儿,也目露无奈:“你喜欢的,未必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作为皇后,她需要识大体,顾大局,要有一颗大爱,仁爱之心,而这样的女人,她未必会是你挚爱,但会是一位合格的皇后。”
端木卿尘目露一丝疼惜,这份疼惜是对他将来的妻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变得坚定:“母后放心,我一定会真心对待太子妃,不会让她寂寞。”
尉迟嫣霞安心而欣慰地笑了,伸手抚上端木卿尘俊美的脸庞:“吾儿懂事了。”
“能……不药蔺诗月吗?”端木卿尘试探地问。
尉迟嫣霞微微一惊,看端木卿尘的目光中多了分认真:“是因为三皇子吗?”
端木卿尘桃花眼开始圆睁:“娘,你知道啊!我跟你说啊……”端木卿尘刻意压低了声音,人也变得贼眉鼠眼起来,“老三和那个蔺诗月啊……”
“你就喜欢这种!”尉迟嫣霞没好气地喝止了端木卿尘的话,“就因为你这不正经,才总是惹你父皇生气!”
端木卿尘想捂嘴,发现两只袖子居然重地提起来都累人。
尉迟嫣霞沉下脸:“窈窕淑女君子求,我们尉迟家的人有好女人就要去抢,你怎么那么怂!”
端木卿尘继续撅着嘴。
尉迟嫣霞一叹,又是白端木卿尘一眼:“我们尉迟家怎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妇人之仁的人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得是你抢了老三的太子,抢了老三的皇位,现在又要抢他的女人。但是儿啊,这是时运,是三皇子他们母子心里放不下,心里不服命,是他们心眼小,你怎能归罪你早来了这个世界?你若是还想不开,你大可去问问你的那个神女莲悠悠去。”
端木卿尘当即桃花眼再次圆睁:“这你都知道!”
尉迟嫣霞沉沉脸,生闷气:“哼,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只不过我是没见过你的那个悠悠仙女,你父皇见过了。真是,如果真是什么仙女,居然也不给你父皇治病,说什么都是命,哼……”尉迟嫣霞想到此,心里就有气。成帝将与莲悠悠见面的事也大致与她说了,所以她非常不理解莲悠悠对成帝的见死不救。
第十一章 上山祈福
尉迟嫣霞生气在于既然这个莲悠悠被这对父子都敬为神女,那给成帝治病还不是信手捏来之事?但这个神女,却什么都没做。在她眼中,这个神女,可能就是个神棍。
“母后,悠悠她的仙术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尉迟嫣霞懒得听端木卿尘说完,她可真是有点吃醋了,她这么说的时候成帝帮着那个莲悠悠说话,还满脸的敬畏,像是生怕得罪了神佛。而现在,她儿子居然也在帮莲悠悠说话。
端木卿尘看看自己母后那幅吃醋的神情,心里偷偷地笑了,原来他母后也会有这么小女生的表情。
门外梁公公进入提醒:“皇后娘娘,时辰快到了。”
尉迟嫣霞看向一身皇室正装的端木卿尘,忽然有种吾儿终长成的感动,不由的,有些热泪盈眶。她再次上前,给端木卿尘整了整衣冠,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白玉龙佩,认认真真系在了端木卿尘的腰带上,纯白的龙玉贴在玄色庄重的袍衫上,给端木卿尘更添一分王者的端庄与贵气。
端木卿尘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抬手轻轻擦去尉迟嫣霞眼角的泪痕,抚过那一条条细微的鱼尾纹,他美丽的母后也已近迟暮。
儿时,他常常看到母后立在御书房外静静注视父皇批阅奏折的身影,那时他很生气,气父皇娶了那么多妃子,气父皇从来不陪伴母后。
现在,他懂了,他明白了,他也开始有了深深的体会。他应该从父皇这里尽早接下江山,好将那些她母后注视父皇身影的日子,还给他们。
“母后,看你,好像我是女人要出嫁不回来似的。”端木卿尘还是忍不住打趣。
尉迟嫣霞没好气地看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这么不正经!快走吧,这可是你第一次上山主持祈福,给我好好表现!不然回来我揍你!”
端木卿尘面露一丝紧张,赶紧端正自己的神态一步,一步,稳稳走向门外的梁公公,走入那耀眼灿烂的秋日光辉。
九门里,姚广也是严正以待,每年祈福,他们九门都要一起跟随。但这次,有点不一样,莲悠悠,莲大神来了!
姚广立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现在这仙境里现在养了一匹黑马,一只黑猫,还有一只黑色的铁公鸡,小动物家族越来越多了,姚广也觉得分外可爱,倒是让小莴苣开心不少。
除去黑焰,黑鸡和黑马倒是和小莴苣相处地不错,总在一起。
三娘,棺爷,胖佛和云锡云瑶立在姚广面前。
莲悠悠坐在一旁,单腿交叠,慵懒后靠,懒人瘫的模样不像是九天神女,更像是地主家的婆娘午后晒太阳。
而她身后,分立凛霆钧与何仕麒,凛霆钧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眼神放空,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倒是何仕麒多了几分认真。莲悠悠让他留下静观冥界变化时,其实他心里还是担忧不减。但自从莲悠悠喜欢跟付明蕤一起破案后,他才发现,冥界的事他居然不在意了,他更在意的,是莲悠悠今天会不会去找付明蕤。
从那时开始,他忽然察觉……做何仕麒,也挺好。他终于有了淡漠之外的感觉,如果用莲悠悠的话来说,就是他有了做人的感觉。
以前的何仕麒,是傻子,他是无忧无虑的。但幽川,又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每一天所做的,就是守卫冥域,不让冥域被异兽侵扰。他是冥王,每个人的生死轮回自由命纶掌控,他无须细到去审判每个人的善恶。
他是神,和莲悠悠一样,他们真神,要守护的,是各自界域的安全与和平,他们,从不管人。
在莲悠悠身边的这段日子,加上何仕麒的记忆,他忽然觉得,做人,更有意思。做人,让他有了七情六欲。何仕麒会为隔壁村的来福的死而哭,而幽川,不会。何仕麒会为莲悠悠开心煮面,而幽川……不会。
但何仕麒就是他幽川,但是幽川,却远远不如何仕麒。渐渐的,对于莲悠悠那个封印神力与记忆下凡的建议,在他的心中也开始慢慢动摇。
姚广像是作报告一样先对莲悠悠一礼,然后认真看向众人:“今年又是祈福了,老规矩,我们九门是要派人上山的,和往年一样,三娘呢,和小莴苣一起看家,啊。棺爷,云锡,云瑶,你们负责京城的安全。胖佛和我上山。悠悠啊,这是往年的安排,你看……你有什么安排?”姚广恭敬地看莲悠悠,其实,他还少说了一个,就是凛霆钧。以往凛霆钧,云锡,云瑶和棺爷四人是各自负责四方。
也因为祈福不能有女人,所以一直以来,三娘和云瑶是不能跟随上山的。再加上她们和云锡一样,不是人,所以,就更不能上山了。
莲悠悠懒洋洋地晃大腿:“恩……每年九月九重阳日,是妖族上山采集阳气最佳之时,你这安排,不错。行了,快去吧,我也去庙会逛逛~~”莲悠悠站起来转脸看凛霆钧,“你是在家睡觉,还是陪我去?”
凛霆钧那双放空的眼睛倏然回神,立时脸上浮出宠溺的笑容:“在家睡觉可看不见你,我不想浪费看你的每一眼时光。”
“一~~~~~~~”一旁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走吧,呆在这里要被恶心死。
姚广和大家纷纷离开。
莲悠悠甜腻腻地笑看凛霆钧。
“你太恶心了!”何仕麒忍不住在旁边说。
“他更恶心的时候你没看到,简直是一种煎熬。”黑焰现在有了何仕麒,敢说心里话了。
凛霆钧依然笑容悠然淡定。
莲悠悠随即看何仕麒:“阿麒,想好了吗?是做何仕麒,还是幽川?”
何仕麒一怔,莲悠悠的意思很清楚,做何仕麒,就是做一个简单的凡人,凡人会做什么?何仕麒会做什么?当然是永远跟随自己最爱的主人。
他曾经很看不起做傻子时的何仕麒,但现在,他发觉,何仕麒是剥离了他所有负担与杂念,他活得简单而单纯,正如付明蕤一样,所以反而何仕麒,让莲悠悠更加喜欢。
第十二章 龙辇过街
他立刻果断看莲悠悠:“我也陪你去逛庙会。”
莲悠悠满意地笑了,伸出双手,一手挽着凛霆钧,一手挽着何仕麒,对他们两个眨眨眼:“这次祈福,说不定会变得很有意思哦~~~”
“希望有点事做……”凛霆钧仰起脸,露一丝期待,几乎是叹气一般地叹出,显然已是有些无聊,目“最近睡得也有点腻了。”随即,他转脸看莲悠悠,“我能不能去约付明蕤?”他的眼中多了分调皮。
何仕麒有些懵,因为作为幽川的他,忽然有点看不懂成为凛霆钧的那个男人了。那个男人……啊……那个男人,可是不会如此调皮的。
但这些天,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眼前的那个男人,完全不像那个男人。要不是黑焰一再证实,他是无法相信的。
这个凛霆钧,让他感觉,有点——阴。
“不行!”莲悠悠果断否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然后让你再抹了他的记忆。”
“哎呀,我这不是帮你试他?”凛霆钧伸手揽住莲悠悠的肩膀,目露宠溺,“一个男人对你的爱,是不会因为记忆被抹除而忘记的。”
另一边,何仕麒与黑焰不约而同地,在莲悠悠看不见的角度,但凛霆钧能看见的地方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服了。真会圆谎!
莲悠悠眯眼笑看凛霆钧宠溺的笑容一会儿,甩脸:“哼!”她甩开了凛霆钧与何仕麒手腕,大步朝前走去。
凛霆钧笑着叹了一声,看看何仕麒,伸手相请,何仕麒继续竖大拇指,然后也是一笑,两人倒是哥两好地携手前行。
“你……那些哪里学来的?”何仕麒压低声音轻轻问。
凛霆钧舔舔唇,转脸一笑:“闺房小说。”
登时,何仕麒的神情瞬间凝固,宛如石化一般。实难想象!在九天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那个男人,在这里,在凡间,居然会看女子的闺房小说!
重阳祈福是京城每年的大事,这一天清早御林军会将皇宫前往国寺的路清道。所以这天也是八扇门非常忙碌的一天。
说是清道,其实并不阻止百姓在道路两边围观。这也是一年一次,唯一可以瞻仰皇帝的时候,所以京城老老小小的百姓会一大早来抢头排。
当然,围观皇上有围观皇上的规矩,比如不能喧哗,不能尖叫。如果在人群中大喊皇上我爱你,是要被拖走的。在皇上经过时,百姓要下跪,要高喊:吾皇万岁,并且叩拜。
然后,当皇上的仪仗队向前时,百姓们可以跟随在仪仗队的身后,形同随皇上去祈福,送皇上到国寺山下,之后,便不能再跟随。
在国寺山脚下的南林处,也有一座国寺的分院,在那里会举办大型的庙会,百姓们可以去逛庙会。
大家可以去庙里祈福,寺庙外还有乾朝菊花展,更有各种民间艺人,美食,美酒。所以,这一天会非常热闹。
百姓们立在道路两旁已是翘首以盼,仰望成帝的风采,沾沾龙气。
远远的,乾朝威武的黄旗出现在房屋之间,在风中飞舞,上面的黑龙霸气而**,在飞舞的黄旗上变得栩栩如生,如同一条条黑龙在天中飞舞而来。
百姓们看到那飞舞的锦旗已是激动起来,一个连着一个跪了下来,跪迎龙辇的到来。
随即,地面震动起来。那是有节奏,有规律地震动。
“啪!啪!啪!”威武的御林军,他们身着金甲,手执金枪,一步,一顿,一步,一顿地向前,如同战前那节奏沉稳的战鼓声,又如飞龙威严的吼声。
他们走得帅气,行得霸气,走出了乾朝的强盛,走出了乾朝大国的威武,让人肃然起敬,新潮澎拜!
慢慢一架黑色的龙辇缓缓而来,车辇由八皮黑马开道,黑马毛色油亮,身披银甲,头戴白色翎毛。每一步走得也是分外整齐,如同鼓点。
它们身后拉着的玄黑车辇上,刻有金龙飞舞,端木卿尘威严地立在车辇上,高举玉牌,宛如去参拜神佛。一丝不苟的神情与正经肃然的神色让百姓们有些吃惊。没想到,这次主持祈福大典的,居然会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如此大典,由端木卿尘来主持,言下之意,就是太子即位将是不远!
“拜见白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两旁百姓纷纷叩拜,整整齐齐,朗朗声音回荡在京城的天空之上。
端木卿尘依然神色不动,随车辇前行,他的身体很沉重,是身上这件乾朝这套正统礼服的沉重,更是乾朝天下祥和,百姓安康的沉重。
他要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国寺的天坛,期间手臂不能放下,因为他的手中所执的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玉牌,而是一份对天下的责任,对百姓的责任!
他一直知道父皇让他这次主持祈福大典的用意,他也一直知道父皇身上的担子。曾经,他是躲在父皇背后,无忧无虑,插科打诨,到处去浪的逍遥太子爷。
他高举玉牌,此时他的心里,更多的,是一份私心,希望上天能让他的父亲福寿安康,能让他安享晚年。
如果,莲悠悠说生老病死皆是命,但,命是可以换的,他希望用自己的十年命,去延长父皇的十年命,让父皇可以在他执政之时,也可以去无忧无虑,插科打诨,到处去浪。
“嗡————”厚重的声音从一只只铜角中吹出,让仪仗队变得更加**而肃穆,也让百姓再次感受到了祈福的神圣。
这一刻,端木卿尘不再是太子,而是乾朝的使者,他是向天神传达乾朝百姓愿望的使者,在这一刻,他也化身为了神使与天神对话。
他的身后,是一架皇辇,被黄色绸布笼罩的车辇中,坐的正是成帝。他从飘摇的帐幔缝隙里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前方高立的端木卿尘。望着那玄色肃穆的身影,他的心中充满了欣慰与自豪。
他那个让他不省心的太子,终于长大了,他可以放心地,将这个天下的重担,放到他的肩膀上。
第十三章 泥人张
皇辇之后,是另一架车辇,里面坐着的是端木瑾翃,端木延康与端木瑞风三位皇子。
端木延康爬到最前面,崇拜地看向前方的端木卿尘:“太子哥哥今天跟平日不一样了。”
端木瑞风也爬了过来,和端木延康凑在一起:“父皇今年让太子哥哥主持大典,这是要让太子哥哥继承大统了。”
端木瑾翃端坐在他们身后,一脸阴沉。成帝让太子主持大典,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成帝打算让位了。
“太子哥要做皇上了!那我们就是王爷了!终于可以离宫了!”端木延康一声比一声兴奋。他立刻勾住端木瑞风的脖子,对他双眉飞舞,“我们可以去跟付明溯打听打听那里最好玩,恩?”
端木瑞风也脸红地笑了,能出去浪一直是他们的渴望。
端木瑾翃依然深沉不言,冷冷盯视前方那个高耸的,宛如嵌入碧空之中的玄色身影。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高呼声随着仪仗队的前行而此起彼伏,在仪仗队的最后,跟随的便是文武百官。
他们也是身着正装,神情肃穆,手执特殊的玉牌,随着整个车队整齐前行,但他们当中,只有一个人,知道今天,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巨大的变化会让明天整个乾朝,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上山之后,跟随在后面的老百姓就欢欢乐乐地前往国寺山下的庙会。一眨眼,庙会的场地就被黑压压的人头塞满,这可是比中秋花灯会更热闹的盛况。
莲悠悠和凛霆钧与何仕麒一起到了庙会,黑焰站在何仕麒的肩膀上,一看这人头,算了,还是走了走了,正好莲悠悠也叫他上山去盯着付付坤,付家和那个公子虹走得越来越近了。
他是一只黑猫,上山没人会留意察觉。
“阿麒,你多久没买东西了?”莲悠悠问何仕麒。
何仕麒还真的露出认真思索的模样:“如果作为幽川的话……恩……应该是一辈子没买过东西。”
“噗嗤。”莲悠悠忍不住笑出声,转脸看凛霆钧,凛霆钧寻思片刻:“所以,做神才是真的没有乐趣。我做凛霆钧时,讨价还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何仕麒也依然深思:“我做何仕麒时,家里穷,每个铜板都要省着花,能买到一根糖葫芦,心里都能充满满满的幸福感……”何仕麒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那种异常满足的幸福感是他做幽川时完全没有感受到的,没想到凡人可以被这么小的幸福感所感动。
莲悠悠转身对他们二人甜美一笑,对两人勾勾手指,转身大步进入庙会,明丽的衣裙在她轻快地脚步中飞扬。
凛霆钧看着莲悠悠的目光温柔起来,唇角也浮起了暖暖的微笑,宛若只是看着她背影中充满一丝快乐,他的世界便充满了阳光。作为那个人,他不配爱她,因为爱她,应该让她快乐。而他做的,却是在不断压榨她的神力,让她为自己卖命。
他是恨那个人的,所以,他才把那个人交给了梵胤,让自己的记忆沉睡,成为凛霆钧,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凛哥哥……”他腰间的血剑轻轻颤动,担忧的话音已经传入他的耳中,他微微蹙眉,轻叹,“我不是你凛哥哥啊……”血剑的身体一沉,宛若突然失去了灵气般,再无声息。
“你到底爱不爱苒儿?”何仕麒看凛霆钧,语气里多了分质问。
凛霆钧轻轻呼出一口气,跟在莲悠悠不远之处。
“爱她还让她过那样的日子?”何仕麒的语气里,已带出了作为冥王时的威严。每个字里都带着对悠悠的心疼与对凛霆钧的声讨。
凛霆钧转脸时,嘴角已扬起了笑,双手环胸:“你可是打断了她的两条神骨。”
一句话,咽地何仕麒没了话,沉闷地走在凛霆钧身旁,偷偷看向前方开心的莲悠悠,他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那样无忧无虑,甜美开心的笑容。因为,他的记忆里,只有她冰冷的脸庞,与麻木的神情。
“我对悠悠的感情……很复杂。”凛霆钧一边走,一边说了起来,宛若与老友叙旧般真诚随意,“她……像是我的女儿,又是我的妹妹,我的妻子,我的战友……所以,我不想想起来,我想继续做凛霆钧,只是没想到,我对她的惧怕,居然能让我吓醒……”凛霆钧说到此处时,眼中还是浮出了一丝惧色,“如果我再不醒……怕被她打死……”凛霆钧的脸色微微发白,看向何仕麒,似乎她认为只有幽川能体会他那惧怕莲悠悠的心情。
果然,何仕麒的脸也有些发紧,他当然能体会,荏苒女神,九域女战神,那可是一人能战鸿蒙巨兽的女神!
鸿蒙巨兽乃是宙宇之初的凶兽,能吞噬太阳,星球,甚至一片星域,他幽川在那样的巨兽面前,也无没有足够的勇气可以击败,而荏苒女神,却能一人迎战!可见其神力的巨大!
“咕咚。”何仕麒咽了口口水,看凛霆钧,“我觉得那个封印神力的提议不错,这样悠悠做凡人时,我们就不会那么害怕了,能够……恩……处于一种比较平等的状态下去相互欣赏。”
“恩恩!”凛霆钧也是连连点头。
莲悠悠在前面一招手:“快来!有捏泥人的!”她兴奋地在人群中蹦跳。
看到那副可爱的模样,凛霆钧和何仕麒脸上的愁容忽然一起消散了,同时浮出了柔和的微笑。
凛霆钧目视前方,轻轻撞了撞何仕麒:“下一世看谁先和悠悠在一起。”凛霆钧伸出了手。
何仕麒也目视前方,只看莲悠悠,然后抬手拍落:“好。”
拥挤的人流旁,却有一个泥人的摊位显得特别地冷清。一个长发男子坐在摊后,身上穿着的是普普通通的黑色长褂,袖口挽起,露出两截干干净净的白色。
他只梳着一把长辫在脑后,脸庞清秀但没有什么表情。脸上戴着一个单片眼镜,神情异常专注地只捏泥人。
第十四章 一颗球
他捏的东西很有趣,是真正的人,来来往往,形形**的人。
其它的泥人摊捏的懂事孙悟空等神仙人物或是小动物,深受孩童喜欢。
而他,就只捏人,专注的神情,心无旁骛地捏他的人。
无数人走过他的摊位前,但似乎都没有看见他一般往前走去。
莲悠悠停在了他的摊位前,他的手微微一顿。莲悠悠咧开嘴,灿灿而笑:“给我捏个呗。”
他不抬脸,也不看莲悠悠,放下手中一个小孩的泥人,转脸往边上的桶里抓起了一把面团,开始捏了起来。
莲悠悠舔舔唇,绕过摊子凑到了这个男子身旁,好奇地看:“怎么捏的?教教我?”她一边说,一边偷偷伸向男子身边的捅。
“啪!”一声,那男子竟是扣住了她要伸入桶中偷面的手。
莲悠悠无赖地笑了:“我就想捏个小兔几自己玩玩,别那么小气嘛。”
男子依然不看她,慢慢松开了手。
莲悠悠果然变得老实,试探地往桶里伸了伸了,发现男子没有再阻止,就也抓了一把泥出来,蹲在男子身边开始捏她的小兔几。
凛霆钧和何仕麒走来,忽的,凛霆钧顿住了脚步,也拦住了何仕麒。
何仕麒疑惑看他,忽然发现他脸上的神情竟是带出了一分恭敬:“怎么了?”
“是那个人。”凛霆钧盯视那个静静捏泥人的男子压低声音说。
“谁?”何仕麒看看那个捏泥人的男人,看不出所以然,但可以察觉到经过他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他,只有他们看见了他。
凛霆钧的神情终于露出了一分认真:“是比你我……更古老的神族……”
“什么……”何仕麒在凛霆钧的话音中,陷入了巨大的惊讶。
人流中,那个男子静静地,一丝不苟地捏手里的泥人。一张精美精致的女人的脸渐渐成形。
不知为何,在他的身上,宛若浮出一个静字。周围的人流似是也开始缓缓变慢,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变成了慢慢流淌的小河,从他的面前流淌而过。
莲悠悠手里的小兔几也开始慢慢成形,她蹲在他的身边,宛若一个和老师学艺的孩子,第一次变得乖巧而老实,丝毫不像平日那个张狂至极,到处嘚瑟忽悠的莲悠悠。
莲悠悠手中的小兔成形,抬手去拿摊位上的颜料时,看见男子开始捏女人的身体,她瞟了一眼,轻轻嘀咕:“别捏太大,累赘,也别捏太小,丑。”
男子的脸上,终于神色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却是嫌弃。一脸我给你捏就不错,你还提那么多要求。但这一丝小情绪很快在男子脸上消散,他再次面无表情按照莲悠悠的要求给她捏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身材。
莲悠悠满意地笑了,拿起笔给小兔子上色。
男子也拿起笔开始给手中的泥人上色,却是先上了一层肉色!立时,手中的泥人因为那与人的皮肤完全相同的肉色瞬间栩栩如生起来。然后鼻尖点上黑色,画出了如墨的长发,略淡的黑色描上淡眉,勾出鼻梁,点上朱唇,加深了锁骨,给每一个指甲点上了淡淡的粉玉色。
最后一步,便是点睛。
他显得非常小心,神情也越发认真专注,似是担心用错一点颜料,就彻底毁了整个泥人。
当他在那黑色的眼中点上一点几乎不可见的白色莲花时,他长长松了口气,对着面前这个完美的小泥人,轻轻吹了口气:“呼……”立时,小泥人整个颜色变得鲜亮起来,瞬间如同真人一般有神!
他放到莲悠悠面前,再次拿起自己先前做的泥人做了起来。
莲悠悠看过去,嘴角抽搐:“裸的啊!你也不给我穿件衣服啊!”
男子不说话,继续认真地做手中的泥人。
莲悠悠白他一眼,从他做好的那些女泥人身上扒了一件,给自己的小泥人穿上,她发现被她脱掉衣服的女泥人并没有她手中的小泥人做得细致,虽然比她的粗糙,但也时活灵活现的,常人根本看不出粗糙在何处。
莲悠悠开心地笑了,给自己的小泥人小心翼翼穿好衣服后,伸手抱住了正在捏泥人的男子,男子的双手登时错位,手中的泥人,没胳膊了……
“谢谢你,你对我真好。”莲悠悠抱住他像是小孩对长辈撒娇。
男子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因为自己手里的泥人手断了,露出了一丝郁闷。他只有扔掉了手中的泥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泥球,给抱住他不让他好好捏泥人的莲悠悠:“走吧。”
莲悠悠看到那个蓝色的泥球,立时双眼发亮,当即放开男子接过泥球,对他鞠躬一礼:“这就滚!”
男子再次松了口气。
莲悠悠赶紧放好泥球走人,人流在她身后淌过时,已不再见那个男子,与他的泥人摊。
莲悠悠笑嘻嘻地走向凛霆钧和何仕麒。
凛霆钧认真看她:“你跟他要到泥人了吗??”
莲悠悠离开了那个神秘捏泥人男子,又露出了平日的张狂嘚瑟模样:“当然,还有更好的,哈哈哈——”莲悠悠转身摇头晃脑,走出了六亲不认的姿势。
她现在好得意啊!要想得到那个人的泥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想从他手中再拿到别的,那是更不可能!
而这次,可以说,那个人真是给了她莲悠悠无比巨大的面子,即便是这个星域之主亘古去要,也未必能要到!
谁让她魅力就是那么大呢~~~人见人爱~~~
不过,这一次她可是欠了他一个巨大的人情,想必这个人情他日终是要还的。
“那个捏泥人的到底是谁?”何仕麒实在难掩心底的好奇,他是魔神,父神是叛神,被逐出了神域,他们整个家族被放逐在了魔神域,所以,对于更古老的神族,他并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他们之前,还有更古老,更强大的神族存在,是他们创造了整个世界,创造了现在的神族。也是他们,将星域分配给了这些神族们。
就像对于地球上的神族来说,他们是上古神族,是他们创造了地球上的神族,但能知道他们的神族却少之又少。所以,即使他们下凡,地球上的小小仙族还未必会认识他们。
第十五章 什么神
凛霆钧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敬畏:“那是泥人张,属于创世族。他们非常神秘,我也从未见过。但是,他们身上会有独特的特质,在看见他们时,你自然会知道他们是谁。”
“创世族……”何仕麒顿住了脚步,立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因为凛霆钧的这个回答忽然感觉到,一种时间停滞的神奇感觉。
凛霆钧看向他:“创造了时间,空间……”凛霆钧看向周围,“和世界……”
“我们?”何仕麒大大地震惊着。
凛霆钧轻轻一笑,摇摇头:“我们都未必是他们造的,但是悠悠……”凛霆钧看向前方等臭豆腐的莲悠悠,“或许是……”说罢,他朝莲悠悠走去,空气中已然飘来臭豆腐那微妙的臭味。
何仕麒怔立在原处,凛霆钧的意思是,悠悠是真真真神!比他们真神还要真的真真真神?!
莲悠悠拿着油纸馋涎欲滴地等着臭豆腐出锅。凛霆钧走到她的身旁,她随意看他一眼,却看到怔立在不远处,看着她发呆的何仕麒。
“你跟他说了什么?把他吓成那个样子?”莲悠悠看何仕麒看他的目光像是见了鬼。但他可是冥王,鬼见了不少,还有什么是没见过的?
凛霆钧神情淡定:“没说什么,告诉他泥人张是谁。”
“喔~~~~~”莲悠悠点点头,瞥眸看凛霆钧,“应该不止这些吧。”
凛霆钧笑了笑,伸手在莲悠悠鼻尖上一点:“还说你可能是创世族所造,不像我和他是神族所生。”
“哈哈哈——”莲悠悠扬天大笑,对凛霆钧挑眉,“知道姐厉害了吧,哼哼哼哼~~~”
“臭豆腐好罗~~谁先来的啊~~~”炸臭豆腐的大爷一喊,莲悠悠当即又恢复市井小民的模样,抢了起来:“我!我!我!大爷!是我!”
凛霆钧立在一群大妈之后看挤在里面抢臭豆腐的莲悠悠,会心而笑,这样的景象,如果是亘古与荏苒,只怕是绝对不会看到。只有在凛霆钧与莲悠悠之时,才能看到。
凡人读羡慕做神仙,他们却没想到有一天,真神会羡慕他们的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所带来的酸甜苦辣与小幸福。
走在上山的路上,莲悠悠把臭豆腐放到何仕麒面前,何仕麒那是连连摆手,他受不了这么臭的东西,难以想象莲悠悠和凛霆钧会吃得那么开心。
“没品位。”凛霆钧还嘲笑了一声。
何仕麒怀疑地看他,凛霆钧确定不是为了讨好莲悠悠而吃的?
这条山路不能算是路,未经开垦,崎岖难行,但对于莲悠悠与凛霆钧他们来说,自然是如履平地。
“阿麒啊,我就算是创世族造的,你也不必太过惊讶。”莲悠悠又像是老领导的语气,对何仕麒说了起来,“创世族呢,喜欢造新鲜的东西,你想,这个世界日神没有,他肯定会造个日神是吧……”
何仕麒神情变得专注,听得认真。
一旁的凛霆钧边走边笑,似是在笑何仕麒被莲悠悠给忽悠了。
莲悠悠继续说道:“月神没有,就造个月神,等所有功能性的神造了个遍,他们就不再造神了,因为那之后神族会自己繁衍啦~~所以,你属于神子神孙,属于自然生产出来的~~”
何仕麒听着感觉总觉得有那一点点失落,自己是被繁衍出来的,而不是创世神造出来的,那么这世上第一只鸡,第一只鸭,是不是都比他来得地位高?
“比如公子虹,也是创世族捏出来的。”莲悠悠笑呵呵地说。
“那条虫?!”何仕麒瞪圆了眼睛,那条虫居然都比他地位高?!现在他已是冥王幽川,自然知道了公子虹的真身。
“诶诶诶,你别嫉妒啊。”莲悠悠早就看出何仕麒的嫉妒,“这世上的第一个物种,自然都是创世族造的。”
“那女娲呢?”何仕麒知道女娲负责造人,如果是创世族造的人,那女娲造的又是什么?
“批量生产啊!”莲悠悠摊开手,一本正经地忽悠,“普通物种里,创世族一般只捏一对,就是一男,一女,然后他将这一男一女交给了……呃……应该是你爹吧。”莲悠悠指向凛霆钧。
凛霆钧点点头:“没错,然后我爹交给了三清,三清交给了女娲,女娲按照那一男一女造出了更多的人类,让他们在大地上繁衍。
“瞎扯的吧……”何仕麒真的有点不相信了。
莲悠悠与凛霆钧相视一笑,两人都对何仕麒呲牙咧嘴一笑,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何仕麒看着两个人同样的笑容,忽然明白两人为何站在一起看起来会那么地和谐,明白了凛霆钧缘何说他对莲悠悠的感情很复杂。因为他们站在一起,像相似的兄妹,像默契的战友,像俏皮的情侣,又像相濡以沫的夫妻……
阳光之下,莲悠悠的笑容灿烂炫目,凛霆钧的笑容虚假做作,何仕麒也不由笑了,没好气地白他们一眼:“哼,你们就会忽悠我,既然你们说创世族只创造功能性的真神,既然上面各种神都有了,那悠悠你又是什么?”
凛霆钧收起了笑容,转脸看莲悠悠,似乎这个问题只有她来回答比较权威。
莲悠悠用力拍拍胸脯:“还用看?战神啊!”
“嗤。”凛霆钧竟是不给面子地撇开脸,“战神是我爹!按照血统,其实我才算是战神!”战神这个名号,乃是神域最强之神,他凛霆钧可不想让。
虽然事实是,他打不过莲悠悠……
“那悠悠你到底是什么神?”何仕麒越发困惑。万年以来,大家都认为莲悠悠是女战神,结果,凛霆钧却说,他才是战神,那莲悠悠,到底是什么神?
莲悠悠神秘一笑,看向上方国寺的金顶:“我听说那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到时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什么神。”莲悠悠说罢,转身跃上了石壁,衣裙在忽然而起的悠扬钟声中飞扬,飘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