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扎针求子
付明蕤拧紧双眉,神色沉重:“师授予知识,母育人心性。性相近,习相远,母善子善,母恶子恶……”付明蕤叹息摇头,这人性复杂,又岂是一两个成因?这其中繁复的因素,非他一人能说清,非一本书能言明。也有恶人忽然向善,善人忽然向恶,仅为一念之差。
端木卿尘冷静了片刻,转身反观付明蕤:“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忽然觉得女人读书才比较重要呢?”
付明蕤不言,思忖片刻看端木卿尘:“你可还记得刚才笔录中,几个村妇有所提及,她们的孩子喜欢跟随余娉婷读书识字,回家后,懂事不少。或许女子知书达理,会使自己的子女也更明道理一些。你我的母亲也是诗书精通呐。”
端木卿尘蹙眉深思,他不能改变这几千年来的观念,但是,他或许能做一些事,让这种现象改善。
不由,端木卿尘痛惜地重重一叹:“哎——这样余娉婷岂不是白死了?这个没错,那个没错,没有一个人错,一个大活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跳了河,太冤了……太冤啦——”端木卿尘扬天大喊起来,宛若是在为余娉婷不值,与喊冤。
付明蕤也是沉默,这样的案子端木卿尘没见过,但他付明蕤多见。在民间,就算是丈夫把媳妇儿打死了,都是无法定罪的。这若是又是村里自制,那把女人浸猪笼的,他们八扇门想管都管不到。
一些事情,非他付明蕤一人能够办到。
但是,这次余娉婷的案件,他想管。他的心里像是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一定要把余娉婷的事件水落石出!
“现在人全死了……上哪儿说去?”端木卿尘唉声叹气。余娉婷死了,白占奎死了,陈金花死了,白有才也死了。全家都死了,他这股火,都没处训,没处发!
“白占奎一家无法定罪,但是,这个能。”付明蕤取出了莲悠悠的手帕,摆在了桌面上。
端木卿尘立时上前。
付明蕤一点,一点打开莲悠悠的手帕,如同小心翼翼地剥开一层层洋葱,最后,是整整齐齐的笔录,和那七根完好的绣花针!
端木卿尘立刻坐回付明蕤身边,和他一起看那份笔录,当看到上面的字时,那每一个黑色的字,都让他们头皮发麻,怒火攻心!
赵成和王权在拿到付明蕤交托的绣花针后,就再次回到了村头村民们聚集的茶铺里。
村民们见他们回来也是热情相迎。
“官爷!你们又来了!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赵成取出了手绢,打开,立时,七根血淋淋的绣花针在阳光下闪现血光。在看到那七根绣花针时,男人们神情紧绷,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妇却是已经面色惊惶,匆匆躲开。
赵成王权看到他们的样子,心中已经猜到他们有古怪。
“这绣花针是从余娉婷丫儿头上取出的,你们可知白家有什么仇家?”赵成朗声问。
先前围在他身边的男人,女人,都纷纷退开,走的走,散的散,脚步有些发急,眼神都在闪烁,宛若赵成拿的不是常见的绣花针,而是什么邪物。
“肯定是陈金花扎的。”忽然,从他们身侧,传来一个轻微的女声。
他们立刻看去,是一个村妇,村妇在说的时候也是看看左右,似是确定人已经走光。
“你怎么知道?”王权和赵成要上前,村妇立时后退:“别过来别过来,那针是下过咒的!会害我孩子的。”
王权赵成对视一眼,赵成手拿绣花针站在原地,王权手拿笔纸上前。
村妇继续偷偷摸摸看看左右,对王权招招手,走到茶铺后面,可以挡住别人视野的地方,才开始说了起来:“这事肯定没人敢说,因为没人敢得罪西山的巫婆。但娉婷对我,对我家孩子是真的好,我想帮她说两句,别让她白死了……”村妇说着,眼圈有些发红,哽咽起来。
王权看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也有些感动。办了那么多案子,见过无数人,自是知道有些禁忌是村民绝对不敢说出口的,因为那是一种背叛,他们害怕被鬼神责罚。
王权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谢谢你敢说出来,这是我们的谢礼。”
村妇看见银子,有点吃惊,匆匆擦了擦眼泪,接过银子面露感激感动,眼神里也变得更加坚定:“绣花针是有讲究的,如果谁家头胎是女儿,想要儿子的,就会去西山找巫婆求子。西山巫婆就会在七根绣花针上下咒,让求子的人回来,每隔七天,在小孩的身上,或是头上扎一针。说扎头上最灵。但有的孩子脑壳硬,扎不进去,所以扎身上也可以。所以,这针,肯定是陈金花那女人扎的!因为娉婷头胎就是个女儿,陈金花满村说娉婷肚子不行,一定是他们娘家造孽,让他们白家断子绝孙。然后有一天,就有人看见她去西山。她去西山回来之后,没多久,丫儿就开始整夜整夜哭了。现在我看到这绣花针,就明白丫儿为什么哭了,谁头上被扎针不痛啊!还七根针!”
听到这里,王权只觉头皮发麻,手中的笔都因为愤怒差点被他捏断!但是,这是他的工作,他必须要冷静地将这重要的口供记录完整!这样才能还苦主一个公道!
村妇眼圈又是发红,擦了擦眼泪:“娉婷那么疼爱丫儿,怎么可能是她扎的,这种狠心的事,在我们村里,十个有九个是婆婆扎的!被扎死的女孩儿不知道又多少呢。但真的很灵验,娉婷后来不就生了男娃,还是双胞胎!”村妇擦擦落下来的心疼的眼泪,“官爷,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不然那个西山的巫婆肯定会下咒害我们全家的。”说完,她匆匆低下头,从茶铺后面走了。
王权走出茶铺边,对远处的赵成点了点头,暮色之中,他的神情也变得沉痛而愤怒。
“啪!”端木卿尘愤怒地拍案而起,桌边的筷子被直接震落在了地上。
第四十四章 迷信害人
端木卿尘愤怒地又开始徘徊,甩手指向外面:“去!派人把西山那个老巫婆给本太子抓来!”
付明蕤抓着手里的笔录也是愤怒地轻轻颤抖。办到现在的案子,就算尸体被碎尸万段,罪犯好歹也是明着面儿杀的!
但这种民间的迷信巫术,却是杀人不用刀,吃人不吐骨头!简直让他发指作呕!
不用端木卿尘开口,他也想立刻将那个什么西山巫婆给就地正法!她到底害死了多少个像丫儿一样可爱的女娃娃?!
这若不是幸好丫儿被莲悠悠救了,丫儿也要被那西山巫婆给害了!
但比起这些骗子神棍,更让人可气可恨的人是信这些骗子神棍的愚昧之人!是怎样的无知,会让一个亲人去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而去害自己的亲人?!
只因重男轻女?
“来人!”付明蕤厉喝。
赵成王权从外面进入,却见付明蕤和端木卿尘都阴着脸,书房的气氛也分外低沉,两人面色已是发紧。
这做官差的,察言观色算是最基础能力,倒不是为了谄媚,而是以免引火烧身,被上司迁怒。
“大人,有何命令!”赵成和王权立刻单膝下跪,老老实实。
付明蕤从书房的令桶中拔出一支令签,沉脸丢出:“带人去把白家村西山巫婆给我连夜捉拿归案!”
“是!”赵成王权执令而出,相视一笑,他们早就想捉那个害人的老巫婆了!
端木卿尘在书房内依然怒气难消:“你说!这人如果是病急乱投医,去相信什么神啊,佛啊,狐仙啊,巫婆啊,我倒还能理解,这扎死女儿为求儿子?!!这怎么下得去手!那可是亲孙女啊!这还有人性吗?啊?!女孩儿的命就不值钱了?没有女孩儿!哪来的母亲!没有母亲,光男人怎么传宗接代!”端木卿尘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缘何那种愚昧的老妇就不能明白?
“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付明蕤愤怒之中,多出一丝无奈,“只要你们皇族一日重男轻女,那么以皇族为尊的平民百姓,自是一日听从跟随皇族。我知你性格才敢这样说说,若此刻是皇上在我面前,这些话,足以抄我们九族。因为,这是一国理念之根本,动摇不得。”
端木卿尘怔怔看付明蕤,这是第一次付明蕤算是跟他说一些真心话。而且,是在冒死说这些话。他说地没错,如果此刻听的不是他端木卿尘,而是他父皇,付明蕤现在应该以大不敬之罪,拖出去斩首了。
太多事,端木卿尘看见,也想明白了,但是他发现,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是无能为力。即便,他这个太子稳稳坐上皇位,做了皇帝,想动摇一朝理念,又岂是他皇帝一言能改的?到时候,只怕朝臣又要反对,很多事,竟是皇帝也做不了主。
比如他以前不怕死地跟成帝说过自己不想做皇帝,让老三来做太子,结果被那几个元老狠狠批了一顿,只因古往今来,长幼有序,他是长子,是家中老大,也不知谁做下的规矩,就得他来继承。
他不想做皇帝也得做,好无奈啊~~~
“诶?那巫婆不会真会什么巫术吧。”冷静下来,端木卿尘想到了这茬,“你派去的人没问题吧,要不要请悠悠出马?”
“不用,乡野巫婆,必是假的!”付明蕤笃定地说。
原本,付明蕤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所以,即便端木卿尘怀疑,他也会坚定。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从婉清到现在的余娉婷,这民间的巫婆到底会不会巫术他也有些吃不准。
但是,他相信莲悠悠。
他记得莲悠悠在拔针时表情寻常,这已经足以说明那是正常的绣花针。若是上面有巫术,莲悠悠必会察觉。
而且,莲悠悠说过,这是人的事,应当由付明蕤来管,所以,付明蕤断定,这巫婆是假的。因为巫婆是人,所以,这是他付明蕤能管,也是该管之事!
秘境之内,莲悠悠靠坐在小屋外侧,临池的廊椅,手中是一本《水镜奇缘》,她一边看,一边点头,隔壁是已经就地躺睡的凛霆钧。
“这人间的小说就是好看。”莲悠悠赞赏点头,“诶,爱睡觉我跟你说,另一个时空,有个叫清朝的地方,有本叫《镜花缘》的书,跟这书像,你看,世界和世界之间,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些联系。”
“呼……呼……”凛霆钧闭眸睡觉。
莲悠悠挑眉,看看对面听黑焰吹牛的姚广大人与何仕麒,转眸再看凛霆钧,扬唇一笑:“喂,爱睡觉,你真的分不清女人?”
凛霆钧微微蹙眉:“恩。”
“那你怎么分清三娘跟云瑶?”
“看衣服。”凛霆钧翻了个身,语音中带着深深的困倦,“三娘穿地艳,云瑶穿地淡。”
“我看,是因为三娘穿地少,云瑶穿地多吧,哈哈哈。”莲悠悠笑看凛霆钧的后背,他不答,又像是睡着了,她转转眼珠,“那你怎么分得清我和云瑶?”
“你就是你。”忽的,凛霆钧说出这四个字。
“我怎么是我?”莲悠悠反问。
“我只认得你。”凛霆钧答。
莲悠悠扬唇笑了:“你怎么证明你只认得我?”
凛霆钧又是一个翻身,仰天朝上,双手枕在脑后:“我能把你画出来。”
莲悠悠眸中华光闪过,泛出一丝水光。她笑了,笑得欣慰而美丽。她张开红唇,目视凛霆钧困倦的脸:“那你画个看看?”
“呼……”凛霆钧绵长地呼吸了一下,没有睁眼,低低说了声,“懒得画。”
“哈哈哈——”莲悠悠立时笑得前仰后合,起身,“放过你了。”
“你去哪儿?”意外的,懒得说话的凛霆钧沉沉问。
莲悠悠伸伸懒腰:“去看看三娘,她去的是海边,我也想去吹吹海风。醒了记得交画,不然我可不信呐~~~”
莲悠悠瞥眸看凛霆钧,凛霆钧已不再出声,呼吸变得平稳,这是真睡着了。她勾唇一笑,白袖轻浮,衣带飘逸,跃出水榭,身体轻盈如随风而去的飞舞花瓣。
第四十五章 痴男怨女多
素手推开秘境之门,夜风夹带着大海的气息涌入了整条回廊。
莲悠悠闭眸在海风中静立,发丝轻轻扫过她的脸侧,有谁会想到,她莲悠悠的身上,有着多少让她自己作呕的血腥味,这股清新的海风不仅吹散了她身上的腥臭,也带走了她心底堆积的那股尸臭味道。
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星辰大海,在那块巨大星辰画布之下,一缕青烟袅袅而起,在月光中轻轻飘荡,化作一条,一条可爱的小鱼,在夜幕中逍遥游弋。
莲悠悠静静注视那青烟一会儿,抬步跨出了门槛,转身打量面前这间残破的小屋,小屋虽破,却是独栋,立在海边这处山崖上,真当是坐拥无敌海景。
她想了想,拍拍秘境门框:“给我个躺椅。”
门内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门框边的墙面上慢慢吐出了一张躺椅。躺椅与民间普通躺椅不同,有四只脚。
“噗!”它被完全吐了出来,踉踉跄跄走出了门框,朝山崖尽头那边星辰摇摇摆摆走去,似是躺久了尚未适应走路,又像是喝饱酒的老狗,走得歪歪扭扭,像是随时会倒下。
莲悠悠漫步向前,脚步轻轻踩在山崖柔软草地上,海浪的声音随风而来,“哗——哗——”扑向海岸,又化作一条白线退回黑暗的深海之中。
山崖尽头,一张破藤椅,一个痴女魂。
躺椅跌跌撞撞走到三娘破藤椅的旁边,趴下,像是终于走到了,赶紧趴着休息一会儿。
三娘瞥眸,微露惊讶,白色的身影入了眼帘,随着海风而来的,是莲悠悠身上特有的莲香。
莲悠悠拖过躺椅懒洋洋地躺了下来,单手支脸看三娘:“不介意我也来吹吹海风吧。”
三娘看她一会儿,收回目光,继续在老藤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袋。
“吸——呼——”
时间在那袅袅青烟中宛若变得缓慢,幽静的夜色中只有轻轻的海浪声,仰望星空,宛若还能听到星辰间的窃窃私语。
“你身上真香……”三娘目视那层层叠叠的海浪,“不像我~~还需要用烟来掩盖身上的鱼腥味儿……”
莲悠悠闭眸假寐,扬唇淡笑:“你知道香水为何而来?”
“恩?”
莲悠悠微微睁眸,黑澈的眸子映入那一片青色星光:“娃娃初生之时,自带奶香。少女之时,也是体带芬芳,但嫁人生子之后,这份香味,却是越来越淡,随着年长,也就渐渐有了体味,这香水便是由此而来,香,是为了遮臭。”
“噗嗤,你说香水是用来遮臭我信,但你也需要?”三娘瞟莲悠悠一眼,“你到底是什么神?你这么香……是花神?”
莲悠悠抬起双手,苍白素手映入夜幕,十指之间,夹断星光:“这双手,杀过百万魔兵,灭过深渊巨兽,斩过宙宇魔怪,砍过上古元神,啧……我身上之所以香,是因为要遮盖这些东西留在我手上的血腥……”
三娘呆滞看莲悠悠那寡淡的神情,眨眨眼,转开脸轻嗤:“嗤,你就扯吧,反正每个神族下凡,身份都需保密,哪有你这么高调的。我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观音娘娘。”
“你谁啊?”莲悠悠单手支脸笑看三娘。
三娘一愣。
莲悠悠继续笑:“很多人都和你一样,如果有神佛,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但你谁啊?人家神佛那么有空,凭什么要来见你?”
“噗嗤。哈哈哈——”三娘笑得前仰后合,深深吸入一口烟吐出,“呼——你真有意思,我喜欢。”
莲悠悠转回脸微微坐起,拍了拍扶手,躺椅的靠背开始上升,好让她可以遥望夜空下的大海:“这里是你的家?”
三娘美眸微眯,含入一口烟:“恩……”
莲悠悠打量三娘忽然转淡的神情:“你的海珠呢?”
“被人挖走了~~~”三娘吐出一口烟,随手脱落一侧外套,撩起左侧腹部的肚兜,只见她雪白的腹部上赫然一条刀疤。
莲悠悠的目光落在那条如同蜈蚣的丑陋刀疤,再看向三娘不以为意的神情,有些心疼:“为什么还要留着这条疤?你是可以自愈的。”
三娘穿好衣物,依然凝视远方:“当然要留着,好提醒自己,不要再上男人的当~~不要再犯蠢~~”三娘缓缓抬起烟杆,放入唇中,苦涩一笑,眼角泛出一点泪光。
“啧,哎——”莲悠悠胸口有些发闷地叹口气,转开脸单手支脸,“又是一个痴女,跟余娉婷一样。”
“余娉婷?”三娘瞥眸看莲悠悠。
“恩,一个凡人女子,痴情于一个男人,结果被那男人害了。在你们走的之后接的。”莲悠悠转回脸,对三娘眨眨眼,“怨气挺重,我已经帮你们收了,不用谢。”
三娘缓缓吐出一口烟,眸中立时划过精光:“钱收了吗?”
“收啦。”莲悠悠扬唇坏坏一笑,“八扇门,付明蕤,还有太子,不敲一笔怎么行?收了五万两~~~”
“五万两!”三娘美眸立时圆睁,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回脸慢慢躺下,缓缓回神,“你果然够黑啊……”
“哼……”莲悠悠也靠落躺椅,“四万两被爱睡觉拿了,一万两被姚大人拿了。”
“呵呵……”三娘笑了起来,摇摇头,再次吸了一口烟,对着海天连接处缓缓吐出,“大神,你说,为什么好女人总是遇上坏男人,好男人……又总是遇上坏女人呢?这月老是怎么牵地线?怕不是他受过什么心伤,所以见不得人世间男欢女爱,皆大欢喜吧。”
“哈哈哈——”莲悠悠拍手大笑,“你这想法绝。不过,月老可是很受欢迎的~~恩,至少在仙域,他还算个美男子,不过,月老并不负责牵姻缘线,那是凡人想出来的。”
“那月老干什么?”三娘转脸疑惑看莲悠悠。莲悠悠都说姚胖子是仙界十大美男子了,现在说月老是美男子她三娘已经不再惊奇。
第四十六章 捉巫婆
莲悠悠笑看天空,上面繁星闪烁:“月老他们那个部门,是负责整理姻缘线的。这男男女女,之间的姻缘,是纠缠的因果。他们之间的姻缘线自然生成,无须月老来牵。但姻缘线并不老实,喜欢飞来飞去,有时候就会缠在一起,缠在一起的,在人世间,就会产生多角恋,所以月老他们,是负责把这些缠在一起的姻缘线分开。”
三娘一边听,一边吐烟:“呼……原来月老做这些,好吧,原谅他坑了我,认识那糟心男人,果然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莲悠悠看三娘释然的模样淡淡一笑:“你想,这世间那么多男男女女,就月老一个人安排姻缘?他又不认识你,干嘛废心思给你安排好姻缘?”莲悠悠扬唇轻呵一笑,“还是那句话,神仙不管人间事儿,这偶尔遇到了,帮一下,那是他心情好。”
“就像你?”三娘明白了,笑看莲悠悠。莲悠悠也只有一个人,这世上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人间疾苦,莲悠悠根本顾不过来。
而她,现在在九门,那么偶尔遇到了一件事儿,她就管一下。这真算是那些被她相助的人的福气了。
莲悠悠眯眸一笑,继续遥望星空。
“那我的事儿,你管不管?”三娘用烟杆点了点自己伤疤的位置。
莲悠悠瞥眸看了一眼:“你活了也不止百年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是要等机缘的,机缘到了,你这个故事,也就结了。”
三娘的眸中渐渐失神,再次吸入一口烟,轻轻吐出,面朝大海:“我还要等多久……我才能回家……”她的视线定落在一条条远去的海浪上。
莲悠悠再次闭眸假寐:“别急,现在,有我陪你等……”
三娘微微一怔,转眸注视莲悠悠片刻,妩媚地笑了,也和她一样,彻底放松了身体,靠在藤椅上,闭上了那双美眸,面朝星辰大海,倾听海浪中,来自于她遥远家乡的……歌谣……
白家村今天从白天热闹到了晚上,余娉婷自杀的事件又被提起,这家家户户又有了聊资。晚上住得进的就这家到那家,那家到这家,一边打麻将一边继续聊。
“唉唉唉,你们说为什么官差突然要去查白家媳妇儿自杀的事?”
“我也觉得怪怪的,那都是好几月前的事了。”
“白家的事太邪乎了,他们家好像就是他们家媳妇儿死后没多久开始一个个死的吧。”
“别说了别说了,太吓人了。”
“如果真是他家媳妇儿来索命,那你们说……那些以前在白家媳妇儿背后说坏话的人会不会有事?”
边上一圈看麻将听八卦的村民纷纷一个个脸白了。
“呼——”猛然间一阵阴风吹来,踹翻了满桌竖起的麻将,一个还被抱在怀里的娃娃立刻就哭开了。
“哇——哇————”
抱着娃的娘立刻心虚看周围:“娉婷啊,我可从没说过你坏话啊……”
“你们都别说了!”
“不说才心虚!今天你们也看见了,那七根绣花针!”
“嘘!你们要死啊!你们谁说出去了没?谁说了没?也不怕西山巫婆报复啊!”
“这绣花针都取出来了,那这丫儿……”
众人面色立时惊恐起来。
“这是都死绝了啊!”有人惊呼起来,登时,所有人都无不头皮一阵发麻。
老妈子们立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白家媳妇儿,对不起啊,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没害过你的,那些话,也都是你婆婆跟我们说的啊……”
“现在知道怕了,哼!那你们就对我们也好点!不然我们也跳河回来找你们!”一个嘴巴厉害的媳妇凶狠地说道,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这些年的闷气给爆发了出来。
那些老妇被那忽然嘴巴厉害的媳妇儿给说得一下子哑口无言。
忽的,先前跟王权说出绣花针隐情的村妇咬咬牙,昂起了脖子:“我说了!”
大家纷纷疑惑看她:“你说了什么?”
她牙一咬,心一横:“绣花针的事!”
“什么————”她的婆婆立刻冲了上来,对她连拍又掐,“你真是要死了!你死也不要连累我们家!”
那媳妇儿愤怒地将掐她的婆婆一推:“娉婷都那么惨了!你们还不愿说实话帮她吗?!”媳妇儿泪湿双眸,含恨指天,“要是真有菩萨,她看见你们一个个这样,会保佑你们吗?!观音菩萨可是女的——”媳妇儿几乎呐喊一般尖声喊了出来,泪流满面,“你们倒是说啊——为什么观音菩萨是女的,她都不保佑我们女人啊——”
大家怔怔地看着她,那些个手里抱着的,后背还背一个的,一手还要牵一个的媳妇儿无不低下脸,偷偷抹泪。
“哎呀——我们家也要家破人亡了哦——”那个被推倒的婆婆在地上登脚捶地,“怎个办哟——要是被西山巫婆知道——我们也要倒大霉了哦——啊——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个倒霉媳妇儿哦————”
大老爷们这会全傻了,怎么一下子都哭天抢地起来?小媳妇儿哭,婆婆们闹,怎么余娉婷的事,让他们全村的人都忽然变得不安生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声,一队官兵从他们门前的村道上“啪啪”跑过,他们全都愣住了,冲到门口,趴到篱笆看官兵跑去的方向,正是西山!
“这,这是什么情况?!”
“抓巫婆!一定是去抓巫婆的——”大家尖叫起来,立时一阵慌乱,跟着官兵往西山方向跑去!
人死,到西方。
所以村里面谁家死人也都埋在西山。
不知什么时候,西山里住了一个女人,那个时候敢住在坟地边的女人,一定是个巫婆。于是,那个女人成了巫婆,而且,还一代传一代下来。
这一代巫婆成了王翠花。
王翠花已是老妇,三角眼,高颧骨,薄嘴唇,皮肤偏黑。
几代巫婆下来,还真攒了不少家当。这得病了来找巫婆,求子了来找巫婆,自家男人被狐狸精迷住了,也来找巫婆,想要隔壁地里没收成的,也来找巫婆。
第四十七章 假神更嚣张
反正村里人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来找巫婆。暗地里想使坏的,也来找巫婆。你说你想谁家死全家,去庙里求菩萨不合适,于是,巫婆这个行当也是应需而生,还供不应求。
每个朝代,都是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
王翠花身边还跟着两个女娃娃,大的十四五岁了,小的才七八岁,都是跟着她学巫婆的这个行当,并且给她当牛做马。
两个女孩儿平时要伺候她,这做饭洗衣服是肯定少不了的。有时候一些巫术里需要处子和女童之血,这两个女娃娃还是她的血源。
两个女娃娃也怕她,因为她长得凶相。还有那些个看着慎人的巫术,就更让人害怕了。所以,村里人对王巫婆自是心生敬畏,他们不怕菩萨反是怕个巫婆。
此时,王翠花已经准备洗脚上床。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给她擦脚,她年纪大了,脚有点水肿,小姑娘擦的时候碰到了,她狠狠踹了她一脚:“怎么擦的呢!”
小姑娘老老实实爬起来,委委屈屈给她继续轻轻擦脚。
她坐在炕上呼呼喝喝:“你们两个小贱妮子!给你们好吃的好穿的,还不好好伺候我?!真是没用!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王翠花正骂着,门突然被官兵给一脚踹开了!
“砰!”一声,两个小姑娘都吓到了。一个呆呆站着,一个愣愣蹲着,还没回过神,王翠花就被官兵直接从炕上拖走了。
“你们干什么啊——我可是狐仙——你们想死啊——啊——”王翠花撒泼大喊,“你们捉我是要被神惩罚的呀——你们会断子绝孙的——”王翠花嘴里不停咒骂。
但官兵是军人,哪听你这些,捉抓就抓,毫不含糊。
“带走!”王权厉喝。
“啊呀——你们都不得好死啊——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啊——镇长大人都找我驱过邪呢,你们敢抓我?你们想死啊——”王翠花朝王权趾高气扬地尖叫。
王权沉沉看她:“我们是八扇门!王孙公子我们都能抓,还不能抓你这个巫婆!带走!”王权掷地有声地说完这句话后,王翠花彻底傻了眼:“八,八扇门……”她整个人瞬间像秋打的茄子,焉了下去,刚才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彻底没了,被官兵给直接拖了出去。
两个官兵将两个吓傻的小姑娘带出:“大人,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王权看了看,神情少许温和:“一起带走,别太吓着孩子。”
官兵点点头,也没有厉喝,而是温柔了一些:“跟我们走。”
两个孩子战战兢兢,哆哆嗦嗦抱在了一起,眼中的惶恐如同黑夜中惶惶不安,忽然失去方向的迷途者。
赵成站在外面,看见王翠花被拖出不久后还带出了两个小姑娘也有点迷惑,问出来的王权:“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
王权摇摇头:“好像是那老巫婆的学徒。”
赵成沉下脸,愤愤不平:“就这种骗子神棍居然还收徒弟,继续害人!”赵成气愤地挥挥手,“全部带走,封条!”
“是!”
官兵关上王翠花家大门,贴上封条,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再进入。
村里的人不敢进西山,因为都是坟头,只敢远远站着,见官兵真的将王翠花给拖了下来,都惊呆了!一个个站在小泥道边惶惶不安地偷偷看白官兵拖着的失魂落魄的王翠花,他们也是惊讶。
王翠花作为这里的狐仙巫婆,在无知村民中是神的使者,所以平时对她那是分外恭敬,就连镇长,对她也是当神仙一样恭敬,所以王翠花平日自是嚣张。但今夜那副样子,真的与普通村民无异,哪里还有什么神仙使者的模样。
但即使这样,村民对她还是怕的,立刻有人朝她喊:“是白三儿的媳妇儿害的你,跟我们无关啊!”
王翠花回过神,又精神起来,当即尖叫大喊:“白三儿!你们全家给本娘娘等着!本娘娘没害过人,大人一定会还我清白!等本娘娘出来,定当做法咒你们全家!”
白三儿的娘听见,当即眼前一黑,差点瘫软。
周围的村民立时扶住,这些少许善良的村民对那些出卖白三儿家的村民也是愤怒,但偏偏又心里怕那个王狐仙,一时变得敢怒不敢言,心里又只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啪!”忽然,一个响亮的嘴巴子响起,像是打在了在场每个畏惧王翠花的村民心里。村民们呆呆看大王翠花的赵成。
赵成干净利落地打完,怒目圆瞪:“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嘴毒咒人,你们听着!这老婆娘要是再敢开口咒人,直接打!”
“是!”官兵一声响亮的大吼,将那王翠花彻底吓傻,被赵成打的半边脸直接肿了起来。
看到这个情形,所有村民,都呆立在原地。他们心中敬畏的狐仙娘娘,居然,被官差,给直接打了脸。
恐惧自心而生,无畏也是自心而起。
赵成这一巴掌,回响在这些愚昧无知村民的心里,打散了他们对王巫婆的恐惧与敬畏,打醒了他们迷信浑噩的人生。
海浪在海风中温柔地拍打山崖下的礁石,冲上来的白色浪花在月光中化作了一朵朵闪亮的白花。
莲悠悠起身。
三娘吐烟看她:“不看日出吗?这里的日出很美。”
莲悠悠笑看三娘:“那边那个案子应该快结了,这故事看到一半,总是难受,回去看结局。”
三娘在袅袅青烟中微微挑眉:“恩~~余娉婷的案子不是结了?这还能有什么新结局出来?人可都死光了~~”
莲悠悠抿笑,转转眼珠:“所以,回去看看那个付明蕤怎么写这个结局~~”莲悠悠双手背在身后,抬步向前。
三娘悠悠吐出一口烟:“呼——那付明蕤啊……我看,他已经迷上你了~~~”
“哈哈哈——”莲悠悠仰脸大笑,“迷我的男人多了~~多他一个不多~~~”莲悠悠悠然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扇破旧的小门之内。
“嗤,神女就可以那么拽,哼……”三娘徐徐吐出一口烟,妩媚的眸中却是生出一丝失意,“当年……我若是像你这般……就好啦……呼……”一口青烟遮盖了三娘脸上自嘲的苦笑,她当年是有多想不开,去做了痴情女子。
第四十八章 太子留宿
八扇门的天牢里,王翠花被押送了进来,已无狐仙巫婆的嚣张模样,嘴里不停地求饶:“求求你了,官爷——放过我吧,我的脚肿了——真走不动了——呜呜——”王翠花开始卖惨哭泣。
赵成将她往牢房里一推:“放心,到站了,不用你再走了。”
王翠花瘫坐在地上,又开始撒泼:“哎呀冤枉啊——冤枉啊——我又没做杀人放火的事,为什么要抓我啊——”
赵成轻笑看她:“喂,老巫婆,你不是通灵吗?我劝你晚上,最好把耳朵捂上。”
王翠花不哭了,呆呆看赵成。
赵成变得阴阳怪气:“因为咱们这个牢里,死过不少人,你还记得那个余娉婷不?”
王翠花三角眼眨了眨:“陈金花的媳妇儿?”
“哼。”赵成冷哼,“没错,她就是在这儿,把白占奎给害的。扎丫儿的针是你给的吧。”
王翠花登时脸色发白,似乎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事,立刻摆手:“那不关我的事啊!那是陈金花要的!那针没用的,就是普通绣花针!”
赵成翻了个白眼,果然,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全是骗子的计量。
他冷笑:“但我看那个余娉婷可不管是不是你的事儿,这针就是你给的。白家的人,现在可是全死了,我们大人在查的时候,那可真叫邪门啊!完全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赵成说得越来越阴森,“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要是余娉婷来找你,我们可救不了,那晚上,我们也想救白占奎,但是,嘶……”赵成抱住自己的身体,五大三粗的汉子佯装害怕,“诶,快半夜了,半夜这里最凶,我还是先走了!”
赵成说完就走。
王翠花急了:“官爷!官爷!不要把我留在这儿啊——”她惶惶地看向四周,“白家媳妇儿啊,你别来找我啊,那是你婆婆要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在做买卖啊,这村里都这么做的……”
“咻~~”忽然,一阵阴风卷起了王翠花身边的稻草,王翠花有些怕了,开始后缩到了角落,隐隐的,感觉空气也透出了阴冷。
“呜~~~呜~~~~”忽然,真的有女子的哭声隐隐地传来,王翠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呜~~~呜~~~~我死得好冤啊~~~~”忽然,又有男的哭声了!
王翠花缩到了角落,捂住了耳朵:“你们的死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啊!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躲在外面角落的几个衙差偷偷地笑。
一个掐着脖子学女子的哭,另几个是男子的哭。
王权和赵成看着发笑。
“差不多可以了,吓死了明天不好审问。”王权留下一句,和赵成笑呵呵地离开。
几个衙差笑嘻嘻地继续捉弄王翠花。
“呜~~~呜~~~~丫儿好痛~~~~”
忽然,一声女人的哭泣响起,几个衙差看向学女子哭泣的那个:“你别说话啊,说话有点假。”
学女子哭泣的衙差一脸莫名:“我刚没学啊。”
几个衙差懵懵地看彼此一眼,猛地脸色一白,不再装神弄鬼,速速离开。
夜已深,虫已静。
八扇门内,却一番忙碌景象,当今太子殿下,居然要夜宿他们八扇门!
付明蕤的手下李立道和陈楚他们也是一片慌乱。这些碰到无论多恐怖的案子都不会慌张的精英们,却因为太子留宿八扇门而陷入慌乱。
这边李立道和陈楚赶紧把客房打扫出来,那边吴广和张志和忙着将热水提入浴室。
其他人也是进进出出,各自忙碌。这八扇门里,还真都是大老爷们儿,没有老妈子和丫头。
因为八扇门处理的都是重大刑事案件,闲人怎能擅入,所以丫鬟也自不会配备。厨房也是各房衙差轮值。
八扇门里的男人,那真是出得厅堂能查案,入得厨房能做菜。十项全能的好男人。
整个八扇门的衙差今晚全数调动,层层站岗,五步一岗,简直守卫严密。
付明蕤和端木卿尘正在他们八扇门的公共澡堂里沐浴。
八扇门的澡堂也分两个区域,一个公共区,有一个大澡堂子,可以在里面泡澡。另一个是隔间,一个隔间里一个浴桶,可以分开泡。
付明蕤和端木卿尘两人一人一个隔间,但就在隔壁。低矮的隔板可以看见彼此的脸,又保护好了彼此的隐私。
付明蕤一脸嫌弃:“你这是真不回宫了?”付明蕤还想继续挣扎一下,太子夜宿八扇门,让他们八扇门好紧张。
端木卿尘趴在木桶边缘,眯起桃花眼坏笑:“怎么,你怕我污了你付门主的名节?”端木卿尘偷偷伸长手臂,张大桃花眼,调皮地在付明蕤雪白雪白的手臂上戳了一下。
付明蕤登时跳起,满面羞红:“你够了啊!嫌给我们八扇门添麻烦还添地不够?”他太子要留宿,弄得他们整个八扇门大半夜“鸡飞狗跳”,真是来添乱的。
端木卿尘坏笑看付明蕤那生气的模样,抛了个媚眼:“就喜欢看你骂我,这才像兄弟。”
付明蕤心累抚额。
端木卿尘双手托腮:“你老是把我当太子一样供着,忒没意思。我要的是兄弟,又不是奴才。你要做我奴才,阉了就是。”
付明蕤立时张大秀美的双眸,他端木卿尘还想让他做太监?!
端木卿尘无聊地瞟他一眼:“我有三天呢,难得出来,怎么可能回去?宫里太闷了,没你这儿好玩,有故事看,有案查,还有美女~~在隔壁~~~”端木卿尘一想到隔壁的三娘和莲悠悠,脸上的笑容已是放浪起来,“诶呀~~~我的三娘啊~~诶?今天好像没看见三娘啊。她难道出去了?”
“不会的。”经端木卿尘一提醒,付明蕤也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确没看见三娘,“三娘是他们九门的看门人,我见过其他人出门办事,但从没见过三娘离开。”不由得,他心里那只好奇的手又开始抓挠他的胸膛了,因为他想起了先前觉得奇怪的九门后院。
第四十九章 粘人的太子
“太子殿下!大人!”忽然赵成和王权进入,立在浴室门外恭敬行礼,“王翠花已经抓捕归案!”
付明蕤立刻抽下浴巾,“哗啦”一声从浴桶中起身,披在身上。
端木卿尘桃花眼圆睁,疑惑看付明蕤总是风风火火的身影:“你干嘛呀!不多泡会儿?”
付明蕤用浴巾匆匆擦身:“我得去审讯。”
“这么晚?!”
“你以为我们八扇门跟你这个太子一样这么闲吗?!”付明蕤转身就怒喝,他对端木卿尘真是已经忍到了极限。
端木卿尘一吓,看着付明蕤发完怒后又懊悔的脸,坏坏地笑了:“诶诶诶,朝我发火有种别后悔啊!怎么,现在又怕砍脑袋了?!”
赵成和王权站在外面瑟瑟发抖,他们家大人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被这个风流贪玩的太子给缠上。
付明蕤又是一脸想死的神情,俊美的脸因为端木卿尘而明显苍老了一分。
赵成微微上前一步:“大人,今晚你不如好好休息。那个老巫婆丢在牢里吓她一个晚上,明天只会更老实。”
付明蕤思忖片刻,这个提议也不错。以前那些罪犯不老实,也是扔牢里耗上几天后就招了。这是一种心理战术。
“你们也洗个澡休息吧,轮值有其他兄弟,今天你们也辛苦了。”付明蕤还是穿上了衣服,虽然不用审讯,他也不想跟这个太子多待半刻。
“是!”赵成王权露出轻松的微笑,匆匆退出澡堂。
端木卿尘见付明蕤要走,也赶紧起身:“不是不用审吗?多陪陪我啊。”
付明蕤转脸就美眸射出冷光:“我又不是你妃子!你要人陪回宫去!”付明蕤拂袖走人。
“哼,你不陪我找悠悠去。”端木卿尘悠然地说。
付明蕤顿住脚步,捏了捏拳头,转脸看他:“你能不能消停点?不要去打扰莲姑娘?”
端木卿尘咧开嘴坏坏地笑了,转身趴在浴室的门上看付明蕤:“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悠悠?”
付明蕤的脸立时炸红,拂袖转身:“你不要胡说!”
端木卿尘挑眉,目露深沉:“喂,说好了,公平竞争,我是不会用太子的身份压你的,悠悠选谁,谁都得服气。”
付明蕤眯了眯双眸,转身背对端木卿尘面色下沉:“你不是喜欢三娘吗?”
“哈哈哈~~”端木卿尘扬天大笑,“本殿下是那么肤浅的人么?啊?!本殿下难道看不出悠悠比三娘更好吗?再说了,明显悠悠比三娘难追,我先把悠悠追到手,再追三娘,有问题吗?我是太子啊,我多几个妃子有问题吗?”
付明蕤一个白眼:“没问题。”说罢,他拂袖而出。
端木卿尘看他气冲冲的背影,直摇头:“啧啧啧,喜欢还不承认,切,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争?喂——明蕤啊——那个婉清的事儿,你还得跟我说说啊~~~~~”他可是还记得付明蕤说的尸水的事,害他吐了好久。
既然莲悠悠涂在他手上的是尸水,再鉴于今天他的所见所闻,说明婉清那个案子,必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绝对不是付明蕤结案所写的那个版本,那个臭小子,一定有所隐瞒。他端木卿尘多聪明,任何诡异事件,都别想逃过他这双天下无敌,全宇宙最智慧的眼睛。
八扇门有付明蕤专属的卧房,遇上大案,要案,所有人都住在八扇门里,也包括付明蕤。
付明蕤回到卧房,转身准备关门。按道理,他作为八扇门门主理应照顾好端木卿尘就寝,至少,太子没睡,他这个八扇门门主不能睡。
但今天,他已经是不想再多看端木卿尘一眼。若不是不能赶,他是真像把端木卿尘给直接“送”回宫去。
他正要关门,忽然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端木卿尘已是直接闯入:“明蕤明蕤,你告诉我,婉清是不是其实不是那回事儿?”端木卿尘对付明蕤一直挑眉。
付明蕤瞪圆秀目看他:“无可奉告!太子请回!”他这次已经算是客气。
端木卿尘眯眯桃花眼,一脸恍然:“哦~~我懂了,不方便说是吧,没关系,我们有一个晚上,我们一起睡,你慢慢说,我先关门。”说着,他还转身关门,把门口守卫吴广和陈峰给惊呆了,尤其端木卿尘那副神情还是贼眉鼠眼,偷偷摸摸,这更让他们二人全身一麻。
“咣当”端木卿尘当真关上了门!
登时,门口的陈峰和吴广登时全身僵硬,形如木雕。
房内,付明蕤扶额站立,太阳穴已经胀痛不已。
端木卿尘往付明蕤的床上一躺,单手支脸,对付明蕤勾勾手指:“你不说,我是不会走的。有种你打我走,那明天你们付家就到天牢一家团聚合吧~~~”
当一个无赖的人成了太子是何模样?就是仗着你不敢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无赖!
“哎——”付明蕤只有妥协的大叹一声,开始告诉端木卿尘婉清的实情。
夜风徐徐,虫鸣啾啾。
守在院子里的付明蕤的亲信们一个个神情僵硬,看着付明蕤的卧房,烛灭灯息。整个院子,此时此刻,静地连呼吸声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付明蕤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发觉他的部下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了,哪里不对劲,他也不明白,暗想应该是太子在八扇门留宿,让他们都分外紧张。
“啊~~~~睡得好舒服啊~~~~”太子端木卿尘一脸舒爽地从付明蕤卧房里出来,陈峰他们立刻全部低头,继续全身僵硬。
付明蕤看他们一个个,看似是对太子恭敬,但那副样子总让付明蕤觉得哪里不太正常。
“大人!”赵成匆匆而入,休息了一晚也是精神气爽,“余院长来了。”
“哦?”付明蕤有些惊讶,余娉婷的父亲那么早来,让他有些意外,他立刻看向站岗站了一晚上的陈峰他们,“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众人立刻退散,但付明蕤明显察觉他们更像是松了口气和赶紧逃离。眼前还有余娉婷的案子,他也顾不上陈峰他们的古怪。
第五十章 世界善恶在于心
洗漱之后,付明蕤先前往前厅见余贺章,端木卿尘在客房里享用早餐。
付明蕤一边走,一边匆匆吃掉了手中的包子,见余贺章手捧一个锦盒坐在大厅里,心中微微疑惑,难道是余贺章又来送诊金?
“上茶了吗?”付明蕤贴心地问赵成。
赵成点点头:“已经上了。”
“好。”付明蕤提袍进入,拱手一礼,“余院长。”
余贺章见付明蕤前来,立刻起身就要下跪:“恩公!”
付明蕤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截住要跪下的余贺章:“余院长您客气,我并未做什么。”
当付明蕤扶起余贺章时大吃一惊,只见面前的余贺章已与昨日“面目全非”。眼前的余贺章比昨日的像是年轻了二十岁,墨发黑须,精神饱满,器宇轩昂。脸上的皱纹已是不见,双目更是炯炯有神。
余贺章见付明蕤看着自己发愣,也是笑了:“付大人和我家的家仆一样,今日他们见我,也都是这个表情,说我返老还童了。呵呵呵……”余贺章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是目露暗喜,“这要感谢付大人介绍的神医,不仅治好了丫儿的病,也让我和妻子恢复了精神,丫儿来我家这些日子,我们老夫妻真是老了十岁啊……但什么都是值得的,值得的。”
付明蕤缓缓想起昨日莲悠悠给他们的那壶药,曾说过丫儿喝剩后,让他们夫妻俩分了喝,果然是莲悠悠的东西,竟能让人返老还童!
自然,返老还童有些夸张,但也让余老夫妻恢复了原貌,甚至,还比他们自身的年纪更年轻了一些。
“还是要多谢恩公啊!”余贺章手捧锦盒连连行礼,付明蕤不让他跪,那这个大礼更要多行几个。
“不不不,余老院长,那是莲姑娘的功劳,在下真是受之有愧。”付明蕤也是匆忙搀扶行大礼的余贺章。
余贺章面露疑惑:“莲姑娘?”
见余贺章脸上迷惑的神情,付明蕤惊觉余贺章似乎将昨日的事忘了,难道是莲悠悠有意而为?他恍然想起莲悠悠最后是如何地愤怒,让他不要再带这些麻烦给她。
他再看余贺章那有些恍惚的神情时,心中已是明了,是莲悠悠不想让外人记住昨日她的所作所为。既然是莲悠悠刻意而为,那么,他现在也该识相,不要再去追问。
他微微一笑:“是,是神医。”
“是啊……神医真是世外高人呐……”余贺章已是自己感叹起来,“神医应该已经远行了吧,本来还想当面谢谢他。”余贺章的脸上充满了恭敬与感激。
虽然付明蕤不知道莲悠悠那壶茶是如何篡改了余贺章夫妇的记忆,但现在,已是不敢再给莲悠悠再把这麻烦惹回来。赶紧转移话题:“那今日余院长您前来是……”
“哦,大人,我把娉婷的书信带来了,希望对大人断案有所帮助。”余贺章呈上了手中的锦盒,呈上时,眼眶已是再次湿润,“这是娉婷……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话了,我真是后悔,当年没有阻止她嫁给那个白占奎……”
听到余娉婷最后的话,付明蕤立时接过了锦盒,难道这就是余娉婷想给他的东西?她的遗言?
付明蕤扶余贺章坐下,顺势坐在一旁的位置轻轻打开了锦盒,果然,里面是一封封书信。
“怪我……是我害了娉婷啊,我应该再坚持的,我当初就反对这门婚事,觉得娉婷跟着那白占奎不会幸福,但最后……我还是妥协了……”余贺章悔不当初,现在只有看着自己女儿的书信睹物思人。
付明蕤微微吃惊:“请恕我唐突,老院长当初是如何看出白占奎不会给您女儿幸福?是因为……他不是镇上的,而是乡下的?”在城里,一直讲究门当户对,难道是因为余院长嫌弃白占奎是村里人?
想起当年的事,余贺章又是重重叹息:“哎……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呐……”余贺章忽然悠悠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让付明蕤陷入深思,付明蕤不由越发认真看余贺章的神情,似乎,余贺章并非因为白家与他们家门不当,户不对。
余贺章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徐徐道来:“并非我看不起白占奎是从乡下来的,恰恰相反,他最初被推荐上来时,我还曾一度相当看好,但直到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对他也是大为改观。但他也并非大恶,他其实是一个很有天分与资质的孩子……只是……哎……”余贺章欲言又止,似是难以三言两语说清。
老院子拧拧眉,喝了一口茶,清理了一下思路,再次开口:“我举个例子吧。镇上的学生大多有钱公子,他们本是好意想请白占奎一起吃酒,但白占奎却认为他们是在向他炫耀富有,是在看不起他这个村里人,在侮辱他的人格,这双方便有了口角,自此再无人请他。镇上的学生与他疏远后,他又认为他们瞧不起他,针对他,哎……镇上的这些孩子一起相约吃酒乃是常态,而白占奎却以小人之心,险恶之眼去看猜度他们。要知道,能进我的书院的,绝非是浪荡公子,我的书院都是要凭实实在在本事考进来的。但白占奎心胸狭窄,仇富恶穷。认为我的疏远是为赚钱,那些镇上的孩子不过是花了钱,才能入我书院读书,只有他,才是凭真实本事,哎……”
余贺章说到这些时,连连摇头:“他的眼中,似乎富人家只会花钱,不知育人。但实则,一些商人却是严以律己,先学做人,再学经商,商之道,诚信为本,因此,这些有钱人家反是更加注重孩子教育,不想生个二世祖败了自家的基业。”
付明蕤频频点头,乾朝注重教育是因成帝。百姓常常以皇族为榜样,成帝注重教育,这寻常百姓自是跟随。
成帝注重教育,也是因为乾朝基业不能毁于昏君手中。
第五十一章 无头
余贺章叹了口气:“哎……有一次我们学院月考,镇上的一个学生得了第一,超过了他,他便认为是我收受贿赂,让那个镇上的孩子得了第一!哎!”说起白占奎,余贺章是连连唉声叹气,“我开书院,既是为了培育英才,末了,却被他污我受贿,他的眼中,那是没有好人,只有恶人呐。再说这富人之中,也有善恶。镇上那孩子天资聪颖,家中又甚是重视学业,还重金从京城聘请了私教的夫子,那孩子能考第一,也是理所应当,今年更有可能状元及第!这人呐,若是心中怀恶,眼界狭隘,是走不远的。”余贺章连连摇头。
“所以您觉得您的女儿与他成婚,难以幸福?”
余贺章抿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透出了悲伤:“是啊……这人若怀着恶意去看待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即使再好,也依然是恶。你与他相处,还需谨慎小心,照顾他那颗敏感脆弱之心,因为他会用恶意来揣度你所思所想,与这样的人一起,甚是疲累,所以,我才觉得娉婷日后必会受苦疲累,果不其然!”余贺章伸出右掌,叹了一声,重重拍落自己的大腿,“当初我就该把娉婷关起来,把那个白占奎打断腿!我陪白家银子,让女儿恨我一辈子,也比现在给她收尸的好……”余贺章懊悔地再次哽咽起来。
父母生儿育儿不易,想要守护的,是儿女的幸福与快乐。但最终,还是有个环节出了错,一错再错,酿成大错,终究不可挽回。
付明蕤坐在余贺章身边也是陷入沉默,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余娉婷活着,他这个官,也不好断她的家事。
他叹了口气,抬眸时,却看见窗外偷偷摸摸偷听的端木卿尘,他一个白眼,更是大叹一口气。乾朝怎会有这样一个鬼祟的太子,乾朝未来,让人堪忧。
余贺章平复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看付明蕤:“对了,大人,我丫儿到底是谁害的,查清了吗?”
“查清了。”付明蕤顿了顿,在余贺章立时变得急切的目光中沉重地说,“是陈金花。”
登时,余贺章如同五雷轰顶,不可置信。
“她迷信巫婆之言,给丫儿扎针求子。”初次听到时,付明蕤也无法相信,开明先进的乾朝,居然还存在如此愚昧之事,而且,还是在京城脚下,让他实难相信。但随着调查入深,让他更惊讶的事,这种现象在乡村之中尤为寻常。
生儿生女,并无定数,这给女孩儿扎针怎么可能生子?你多生几个,自会有男有女。而巧合的是,余娉婷还真生下儿子,这反而让村民对巫婆深信不疑。
“太愚昧了……太愚昧了……”余贺章怒不可遏,愤怒到嘴唇轻轻发抖,“这就是我要开书院的原因!”强烈的愤怒让余贺章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付大人,你知道吗?我祖上也是出自农村,因为那里的愚昧,我的祖上认识到一定要读书,我们家族才渐渐变成书香世家,再授业育人。那个陈金花!她可是丫儿的亲奶奶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难道……我女儿的头也是她藏起的?!”余贺章瞬间目露惊恐,面色发白。
付明蕤听到余贺章最后的一句话,立时眸中锐光闪烁,沉沉追问:“余院长,您女儿的头……是怎么回事?”
余贺章眼泪一瞬间落下:“不瞒大人您说,当初我和娉婷的娘去给娉婷收尸的时候,发现娉婷的头……没了……”
“什么?!”这句话让付明蕤有些震惊。因为余娉婷是自杀溺亡,怎会突然没了头?难道当中还有什么隐情?
余贺章哭泣摇头:“那个白家啊,真是作孽!当初我们去要娉婷的尸身,他们不给啊……”余贺章已是泣不成声,提及女儿连尸身都不全让他更是痛不欲生,“说娉婷嫁给他们白家,那死也是他们的鬼!我们也知道这个理,女儿嫁出去了,便是人家的人了,这尸也是他们家的尸,但是,我和娉婷的娘是真担心他们不给娉婷好好下葬啊……还有,娉婷的最后一封信里,有过交代……”
余贺章用颤抖的手从那堆书信中翻出最后一封,抽出信纸放到付明蕤的面前。
付明蕤看落书信,信纸上是娟秀的字迹:若是女儿有何不测……请爹娘照顾儿女……
看书信的落款,还是今年一月,比她自杀还早了两个月,看来那时她尚未有带子女一起赴黄泉的打算。
“所以我们就去要丫儿,这白家也是不给,我们是苦苦哀求,最后,他们直说了,原来!他们是要钱啊!”余贺章悲痛地拍打大腿,苦痛愤恨难言。
付明蕤记得白家村村民的口录中也有提及,白家镇上的房子是余贺章家族的。当时付明蕤也对此立时产生疑惑,缘何丫儿给了余家,白家却住进了余家的老宅,若是白家还带着丫儿,那么,他们住到镇上是为给丫儿更好的环境,才较为合理。
现在,一切明了了。
“他们开口,就是我家镇上的老宅,给吧,我们直接就给了,只要能要回娉婷和丫儿,我们全给。”余贺章苦叹一声,擦了擦眼泪,“民间自古有传说,收尸要收全尸,如果没有头,是找不到黄泉路,投不了胎的……”余贺章再次落泪,“没想到他们白家那么恶毒,我女儿死了,还不让她去投胎,徘徊人间。没错!一定是他们作恶!”余贺章擦擦眼泪神情笃定,“因为,如果没有头,就找不到害她的人,不能报仇了!现在我才明白啊!娉婷啊……”余贺章悲痛落泪。
付明蕤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到底这些民间的迷信,还要害多少人?
待余贺章心情平复之后,付明蕤让王权他们送余贺章离开八扇门。他一人立在厅内平复情绪,现在,他更需要冷静,不能被这愤怒的情绪左右自己作为一个半扇门门主的公正!
第五十二章 审死棺
于公,无论是余娉婷还是白氏一家的案子已经了结,他付明蕤作为八扇门的门主有更多,比这更重要的案子去查。
这个案子若是放在平常,甚至不会进他们八扇门。如果不是白占奎死得诡异,这案子早在那一晚了结,扔在那染满尘灰的档案之中,不会再引起付明蕤的注意。
但是于私,这短短两天却让他心里对这个案子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地想要去揭露真相的欲望。
“明蕤,接下去要做什么?”端木卿尘好奇进入,桃花眼滴溜溜转,围着付明蕤开始转悠,“余娉婷的事情你也揭秘了,这案子不算刑事案,又不算是重案,现在即没有尸体,又没凶手,因为全死了,你怎么审?”端木卿尘转到付明蕤身前,对付明蕤眨眨眼。
付明蕤也是拧眉深思,这的就这么结案了?余娉婷是想借他的口来说出真相,他不能辜负。
这个案子的苦主,是余娉婷,是丫儿。但现在,仅凭那七根绣花针,这案子怎么开审?因为伤害丫儿的凶手,也已经死了。
“你等等。”付明蕤将端木卿尘推开,往院子走去。
端木卿尘有点疑惑地挑眉,却看见付明蕤走向院子墙边的梯子,爬上去了!
这是……爬墙?
那梯子是付明蕤嘱咐大家不要挪地方,他隐隐觉得,以后会很有用。
端木卿尘看见付明蕤爬墙,立刻觉得好玩,他可是最喜欢爬墙的。他毫不犹豫地立马蹦出去站在付明蕤梯子下。
付明蕤爬到了房梁上,往下看时,果然,莲悠悠和昨天一样,慵懒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只是今日她的身旁,又多了张躺椅,上面是熟睡的凛霆钧。
他看见凛霆钧微微蹙眉,他总是和莲悠悠形影不离。
“莲姑娘。”他轻轻唤。
正在安睡的凛霆钧微微蹙眉,这个付明蕤爬墙爬上瘾了吗?
莲悠悠在书页下微微挑眉,唇角不由一勾,移落书册,露出了那双迷人美眸,瞥向房梁之上,看因为看她而变得羞涩的付明蕤:“哟,付大人,你这是一天不见我一面,就思念么?”
莲悠悠的这句话,让付明蕤的脸更加炸红。
凛霆钧在一旁抿唇拧眉,脸上已是露出不悦之色。他翻了个身,正对一旁的莲悠悠,双眸竟是张开了,却是阴阴沉沉盯着莲悠悠书页下的侧脸。
莲悠悠勾唇而笑,移上书页,遮盖住了房梁上付明蕤羞红如同三月红桃的脸。
端木卿尘爬了上来,走上房梁,当看到莲悠悠他们的院子时,恍然大悟:“这景色好啊!明蕤,原来你爬墙是为了这个啊!”
付明蕤听见端木卿尘的话音,侧开了脸。
端木卿尘激动地小心到屋檐边,对莲悠悠挥手:“悠悠!悠悠!”
莲悠悠眉脚抽了抽,在凛霆钧阴沉的盯视中开口:“别叫了,我没聋。”
端木卿尘呵呵地笑了,勾住付明蕤的肩膀,不正经地挑眉:“我就喜欢悠悠不拿我当太子,明蕤,我好羡慕你啊,爬个墙就能见到悠悠了。”
“别闹了。”付明蕤拉开端木卿尘的手,让自己恢复冷静,看向下方悠闲看书的莲悠悠,“莲姑娘,丫儿的事查清了,余娉婷自杀真相,也已经水落石出,案子……理应完结,但是……我心里,始终觉得,这并不是余娉婷最终的诉求,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再来叨扰莲姑娘,给我一些提示。”付明蕤虚心一礼,莲悠悠总能在他最迷茫之时,给他解惑,指出方向。
莲悠悠在书页下沉默了片刻,拿下书页时,她的脸上却是异常肃穆而沉重的神情:“付明蕤,你一直认为是余娉婷想要告诉你什么,想让你给她伸冤。”
付明蕤微露疑惑,莲悠悠这句话,难道是在指余娉婷并不是想要跟他伸冤,想让他查出她自杀的真相?
端木卿尘瞪大桃花眼,认真看莲悠悠,悠悠一开口,必是字字珠玑,他一定要细细听。
莲悠悠沉沉注视付明蕤,沉声反问:“她是在告诉你吗?是在告诉你吗?!”莲悠悠连续发出两句反问,“她是想用自己这番生前的经历,去告诉世人,告诉世界和她一样的痴情女子,让她们不要再重蹈她的悲剧!她是在请你,付明蕤大人,去拯救更多的女人!”
付明蕤怔立在房梁上,他没有想到余娉婷不是在跟他诉苦伸冤,有所诉求,而是委以他一个如此意义重大的重任!
他的神情不由庄重肃穆起来,眼神也不再迷茫,恢复他往日的镇定与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转身大步跃回八扇门上方的房梁:“所有人听着!”
在院子里来来去去的衙差立时停住脚步,仰脸看高高立在青天之下,正气浩然的付明蕤。
付明蕤头顶白日,铿锵有力说道:“明天,我们要审一个棺材,所有人!都要在这次的审讯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大家发了愣,面面相觑,大人这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是何意?
“演戏?”端木卿尘有点佩服地鼓掌,“妙啊!我喜欢。”
躺在躺椅上的莲悠悠,在付明蕤那句高朗的声音中,也目露讶异,她没想到,付明蕤,会审死棺。
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第一次,她由心地欣赏付明蕤。余娉婷所托非人。而且,余娉婷是鬼,付明蕤是人,余娉婷从未要求,付明蕤也无义务,本是人鬼殊途,各行其道。
余娉婷不过是为自己报仇,但付明蕤那份探究真相的宛如钻牛角尖般的较真,才让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整件事成为了一次呐喊,一场战役。是付明蕤的坚持,才让余娉婷的死,在乾朝的历史中,被赋予了非比寻常的,意义。
是付明蕤,让余娉婷,没有白白死去。
莲悠悠感觉到脸边阴冷盯视的目光,她在书册下转过脸,笑眯眯看向凛霆钧:“你睡饱了?那我要的画呢?”
凛霆钧盯视她片刻,又一个翻身,继续闭上眼睛,睡觉了。
莲悠悠浮出了坏坏的笑意,妩媚地瞥了一眼凛霆钧装睡的后背,再次转回眸看手中的故事。
第五十三章 准备开审
今天,八扇门大堂里里外外又是挤满了百姓。
但今天这八扇门内的VIP坐席上,却不再是达官贵族,而是白家村的村长与村民。白家村的村民今天能坐在大堂内,也是分外稀奇。
小乡村的普通老百姓,很多还是第一次进京城,还显得跟外地兴奋。
公堂外的大院里,又站满了京城的百姓。
这八扇门平时审案,多为公开,很多闲着的小老百姓爱来这八扇门看审案子。这其中不乏有老师夫子,民间说书人,故事撰写人,或是戏曲班的编剧等等。
这八扇门里,有不少素材可以编成故事戏曲流传于世。
更莫说,这一次八扇门传出的消息是要审一口棺材,如此稀奇的事,自是一传十,传百地传开。
这一大早,八扇门大堂内外,又被挤地水泄不通。
付明蕤戴正官帽,在镜前深吸一口气,今日,他竟是有些紧张。
端木卿尘笑眯眯地晃到了付明蕤身旁,看着铜镜里他:“你慢慢打扮,我去找悠悠。”说完,他已是浑身轻浮地,恰似一只花蝴蝶般,飞向了院子。
付明蕤都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熟门熟路地爬上了梯子在上面喊了起来:“悠悠~~~审案子了~~~来不来~~~今天的案子很好看~~~~”
付明蕤僵硬在自己的书房里,此时此刻,他好想参一本给成帝,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
别说付明蕤嫌弃,整个八扇门的衙差最近也因为太子的到来而被折腾地够呛。路过院子时,太子爷爬墙喊话,他们是觉得丢人的。他们八扇门那么严正威武的地方成了什么?成了太子爷撩妹泡妞的地方?
“大人,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走?”果然,赵成他们已经忍不住问了,天天这样不睡觉巡逻,他们也吃不消。
但没办法,这太子爷要是在八扇门里出了事,不是说付明蕤一个人能抗的,而是整个八扇门的官差都要陪葬。
付明蕤今天连看都懒得看端木卿尘一眼,整了整:“今天审完他就会回宫。”
赵成等人,那是大大松了口气。
端木卿尘立在高高的房檐上,自是不知道自己被整个八扇门在嫌弃,而是在找寻莲悠悠他们的身影,他发现八扇门的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想了想,桃花眼眯了眯,便朝后院的房梁慢慢走去。
秘境之内,马儿跑,猫儿跳,何仕麒傻笑,小莴苣呆滞,可谓也算是一副热闹模样。因为秘境中的人都不正常,所以,也不可用正常目光去看待他们。
那匹被莲悠悠骗回来的拉车的马现在在秘境中吃得又肥又壮,浑身的毛发那是油光锃亮,比来时英俊了不知多少。
黑焰像人一样骑在马背上,用猫爪抚摸马的鬃毛:“这秘境里都是仙草,莲花池里又是仙水,这马再吃下去,只怕会成精。”
小莴苣露出惊讶的目光:“成精……会怎样?”
“是啊,成精会怎样?”何仕麒蹲在小莴苣身边,脸上是和他一模一样孩子般的吃惊神情。
黑焰猫爪抓了抓头:“会说话。”
“喔————”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同时发出了大大的惊呼声,震得莲池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
凛霆钧此时正坐在屋内的案桌前,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他已经磨墨磨了很久,当中还打了个瞌睡,然后醒来继续磨。
他呆呆看着面前的白纸,一边磨一边看,看了许久,他慢慢地放下了墨石,提起了毛笔,轻轻点墨,可谓有模有样。
可是,当他将笔放落宣纸时,却是久久未动,就如那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又如器物都要最高级,逼格摆的很高,但其实一窍不通。
血剑缓缓飞了过来,一抹血气从剑鞘中而出,缭绕在血剑周围,渐渐的,浮出一个可爱的少女脸庞,脸上带着一抹妒意:“凛哥哥真的要画那个莲悠悠?书里面都是因为相思才画画像,难道凛哥哥也喜欢那个莲悠悠?”
凛霆钧神情不动,只是盯着面前白纸。
少女不开心地绕凛霆钧飞舞:“凛哥哥,是不是我如果有人形,你也认不出我,只认识那个莲悠悠?”少女撅起了嘴,脸上是满满的妒意。
凛霆钧依然神色不变,视线只落在白纸上,那神情,像是又要睡着。
少女失落叹气,倏地察觉什么,立时回到血剑,乖乖躺在凛霆钧的案桌边。
就在这时,一抹白影飘然落在凛霆钧屋外的廊下,一股悠然香味,已是随之飘入屋内,进入凛霆钧鼻息之间。
那无形的香味却若一只柔夷点上了凛霆钧的鼻尖,瞬间点亮了他那双有些呆滞的眼睛,里面的眼神立时如同启明星般明亮,抬起眼睑看向了立在廊下的莲悠悠。
莲悠悠对他瞥眸,勾了勾手指:“去看审案了。”
凛霆钧眼神倏然收紧,看落桌上白纸:“你去吧,我对那个付明蕤没兴趣。”
莲悠悠挑眉:“哟,你不去……能放心?今日不跟我了?”
凛霆钧点墨落笔,勾出一张淡淡轮廓:“无碍,公堂上,你撩不了他。”
“噗嗤。”莲悠悠笑了,舔舔唇,双手背在身后看向何仕麒他们,“你说得对~~公堂上,我撩不到男人。行~~~~你慢慢画,我带大家去看热闹。”莲悠悠说罢,飞出廊檐,脚踏莲池,飘然的身影掠过清澈莲池,如一只优雅的白凤。
凛霆钧收回目光,说是不去,但面色已是阴沉。落笔之时,也多了分急躁。
莲悠悠落于白玉拱桥,回首对何仕麒他们一笑:“阿麒,小莴苣,看审案去了。”
何仕麒一听要去看审案,立马跳了起来拍手:“好!好!马上来!”他直接拉起小莴苣,跑向莲悠悠。上次八扇门审案不带他,他就挺不高兴,这次他终于可以去看热闹了。
黑焰一见,也赶紧跟上,这跟着莲悠悠,真心比留在这里和凛霆钧安全许多。上次的事,可在他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这个凛霆钧,一定不简单。就他那份阴沉的戾气,绝对不是一个凡人,能有的。
第五十四章 太子发现了
莲悠悠出门时,胖佛,棺爷,云锡云瑶和三娘他们竟是像说好了般一起回来了,既然大家都回来了,那就,一起去看热闹。
端木卿尘在廊上走来走去,从前院到后院,只有一墙之隔,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难道今天第九门的人早上都出去了?
“奇怪……”他来来回回地看,确实无人。但是,在后院墙前的那巨大的霸下石龟让他分外地新奇。谁家后院会造个霸下?更何况,霸下上面还有一见异常精致的四四方方小房子。
他扭头,对着正准备上堂的付明蕤喊:“明蕤~~~九门后院的那个霸下石龟是怎么回事——”
付明蕤脚步一顿,什么霸下石龟?他并未在意,对端木卿尘摆摆手,便示意赵成他们跟他前往公堂,让王权和陈峰留下照看这个爬墙的太子,以免他摔断腿,连累他们八扇门。
端木卿尘见付明蕤不知道,扭头继续看,越看越喜欢。
这个顶着小屋子的霸下石龟像是他小时候玩的一个铜制的物件,那也是一个小小的霸下顶着一个小房子。那时带他的老太监还跟他讲了个故事,说霸下不仅可以驼石碑,还能驼神仙的房子,神仙到哪儿,这霸下就把房子驼到哪儿。
端木卿尘想起来就好笑,这种骗小孩子的传说,他当时还贼信。那些传说与故事,陪伴了他整个童年,也成为他现在喜欢自己写故事的成因。
“嗤,骗小孩子的玩意儿……”他舔舔唇,“这么小的房子,神仙怎么住?难道神仙是个小人?哈哈。”他正笑着,忽的,下方的门开了,紧接着,竟是传出了话音!
“什么?!五万两!我们要做多少个任务才能挣这五万两!小莴苣!你这下可狂了!哈哈哈——”云锡大笑地从门内走出,身旁还揽着腼腆羞涩的小莴苣。
当即,端木卿尘的笑僵滞在了脸上,桃花眼渐渐睁大,这小房子,真能住人!而且,在他目瞪口呆,完全呆滞之时,第九门的人,从那扇门内鱼贯而出!
“凛哥哥居然还拿了四万两!太过分!”云瑶噘着嘴跑了出来,“三娘,你得让凛霆钧把钱拿出来!”
“我不敢~~~”三娘手指烟杆而出,“钱到了小凛子的手里,就别想再掏出来了~~但最近九门的一切开销,可以让他来负担~~~~”三娘眯起美眸一笑,瞬间慢慢的商人的精明。
“阿弥陀佛,钱放在小凛子那里也是一样,大家都是自家人,自家人。”胖佛笑呵呵,永远乐观而中庸。
“放在小凛子那里啊,更好,平日还能让他买酒吃,若是在三娘这里……”棺爷苍老的声音随即而出,他笑眯眯看三娘。
几个男人也是偷偷“眉来眼去”。
三娘瞥看他们几个臭男人,的确,她不喜欢男人喝酒,所以,平日她从不给这些男人买酒喝。
“哈哈哈——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三娘平日管钱也不容易,是吧。”云锡立刻上前给三娘捶肩膀,拍马屁,“这柴米油盐哪个不得花钱?三娘也是为了精打细算。是吧。”
“哼~”三娘直接白云锡一眼。
端木卿尘彻底傻眼,嘴巴还保持他刚才笑的形状,依然大张,桃花眼圆睁。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们可能————
那小房子至多他屋内茅厕大小,怎么可能能走出这么多人?!!就算其他人挤吧挤吧能塞下,但就胖佛那身形,一个人就把
正在他惊诧之时,又蹦出人了,是何仕麒。
“看审案去罗————主人!主人!我能带好吃的去吗?!”何仕麒欢蹦乱跳地像是要去郊游的孩子,还要带上吃的。
端木卿尘听见何仕麒喊出人,立时闭上张得快要流出口水的嘴往那扇小门看去,尚未见人,却已是一抹飘逸的白裙从门的衣角飘出,他张大了眼睛,一身白裙的莲悠悠已从门内而出,在她出来的那一刻,满院飘向,发丝飘扬。雪白的衣裙,飘逸的发带,仅仅看着那飘然的背影,已让端木卿尘呼吸凝滞。
可是,就在眨眼间,莲悠悠身上的白裙竟是变了,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民间女裙,发带也随即将她的长发扎起,一瞬间,莲悠悠已是平日他看见的普通模样。
“不行,审案不是看席,你不能带吃的,更不能在公堂上喧哗,别丢了我的脸。”莲悠悠语气严肃起来。
何仕麒立刻变得老实:“哦,我会乖乖的。”说罢,他欢乐地拉起小莴苣的手,和大家走出了后院。
这一切,端木卿尘看了个真真切切!
“女人!女人!等等我。”话音出现,一抹黑影已经蹿出,正是黑焰。他停落莲悠悠脚步,歪过脑袋,“女人,你知道有人在偷看你吗?”
莲悠悠扬唇一笑,依然背对梁上呆滞的端木卿尘:“你若能保密,我可以不抹除你的记忆,哪天心情好,还会让你进去一看。”
端木卿尘缓缓回神,立时点头:“保证保密!保密!”
莲悠悠扬笑潇洒离去,黑焰没有跟,而是等莲悠悠走出后院之后,转身蹿上屋檐,三蹿两蹿蹿上了没有任何防备的端木卿尘的肩膀。
他的黑脸贴到了端木卿尘的脸边,端木卿尘以为这黑猫要跟他撒娇也是喜爱,要伸手去抚摸时,黑焰忽然伸爪到端木卿尘的面前,尖利的手爪在阳光下寒光闪闪,爪尖近在端木卿尘眼前。
登时,端木卿尘僵立不动,感受到了来自于这只黑猫身上的可怖杀气!
“听着,紫微星,那女人连我都不敢想,你也敢觊觎?!”黑猫阴狠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冷笑,“如果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现在已经吓尿了。如想活命,最好离那女人远点。她可是就算你是玉皇大帝,杀你也不会眨眼的女人。你也看好你那个兄弟付明蕤,免得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端木卿尘继续僵立,不知为何,这黑猫身上带来的煞气,竟是让他堂堂乾朝太子脚心发冷,浑身发寒。
而且,这只黑猫叫他什么?紫微星?
第五十五章 前尘往事
“小黑啊~~~还在哪儿溜达呢~~~~”下面传来莲悠悠的呼唤。
黑焰立时收起黑爪,从端木卿尘跃落:“来啦~~~”黑焰回应莲悠悠时声音都变了音调也变得有些高。
端木卿尘听着怎么像是小柚子那样的太监?根本没有了刚才威胁他的那股子威武霸气,低沉阴寒。再看黑猫,他一扭一扭走在屋檐上,那扭动的身姿走出了十足的猫骚之味儿,让人情难自禁地想去将他拥入怀中,好好撸一番。
那才是真正撒娇的模样。
端木卿尘抚上胸口,脑袋轰鸣。这个九门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奇人异士?仅仅是那只会说话的黑猫,已经足够让他大开眼界!
他倏然转身回眸,看走出九门大门的莲悠悠身影,桃花眼一眯,没关系,他们,迟早都是他的。
八扇门大堂中央,是一口棺材。
门内外围观的百姓看着有些阴森,但老百姓只要是看热闹,那胆子真是比平时大出了许多。
付明蕤正坐公堂上,并未开审。他目光落在一旁一张空着的红木椅上,似是在等什么人。
就在这时,只见衙差将围在门口的百姓分到两边,中间分出一条路来,一美人已是婀娜而来,人群立时骚动起来。
“哟!这大美人谁啊!”
“好漂亮啊~~~”
九门之人,以三娘为首,浩浩荡荡而来,两边百姓如是夹道欢迎。
胖佛对两旁百姓双手合十,云锡走在三娘身后分外自得,云瑶有些小害羞,小莴苣躲在大摇大摆的何仕麒身后。
棺爷也有些不习惯那么多人,好在,那些人都只看着三娘,让三娘身后的他们,倒是变成了透明人。
走在最后,是悠然自得的莲悠悠,廊檐上黑猫蹿过,落在莲悠悠裙边,随她脚步向前。
当看到那最后的人影,付明蕤露出一分安心之色。忽的,他的身旁蹿出了端木卿尘,一屁股坐在了他一直看着的那张红木椅上,付明蕤脸立时一沉:“那是给莲姑娘准备的!”
“啊?”端木卿尘看看左右,没有其它座椅,“我的位置在哪儿?”
“后面。”付明蕤说了一句,埋头开始整理今日要审的案子。
端木卿尘看看付明蕤身后,是一个屏风,他探身看看,果然,屏风后面是一个席位,看样子还真是给他这位太子爷准备的。他心里有点嫉妒,付明蕤可以跟莲悠悠坐在一起,自己却只能坐在大堂的最里面,前面一个屏风,把什么都挡住了他还怎么看?
此时,三娘他们已经走入,端木卿尘看见三娘,立刻招手:“三娘啊~~这里,这里都是空座。”他的身后,还有一排空座,端木卿尘殷勤地像是大堂的主人。
三娘瞥端木卿尘一眼,手执烟杆妩媚落座,云锡众人紧跟。
胖佛和棺爷对端木卿尘还有些礼数,要行礼时被端木卿尘拦住,示意他们赶紧入座。
何仕麒***了个前排,小莴苣躲在他的身后。
端木卿尘看见莲悠悠,立刻起身:“悠悠啊,这个座是你的。”
三娘在他身后瞥眸一笑,轻轻吐烟。
莲悠悠也是毫不客气,提裙坐下,比乾朝太子爷还要霸气。坐在后面的彷佛他们心中服气。这世上能不把皇族放在眼里的,除了神魔还能有谁?
端木卿尘笑呵呵自己从旁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三娘和莲悠悠之间,就是不坐到屏风后面,气死他付明蕤。
付明蕤看见微微拧眉,白了他一眼再不搭理。他沉下了脸,惊堂木一拍:“开堂!”
“威——武——”两旁衙差啪啪啪敲起手中的木杖,大堂瞬间威严,让人不敢出声。
付明蕤沉沉盯视堂中棺材:“躺下棺材内是何人?有何冤屈?!”
大家紧紧盯着那口棺材。
三娘轻吐云烟:“这个付明蕤……也没有那么刻板么……”
何仕麒变得紧张,这棺材里到底是啥玩意?好紧张。
忽然!棺材盖被轻轻推开了,何仕麒登时惊叫起来:“鬼啊————”
小莴苣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发出声。
何仕麒紧张眨眨眼,看莲悠悠,见莲悠悠正横白他,一脸嫌弃,宛如在懊悔带他来公堂。
何仕麒虽是傻,但脸色还是会看的,立刻闭嘴,不敢再出声。
棺材盖缓缓移开,登时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慢慢的,从棺材里缓缓坐起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竟是无头!
“啊——”登时,全场惊叫连连,这次可不只是何仕麒了。
姗姗来迟的余老夫妻看到堂内此番景象,已是泪湿眼眶,他们知道,那个无头尸,是他们的女儿。
“呜~~~~呜~~~我好苦啊~~~”无头女子在棺材内哭泣,那声音却更像是男子掐着喉咙出的声。
大家一番惊叫之后,胆小的不敢再看,胆大的开始研究这人怎会没了头。
赵成将余老夫妻从一侧悄悄带入堂内坐下,那是早已给他们准备好的椅子。今日,这场堂审,就是为还原白家案件的始末!
“啪!”付明蕤重重拍落惊堂木,大家赶紧安静。付明蕤沉沉看棺材里的无头女尸:“你的头呢?”
“民妇的头……被恶婆婆……砍掉了……呜~~呜~~~”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付明蕤环视众人,才再次开口:“你姓氏名谁,头颅缘何被你婆婆砍掉,你且一一说来。”
“是……”棺材里的无头女尸开始微微道来,“民妇名叫……余,娉,婷……”
立时,坐在一旁的白家村村民呆坐在了座椅上,在棺材中的余娉婷的述说中,面色越来越羞愧,无颜面对……
十六岁的少女,十六岁的花季……
姑娘在出嫁时,娘亲会为姑娘梳最后一次头,一边梳,一边嘱咐姑娘嫁个好人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每一梳,都带着娘亲,对女儿的期许与祝愿。
然而,这些祝愿,却未必在每一个姑娘身上实现……
余娉婷是在十四岁的时候,认识了白占奎。那时白占奎带着县令的推荐信,进入了他爹爹的育才书院,成了一名寄宿生。
余娉婷和白占奎的孽缘,也从此开始。
第五十六章 冷暖自知
白占奎来书院的时候,余贺章见是县令推荐,又在对白占奎的初试中,发现白占奎的确是个好苗子,于是免去了白占奎的所有学杂费,伙食费又是县衙出钱资助,所以,白占奎在余家书院里读书,不用花费任何费用。
书院里大多是镇上的孩子,所以读完书后,也都是各自回家,只有白占奎寄宿在在书院里。余贺章见这孩酷爱读书,晚上也对他也是悉心教导,于是在那会儿,白占奎认识了余娉婷。
余娉婷自小也爱看书,生性恬静,所以镇上的富家公子她不喜爱,因为他们身上带着纨绔味儿。安静的她,很快被同样安静读书的白占奎吸引。白占奎知道她是书院院长的女儿,也在平日对余娉婷多有照顾。
那时余娉婷只有十四岁,白占奎当她妹妹,余娉婷也当他哥哥。
哥哥妹妹渐渐长大,渐渐生情。
余娉婷因白占奎学习的努力勤奋而越加倾心钦佩,她爱勤奋好学之人。
白占奎也因余娉婷越来越亭亭玉立而倾心。本是乡村的男孩儿,自是对这知书达理的镇上小姐心有向往。
那个年纪,爱情是纯粹的。余娉婷爱白占奎如飞蛾扑火,而白占奎爱她,或许只是她那张大家闺秀的外壳。
他们的爱情自是没有得到余贺章的同意,余娉婷负气嫁给了白占奎,一顶小小的花轿,将她抬回了白家村。
洞房花烛那一晚,余娉婷并没有等到如同书中那般夫君的温柔对待,或是耳鬓厮磨的美好画面。
白占奎气余贺章先平爱抚,瞧不起他。又因为他与娉婷的事,他被余贺章逐出了书院,无法在镇上书院继续学习,所以,心中很是愤懑气恼,这看余娉婷时,也多了几分怨恨。
一切,如余贺章所猜测的那般,白占奎心胸狭窄,揣测他不同意这门婚事是嫌贫爱富。而白占奎也并非真心爱余娉婷,若是真爱,又岂会将对余娉婷父亲的愤恨,撒在了余娉婷的身上?
那一晚,白占奎只是匆匆了事,便丢下余娉婷去隔壁继续读书。
余娉婷独自呆呆躺在床上,一切如同风卷残云,还带着一股子粗暴,白占奎甚至连衣服,都未曾脱。但是,她理解自己夫君,夫君是想努力读书。
第二日起来时,她想去看看夫君,却看见婆婆陈金花一脸嫌弃地坐在厅堂里,见她出来就阴阳怪气地跟公公白有才说:“娶个镇上的姑娘有什么好?现在才起来,也不知道给公公婆婆做早饭,人家娶个儿媳妇儿回来,是享福的,我陈金花呢?娶个儿媳妇儿出来是伺候的~~~”她这一声喊地尤为地响,似是喊给书房的白占奎听。
白占奎一掀帘子出来,正好看见余娉婷,沉下脸:“还不去做饭给娘吃?没看见娘饿了吗?!这里没人会伺候你!”
余娉婷一时呆立在院中,父亲的话竟是那么快印证,她嫁入白家,要伺候公婆。但是,这些,她早有心理准备。女人三从四德,照顾公婆理所应当。
只是,她没有想到,白占奎在他母亲面前,会对她如此严厉。
余娉婷对陈金花一礼,请陈金花教她洗衣做饭,那一刻,白占奎才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陈金花对余娉婷的态度也少许改变。
从此,余娉婷早上寅时起来,起早做饭,喂猪收拾菜园,去河边洗衣洗菜,再做饭洗碗,一直忙碌到晚上酉时方能有些自己的时间可以好好看书休息。
这当中若是有差错,自是要被陈金花数落。余娉婷初来时,陈金花也摸不准余娉婷的性子,至多只是嘴上阴阳怪气说两声,但见余娉婷逆来顺受,便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不再阴阳怪气,而是直接呼呼喝喝。
余娉婷依然全部受下,对陈金花百依百顺。
她自小是闺中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还有随身的丫头伺候,这些家务又岂是一下子能学成的?
做饭做菜被烫伤手是常事。去粪缸捞粪施肥渐在身上也是常事,挑粪肩膀磨破也是常事,收拾菜园遇虫是常事,洗衣不慎衣服被河水带走也是常事。
就这样,一双素手开始变得粗糙,手心起了老茧,肩膀的皮越磨越厚。
烫伤了,婆婆说吹吹就好,别太金贵。
肩膀磨破了,婆婆说垫块抹布就好,别太娇气。
余娉婷也总是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太金贵,不能太娇气。因为女子要三从四德,出嫁就要从夫,要守妇德、妇言、妇容与妇功。否则,她不是一个好妇人,她不想让相亲非议她的夫君娶了个怨妇回来。
白占奎是她的夫君,他的面子,她作为他的妻子,一定要为他护好,所以,她要做贤妻良母,让白家在白家村有面。
几个月下来,余娉婷做家务越来越利落,做饭做菜也不再烫伤,手心有了老茧不会再被锄头磨破皮,肩膀的皮厚了,挑粪也不再疼痛。看见菜地有虫,抓了直接踩碎,河边洗衣服还能偶尔抓条鱼给家里加菜。
而这段日子里,白占奎一直在书房内读书,对余娉婷嫁过来的这些苦楚与委屈从来不闻不问。饿了出来吃,渴了喊一声,余娉婷便会将水送到。因为女人娶回来是伺候公婆,相夫教子的,而不是被照顾与伺候的。
现在全家,都以白占奎读书为首要。
余娉婷对这一切也毫无怨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白占奎是她自己选的,她爱他,她宠他,她看他认真勤奋读书,这一天的疲累便会消散。
一天忙碌下来,她会站在白占奎书房窗外静静注视他读书的脸庞,心中开始憧憬将来白占奎状元及第,与她再过上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神仙美娟的和美幸福时日。
忽的,她吐了。这一吐,让全家人欣喜若狂。
从她与白占奎洞房到至今,她这是第一次看到白占奎脸上出现了兴奋的笑容,开始平日对她有了几句问候,在她给他端茶送水时,也让她莫要太辛苦。
而婆婆陈金花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改变,白天不再让她早起,让她好好养胎,一些重活陈金花也替她做了,生怕有个闪失,没了自己的孙子。
第五十七章 步步深渊
从她怀孕以来,婆婆陈金花,夫君白占奎对她变得好了,她觉得,是肚子里的孩子,给她带来了福气。
她空了,开始做小娃娃的衣服。按照陈金花的要求,全部做成男娃娃的,陈金花认定她的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娃娃。每天看她的肚子,越看越尖。民间说,尖男圆女。肚子尖的一定是男娃。
可是,没想到,余娉婷生的,却是个女娃娃。
当丫儿出生的那一刻,陈金花就阴下了脸色,产婆还没走,就开始骂。
“你这个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尖肚子都能生出个女娃娃来!”
“哎哟我就说不要娶个大小姐回来,平时做事情就不利索,生娃更不行。”
“看你平时娇娇气气,所以生出个女娃娃来,你看看隔壁二蛋他们媳妇,怀孕照样下地干活,一天是好几个大白馒头,所以能生出个男娃娃来!”
“一定是你们余家做人不好,所以老天爷把我孙子给抢走了!”
陈金花一边骂,还一边哭,搞得像是她受了委屈。
陈金花的每句话都化作一根根钢针,扎在了余娉婷的心上,平日所承受下来的委屈,已经涨得她无法呼吸,而此刻,那个包裹着委屈与怨气的心正在被陈金花狠狠扎针,眼看就将被扎破!
余娉婷也哭了,产婆好心,告诉她刚生完孩子不能哭,身体正虚,眼睛哭了,以后眼睛会坏。
余娉婷委屈含泪地看向白占奎,白占奎却是嫌弃地看她一眼急忙去哄自己娘亲:“娘,别气了,您要保重好身体。”
“气死我了哟~~”陈金花坐在一旁捶胸顿足,“看你娶回来的倒霉媳妇儿,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啊!这下,明天我出去怎么见人啊?我都要被他们给笑死了!我不出去了!不出去了!呜~~~~”陈金花捂脸哭泣。
白占奎见陈金花气地落泪,心中生怒,立时朝躺在床上的余娉婷厉喝:“还不跟娘道歉!”
余娉婷当即怔坐在了床上,陈金花的哭嚎与白占奎的话音一瞬间恍若空谷回音,在她的世界变得恍惚缥缈。
白占奎为了不让陈金花继续生气,开始斥责余娉婷:“娘生我,养我不易!在我心中,母亲为大,你居然让我娘气到如此?你这个愚妇!你还不跪下认错!”
你这个愚妇!
五个字,彻底戳破了余娉婷那层包裹着他这一年来委屈与苦楚的薄薄的皮。里面所盛装的一切东西开始从里面一滴,一滴漏入无限的黑暗之中。
余娉婷忽然不哭了,她呆呆地从床上起来,拖着那产后无比虚弱的身体,跪在了陈金花的面前,呆滞低语:“娘……我错了,我下次……一定给您生个孙子……”
产婆在一旁看得叹气:“哎……金花啊,别气了,你家媳妇儿还年轻,还能生呢~~”
“生多了你养啊!”陈金花立刻一句话骂了过去,“我们家日子本来就很拮据!县令给的钱是给我们家占奎读书用的!哪有那么多钱去养一个赔钱货?!气死我了!真是越看越不中用!平日让你多吃点你就是不愿!说什么吃不下,这下好了,生了个赔钱货出来!”陈金花对余娉婷又骂又打,边上白占奎不曾帮余娉婷一回。
“哇————”孩子也大哭起来。
陈金花看着气,听着更气,让白占奎扶着自己出了房,还是产婆扶余娉婷起来教她给孩子喂奶。
这一天,白占奎只是在哄陈金花,却不再看余娉婷一眼。倒是窗外,有一双淫猥的眼睛,偷偷看着余娉婷因为喂奶而露出的雪白胸脯。
自余娉婷生了女娃之后,家中的地位更不如从前。生产后的第一天,她就被婆婆陈金花赶下床去劳作。
“生个赔钱货还好意思懒在床上?!千金小姐身体就是贱,生个孩子就起不来了?我们当年哪个不是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的?”
余娉婷开始背着孩子又开始一天又一天的辛苦劳作。
白占奎对她依旧是不闻不问,“一心只读圣贤书”。
村里到处都是关于她的谣言。
“娶个千金小姐有什么好?识字有什么用?要会生儿子才有用~~”
“这下他们家得意不起来了,生了个赔钱货,要是我,都没脸活下去了。”
“她婆婆说他爹贪人家钱,所以害他们家要断子绝孙~~”
余娉婷对着川流不息的小河泪湿衣襟,说他爹爹贪钱的,一定是她夫君白占奎说出来的。白占奎在书院里,后面的考试一直不如镇上的那些学生,白占奎怀疑是他爹爹收人钱财,给他们改了高分。
余娉婷回到家里,要面对陈金花的脸色。走出家门,又要面对全村的闲言碎语。在家中,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半丝温暖。在外面,要被村民冷眼相待。
她在白家村,可谓度日如年。
只有丫儿给她少许安慰。丫儿很乖,不哭不闹,常常对她笑,宛如在说:娘亲不哭,有丫儿陪你。
为了让陈金花开心,白占奎倒是开始每晚都努力生娃,好让余娉婷生个儿子出来,让他娘满意。
白占奎对陈金花,倒是格外孝顺。若是陈金花对余娉婷不满意,肯定是余娉婷的错。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余娉婷真怀上了。
但是,陈金花还是沉着脸,阴阳怪气地说自己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别又是个赔钱货出来。这一次,陈金花再没照顾余娉婷。
余娉婷怀着孕,背着孩子,继续一天又一天的劳作。
腰痛了,捶两下。头晕了,坐下休息一会儿。
还不能给陈金花看见,被看见又要数落她懒惰。
余娉婷就这样,一天,一天熬着,原本也已慢慢习惯,原来,当人习惯了苦,也就不觉得苦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丫儿开始哭闹不止。日也哭,夜也哭。
白占奎冲出来大吼:“能不能别让她哭了!吵死了!我还怎么读书!我还怎么去考试!我还怎么做官好有钱来养你们?!”说着,他抓起哭闹的丫儿就要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