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做个好皇帝
时间到了九月初一。
大庆殿上,文物群臣尽在。
赵构八月里才从草原返程,如果按照正常的征程速度,现在当停留于河北,可十日前他忽的弃车乘马,带领左右亲近,轻车简行的直奔汴梁。
那显然今天的朝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更别说往日的朔望朝皆在紫宸殿,今日却改在了大庆殿,依赵宋的规则,除岁岁都有的大朝会外,只有最重大的朝会才会在大庆殿举行。
所以今日文武百官,宗室皇亲,以及有爵位能上朝的各位老臣们,都要上朝。
赵构端坐上首,等百官叩拜过之后,摆手:“朕今日之所以叫来诸位臣工、宗亲勋贵,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正式的把已经定下了几门亲事的皇太子带出来给大家见见。
赵琯的太子妃还没有定下。但侧妃却定了好几家,比如塞北草原的又一个,已经决定内附的高丽王室有一个,还有耶律大石的闺女又是一个。
三家女儿年龄不一,最小的是耶律大石的闺女,现在才只五岁。其与西辽的王太子耶律夷列,都是耶律大石西逃后所生儿女。耶律大石迄今也只有这一儿一女了。
这个消息之前还是个秘密。别的不说,在汴京的高丽使团与西辽使团当中,明了此事的也只有为首的金富辙和萧斡里刺。
倒是那个塞北部族的贵女之事,早就已经传到了汴京。大家都没什么惊奇的,赵构在灭掉女真之后还纳了两名契丹贵女入宫呢。
姻亲关系在必要的时候虽然不管什么用,在一个个指掌天下的大人物眼中更是一点份量都没,可在一切平稳的情况下,如此关系已经是世间最最能靠得住的了。
赵琯站在赵构的左手旁,穿着一身太子冕服,强自镇定。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泛红。
他很清楚自己老爹给自己寻这三门亲事的目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这都是他今后的助力。
如果不是辽天祚帝留下的子嗣已经在当年的战乱厮杀中尽数断绝,未来赵琯后宫再多出一名耶律姓的贵妃也半点不稀奇。
群臣俯首道贺。太子爷定了三门亲事是一,高丽内附是二。这般算上西辽的内附,还有草原各族的驯服,大宋真是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华年啊。
“念!”赵构抬手笑道。
却是针对高丽王的。
后者到底没有李阳焕鱼死网破的决心,在山穷水尽时候,选择了向汴京输诚纳土。以此来换取自己与家族的保障。
站在大宋的角度看,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能够‘平平安安’的吃下半岛,就跟之前顺顺利利的拿下高昌回鹘一样,高丽王的贡献纵然不如高昌可汗毕勒哥,但对大宋也是一大功。
至于明面上占据了半岛一半土地,将大宋与高丽从中隔断的西京叛军头首赵匡、柳旵、拓俊京等人,那自然会在‘得知’王楷内附的消息后,随之纳土而降的。
什么?你说西京军里头还有个和尚叫妙清的,嗯,那现在已经没有了。
宣召高丽,宣召西辽。
高丽是册封高丽王为开城侯,西辽则是正是册封耶律大石为西辽郡王,李察哥为平西侯。
这一结果早为赵不试等朝堂重臣熟知,就是萧斡里刺也心知肚明,但大庆殿内还是有很多之前并不知晓的,比如高丽来的金富辙。
后者现在就用一种‘怜悯’的目光在看着萧斡里刺。
“可怜啊……”都乖乖的对赵宋献上膝盖了,到头来却还是被赵皇帝给摆了一道。
金富辙对西辽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却也知道后者不仅仅是契丹的残余势力所创造,更有党项的晋王李察哥在。
但李察哥的存在感再是浓厚,西辽也是契丹的西辽不是?
区区一个侯爵,完全可以让耶律大石凭借着西辽国主,西辽郡王的身份来册封,现在赵宋来横插一杠,那李察哥的身份就不止是耶律大石的臣子后,他更是赵宋的封臣。
宋人这是起了坏心,要搅的西辽内部不安宁……
萧斡里刺却毫无半点反应,一切都是早有定数的。虽然耶律大石最初对李察哥的‘定位’大有异议,但最后他还是顺服了。
毕竟契丹与党项之间的关系本就与君臣关系有着不同。
与其叫党项人腹诽,倒不如趁此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这个矛盾。
何况党项人的力量到底要弱契丹很多,哪怕有了宋人输来的大补之物,契丹与党项谁说谁强,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西陲之地,就如西辽要借赵宋的虎皮来逞威风一样,党项人如何不是要借契丹的虎皮来逞威风呢?
除非有朝一日党项人的力量能追上契丹。
可党项要真的走到那一步了,契丹与党项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也会随之改变了。
草原上的民族,最是弱肉强食。什么样的实力配什么样的地位,韬光养晦可不适应于他们。
所以,借机会把一切都摊牌,对西辽也有好处。
至少是保全了党项与契丹之间的‘情谊’!
“琯儿,今后你就要随为父临朝听政了。这天下事首在人治,帝王之行亦重在用人,可人心叵测善变,假假真真,好好坏坏,难以分辨的清楚。所以,你要用心去看,去听,去细细的品,要勿要辜负为父厚望。”
下了朝会,赵构看着神情还没有安定下的赵琯说。
赵琯闻话后大脑登时一清,今日他在龙座高台上体会到的权柄可不是能胡乱玩耍的。人先是安静,紧接着就上前一步道:“儿臣谢父皇厚爱!定克勤克俭,恭敬勤勉。”
这两句是套话,下面的才是真心话,“儿子愿为父皇分忧,为我大宋分忧!”
“我在你们兄弟中选立你为皇太子,就是认为你能不辜负为父的所愿,不辜负天下黎民臣工。日后朕将这偌大的江山许给你,百年之后就要靠你撑起我大宋的一片天了。你要记住了,现在做一个好太子,以后做一个好皇帝!”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不敢忘记本心!儿臣也请父皇多多教导。叫儿臣无愧江山社稷,无愧列祖列宗,无愧天下臣民!”
番外1
六年时间转瞬而逝。
赵构英年而丧的影响虽然还依旧影响着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然朝野上下却早已走出了悲伤。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赵构的病逝影响再巨大,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停步不前不是?
而今年的汴京城就格外的热闹,因为啊,间隔了多年的秀女被朝廷重启了。
谁都知道现如今的小皇帝已经大了,都十七了,距离亲政之前就只剩下一个大婚了。
所以,今年的选秀,格外的热闹。
朝野上下,大江南北,不知道多少人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城。
因为宋室选秀女的规则,固然那些后宫显位早已经有一些勋臣贵戚之家的贵女预定。赵宋与朱明不同,皇室很愿意和那些家庭背景深厚的大家族通婚,好稳固江山。
官宦之家的女儿备选进皇宫,基本上最低级都是宫廷女官。做宫女的都是良民家的女儿。但后宫是女人的战场,恩宠上的争夺比之前朝更加激烈。赵宋历代帝王,最后宫女成为皇后或者贵妃的不在少数。
比如刘娥,比如韦氏。
所以,不分朝野上下,无数人的目光都看着宫廷。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心的家庭,不知道有几凡。
因为这里头,必定有一位是太子妃,注定要有许多嫔妃。
小皇帝今年可是十七了。
大婚之后就可以将几门由他那早死的老爹定下来的侧妃抬进皇宫了,然后亲政之事就也水到渠成。当今的邢太后可不是明肃皇后(刘娥),也不是慈圣光献皇后曹氏,更不是被誉为女中尧舜的高滔滔。
邢氏在赵构生前从没真正的接触过权利,而她这个人本身的权力欲望也不大。
虽然人都是会变得。六年的时光也足以彻彻底底的改变一个人。可赵琯什么时候大婚,什么时候亲政,这都是赵构生前就定好的事,更直接叫人刊登到了报纸上,举国上下都知道,没人能在这上面来掣肘赵琯。
而朝廷和军队中,赵不试与岳韩等人的存在,也确保了赵构的遗志能够得到实施。
不过很值得万幸的是,赵构遗留下的这些手段根本就没有用到。邢氏比之当年自然是有变的,但她显然没有为了权利而豁出去一切的决心。
至于年纪小小的赵琯,真正的登上了权力舞台之后,又能如何,又会如何,那就不是赵构能够‘看’到的了。
宝慈宫里,邢太后面前放了整整一筐绘像,等赵琯来了,邢太后就道:“你看看这些个,喜欢谁就说。”
足足八张画像,正是今年最好的一批大家闺秀,就是要赵琯从中选出一个做皇后的。
十七岁的赵琯,个头已经超过了邢太后半头多,但母子俩的感情和睦,赵琯在邢太后面前不时的还会露出一丝小儿的娇憨。
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有人叫他的。而邢太后更不会去往深处想,是只从一个母亲角度出发,还很享受这点母子间感情上的互动。
“这等大事真叫孩儿自己选?”赵琯挑眉,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不是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自己看好了,自己来选,免得以后过不好再来抱怨为娘。”邢太后道。
赵琯毫不客气的把绘像打开,一个个全是美人。
栩栩如生的绘像图,不同于传统工笔人物画的夸张写意,这些绘像更加追求逼真。所以小皇帝完全不需要怕真人与绘像全然不同,或是看着绘像根本想象不出真人的模样。
“个个都是美人,家势亦适合,都可以吧,母后您的意思呢?”赵琯还是很尊重邢太后的。
儿媳妇要是得不到老娘的喜欢,估计她也在皇宫里待不舒服。
其实究竟是哪一个,他自己真不甚在意。八个人选都差不离,也就都适合,那就索性选一个让老娘满意的人么。
何况皇后的位置虽然重要,但也就是皇后而已。说她不重要,那也真不重要!
“日子是你过,哀家看着有什么意思?母后看这几个都不错。”邢太后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心里是暖的。
“那不如就郭氏?我看这个长得最出色。”赵琯道。
郭氏,兵部尚书郭永之女。后者乃是先帝一手选拔的人才,彼时或还嫌年轻,如今则为朝廷柱石也。
“只看脸蛋?”邢太后白了儿子一眼:“也罢,也不是着急下旨。且看她们接下怎么做。皇家选妃,亦要看品行。”
“郭氏,家世年纪都挺合适的。不过母后说的也对,还要再看看,要是人品也好,就定她了。不好的话再换就是了。”赵琯有些漫不经心的道。
在他心里,这个时候想的是老二赵瑗。
自己都要大婚亲政了,那赵瑗就也快大婚归国就藩了。
赵构已经死了六年了,这六年里,赵瑗始终在汴京城,这自然不是他被朝廷软禁了,而是因为赵瑗一样需要时间来成长。同时,他的存在也是赵琯的一个补充,后者万一有了好歹了,赵瑗就是皇位的天然继承人。
而对于这个二弟,赵琯心里头早已经没有了排斥,虽说兄弟情深还远称不上,但这一刻他却感情很复杂。
随着太子之位的敲定,赵琯与赵瑗之间最大的竞争就已经结束了。
擂台上的失败者再没有对胜利者形成威胁。赵构的英年早逝让一切都尘埃落定。可赵琯也不能否认,这六年里,这个兄弟存在的意义;更不能否认在日后的岁月里,他这个亲兄弟存在的意义。
重大,很重大。
前者是对赵琯性命的一种保障,后者更是直接关系到赵宋本土与海外藩国的联系。
赵琯不是自己的老子,他的威望和影响力远不能跟赵构比。在赵构死去的这六年里,赵宋对外扩张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同时赵宋与海外个藩国的关系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是说海外的那些藩国表现有多恶劣,事实上他们对朝廷依旧十分恭敬。但就是没过去的那种味道了。
朝堂上的很多人都清楚那味道是什么。
过去赵构在的时候,什么藩国不藩国的,在朝廷眼中藩国与赵宋本土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藩国要成为真正的藩国了。
或许今后的时间里朝廷要彻底的适应这种变化,可这种变化并不意味着朝廷就对海外藩国彻底不管,不施加影响了。这一切的一切,赵瑗和他背后的齐国都要承担着一个重要角色。
与这些事儿相比,那选谁当皇后的事儿,赵琯就觉得很‘平常’了!
番外2
过了几日,郭氏、李氏、种氏、折氏四名闺秀被邢太后召入了宝慈宫。
这其中郭氏的来历不需要多说,种氏与折氏也很简单明了,二人一个是种家的后人,一个是折家的后人。
虽然折家祖上乃党项人,可二百年光景过去,折家早已经汉化。
此番给赵琯选后,朝廷能把折家女列入其中,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什么。
而最后剩下的那个李氏,则是李若水的女儿,李若虚的侄女。无论是家势,还是自身,李氏绝不逊于郭氏。
两文两武,四名大家闺秀进了宝慈宫,依旧平静的皇宫大内表面上似乎半点波澜也没有。但实质上呢?那平静的水面下早已经暗涛汹涌了。
眼下可是为天子选后的时候,在现下这个阶段,太后忽的召见了四位秀女,那给外人传递出的信号是什么?不知道多少人第一时间就判断下,皇后必在这四女当中,那震动之大是可想而知了。
四个秀女自然是喜不自胜。
她们能从一种同类中杀出重围,这是莫大的喜事。
小皇帝少年英姿,风华正茂,她们也都是正当年,正好匹配。
这些高门大户家的闺女,之所以来做秀女,可不就是奔着小皇帝去的么?
但是如她们这般家势、面容的人,可不只是单单她们四个,这会子,太后娘娘有请,四女自然都心里有数了。
四个人都是慌忙洗漱打扮,虽然都是穿着一样的服饰,但是细微之处还是要仔细打扮的。
等到了时辰,四个人结伴前往宝慈宫去。
或许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已经在心中扎小人了。可是面儿上,四个人都是和和气气,彼此见礼,规矩礼节一样不缺。
皇后可就一位,四人当中到底只有一个人能出头,哪怕后宫中得宠的宠妃也不次于正宫娘娘,就如先帝在时的潘贵妃。
可是如果能做嫡妻,谁愿意做妾呢?
四个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家世亦不俗,彼此本就较着劲。
而现在,喜悦猛的一下到来,那只会叫她们彼此间的‘竞争’更加放大。
四个人到了宝慈宫外,是一点都不敢不规矩的。
且不说太后娘娘可能是未来她们的婆婆。就说太后娘娘在大宋朝这独一无二的地位,她们也不敢不规矩。
毕竟天子‘人尽可妻’,而老娘却只有一个。
所以,四女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门口的内侍笑着请她们几个进去。
宋皇城面积不大,进了宝慈宫的大门,抬起头就是正殿宝慈殿。
殿前一个穿戴贵气的姑姑笑着上前行礼:“给姑娘们见礼了。”
“臣女不敢。”
这位可是太后跟前的女官,四女忙回礼道。
人人都知道九十九拜就差一哆嗦了,谁也不愿意倒在胜利的门槛上。哪怕她们入宫至少也是一宫妃,地位上远超过眼前的姑姑。
一进去就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也不浓郁,像是梅香,又加了一些清冽的味道。
四女都不敢抬头,规规矩矩的行礼,起身后低着头。
“都抬起头来,赐坐。”
邢太后年轻时候就是一个守规矩的,赵构病逝后人就更见老气。虽然在眼下这个时代,一个年近四旬的妇人,也能称呼自己一声‘老妇’。
可事实上身为大宋帝国最为尊贵的女人,邢太后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请医问药,那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顶尖的待遇,大宋帝国和她儿子也一样不需要她操心操肺,人保养的还是很好的。
但生气没有了,心死了,再加上穿着多重色,叫人更见一股老气,这外表叫人一看还真的很像是一老妇。
而年纪大的人,自认为自己已经老了的人,一般对待年轻人都会有两个全然不同的态度:喜爱或恼怒。
邢太后本身就是不怎么喜爱‘年轻’的,这点上她与隔壁的潘太妃截然相反。后者年轻时候就喜欢奢华亮丽,现在也是这般,连身边伺候的宫女都是颜色俏丽的。但在宝慈宫,便是那些刚入宫的妙龄宫女,一个个也都穿着重色衣服,恍如一夜中老了十岁。
几个人忙谢过,起身依旧不敢抬头看,只是在宫女们指点下坐下来。
邢太后眼睛从四女脸上掠过,看似在打量着他们,实则却在想着儿子对她说的那番话。
一众被勋贵高门送入宫来的女子里,郭家、李家和种家、折家,都是更加不能放弃的。
避重就轻么。这八个大家闺秀里必须的有齐王妃的。
全国适龄的大家闺秀,又要相貌不俗的,就选出了这么几个,可不是全给赵琯的。那跟他同岁的齐王,一样是要大婚的。
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赵琯就立刻搂走种氏与折氏。
这种家与折家,现在于宋军中的声望是不如韩岳姚等家多也,却也不意味着就能放任他们去与海外的藩王结亲。
然后就是在朝堂上份量不轻的郭家与李家。
不是说其他几个的家族就一点分量也没有,而是份量相对的比较轻。
比如韩家女。
哪个韩家?
相州的韩氏,韩琦的重重重孙女。
赵构当初的一系列政策把韩家折腾的不轻,可当时的韩家家主韩肖胄却是一个识趣的人。知道胳膊扭不过,当机立断献上了膝盖。
虽然权势富贵就此离韩家远去,但却也叫韩家躲过了那一刀,而且赵构还需要给韩家留出一份宽容,叫韩家子弟挂着几个散职在朝堂混迹。
这就给韩氏留了一份体面,同时也给韩氏留了一分重回政治舞台的机会。
及至赵构后期,韩氏的年轻一辈子弟,就已经有人通过科考步入官场了,而被赵构留在朝廷高高挂起的韩诚、韩浩几个,也无不在积极的转型中。
韩诚为韩嘉彦之子,亦神宗之外孙是也,某种程度上还是赵构的表兄。赵构是神宗的孙子么。
而韩浩则是韩忠彦的第五子,礼法上还是韩肖胄的叔父,但二者间的年龄却差不了几岁。
赵构能对其高抬贵手,也是因为这韩浩在金兵南下之际,于潍州积极备战,抗金态度坚定。
所以,较之韩诚,韩浩在赵构末年求职外放西域,重新步入政坛,似乎也顺理成章了。
哪怕是奖励韩家这些年的知趣,赵构也不会拦着韩浩不是?
而现在六年又过去了,更多的韩家子弟步入了官场,韩家的实力和影响力当然不能说恢复如初了,可依靠着自身旧有的影响力,成为老牌官僚家族在朝堂上的一面旗帜却也不难。
赵琯对比韩家与郭家、李家,显然前者是不如后者的。
不止是因为前者不如后者纯粹,更因为韩家的韩浩等人的官职远不如郭永与李若虚。
番外3
马车出了皇城,向着汴京城最繁华的御街行去。
那里是汴京城最为繁荣的地方,大大小小上千家店铺堆积在这条城市最中心的街道上,其中就少不了齐王府的店面。
海外藩国与中原互通有无,这是藩王们年收益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提其他几藩国,只说齐国,那从山里地珍贵木材(家具)到海中的珊瑚、珍珠、砗磲,还有南洋最是有名的香料买卖,齐王在御街的三家商行每年都能为赵瑗母子挣下大笔的钱财。
因为他们收货的价格与卖出的价格,中间有着太大的差距了。
当然了,对于整个齐国而言,这三家商行的年利润还是微不足道的。后者每年都要从中原购入大量的商品物质,更需要投入海量资金用于中原移民的引入,齐国的真正收入来源才不是这三家商行呢。
这些商行乃是齐王府所有,那是齐王的私产,一如大宋的内务府产业。
齐国真正的收入来源是一船船源源不断的运输北面的粮食,是南方群岛(棉兰老岛)捕捉的奴隶,是齐国大手一挥‘卖给’内务府的铜山。
吕宋群岛的铜矿资源之丰富是不需要多说的,而这东西又是中原所急需的。
也所以,这六年时间里,汴京城的齐王府从来未为钱财生过担忧。
赵瑗过了六年有娘没爹的日子,甚至他三年前才搬出皇宫,‘独立门户’。整个人一门心思都花在怎么跟宫学的同窗打交道,怎么加深自己在大宋高层子弟中的影响力,从来就没有把眼神真正的向着那三家店铺瞄上一眼。
可今天齐王却伴着王太后一同前往了御街。
这行为有点小反常,但内内外外的人却谁也不会觉得那点‘反常’就真有干货可挖,皇帝都要大婚了,谁还能拿齐王来搞事情?
那是搞齐王吗?那是在搞自己的脑袋。
眼睛还是利索的盯着那对母子吧,毕竟是亲王和太妃外出,这要是看护不好出点事,执掌京畿锦衣卫的郦琼,先就第一个死。
下了马车,前面就是一处四层楼高的大茶楼,刚出来自然是不去喝茶的。
赵瑗搀着潘氏往另外的地方走。
御街真热闹的很,卖什么的都有,也什么样的贵人都有。
如赵瑗母子这般一看就贵气十足的主儿,这里并不少见。母子俩乘坐的马车也没打着齐王的旗号,哪怕赵瑗相貌英挺,带着帷帽的潘氏也一身的贵气,但在御街这儿,却是如鱼入水了一般。
外人看来,这貌似是哪家的姐弟?
潘氏的气色比之邢太后可好不少,不怎显老。
而赵瑗人高马大的,十七岁了,面貌也不算幼稚,实在是不好看成母子。
“那边是家白番经营的珠宝铺子,里头有一些外夷来的珠宝首饰,比之大宋,另有一番味道。看看去?”潘氏说道。
今天母子俩来御街,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好的走一走看一看,因为今后这般的时间就不多了。
而顺带着买些男女间赠送的小物件,也好给韩氏她们宽心。
“那就去看看。”赵瑗对这个没太大兴趣,但他知道‘礼多人不怪’的道理。太后给皇帝挑选了四个,剩下的四个显然就是要赐给他的。
‘大局已定’,没什么可挣扎的,赵瑗心中虽有些小不满——有点捡人不要的东西的感觉,可这不满都是对着皇宫里的那对母子去的。
绝对没有半点埋怨韩氏她们的意思。
相反,他还要全力的去与韩氏等大好关系。
那四女背后的家族,固然比之前头的又不如,但也不是默默无名之辈啊。只要关系打好了,齐国总能沾些好处的。
就比如韩氏的诸多旁支子弟,一个个都识文断字的,放到中原是没甚大发展,可到了齐国就能成为基层官员。
那一家铺子面上看着不大,掌柜的是个混血,一见来人就忙上前招呼,那双眼睛只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真贵人。
买不买东西的不要紧,千万不能怠慢了。
汴京城里的宗室虽外迁了不少,但依旧贵人多如狗……
“这个挺好看的?母亲您看?”赵瑗拿起一串珍珠祖母绿红宝石项链,绿色的祖母绿趁着白色的珍珠,中间点缀着一颗颗红宝石。比一些景教风格的珠宝首饰更顺他的眼睛。
拜占庭人继承了西亚的镂金技术,在奢饰品上形成了一种华丽非常的风格,但因为信仰因素太浓郁了,纯粹的拜占庭风格的珠宝首饰在大宋根本就没销路。
也就是一些白番脑子灵活,用拜占庭的工匠来适应中国的品味,果然在强手如林的汴京奢饰品市场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这种感觉很像是正史上明清时代的外销瓷。
——一种中国瓷商逐步适应了国外市场的需求和喜好后,发展起来的一种独特的艺术彩绘瓷。
“是你要送人,自己拿主意。”
潘氏人在一旁坐了下,整个人贵气四溢的同时,还有一种孤伤之感在漂浮。
皇帝要大婚了,赵瑗也快要大婚了,之后她就要跟着儿子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汴京城了。
潘氏很舍不得。
她不是舍不得这里的奢华福丽,而是舍不了这里的人与事,舍不了自己当初被人捧在手心里过度的那个十年……
她这一去,就只有老死的时候,才能棺椁回归皇陵。
一想这个,潘氏浑身都没力气。
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不离开,因为她不是她一个,她还有孩子。
齐国王只有到了齐国才是真正的君王,一个人在汴京,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的海外藩王,与那些选择留在大宋的宗室又有什么不同呢?
天知道那过去的六年时间里,潘氏是多么担心自己儿子有个‘好歹’!
所以,看着儿子去君临一方,去坐拥自己的‘江山’,这也是潘氏的一大心愿。
也正是因为她心里什么都清楚明了,所以潘氏人才会那么的不好。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是什么,那再多的过去也不如如今的现在。
番外4
太平二十年。
一支打欧洲返回的远洋船队如期到了齐国的国都——抚州海港码头。
‘太平’是今上的年号。
今上学先帝之遗风,年号从一而定,不再跟之前的皇帝那样频繁的更改年号。而齐国作为海外藩国,纪元自要随着宗主国走。
齐王与今上可是亲兄弟,齐国也是大宋于海外最为重要的藩国。
双边关系密切着呢!
而至于当初皇帝与齐王之间的龌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大风吹去!
而至于大宋与西方世界的联系,如今的这趟赴欧之行,那虽不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却是双方大规模海路贸易的头一遭。
这些年里,东西方的联系真的已经密切了很多,大宋对天竺、天方以及景教世界的联系和认知越发缜密,中外各国间光是往来的使臣就不知道多少次。
但大宋与欧洲到底隔着一个天方世界。
当初大败一场的塞尔柱帝国已经摇摇欲坠,其下辖一个个分支小国崛起,虽然还不至于走到覆灭的地步,却也肉眼可见的奄奄一息。
桑贾尔本人并没有子嗣,只能用外甥马黑木做继承人,这个马黑木就是先前的西喀喇汗。
这就极大地触动了塞尔柱苏丹地位的稳固。
其王室旁支没人信服马黑木,尤其是控制新月地区的吉亚斯丁·阿布·薛乔厄·穆罕默德二世,作为塞尔柱苏丹家族的分支,一支野心勃勃的欲挑战正统苏丹的地位。
更别说桑贾尔霉星高照,四年前南下讨伐新兴的古尔王朝时兵败被俘,白天被摁在王座上当展览品,晚上关笼子里当保护动物。
日子过的好不凄惨,但塞尔柱帝国的一个个地方实权派却从未见有谁去向古尔人谈判。
反而叫桑贾尔指定的继承人马黑木变成了一炙手可热的人物,好歹他是有名义在的,且手里又没有实权,完全就是一完美的傀儡人选啊!
这点不提,就说眼下天方世界的局势。崛起的古尔人,衰落又内部分裂的塞尔柱人,以及一派王朝末日的法蒂玛王朝(埃及),混乱的天方世界用事实表明自己已经承担不起‘丝绸之路’中间商的作用了。
西辽和拜占庭帝国在一定程度上分担了天方人的‘压力’,可前者漫长的陆路运输周期与成本决定了它只能成为东西方贸易的补充,而不能成为主体。
后者在天方世界的关系也不能正大光明的组织一船船的丝绸瓷器,源源不绝的输入欧罗巴。
所以,探索海上道路就成为了必须!
至少在赵琯眼中是如此。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连亲政都有十几年了,国富民强,政通人和,放眼世界无有抗手,如何能安耐得下‘不安分’的心?
因为谁也不愿意当个默默无闻的皇帝。
尤其是那些明君英主的继承人,斑斑青史谁也不愿意落得老子英雄儿草包的评价啊。可看遍千载青史,也就数明君英主的子孙最有压力。
赵琯就很亚历山大。他老子在位的时间虽然短暂,却非常豪横的为他扫平了周边所有的威胁,不管是陆地上的还是大海上的。
而他也时时刻刻铭记他老爹的教诲,可谓是‘韬光养晦’十余年。
这么长久的时间里,他唯一的动作就是在河中收了花刺子模,后者眼见塞尔柱靠山不硬朗了,自身又无时无刻不再面临着东方的巨大压力,那索性是跳了槽。
至于其他的一些零零碎碎,比如在日本和南洋的一些举措,比如对澳洲的探勘和移民,这在他眼中全都不是事。
近来,赵琯终于露出自己凶狠的真面目了。
他准备敲打敲打古尔人,因为后者已然进入了北天竺,影响力正在迅速扩大,这叫早已把天竺视为囊中物的赵琯如何忍受?
加之塞尔柱人实在不成样子了,桑贾尔被俘后,整个塞尔柱帝国就再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首领——桑贾尔在的时候也不能压制其内部的实力派,可好歹他还能成为一面旗帜,成为一个合格的精神领袖。
马黑木又算什么?他就是个傀儡。
整个天方世界的局面叫赵琯看了心里有些发痒,就想狠狠的敲打敲打他们,好在天方半岛上搞一块土地,用以商贸。
同样,秉着远交近攻的对外策略,赵琯也对欧罗巴起了心。他不仅要与之联系上,还要与之紧密的联系上,这般的‘大航海时代’就彻底奏响了。
由赵构开启,到赵琯彻底落实,前后二三十年,‘大航海’终于诞生在了中国人的手中。
这个时代的人,没几个会意识到这一成就的伟大,可对于后世,那就是真正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一伟大决定。
从派出远洋勘探队侦查非洲东岸,探查到博望角的存在——这是朝廷钦定的名字,以当年张骞封侯的名号来定名,寓意不言而喻的。
到勘探船越过博望角进入到非洲的西海岸,再到勘探船成功的与欧洲人接触,进入欧洲沿海,然后再把消息传回中原,赵琯再派遣使臣远赴欧洲,最后船队返回到南洋,整个过程耗时不下五年时间。
现在终于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打开了东西之间的海上通道,对于现如今的大宋,真的是具有极大的好处。
无论是军事、政治,还是经济利益……
“终于回来了!”
王彩站在船甲板上,看着两年不见的抚州码头越发繁华热闹,脸上笑的好不开怀。
一晃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老队长张保十几年前便伴随着一艘探险船,沉没到了南太平洋的海底。
太平洋不太平啊。
白瞎了先帝为之定下这么好的名号了。
而当初在张保手下听命,航行中还只感觉着枯燥无味的他,现如今却也成为了齐国海事部门的一名元老。
是的,王彩已经跳出中原,在齐国为官了。
这种行为在现如今的中原很正常,原籍得不到的东西就去海外藩国寻找吧。后者对待本土的各类人才都很有诚意和优待的。
而至于为什么身为外藩官员的王彩会随着朝廷的船队一块西去,这也很简单,对于那东西海上路线,齐国也同样很好奇,很想分一杯羹么。
抚州自然有人接应,齐王没有露面,然年岁十二的齐王太子领着一干官员却亲自来迎。可说是给足了船队颜面。
番外5
齐国的王太子与中原的皇太子,都是一出生便被册立的嫡子。
不管当初的齐王与今上二人为了龙椅争斗了多久,也不管赵构与赵桓身份上的差别,乃至更早时候赵桓与赵楷的斗争,那一切都在赵构册立嫡长子赵琯为太子,并且英年早逝,叫小小年纪的赵琯飞快的登上皇位宝座的时候都结束了。
立嫡立长刹那间成为了大宋及其各藩属国的政治正确,甚至赵宋还以此为借口插手了日本的内部政治斗争。
赵琯、赵瑗兄弟大婚之后,都成日里泡在‘后宫’,直到一个个嫔妃被种上了种子,甚至是瓜熟蒂落有了正式的子嗣后,才是舒了一口气。
没办法。赵构这一系的子嗣太过稀缺了。
当他们兄弟各自有了继承人,并且继承人还各自拥有了多个备胎之后,彼此才算真正的放松了心中的那根弦。
赵琯在自己的嫡子落地之后,婴孩方才满月,便被册立为皇太子了。立嫡立长,这不仅是在稳固自己的政治地位,也顺带的在礼法上夯实了自己的统治根基。
赵瑗则更是有样学样,一边在学自己大哥,另一边也是在向皇城的那对母子献自己的膝盖。
看,我也是立的嫡子,我绝对服“嫡”的。
闲话少说。
赵恒前来码头相迎,船队内的一干人等纷纷见礼。内中掺杂着一些红头发、黄头发的白番,很是惹赵恒的瞩目。
要知道,中国大开海路已有些年头,白番并不稀奇。可无论是天竺的白番,还是天方的白番,亦或是少量来到的拜占庭人,那都是黑头发。至少赵恒见到的白番,近乎全部是黑发。
少数棕色或他色头发的人也有,但都是少量存在,且出现时间零零碎碎,根本形不成惯例。哪像现在,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五颜六色’?
还好大家‘语言’是相通的。
欧洲来使都懂拉丁文,而后者也是东方各级同文馆中必教授的‘第二语言’。
这种发源于意呆利拉丁姆地区的语言,随着罗马帝国的扩张而强大,即便是东西罗马帝国分家之后,希腊文成为了东罗马帝国的通用语,其依旧是仅次于希腊文的第二语言。
而至于在西罗马帝国的尸体上建立起的那一个个西欧国家,还有中东欧各国度,拉丁文也始终屹立在‘第二语言’的位置上,不可动摇。
赵恒很乐意与西方来人做面对面的直接交流,因为这能让他“无意中”收到不少第一手的消息。
虽然他面儿上不关心西方各国的文化美术,也不关心他们的军事政治经济,更不关心他们的信仰,而只是对这些国家的历史感兴趣。
但实质上呢?他觉得自己通过一次次交谈,真的知道了不少东西。
这些信仰着景教的西方蛮子,真的就是一群愚昧无知的蛮子啊。即便是贵族,他们的生活和生存,也叫赵恒实在无法想象。
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他反过来被那些西方来的蛮子给耍了。
你可以从物质文明上鄙视一个国家,但你不能否认,任何一个民族中都是有聪明人的。
就如中国这边急需对西方各国的了解认知,西方各国又何尝不希望更深切的认识到中国呢?
要知道,无论是近些年天方局势的变化,还是景教世界在东北部所感受到的压力,那都让他们揣测不安啊。
抚州城里,赵瑗对返回的大宋官员,及随行的外国使臣招待热情。
对西方各国的社会、军事、政治、经济等各类情报都关心有加。可实质上呢?他心中一点也不急的。之所以表现的很急迫,那只是在做样子给外人看。
自始至终,赵瑗的目光都只看向东方。
这些年伴随着对澳洲周边海域的探勘与开发,赵瑗并没把注意力投向澳洲,而是借机把南太平洋探索了七七八八。
并且在几个岛屿上建立起了隐蔽的据点,还发现了中央岛链(夏威夷),下一步就要真正的去接触美洲了。
他才无心去欧洲搞事情呢。
有那个船队运输力,他偷偷的去美洲‘开疆扩土’,那不是更美么。
谁叫北边的他大哥,这些年眼珠子一直盯着南洋,一直盯着天竺、天方和西方呢。
当初老头子在的时候,一南一北派出的探险船队,南面的发现了巨大的澳洲,北边可也一样有着巨大的收获。
但北方真的太冷太冷了,无论是朝东还是向西,亦或是向北,除了冰雪就还是冰雪。
赵瑗见他大哥继位以来再没有向北接着去探险,哪怕是亲政之后都只把眼睛盯着南面、西面来看,而从不去看东面,心里头是一百个感激。
这才是真大哥啊。
日常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稳坐钓鱼台的赵瑗一点也不着急。看着吴国、陈国、许国的人手在抚州蹦蹦跶跶,心中很有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齐王后韩氏也不喜欢见欧洲使臣。哪怕在来东方的海路上,这些使臣及其家属,一个个都已经接受了东方礼仪的培训,更在入宫前沐浴更衣,身上并没甚么异味。但那些人无意中表现出的神态和动作,落在韩氏的眼中还是充满了粗鄙。
韩家也是世代官宦的大家族,韩氏自幼便生活在一个很重视规矩礼仪的环境下,现在看西方使节自然是不入眼。
原时空现代,说起了礼仪规矩,仿佛欧洲的贵族范儿就是逼格,就是高人一等。
可事实上比之东方完整的宫廷礼仪,他们就太糙了。更不用说是眼下中世纪这个时代了,一个欧洲贵族吃饭都下手的时代。
至于王宫里的其他小王子小公主们,景教世界唯一能让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也就只有一堆‘形状古怪’的乐器了。至于西方各国使臣奉上的礼物,不管是王子公主,还是赵瑗本人,都不过新奇几日罢了。
实在是,他们见得好东西太多了。
宫里是不稀罕欧洲人,可是民间就有不同了。
赵瑗的目的是向东不假,可这是绝对的王国顶级机密,平常人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很多人还都把眼睛盯向西面呢。
齐国离中原本土距离近,又处在中原去南洋的海路上,地理位置乍然一看是不如淡马锡多也,但就跟赵瑗派王彩一块西去时对外说的那样——分一杯羹么。
船队在抚州湾逗留的这十几日,整个抚州都热闹非凡。商人们是抓住机会,大赚了一笔。
那些随船的欧洲使臣和商人们,哪怕知道前往北方,自己能见到更多更好的丝绸和瓷器,可当一件件比他们的心里价位便宜了许多许多的‘宝贝’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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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睁开眼,人有点茫然。
自己怎么又梦见那些了呢?
自从跳出‘轮回’,回到9012年,丰碑长河都已经消失三四十年了,他凭着‘做梦’梦来的能耐,凭着当初收集记录下的一张张宫廷配方、秘方,又‘努力奋斗’了三四十年,打造起了一个横跨食品、酒类、化妆品、药物、保健品等多行业的大型集团,这当中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并不比他在梦里力挽狂澜的当皇帝容易。
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就也忘记了。或者说是放下了。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梦见过去的事了。
就连他的那些个‘女人’们,都想不起来了,更别说他的那些便宜儿子。
时光真的是最最厉害的杀手,杀人不见血,‘梦中’曾被他一个个宠上了天的女人,现在的陈华已经连她们的面容都模糊了。
他伸出手,将手放在眼睛上,轻轻摁着,轻轻叹气。
“怎么了?”
身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年纪还不满三十岁,比陈华的大儿子都还小。
曾经拥有着整座森林的陈华,可不会回到21世纪了,就变得纯情。
女人带着一丝迷糊的声音传来,接着,人就被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是不是做噩梦了?”
女人看着陈华额头上浮现的明汗,心里头有点好笑。
这个年近六十,历经了无数风风雨雨,身体强健如是壮年的老家伙,竟然会做噩梦?真是好笑啊。自己跟他多少年了,这还真是头一回呢。
“嗯,天还早,再睡一会。”
陈华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女人立刻就感受到了他这股情绪,这可是当一个得宠的小情人的必备技能。要做好情人,只凭着一张脸可是不行的。
陈华闭上了双目,但他心里头却千万个思绪闪过。
郑森、赵琯、赵瑗、朱慈烺、司马铨、刘懿……
他穿越了多个时空,便宜儿子一大堆,贤愚长幼各不相同,有能叫他放心托付身后事的,亦有叫人百思难安的。
这些他都已经忘怀的‘人’,这次却忽的出现在他脑海中,勾起了陈华心底里埋藏最深的一段段记忆,此时此刻他心中有太多复杂了。
这一觉陈华直躺到了十点才醒过来,边上的情人早起床了,见他醒来立刻一脸喜意的叫说去准备早餐。
陈华嗯了一声,两眼直直的看着房顶。
一切都很正常,似乎只是一场梦,醒来就醒来了一般。
一上午也没什么事。快午时的时候,陈华叫人备车,他要出去透透气,到山上散散心,顺带着跟没人野个炊。
结果就是这一散心出事了。
其实在昏迷之前,他自己并没有太多感觉,甚至没有觉得不舒服。
就是上山没几步,眼前猛地发黑。都没来得及说一声回去,就一头往石阶上载去。还是他边上的情人见机的快,拉了一把。身后的保镖也连忙上来搀扶,他人都要栽在地上。
可陈华的昏迷还是叫整个陈家都震动了起来。
人直接送到魔都最好的医院,然后一个个电话打出去,陈华的老婆子女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梦中”当了许多年皇帝的陈华从来就不是一个勤劳辛苦的人,把握着大方向即可,集团执行官早有他人担当,他的昏迷一时半会的根本不会对集团产生影响。可对于张家,这却不次于一种天塌地陷!
他明面上的两个儿子,最大的一个还不到三十,只在集团总部担当一个中层角色。小儿子才大学毕业,学的还是金融。
身体强健,年岁还不到六十的陈华,现在要忽的撒手人寰,对于陈家的震动绝对巨大。
“妈,老爸他怎么啦?”
陈华最小的女儿不知所措的站在病房外,隔着透明玻璃,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陈华哭声道。
小女儿才上高中,固然是什么都懂了,还频频要求爸妈把自己当大人看待,但在眼下这个时候可不还慌乱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陈妻心里头正堵着呢,因为把人送来的是某个狐狸精,摆手说道:“没事。你爸没事。”
等到陈华大儿子赶到的时候,医院已经做了初步的检查,出动的都是第一流的专家,可最后的结果却似乎很有点小题大做的嫌疑。
院长亲自出面:“柳女士不用担心,陈董的各项指标已经趋于平稳,想来很快就会醒的。我们也没有检查出病灶,从检测来看,陈董的身体……很好。”
这人说到最后有点小打嗝。
陈妻已经接过了一捏检测报告,正如院长所说,各项检查指标都挺好的。
这次陈华的突然昏迷……,只从检查结果来看,就单一的是情绪波动剧烈,引发内分泌紊乱,导致激素分泌失衡。这似乎真不是甚么大病重症,陈华可没有三高!
“不用担心……醒来就好了……”院长的话音还在耳边。
人很快就转移到了病房,医生护士都离开后,陈妻才冷冷的看了陈华的那小情人一眼,“今天老陈要真有个好歹了,我饶不了你个狐狸精!”
很显然,陈家人是把她给恨上了。
没人知道陈华真正经历了什么,那所谓的情绪波动剧烈等等,就只能怼小妖精了。
干了什么才能叫一个久经商海沉浮的老油子情绪剧烈波动呢?
似乎也不需要多问了。
后者哭丧着一张脸,只觉的大房老婆的那一眼仿佛寒冰冷箭,叫她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忍不住瑟瑟发抖。
心里头一遍遍的祈祷着陈华赶快醒来,态度前所未有的虔诚。
而此时此刻的陈华,正看着眼前的浩荡长河,看着那河中浮起的丰碑发呆呢。
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就又见到这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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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本书大纲本来挺长的,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这几个月里家里又生出了不少事,写文断断续续的,本书成绩本来就不好,这下就更是彻底的玩完。
现在家里的事情了结了,可写书的心情也没了。
所以啊,就此打住。
切了,重开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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