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章 白发苍苍,一抷黄土
虽然苏世襄已经找回一丝情感,但这还是不够的,所以他还必需进行入一轮转世投胎。
“还是不能让你得到啊?”殷流采表面上是有几分怜爱之意的,其实心里都快高兴死了,总算可以把她那会儿求不得的滋味都叫他好好尝一尝——没错,她就有这么记仇。
苏世襄看殷流采一脸可惜的表情,眼神里却尽是兴奋就知道,殷流采且憋着劲呢,得不得到,其实都在两可之间。殷流采只要出现,就会在他人生中留下痕迹,就会占据他人生中大量篇幅:“你看着办便是。”
呵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将蓝星的事务处理好,苏世襄便投身下一轮,至于去哪里,殷流采神神秘秘地拍胸脯说交给她。苏世襄便毫不担忧地交给她,殷流采扭过头去,就跟道祖鸿钧商量:“我要去宋朝。”
道祖鸿钧:“你醒没醒?”
“我才不管,我要去宋朝,我在真仙界时都曾穿越上古,没道理你这么厉害的天道,却做不到让我穿越去上古。”殷流采是个历史生啊,她对宋朝的历史一直十分向往,她想亲眼去看一看,当中华文明未被阉割,是什么样子。她想亲眼看一看,那个只差一点,就可以过渡向君主立宪,内阁参政的朝代曾经历过怎么样的辉煌,这是她最后一点小小心愿。
“你应该清楚,你回到上古去,为真仙界的现在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你当然可以说你只待在山野,从旁看一看,但焉知你无意间的行为不会改变什么。殷流采,你应该比谁都更明白,什么叫历史不可改变,一旦改变历史,你所生活过的时代,地球的当下时代都会被改变。你能确定只向好的方向改变,而不迥坏的方向吗?”道祖鸿钧忽然语气肃然。
殷流采有点不适应:“可是你不是说,焉知我所知道的历史不是被改变过的。”
道祖鸿钧:“他们都没能改变历史,是因为他们身上并不具有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气数,而你有。殷流采,你莫非忘了你已是仙君之阶,久在宇宙秩序与法则之下,你若是回到历史洪流中,必可以做那筑坝引流之人,因而,我不可能放你回到历史中去。”
殷流采:……
“诶,我其实还真挺想作出改变的,算了算了,我不能肯定一定能往好的方向改。”殷流采怕自己手太贱,历史容不得手贱,更容不得手残。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中华文明未曾经过元清二朝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是啊,从选定专业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对这个很好奇……不,也不对,就是因为这点好奇,我才选历史系的。”殷流采一直到现在都挺庆幸的,有多少人能为自己心中的兴趣去学习,她有幸能因为喜欢而读书,整个大学生涯不知道多幸福。
然而,直到毕业,她都没能找出答案。
“有一个和地球极相似的世界,你可以去看看,那里有个国家,他们的历史进程和文字文明都与华夏文明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一脉相承,从未断代,从封建帝制到君主立宪历经两个王朝数代帝王才最终建立现在这个宪政制国家。”道祖鸿钧不得不给殷流采找个地方,给殷流采安放她那点属于历史生的小怨念,否则殷流采非缠着要穿越,道祖鸿钧有点担心被缠得多了,会松口答应她。
没鱼虾也好,反正她就想看看文化未被阉割的样子,历史不让去,去看看结果也行:“好,先帮我把苏世襄弄过去,我等过个二三十年再说。”
正好,殷流采打算去真仙界一趟,看看姜流素怎么样了,她家师尊虽然从来不说,但其实心里一直还惦记着呢。
“时间域不同,再者说,不能让你穿过去,是你有记忆,且带气数。苏世襄虽带天道气数,却没有记忆,最多能和王斯年那样,成个了不得的位面之子,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最多这事有三天就能办成,你要没事就过去等他,要有事就先去办事,让他多等几年也不费什么。”
殷流采点头,把苏世襄交给道祖鸿钧,她自己则去真仙界寻访姜流素。差不多二千年过去,也不知道姜流素现在什么样,幸好修士寿元也足够,倒不担心见她时已是白发苍苍,或一抷黄土。
先去星罗湖看同门,当时的小师弟,如今已成了宗主,再去太清太一二宗走一圈,然后殷流采才直奔姜流素而去。
降落在五岭峰千里之外的一处小山上,殷流采便看到山间一处小院,颇有几分农家意趣,在院外,殷流采便轻喊一声:“素素。”
半晌不见有人出来,殷流采便举步往小院走去,走到门边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殷流采瞬间愕然:“素素,你怎么……”
“咎由自取,怪不得谁,你别难过,也不需要自责。”姜流素丝毫不像殷流采记忆中那样美好曼妙,满头发丝虽说还未成苍苍白发,却也已是灰败了许多。她身上,只有少许灵气在维持着身体,而且这少许灵气还一直在逸散。
“素素,师……”
见殷流采欲言又止,姜流素摆手,与她一道进屋,边走边说道:“没事,你看我此时便知,我早已从那深渊中爬回来,只是醒悟得太迟,以至于再不能重登巅峰。”
“应该还有办法的吧。”殷流采心下有些酸涩,乍穿来的那个夜晚,月色下穿着绣发披风,迤逦走向她的曼妙少女仿佛还在眼前呢。
“已损了根基,无用的,有情有义留待来世再叙岂不更好。”姜流素见殷流采在那出神,便知殷流采没往心里去,遂好好规劝一番,劝到殷流采答应她不胡乱折腾了才罢休。
殷流采本想留下来好好照顾姜流素,姜流素却不想让她看到她临死的样子,直把她往外赶。殷流采不肯走,姜流素便说:“你难道非要看我气绝身往的死相才肯离开,阿采,去做你自己的事,待来生,好好与我再续一场姐妹情便是,不要再这样痴痴缠缠,我又不是苏世襄。”
话说到这份上,殷流采便知道,姜流素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看到她临死的样子,只得回星罗湖去,请同门代为照看一二。然后带着乱糟糟的心情去九阙回了化嗔仙君,之后才去光明星寻苏世襄。
到光明星后,殷流采就傻了眼,她这一耽搁,直接就耽搁到苏世襄转世投胎都已经快四十了。
#咳,来晚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第二三九章 河汉倾宵,中日流采
一个普通人,一把年纪不结婚,最多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私底下说几句。可要是一个宪政制国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一把年纪不结婚,那就不是私底下说几句,那绝对会占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榜榜首,直到这位继承人结婚为止。
这位亲王阁下名叶祯,今年三十有七,不但没结婚,他还没女朋友,没夜生活,没绯闻对象,出现在人前时永远一副禁欲派形象。向他求爱的淑女不知多少,他却从没多打量过人一眼,根据意外流露出来的消息来看,叶祯大约是……脸盲症。
据皇宫从事官们的被获准透露出的一些细节里,早已经有大手综合出结论来——想要在皇太子殿下那里混到脸熟,只需要一面。但是,如果想在豫王殿下那里混到脸熟,起码需要半年,如果五官特点不够突出,又不常出现在豫王殿下面前,那么至少需要三年。
结论:不是脸盲是什么!
殷流采:还怪萌人的,天道君,你真没骗我,这真是我家的天道君?
“那这样,也认不出我来呀,难道说我得在身上抹点特殊的香气。”殷流采第一时间就想到金亭寺,那冷冷雪杉香,惯是苏世襄最爱,这一点就是她从上古归来,也没有改变过。
那如雪里杉林的木质冷香,殷流采也极爱,倒是陌上花,她没从前那样喜欢了,花香虽淡,但却会在身上余下一丝甜。殷“姥姥”自觉年纪一大把,不再适合“甜软少女”梗,遂不再爱用陌上花。
金亭寺如今用的虽已不是金亭寺的雪杉,却是出自九阙中山海阙中,一处雪山顶上的杉树,取木心研粉,合以几味香料,以雪山上食杉花粉的蜂结的蜜提炼出蜜胶来。这样合出来的金亭寺,比从前更冷冽清寒,却余一丝柔似春风的微暖,仿佛是冬日严寒至极时,雪下乍开一朵花,吐露出虽还远,却已初绽峥嵘的春意。
幸亏,她时不时爱用这香薰一薰,倒不必刻意再薰上几天,只需要在身上带个香球,香气就能明显一些。她这也是为这时是肉体凡胎的苏世襄考虑,她自己闻得到身上的金亭寺,她怕叶祯闻不到。
叶祯倒是好见得很,这位没什么业余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每周末没什么事时去爬爬山,什么骑马射箭打球虽然会,却不并不爱好。普通人想撞对叶祯爬的山太不容易,殷流采想撞那还不是一撞一个准。
“万一他要还是记不住我怎么办?”殷流采默默问候天道君,怎么会给苏世襄这么个乍一看很萌,其实很让人烦恼的毛病。
事实证明,殷流采的担心很没有必要。
周末,叶祯照旧去爬山,秋日的山野处处砌彩摇黄,山山叶坠,野陌花香。叶祯喜欢爬山,喜欢的无非是这份清静和野趣,枝头的鸟雀松鼠,地下不知名的各种野花和铺落一地的种子,没有扰人的公务,只有远远坠着的随行保镖,没有灯红酒绿的应酬,只是空山鸟语,冷露黄花。
叶祯遇到殷流采的时候,殷流采刚刚采集了几袋子野菊花,打算回去蒸点野菊花水,弄个野菊花枕头。当然不可能是一朵一朵摘的,她手一挥,开得正好的花全进了布口袋里,只是袋口都还没束,更没来得及往戒子里扔,就被叶祯撞个正着。
见到殷流采,叶祯的关注点却在几大袋野菊花上:“野菊颇苦,并不宜入茶饮用。”
咦,都学会主动搭讪了,还是有进步的嘛。殷流采这么想着,一边束袋口,一边答叶祯的话:“并不用来入茶,蒸花为露不苦,晒干用来充枕头也不妨碍。”
叶祯点头:“倒也雅致。”
这个调调,殷流采有点扛不住,她对温文风雅挂的苏世襄,有点接触不良:“还好。”
保镖这时已经跟上来,叶祯向后方扫了一眼,摆摆手示意不必上前:“我叫叶祯,不知是否有幸,能获知您的名字。”
殷流采:这味儿,真有点受不了,不过,你想干嘛。
“殷流采。”
“流光溢彩?”
竟然也有这样一个词啊,怪不得道祖鸿钧说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呢,但是化嗔仙君给她取字的时候,取的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取自一首道家先贤的诗:“是河汉倾宵,中日流采。”
这里的中日,其实就是“终日”,但终字不符合这首诗饱含祝福的期盼,那位先贤就用了“中日”两个字,取如日中天,光辉闪耀的意思。
叶祯笑着点头:“是要下山,还是继续爬山?”
殷流采想,巧合不能太多,所以还是得继续爬山,加深印象:“你是打算登顶?”
这山还挺高的,殷流采要不是修了道,这近三千米的山,她就是经常锻炼也得爬一个多小时。这还是中间不怎么歇气儿,要是歇气儿,起码得两个半小时以上。
“只需爬上去,稍后下山有车来接。”
这里的车虽然还不能飞太远,但三五十公里不成问题,当然,一般普通人还不能用上这样的车,也就皇室权贵有土豪们能尝尝鲜。要真飞远,这玩意儿死活不如私人飞机好用。
殷流采倒不是担心自己,她是担心待会山上夜深露重,叶祯什么也没带,又穿得单薄,会着凉感冒。既然叶祯有成算那就没关系,跟着一起往上爬就是。
两爬上顶峰,拍拍照,赏赏风光,交谈几句,来接叶祯的车就过来了。叶祯邀殷流采上车一块下山,等到了市区换了普通车子,又邀她去吃饭,吃过饭,两人临别还互换了联络方式。
等到第二天殷流采起床,整个舆论的风向都变了,话题榜榜首再不是#殿下单身的第XX年#,而是另一个刚刚被顶上去的话题#殿下恋爱的第一天#。殷流采点进去一看,里边是她和叶祯昨天在皇家饭店还穿着轻便运动服,一起进餐的图片,九连张,张张精美如同宣传大片。
下边的吃瓜群众画风全是这样的——
殿下约会的方式肯定没打开对。
怪不得殿下会单身这么多年峭是没原因的,哪有带刚谈恋爱的小女朋友一起去爬几千米山的,就问小女朋友有没有发出绝望的哭声。
那山快三千米了啊,殿下下午才去的,还能赶上晚饭说明什么,你们已快来告诉殿下。
说明小女朋友肯定快要累屎了呀。
虽然殿下恋爱才第一天,但是感觉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呢。
殷流采几乎快要笑到死。
第二四零章 若我的心,认明了你
殷流采没想到,第二天大清早,她一打开门刚想出去溜个弯,顺便买点好吃的填填肚子,就看到叶祯在门外。好像不是才来,举手似乎要敲门,但殷流采看到他时,他刚把手放下,脸上虽没有局促尴尬,却多少有点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正想邀请你一起享用早餐,不知道我能否拥有这样的荣幸。”叶祯并不觉得昨天的打开方式有什么不对,他虽然没有全程观察殷流采,却时不时停下来看殷流采是不是体力不继。然而殷流采一路登顶,显示出来的是比他还要好的体力和身体素质。
不过,吃瓜群众们呼声太高,以至于大清上,皇宫几乎所有成员到场,将他赶出门,叫他温柔体贴地问候一下“小女朋友”。他们还各抒己见,最后言辞一致地督促他请人吃个早餐,再带人听场音乐剧,压压马路,做点正常约会应该做的事。
殷流采虽然很不适应这样的苏世襄,不过,就当是苏世襄的另一个人格嘛,也蛮可爱的。嗯,不尴尬的时候都可爱:“当然,如果能品尝到最为传统的早餐那就更好了。”
跟着特权阶层出门,想吃什么早餐没有,殷流采自然如愿吃到了最传统的光明星早餐。叶祯委婉地道出,网上那些吃瓜群众的闲谈,大可以不必理会,照片不会流露出去,她的隐私始终是安全的。
“没事,他们也挺可爱的,其实大家都是关心你呀。”
这一世,你很幸运呢,即使生在皇室,也没有同室操戈、父子相疑、兄弟阋墙。上有能力出众的兄长为太子,帝后恩爱,虽然是第一家庭,但温馨和睦。不仅如此,连吃瓜群众们都那么宠爱你,所有的言论,几乎都是善意的,令人不时要发出会心微笑的。
殷流采觉得很开心,她喜欢她所爱的人被世界这样温柔对待,看到叶祯,她就仿佛是自己被整个世界温柔呵护在掌心一样。连带着,觉得这个国家,这个时代,这个世界都无比温柔可爱起来。
“是的,我是担心你会觉得困扰。”
殷流采被温柔的双眼一照,差点腿软,她是有多久没看到这样温柔的眼神和语气了,她怀念得几乎快要当场泪洒:“不会的。”
压压马路听音乐剧,最后被送回,并约定明天的晚餐。
“很遗憾,明天有不能推辞的公务,期望你长夜无梦,安枕无忧。”
快要进门时,殷流采转身回头,毫不意外看见叶祯还站在原地注视她:“我有个疑问,据说你不是很能认出人来,是不是我在你眼里,也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豫王出行,自然是保镖从事官前呼后拥,即使再从简,一个保镖一个从事官是有的。所以,殷流采对于清早,叶祯能认出她来一点也不意外。
叶祯:“这很奇妙,说不清为什么,看起来确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仍知道是你。”
这样的回答,比“人海中只看你一眼,从此就认明是你”更让殷流采情生意动。苏世襄就是苏世襄,压根没记忆,也很知道怎么撩她。
关上门,殷流采对着空空的屋子叹口气说:“这样下去,我都舍不得叫他看得见,吃不着了,多残忍,毕竟他那么那么温柔。所有温柔的人,都该被温柔的对待呀,何况他一直被世界温柔得对待着。”
“嘤,真的是很温柔啊!几乎是把从前界主最温柔的样子集中表达出来,我怎么会不被醉倒。”
就这样,殷流采开始了每天和叶祯的“约会”,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当然,在明白对方心意之前,他们都先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当叶祯在星空下注视着殷流采,殷流采回头时,叶祯终将心声吐露。
殷流采笑问道:“你是皇室成员,择偶肯定应该慎重,你们现在连我是谁都没有查清楚吧,你这样贸贸然和我表白,万一我另有所图,你岂不是会很受伤?”
“若我的心只认明了你,其他的便已经没有意义,你要是善,我们便一起与世人为善,你要是恶,我在后替你收拾,为你留后路。”叶祯答得诚恳而庄重。
这真比什么情话都更能打动人心,殷流采看着他,胸腔中的情意满得已经溢出来。殷流采并不想像遇到王斯年那时一样,那时她没经验,王斯年要不是真的胆大,不吓死也要陷入疯癫,毕竟那也是个在科技社会下成长的。
光明星虽然是帝制宪政,却也已经进入科技时代,比殷流采来时的地球还更先进一些呢。
所以,殷流采暗中沟通天道君,叫天道君帮她作个弊,有道祖鸿钧的情面在,这点小忙还是能帮到的。至于为什么之前连皇室都查不到,这个也简单,她到底是仙君,些许小事都容易过去。
之后,自然是要见家长啦!
见完家长,恋情就可以大白天下,皇室负责新闻发言的官员征求殷流采同意后,把她和叶祯的照片放出来。顿时间,所有吃瓜群众表达的都是喜闻乐见,除此之外,就是对殷流采的无限崇拜。
当然,崇拜的内容有点歪。
全是什么“小女朋友到现在还坚持着,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是神啊是神啊是神啊”,“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一出生就是人生赢家了,因为……”,“上辈子肯定拯救过像豫王殿下一样的大龄未婚男青年”,“这种献身帝国伟大事业的女孩子,绝对值得一枚光明勋章”。
殷流采:哈哈哈,吃瓜群众真可爱。
“他们也一样很喜欢你。”
“是因为他们太爱你,看到你终身大事有着落,都为你高兴。”殷流采现在总算知道怎么跟叶祯对话了。
叶祯:接下来就是求婚,定婚不要了,直接举行婚礼。
殷流采:我是该抛弃他呢抛弃他呢还是抛弃他呢,哎呀,有点不忍心呐,做了那么多年渣,还是应该洗白一下吧,再渣下去,要天打雷劈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要是定婚的话,就没法举行婚礼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这叫谜之第六感#
第二四一章 情有所归,心有所依(大结局)
殷流采总是想,吃了我的吐出来,欠了我的还回来,可真到叶祯穿着深红礼装,配戴金黄绶带一脸温柔的笑容看她时,她就一点想要撩完就走的心都没有了。那庄重挺拔的形象,让殷流采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长得好就是占便宜。
和殷流采一起打量叶祯试穿结婚礼服的裁缝,在殷流采充满赞美时,仍表示挑剔:“殿下,您最近怎么还瘦了一点,腰宽了半寸有余。”
陪同看叶祯试穿礼服的众人先是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有脑洞比较大的,一副恍然大悟,“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的脸看向殷流采。殷流采莫明其妙被众人注视,虽没什么不好意思,却有些奇怪。
不过她听力足够好,很快这个疑问就得到解答:“怎么会不瘦,将近四十年的纯洁之身,好不容易献出去,当然要卖力把攒的货发出去啦。”
殷流采:……
这纯粹是个误会,他们现在还没到赤裎相见的地步好不好!
至于瘦,大约是约会的锅,她体力好,叶祯爱爬山,两人的约会最后还是回归到爬山上来,叶祯要不瘦才奇怪呢。
裁缝把尺寸记下,接下来就轮到殷流采试礼服,光明星没婚纱,只有本土传统礼服,略偏西式,却是中古世纪的宫廷风格,但更简约一些。殷流采的礼服是长裙,类似蚕丝的线以天然植物染色,纯手编成**礼服裙,垂坠有光泽而且很服帖,是很柔和的绿色,不鲜艳不饱满,但很温柔。
殷流采:“咦,光明星也讲红男绿女的。”
地球古时的婚嫁礼服,就是红男绿女,这倒让殷流采很有些亲切感了。
越是服帖的礼服,越需要人帮忙穿,帮殷流采试礼服的裁缝助手都出了一身汗。穿上礼服,略略收拾头发,助手就将试衣门拉开,扶着殷流采穿过短短的走廊,走到人前。
殷流采还没站稳,就听到了几声低声惊呼,再看众人,眼里皆是惊艳与赞美。殷流采也许是看这副皮相看习惯了,并不觉得换上礼服就有多美,所以她把这归结于大家善意的捧场。
殷流要和叶祯站到一起拍几张照就将礼服换下,离婚礼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皇宫的新闻发言人在第二天上午把他们试礼服的照片发出去后,毫不意外收回许多祝福。殷流采和叶祯,便在无数祝福中步入礼堂,结为夫妻。
他们结婚的几年后,皇帝退位,太子登基。
与此同时,皇室下一代也开始登上舞台,新上任太子已经二十一岁。这使得很快,吃瓜群众和皇室宗亲都开始过问叶祯子嗣的事。
“见鬼,天道不会许我在这里生孩子的,我要敢生,他就敢把我丢出去。这要是莫明其妙不见了人,叶祯非上穷碧落下黄泉不可,而且一踏上修仙大道,就那么一两个孩子,已经有苏融,未必还能再生。”殷流采倒不是不想要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至少在光明星这里,她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一旦在这里生下孩子,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因果,天道就是再好说话,再宽容,再给面子,也有不能触碰的底限。在这一点上,连道祖鸿钧都不帮她,因为她一提,道祖鸿钧就直接把她这主意给打回来,不让她再痴心妄想下去。
殷流采叹气问叶祯:“怎么办啊,要是一直没有孩子,皇室会不会让我们离婚啊?”
“不会的,不要担心,我有你就足够了。”殷流采不负深情,叶祯也从未负深情,这么多年来,一点没有改变过,天天秀恩爱到吃瓜群众都不想再看,八卦小报都不稀罕再刊登他们相处的照片。
“你不会遗憾吗?”殷流采觉得,这么圆满的人生,没孩子她都很遗憾。
“能等到,能和你一世白头,还有什么好遗憾。当然,有孩子可能会更圆满,但,为什么必需要那么圆满,为什么必需留下血脉。这世界,也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美好,生为皇室子孙,也不止享有特权,还有责任与义务。如果我有孩子,我不会希望孩子去肩挑重任,会更希望孩子轻松愉快地生活,会让孩子可以选择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但生而为皇室子孙,即使是我,也无法让孩子这样任性放纵地生活,所以,没孩子其实更好。”教导一个孩子要花费的精力,叶祯认为他会更愿意花在和殷流采不言不语的对视中。
殷流采轻笑着凑进叶祯,吻了他一下:“谢谢你啊,有你,我的人生也再无遗憾。”
这大概就是——无需回首,可共长生。
又几十年,他们先后脱离这个世界,回到蓝星。
殷流采留下来处理了一些事务,因此更晚回蓝星,她到蓝星时还在想,下一世轮回,该去个什么样有趣的世界。然而等她看到苏世襄时,她就知道不需要了。
“这……怎么会呢?王斯年那次,你不是才找回一点点吗,为什么做一回叶祯,你就什么都回来了?”殷流采觉得这即不科学,也不大道。
“王斯年是带着对宿世姻缘的期待离世的,而叶祯则是带想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长相厮守的心离世的,后者的执念更深很多很多。而情感,究其根本,也是从执着而起。”苏世襄含笑在春风中向殷流采张开臂。
殷流采怔了怔,才投身入他怀中,终于,心里那亩花田,终于落入了春风温暖的臂弯中,于是心田里的花都开好了。
“苏世襄,你回来了真好。”
“嗯。”
“以后不许再离开,永永远远。”
“永生永世,不相离也。”
在苏世襄似春风缱绻的笑容里,殷流采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不再害怕,仿佛不管宇宙间再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伤害到她,所以不惧怕。
因为有你,情有所归,心有所依,于是……尘埃落定。
“对了,忘了跟你说,融融和清衍师兄在一起了。”
苏世襄:虽然我知道,但这事你真不该在这时候提。
#我的道侣还是这么一句话能噎死人#
#看到她仍还能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女婿这种生物,天道君我不需要#
——END——
明天还有番外,结文感言什么的,就和番外一起写罢~
道祖鸿钧: 我所爱的,所深爱的
后世的人,对我有很多种猜测,有说我不存在的,有尊我为道家之祖的,无论哪一种,都并不多么准确。我不是道家之祖,也并非不存在,这一点,我的存在就是唯一的证明。
人类有史的时间并不长,道家存于世间的时间也不算长,而我的生涯,比人类历史更漫长,更早在道家存在之前。然而,在道家之前我不知有道,在人类有史之前,我不知何为时间——时间,于我,是没有意义的。
如同人看川流不息河水上,那只乘在竹叶上随波而下的蚁,它于人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很多很多年后,那个魂魄来自地球的“穿越者”问我“那你是不是天地间第一个人”时,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万千古怪问题。
不,天地间第一个人不是我,是盘古,开天辟地的盘古。
她问:“东方有创世神,西方也有创世神,到底世界是哪个体系的神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人类?虽然我还是更认同进化论,但是如果连你都是存在的,那么其他体系的神想必也有存在的,那到底是谁搞出来的世界和所有生灵?”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曾陷入沉睡之中,在我醒来时,人类已经开始进入有历史记载的时代,也有了道家的存在。其实,并没有人奉我为道祖,道家真正的祖是老子,与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我生在盘古之后,但我与盘古有因果,却也同样没什么关系。在世界被开辟出来之后的很多年里,并没有太多生灵存在于天地间。我闲极无聊时,从宇宙中捕捉到一丝法则与秩序的痕迹,当我往深里参悟时,却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我,似乎要将我拽离这个我熟悉,并生存了很多年的世界。
当然,我不愿意离开,这里虽然寂寞,却已经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我想很多年后,就会有很多生灵与我同处在这世界里,我想看着这个世界日趋繁荣,我想看着这里的日月星辰,照着与我同样的人。但是,我已经阻止不了那力量的牵引,在日夜冥思苦想中,我得到一念,于是以身合天道,获得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权利,并永远守护她。
“那你为什么要找回情感呢?”
殷流采总是猜我爱过谁,所以才想要将情感找回,因有舍不下的人。事实上并没有,我不像她那个以身合天道的道侣,我所爱的,所深爱的,只有这个被他们称为地球的世界。至于东方神还是西方神创造了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深深地爱着。
“那宙斯和上帝跟你算什么关系,上下级还是同事?”
“你怎么总是那么多古怪的问题。”
“我好奇呀。”
她好奇的东西太多,古往今来,宇宙内外,就没有她不好奇的。不过,我却喜欢这个“小”姑娘,她的好奇心,让我觉得,我守护的这个世界里成长的人们十分可爱。有无尽的求知欲,害怕未知的同时,又向往未知,极其胆大,又同样万分谨慎。
我看着他们小心翼翼进入宇宙,看着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期待着宇宙中未知的访客时,总是想朝他们露出会心的微笑,告诉他们:你们干得很好。
由于种种域的不同,人类撞上宇宙来客的机率十分微小,但并非没有,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他们会接到宇宙来客要求登陆的消息。又或者,未来的一天,当他们已经驶向深空时,他们会在宇宙中,与其他宇宙中的生灵相遇。
“那人类的起源呢?我发现好多世界都是人类,或许在长相骨骼发色眸色上有很大不同,但,其实都是双手双脚,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的人类。基因谱系会不会相同呢,这是什么原理呢,是该用科学解释,还是从道家解释?”
“宇宙那么大,许多事情我也无法解释,我并非西方那全知全能的上帝,不然,我把你送到他面前去,你问问他?”
殷流采一脸拒绝:“不要,信仰都不一样,怎么交谈。”
我很想告诉她,跟她的话,信仰一样都无法交谈。
“那,我们东方的神呢,他们都去了哪里,我早就注意到了,他们根本不在地球,也不在太阳系。为什么西方的神都还在,东方的神却不见了踪影,只除了些山神土地等一些神灵,那些神话传说里巨头们都不在。”
其实,殷流采问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然而,同样还是这个时间差的问题。我离开地球时,他们还在,等我回到地球时,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山神土地,也不是那个时期的山神土地。
东方所有的神灵,确实都已经离开地球,山神土地本来就不能算是神职的一种,而是一种自然形成的奖励。但有英灵死于某地,而那里又没有山神土地时,便会自然而然成为山神土地。他们的神力极为微小,并不能做什么太多超出自然的事情。
“或许有一天,会在宇宙中遇到,但我确实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真扫兴,我还想见见齐天大圣和嫦娥呢,从小看神话传说,我就对他们最好奇。对了,真的有孙悟空吗,真的有嫦娥吗?”
“嫦娥有,但孙悟空,我也不知道,孙悟空是我走后才有的,而且属于西天佛教体系中的。但现在的西天佛教体体系中,并没有孙悟空,也有可能是和他们一起离开了,也许根本没有存在过,毕竟那来自于一本小说。”
“可是在我看来你也只是来自一本小说,毕竟就像你说的,你不存在于任何历史记录上。”
“但是我在。”
“所以,我可以期待一下,哪天能在宇宙中见到他们?”
“是的。”
是的,我们总有一天,会遇到那群和我一样不负责任的神。
到时候,我会好好和他们清清这些年丢下人类不闻不问的账,虽然人类没他们也出不了大事,虽然我与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上司下属的关联,更不是什么同事。
但……世间事到这份上,只剩下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嗯,整个宇宙间,我的拳头也算大的。
#存在于某个角落的东方神话人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