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左道狂神TXT下载左道狂神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左道狂神全文阅读

作者:爱者对半     左道狂神txt下载     左道狂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寒夜遇寒生 小二本屠夫

    做一碗的时间很快,青年吃一碗面的时候更快。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饥饿,从小到头,他都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滋味。

    滋味有苦也有酸。

    是心酸。

    老花镜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看着狼吞虎咽的对方,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嘴边已经已经浮现出慈祥的笑容。一个器灵,而且还是群魔鉴的器灵,为何会拥有如此丰富,且善意的情感,实在叫人搞不懂。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懂。

    “吃饱了吗?”

    青年人放下手中已经被喝得见底的面碗,微微点了点头。

    “你没什么想说的?”

    青年人摇了摇头。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和城对你好像并不友好啊!”

    深冬的天气的确不惹人,即便已经灌下一肚子热汤热面,但仍然无法完全抵御那种两家的严寒。老花镜无所谓,但青年的身体可抗不住。他将身子缩成一团,靠却又不敢完全倚在旁边的石栏扶手上,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未知。

    寒风袭来,老花镜站起身来,顺便将手伸向青年,后者见状连忙向后挪身,误以为对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你这么敏感做什么,外面太冷,咱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青年蓦然抬头,声音颤抖道:“为什么你对我这般示好,难道你认得我?”

    老花镜愣一下,随即爽朗道:“你?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太可怜,所以想帮一下你而已。难道我不认识你,就不能做这一切了吗?”

    青年人双手揣在衣袖之中,借以躲过瘆人的风头,他的内心在做挣扎,他想跟着对方进到房间,却无法说服自己那么做。

    可他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

    “时候不早,明天我和我的同伴还有要事去做。你不进去,那我要回去了。”

    见老花镜要走,青年再也不做等待,连忙将手攥在对方的掌心之上,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对方的身体竟是分外冰冷,那种冷是直透心肺,冻得连骨头都要结冰。

    “大晚上的,你为何要戴个面具?”青年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你为何又会独自一人待在这里?我不问你话,你也不用问我话。你我互相尊重,过了今晚咱们就再也不见,谁也不欠谁的。”

    随着老花镜,青年一同回到房间之中,此时店小二已经回去休息,所以并没有看到二人回来,也没有阻止青年进店,否则定会是另一场纠缠。

    此时,孙无忧已经躺下,见又来了“新人”,不禁向老花镜问了其中细节,经过短暂了解之后,孙赶紧招呼个肝年休息,而拥有傀儡之躯的老花镜则坐在桌边的圆凳上,不一会儿房间之中便没了动静。

    不知睡了多久,孙无忧只觉得一股凉意扑向吹来,微微睁开眼睛,只见脚边的一扇窗户居然被人推开了。而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与自己一起睡在床上的青年人居然不见了。

    “喂,你醒醒!”

    孙无忧几次呼喊,但桌边的老花镜却迟迟没有回音。他连忙下地,来到跟前,仔细察看,确定群魔鉴和器灵还寄宿在这副躯壳之中,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原来,白天时候,身为“灵”的老花镜操劳过度,需要良好的休息和睡眠,所以故意切断与外界的联系,无论是声音还是异动都无法惊扰到他。既然老花镜已经指望不上,孙无忧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顺着窗户,孙无忧小心摸出房间,却见头顶天空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寒风吹来,正所谓“夜黑风高月,杀人放火天”,一种紧张感随即袭上孙的脑海。

    “大晚上的不睡觉,那家伙跑到外面来做甚?刚刚有外人在,也没仔细询问,令牌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搞不好明后还得多待两天。”

    就在孙无忧分神迟疑的工夫,忽然几道身影从客栈之中相继走出,急勿勿地朝街上走去。如果只有一个人,孙无忧就出声唤人了。但对方有好几个,担心自己搞错的他,选择沉默,并将身体尽量伏在瓦面之上,不让它人发觉。

    “深更半夜,这些人是要去做什么?还有,我看带头那家伙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店小二。一个,两个,三个……三个人,难道他们是……”

    意识到其中另有玄机的孙无忧神光一闪,顺势向下方一跳,便落回到街道之上,沿着三人刚刚前去的方向快速奔去。

    原来,孙无忧猜测,刚刚的三人乃是店小二和那两位同样为出关令牌而来的店客。转门挑在这种人不起,鸡不叫的时候出来,又走得那么小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前去会见那名皇城大官,并索取通关令牌。

    虽然在老花镜的再三分析之下,孙无忧已经认定那店小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但如今,他兴致颇高,竟有种冒险的冲动,想要亲眼见证一下双方交易的场面,以便打消自己心中的猜疑。可是,三人的脚程实在太过,再加上刚刚上来之臆犹豫了一会儿,现在孙无忧已经彻底失去了三人的踪迹,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正犯愁。谁知就在旁边一条胡同之中,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异响。

    小步跟进,来到一处民居门前,俯耳倾听,院子里面果然有人。

    “你……你这家伙怎么言而无信,枉我们兄弟二人如此相信于你,你居然这般设计陷害我们?”

    这声音孙无忧听过,正是那两名店客之中的一位。而这时候,另一人继续道: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有用吗?”

    “说这些没用,说什么有用?”

    后说话的那人话锋一转,进而道:“店小……不对,是小二哥,你行行好,放我们一马。从今往后,我们俩为你当牛作马,侍奉左右,如何?”

    店小二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道:“唉,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给你们兄弟一个机会,显得我是多少小气。不过,你俩的恶名我也有所耳闻,黑风双鬼,是你们吧?”

    兄弟二人之中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惊讶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一路走来,我们两个一直小心翼翼,连兵刃都索性丢了。难道,你之前见过我俩?”

    店小二又一次笑道:“那倒不是。我会认出你们,那是因为你们给我的那包钱财。”

    “钱财?只不过是些银两罢了。就算银子是我们抢的,可上面的银号都已经被我俩抹去了,你不可能知道银子的来历。”

    “啊!银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钱袋。”

    此话一出,黑风双鬼之中的老大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恶狠狠道:“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钱袋上印着我们黑风寨的图腾。”

    店小二得意笑道:“这就是了。如果你俩只是普通人,或许我会放你们一马。可既然是恶名昭著的黑风双鬼,那就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了。杀了你们,我不但可以毁尸灭迹,还能为人间除去一大祸患,也算是为民除害,行了一件大大的善事,刚好可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所以说,你俩还是安心上路吧!我的刀很快,放心,不疼!”

    听到这里,门外的孙无忧已经听得满头大汗。怪不得晚上吃饭的时候老花镜拦着自己不去拆穿店小二的阴谋,原来这对兄弟本来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凶煞,死不足惜。

    真相被拆穿,黑风双鬼再也忍耐不住,两人跪倒在地,砰砰砰地不断磕头,想要借此行为来博取对方的同情。可他们不知道,眼前的店小二乃是一位比他俩加起来还要邪恶,刀下亡魂更多的一方恶霸。

    店小二本来是个穷苦人,机缘巧合之下被掌柜的招来在客栈里面打杂。他本来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活着,但有一次来了两个脾气极差,且人性低劣的汉子,不止掀了桌子,还将负责伺候的店小二饱打了一通。而面对这样的事情,掌柜非但没有为他仗义挺身,反而将损失全部都算在了他的工钱之中。店小二在房间之中越想越觉得憋屈,最终愤怒战胜了理智,当晚他便潜入二人的房间,将他们的减缓一一跺下,并将二人随身的细软洗劫一空。

    第二天,掌柜的发现了命案,见二人包袱被人翻过,又瞧不见银两之类的贵重物品,认定他俩是被不知名的毛贼趁夜潜入,杀人越货。担心此事败露会影响自己的生意,他便叫来了店小二,让他处理尸体,并给了他一笔辛苦费。从那之后,店小二便沉浸到了杀生的乐趣之中,不知不觉之中,十年光景死在他手里的来往店客已经不下百名,其中虽有一些像黑风双钣这样的恶徒,但很大一部分却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于店小二而言,杀这兄弟二人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可就在这个时候,民居内的正房大门吱扭一声,忽然被打开了。

    此人一经出来,孙无忧立即屏住呼吸,因为他已感觉到突然出现的第四人与自己一样,乃是一名正经修行过的学武之人。

    “二哥,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凛冬混战

    正房里的人一经出现,原本嚣张的店小二立即收敛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平和起来:“义父,您怎么出来了,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孙无忧明显可以感觉到店小二对这个刚刚出现的人十分恭敬,甚至显得有些卑微。而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黑风双鬼见状连忙爬到跟前,抱着那人的两条小腿,苦苦哀求道:“老丈,多谢老丈,我们兄弟二人愿意给您鞍前马后。”

    说话间,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旋即掌中寒光一闪,猝然扎向那老丈的腰身。

    “你们!”

    店小二怒不中烧,却没有上前,片刻后,两枚重物一齐挤在门板之上,门后的孙无忧登时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急促的呼吸充满了他的耳朵。

    “区区毛贼,也敢与我义父动手,真是瞎了你俩的狗眼。不过现在好了,不用我动手,这是你们主动寻死的。”

    黑风双鬼之中的老大慢慢扭过身子,忽然瞥见门缝之后的人影,而此刻孙无忧也瞧见了对方死前的惨相,心中不禁为之一震。

    “快走!”

    说完这一句话,那老大双腿一蹬,当时不活了。而双鬼之中的另一个此时也已来到弥留之际,鲜血不断自口中溢出。

    “呵呵,不用看了,就算你化作厉鬼,小爷照样也能将你生吃活剥,上路吧!”

    “噌”的一刀,刀身穿过那双鬼之弟,刺破门板,就停在孙无忧的眼前。这一刀出手之狠辣,角度之精准,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破绽,他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旅店伙计,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见他对那所谓的“义父”如此敬畏,想来这身武艺也是拜其所赐。

    “好了好了,人死了就好了,不用再浪费气力了。时候还早,把尸体处理完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吧,好歹你也忙了半宿。”

    店小二连忙道:“多谢义父关心。他俩身上的钱财我已经放在里屋,您回去好好清点一下。”

    于是,双方就此分别,正房屋门一响,那老丈便又回到屋里了。而店小二则吭噗吭噗地开始搬动尸体,居然,孙无忧发觉身后的门板一闪,原本靠在上面的上身立即向后栽歪过去。蓦然回头,只见店小二正一脸惊讶神色地看着地上的她,一时间,空气之中充满了一股紧张至极的气氛。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心道不妙,向旁边猛地翻身,顺势站了起来。可还没竖直身体,持刀的店小二已经递招竖劈下来。孙心中登时一寒,脚步随着向后连退数步。

    店小二当然不肯就此罢休,手中兵器越挥越快,刀风在孙无忧的耳边呼呼直响,好几次都差点砍中他的衣衫。

    稍微适应一些对方的套路之后,孙无忧渐渐从容起来,虽然快刀迅猛,却也难伤他分毫。瞧准时机,他顺势使爪,一招叼住了店小二的手腕,用力那么一拗。孙无忧本来就是天生神力,如今又稍微灌注一点真气,这一式爪功用得老辣,疼得店小二立即兵器脱手,口中哀呼一声。孙无忧暗叫不妙,生怕刚才的声音引起里屋人的警惕,于是手下出招频频,只为在那人出现之前将店小二制伏。否则,以他一人之力,同时对付两个敌人,不说一定打不过,但缠斗起来势必要困难重重,远不如一对一来的从容。

    然而,店小二毕竟也不是傻子,料到孙无忧猛攻的意图之后,店小二不再对招,而是一再躲避,一边躲还一边向门内呼唤道:“义父,快出来!”

    这一叫,孙无忧登时急了眼,单手震开对方防御的两臂,直取对方咽喉,欲要扭断对方要害脖颈。可就在这垂成之际,一木木杖突然从门内窜出,正好点中孙无忧的肘部,后者就好像被点了麻穴一样,整只胳膊登时使不出力气,本已形成的必杀之势也被杖击轻易破去。得以逃脱的店小二连滚带爬,回到院落之中,而这时那名老人已经站到了小二的身边。

    “义父,这小子也是客栈里的住客,似乎也对通关令牌感兴趣。现在事情败露,不能留他了。”

    那老丈转头看了一眼那店小二,皱纹堆累的苍老面容之上随即挤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你这是在教为父作事吗,二哥?”

    见对方这般说话,店小二立即萎靡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叩拜道:“义父,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替您着急而已。”

    老丈笑道:“为父有什么可着急的,人是你杀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话一出,店小二立即额头冒汗,声音哆嗦道:“义父,您别说笑,趁别人还有发现,咱们父子联手,足可以将那门外的小子除掉。”

    老丈神色冷酷道:“你看我是在说笑吗?这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一定是你暴躁了行踪,所以才将他引到此地。为父说过多少回了,干咱们这门生意的,必须小心谨慎,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因此绝不能失误。你能将这人引到这里,就能将别人引到这里。你已没有资格作我的义子。”

    店小二越听越不对,索性坐在地上,一边看着那道单薄干瘦的身影,一边向后挪动身体,战战兢兢道:“义父,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那么对我?”

    老丈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你又如何,难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拜到我门下的吗?如果不是你暗中跟着老大来到这个院子,我又怎会杀了他又将你收在膝下?同样的情况,我这个作义父的自然不能有失偏颇,否则老大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这个当爹的。”

    见老丈已经下定决心,店小二立即将之前的卑微与尊敬全部收敛,脸上尽是怨恨与愤怒之意:“好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枉我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伴在左右,到头来却只是你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就算我死了,你也别相好过。”

    说着,店小二如同发疯似的,猛地撞向前方的院墙。别看身体矮小,但力气却大得出现,只是单纯这么一撞,整面院墙竟被他毁去一半。孙无忧低头看去,只见对方已经头破血流,脑浆迸裂,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活了。见对方似有话要说,孙无忧走到跟前,俯身问道:“你想交待什么,和我说吧!”

    店小二伸出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掌,指着对面的老丈,气若游丝道:“他……他是皇城……”

    “砰!”

    不等话说冠,一枚飞来的石子直接击穿了那店小二的脑袋,后者嘴中喷出一团血雾,人立刻气绝身亡。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果然将你留在身边是一个错误。”

    字是一个一个说出口的,但那老丈的身形却不知在什么时候闪到了孙无忧的跟前。来不及站起身来,孙无忧感觉自己的面前仿佛伫立着一尊威武神勇的神像一样,逼得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对手的意念都没有了。他几乎可以肯定,打起来自己必输无疑。

    “你也是来找令牌的?”

    老丈的话单刀直入,孙无忧有些反应不过来。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见对方并没有现在动手的意思,趁机慢慢起身,而后点了点头。

    “很好,你很诚实。”

    孙无忧面无表情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丈淡淡道:“通关令牌确实不易得到,但老夫手里刚好有一块。”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问道:“你想把令牌送给我?”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快人快语。但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夫也就不再兜圈子了。这么说吧,令牌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办一件事。”

    孙无忧环视四周,看了看那黑风双鬼以及店小二的尸身,一股强烈寒意直沁骨髓。

    “你想让我代替你的义子,继续为你诓骗来往客人,为你谋财害命?”

    “哎,谋财那种事情老夫怎么会放在眼里,那不过是用来欺骗别人的障眼法罢了。老夫的目前不在钱,而是在这些旅客身上。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人?什么人?”

    对话才到一半,孙无忧忽然觉得头顶吹来一股劲风,抬头一看,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不是针对自己,面是那旁边的高人老丈。那身影出招甚快,居然连孙无忧也看不清其中的动作。而作为被袭击的人,老丈同样感到意外,只因为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刃只能以一双肉掌与之抵抗周旋。

    “嗯?这人的背影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随着二人切磋,孙无忧逐步看清那道黑影的真面目,正是先前与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的落魄青年。只是,如今那名年轻人已经一扫之前的晦气,一股无法掩饰的澎湃战意流露出来,渗入到每一招,每一式之中,打得那老丈节节败退。终于,老丈被逼到墙角之中,此刻他也看清了青年的面目,惊愕的表情之中随之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喜色。

    “是你,你居然自投罗网!”

第二百二十八章 褛衣皇子

    孙无忧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历,但从眼下的交谈来看,似乎早前便已认识。而那青年此刻显得尤为淡定,与那老丈激动,跃跃欲试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可知道,为了找你,上面派了多少人下来。捉了你回去,老夫定能加官进爵,从此衣食无忧。劝你一句,放弃抵抗,这样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否则,为了防止你逃跑,老夫也只能忍痛打折你的双腿了。”

    此话一出,青年冷笑道:“打折我的腿?那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说话间,青年用脚尖一钩,将头上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棍挑起,一手抓住。紧接着,棍花四散,如暴雨急风一样,悉数袭向老丈的周身。后者虽然身手敏捷,但无奈那木棍被那青年耍得着实精妙,几息之后,他的两边大腿外腿便已纷纷淤青肿胀,腾移时候的脚步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见那先前耀武扬威的老丈如今被青年收拾得服服帖帖,孙无忧头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心态转变之际,竟开始欣赏起这场战斗,并不打算上前相助。而老丈则败腿连连,脸色铁青一片,却是拿眼前的局势丝毫没有办法。终于,老丈脚下一滑,彻底摔倒在地。青年挺棍击出,棍头直指对方的咽喉,再往下探出一寸便能将对方的喉结一举击碎。

    “为了找我,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没想到吧,短短五年的时间,我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若是被那老妖婆看见,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老丈剧烈咳嗽了几声之后,气喘吁吁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一个人背井离乡,跑到这边陲之地,看你的模样,这几年过得并不顺心吧!”

    青年回头瞥了一眼孙无忧,旋即道:“哼哼,托你们的福,我还没有饿死。虽然孤身在外,无衣无靠,但好在我遇到了不少好心人,正是他们的善心善举才让我撑到了今天,也让我见到了你。”

    话音刚落,老丈抓起身边的一把尘土,用力撒向天空之中。青年因为没有防备,眼睛之中随之被几颗沙子闯入,眯得他不得不闪身后退。本以为高下已分的孙无忧见此情况不得不再次振作,好不容易看到的胜利曝光此刻又变得渺茫了。

    “卑鄙,卑鄙,你和那老妖婆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

    不等眼睛恢复正常,青年舞动木棍,再次朝对方攻去。只是,此时的老丈已经重新夺回优势,见对方乱打乱叫,只是闪身到一旁,用脚轻轻一绊,青年立即重心不稳,狼狈地扑倒在地。此刻,孙无忧已然抢到跟前,只可惜凭他如今的身法根本无法与那老丈相提并论,一身功法无处施展,只累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

    “莽夫之勇,不足为惧。既然人已经找到,你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去死吧!”

    老丈猛然推出一掌,直奔孙无忧的面门。这一掌威力巨大,若是被正面打中,非得脑袋开花不可。关键时刻,半睁半眇着眼睛的个青年撩棍又来。这一招出手位置极低,极难防备。那老丈也反应不及,棍头刚好击中他的两腿之间,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夺口而出,剧痛难当的老丈瘫倒在地,一边哀嚎一边打滚,嘴里骂的脏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小王八蛋,你个小杂种,大人当年怎会生前你这个野种。我不止要杀了你,我还要反恰饭千刀万剐。我要把我现在的伤痛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气煞我也!”

    疯狂之中,那老丈豁然起身,却不知为何,他竟将那刚死去的店小二高举过头顶。一股阴邪之气顺势涌入尸身之中,原本已经生气全无的人竟再次睁开双眼,如同僵尸一样挺上了身体,随即站到了老丈肩上。

    “这……这是背棍之术。小心他的杀招!”

    青年虽然还未完全恢复视力,但此刻他已瞧出对方此招的名堂,脸色登时难看下来,拉着孙无忧向后撤退。后者却不以为我,上下打量着叠在一起的那一老一少,口气轻佻道:“这老贼已经不能人事,成了二尾子,你我两个堂堂男子汉,何必害怕他们一人一鬼?你先在这里缓缓,我去招呼他俩!”

    孙无忧虽不谙棍法,但好歹也有一臂力气,于是抄起个青年手上的木棍,迎头抡砸下去。可谁成想,那死而复生的“活尸”行动十分自如,见棍花袭来,竟然只是轻轻跃起,便已轻松躲过威胁。下方,老丈不闪不避,两手架在头顶上方,大喝一声,生生接下了孙无忧的这一记强棍。而这时候,店小二已达最高点,身体骤然向下折来,攥实的拳头正好打在孙无忧下巴之上,直接连人带棍一同扔了出去。

    攻击过后,店小二的尸身再次落回到老丈的肩头上,如同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但只要老丈心念一动,它便立即做出相应动作,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与力量重创对方,令其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青年深知这“背棍术”的厉害,所以并没有冒然进攻,而是来到孙无忧的面前,将人扶起,并关切问道:“你没事吧,还能不能动?”

    孙无忧的优点不多,但皮糙肉厚可以算作一项。即便那店小二的尸身已经攒足了劲道发招,但打在孙的身上依然大打折扣,除了疼痛之外并无大碍。在青年的搀扶之下,孙无忧咧着嘴,晃着身子,终于站了起来。见青年已经不恙,他才终于暗舒了口气。

    “喂,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瞒我到什么时候,你和他究竟是什么人,你又为何会深夜在此出现?”

    青年人叹了口气,神色失意道:“本来这件事情不足为外人说道,但我见你心地善良,勇猛无双,那我也和你说了吧,其实,其实我一个被废的皇子。”

    “皇子?这么说来,人皇就是……”

    “没错,人皇正是家父。”

    “啊!还有这种事!”

    孙无忧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衣衫褴褛,满身酸臭的浪子居然是当今的人皇之子,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但从刚刚双方的交手来看,对方所说又不像是说谎,孙无忧就是再怎么不能理解,也只能先默认这个事实,进而又道:

    “既然你是皇子,这个老家伙又为何对你痛下杀手,难道有人想加害人皇?”

    老丈听到此话之后,随即哈哈笑道:“他算什么皇子,在离开皇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皇室的人了。”

    青年人斜视一眼,并没有发作,而是继续耐心对孙无忧道:“我曾经虽然贵为皇子,但前面二十年的人生岁月,可以说是黯淡无光。在皇城之中我看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成为人皇的继承人,各位皇子以及皇妃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许多还未万年的皇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奇身故,而我则是其中的幸运儿。”

    对面,老丈听得起劲,忍不住接着道:“只可惜,你是烂泥糊不上墙。人皇有意将你培养成下一任皇者,你却不知好歹,非要醉心在武学之中。无奈,人皇之气之下,将你赶出皇城,并下令废黜你的皇子之位,永生不得回去。你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没有了音信。”

    孙无忧见那老丈说的绘声绘色,情真意切,不禁质问道:“既然这位仁兄已经与皇室没有关系,你此次前来又是欲意何为?”

    青年叹了口气,接着话茬道:“我听说我父皇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可能时日无多了。”

    老丈继续道:“没错,估计出不了这个月,他老人家就要升天仙逝了。人皇之职,事关重大,为了稳定整个人间的局势,必须要在老人皇离世之前定下新任人皇的人选。”

    孙无忧扭头看向旁边的青年人,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所以说,你就是那个被选召的人?”

    老丈冷冷道:“人皇年事已高,思考问题也变得愚蠢起来,区区一个废黦之子,何德何能有资格继承皇位?为了皇室的稳定,为了朝臣的认可,更为了普天下的黎民百姓,你这个皇子必须得死。”

    说话间,老丈双臂一振,肩上的尸首立即落在他的右掌之上,摆出起式动作。而听了二人的交谈之后,孙无忧登时感觉到了身上的使命,不自主地挡在青年的身前,意气风发道:“我对皇城城事情不感兴趣,究竟是谁作下一任的人皇我也并不关心。只是,这青年已是我的朋友,既然朋友有难,我就不有坐视不理。老家伙,你可小心了,接下来你孙大爷可要动真招了!”

    一言说罢,孙无忧周身红光乍现,功体运起的同时,右侧拳头之中已经劲道凝聚,魔拳之威凌空毕现,一股不俗阵势扑天盖地地朝老丈席卷而去。

    “好小子,果真不简单,居然会用魔功!”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万腐

    老丈一眼认出孙无忧的功法套路,以至于青年也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是魔界中人?”

    来不及回答对方的问题,孙无忧将拳劲推动到极致,刹那间,院落上空降下一道亮晶晶的光束,随即笼罩在老丈和店小二的头顶上方。

    孙无忧的穷尽冥途已趋至老辣,致使简单的挥拳也有造成恐怖的威力。更何况,现在的他已集中全部力量,誓要将对方彻底击倒。因此,这一招拳劲已是到了无可比拟的超然戴境界,以至于身为尸体的店小二都忍不住表现出惧怕之色。只可惜,孙无忧的拳头实在太过,前者还没来得及后撤,便被那股毁灭拳劲彻底包围,转瞬之间便已粉身碎骨,化为飞烟。而趁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老丈已经来到另一边的空地之上,并将黑风双鬼的尸首一只一个,生生提了起来。

    “修为虽然低微了一些,但好在底子不错,就是你们了!”

    说话间,老丈双臂之上青筋暴起,一股股阴邪之气自体内不断涌入到黑风双鬼之中。一时间,双鬼身体急剧膨胀,隆起的筋肉如同皮球一样,眼看就要从里面炸裂开来。

    “来,作为我的死士复活吧!”

    话音一落,老丈手掌一齐击在黑风双鬼的天灵之上,刹那间,两具尸体的四只眼睛血光毕现,上身的衣衫因为肌肉过于增大而被尽数挣裂。此刻的二人仿佛被邪魔附体了一样,不要命地一齐撞向孙无忧的身前。后者两拳夹在腰间旁边,怒斥一声之后,魔拳第二击倾覆乾坤顺势祭出。

    一时间,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劲接连轰入到黑风双鬼的体内,肆意无道的破坏力将二人体内好不容易重组起的经络血脉又一次全部捣毁,剩余的威力则沿着周身的窍穴接连迸出体外,令尸身不断爆起朵朵血雾。

    然而,令孙无忧没有想到的是,那黑风双鬼承受了所有的拳力之后,居然并未就此消停,甚至连脚下的步伐都没有减弱。二人合力之下,孙无忧只得苦苦支撑,但黑风双鬼常年谐同作战,早已练就了一般人并不具备的优良默契,再加上原本忘乎生死的必胜信念,竟打得孙无忧接连败退。一不小心,一记重拳挥击在孙无忧的面门之上,直接将他轰倒在地。倒地的同时,余力宣泄,又将孙无忧从地上弹起数寸,而后才终于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哈哈哈,小子,放弃抵抗吧!我在这两个家伙的身上注入我我修炼多年死士斗气,只杂斗气不散,你就休想击杀他俩。与不死之人战斗,你只有输的份儿。所以,你就乖乖认命吧!”

    老丈话音刚落,身体竟自行向前方倾斜,当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之际,青年的身影已自他的头顶飞快闪过,一记劲腿几乎是擦着他的脊椎弹路踢开来,若是能够击中的目标的话,定能令他重伤不治。

    可惜,老丈机敏过人,且一早料到了这位“前皇子”的意图,所以在对方出招的第一时间,便决定好了应对之策,这才能够有效且快地避开致命攻击。与此同时,刚刚将孙无忧击倒的黑风双鬼扭头折返回来,不等青年落地,一记勾拳,一记横扫已然一左一右向他袭击过来。

    别看青年一副柔弱书生的装扮,但身手却是十分了得,即便两腿着地,却依然能够在半空之中调整姿态,身体一缩,双膝急提,蜷成一团,惊险且精彩地化解了黑风双鬼的联手攻势,当真是虚惊一场。

    下一刻,青年腿分左右,分别甩人的脖颈之上。这里乃是人类的要穴所在,即便是活尸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创,随即倒飞出去。借助这股力量,青年使出一招鹞子翻身,再次返回到那老者跟前,抬手便使出一招爪功。看到此招,老丈不禁惊呼道:“这……这是皇龙爪,你居然会皇龙爪!”

    先前,青年虽然动作犀利,拳拳到肉,但从始至终并没有使出富有名堂的套招和功法。如今,他甫一出手,老丈登时脸色惨白,原本用来防御的双手也随之收了回来,转身就朝屋内奔去。青年也没有想到对方脚底抹油,竟然逃得如此之快。于是乘胜追击,纵身跟入到漆黑的房间之中。

    说来奇怪,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屋内,竟好像坠入冰窖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左边屋子的窗户突然变得七零八落,伴随着一声闷响,青年踉跄的脚步,已经从里面跌了出来。

    不同于进入时候的样子,现在的青年已经身负重伤,胸前阴湿一片,不是冷汗,而是鲜血。他被打得口鼻窜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味地喘息。他的右手耷拉着,肱骨从中间处断成两截,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还有他的右脚,上面的靯已经不见了踪影,拇指上的指甲竟被生生拔去了好几颗,单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受伤当时发生的情景。青年在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独自一人退了出来,只有他和里面的另一人老丈知道。

    不过,外面的黑风双鬼似乎并不想就此罢手,眨眼之间,二人已经左右攻到,同样是爪功,但手法及时机却比青年差上不少,但好在后者已经身体抱恙,无力抵抗,这才被他俩轻易拿下。用力一拗两只手臂,青年惨叫一声,但膝盖却没因此跪落下去。见对方并不束手就擒,黑风双鬼继续发力,扯得手臂内的骨髓咯咯直响。

    “尊檠,你以为老夫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来找你吗?害了这么多的人命,老夫自然不会浪费这难得的怨气力量,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万腐的厉害!”

    声音是从屋里发出来的,但青年皇子,被唤作“尊檠”的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只手。那只手从屋内探出,直指自己的胸口。只要再上前一寸,他的心脏就要被整颗剜出来。

    他当然不想自己就此丧命,好在他还有一只好脚,还有一点掉了指甲的坏脚。好脚加上坏脚,竟在此刻暴发出异常强大的威力,只见他双腿一齐扬起,如同柔韧的丝绦一样,死死缠绕在那条“鬼手”之上。用力一锁,两只大腿迸发出的强大力量,直接将那条巨长无比的手臂据成了麻花,见此情形,他终于暗松了口气。

    “噗!”

    尊檠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那鬼爪上的五指修长指甲插在自己胸膛之内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招。好在,中招未深,他还没有死。

    濒死时候,一些内心强大的人会爆发出较平常数倍乃至几十倍的可怕潜力,而尊檠便是这样的奇人。

    他的身上明明还插着那五指刀一样的指甲,但上身却又拗到身后方,后胸勺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脚跟处。就是靠着这样野蛮突兀的力量,他居然奇迹般地掰断了鬼爪的指甲,使其无法继续发力。趁此机会,他赶紧卸去腿上的力道,向旁边空地上一滚,终于逃出一劫。另一边,被扭成麻花的手臂突然向后缩去,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回到黑暗之中。而这时候,藏身许久的老丈万腐终于再次现身,只是现在他的模样太过吓人,其丑陋的面目让人看上一眼就有一种强烈的作呕感,这辈子也不想去瞧第二次。

    他的身上多了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比如六只眼睛,六只眼睛,内外两排的森白利齿,如同锁链一般可以自由伸展的猿手猿臂。他的身体比之前魁梧了数倍,以至于衣服都显得不太合适,长衫成了短衫,长裤也变成了短裤。然而,现在的他无疑是变强了,而且强得有些离谱,让人无法接受。和这样的妖物战斗,真的可以取胜吗?

    “哈哈哈,尊檠,你对老夫如今的样子是否还满意,你别着急,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话音未落,万腐老丈身体一扭,自背后猛然窜出一根利箭般的黑色尾巴,径直袭向皇子尊檠的面门。而此刻,后者还未恢复过来,连直起身子逃命的力气都没有。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快绝的手掌及时赶到,一举攥紧了尾巴的末梢。尾尖之上,一个锋利的金属器物套在上面,若是配合尾巴弹起时候的不俗威力,足以将一堵砖墙轻易击碎。

    好在,这样致命的攻击,被那只手掌轻松拦住。尊檠抬起头来,看着那道散发着浓郁邪气的身影,不禁低声道:“兄台,你这是……”

    “退下,让我来!”

    抬起头来,月光照射在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之上,孙无忧,原本已经遭受重击昏倒不起的人,居然又一次站了起来。

    他不止站了起来,而且带来了更加诡异,更加可怕的力量。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老丈万腐,此刻竟在尾巴另一端的手掌之上,感受到了一股六月的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机。

    “第二种魔功!”

第二百三十章 以恶治恶

    丢出手中的“箭尾”,孙无忧如同出笼猛兽一样,骤然奔向对面的万腐老丈。作为回应,后者长啸一声,摇身一边,左右各四条,一共八条手臂,全部袭向眼前的这名不知天同地厚的年轻人。

    他的八只手臂有名堂,叫做八臂灭生。只因为他一经使出出招,任何与他为敌的人都会登时生机全无,变成一具具冰凉的尸体。可不知怎的,祭出这招得意之作,万腐老丈的心中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相反,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竟从四面八方朝他包围过来。

    逐渐地,他发现那不是他的幻觉,面是眼前不容争辩的事实。

    一个人,两只手,却比自己的八只手还要快,还要毒。对方可以用一臂应对自己的四臂,可以用一掌之力,抗衡自己的四掌威力。

    那是怎样的一个狂人?居然能在密不通风的拳影掌劲之下,如鬼魅一般来回游动,而每发出一招,他都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体内深处,有一缕不起眼的力量被悄然偷了出去。

    他的力量在衰弱,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

    万腐老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现在绝不是正面迎敌的好时机。于是,他又如法炮制,如同对付尊檠那样,想要再次缩回到房间之中。

    这里不止是他的临时据点,更是他的神奇宝库。

    宝库之中有他这些年来收集到的各种宝贝。

    人鱼的牙,通臂猿的手,万里特的腿,麒麟兽的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找不到的,这些年养成的怪癖,令他成为了一位奇珍异兽尸骸的变态收藏家。而他所修炼的“万物唯我用”神功,可以巧妙地将这些残骸转移到自己身上,并为其所用。他身上多出来的那些器官肢体便是这么来的。

    现在,只要再回到房子之中,他便能够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将一切可以利用之物移植到身体之上,定能击败眼前的强敌。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孙无忧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其实,不只是孙无忧变快了,万腐老丈相对应的也变慢了。而前者之所以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大幅增强自己的身法,正是拜对方所赐。

    然而,万腐老丈此时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思考那些微末之事。孙无忧来到跟前了,他的中指就像一枚箭羽一样,嗖的一下刺入到了万腐老丈的咽喉之中。

    中招的一瞬之间,一股强烈寒意直袭识海,片刻后,他终于惊觉,之所以对方能够轻易掠过自己的防备,击穿坚韧的皮肤,击中自己的要害,是因为对方的手指之上套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枚尾戒。

    那黢黑无光的尾戒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是由黑水渊内乌铁打造,除了硬度极高之外,因为长年浸泡在充满毒素的黑水之中,以至于连乌铁内部都沾染了那种致命的毒物,凡是被它击中的目标,即便没有当场死去,之后也会伤口溃烂,毒入骨髓,最后悲惨殒落。意识到重伤自己的居然是由乌铁打造的尾戒,从容淡定的万腐老丈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按捺不住的方式只有一种,那便是张开血盆大口。

    万腐老丈真的有一张大嘴,平日里藏在衣服之中,只有在关键时刻才拿出来。随着上身衣物褪去,一张横跨肚皮的巨大的嘴巴赫然出现在了孙无忧的眼前,“咔嚓”一声异响,万腐老丈的身体几乎对折倒落,盆血大口得以张开,并露出两排刀刃一般锋利的牙齿,悉数咬向孙无忧的身体。

    “我要把你生吃活剥!”

    随着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嚎,万腐老丈的大嘴真的将孙无忧半边身体含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得逞的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而见到这一幕的尊檠终于忍耐不住,当即呼叫道:“快闪开!”

    “嗡~”

    就在万腐老丈准备将口中的美餐完全吞下之际,一阵莫名其妙的耳鸣声忽然袭入脑海之内。紧接着,那耳鸣声越来越频繁,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刺痛快速加剧,并从开始的位置弥漫开来,几乎扩散到了身体的每个地方。他的呼吸越发急促,流淌在经脉之中的宝贵真气也在飞快流逝,不知所踪。终于,他低下头来,去看向那在那眼中已经沦为食物的年轻人,孙无忧。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大嘴之中居然掉出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颗颗发黑发臭的牙齿,那本是这张血盆大口的最强兵器,此刻为何会变成这副衰败相?

    他不明白其中的真正道理,却也猜到这一定和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有关。使用了万物唯我用神功之后的他,情绪变得极为暴躁。于是乎,他将孙无忧一把从自己的大嘴之中拉了出来,却见对方的手上还接着一物。

    那是一根细长的管线,而那管线正是自己体内的经络之一。

    “老家伙,要死的是你!”

    孙无忧紧紧攥着那根外露的经脉,流经其中的真气精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转身便投入到孙无忧的体内。与此同时,另一股蕴含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能量倒灌入万腐老丈的身体之中,一刻不停地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而先前痛感的形成正是这个缘故。

    “卑鄙小子,快住手!”

    意识到孙无忧正在无节制地盗取自己体内的生命精华,万腐老丈恼羞成怒,狂风暴雨般的拳掌接连袭向孙无忧的身前。后者被打得左倒西歪,口鼻益血,身上出了好几条口子。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毫不动摇地握着那根经络,继续吸收着对方体内的真气,不断消耗对方的体力的时候,身上的伤痕也逐渐消失不见,连个印迹都没留下。

    “放开我,放开我,我就不信,我堂堂万腐将军,还拿你一个后辈没有办法!”

    说话间,万腐老丈的两侧肩头之上居然各自伸出一根长约一尺的牛角。牛角一经出现,老丈的身体之上竟浮现出一条条岩浆流般的火色花纹,一道道白气不断自其口中喷涌而出。终于,一道火光闪过,白气竟自发燃烧,形成了一道炽热难当的火柱。如今的万腐老丈就如同一根烧得通红的铜柱一样,任何接近他的活物都会立即被烤得成焦炭。

    孙无忧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那样夸张的温度热量,他也承受不了。于是,他的皮肤开始变红发烫,紧接着又生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水疱。再然后,水疱越来越大,大到最后便纷纷破裂。难以承受的折磨之下,他依旧将那条经络缠在手掌之中,一刻也不放松。凭借着坚忍不拔的超人精神,他终于等到真气的再次补充,并将受伤的患处一一修补完成。相比起来,另一边的万腐老丈就要难过得多了。

    若是只凭拳脚功夫,孙无忧绝不是他的对手。但正因为这种强烈的优势感,令前者信心过盛,以至于小瞧了对手。在明知对方拥有吸收自己真气的怪力之下,依然不断以强招相逼,希望借此令对方服软,让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彻底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可是,他终究还是错了,他高估了自己的邪功,更低估了孙无忧的能力与毅力。一个男人如果能够同时拥有这两样的话,那么他距离成功往往只有最后一步,时机。

    孙无忧觉得自己的时机到了。在身体完成修复的瞬间,他突然松开手掌,变掌为拳,刹那间,他的右拳仿佛要裂开一样,寄宿于其中的拳之神明随即显现,魔拳第三招九转往生呼之欲出。一时间,孙无忧身体金光毕露,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尊檠见状不由得站起身来,好大晌之后,他才恍然发觉,自己身体的伤势竟然已经全部消失,就连断掉的手臂也在不知不觉之间下行连接愈合,重新长到了一起。

    “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若有他相助,又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丑八怪,带着你的罪孽与过错,下地狱忏悔去吧!”

    “别……别……不!”

    九转往生之力一经激发,万腐老丈的身体开始整块整块地崩溃瓦解,一缕缕黑气不断自其体内钻出,那正是死在他手中的无辜亡魂遗留下来的怨念。如今,祸首被除,得以昭雪的亡娄们纷纷得到解脱,并化为浇筑星斑向远方散去。

    “呜~”

    忽然间,天空之中狂风大作,席卷着无数飞沙,毫不留情地抓打在二人的身体之上。因为吃疼,他俩只得眯起眼睛,防止沙子进入眼睛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待一切异象消散之后,院落之中便只剩下孙无忧与尊檠二人,被九转往生正面南中的万腐老丈竟已不知所踪。

    “人死了吗?”尊檠看看四周还未退去的光斑,不禁发问道。

    “这……刚才风沙太大,我也没有看清。应该死了吧,不对,好像还剩下了一口气。就算还有气,现在的他也无法继续为非作歹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希望他能痛改前非,再也不要行凶作恶,否则让我再碰见,一定叫他追悔不及。”

第二百三十一章 缘分

    孙无忧与尊檠一样,双双倒在地下。两人的头发之上已经结满了白霜,常人若是如此非得冻坏不可。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是我小看你了。”孙无忧忽然道。

    “呵呵,和你相比起来,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算得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苍北新苑的孙无忧吧?”

    此话一出,孙无忧登时来了兴致,当即坐起身来,神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群……是老花镜告诉你的?”

    “老花镜?是那个带着面具的怪人?呵呵,他虽然比你更加令人难以琢磨,但很不巧,并不是他。”

    “啊?那你怎么会知道是我,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尊檠苦笑了下,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孙无忧顺势看去,那竟是一块乳白色的玉佩。这东西他曾经见过,原主儿正是方柔与巫自天之子——方华。

    “你居然见过方华?”

    尊檠稍显得意道:“要去不归山关的,哪一个会不来这里住一晚?他来的那天,我正处在人生之中最灰暗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恐怕我也支撑不到现在。”

    接下来,尊檠便将他与方华之间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尊檠并不是一直都这般落魄的,他曾经也有豪宅,也有令别人嫉妒的钱财。只可惜,一次错误的邂逅,让他认识了一名传奇的女子。此女就像是天上降下来的仙女一样,洁白无瑕,美貌绝伦。自那之后,尊檠便陷入到了无可救药的沉迷之中,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走入了别人早已设好的圈套。

    女子以家中父亲生病为由,多次向他借用银两。之后,她又说父亲病情加重,需要良药仙丹,才能痊愈。那时的尊檠早已被这面前的佳人迷得神魂颠倒,哪里会想那么多,于是他便倾尽家产,变卖地契,最终为那女子筹得了一大笔钱。在一个乌云压城的清晨,女子带着所有的钱财莫名失踪,从那之后尊檠再也寻不到她的影子,就连对方之前居住的房子也已经被转到别人的手上。

    被心爱之人坑骗的尊檠几乎一蹶不振,整日他只知道借酒消愁,不知不觉之间连最后一点盘缠也被消耗殆尽。没有了住所,他只能流落街头。就在他最为无助的时候,方华出现了。

    当时的方华同样也是一个伤心的人。他在孙无忧与沈家佳的面前虽未表现出来,但却将心里的苦水全部倒给了尊檠。

    同是天涯沦落水,二人虽然境遇不同,但当时的状态却是出奇的相似,哥俩一见如故,险些拜了把子。因为十分投机,方华在和城之中住了几多天,其间一直都是他慷慨解囊,解决吃穿住行的花销,尊檠十分惭愧,所以对方华的感激之情也与日俱增。他不会讲什么阿谀奉承的话,所以只能继续作倾诉者,每日听着方华讲述他在苍北新苑的事。

    说起苍北新苑,方华当然不会忘记了孙无忧。虽说对方是自己的情敌,但是打心底里他还是十分敬重自己这位大哥的。方华津津有味地说着二人曾经经历的种种趣事,而尊檠也越发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同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在见到孙无忧第一眼的时候,他几乎就已经认出了对方,因为孙无忧长得和方华口述的一模一样。

    起初,他有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方才见识了对方的不欲身手之后,才终于可以确定,面前之人正是方华提到的孙无忧。

    “那现在方华人呢?”孙无忧目光烁烁道。

    “唉,大概是在三个月前,他被一伙不知来历的人给掳走了。”

    “什么?方华人被人掳了?这是怎么回事?”

    尊檠叹了口气,神色失意道:“那天如同往常一样,我和他吃过晚饭,一起回房间继续聊天说话。不知不觉之中,我竟睡着了。梦中,我听到方华异样的呼喊,一睁开眼睛,我便见到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进到了屋子之中,将方华打昏,将人五花大绑起来。我当然不会束手旁观,却惊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睡着,那是中了那些人的迷香。我虽然醒了过来,但却一点忙都邦不上。急火攻心之下,我又一次昏睡过去,待再次醒来之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无论是方华还是那些黑衣人,都已不知去向。”

    “哎呀呀!”

    孙无忧明白方华离开苍北新苑,就是想远离自己,出去散了散心。却不想阴差阳错,被那群匪徒得了便宜,将人轻易掳走。如果对方有个三长丙短,自己又有何脸面再见方柔夫妇。而更加关键的是,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从那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方华的音信了?”

    见孙无忧这般激动,尊檠连忙安慰道:“你也别太过心急。方华虽被那些神秘人抓走了,但看他们的动作极为小心,似乎并不想伤害方华。所以我想,即便人被绑了去,那些歹徒也不会为难于他。还有,在我意识将有将无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卦门山’三个字。或许,这和那些人的身份有些关系。”

    孙无忧想了一下,随即道:“卦门山,听起来像一个地名。你有听说过吗?”

    “这……虽然我也曾经四海为家,但确实没有听过这么个地儿。不过,我听他们的口音似乎并不是人间之辈,说不定他们来自不归山关的另一边……”

    孙无忧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来自魔界?”

    尊檠微微点了点头,又接着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啊!如果是魔人的话,他们要来到人间,必要要经过汪归山关。那样的话,戍守在那里的将士便将立即通知附近五百里的城镇,以便让大家作为准备。可我记得当时不归山关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既然没有消息,那就说明并没有魔人从关卡处经过。”

    孙无忧想了又想,但仍旧百思不得其解。先前战斗产生的热气已经全部散去,此刻二人已经微微发冷,于是进到了房间之中,在里屋稍稍恢复一些。

    “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应该知道答案。”

    看着孙无忧异常兴奋的样子,尊檠不禁问道:“谁?”

    “就是老花镜。”

    和城的城墙之上,寒风刺骨,一个头戴面具的怪人登高独立在墙头之上,一言不发,如同一座饱经风霜的雕像,混身散发着神秘且古老的气息。而在旁边的空地之上,一个只剩下头颅和躯干的“可怜人”赫然躺在那里,身体不时地还会抽动几下,但看上去已经时间不多了。

    墙头上的正是老花镜——群魔鉴器灵,而空地上的则是刚刚逃出魔拳神威,只剩下一具残躯的万腐老丈。

    他蜷缩在那里,忌惮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想要说话,却不知该从何说去。不知过了多久,老花镜纵身一跃,已然来到他的跟前,双方只是对视一眼,万腐老丈便觉得有一只手掌攥住了自己的脖颈,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老花镜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对方那已经止血结痂的伤口,语调温柔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撑到现在,我真是佩服你这顽强的生命力。如果把你丢在这里不管的话,你也不会死吧!”

    万腐拼尽全力,终于把自己的头抬高一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怪人”之后,不禁惊声道:“你……你是一个死人?”

    老花镜怪笑道:“死人?或许我从来就没有活着过。和你不一样,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命数和运气。遇见我,你真是该烧香还愿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深夜前来救我,应该也不只是一时善心发作,顺手将我救下吧?”

    说完,万腐老丈咳嗽了几声,只见他的口鼻之中竟然窜出一股股黑色的烟雾,而随着些浊气排出体外,万腐老丈的脸色也变得逐渐红润起来。

    “呵呵,既然你都这么干脆利落了,那我也不用兜圈子。你这一身百难不死,百折不挠的功夫我想学一学。”

    “什么?你想学我的神功?哈哈哈,好家伙,你的口气果真好大,胆子更是大得出奇。你可知道,为了练就这身不死不灭的功法,我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现在你说学就想学,岂不是太小瞧了我万腐的名号?”

    看着万腐傲骄不已的样子,老花镜轻声笑道:“你的神功?别人不知,我却清楚得很,你使的乃是魔功百枯。之所以你能一次次地死而复生,就是因为吸收了它者的生命精华,从而弥补到自己的身上。”

    被老花镜一言戳破玄机,万腐显得极为惊愕,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低沉许多:“你……你怎么知道魔功的事情,难道你也看过那本书?”

    “嘿嘿,何止看过。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说话间,老花镜身前的机括自行启动,一本散发着浓郁古香的书册随即呈现在那目光灰暗的万腐老丈眼前。

    “是……是……是群魔鉴!”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令牌

    一把大火,烧去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着渐渐消失的黑风双鬼以及店小二尸身,孙无忧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包裹,满脸得意道:“这样做,应该不过分吧?毕竟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我拿来挪作它用应该也不为过。”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目光涣散的尊檠,随手将银子包丢向了对方。后者出于本能地将东西借助,回过神来,不禁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和老花镜马上就要去不归山关了,这东西到了那边用不上,还不如交给你。”

    “我?什么意思?”

    孙无忧叹了口气,随即用自己那只宽大用力的手掌轻轻拍在对方的肩头之上,语重心长道:“你不该属于这里,既然你已知道人皇身体抱恙,就该回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况且,那万腐老头费了这么大力气要致你于死地,难道你就不想看了一看谁是幕后主使?我虽比你大不了几岁,但通过这点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将来会是一代明君。”

    尊檠看着手里的银子包,看得出神,旋即面露苦笑道:“明君?自古以来有多少王者以此自居,但真正能够配得上‘明君’二字的实在寥寥无几。接替人皇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我也确实该咽皇城一趟了。一转眼的工夫,我出来已经将近十年光景,城里的大家应该都已变了样子,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这个被废黜的皇子。”

    孙无忧哈哈笑道:“认得,一定认得。”

    说奇怪,院落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周围的人家居然没有一点动静。仔细观察,孙无忧才发现,这附近的房屋大多都已闲置,个别有几户还在这里住的,大多也只是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平日里老眼昏花,耳背不聪,这才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孙无忧与尊檠一起回到客店之中,却发现老花镜站在房顶之上,等候他俩多时。孙无忧将此事大致说了一遍,老花镜只道二人做法太过粗鲁,却并没有深究下去。

    时间尚早,三人回到房中,又各自睡了一觉。待孙无忧再次醒来之后,外面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屋里更是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老花镜与尊檠已经双双不见。

    探头朝窗外看去,只见二人正巧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回到屋内,孙无忧才知道他俩趁自己熟睡的工夫去往外面置办了一些路上的应有之物。毕竟,尊檠此去皇城路途遥远,少不了消耗。而在起程之前,他也换了一身像样的新衣裳,虽然算不上雍容华贵,但看上去至少仪表堂堂,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邋遢糟粕的小叫花模样。

    “想不到,我们尊檠皇子居然是这样的一表人才,是在下失礼了。”

    说着,孙无忧朝对方深施一礼,尊檠赶紧将人扶起来,略显羞涩道:“别……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二位相助,我恐怕还在街上流浪,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老花镜摆手道:“这里可没我的事,昨夜剿匪的是你们。”

    孙无忧扭头看向老花镜,一脸狐疑道:“剿匪?你怎么知道的,我和尊檠可没有细说此事。难道,你昨天也在场?”

    听到这话,老花镜连忙咳嗽了一下,转身径自离开二人的身边。不等孙无忧继续追问,尊檠接着道:“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办,真的要去不归山关那边?”

    孙无忧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坚定道:“去,当然是去。本来我也只是想去那边碰碰运气,可现在此事还牵扯着方华的安危,那我就更不能坐视不管了,魔界之旅,势在必行。”

    原来,昨夜回来的时候,孙无忧向老花镜打听了“卦门山”的消息。果不其来,在魔界之中,确实是有这么个地方。只是那里常年被大雾围绕,外人一旦进入其中便会立即迷失方向,无法前进不说,就算来时的路径都找寻不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封门山竟成了魔界的一处禁地,就连魔君魔将也不愿招惹那种地方。若是说封门山有着可能捉走方华的人物,想来其中势力定然不可小觑,说不定里面还有魔皇魔君那般实力的顶尖强者。

    然而,话说回来,这一切都只是老花镜的猜测,山中究竟有什么东西,他也不清楚。但好在,封门山的地点有着落了,这样孙无忧便有了前往下一站的动力。

    尊檠连叹了好几口气,终于从怀中掏出一枚长方形的令牌,上面写着个端正的“檠”字,做工看上去十分细腻,一瞧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亮出此物之后,孙无忧与老花镜不禁同时投以目光,前者脸上随即显露出惊喜的表情:“这……这难道就是……”

    尊檠面带微笑道:“出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它拿出来。不过你不要误会,这不是通关令牌,不过有了它,看守关卡的护卫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们二位了。你们帮了我这么多,也该我报答一次了。”

    孙无忧双手接过那块令牌,一股暖流当即自指尖涌入到身体之中,不断滋养着他的经脉怀五脏六腑,感觉上十分奇妙。他虽说不上这令牌的材质,但想来应该是一种世间罕有的名贵宝物,只要身体与之接触便会接收到物体内部传递过来的能量精华,长期佩戴更是能强身健体。能将如此宝物做成令牌,可想而知皇族的势力是何等强大。相比起来,苍北新苑就要显得清贫多了。

    “这……这令牌实在太过珍贵,我可受不起。况且,你都说了这不是通关令牌,万一到了那里被人截住,被质问这令牌的来历,那我俩岂不是更加无奈?不行不行。”

    说完,孙无忧将令牌又塞回到尊檠的手里,后者稍显失意道:“没有通关令牌,你又如何能够通过关卡去往魔界,难道你已有了应对之策?”

    孙无忧刚要摇头,却听一旁的老花镜道:“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昨天在客店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下面的路上急匆匆地跑过,我下去一看,人已不见,但却掉下了一个东西。”

    说着,老花镜伸手就亮出一块东西,竟是一块椭圆形的铜牌,铜牌上面锈迹斑驳,个别地方更是被磨得发亮,显然是被频繁使用之后的结果。

    “这……这真的是通关令牌,这也太巧合了吧!”

    老花镜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孙无忧虽然疑惑了许久,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只得道:“既然令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可以动身前往不归山关了。”

    就在几人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之际,窗外的大街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一时间,马嘶声,怒喝声,还有孩子的啼哭声乱成一团,屋内三人迅速朝外观望,只见一队人马已然立在正街中央,打头一人头戴银盔,身着银甲,乃是一名副将打扮,目力扫过之处,无人不噤声屏息,颇有强者风范。

    “不归山关李将军军令,从现在开始和城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城中半步,违者军法处治。”

    孙无忧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刚要转身讯问老花镜的意思。谁知这时,另一边的尊檠忽然道:“居然是他!”

    孙无忧转过头来,当即问道:“怎么,你认得他?”

    尊檠点点头道:“可以说是吧!先前我来和城,与此人还有一点点关系。当日我游离四方,居无定所,一度食不果腹,有一次甚至还昏倒在路边,将我救下并送到和城之中的,正是他。”

    老花镜不禁问道:“这位在何处高就,看起来地位不低啊!”

    尊檠道:“这位是乃是不归山关守卫军将军李先宗的部下,何超。”

    老花镜轻笑道:“只是一个副将,却有如此身手,看来皇城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听到这里,孙无忧稍稍感到有些诧异,即便乃是群魔鉴器灵的化身,但在尊檠面前说出这样“不敬”的话语,实在有些唐突,于是连忙打圆场道:“皇城作为人间的第一大势力,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否则我们苍北新苑又怎会以它马首是瞻呢?”

    尊檠忽然叹了口气,神色哀伤道:“不知道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和城突然遭到封锁,原本的计划也要因此改变了。”

    老花镜不以为然道:“要出城,随时都可以。不过,我倒更想了解一下,此次封城的原因。”

    尊檠想了一下之后,忽然面露喜色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亲自问一问算了。他虽未必还记得我,但若是将先前的事情道明一下的话,说不定他会愿意将相关的事情告知给我们。”

    孙无忧指了指对方手里的那块皇子令牌,神态狡黠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把你的事情全盘托出。皇子当前,他总该不会阻拦我们了吧!”

    就在三人为出城之事商谈正欢之际,街上的人马已经散去大半,只有那为首的何超左右巡视了一圈,而后翻身下马,大步走进了孙无忧等人所在的旅店之中。

    “小二,拿酒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难临城

    眼见对方主动“接近”,孙无忧三人相视一笑,尊檠跃跃欲试道:“既然如此,我先下去探探口风,如果情况还好,我就上来唤你们下去,如何?”

    孙无忧看了一眼旁边的老花镜,随即开口道:“这样吧,我陪你下去一趟,万一有需要照应的情况,我也能替你说说话。实在不行,这里还有老花镜,有他坐镇,这里恐怕还没有人能拦得住我们。”

    尊檠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好吧,咱们走。”

    如今的尊檠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位“落魄书生”,乍了看上去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再细观瞧,眉宇之间更是有超凡之气隐现,实非常人。如此“人物”,孙无忧作为护卫出现就显得合理了许多,二人一前一后,一主一仆相继下楼,就连掌柜的都看愣了。

    今天的大堂显得格外忙碌,倒不是因为客人变多,而是因为常年在此打杂的一名店小二莫名失踪了。掌柜的派人多番寻找都无果而归,无奈之下,他只得临时聘请了另一位前来帮忙。但此人手忙脚乱,身懒心糙,实在不像干活的样子,何超进到店里已经好一阵,面前只摆着一碟花生米,一壶酒,连个凉菜都没见着。他好歹也是守卫军的副将,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当场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这般受人冷落,心中自是不好过。看了一眼还在东张西望的掌柜,他直接将手里的一只筷子送了出去。虽然只是一根竹条,但在这位的手上稍一运作,竟然成了杀人取命的兵刃。筷子擦着掌柜的鬓角直接插入到后面的墙面之中,只留半根中指的长度在外面。见此情形,掌柜的连滚带爬,连忙奔到那何超跟前,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声音之中已有了哭腔:“何大人,您息怒,我那原本的让小二不知怎么了,一大早就没了影,这才误了各位大爷,请您多多见谅。”

    何超抬腿踩在一旁的条凳之上,轻描淡写道:“上菜快慢不打紧。不过我听说,来往你店的旅客,经常会出现突然消失的情况。你那店小二失踪的事情,该不会与你这掌柜的有关吧?”

    掌柜虽不谙江湖之事,但在和城之中摸爬滚打也有好几十年,对于察言观色再清晰不过,见对方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他赶紧又叩了一头,继续叫屈道:“冤枉,大人,我冤枉。”

    何超轻笑道:“冤什么冤,我有说过什么事吗?我什么还没说,你就在这喊冤,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何超两句话便将掌柜的前后路全部堵死,后者心道眼前这关当真不好过,于是连忙从袖中掏出几锭银子,一脸谄媚道:“大人,您息怒。小的这有点银两,就当是孝敬您的。您是知道的,我老王在和城之中一直是勤勤恳恳,老实做人,若不如此,大家伙又怎会全来捧我的买卖呢?”

    何超“嘿嘿”一笑,将那银子统统装到怀里。而这一幕刚好被孙无忧和尊檠见到,二人脸上皆是显现出鄙夷之色,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嗨,我只是开玩笑逗一逗你罢了,瞧你紧张的那个样子。和你说个好消息,劫杀旅客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啊?真的啊!那真是可喜可贺。小的代和城百姓以及将要来到和城的行人们谢过您了。”

    何超笑容一僵,语气猛地阴森道:“你知道城东面有几间没人住的空房吧,杀手就在那里,全被烧成焦炭了。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你们店的伙计,也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位找不见的店小二。”

    “啊?小二……小二死了?”

    王掌柜惊叫一声,噗通一下坐倒在地,两眼一番,眼看就要昏厥过去。这时候,孙无忧与尊檠这才双双来到近处,将那掌柜的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扶胸口顺气,这才将人唤醒过来。

    “小二,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将你当成自家人,却没想到你竟去做那种杀人掠货的坏事,我真是瞎了眼了。”

    王掌柜无儿无女,最近这些年来,唯一亲近的便是店小二,甚至一度将其视若己出。但后来,他发现对方经常性地神出鬼没,背着自己做些不知名的行当。以前,他以为那当是些骗骗钱的小把戏,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

    扶起王掌柜的一瞬间,何超看向其身后的二人。与此同时,孙、尊二人也投以目光,双方当场形成对峙之势,谁也不说一句话。

    “大人!”

    忽然间,门外急匆匆地走来一人,正是先前进入城中的那队护卫军的一员。何超被来者惊醒,于是回身说道:“什么事?”

    “那边的尸首已经清点完毕,一共三人。在现场我们还找到此物,请您过目。”

    说着,那人拿出一块裹起的手帕,找开一看,里面用是一块烧得只剩下少半截的布带,乃是男人平时用来束腰用的。何超将此物看了一眼,接着又转身递到了王掌柜的面前,后者一见此物,泪水登时涌了出来。

    “是,是他的。这东西还是我送给他的。小二啊小二,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何超点点头道:“那就是了。先前我在事发地点勘察的时候,也发现其中一具死尸的面貌,很像是这里的店小二,所以才进来这里一探究竟。既然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掌柜的,就劳烦你与我回去一趟吧!”

    孙无忧与尊檠相视一眼,知道对方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但此种场合,实在不宜细说太多。后者咬了咬牙,当即迈步上前,拱手道:“何大人,别来无恙。”

    何超恍了下神,仔细看了他好一阵之后,这才笑如春风道:“是你!那个穷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穿得如此体面,怎么,最近发了横财了。”

    说着,何超又扭头看向另一边孙无忧,见此人面生,所以只是点头示意。

    “当日多谢大人相求,在下才能免于暴尸荒野。方便的话,在下想请大人共饮一杯,也好报达一下您当日的救命之恩。”

    何超伸手将桌上的酒杯抄起,满满斟了一杯,递给尊檠,自己则拿着装着剩余酒水的酒壶,气度豪迈道:“今日不巧,何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至于感恩之事,不提也罢。你要与你喝上一杯,那倒不打紧。你随意,我干了。”

    语毕,何超牛饮一般,将手里酒壶里的酒水全部吞下,连大气都没喘。见此情况,尊檠怎能示弱,于是也将酒一饮而尽。酒一下肚,一股灼辣感顺着咽喉直入胃腹,紧接着热气反激,又冲到天灵之上,逼出一头汗水,这才稍微舒服一些。

    何超朝二人拱手抱拳,转身带着王掌柜出了店门;剩下的那名护卫则将饭钱结了,三人一同朝城东行去。站在台阶之上,孙无忧与尊檠眺望了许久,前者悠悠道:“看他喝酒时候的样子倒是挺潇洒,可收钱的样子可太猥琐了。”

    尊檠摇摇头道:“不,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上楼将堂中发生的事情一说,老花镜颔首道:“看来,突然非城确实与我们所为的事情有关,如果不察过水落石出的话,恐怕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了。”

    尊檠不禁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该表露身份,至少应该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作恶,而是为民除害。”

    孙无忧说道:“那你大可以放心。他们通过在现场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店小二的身份,以及他做的勾当。而那黑风双鬼本来就已经臭名尽知,就算是死,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申冤寻找凶手。我猜,他们将和城封锁,还有其它的目的。”

    老花镜拍了一下脑袋,忽然发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孙无忧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一旁的尊檠。后者想了想,似肯定又似不肯定地小声道:“好像是二月初三。”

    “遭了,过两天是百年不遇的九阴冲天劫。介时,魔界内的魔气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之态。”

    孙无忧想了想,不由得又道:“那又如何?又和封城有什么关系?”

    “魔界内的魔气如果过于饱和,就有可能冲破先前布下的结界,进入到人间之中。对于人类而言,过量的魔气就是致命的毒物,长时间沉浸其中不只会丧失理性,还会因为体内真气乱窜,最终暴毙而亡。”

    尊檠倒吸口冷气,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说道:“这么严重?如此说来,何超何大人亿们来此,为了何止大家在那一天出关活动,沾染魔气,所以才会提前封锁城池了?”

    本以为疑惑会因此打破,谁知老花镜忽然摇摇头道:“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据我估计,冲天劫真正到来的那天,不归山关乃至方圆千里的生灵都会被魔气影响,而和城就处在这片区域当中。护卫军将城池封死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何超

    谁也不说话。

    空气死一样的沉寂。

    孙无忧伸了个懒腰,想要就此打破僵局,可尊檠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忧伤。

    “何副将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他明明还救过我的命!”

    老花镜扶正自己脸上的面具,语气平淡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过了这么久,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一成不变。想在众多护卫军士兵之中脱颖而出,何超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或许,这次前来和城也是受他人之命,又或者,他只是急于想在上司面前立功扬名,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跑到这里。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今晚我就带你们一起离开和城。”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问道:“那其余人呢?”

    老花镜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疑问,语调随即提高了一些,听上去有些刺耳。

    “你以为我真的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么?能保住你们,就已经十分不易了。至于和城百姓,那也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不巧被卷入到了这场灾难之中,冤不得谁。”

    说着,老花镜欲要转身离去,谁知这时候尊檠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神情动容道:“你真的忍心看他们全都死在城里?”

    老花镜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道:“年轻人,等你长大一些,应该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人活一辈子,将要面临的抉择有许许多多,这期间也许有一此我们会为之后悔不巳的瞬间。但经历得多了,你就会变得麻木,它人的生死和我们自己根本没有关系,而能让我们苦恼的,也只是做出选择之前的那一丁点犹豫的工夫罢了。所以,现在的我根本不会迟疑,更不会懊悔什么,这是他们的命,也是我们的命。他们的命是与和城共生死,而我们只是路过且碰巧见到了这一切的路人。”

    老花镜的突然“冷漠”让尊檠有些接受不了,一旁听着的孙无忧终于忍耐不住,随即道:“要让我放任不管,我做不到。至少,也要给城内的百姓一线生机,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老花镜环抱双臂,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笑声冰冷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孙无忧摇摇头道:“不知道。”

    “连最起码的目的都不知道,你又该怎样救他们?”

    尊檠突然道:“找何超大人!”

    此时,城东的案发现场,三具尸首已经被全部装入了棺材之中。几名护卫将尸身从东门运了出去。人影刚一消失,城门便又急忙忙地关了起来,生怕旁人钻了口子从这里闯过。

    “大人,火场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三人之中确实有您提到的名店小二。剩下两个乃是一直遭到通缉的黑风双鬼兄弟,至于该如何结案,请大人定夺。”

    何超看了看还在一旁候命的王掌柜,随即伸手将人招到跟前,开口道:“掌柜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王掌柜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脑袋摇得差点闪了脖子道:“何大人,您这是什么话,小的只是一个开客店的,哪会判案的本领,您就不要拿小的开涮了。”

    何超笑道:“好了,不和你闹了。你觉得,那个店小二人品如何?”

    王掌柜仔细想了一想,而后才道:“回大人,小的以为小二虽然平日里看着不着调,但私下里也没什么坏心眼,实在与那杀人越货的土匪相差甚远,大人您明鉴啊!”

    何超点点头道:“既然你一口咬定小二是好人,而黑风双鬼本就是恶名远扬,我若是说小二是因为仗义出手,与他们弟兄二人厮斗起来,最终同归于尽,光荣牺牲。这样的结果怎么样?”

    王掌柜一听连忙拍手称奇道:“大人英名,就这么定案。”

    此话一出,负责此事的一名护卫面露不悦之色,当即插嘴道:“大人,部下以为此事不能过于武断。他们三人虽然都是在火堆里面被发现的,但死法与尸身情况都大有不同。黑风双鬼乃是死于同一柄兵刃之下,而那店小二则是中了一种邪门的妖术,身体被制成了一种类似僵尸的怪物。还有,刚刚有几个弟兄发现了其它人的足迹,说明事发当场还有别人也在此处,所以属下以为……”

    听到这里,何超显出一副腻烦的表情,随即挥了挥手道:“不说了。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请大人明示。”

    何超悠哉地走到那人的跟前,来回踱了几圈,随即道:“你说我们是做什么的?”

    那护卫义正辞严道:“当然是保护人间的黎民百姓。”

    何超冷笑道:“黎民百姓,就凭你一人之力?”

    听出何超的话音之中都是鄙夷之意,那名护卫识相地不再说下去了。

    “起初吧,我和你一样,也是满腔热血,一心想要为众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了。人间百姓何止千万,就凭我们个别的一点点力量根本无法护全部周全。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做选择了。究竟是为了个别人的利益,而打破原有的稳定,还是要顾全大局,抛弃那些小众,从而达到最优的状态。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吧!”

    那护卫刚要摇头,却被何超伸手将下巴抬了起来。接着,他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两只脚慢慢离开地面,整个人都被挂在了半空之中,无法着陆。

    “大人……大人……”

    何超残酷地笑道:“让店小二变成英雄,这样杀人之事可以告一段落,和城将会恢复往日的和平。不那样做,一日捉不到真凶,大家便要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显然,第一种办法更让人满意,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此刻,那被高高举起的扩卫已经因为咽喉被制,脸色铁青,眼看就要憋死当场。何超见状手指一缩,人便顺势摔在地上,并立即咳嗽起来。

    “你们要学的还有太多,不要老是自以为是。王掌柜,我们走!”

    此刻,孙无忧几人刚刚赶到事发地点,见二人转头朝东南角走去,连忙对身旁的尊檠道:“怎么办,那个王掌柜还在那里,这样就没有办法和何大人单独相见啊!有外人在场,他肯定不会说出封城的真相。”

    身后,老花镜不以为然道:“你就真的以为,那家伙会把前因后果全盘托出,毫无保留?说不定,他还会因为担心你们将此事宣扬出去,将你俩杀人灭口。到了下面,你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了。”

    尊檠咬了咬牙道“就算死,我也是心甘,至少比受良心的谴责好受得多。咱们走。”

    何超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王掌柜也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造次。眼见两旁的路人越发稀少,走在前面的人忽然道:“你最近身体可好?”

    被对方这么一问,王掌柜着实有点受惊,双肩一抖,如同触电了一样,忙着回道:“好,还好,好的很。”

    “它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王掌柜听来却是重若千钧,稍微前拱的腰身此刻变得扭曲,就好像背着一个巨大的壳。

    “有劳你费心,她也很好。”

    何超怪叫一声,转过身来,笑吟吟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问问她的近况而已,瞧把你吓的。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实在出人意料,看似身处丙个世界的人,居然是父子关系,而这在先前的交谈之下根本没有显露出半点迹象,就连老奸巨猾的老花镜都没有瞧出端倪。更奇怪的是,被分开身份之后的王掌柜,此刻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眼中甚至还有泪光闪动。

    “不要摆出那副上坟时候的哭相,我没死,死的是我娘。你要哭,应该去哭给我娘看,我早就不吃你那一套了。”

    “超儿……”

    “呦,这么快就开始套近乎了,我有说过认你这个爹么?你和你那小老婆过得不是挺好么,何必又要来认我这个曾经的乖儿子、我只恨自己开窍得晚,白白受了那几年的闷气。那样的话,说不定你们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说到底,老天还是有眼,为了惩罚你们两个地所以才一定让你们没有子嗣。听说她最近病了,我是不是应该买点东西去探望一下我那个小妈?”

    “超儿,不要说了。”

    “呵呵,嘴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你怕那个狐狸精听见吗?”

    王掌柜长叹了口气,眼泪几乎从那堆满皱纹的眼眶之中掉出来,最终还是被他生生逼了回去。

    “她听不见了,上个月,她已经过世了。”

    “仇敌”已死,何超的脸上竟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窑洞与麻木。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这种场面,却没想到自己到头来竟选择了最没骨气的一种应对方式——沉默。

    “超儿,实话告诉你,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很挂念你。我们知道错了,只是找不到一个机会和你当面道歉罢了。现在她不在了,就让我来代替她来受罚吧!”

    语毕,王掌柜伸手掏出一柄匕首,翻腕就朝自己的咽喉刺去。“啪”的一声异响,王掌柜的手上已经空空如也,另一边,何超两指钳首兵刃,泪水已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替她死,你不配!”

第二百三十五章 城上对峙

    城墙之上,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如同两根飘摇无依的荒草一样,任凭寒风吹打,却毫无回避之意。

    “她是怎么死的?”

    王掌柜看了一眼那挺拔高挑的背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声音颤抖道:“心病,他从年轻时候就有这毛病,只是最近几年愈加厉害,经常整宿整宿无法入睡。最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惦记你,可又握耽搁你的事情,所以没敢告诉给你。”

    何超冷冷道:“说给我听又能怎样,我不会在你的面前流下一滴眼睛,更不会为他的死去感到难过。”

    王掌柜长叹口气,不住地摇头道:“是我,是我年轻时候糊涂。那时我仗着自己手里有两个糟钱,又瞧准她家条件贫寒,所以才乘虚而入,将他强娶回家。我本以为,大家能够和平相处,可是你娘整日以泪洗面,甚至不惜以自杀作为要挟,让我退了这门亲事。我怎会听一个妇人之言,因此才将他赶出了老宅。你娘从那时起积怨成疾,最终撒手人寰。说到底,我才是害你娘的凶手,与你姨娘并无关系。”

    说到这里,王掌柜的眼睛又不自觉地涌了下来。只是,现在他的眼泪太过廉价,在何超看业一文不值。

    “她死后被葬在哪里?”

    一听这话,王掌柜立即收起悲痛,随手指向城外道:“就在那边,出了那边竹林向西走几步,有一处风水宝地,我就将你姨娘安葬在那。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也该去那看一看她了,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何超怪笑道:“怎么,你真的想过去陪她?”

    想起自己刚刚举刀自杀的情形,王掌柜不禁打了个冷战。说实话,在来这里之前,他根本没有计划要做这种极端的事情,但当时气氛太过紧张,再加上自己多日以来压力过大,一时间无法自控,才会出现那种偏执的行径。若要再问他一次的话,他肯定是不会点头的。

    “我是死是活不要紧,关键我是在担心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却至今还没有家事。我知道你恨我恨得紧,我更不敢给你相亲。如果能看到你大婚娶妻,我就是死也能含香九泉了。”

    何超瞥了一眼身后的王掌柜,又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举动,连忙又转了回去,继续轻描淡写道:“既然你心里清楚,那就不用再白费口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得好。另说我现在还没有娶妻,就算娶了,也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坏事。”

    双方沉默了稍许之后,何超忽然又道:“和城没法待了。”

    王掌柜神色微变,不禁问道:“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超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至少和城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之所以把你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想给你一条生路。”

    “超儿,你……”

    不等对方说下去,何超抢先道:“都是男人,别哭哭涕涕。我把你从城墙上放下去,这里是拐角,视线不佳,看守人员应该不会发现你。出了城之后,你去那女人的坟前等着,晚上的时候我会派人给你送去马匹和应用之物,得到之后,你尽量往西南走,千万不要回头。”

    王掌柜愣了好半天,而后才呆呆道:“怎么这么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店里的事情我还没有处理完毕,伙计们的月钱也没来得及结。我是不是该把他们一起叫上,这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闭嘴!想活命就得听我的!我现在的行为已经是违反军令,上面知道了是要杀头的。记住,我救你出城不是因为你是我爹,而是因为你要受的苦还没完,活下去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王掌柜想了想,突然眼中放光道:“你呢,你怎么办?”

    何超不经意地将头扭到一旁,看着远处的薄雾烟景,若有所思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李将军自会保我们周全,不过和城内的人可没那么好运。好了,不要继续耽搁时间了,你放松,不要乱喊乱叫……”

    说话的空当,何超单手抓住王掌柜的腰带,轻吐一口真气,随即真气自掌心流出,均匀陡壁包裹在对方的身体之上。接着,他走到城边,将手臂悬空出去,只要掌上一卸劲,人便立即掉下去。而提前附上的那层真气,便是为了防止王掌柜落地时候受到损伤而被特意布下的。

    “超儿,我离开和城,你该怎么找我?要不,等过段时间我去不归山关找你吧!”

    可超又一次露出那股不怀好意的冷笑,语气冰冷道:“不要,我可没你这种冷血无情的爹,你好自为之吧!”

    语毕,王掌柜已经摔落下去,着陆同时,真气层充分发挥作用,为其抵消掉了十之八九的力道,对于他本人来讲就如同在平地上摔了跟头一样,除了屁股稍疼之外,身上并没有其它异样。

    起身之后的王掌柜又要说话,却见城墙上的何超做出一个抬拳要打的动作。见此情形,他只得叹气一声,灰溜溜地朝竹林行去。

    “何大人,您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美好的父子道别之景被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完全打破,何超转过身来,愕然发现两个不干胶年就在自己的身后,其中一个他认识,另一个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你们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尊檠刚要说话,孙无忧则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随即上前一步,神态谦和道:“在下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对于突然封城之事抱有诸多疑惑,希望何大人您能为我解答一下。”

    何超背负的双手缓缓放下,其中的右手猛然攥紧,青筋顺势绽露开来。

    “封城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孙无忧笑道:“既然不知情,你又为何将你爹……哦,不对,是王掌柜私自送出城呢?”

    “你!你都听到了什么。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看双方就要暴发冲突,被夹在中间的尊檠赶紧道:“何大人息怒,我……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此地,碰巧听到了对话而已。大人,我敬你是英雄好汉,如果和城真有灾难的话,就请告知给我俩吧!”

    面对尊檠的话语,何超不怒反笑,笑得身体直抖,神态癫狂。

    “喂,我何超是什么人,何必用你来敬重。况且,就算你俩知道了实情,又能如何?实话告诉你们,现在和城已经被完全封锁,任何擅自离城的人,都会被立即格杀。”

    孙无忧当即问道:“那王掌柜呢,他也会被你杀掉吗?”

    何超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一股怨恨的表情慢慢浮现在那张瘦削粗糙的脸上。

    “小子,你已经两次触犯到我的底线了,不想提前死的话就立即我住口。否则,我会让你死得比那三具焦尸还要难看一百倍。”

    孙无忧心道“那口中所说的那三人正是拜我所赐”,刚要开口回击,一旁的尊檠突然将人拦到了自己的身后,继续笑脸相迎道:“何大人,我不知道你们是出于何种原由,要将真相一直掩盖。但我知道的是,如果不能将城内百姓尽快疏解,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人间地狱。九阴总冲天劫。”

    话音未落,何超架起手掌,已然来到尊檠的面前,只要自己再前进两寸,掌中威力便会进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将其经脉寸寸崩断,让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可就是这短短的两寸,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本来有机会闪躲,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尊檠撩了下额下的发丝,满脸自信道:“因为我相信你绝不会滥杀无辜。”

    听到对方对自己这番评价,尊檠又一次笑了起业。只是,这次他笑的没有之前那么嚣张,反而是是一种无奈自嘲的感觉。他越笑声音越低,脸上的悲伤感也随之加重。到最后,他连装样子都不会了。

    “就算现在我有一副菩萨心肠又如何,三日之后我的手自会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被鲜血染红。和城完了,和城的百姓死定了。”

    说着,何超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抱住尊檠的两侧肩头,用力摇动,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九阴冲天劫,你是听谁说的,难道我们护卫军之中有人透露了风声?”

    孙无忧摸了摸鼻子,随即说道:“这个……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是有高人相助。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把城池整个封锁起来,不让里面的人擅自外出,难道你们真的要看着我们大家死在城里?”

    何超一退再退,终于倚到城墙的垛口上,神情悲怆道:“我也没有办法,甚至连李将军都束手无策。天劫到来,和城注定要成为死城。而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将事成之后的消息再送回去。”

    “你说的是李将军吗?”

    何超身体一震,紧接着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头戴面具的怪人赫然出现在城墙之上,手中还掐着一块破裂的衣料。

    那衣料正是先前王掌柜身上所穿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九阴冲天劫

    何超已经不能自控,尤其是在看到那块衣料之后,他脖颈上的青筋都纷纷暴隆起来,好像随时都要弹出皮肤一样,看上去异常骇人。

    “你把他怎么样了?”何超冷冷道。

    老花镜缓步从跺口上跳了下来,直接站到何超的面前。后者顺势出招,一只快疾的右手已然抓向对方扬起的手臂,欲要抢占进攻先机。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面前的这位面具怪人修为异常高强,明明已经攥实的手掌,却在一瞬之间被其体内的强大气息生生震开,以至于他人都随之向后连跌数步。再次定睛,只见对方仍站原地,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宛如一座雕像。

    “说的好好的,为何突然动手?何大人,我们几个也不是有意要为难你。只要你将和城的事情以实相报,我保证令父定然不会有事。”

    何超气得咬牙切齿,先看看前方的面具怪人,又将目光移向孙无忧与尊檠,声色俱厉道:“你们是一伙的?”

    尊檠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何大人,请你不要见怪,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您就将真想告诉给我们听吧!”

    “好,好!没想到我何超争战疆场几十载,今日居然会栽在你们几个人的手上。要听情报,就跟我来!”

    在何超的带领之下,三人一路跟随,终于来到了和城的西北角,前方正是城隍庙所在。前进得回头望了三人一眼,面露阴沉之色,快步踏入到庙门之中,几人赶紧追上,却见对方正在大殿上鞠躬上香,模样显得极为虔诚。

    “这何超还真是个怪人,连和城万千上万的百姓都能弃之不顾,却会对一座泥胎如此敬畏。”

    孙无忧想到了这里,想要学着对方上前进香,而这时候老花镜却一把将他拉住,声音低沉道:“不要轻举妄动,我的力量在这种地方会受到削弱,真打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

    一听自己身边最大的靠山无法倚仗,孙无忧立即消停下来,随即开口道:“何大人,你将我们几人带到这里是因何事?”

    面对孙无忧的质问,何超并不着急回答,面是继续进行自己的拜神仪式,好大晌之后才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来,表情异常凝重。

    “你们不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么,我现在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何超语调遽地拔高,三人以为对方将有行动,于是纷纷退到庙门位置,随时准备逃离此地。

    可就在这时,何超猛地解开发带,一头黑发无风自逸,状如疯魔。与此同时,他挥起那只已经运足劲道的右掌,如快刀利剑一般,倏然砍进那枚城隍神像之中。一时间,泥胎内部血光迸现,一股强大的力道自其中砰然释放,将大量的泥胎碎片以及旁边的何超本人,一齐震飞出去。

    “这是……”

    老花镜来不及把话说完,愕然发现泥胎下方的石台之上突然流露出一道道血一样的纹路。这此纹路纵横交错,如有一只无形的画笔一样,在那城隍庙中恣情挥洒,渐渐地一个圆形的阵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此刻制造了这一切异象的何超眼中,却是透露出一股死灰一般的忧伤。

    “你……你干了什么!”

    眼见面前的情况愈发不爱以控制,尊檠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跃入阵图之中,欲要直取对面的何超。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足下血色阵图竟在此刻突然显灵,自图中渗露出的一道道红色光线,如同一条条锁链一样,飞快爬上他的身体,并将人死死地控制起来,使之无法挪动半步。

    “不好,皇子有难,我要去救他!”

    老花镜来不及阻止,便见孙无忧一个翻身已然迫到尊檠的身边。如方才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阵图内的红光再次展露威力,很快孙无忧也被五花大绑起来,两脚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只能留在原地看着对方干着急。

    “何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眼见尊檠和孙无忧二人一前一后相继被制伏,只剩下孤身一人的老花镜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继续摆出一副风雨不惊的状态,与那何超隔阵对峙。见此情况,孙无忧随即怒声道:“喂,你快过来救我们,难道你要我俩死在你的面前吗?”

    何超听到此言,不禁冷笑道:“他不像你们那么傻,居然蠢到自己主动跳入到阵图之中。不瞒你们说,这法阵乃是曾经一名人间高手遗留下来的不世法宝,非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如今,和城已经时日无多,再继续珍藏此物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给它激活了,让它见见这个世界。带面具的家伙,快把我爹原封不动地带回来,否则我让他俩给老人家陪葬!”

    老花镜面对威胁,不以为然道:“要杀便杀,何需以言语要挟。不过,我敢肯定你不敢。”

    “呵呵?我何超还有什么不敢的?城里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都要丧命,也不差他们两个了。我锁有和你开玩笑,再不交人的话,休怪我辣手无情!“

    老花镜淡淡道:“指使你这么做的,究竟是谁?”

    何超愣了一下,当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花镜道:“难道,你已经和魔界党羽暗中勾结?”

    “魔界,勾结?我呸!我何超虽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侠客,但也不会自甘堕落,与虎谋皮。我此次来和城,正是李将军授意的。”

    老花镜追问道:“授意什么?”

    “看着城内的人,不可离开这里半步。”

    老花镜继续问道:“九阴冲天劫你也知道了?”

    何超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本来我不知道,但经过李将军住处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他和别人的谈话,里面就提到了九阴冲天劫。”

    “所以说,李将军明知道这附近要迎来那劫数,却依然让你死守城池,放任城内的人死于大劫到来之际。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何要你这么做?”

    何超泯了泯干涸的嘴唇,而后声音微弱道:“没有。但将军就是将军,我们这些作部下的人只有听任的份儿。”

    “即便他的命令是错误的,你也不会改变想法?”

    何超轻轻颔首道:“我这条命就是将军给的,他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情愿。”

    老花镜忽然走上台阶,主动进入到阵图之中。刹那间,阵图内的万千赤芒红光仿佛发疯了末端,拼命朝他齐聚而去。正因这个缘故,孙无忧与尊檠身上的“禁制”迅速减弱,二人这才得以恢复自由之身。

    “老花镜!”

    孙无忧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只因,那数之不尽的血色丝绦,已经将老花镜的身体如同作茧一样,一圈圈地裹起,一点缝隙也没遗漏。说实话,何超都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奇特的情景,看着那只站在地上的巨大茧蛹,不禁看得出神。

    “这是什么道理,为何阵图会集中力量向他攻击,难道他才是真正的该死之人?”

    就在何超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的那只巨茧再次发生变化,茧体的表面之上竟浮现出一系列的细密花纹。而让前者感到诧异的是,那些花纹竟与先前阵图显露出来的模样惊人一致,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涌上他的心头。

    “你……你竟然是……”

    在何超的惊呼之中,巨茧砰然破裂,毫发无伤的老花镜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与此同时,位于脚下的神秘阵图居然威力骤减,就连先前的血红色轮廓如今也变得几乎不可见,只留下了一条条交错在地砖之上的刀刻裂痕,再无其它。

    眼见自己的“杀手锏”被对方轻易破解,何超再也无法支撑,当即瘫倒在地,两眼迷茫道:“不可能啊!李将军明明告诉给我,此阵一经发动,三日之内休想有人从阵内将其破解。你到底什么来历,为何对破阵之法如此了解?”

    隔着面具,何超并看不到对方如今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他在那神秘人的背后看到了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雾中似有食人邪物一般,将将一切靠近的生灵统统吞噬下去。

    “也没什么玄机可言,只是,边阵图之法,乃是我当年创造的。这下,你该明白为何我能将它轻易破除了吧?”

    “什么?你是阵图的创造者,这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何超万万没有料到,今日所见的这名面具怪人,居然来头甚大,连李将军都深感敬畏的“神秘高人”居然就站在自己眼前,实在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不只是何超,孙无忧与尊檠对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就在二人准备上前询问详情之际,老花镜却突然道:“何超,我知道你是忠臣孝子,绝不是泯灭人性之辈。你一心以为那所谓的李将军铁面无私,却不知他背后又与何人暗结鬼胎。你来看这年轻人。”

    说着,老花镜伸手指向尊檠所在,义正辞严道:“这位乃是人皇之子尊檠,同样也是皇位的继承者。你有什么苦衷诉求,统统道来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困生将军

    失去了阵图之力,城隍庙的周围立即生长起一簇族嫩绿色的草芽,在那仅有的砖缝之间,竭力存活。而大殿之上,依然瘫坐在地上的何超却已抖擞精神,只因为他刚刚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圣洁之气,原来你就是人皇流落在外的那名尊皇子。”

    何超欲要下拜磕头,尊檠连忙上前扶起,并道:“不要这样,我现在只是庶民百姓,与你们没有丝毫区别。不过,李将军身份有待确定,你先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给我们。”

    何超听罢之后,面露难色,显然不想在背后说李将军的坏话。孙无忧看出其心思,于是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婆婆妈妈的。那李将军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怎会让你前来看守和城众人,眼睁睁地见他们死在这里。要我说,他一定在酝酿不可告人的可怕阴谋。”

    何超见二人目光如此坚定,当即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李将军于我有再造之恩,于情来讲我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又一口咬定这里面另有蹊跷,我就和你们说了吧!”

    接下来,何超便将自己所知道的细节全部告知给了在场的三人。而在叙述的过程之中,他提到了“血凝珠”这件东西,令老花镜着实惊诧。

    “没想到居然是最坏的情况。”

    孙无忧转身面向老花镜问道:“怎么,那血凝珠又是什么宝贝?”

    老花镜摇摇头道:“血凝珠可不是什么宝贝,相反,它是一种极为邪门的阴毒之物,常人根本无法触碰,否则必会身化血水而死。”

    “啊?这么厉害!既然如此,老将军要这邪物又是什么目的?”

    本想听老花镜继续说下去,谁知一旁倾听的尊檠忽然开口道:“我年少的时候,好像听皇城内的几位前辈提及过此物。血凝珠虽然是天下至邪至阴之类,但对于极个别的修行者却是大补灵丸,吃下一颗就能增功好几百年。不过,血凝珠为何会出现在和城之中,二者之间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老花镜颔首道:“没错,尊皇子说的很对。血凝珠确实能够助人增长修为,却也因此会败坏修行者的阴德与根基,一旦使用出物,便再也无法回归正道,直至坠入魔轮,万劫不复。”

    孙无忧不禁问道:“可是,你还是没和我们说明这血凝珠到底是什么玩意,这和九阴冲天劫有什么必然联系?”

    老花镜道:“九阴冲天劫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真正造就血凝珠出现的,不是劫数,而是人,成千上万的活人。”

    尊檠愣了一下,旋即神色激动道:“你的意思是,李将军要拿和城数以万计的百姓炼丹?”

    “炼丹?呵呵,也可以那么说。只不过,那血凝珠比起丹药还要厉害百倍千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血凝球就是一次令人脱胎换骨的天赐良机,只是,最终出现的是一个冰冷无情,嗜血如命的狂徒恶魔。”

    “不,这怎么可能!李将军爱民如子,他虽不常来和城,得也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第二故乡,经常会向我问起城内的事情,即便只是听一听也能流露出满意的神情。这样子慈爱善良的人,怎么会拿全城百姓的性命为满足一己私欲?”

    如今,何超的神态有些痴狂,目光也随之涣散。孙无忧与尊檠想要上前劝阻,却听背后的老花镜随即道:“既然他像你说的那般高大正派,又如何会做出封城囚民,置死不理的行为?连百姓的性命都不愿意挽救,你又怎能说他爱民如子?还有,刚刚你从泥像之中激活的阵图,乃是我的杰作。此阵图名为困生,可以将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生物全部定住,使之无法活动。我不知道那位李将军从哪里习得了我的法术,又将阵图暗藏此处。但要炼制此阵图必须要消耗大量枉死人的鲜血与尸水,单是这一项就足以说明他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到现在还要为他狡辩吗?”

    听到这里,何超再也承受不住,双手抱紧脑袋,痛苦哀嚎起来,声音之凄厉,就连门外的乌鸦都不愿在此驻足,忽闪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不归山关,军营之中,众士兵将运来的物资一车一车地运往后方。此刻,时间尚早,但天色却是莫名其妙地阴沉下来。没有乌云,没有浓雾,这里的光芒就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偷偷夺走了一样,令得整个不归山关沉入到了被动的死寂之中。

    火光窜动。

    手持火把的战士们已经整装待发,军帐这中,一个身着金甲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中走来,在那灼热火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太阳一般的温暖光芒。

    在众人心中,这便是他们心中永不落山的太阳,正是因为有此人坐镇,他们才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将自己的青春韶华全部奉献于此。

    此人便是李克,护卫军的总将军。

    此刻,偌大的操练场上鸦雀无声,只因他们在等待那个人的训话。

    “将士们,再过两天便是百年不遇的九阴冲天劫。我们的老祖宗曾经记载,劫日来临时,不归山关的另一侧将会群魔崛起,众邪作乱,突破关卡,再次祸患人间。我们作为这道屏障的唯一守护者,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不能退让。为了家人,朋友,还有更多素未谋面的同胞族人,让我们全力一战,放手一搏,一起将侵略者赶尽杀绝!”

    李克的话令在场众将士无不战心鼓舞,战意滔生。而见到这一景象的他终于酃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次道:“对付群魔,我们不能一味地力的搏,更重要的是智取。既然已经算得他们将在两天后卷土重来,那我们索性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提及却到不旭山关的另一侧,将邪恶扼杀在萌芽之中。正因如此,我才特意挑选了你们出来,作为奇袭部队。这或许会让你们身陷空前凶险之中,但你们之中每一位的牺牲,都一定是值得的。其它人记不住,我们护卫军会永远铭记你们的名字。”

    “除魔卫道,除魔卫道!”

    震天口号在人群之中此起彼伏,在李克那双拥有深邃目光眼睛的注视之中,火把摆出一离长蛇阵,沿着另边的出口有序退场,进而延伸到黑暗深处,最终被黑暗完全吞没。

    “将军,奇袭军已经出发了,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一下了吧!”

    一名部下上前关切提醒,李克挥手神态悲壮道:“不用了。既然已经发生月食之相,说明九阴冲天劫马上就要来临了。我已无法入眠,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一有情况我自会前去找你。”

    “是,将军您多保重,属下告退。”

    空旷的操练场上,只剩下进出口的几名看守之外,就只剩下李克一人。但说来也巧,那人刚一离去,他脸上的“伤”便自行痊愈了,看不出有丝毫动容之色,甚至还暗露着一股说不清的狡诈。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正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欢呼,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恨不得现场就欢呼雀跃。

    “呼~”

    旁边火盆之中的焰头不自主地乱颤了几下,再看李克脸上的喜色已经全部退却。他的体型高大,就算面前有火焰照明,但背后仍被他遮出一片畸形拉长的黑影。就在这时,阴影仿佛有了生命,居然脱离了李克的“掌控”,自行扭动起来。紧接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从影子之中钻了出来,如同刚刚睡醒一下,用力伸了个懒腰。

    “李将军,我们好久不见!”

    李克湿身一震,情不自禁地看向不远处的几名护卫。但令人疑惑的是,如今几人仿佛已经被冻封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已全部停止。他们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但无人能够料到,短短一息的工夫这些人便已经魂飞魄散,命丧黄泉。

    面对来者不善的“影子”,李克并不害怕,而是满脸笑容道:“我们不是前几天才会过面吗,你就这么想我么?”

    影子咯咯怪笑了几声,随即道:“想你,我更想你死!如果别人知道,他们爱戴的李将军,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他们肯定比我更想置你于死地,你说是不是?”

    李克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突然间右手一记快风厉掌排空而去,直入身后阴影。可那影子反应更快,未等掌劲来到,便已缩回黑暗之中,轻易地避过了惊险的一招。再看掌劲宣泄,拍入到地面之中,赫然留下了一个深约丈许的掌印泥坑,坑中还散发着阵阵浓烟,就好像刚刚被大火焚烧过一样。

    “李克,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合作伙伴的吗?”

    不知不觉之中,那影子已经从旁边一根立柱之下的阴影之中显露出来。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对光极为忌惮,即便能够轻松避过李克的掌功,却不敢迈出阴影一步,与那立于火光之中的李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第二百三十八章 枢机之人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令人头脑发胀,意志消靡。而在这种气氛之中,李克却依然能够保持其平日里的将军姿态,傲然挺立,全没将那影子放在心上。

    “幽魂,难道你忘了是谁让你重获自由了么。不是我,你现在还被困禁在那手指粗细的瓶子之中。”

    话到此处,那被唤作“幽魂”的影子索性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说来奇怪,他每前进一步,周围的火光便自动向后挪动一分,直至为他让出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来。

    “呵呵,你的恩情我自然记得。但没有我的帮助,你的修为也不可能这般突飞猛进。还有,你手下的那几名副将,也直接或间接受到过我的恩惠。你不该以恩人的口吻与我说话,我们只是互利互助,各求所需罢了。”

    李克冷冷一笑,随手一挥,身旁两侧火盆内的焰头登时长到一人来高,火中似有无数的鬼爪挥动一样,看上去极为诡异。而被夹在中间的幽魂见状登时缩成一团,原本一丈见方的黑暗区域只剩下不到三尺。

    “合作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早已令你魂飞魄散。前两天,那位大人忽然到访,是他用言语相劝,我才答应了你的请求。”

    幽魂痛苦地悲嚎起来,身形也随之扭曲消散,眼看就要不复存在。就在这时,李克稍吐一口真气,那两道冲天火舌便随之缩回到盆中,又一次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好好,我记住了。李克,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的。”

    “哼哼,随时奉陪!”

    和城之中,众百姓正因为突然的封城先去,苦恼不已。因为太过紧急,以至于城中的个别物质严重缺乏,而城里的东西又运不出去,这让许多靠此为生的人们陷入绝境之中,苦不堪言。

    “放我们出去,我们得活着。”

    几个农夫挑着担子聚在城门处,几个面相凶恶的护卫挺起兵刃拦在前方,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滚滚滚,快离开这里。否则,就别怪我们哥几个手下不留情了。”

    其中一名农夫手持柴刀,声嘶力竭道:“不出去我们也得活活饿死,不如在这里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们无法无天了!”

    双方各自剑拔弩张,眼瞧着就要发生冲突。周围聚集的看客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当地颇有分量的名门旺族。

    “哎哎,这是做什么,快快把家伙收起来。”

    一个儒商扮相的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那几名农夫跟前,劝他们收起兵刃。几人见来者到跟前,立即笑脸相迎,刚刚那位带头的樵夫上前道:“呦,柴员外,失敬失敬。”

    那柴员外满脸慈祥,转身对那几位护卫深施一礼,替几人说过好话之后,又塞了些钱财这才了事。转身又将一众拢下,将看客遣走,这才对那樵夫道:“王老三,你这是做什么,欲话说民不与官斗。和这些护卫军相抗衡,咱们讨不得半点便宜。”

    王老三面露愧色,唉声叹气再三,而后才道:“员外,您家大业大,吃穿无忧,自然不用关急。可我上有慈父老母,下有妻儿老小,全都靠我一人养活。一日不干活,就一日没有饭吃。您也得体谅我们这些人啊!”

    柴员外点了点头,伸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袋,将里面的银两全部拿了出来,一把全撂在王老三的手上,并道:“小小意思,你拿去和大家分了吧!”

    “柴员外,这……这……您让我们如何承受得起。平日里大家已经受您恩泽甚丰,现在又要您的银子,实在说不过去。”

    柴员外摆手道:“我自己实力有限,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你们拿了这些钱,回去买米买面,养活老小才是正事。”

    王老三受此恩情,无以为报,只得跪地磕头。其余几人也随之伏在地上,又叩又拜,场面极为感人。不远处,孙无忧与尊檠二人见此一幕,不禁嗟叹连连,前者不禁问道:“这位中年大叔是谁,看上去好像是个大善人。”

    尊檠嘴角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弧线,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哼哼,收买人心的把戏而已,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欺骗了。”

    “哦?尊皇子何出此言,难道他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尊檠微微颔首,说道:“你来到和城,有没有发现这里从未出现过赌场的幌子。”

    孙无忧想了想,而后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这和那人有关吗?”

    尊檠道:“那员外原名柴通,外号嚼骨老虎。和城内的赌局,十有八九都受他控制,可以说是和城之中数一数二的豪绅地主。因他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不计其数,曾经一晚有三人吊死在他的宅门跟前,可见此人是有多少可恶。”

    孙无忧又端详了一会儿那名柴员外,见对方安抚了王老三等人之后,径自离开,背影凄凉孤独,不禁又道:“既然他让你说的那般罪行累累,可如今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助人为乐的柴员外,难道他顿悟了?”

    尊檠冷笑道:“哼,人不经教训是不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他自以为敛了百姓钱财,可以坐享清福,安度一生。却忘了那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柴通虽然娶了好几门夫人,但个个死于非命,而且全都是一尸两命,邪门至极。到最后一任夫人过世之后,他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罪孽深重,是老天爷教他断子绝孙。一夜之间,他的一头黑发都变白了,人也变得和善了许多。他将家产散尽,又将家中佣人纷纷遣散,只留了两个最忠心的老仆。从那时起,嚼骨老虎不见了,济世救人的柴员外却诞生了。人们渐渐忘却了他的过去,这才有了刚刚你所见的那一幕情景。”

    听过尊檠的一番讲述之后,孙无忧感受颇多,却又一时间无法完全消化,只得道:“既然曾经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弥补,那就用余生来还报曾经的罪孽吧!哎,咱们出来又是看戏的,还有要事去做,怎么能在这里耽搁时间。”

    尊檠点点头道:“好在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话说回来,老花镜说的方法真的可行么,还有,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懂得这么多世间至理,真是令人佩服。”

    孙无忧干笑了几声,并不接话。尊檠见他并不想说,也未继续追问。二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目的地,抬头一看,门上匾上写着“轩氏兵铁”,双方对视一点,点头示意之后,相继进入门中。

    然而,不等上了台阶,一名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的汉子从里面迎了出来,将两人一同拦在外面。虽未开口说话,孙无忧已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还未来得及退却的炽热火力,显然此人刚刚才从火炉旁退去,这才有了现在这副模样。

    “今天不营业,你们改天再来吧!”

    孙无忧刚要上前说明,尊檠忽然开口道:“小位小哥,劳烦您进屋通传,就说有人有要事求见。”

    “不见不见,谁也不见。我家主人最近诸事劳身,没空搭理你们这些人,快走,再不走我就抄家伙了!”

    孙无忧转动目光,只见门口旁边的墙角处靠着一柄扫帚。这扫帚虽然与寻常之类体积相当,但下方却是以百炼钢丝编制而成,这一柄钢扫把少说也有三十斤,若是抡起来划在身上,定会留下一条条血口。见此人不好相与,孙无忧随即道:“就算你们不想见我,但旁边这位你们总该见一见的吧!”

    那汉子瞥了尊檠一眼,神色不屑道:“你如何,他又如何,难道他是天王老子不成?”

    孙无忧笑道:“虽然他现在不是,但总有一天会是的。不瞒你说,这位乃是当今尊檠尊皇子,以后皇位的继任者。皇子求见,你们家主人总该露面了吧!”

    汉子微微皱眉,又打量了几眼孙无忧旁边的人,随即怒声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弃皇亲国戚。这下好了,不用通禀,现在我就将你二人活活打死!”

    说时迟那时快,汉子朝旁边一闪,那柄精铁铁帚已被他握在掌中,挥臂就抡。孙无忧见状再说无益,当即挺身上前,欲要与之大打出手。关键时刻,尊檠大叫一声“住手”,同时将一物掷向那汉子的跟前。后者见状凌空接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令牌。细看片刻之后,只见他那张原本充满嗔意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骇色。

    “这……这手法,这工艺,这是我家老爷的手笔,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尊檠点点头道:“你把此物拿给你家主人看,事情立见分晓。”

    汉子见扫帚重新倚在墙上,嘴里叨叨听不清的话语,人则一溜烟似的跑进院落之中。不一会儿,那人领着一位白须雪发的老人出来,后者小跑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在跟前,满脸敬畏道:“轩贺该死,不知皇子到来,有失远迎,望请息怒。”

    孙无忧尴尬地看了看旁边的尊檠,而后低头道:“老人家,你拜错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铸镜

    各自尴尬气氛稍稍退却之后,轩贺带着孙无忧与尊檠,一同进入到院落之中。

    这轩氏兵铁既是店面,也是轩家老老少少居住的地方,刚一进来,旁边的几间偏房之中便相继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名混身黢黑的年轻人正在往屋里送着烧火用的煤炭,三四百斤的板车在他手里就好像假的一样,推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几人为其让开路,那年轻人便露出洁白的牙齿,先是朝那轩贺一拱到地,又对旁边的孙尊二人微微一笑,而后风一样地去到偏房旁边的角落处,将车上的东西全部倒空。所有的动作全都一气呵成,想来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干此工作多年,因此才有如此娴熟的身手。

    “这是我认养的义子,名叫轩明。他天生失聪,但眼明心慧,是个相当可靠的近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们可以用笔写下来向他道明。”

    孙无忧与尊檠对视一眼,进而点了点头,继续跟前轩贺朝内院行去。这轩氏兵铁看上去门面不大,却是内藏乾坤,走了好一阵,几乎已经听不见前院的打铁声,几人这才来到待客的大厅之上。下人将茶水点心以及一切应用之物全部备齐,轩贺让左右随从退下,只留下自己和他们二人留在厅中,说话自然方便了许多。

    “刚才是老朽一时糊涂,错认了殿下,请您不要见怪。”

    尊檠摆手笑道:“轩老不用自责。我虽来和城数年,却从未登门造访,是我的失礼,哪里还会责怪您呢。”

    双方同时朗声大笑,轩贺突然将声音收住,口气倏变,沉声道:“我是粗人一个,说起话来喜欢开门见山。殿下您此次前来,不知有何需要?”

    孙无忧看了尊檠一眼,意思是让自己说明,后者点了点头,孙于是道:“是这样的,我们听闻轩家在整个和城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铁匠生意,历史悠久不说,技艺更是空前精湛,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现在,我们想请您和全体轩家人,为我们打造一批器物。”

    轩贺微微沉吟,而后问道:“器物?什么器物,听您的意思好像数量还不少。”

    “是一种镜子,拥有十个等边的银镜。”

    轩贺倒吸口冷气,一脸疑惑道:“十边银镜,那是什么物件,哪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位小友,请问您有设计的草图么,有的话还请让老朽亲自看上一看。”

    孙无忧点了点头,将事先老花镜交给自己的东西,交到了轩贺手上。后者将其打开,发现那是一张某件法器的设计图纸。只是看了有限的几眼,轩贺的脸上便登时显现出愕然之色:“妙啊!真是妙啊!这镜子的设计者简直是巧夺天工,此物真的曾是世间之物,怪哉怪哉!”

    轩贺像着了魔似的,拿着那张图纸,正看几眼,又倒看了几眼,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最后干脆盘膝落地,双目微瞑,显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好大晌都不说话。

    “这十边镜虽然构造复杂,精妙非常,但也并非是人力不可为之。只要让老朽潜力研究一些时日,定能攻克图纸上面的设计难题。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要造多少个,什么时候交货?”

    尊檠忽道:“一百块。”

    “啊?居然要这么多?”

    孙无忧满脸愧色道:“最晚不能超过明晚亥时。”

    “这……这么着急,而且还要一百块一模一样的镜子,这……这……”

    不用轩贺说清楚,孙无忧与尊檠也能想象到其中的难度。虽说轩家的制造能力远近闻名,但面对这样艰巨的任务,依然力有不足。轩贺面露难色,一言不发。孙无忧与尊檠等待对方的回答,心里也是万分焦急。好一会儿,轩贺叹了口气,脸色难看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二位刚刚所说,对于现在的轩家而言还是太过勉强,甚至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老朽斗胆询问,这些镜子究竟是为何用,又为何要得如此匆忙?”

    孙无忧刚要说话,尊檠猛然起身,朝那轩贺深施一礼,进而道:“轩老,我知道你曾是皇家的制造大师,就连我们兄弟几个身上的皇子令牌,也都出自您手,可见父皇与整个皇族对您和轩家是有多么重视。”

    接着,尊檠便将先前自己在和城之中的所见所闻,以及九阴冲天劫和李将军凝血珠之事,一并吐露。孙无忧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毫无保留,竟然全盘托出,未给己方丝毫回施的余地。而在说完这一切之后,脸色腊黄的轩贺呆立了许久,而后才道:“殿下,您就不怕我与李将军串通一气,里外勾结?”

    尊檠微微笑道:“用人不疑。既然父皇选择相信您,那尊檠自然也会相信您。贺老,我知道这项工作完成起来极为困难,但请看在城中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身上,请您再想想办法吧!”

    望着对面那对青年眼中真挚且炽热的目光,轩贺慢慢将手里的图纸放到手边的桌子之上,满面失意道:“从现在起到明日亥时,不过十八九个时辰,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要将图纸的各个部件分别重新构图制模,锻造,打磨,组装,调试,最终变作成品,单是一面镜子就不止这些工夫。而且,我看此物需要的材料并不常见,这里虽然也有备货,但不可能满足那么大的需求,要从外面调动相关的物资运到这里,短则三五天,多铡个把月,这都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脱口而出道:“所以没有可能了?”

    轩贺刚要点头,却听尊檠突然又道:“我们要利用这一百面十边镜,组成一个足以抗衡九阴吖天劫的阵法,其中每个环节都不可获缺。轩老,您再仔细想想!”

    轩贺的嘴唇都咬邮了血丝,两手的手背之上更是青筋暴起。他的身体正在颤抖,内心好似正在与这副年迈的身体相抗争。就在这时,一身潜移的贺明忽然闯入厅中,轩贺抬眼一看,脸上随之出现了一股异常复杂的神情。

    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但又流露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忧伤。

    “轩明,你怎么来了,还不快回去干你的活?”

    轩贺用力拾掇自己的义子,想要令其离开这里。可后者却已读懂了他的意思,上前抢了一步,伸手将那十边镜的图纸揣入怀中,扭头便朝门外奔去。

    “快,快,帮我拦住那孩子,他要做傻事!”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孙无忧与尊檠全然没有防备,待轩贺出言提醒之际,人已经出了大厅,转眼之间便已没了踪影。三人赶忙跟进,轩贺伸手指着北面,急得直跺脚道:“他去陨铁池了,他要去求神陨。不能叫他去,他会没命的!”

    轩家的祖上乃是远古时期,上天派来人间的一支神秘势力,名为神陨一族。族人精通各自冶炼,锻造,制兵工艺,而赋予全族神通的正是一块名为“神陨”的神奇金属。而神陨一族存在的使命便是保护此神物的安全,使其不受外力侵害。

    时光飞逝,一转眼数万年的时间过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神陨一族已经几近灭亡,唯一的后裔轩家,也只剩下极个别的真正继承人。轩贺虽是轩家的掌门,但却是上任门主从外面拾来的孩子,并不具有“神陨一族”的天赋血脉,而他的义子轩明,却是那仅存的几位传人之一。

    据说,神陨拥有实现族人一切愿望的强大神力,但作为代价,许愿人将会献出自己的生命与肉shen,成为仪式的祭品,这样才能促使愿望的真正兑现。而刚刚轩明拿起神纸扬长而去,正是去往了神陨所在的神陨池处,他要利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全城百姓的安全。

    跑在最后面的轩贺已经老泪纵横,但无奈他年事已高,行动不变,远不如身为年轻人的孙无忧与尊檠。可他们二人初来乍到,对于贺家府邸的地形一无所知,即便有轩贺在旁边指挥,但依然走了不少冤枉路。终于,三人追到一处水墉旁边,几名家丁正在原地四处观望,见家主轩贺到来,连忙上前禀告:“老爷,刚刚轩明少爷急匆匆地跑到了水下的神陨池中,不知所为何事,你来这里是为了少爷吗?”

    “快快,快把人给我拉出来!”

    轩贺一声令下,几名身强体壮的家奴如疾风一般,朝那水塘边上的隐蔽小路奔去。孙无忧与尊檠连同轩贺随后赶上,只见一条通入水塘池底的路径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神隔池就在里面。

    “听好了,神陨池内温度极高,正因如此,先祖才将此地设在水底下方,以防意外发生。即便如此,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尤其要亲自进入到神陨池内,其中更是危机重重,甚至可能葬送了性命。殿下,您身体尊贵,最好还是不要冒险,让我和这位小兄弟进去吧!”

    听到要将自己留在外面,尊檠当即否决,并道:“那怎么行,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现在又事关黎民百姓,轩明兄弟都能舍生取义,我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隔岸观火呢?走,一起走,生当同行,死亦无憾!”

第二百四十章 陨池

    狭窄闷热的走廊,三个急促的呼吸声正在其中快速通过。

    轩贺终于还是没能拦下倔强的尊檠,三人只能一起同行。而随着深入,来自内部神陨池的热浪不断冲击在他们的脸颊之上,将皮肤染成暗红色,看上去就好像发烧一样。孙无忧快跑了几步,走在三人的最前方,随即道:“我皮糙肉厚,这点温度奈何不了我。待会进去之后,见到轩明立即将人带离此地,我留下来垫后。”

    轩贺道:“那可万万不行。神陨池乃是一处天然火山口,里面蕴含着大量的炽热岩浆。而神陨铁正是需要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才能长久地保存下来,不受外力侵害。但也正因如此,神陨池变得异常活跃,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些少量的喷涌岩浆,若是被它们若在身上,非得烧个皮开肉化不可。况且,明儿已经下定决心,要以自身为代价向神陨许愿,介时神陨池将会更加危险,说不定还会彻底爆发开来。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此地不容多待一刻,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话音刚落,三人的身体竟在同一时刻朝右侧倾斜,紧接着,通道深处,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巨大地鸣声接连传出,周围的空气登时变得燥热异常,仿佛连身上的毛发都因此蜷曲起来。

    “不……不好!明儿一定是到了神陨池的内部,我们要来不及了!”

    孙无忧咬了咬牙,不禁轻声道:“这种时候,要是老花镜在场那就好了。只是,此行他一再拖托,不得已才让我陪尊檠一同前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分神的工夫,一道火星忽然引起了孙无忧的注意,顺手一抓,一股灼烧感立即通过掌心传入到脑海之中。

    “这……这是!”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完,轩贺已见到前方通道的两侧石壁下,赫然倚靠着几道人影,正是先于他们三人前来一行奴仆。如今这些可怜人已经被烧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带头一位更是被毁了一只手臂,只剩下半截残肢挂在肩膀下方,并流淌着涔涔血液。

    三人驻足,轩贺上前努力摇了摇那已经失去意识的家仆,见对方微微睁开眼睛,这才继续问道:“明儿呢?”

    那名家仆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道:“老爷,快回去吧,少爷已经进了神陨池,来不及阻止了。”

    尊檠上前道:“轩老,要不你把他们带出这里,我和无忧进去再争取一下。”

    孙无忧点头道:“这样也好。毕竟他们已经身受重伤,经不起继续折腾,还是先行远离神陨池的好。”

    轩贺摆手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既然明儿已经下定决心,那我这个当爹的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说到这里,轩贺眼中已然泪光闪动,一把年纪的他还要经受老年丧子的命运,属实是悲剧一桩。尊檠见状不忍如此,当即掠过孙无忧,孤身一人闯进密洞之中。

    “尊皇子,等等我!”

    孙无忧瞥了一眼旁边宾轩贺,转身立即跟上。轩贺反应不及,已然追不上二人。

    “糟糕,我还有事没有和他们交待,这样进去是要出事的!”

    刚刚驻足之地距离真正的神陨池已经没有多远,刚跑了几步,尊檠与孙无忧便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下溶洞之内,不远处,一道迥异的红光焰光正在群石背后不断窜动,好像是在向他们招手示意。

    尊檠刚要上前,孙无忧连忙将人拦住,道:“尊皇子,不要轻举妄动,还是让我打头阵吧!”

    “呵呵,这么狭小的地方,万一那神陨池爆炸,不管躲在那里也难逃过一死的结果。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见对方如此决绝,孙无忧只得叹了口气,然后将身体让开。于是二人并肩而立,环顾四周,见无其它异状之后,尊檠随即道:

    “看来只有那火光升起的地方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不知轩明怎么样了,还有,传说之中的圣物神陨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倒很是好奇。”

    孙无忧笑道:“一块破铜烂铁能有什么好看的,我就不相信此物真有传的那般玄乎?”

    尊檠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当初为了抵挡那位几乎毁灭大千世界的狂徒,人间众高手齐聚神力,都未能将那魔头击败,最后正是借助了神陨的力量,才给予了最后的致命一击。神陨的强大,是远超你我想象的,千万不要轻视了它。”

    孙无忧惊讶道:“真有这回事?那我也想瞧瞧,我虽不是陨一族折后裔,但见上一面也算是三生有幸,说不定还能得到它的祝福与佑护。”

    尊檠苦笑道:“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

    大难当头,正值青春年华的孙尊二人,竟然能够谈话风生,从容自若,全然没有将那神陨之难放在眼里,足以其英雄风苑与大侠气概。稍作准备,二人几乎是同时转到了那火光之后,并见到了那神陨池的庐山真面目。

    与他俩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神陨池的规模并不大,而且表面也没有忽上忽上的岩流涌动,池面就好像一块烧红的精铁一样,平铺的地面之上,若不是有热量不断从空中传递过来,还以为那只是一块烧热的烙铁罢了。

    “这就是神陨池?可轩明人呢?如果说他已经许下愿望,即便他已经不幸身亡,那我们需要的镜子又在哪里?”

    面对孙无忧的疑问,尊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见那神陨池还未发作,于是便抢步来到跟前,仔细端详那池边的情况,想要借此找出其中的玄机所在。

    “来的太过匆忙,还没赶得及向轩老请教进入神陨池的办法。莫非,我们需要从正面穿过岩浆的重重包围,才能真正见到神陨?”

    孙无忧抄起旁边的一块石子,随手丢入到岩浆之中。令二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看似炎热至极的岩浆竟然无法将那石子熔化,后者飘在表面,游动了许久,而后才终于慢慢沉入池底。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可能直接与岩浆接触?”

    尊檠俯下身子,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挪向神陨池中,孙无忧见状刚要阻止,却见对方的手指已经探入到岩浆内部。

    “不疼,居然不疼。无忧,你快来看看!”

    举高采烈的尊檠招呼孙无忧上前,后者学着对方的动作也将手指插入到那澄黄色的岩浆之中,出乎意料,手掌非但没有因为高温灼伤,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实在神奇。

    “这么说来,轩明就算进入池中,也未必回天乏术,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真的要这样进入池之中吗?”

    “小心!”

    孙无忧惊呼一声,将尊檠推到一旁,与此同时,自那神陨池内忽然伸出一条由大量岩浆汇聚而出的巨大触手,一把便将孙无忧的身体紧紧包裹起来。

    “孙无忧!”

    同伴身陷囹圄,尊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见他隔空击掌,数道霸道掌劲相继迫出,精准无误地轰入到那触手的臂腕之中。

    不得不说,尊檠的杀掌属实一绝,哪怕是由神陨池内岩浆组成的手臂,都难逃厄运,被其数招击穿。断腕坠地,孙无忧也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又有几条岩浆触手从池中疯狂探出,如同毒蛇猛兽一般,贪婪地缠住孙的身体之中,使其无法动弹。

    孙无忧暗中与之较劲,但无奈对方力量太大,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即便他已用尽全部气力,胆依然无济于事。就这样,他被生生拉入到岩浆之中,转眼间便被吞噬得只剩下胸部以上的部分。不远处,尊檠正被其它的岩浆触手暂时阻挡,即便已经意识到孙无忧此刻的危险境地,却也无能为力。

    “孙无忧,你挺住我这就过来救你!”

    尊檠忽然变招,原本的杀掌立时化为锋利手刀,将那面前蝗触手一一斩断。可这些岩浆触手可以说是不死不灭,就算被吹得七零八落,但不消一时半刻便又重新长回到一起,再次生龙活虎。而尊檠这边却是愈战愈靡,动作威力也较开始时候大幅衰弱。终于,一只触手攥紧掌心,挥出沉重拳式,一举将人打飞出去。岩浆虽然不会直接伤人,但汇聚的力量却依然不能小觑,正面中招的尊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见池上的孙无忧只剩下一只手臂露在外面,轻微摇晃。最后,连那手指也已没入池中,彻底消失无踪。

    “不!”

    尊檠还要上前继续争取,却被一只手掌从背后拉了回来,转身一看,来者居然是轩贺。

    “不行,不能过去,神陨池不允许任何外人接近,否则将会被神手玉浆托入到岩浆之中,永世不能翻身。那青年已经深陷池底,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明儿注定要为和城百姓英勇牺牲,我们还是出去安心等待宝镜的面世吧!”

    “嗡~”

    一股暖流顺着窍穴流簇经脉之中,并唤醒了沉睡的身体,起身四顾,竟是恍如隔世,眼前的景象令其一度忘我,如同置身于仙境福地之间。

    “这是哪里?”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881/ 第一时间欣赏左道狂神最新章节! 作者:爱者对半所写的《左道狂神》为转载作品,左道狂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左道狂神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左道狂神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左道狂神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左道狂神介绍:
伏蛰二十载,大千世界又一传奇开启序章。
曾于神话纪元名噪一时的左道神,将其意志降临在一位昔日王者的后裔身上,继而颠转阴阳,掌戏乾坤,狂绝千界,神通古今,正是左道狂神!!!左道狂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左道狂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左道狂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