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烟火
与零相似风格的女孩还有一人,就是圆圆。
她穿着保守的蓝色连体泳衣,还有一圈碎花裙摆,小动物一样左顾右盼。
只是咱都到海边了,姑娘你怎么还抱着竹剑啊。
不过说起来,是衣服的原因么,平时还真是看不出,大师姐的身材居然……
“怎……怎么了?”
圆圆问。
“嗯。”
苏晓樯收回目光,又不着痕迹的低头瞄了眼。
“你平时都吃什么?”
她自然的问。
小天女是一身系带的比基尼,在下半身围了件装饰用的红格子方巾,斜斜的遮住右边大腿,衬得左边的腿浑圆笔直,让人情不自禁的投去目光。
苏晓樯跟圆圆聊着天,走向遮阳伞下。
白色长桌搭的简易的吧台,一桶桶的冰块,可乐,鸡尾酒,威士忌,满满当当的陈列于上。
吧台里是赤着上半身,仅穿着条沙滩裤的楚子航。
他低着头,专注的摆弄瓶瓶罐罐,是在调酒。
这还是苏晓樯第一次见如此打扮的楚子航。
精悍的肌肉,胸部到腹部的轮廓线条是如此美好,男孩调酒时手臂舒展,前臂和上臂的肌群便好像柔韧的钢索般收缩放松。
苏晓樯控制目光,尽量别总盯着男孩,太过失礼,而且女孩子要矜持,这样不好。
“好想摸一下啊。”
苏晓樯瞪大了眼,惊讶的看向喃喃自语的圆圆。
我的大师姐,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正想着要不要提醒,就听到一个阳光的少年声音再旁响起。
“哇,学长你还会调鸡尾酒!”
循声望去,就见纯色白背心和沙滩裤的路明非,踩着双人字拖向这边走来,他悠闲的将双手枕在脑后,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嗯。”
楚子航全神贯注的摇晃金属器皿,简单的回答。
“妈妈喜欢,我就学了。”
银灰色的调酒杯在男孩的双手间纷飞,他面色程静,多达五只的金属器皿高速旋转,竟是发出了嗡嗡的类似空竹般的声响。
“厉害。”
路明非惊叹着鼓掌。
确实,真的厉害。
苏晓樯看着男孩碎发下微垂的双眸,他甚至不用双眼去看,只是凭借娴熟的技巧和肌肉记忆,便达成了这般令人眼花缭乱的视觉效果。
这也正是她一定要包下沙滩的原因所在。
路明非,楚子航,韩野,零。
随便拎一个出来,不要说楚子航这样的打扮,哪怕是零的国中版女神女子泳装,绝对也是杂志封面的级别,假如沙滩上人太多,他们也别想玩了,先做好被围观的心理准备吧。
现在这样就很好,偌大的沙滩五十人也不到,随便你游泳玩沙子还是做什么,都不必担心被几十双目光同时关注的烦扰。
苏晓樯和圆圆各自取了杯饮料。
“喝什么?”
“学长可以教我么?”
路明非跃跃欲试。
“有点难。”
楚子航细致的擦拭调酒杯。
“不过学弟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哦哦。”
路明非走进吧台,站在楚子航身边。
他好奇的看着男孩手上的动作。
“从哪里开始?”
“玛格丽特。”
“这是鸡尾酒的名字么?”
“嗯。”
果然,正如楚子航所说的那般。
再是复杂再是华丽的调酒动作,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肌肉运动,力的控制。
而这些,正是路明非所擅长的领域。
也就五分钟,他几乎已能完美复刻楚子航之前的动作。
“这个是?”
“血腥玛丽。”
路明非端着一杯血红色的酒液,目光好奇。
“说起来,学长。”
“这几天进展如何?”
“还在适应。”
楚子航放好器皿,净完手,揉了揉眉心。
“无眠法的要义是你人类人格的绝对清醒。”
路明非提点。
“单纯的无眠只是表象,找到你人格的支点,强化它,与龙类的杀戮欲望角力。”
“这条路,很难。”
“嗯。”
楚子航应了句。
“我会走完。”
路明非笑了笑,与他碰杯。
“不愧是你啊,学长。”
喝了两口。
“不去一起玩么?”
路明非举杯示意。
“这里有我,学长你稍微放松一下吧。”
楚子航没有坚持,他点点头。
武道班的弟子们都已在海里游了一圈。
只是其他人下去是为了玩水。
楚子航和零就不一样了。
看他俩游泳那动静,差点都在海面上拉出一条白线,不知道的还以为奥运冠军过来训练了呢。
好在楚子航下水时灵已上岸,安静的坐在沙滩上晒着太阳,本该是很悠闲的姿势,只是这女孩一脸平静你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路明非忽然就好奇啊,你说,要是挖个沙坑把零给埋进去,就露个脸在外面,她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依旧的三无么?
沙坑中一张三无的萝莉脸。
莫名就让人想起了木乃伊公主之类的形象。
总觉得会很有趣。
当然,路明非也就想想,毕竟是被人喊老师的,若他去下场开玩笑,多少总有些奇怪。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路明非就看到,韩野蹑手蹑脚的从后背靠近了零,带着恶作剧的笑,伸手抓向少女的肩膀。
而在他过来的方向,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标准沙坑,观其长宽大小,放下一位萝莉不在话下。
零回头。
她与韩野对视。
后者那双戴着手套的手还凝在半空。
韩野露出尴尬的笑。
“吓……吓到了吧,哈哈哈。”
零单手撑地,小小的身子腾空而起,一脚就把韩野踢飞了三米有余。
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韩野的落点刚刚好就是这家伙亲手挖出的沙坑。
这叫什么?
这就叫自掘坟墓啊!
路明非怡然自得的捧着鸡尾酒,喝了口。
“真和平啊。”
可惜,耳力太强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路明非就听到他背后有几个男弟子偷偷的聊起了零。
什么“我也好想被踢一下啊”之类的话。
还有人在认真的思考以他们的体质被零踢一脚能否幸存这样的严肃课题。
为此几个人还小声且激烈的争论起来。
最终他们达成了共识。
好好习武,然后去找零切磋,输了也没关系,重点不是胜负,是战斗的过程!
路明非喝了口酒。
在心里过了一遍这几个弟子的姓名。
很好,我记住你们了。
“你看!”
迷你裙的豆豆双手提着塑料桶,骄傲的举起来。
贝壳,寄居蟹,海螺,还有一只被充上沙滩的海星。
“大丰收啊。”
路明非惊叹。
“豆豆厉害吧!”
她放下桶,双手叉腰,得意洋洋。
“厉害,厉害!”
路明非调了杯酸甜口味的无酒精饮料。
“来,厉害的小豆豆要喝水水咯。”
“是呀是呀。”
豆豆双手抱着杯杯。
睁大了眼看了好一会酒液。
杯中饮料从上到下总共分成五层,渐变的红色如梦似幻,比晚霞的火烧云更加华美。
她张圆了嘴,大大的哇的一声。
“好好看!”
“是吧。”
路明非也跟小孩似的洋洋得意。
“超好看的对吧!”
豆豆一点头,用力的说。
“嗯!”
小家伙又是看了好一会,还是在路明非的劝说下,才恋恋不舍的小口小口喝起来。
“快看快看!”
不一会,豆豆又兴奋地拉起路明非的衣角。
“城堡!”
路明非其实很早就发现了。
他看向豆豆激动乱指的方向。
圆圆,零,楚子航,陈平安,苏晓樯。
都在那儿。
而他们中央,是一座未完成的沙子城堡。
“去看看嘛。”
豆豆嚷嚷。
“好啊。”
路明非牵着她,担心这兴冲冲的小家伙别一个不小心给摔了。
走近了才发现,沙子城堡的总设计师兼施工队队长,居然是圆圆。
她一本正经的指挥陈平安来回地提桶运水。
又架势十足的给苏晓樯分派工作。
至于零和楚子航。
路明非凑近了些,就听这两人说着什么应力什么公示什么最佳模型,总之就是很难懂的话,甚至就这短短的功夫他就眼睁睁的看这两位现场表演了一次心算,居然还有加减乘除之外的数学符号,很厉害,但他听不懂。
路明非连忙拉着豆豆落荒而逃。
豆豆还好奇呢。
“他们在说什么呀?”
“是小孩子不能听的东西哦。”
路明非一脸凝重。
“听了可是会坐噩梦的!”
“噩梦?”
豆豆小脸茫然。
“就是尿床的意思。”
“哦哦!”
豆豆立刻煞有介事的点头,表示那可真是太可怕啦。
忽然哗啦啦的响啊响。
路明非心中咯噔一声。
转头看向城堡。
果然,城堡已经没了。
本来颇为壮观的建筑此刻只余下了废墟。
至于原因。
韩野保持着浇水的姿势一动不动。
杀死城堡君的是谁,已不必赘述。
圆圆沉默的放下铲子,沉默的拿起竹剑。
小脑袋微微低垂,刘海挡住了她的双眼。
但颤抖的手暴露了少女此刻的心情。
“杀了你!”
韩野连忙把塑料桶往海里一扔,迅速销毁作案工具。
他堆起灿烂的笑容。
“冷静点,冷静点!”
“我不是故意的啊!”
“始解……”
韩野喉结上下一动。
他干巴巴的笑着。
眼睁睁的目睹圆圆的竹剑拉长窄细。
他换上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
灵光一闪,韩野看向路明非,赶紧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路兄弟!”
韩野悲呼。
“救命啊!”
“嗯……”
路明非沉吟。
“圆圆,我怎么说的来着,习武之人,修身养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动手。”
圆圆握剑的手松了松。
韩野抚着胸口,一脸的劫后余生。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
路明非悠悠的说。
“半死就好,上天有好生之德,留口气吧。”
韩野面色一变。
圆圆拔刀。
“杀了你!”
“不要过来啊!”
“给城堡陪葬吧混蛋!”
“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路明非淡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你……你可真是!”
到底还是被圆圆狂揍一顿的韩野,正如加菲猫般四仰八叉的趴在遮阳伞下,没好气的说。
“被你害死了!”
“圆圆搭了那么久的城堡,给你毁了,人只用刀背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吧。”
“那我还得说谢谢咯。”
韩野嘟囔着。
“我哪知道的嘛,明明戴手套了啊,怎么还是没控制住。”
路明非看了他一眼。
“我说的养神法呢,跑北大去就偷懒了?”
“哪敢啊!”
韩野摆摆手。
“就是,怎么养神嘛,完全没头绪。”
“看你咯。”
路明非给他调了杯酒。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重点是那双手,这样吧,我托人再给你弄双手套好了,先对付着。”
“谢啦。”
韩野双掌合十,摇了摇。
“帮大忙了!”
“说起来,在北大预科班那呆得怎么样?”
路明非咬着吸管。
“有什么好苗子么?”
“就是这个”
韩野一下振作起精神。
“你说的嘛,去了那边,留意可靠的人传授武道。”
“有一个女生,我跟你说,那天赋,那资质,我看都快能比得上圆圆了!”
“哦。”
路明非来了兴趣。
“你怎么下的判断?”
“血统啊。”
韩野笑嘻嘻的。
“我有办法的嘛,能感觉到混血种的血统高低。”
“那个女生的血统超厉害。”
他笑着问。
“怎么样,要不要亲自过去看一眼,难得的天才哦。”
路明非有些心动。
想了想,还是摆手。
“算了吧。”
他说。
“还不到时候。”
“这样啊。”
韩野不甘心的追问一句。
“真不去?”
“明年再说。”
“那好吧。”
“对了,那个女生,你说天赋很强的那个。”
路明非说。
“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先教着,混元桩就可以,等到了非人再改易根基也来得及。”
“算了吧。”
韩野连忙摇头。
“我自己都半吊子,可别把人耽误了”
“还是等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空了,自己走一趟再说。”
“行吧。”
路明非又笑着说。
“也不一定就是天才。”
“血统高可不一定就代表了武道资质也一样惊人。”
“她不一样的。”
韩野望向天空,淡淡的说。
“总之,你见了就知道了。”
“哦,这么看好。”
路明非问。
“那女孩叫什么啊。”
“夏弥。”
楚子航调了杯酒。
“你们再说谁?”
“这家伙的校友啦。”
路明非拍了拍韩野肩膀。
“哦。”
楚子航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俩一起来吧。”
“做什么?”
“沙滩排球。”
说道沙滩,怎么能少了排球呢?
比基尼的女孩高高跳起,用力扣球。
多美好的画面。
多美好的青春。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啦……
韩野黑着脸站在场地一方。
身边是一言不发的圆圆和零。
他的对面,是路明非楚子航和陈平安。
“为什么我要在女生这一组啊!”
路明非笑嘻嘻的。
“韩兄弟,没办法的嘛,苏晓樯她还没修出劲力,人数对不上,委屈你一下啦。”
陈平安奇怪的问。
“他不就是女生么?”
韩野:……
总之,九州武道班第一届三对三沙滩排球正式拉开了帷幕。
由王超担任裁判工作。
比赛双方分别是路明非领衔的男生队以及混进了某个奇怪家伙的女生队。
韩野握拳斗志昂扬。
“看我打爆你们!”
“哦,很有精神嘛!”
路明非比出大拇指。
除参赛选手及裁判外,闲杂人等皆是远远退开。
至于原因……
“轰!”
众弟子们目瞪口呆的盯着那只钻入沙滩扬起漫天沙尘的排球。
你说这玩意他是数码宝贝钻地兽都有人信。
看这架势分明是要打穿地心啊。
刚刚完成一记扣杀的路明非缓缓落地。
“快点。”
他说。
“给我认真起来啊!”
这就是为何非得修出劲力的人才能参赛或者担任裁判的原因。
一个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深深的觉得五十米还是不够安全。
起码五百米才行。
王超换了个排球,比赛继续。
这次出手的是零。
是错觉么?
那排球怎么好像火箭啊!
“我来!”
陈平安扎起马步,吐气出拳。
百无禁忌只拳法:破军!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
球炸了。
王超挡下冲击波,退了两步。
再看场地,一片狼藉。
这次不仅是得换球,连着场地也得换一个。
有弟子喃喃。
“真……真人版网球王子。”
“不行,下个月的擂台我一定要盈!”
“前三就能开门,我要习武!”
苏晓樯无奈的叹气。
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幕。
这也正是她非得包下沙滩不可的主要原因。
路明非他们玩起来,普通人可受不了。
没见他们这些弟子都远远地躲开了么?
为游客的身心健康着想,还是包了沙滩,禁止外人入内的好。
就这样,第一届沙滩排球一直进行到了夕阳西宸。
最终以双方握手言和收尾。
他们在沙滩上架起烤炉。
不一会烧烤的香气弥漫开来。
楚子航翻着串串。
一个小人儿跑过来,抓着一只海星。
“烤这个!”
楚子航看了看豆豆。
又看了看海星。
一时竟没了言语。
“生日快乐。”
苏晓樯给出一个彩纸包的盒子。
路明非接过。
“谢谢!”
“老师,生日快乐。”
圆圆也准备了礼物。
“还有我还有我。”
韩野笑嘻嘻的。
一圈礼物收下来,于路明非而言还真是新奇的体验,他准备回家了再拆,一个一个慢慢看。
轮到临时已是很后面了。
“生日快乐。”
她庄重地举起一把三棱军刺。
“礼物。”
路明非:……
他真的很想问一句,此等凶器姑娘你是怎么过的安检?
“哦哦,谢谢谢谢。”
路明非到底还是接过了零的礼物。
无论如何,勉强还能算得上是惊喜,嘛,三棱军刺的话,惊是肯定够的了。
最后是楚子航。
他竟也如零一般直接给了礼物,而未用彩纸包装。
是海螺。
路明非好奇的查看。
“可以当镇纸。”
楚子航解释。
“你写字时能用。”
路明非笑容灿烂。
“有心了,学长。”
楚子航点头。
“另外,如果有心事,也可以跟海螺说。”
“大海会听到。”
“跟海螺说?”
路明非奇怪的看向楚子航。
“学长你很有经验嘛。”
“没有。”
楚子航微妙的偏过了头。
“这样嘛哈哈哈。”
路明非笑起来。
最后就是生日蛋糕了。
也是生日最重要的环节。
他们将路明非围在中央。
餐车上是三层的华丽蛋糕。
最上面插着十八跟蜡烛,按照传说,过生日的人要闭上眼许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全部都吹灭,这样子许下的愿望就能让神明听见了。
路明非闭上眼。
他许愿。
众人安静下来。
世界安静下来。
只有大海巨大的鼾。
路明非吹气。
蜡烛熄灭,一根不剩。
“我听到了哦。”
那人轻轻的笑。
“你的愿望。”
路明非一下子睁开眼。
果然,是他。
那个一身黑色礼服的小魔鬼。
那个他的弟弟,路鸣泽。
“你来了啊。”
路明非笑。
“嗯,我来了。”
小魔鬼温柔的说。
“哥哥,生日快乐。”
“谢啦。”
路明非招呼他。
“来,吃块蛋糕。”
“好呀。”
路鸣泽眯着眼。
两兄弟坐在海边的礁石上。
黑色的潮水拍打石头飞溅出白花花的泡沫。
小魔鬼晃着腿。
他们聊了很多很多。
关于未来。
以及路明非想象中的,人人如龙。
“那会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小魔鬼问。
“大概是,想要上进的人,心怀不甘的人。”
“不会彻底绝望的世界吧。”
路明非叹息。
“假如普通人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血统,拥有龙血,得到堪比混血种的力量,也就罢了。”
“但不行。”
“既然不行,就习武吧。”
“哥哥,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童话是什么吗?”
小魔鬼自问自答。
“是努力就会有回报。”
他笑着。
“其实不是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
“努力跟回报,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啊。”
路明非说。
“这样的世界,真让人不爽。”
“我明白了。”
小魔鬼说。
“这就是哥哥你要传播武道的原因。”
他笑起来。
“可真是天真呢。”
路明非却洋洋得意了起来。
“天真怎么样,混血种和龙类,不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么!”
“只要我天下无敌。”
“那所有人都给我习武。”
小魔鬼很配合的鼓掌。
“哥哥你,太帅了!”
“哈哈哈,一般般啦。”
“可是,既然哥哥你的目的是帮助普通人,给他们打开超凡的门扉。”
“那为什么还要去卡塞尔呢?”
路鸣泽不解的问。
“那里可都是混血种哦。”
“混血种,也能习武啊。”
路明非说。
“一个人是做不成事的。”
“我需要朋友,伙伴,战友。”
“只要站在我这边的人足够多。”
“力量足够大。”
“未来就是我的。”
他笑意盎然,忽的去问小魔鬼。
“你觉得,九州驻卡塞尔分部这名字怎么样?”
小魔鬼莞尔一笑。
“要我说。”
“卡塞尔应该直接更名九州驻西方分部。”
“不至于不至于。”
路明非谦虚的说。
“慢慢来嘛,校长还活着呢,传奇屠龙者,多少给点面子是不是。”
小魔鬼温柔的笑着。
他有力的说。
“哥哥。”
“嗯?”
“放手去做吧。”
他比出一个拳头,晃了晃。
“随便你大闹一场。”
“怎么样都好。”
他温柔的抚过路明非的脸庞。
“万事有我呢。”
路明非就哈哈一笑。
“说什么傻话。”
“我那么厉害,还用你扫尾。”
“以后啊,你就负责在后面喊加油就好啦!”
“嗯。”
路鸣泽一点头。
“我知道啦!”
一点火光蜿蜒着飞上夜空。
于男孩身后绽放。
那是巨大的华丽的花。
盛开在少年生日的夜晚。
越来越多的烟火相继绽放。
天好像都要亮了。
小魔鬼晃着腿,在震耳欲聋的夜里,对路明非喊。
“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烟火在夜空组成了字。
那是。
“哥哥。”
“不要死。”
路明非转头去看小魔鬼。
烟火映得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路鸣泽收回目光,看向路明非。
“哥哥,我们要一起,活下去啊。”
“嗯。”
路明非按住这孩子的脑袋。
“一起,活下去。”
148 新的武者
“妈妈,我晚饭在外面吃,不回家了。”
“包里有胃药,喝酒前记得吃两片。”
楚子航编辑完短信,看了一会,加了句“注意保暖,夜里风大”,点击发送。
“您好,一共……”
水果店的收银女孩笑容甜美。
“嗯。”
楚子航付了钱,道了声谢,提起果篮转身离去。
收银女孩脸蛋红扑扑的,慌忙的连声说着没关系,再抬头,已不见了那男孩的身影,忽的就有些怅然若失。
八月末,转眼就要开学,和路明非不同,楚子航明天就得动身前往卡塞尔,准备狮心会会长的一系列工作交接,以及自由一日的相关事宜。
兰思诺特率众狮心会成员,已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等候多时。
本来该是苏茜陪他一起返校,但这女孩似乎有事在身,与执行部的机密任务相关,保密等级很高,楚子航也无法查看,于是作罢。
一小时前兰思诺特刚与他通过电话。
那个与传说中亚瑟王麾下圆桌骑士有着相同名字的男孩,信心十足的向他汇报如今狮心会成员们的备战工作,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个男孩早已迫不及待的要与凯撒率领的学生会分个胜负。
且坚信着光荣的胜利终将属于狮心会。
毕竟率领他们的领袖可是楚子航。
卡塞尔中无人怀疑楚子航的优秀和强大。
他们只是在好奇一点。
楚子航与凯撒,究竟谁才是卡塞尔这一代真正的领袖。
守夜人论坛上早已就此吵翻了天,狮心会和学生会两方人马各执一词,为自己的老大摇旗呐喊,就差摆明车马干上一场。
而旋涡的中心,争斗的主角,狮心会的年轻会长楚子航同学。
此刻正一脸严肃的穿梭于芭比娃娃变形金刚以及奥特曼之间。
他停下脚步。
面前是风靡全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英雄。
迪迦。
八十厘米高的模型,手脚关节皆可活动,配一根闪光带音效的变身棒,只要按下开关,新的风暴就要出现。
这是男孩子做梦都想收到的玩具。
楚子航点点头,与迪迦坚定的LED双眼对视,就你了。
他相信没有哪个男孩不喜欢奥特曼模型,为此楚子航还写了三千字的调查报告,从网上搜集信息并且总结,井井有条的论证过程能让最苛刻的教授满意点头。
假如这世上真有一门研究奥特曼的学科。
拎着水果化妆品和奥特曼模型,楚子航在下午五点四十三分到了史努比师兄的家。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七分钟,楚子航找了个转角默默站立,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方才上门。
“来了来了!”
史努比师兄咋咋乎乎的开门。
一件楚子航,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他热情的将这位同门师弟迎进了屋。
嘴上还一叠声埋怨着“人过来就好啦,还带什么东西,你这孩子可真是,叫我怎么说好!”
楚子航点点头。
厨房里走出一个女人,很瘦,瓜子脸,眼睛和头发一样乌黑,总是笑着,是那种淡淡的温婉的笑。
“你就是石头说的师弟吧。”
“来来来,快进来坐!”
“饭菜马上好,稍微等一下。”
楚子航嗯了声。
“嫂子。”
女人抿嘴笑着,招呼他去客厅坐好,端来水果饼干,又问了楚子航,然后倒了杯大麦茶。
“小斌,快叫叔叔。”
史努比师兄对自家小孩说。
那孩子正好奇的盯着楚子航瞧。
“真是的,说什么呢!”
女人轻轻的拍了师兄一下。
“什么叔叔,叫哥哥,平白把人孩子叫老了。”
小斌明显很是怕生,只是躲在自家爸爸身后,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去看楚子航。
楚子航取出奥特曼模型。
小斌一下子眼就亮了。
“还不快谢谢哥哥!”
男人说。
楚子航的目光在师兄一家三人身上转了圈。
默默低垂了眼帘。
饭菜很丰盛,还有一盆满满的卤大肠,看得出女人是下了心思的。
“来,师弟。”
男人热情的招呼楚子航。
“卤大肠,变态辣,你嫂子自己配的料,尝尝看,味道正不正。”
“谢谢。”
楚子航家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师兄和女人都期待的看他。
“很好吃。”
楚子航说。
闻言师兄就一下子笑开了。
“我说的吧,你嫂子她手艺就是这个!”
男人得意洋洋的翘起大拇指,引来女人悄悄在桌下踢了一脚。
吃完饭,楚子航和师兄一起出门遛弯,消消食。
男人聊起楚子航的学习,语重心长的叮嘱他不要太拼,命只有一条,人死了可什么都没了。
楚子航想起那天在烂尾楼地下这人挡在他面前的背影。
说着命只有一条的男人当时又在想着什么呢?
林分别时,男人警惕的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与楚子航说。
“小心那个韩野。”
“嗯?”
男人一脸凝重。
“后续报告你看了么?”
“我们顺着烂尾楼的线往上查。”
“前苏联,毛子。”
师兄说。
“别忘了韩野是哪的人。”
师兄所说的报告楚子航也知道。
就千面所在安全屋的等级,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混血种能拥有的。
他身后肯定有着某个组织。
并且,千面还掌握着利用音乐控制死侍的技术。
在烂尾楼事件后,死侍和控制他们的留声机,全部都被执行部的专员秘密运送回了卡塞尔,两个月后的现在,估计已经被装备部的天才们拆的差不多了。
也不知他们的研究成果如何。
技术逆推本就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但以装备部的能力,没准还真能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至于师兄所说的线索,楚子航也在报告中看到过。
根据推测,安全屋背后的建设者,很可能就是那个红色的巨人。
他们曾经以老大哥的态度派遣一大批的学者工程师科学家支援新生的中国。
或许就在那个时间段,留下了安全屋。
“师弟,你觉得,那人打开安全屋的门,是真的不小心么?”
男人说。
“一个混血种,血统A级的混血种,走两步就累了?”
他笑了笑。
“谁信呢。”
楚子航想起那一天在电梯门口韩野的表现。
“我知道了。”
深夜八点,楚子航回到家中。
开门,整理好七倒八歪的高跟鞋,将之摆正。
楚子航在客厅的沙发看见了妈妈。
她像是婴儿那样蜷缩在角落,大片大片的肌肤白的晃眼。
楚子航看了眼空调,17度,最低了。
拿起遥控器,调到24度,楚子航取了件外套给妈妈披上,女人明显已是醉了,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楚子航去厨房冲了杯牛奶,试了试温,刚刚好。
他扶起女人。
“妈妈,喝杯牛奶。”
“你这样睡觉会头痛的,喝杯牛奶。”
楚子航轻轻的哄着他的妈妈。
温柔的样子能让仕兰中学的女生尖叫到晕厥。
“子航,子航!”
女人傻傻的笑着。
“你回来啦子航!”
“嗯,妈妈。”
“我回来了。”
拜托保姆阿姨照顾着点女人,别让她着凉,也别睡着睡着给摔地上,她就这样的,这么大的人还是跟个孩子一样,睡觉前一定得喝一杯温牛奶,否则就睡不安稳。
楚子航回到房间,用三分钟洗澡,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
他没有上床。
而是在书桌前坐下。
一盏台灯投下光圈。
照亮一方白纸。
以及白纸上海螺的镇纸。
一个月前路明非的生日,他之所以会说有心事可以讲给海螺听的话,就是因为楚子航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不只是妈妈。
楚子航也一样。
一样像是个孩子。
会做出对着海螺说话这种幼稚的事,讲给别人听,估计也没有人能将之与楚子航联系到一起吧。
形象上的差距也太大了。
楚子航对着白纸沉默了许久。
终于,他提起笔。
开始写信。
这次是写给未来的自己。
漆黑的房间。
一盏小小的灯光。
桌前挺拔的男孩。
时间仿佛于此失去了意义。
楚子航写了一整夜的信。
无眠法。
顾名思义,便是不可入眠。
楚子航要用永远的清醒,镇压混血种的杀戮欲望。
于寻常混血种,或者说,于其他任何一个楚子航之外的人,用此法养神,都是九死一生。
正常人七天不睡就会猝死。
楚子航则要一生无眠。
若非是路明非用了佛教大宏愿的法门,无眠法也根本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按楚子航的理解,所谓大宏愿,便是如戒律一般的存在,只要他一直坚持无眠,属于人类人格的精神力量便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强成长。
但这条路太过艰辛。
在最初路明非就与他陈说了利弊。
利处是快速的养神法收益。
至于弊端。
一旦沉眠,一旦破戒。
人类人格便是顿受重创。
且养神法修为尽是付诸流水,不复存在。
多年苦修一朝成空,这倒也罢了,主要是楚子航的龙类人格的反扑,届时真的是立时堕落死侍,不做他想。
几乎就是德州扑克里的梭哈,要么突飞猛进,数年内成就外罡。
要么死。
在开始修习无眠法的那一刹。
楚子航便赌上了一切。
但说到底,于他而言。
这也不过是重复一遍之前的抉择罢了。
都是用生命换取力量。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么?
夜尽天明。
楚子航很早就已停笔。
他如佛教故事中的达摩般面壁枯坐。
就这般坐到了天明。
他没有用针扎指间的方式,以疼痛换取清醒。
而是思考。
或者回忆。
回忆他这一生。
按路明非的话说,就是强化人类人格的力量,找到支点。
天亮了。
楚子航缓缓起身。
他去冲澡。
洗去浑身淋漓的汗。
哗哗的水流下男孩微微垂头。
修习无眠法的每个夜晚,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一旦入眠,便是死。
换做他人早已在如此恐怖的心理压力下彻底崩溃。
只有他,楚子航。
夜夜如此,
一次次的踏上战场。
不曾后退。
至今算来,已是二月有余。
楚子航摊开手。
一团火焰凭空悬浮。
有如乖巧温顺的小兽。
骤然的高温令浴室中蒸汽升腾。
楚子航翻手收起火。
君焰。
若刚才这一幕让卡塞尔言灵学或血统学的教授见了,怕是会抓秃了头发大呼不可思议。
那可是君焰!
高危言灵!
居然温顺得如同宠物。
要知道,两个月前同样也是楚子航,他施展的君焰最多却只能当爆炸来用,甚至每一次都得抱有同归于尽的觉悟。
可现在呢!
楚子航换上衣服,提起包。
里面是村雨,他爸爸的刀。
以及出国必须的签证护照。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拥有的东西很少,随时都能提着刀冲上战场。
下楼时,妈妈还没醒,盖着毯子睡在沙发上,像是某种小动物。
楚子航停了停,转去厨房,轻手轻脚的做了顿早餐,在保温箱中放好。
给熟睡的女人留了张便签。
楚子航乖巧的说。
“妈妈,我走了。”
他转身,开门。
有这么一个瞬间。
男孩的背影,和那个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这也正常。
毕竟他可是那个男人留在这世上。
最后的痕迹了。
…………
少年宫,武道班。
擂台上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大口喘气,武道服被汗水完全的打湿,偶尔晃晃头,便甩出大颗大颗的汗水,用这样的动作换来片刻的清醒,努力的睁着眼。
“坚持住!”
他在心里对自己喊。
“坚持住!”
“老师在看着你!”
“我要盈!”
路明非抱臂站在台下。
众弟子屏息凝神,无一出声。
某一刻。
就听路明非说。
“告诉我,你的名字。”
擂台上的年轻人深深的吸了口气。
“陈久默。”
他嘶哑的说。
“老师,我叫陈久默!”
不知何时,路明非已立于他的面前。
“陈久默。”
他念着这年轻人的姓名。
肃然的神色冰消雪融。
取而代之的是春日暖阳般的笑。
“我记住了。”
路明非轻轻的将手放在年轻人的头顶。
陈久默只觉精神一震,耳目一新。
全世界都是不同。
有什么锁住的打开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如同多年的游子回了故乡。
忽的就掉下了泪来。
就听路明非的声音于道场内回响。
“十战之身,无一败绩。”
“你已是此次擂台的第一。”
“久默,我且问你。”
路明非笑言。
“可愿习武。”
年轻人低着头,再是紧握了双拳,也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两个月来,站桩,武技,醒也习武,梦也习武。
一幕幕的画面闪过心头。
他想起路师不止一次说过的话。
有心人,天不负。
从喉咙最深处,一字一顿。
他说。
“我愿。”
“既如此。”
路明非轻笑。
“便开门罢。”
149 出国
“要走了啊小路。”
“嗯呐,这段日子给大爷您添麻烦了,谢了哈。”
“嗨,这话就见外了不适!,
弥勒佛似的大爷乐呵呵的摇着蒲扇。
“你啊,是个好孩子,大爷我看人,一看一个准。”
路明非嘿嘿的笑着。
“是啊,准的很,谁说不是呢!”
“行啦,钥匙大爷我拿走了,你忙,我”个糟老头也不碍眼咯。
“对了。”
他转头来看路明非。
“那小子,最近工作还好吧?”
路明非愣了下,立刻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好!他很有才华的,你都不知道!”
大爷津津有味的听了好一会,半晌点头。
“不错,真不错。”
“小路你站着,忙自己的,我走了啊。”
他把着扶手,一脚一个台阶,慢悠悠下了楼。
路明非转身,往屋里走。
就听到从楼梯口传来一声嘀咕。
很低,明显是压了音量,但以他的耳力,还是听了真切。
“奇怪,那小子都有工作了,怎么也不过来转两圈。”
路明非默默收回目光,就见一只长了双腿的纸箱妖怪坚定的往外走。
别说,这妖怪品味还不错,白丝一直包裹到了大腿,就是短了点,这个长短,目测是乘公交也不用买票的程度。
路明非伸手,抓住纸箱,往上一提
就露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稚嫩脸庞。
或者也能用幼齿形容。
箱子,不见了。
零缓缓抬头。
和路明非对视。
两人看着彼此。
“不是……”
路明非没好气的说。
“拜托你人都没这箱子大,搬什么搬啊。”
“待会摔了怎么办!”
“你老板肯定又来找我。”
“伤脑筋。”
路明非数落着,一转头,就见少女又回到了房间,正视图搬起另一个纸箱。
“停停停!”
路明非大惊失色。
真要说来,零的武道还是路明非教的,且两人几乎天天都有对练,少女能有几斤几两,他是再清楚不过。
自然,大纸箱而已,尽管重了点吧,但少女好歹也是炼体的混血种,龙血加劲力的增幅,零的体型再是幼小,搬个箱子还是轻轻松松。
但这不是能不能搬的问题。
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吧,精致得跟雪娃娃似的十岁小女孩,一个人扛着学校课桌招摇过市,那桌子大的都快把她整个人都给遮住了,就露两条小短腿在外,让路人见了同情完女孩,就该义愤填膺的找那个丧心病狂到指使小女孩工作的混蛋拼命了。
虽然过来找路明非拼命大概率是有来无回
但看看少女和纸箱体积上的对比,他就过不去自己良心那关。
好不容易从零手中抢过了纸箱,路明非松了口气,又板起脸教育起了少女。
看着零尽管一幅虚心听教的乖巧模样,但余光还是在隐晦的四下寻找,随时准备帮忙。
路明非无奈的叹气。
“我说过很多次的吧。”
他走在前面,侧过脸,”去看少女。
“你不用特意表现价值的。”
“你是人,才不是工具。”
“就算没有作用,也不会被丢掉的。”
少女瞳孔微微收缩。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露出凉鞋的白丝包裹的足尖。
“我会很有用。”
她轻轻的说。
轻到像是说给自己听。
背对着少女的路明非撇了撇嘴。
真伤脑筋啊。
运货的卡车停在老井巷的门口,路明非把他的家伙一一放好,站在车旁,跟驾驶座的王超打了声招呼,而后目送卡车远去。
主要都是生日收的礼物,还有小魔鬼给他买的衣服和游戏,过两天就要去卡塞尔,路明非便将这些先放到少年宫里去。
他在少年宫有一个专属的房间,桌椅和床等家具一应俱全,一般会在这里冥想,偶尔也会午睡,是重新装修时小魔鬼特意给他留的。
“走咯。”
路明非伸了个懒腰,招呼了声零。
“请你吃饭去!”
少女抬头,看了看路明非,又低下头。
“嗯。”
…………
“那个,饺子吃么?”
“嗯。”
“拉面呢?”
“嗯。”
路明非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学长也真是的,说什么卡塞尔有事就先走了,留下他们两个自己去报道。
和女生相处什么的,还是零这样沉默的女孩,路明非总觉得自己不是很能招架的来。
不过转念一想,假如学长还在的话,他没准就要面对两章同款的面瘫脸。
就算他们聊天,估计也是说一些高等数学或者其他一些路明非听不懂的内容。
这么一想,学长先走一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嘛。
路明非叫来老板。
“两碗水饺,一个大份,一个小份!”
“好嘞!”
点完单,路明非对零嘻嘻一笑。
“今天应该是你第一次吃饺子吧,这家店味道不错的,很多附近公司的人也来这里解决午饭。”
“谢谢。”
“客气了客气了。”
果然到了饭点,来了很多的年轻人,小小的店里逐渐拥挤。
两碗热腾腾的水饺上了桌。
少女背脊挺直,脖颈修长,以握持刀叉的架势左手勺子右手筷子,路明非不着痕迹的往桌下瞄了眼,就见两条白丝小腿优雅并拢斜靠,嗯,假如少女的足尖能碰到地面就更完美了,现在这样只能以可爱形容。
“我拿错了么?”
“没有没有。”
零一手筷子一手勺,缓慢精准且稳定的夹起一只水饺,淡白色让人联想起冰雪的嘴唇微微张开,咬了口。
“好吃么?”
路明非期待的问。
少女低垂着眼眸。
要说好吃也不够准确,说到底只是以普通的食材制成的普通的食物,就算以裹腹的角度评价也够不上标准,行动时压缩饼干的效率也远强于这个名为水饺的食物。
她又看了眼桌对面少年的笑容。
但是假如从实用性和珍惜性之外进行衡量,考虑到第一次的意义。
少女点头。
“还好。”
“嘛,只是还好这种程度么。”
路明非撇撇嘴。
零又小小的咬了口水饺。
其实仔细吃的话,还不错。
她嘴角快速的弯了弯。
客人越来越多,很快没了空位。
“不好意思能拼桌么?”
是两个女生。
路明非看了眼零,在少女点头后,他笑着说。
“行啊。”
“谢谢!”
两个女生明显是附近公司的员工,坐下后很快就聊起了工作上的事,在路明非即将吃完时她们点的饺子才上来。
其中一个女孩百无聊赖的用勺子搅拌着汤。
“饺子,饺子,天天吃饺子!”
她抱怨着。
“你就不会腻吗!”
另一个女生默默低头,不说话。
路明非和零一起往外走。
就听那个女生还在说。
“傻不傻,你们就见了一面吧,没准人早把你的手机号给扔了,等有什么用!”
…………
“
“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项雅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对男孩女孩。
她笑起来。
“你怎么来了!”
“开店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能来。”
路明非放下果篮,在店里转了圈。
各种各样细心打理的花陈列于中。
门口还有满满的向日葵,在夏末的阳光下昂着脑袋。
路明非站在向日葵前。
“很少有花店会卖向日葵诶。”
“但它们很好看啊。”
项雅温柔的笑。
路明非看了眼网管女孩。
真是难以想象,竟会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柔和的神情。
还有这一身白色的裙子。
教堂的那一晚之后,女孩忘记了很多,她似乎重新变回了那个笑容温暖的小雅,几年时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统统洗去,是真的洗去,手臂上的烟疤也消失一空。
用小魔鬼的话说。
“哥哥,你可不要太小看自己的言灵啊。”
所以是因为那一句“不要死”么?
总之,如今的女孩很好,能在白天行走,沐浴在阳光下,耐心的打理花草。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和零一起往回走的路明非,如是想。
可少了点什么呢?
“你好,这向日葵怎么卖!”
身后花店的方向有人问价。
这么快就来客人了么?
还是来买向日葵的。
路明非好奇的望去。
真巧,刚见过。
是中午一起拼桌的两个女孩。
白裙的小雅走出来。
两个人谈起了价格。
一旁,买向日葵女孩的同伴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就是要买那人抱着的花么,傻姑娘哦。”
她嘟囔。
路明非目光上移。
午后的阳光令他眯起了眼。
他看见了这家店的名字。
“两个人的花店”
零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个啊。”
路明非最后看了眼小雅。
那个在阳光下的白裙女孩。
他微笑着收回目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路明非对零说。
“关于一个不为人知的英雄。”
…………
“不用啦,我都收拾好了。”
“都说不用了……”
固执的少女坚定的打开路明非的旅行箱。
“这是老板的命令。”
她说。
“防止你丢三落四,忘了东西。”
“真是的。”
路明非无奈的嘟囔。
他看着床前少女专注的小小背影。
哪怕只是检查行李这种事情都拿出一丝不苟的态度。
可是,怎么说呢。
零毕竟还是个女孩。
让一个女孩子翻旅行箱什么的,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路明偏过头去。
“游戏机呢?”
少女质问他。
“什么?”
路明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游戏机!”
零重复。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老板说的。”
“可是……”
路明非奇怪的说。
“我的那些卡带,应该,过不了海关吧。”
他还专门去网上查了,众多前辈的悲惨事迹看的路明非胆战心惊,甚至有人十年来所有的珍藏都被无情扣下,一张不剩,那位兄弟就差抱着海关的大腿哭了,可还能怎么办呢,规矩就是规矩,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为谁修改。
少女转身,趴下,准确的从床下拉出纸箱,里面就是游戏机。
她以无可违抗的气势把游戏机往旅行箱里一塞。
“一切有我!”
零说。
…………
“所以你的办法是?”
候机厅,路明非和身旁的零保持着同款的表情,面不改色神情冷静。
“马上就轮到我们过安检了啊,查出来可都是要没收的。”
“虽然说可以去了那边再买,但这台毕竟是你老板送的,没收的话也太可惜了。”
零给了个安啦的眼神。
少女又气势十足的抬头收腹,仿佛她不是坐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厅,而是克里姆林宫的首席。
路明非摇摇头。
他捏着登机牌,抬头去看电子屏上的航班信息。
“奇怪。”
路明非嘟囔。
“不是说十点整的航班么,这都九点半了,怎么还没信息。”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
“小兄弟。”
男人正了正他那三万的衬衫。
又不着痕迹的露出八万的表。
挂上痞中带帅的迷人的笑。
继续和路明非搭话。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坐飞机。”
他自信的说。
“航班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很少会准时。”
“习惯就好啦。”
“哦哦。”
路明非虚心请教。
“所以我的航班会晚点么?”
“简单,来,我帮你看看。”
男人自信的说。
他看了眼路明非的登机牌。
然后就傻了眼。
只见蓝色陶瓷的方牌上,刻着一个花体的“1”。
男人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少说也要坐个一百八十次的飞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如此诡异的登机牌。
不光材质不同,就连上面的字也不同。
要说头等舱吧,他又不是没坐过,也不至于成这样。
男人噗嗤一笑。
他嘲讽的看了眼路明非。
“年轻人,用这玩具可上不了飞机。”
“玩具?”
路明非皱眉。
“可这就是登机牌啊,”还说是尊享版什么的。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尊享版?”
“不错的笑话。”
“不得不说,小兄弟,你很有想法。”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真想用我家儿子的飞机模型跟你换。”
“尊享版嘛,我儿子的水平,那模型可真的是尊享版没错了。”
男人心情愉快的站起身,广播里是他的航班号。
“和你聊天很愉快,再见。”
男人潇洒的走向登机口。
路明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啊,零。”
“尊享版有什么问题么?”
少女跳下椅子。
气势凛然的推起迷你旅行箱。
她在前引路。
“上机了。”
“哦哦。”
路明非跟上。
男人等待着安检,又想起那个一看就初次出国的男孩。
年轻真好啊。
他有些感慨。
假如我再年轻个十岁,估计也能和他一起开玩笑吧。
不得不说,那个陶瓷登机牌的点子真不错,尊享版,哈哈,有趣的创意,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男孩。
“请稍等一下。”
工作人员叫住他。
“怎么了?”
男人皱眉。
“我可是头等舱,九点五十五分的航班,耽误了时间你能负责么!”
“实在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不卑不亢的解释。
“您的航班延后了,我们需要为另一架飞机让出跑道。”
“让出跑道?”
男人无法理解。
他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忽的,两个人与他擦肩而过。
是那个男孩。
他跟着女友嗯,,或者是妹妹,径直过了安检。
男人瞪大眼。
“他……他们没有安检!”
工作人员解释。
“尊享版是这样的。”
男人眨眨眼。
又是尊享版。
是他耳朵坏掉了么?
“哦哦,难怪你说没关系呢。”
他听到那个男孩对少女说。
“我还想着为什么不用过安检。”
“原来你有私人飞机啊。”
男孩跃跃欲试。
“我还没坐过私人飞机呢,真不知道会是怎样。”
男人张了张嘴。
他觉得,他大概知道是谁占用跑道了。
私人飞机?
他也没坐过啊。
150 凯撒
昂热放下红茶。
“哦,施耐德教授。”
他意外的说。
“真没想到,您会亲自去接他。”
“毕竟是校长先生看重的S级。”
执行部部长铁块碰撞般的嗓音,通过扬声器跨越千万里的距离,于船舱中想起。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学生能让校长先生如此看重。”
“明非啊。”
昂热笑着感慨。
“他是个好孩子。”
“我会用我的这双眼进行确认。”
“那真是太好了。”
昂热带着老派英伦绅士的彬彬有礼。
“我相信,明非那孩子绝对能令您满意。”
“哦,应该是。”
“能令所有人满意。”
船舱中响起执行部部长难听的笑声,和着船外凄厉的风,令人心头发毛。
“校长先生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这个小孩。”
“不过。”
施耐德说。
“从专员呈递上来的观察报告看,这个来自远东的孩子,似乎的确具备了值得令人重视的素质。”
昂热微笑颔首,就算船舱内只他一人,这位传奇屠龙者也时刻保持着无可挑剔的仪态,哪怕最苛刻的宫廷礼仪教师也说不出任何的错漏,完美无瑕。
“很高兴您能意识到这一点。”
“明非的优秀毋庸置疑。”
执行部部长阴冷的笑了两声。
“希望我们尊敬的校长先生没有忘记,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优秀同样意味着危险。”
“不不不。”
昂热谦逊的说。
“明非是不同的。”
“希望如此。”
“这也正是我之所以要亲眼确认的原因。”
“另外,卡塞尔那边。”
施耐德说。
“明天就是自由一日,校长先生您不亲自道场的话,我们天才的学生们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来,没准等您回到芝加哥,卡塞尔只剩下了废墟也不一定。”
他难听的笑。
“要知道,学生会和狮心会中,可都有着提前进入装备部实习的学生。”
很是罕见,当执行部部长说出装备部这个名词后,一向从容不迫的传奇屠龙者竟也破天荒的轻揉眉心,露出苦恼的神情。
“看来,我有必要和穆罕默德部长重新谈一谈了。”
他微微摇头。
“至于施耐德教授您所担心的自由一日。”
老人笑容爽朗。
“那可是孩子们用他们优秀的表现从我们手中赢下的奖品啊。”
“愿赌服输可是良好的品格。”
“相信孩子们吧,他们将给我们回报以惊喜。”
“我只知道,他们越来越不像是合格的士兵了。”
“但屠龙并不需要士兵。”
昂热强调。
“而是领袖。”
施耐德沉默了许久。
船舱内只剩下江上的风回荡不休。
“也许你是对的。”
施耐德嗓音低沉。
“只是士兵,并不足以屠龙。”
昂热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那一年格陵兰岛的行动。
施耐德率领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他也在那次任务中受了重伤,最终只能戴着面罩,拖着氧气小车,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苟延残喘。
所以啊,昂热会说施耐德和他是一样的人。
甚至于有时候他都在怀疑。
自己左胸内跳动的,究竟是心脏,还是复仇的火。
“放轻松点,我的朋友。”
昂热爽朗的说。
“假如你真的放心不下那群孩子,等到明天,你接了明非回去,应该还赶得及。”
“收拾残局么?”
施耐德哼了声。
“我跟曼斯坦因教授打过招呼了,在那群家伙拆掉卡塞尔之前,他会帮忙看着的。”
“曼斯坦因啊。”
昂热想了想。
“是个对待工作很认真的老师呢。”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手指摩挲着明时白瓷的茶盏。
红茶早已凉了。
昂热稍微感到了异常。
他一直保持着等待他人先挂断电话的习惯。
耐心也是种美德。
只是这一次,怎么施耐德教授不说话也不挂断,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事么?
终于,执行部部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僵硬的说。
“能让副校长先生,”帮忙把这些女孩子们叫回去么?
“女孩子?”
昂热挑眉,露出饶有兴趣的笑。
……
卡塞尔,诺顿管,会议室。
雄壮的金发大男孩坐于主位,膝盖上横放着他的那把猎刀,以罗马执政官命名的狄克推多。
说来雄壮和大男孩似乎是相悖的两个词,前者后面跟着应该是“男人”之类的话才对,怎么能用雄壮来形容大男孩呢?
但放在坐于主位这人的身上竟如此和谐。
他有着希腊雕塑般健壮的体魄,卡塞尔的制服被肌肉撑得紧绷,是足以令无数少女尖叫脸红的程度。
他只是简单的坐在那里便恍若重山巨壁,令弱者下意识的交出信任选择依靠,令强者心生折服甘心追随。
但他那双眼却如此明亮,里面是如初生朝阳般的热情和欲望,是所有他所看中之物都必须拿到手的欲望,并非狂妄,是理所应当。
凯撒.加图索。
生来便继承了那位大帝的名。
由此可见他的家族究竟多么看好这个婴孩的未来。
不过,按这个大男孩的话来说。
“只要我足够伟大,我就是唯一的凯撒。”
无需更多言语,这一句话,便是这个大男孩最好的注脚。
他没有野心勃勃的说要做出一番工业,要去比肩那位大帝。
因为比肩大帝这种程度,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这一生终将超越那位大帝。
无需怀疑。
此乃应有之义。
百年后,世人只会记住一个凯撒。
那就是他。
凯撒.加图索。
至于工业嘛。
率领混血种杀死龙王,听起来似乎不错。
谁都知道龙类的四大君主将在这几年陆续复苏。
那么就必须有人将那些老古董送回坟墓。
凯撒从不怀疑,这个人会是自己。
有些人生来就是领袖。
比如他,凯撒。
而此刻,他正在为明天的战斗做出准备。
为了彻底击败他的宿敌。
会议室,长桌左右两边依次坐着学生会各部门的领导,他们面容肃穆,一丝不苟,每一人的脸上都深深的写着“我是精英”四个大字。
现代社会推崇平等,推崇民主,他们从废纸堆里挖出亚瑟王和圆桌骑士们的故事,并以此为证,毕竟传说中的骑士王都与他的骑士平等的治理国家,这是何等崇高的美德,后人为何不选择效仿呢?
但凯撒嗤之以鼻。
圆桌议会?
平等民主?
开什么玩笑!
在他眼中,民主就意味着低效。
一个议案从提出到演讲然后说服最后通过。
起码已过去了三天。
这简直是在犯罪!
尽管乌合之众一书有诸多错漏,且极其无聊,让人看了直打哈欠。
但里面的某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比如人民的群体需要引导这一点。
凯撒深以为然。
他生来就是那个引导的人。
你们无需其他,只要忠诚的跟随于我。
我将带领你们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
享受荣誉鲜花和掌声即可。
在就任学生会会长的演讲上,凯撒说了类似的话语。
而后他用无可争议的行动践行了全部。
在凯撒的领导下,学生会一跃而成卡塞尔第一学生社团,稳稳的压了老牌组织狮心会一头。
哪怕今年狮心会的会长是楚子航。
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明天,自由一日。
他将与楚子航以卡塞尔作为战场,决一胜负。
凯撒赌上了他的布加迪威龙,楚子航则押上了他的佩刀村雨。
这是决定谁才是真正领袖的战斗。
至于战斗的结果。
凯撒微笑着轻抿一口香槟。
会议室的另一边摆满了自助的美食和香槟塔。
战斗还有悬念么,胜利终将属于凯撒。
这是极其割裂的画面,在同一片空间中,一边是作战会议气氛冷肃,一边是美酒佳肴恍如宴会。
但假如做出这种事的是凯撒,想一想这个男孩的性格,逻辑忽然就通了。
他就是那种会在比赛前就开好香槟庆祝胜利的笨蛋啊。
甚至于,只是美酒佳肴这种程度,对于凯撒而言,还是太过收敛。
他放下香槟,与每一人对视。
“罗莎莉亚呢?”
凯撒问。
学生会的精英们悄悄的交换着眼神。
罗莎莉亚是凯撒领导下的学生会中,一个名为蕾丝少女团的特殊部门的负责人。
至于这部门有多特殊,看看蕾丝少女团这名字你还想不到么?
举个例子,往年由副校长主办的卡塞尔泳装大赛这一活动,前十中有七人都是蕾丝少女团的成员。
见识到少女团的强大了吧。
秘书部的负责人发言。
“罗莎莉亚接到了副校长发布的特殊任务,已于昨日率领蕾丝少女团离开卡塞尔。”
“嗯,我知道了。”
凯撒点点头。
虽然没有蕾丝少女团的舞蹈有些可惜,但凯撒并不在意,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楚子航,明天就要跟他的宿敌决出胜负,真是令人期待,甚至凯撒感觉他的血已然开始了沸腾。
“既然人到齐了,那么自由一日的作战会议,正式开始。”
凯撒说。
先是新闻部的副部长起身发言。
他给每人派发了一份资料。
“绝密消息。”
副部长一脸凝重。
“据可靠人士透露,六月份以来,楚子航一直呆在中国,似乎是在接触一名新生。”
“新生?”
有人微微皱眉。
有人喃喃自语。
他们有如此表现也实属正常,毕竟楚子航是什么人,能被凯撒视为宿敌的存在又岂是寻常。
换个形象易懂的说法,假如有人跟他们说凯撒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接触一个还未进入卡塞尔的中学生。
在座的学生会精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怀疑这世界是不是出了问题。
或者这干脆就是个假消息。
“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说。”
有人在得到凯撒的眼神默许后,起身看向新闻部副部长。
“这消息属实么?”
“楚子航会为了一个新生浪费三个月的时间。”
“说真的我无法相信。”
“当然属实!”
副部长的专业水平受到了质疑,他生气的提高音量。
“这可是我们部长冒着生命危险打探到的情报!”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
“当然,一个普通的新生根本不值得狮心会的会长浪费时间。”
“但是。”
新闻部的副部长严肃的与每个人对视。
直到首席的凯撒,方才谦卑的低垂目光。
就听他沉声说来。
“假如这位新生,是S级呢?”
众人先是愣了下。
他们听到了什么?
S级!
瞬间,学生会的精英们频繁的交换着眼神,目光或困惑或惊讶或茫然,假如主位上不是坐着凯撒,估计会议室早已沸腾如粥。
“哦,S级。”
凯撒饶有兴趣的说。
“是你们部长给的消息么?”
“我记得他是叫……”
“芬格尔。”
一旁秘书小声提醒。
“嗯,芬格尔。”
凯撒无比自然的点头。
“说起来,为什么他没有参加会议?”
新闻部的副部长眼神飘忽。
“部长他说正在冒死探查S级新生的情报,希望会长大人能支持一部分的活动资金。”
秘书又小声提醒。
“芬格尔已经连续迟到三年了。”
凯撒眼神惊讶。
“三年!等等,大四学生不是都在执行任务么,他怎么还回卡塞尔?”
“严格来说,今年是芬格尔在卡塞尔的第七个年头。”
“留级么?”
“正是。”
对人才济济的学生会有了全新认识的凯撒微笑摇头。
“有趣的人。”
他说。
凯撒看向新闻部的副部长。
“你的长官说了么,要多少资金。”
副部长正要开口,却被凯撒打断。
“算了,不重要。”
凯撒随手扔出一张黑卡。
“花旗银行的百夫长卡,一千万美金的额度。”
“我要楚子航的所有行程。”
新闻部的副部长控制住一个滑跪去亲吻凯撒鞋面的冲动。
该死,跟芬格尔呆久了白痴也会传染的吗!
他缠斗着按住百夫长卡。
“是的,如您所愿,我是说,楚子航的行程,这就……”
他稀里糊涂的说了一通话,凯撒也不催促,也不皱眉,他只是带着和煦的微笑,用他那蔚蓝天空般的双眸静静地注视对方。
无论是谁,相信我,无论是谁被凯撒以这般的目光注视,肯定都会产生“为这个男人去死也无所谓吧”这样的念头。
但当你决定如此做之前,凯撒就会大力的拍打你的肩膀,把你往回拉,然后爽朗的说一句。
“我怎么能让信任着我的人们冲锋在前!”
“看着我的背影,跟好了!”
“我来开路。”
这就是所谓的领袖了。
凯撒从不是眼睁睁看着手下赴死自己还能谈笑风生的人。
假如真要赴死。
他自是当仁不让。
激动的情绪过去,副部长忽的想起。
“那个,您不需要S级新生的资料么?”
“从楚子航的行动来看,这位是心会会长似乎抱着将S级新生收入囊中的打算。”
“无论怎么说,那都是S级。”
“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行动。”
待他说完,凯撒点点头。
他扫视一圈在座的学生会各部门负责人。
天生威严的低沉嗓音。
“对于这位S级新生,还有谁有话要说么?”
精英们面面相觑。
终于有人举起手。
“我也认为应该采取行动,不能让狮心会如此轻易的得到S级。”
“我有不同看法,S级,很抱歉我无法想象还有谁的阶级能在会长之上,就算狮心会得到了这个新生又怎么样,我们有凯撒!”
瞬间,这句话引发了广泛的共鸣。
“是的,我们有凯撒!”
“楚子航也不过如此,就让他去追求S级好了,他们两个家在一起,也无法与凯撒领导下的学生会抗衡。”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承认凯撒是独一无二的领袖,但S级,你们知道S级是什么概念么!”
“卡塞尔唯一的S级,是校长!”
“别一惊一乍的,一个连3E考试都没通过的家伙,谁知道他这S几有多少水分!”
很快,会议室吵成一团,学生会的精英们就对待S级的态度上产生分歧,分成两方并各执一词,有人认为S级极其特殊,是足以改变学生会和狮心会力量对比的重要筹码,他们绝对不能拱手相让,轻易的就将S级送给狮心会。
也有人则不屑一顾,一方面他们对S级的重要性抱有怀疑,另一方面的原因也相当简单。
他们有凯撒。
他们坚定的相信着,只要根髓在凯撒身后,无论前方是谁,都无法阻挡自己等人前进的步伐。
凯撒静静的看着,并不下场。
只是等人们的情绪冷静下来。
会议室重归寂静。
凯撒方才开口。
“说实在的,我并不在乎那个S级。”
“假如他的实力配不上自己的阶级。”
“随便他。”
“假如他的实力配得上呢。”
凯撒微笑。
“也随便他。”
学生会的精英们目光不解。
就听凯撒继续说。
“因为所有的精英,都应该进入学生会。”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有人鼓掌。
很多人都跟着鼓掌。
他们激动的红了脸。
以崇敬的目光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是的,就是这样。
所有优秀的人,所有的精英,都应该进入学生会!
都应该加入凯撒的麾下,跟随他。
如同日升月落,如同春去秋来。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同时深深的反省于自己先前的表现。
天真!
真是太天真了!
瞧瞧他们都做了什么吧。
居然为了一个新生争论不休。
哪怕这人是S级好了。
又怎么样呢?
他们有凯撒。
而且正如凯撒所说。
假如S级的心声名副其实。
他就应该加入学生会。
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151 芬格尔和ZZ1000次快车
凯撒压了压手。
掌声顿歇。
他面带微笑。
那是自信的笑。
也是能给与人力量和方向的笑。
“让我们把S级的事情放到一边。”
“再怎么说,他也是开学之后的事。”
“现在是作战会议的时间。”
凯撒说。
“比起S级,我对楚子航更感兴趣。”
…………
“加入社团?”
手机上是诺玛发来的入学须知。
路明非正和零聊到了社团的话题。
“一定要选一个么?”
路明非沉思。
“对了,零,学生会和狮心会,你去哪个?”
他问少女。
“我跟你。”
零说。
路明非挠挠头。
“嘛,虽然我知道是你老板的意思,但直接这样说果然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零瞥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的回过头。路明非又研究起了入学须知。
“社团的话。”
他嘟囔着。
“怎么没有自建新社团的入口?”
“那个啊,如果我要自己建一个社团你是?,”
“我跟你。”
“好吧好吧。”
路明非笑了笑。
“我就不该问的。”
他们走进芝加哥火车站。
路明非试图用他那一口结结巴巴的英语问路。
“您好,请问ZZ1……”
卡住了。
路明非抓着脸。
ZZ1000快车用英语怎么说来着?
认真算来,考托福对于路明非而言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如果不是卡塞尔推行中文校园计划,从教授到学生都能说一口地道的汉语,当初路明非都不一定会同意古德里安教授的入学邀请。
从头开始学习一门语言,饶了他吧,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去养神呢?
“您好,请问ZZ1000次列车是……”
关键时刻还是零站了出来。
路明非松了口气。
他看着少女泰然自若且游刃有余的一米四背影。
那白金色的长发都在熠熠闪光。
耳边仿佛都响起了歌谣。
路明非眨眨眼。
不是仿佛,就是有人在唱歌。
他回过头。
挑了挑眉。
就见人来人往的过道中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坐在地上,一边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着些什么,外语路明非听不大懂的嘛,又一边上下摇晃着肯德基的纸筒,里面有一些零碎的硬币,伴随男人的摇晃发出哗啦啦的脆响,这个路明非倒是看明白了,放武侠里这就叫丐帮弟子,人均打狗专家,个别的精英还能揍龙,反正跟十二生肖过不去就是了。
路明非摸着下吧,好奇的打量着男人的身体轮廓,尤其在他隆起的双臂和胸膛上停留。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坦然不加掩饰,疑似丐帮驻芝加哥堂口的弟子敏锐的往这边投来目光。
两人都看到了彼此。
正当路明非衡量着他是出手还是打招呼的时候。
就见雄壮的丐帮弟子面色一白,以着与其体型不符的灵巧往后一闪,躲避瘟神般迅速拉开与路明非的距离。
路明非一头雾水。
他还想着这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就听到零那标志性的没有语气起伏的声线。
“问过了,没有ZZ1000次列车的信息。”
“没有么?”
“嗯,时刻表上没有写,也没有工作人员听说过。”
“那就奇怪了。”
路明非掏出卡塞尔寄来的火车票。
“难道我们走错站了?”
“可上面是写着芝加哥火车站没有错啊。”
“问一下。”
“你们刚才说到了ZZ1000次列车对吧。”
“是啊。”
路明非抬头,搭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零,会是谁?
一张长满大胡子的脸凑近在眼前。
路明非甚至能闻到一股奇怪的酸味。
他面色一变,抬手就是一拳。
“等等!”
大胡子惊呼出声,用的还是汉语。
同时他一个懒驴打滚,险而又险的躲过路明非这一拳。
“吓死我了。”
大胡子趴在地上单手抚胸作喘气状。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随随便便就打人!万一我手脚慢了出事怎么办!医药费你赔啊!”
大胡子忽然一愣。
眼珠子贼兮兮的转了圈。
干脆利落的就准备在地上打起滚来。
““那个,看清楚啊。””
路明非晃了晃拳头。
“我刚才,可没打出去。”
大胡子确认似的看了看路明非的拳头。
然后哈哈一笑。
行云流水的就从地上爬起来。
仿佛之前那个准备在地上打滚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路明非都是一惊。
何等深厚的脸皮。
零看了看路明非的拳头。
又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大胡子。
她往路明非的身边走了两步,几乎贴到一起,同时小小的身子完全紧绷,处在随时都能出手的备战状态。
“我没猜错的话,两位就是学弟学妹了!”
大胡子热情的一把抓向路明非的手。
却落了个空。
但他是什么人啊。
就见大胡子握着空气上下摇晃,表情自然不显丝毫尴尬。
路明非再次对此人的脸皮有了全新的认识。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芬格尔,你们的学长。”
大胡子挺胸收腹,摆出严肃的神情,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果不是衣领还沾了番茄酱大概会更有说服力。
“学长?”
路明非问。
“卡塞尔啊。”
自称芬格尔的丐帮弟子朝路明非暧昧的挤眉弄眼。
“ZZ1000次快车,专门跑卡塞尔的,你们应该就是这届的新生吧。”
“哦,卡塞尔。”
路明非越说声音越小。
学长两个字在他脑海不停回档。
一边是挤眉弄眼的芬格尔。
一边是楚子航手持村雨平静回头的侧脸。
同样都是学长。
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路明非忽然就对他的大学生活产生了严重的担忧。
本来以为卡塞尔嘛,专业培养屠龙者一百年,就算里面的学生不是人人堪比楚子航,起码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尤其是后来认识了零,这少女的表现更是加深了路明非对卡塞尔的印象。
他所认识的唯二卡塞尔学生,一个比一个冷酷,一个比一个话少,满脑子不是杀人就是爆炸,完美符合了屠龙者的刻板印象。
直到这头满脸大胡子的不明生物出现。
路明非听到了什么?
他说自己也是卡塞尔的学生?
丐帮要统治混血种了么?
“学弟?学弟?”
大胡子,哦不应该叫芬格尔了,他正一脸关心的看着路明非,并且拿手在少年的面前来回晃着。
零踏前一步,警惕的盯着他。
芬格尔讪讪一笑,收回手。
“你会打狗棒法么?”
路明非忽然问。
“打狗?”
芬格尔无辜的眨眨眼。
“算了,不重要。”
路明非摆摆手。
“既然学长你也是卡塞尔的人。”
路明非给他看车票。
“上面写着ZZ1000次列车,怎么一直没来啊。”
“很正常的。”
芬格尔无所谓的摆摆手。
“列车偶尔是会晚点,尤其是像我这种农奴阶层的废柴,什么时候去学校完全是看诺玛心情。”
“农奴阶层?”
“这个啊,学弟你是新生大概不知道,卡塞尔的人基本都按血统分成ABCD几个阶级,从学生到教授都一样,不同的阶级享受的待遇也不同,就说这列车吧,听说最顶尖的天才一个电话下去列车随叫随到。”
“我试试。”
“嘿学弟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学校都没去吧,能找谁啊,再说了以你的……”
“诺玛,我能预约ZZ1000次列车么?”
“确认,列车已发车,正在赶来,约三小时二十四分钟后抵达。”
“什么嘛,还要三小时。”
路明非嘟囔。
他抬头,就见芬格尔一脸见鬼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刚收起来的手机。
“怎么了么,学长?”
“那个,敢问阁下的阶级是?”
“S级。”
芬格尔夸张的倒吸一口冷气。
而后二话不说就以猛虎扑食之势抱住路明非的大腿。
当然,不出意外的,路明非躲开了。
跳开一段距离的路明非警惕的盯着他。
“你干什么!”
“老大!”
芬格尔涕泪聚下。
“小弟我混迹卡塞尔七个年头,就没见过如老大你这样英明神武的强者!”
“等等,七个年头!”
路明非睁大眼。
“卡塞尔不是四年制大学么?”
“我留级了。”
芬格尔一摆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喂喂喂再怎么说留级三年也太夸张了吧!”
“其实是四年。”
芬格尔补充。
“今年是第四个年头了。”
路明非一脸钦佩。
“从某个角度来说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也是个人才了。”
“哪里哪里。”
“我没在夸你啊混蛋!”
芬格尔面容一肃。
“老大!”
“我决定了!”
“从今天起我就跟着你混啦!”
“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
“打住!”
路明非连忙说。
“我感觉我会活得比你久。”
他叹了口气。
“直接说吧,你想做什么?”
芬格尔深呼吸。
“可以说么?”
“嗯。”
芬格尔再次深呼吸。
就见他语气郑重。
“老大行行好请顿饭吧!”
“小弟要饿死了啊!”
一小时后。
餐厅一角的乐团演奏悠扬的曲子。
柔和的灯光撒下来。
正装的男人女人优雅进食,笑不露齿。
而靠窗的位置。
一个也不知该算是狼人还是棕熊人的家伙在胸前规规矩矩的系着餐巾,一手刀一手叉,迅速且精密的切割着盘中牛排,只消数口便囫囵吞下,又一气灌下大杯的红酒,终于满足的往后靠去。
“阁下大恩……”
芬格尔打了个嗝。
“没齿难忘。”
路明非一抱拳。
“壮士客气了,不值一提,实在不值一提。”
过来端走盘子的侍者脚步匆匆,头也不敢回。
“说起来,这餐钱还是零给付的,你要谢还得谢她。”
路明非说。
“哦哦,此话有理。”
芬格尔就看向了坐在路明非身边的零。
“嫂……”
话说一半就给断了。
他看看零。
又看看路明非。
再目光下移,看看零。
芬格尔倒吸一口凉气。
他用一种奇怪的像是在看垃圾的目光看向路明非。
芬格尔欲言又止。
“学弟,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品味,但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路明非脸一黑。
“那就别说了。”
路明非果断解释。
“我和零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一起顺道去卡塞尔,仅此而已,你可别多想。”
芬格尔明显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学弟,刚才我差点就想报警了。”
“不过说起来,卡塞尔什么时候开了小学部么?怎么……”
“什么小学部啊,零好歹时期岁了好不好。”
芬格尔睁大眼。
目光在少女的头顶,以及脸庞,稍作停留。
他认真的看向路明非。
“老大!”
“干嘛。”
“不考虑下么!”
芬格尔循循善诱。
“能把米其林的牛排店当自助餐吃。”
“抓住机会的话,搞不好这辈子就……”
“就完了吧。”
路明非没好气的说。
“你以为我是什么,变态么?”
芬格尔静静的看他。
“警告你啊,再这样看我,宰了你哦。”
路明非杀气腾腾。
“哈哈哈我们回去吧三个小时列车也差不多要到了。”
芬格尔无比自然的转移话题。
“说起来,农奴。”
路明非好奇的问。
“你都什么阶级啊,至于用农奴来形容。”
“哦,F啦F。”
芬格尔谦虚的说。
“居然还有F这样的阶级!”
路明非都惊了。
“我怎么在入学须知里好像没看到过啊。”
“很正常。”
芬格尔骄傲的说。
“我可是一百年来卡塞尔唯一的F级啊。”
路明非抱了抱拳。
“久仰久仰。”
芬格尔哈哈一笑。
“好说好说。”
回到芝加哥火车站,刚好是诺玛约定的时间。
路明非下意识看了看显示屏。
“还是没有诶。”
“已经到了。”
芬格尔说。
“你看那里。”
果然,路明非就见一个墨绿色制服的年轻男人,摇着黄铜铃铛,朝他们走来。
奇怪的是,他行走于人流中,来往的乘客竟好似看不到这人一样熟视无睹,没有一个人朝他投来视线。
“他是ZZ1000次列车的乘务员。”
芬格尔介绍。
“发车啦,发车啦。”
乘务员哼着动画电影极地特快的主题曲,悠闲的走到他们面前。
目光依次扫过三人,最终定在路明非的身上。
“啊哈,S级!”
乘务员热情的抓住路明非的手。
芬格尔指着他们大呼小叫。
“没有躲!学弟你居然没有躲!我伤心了!没有一顿牛排这事没完我跟你说!”
“你是,哦,芬格尔。”
乘务员随意的瞥了大胡子一眼。
“你还没毕业啊。”
之后他又堆起热情的笑容,看向路明非。
“真是荣幸,在我担任乘务员期间居然能碰到一位S级,您可一定得给我签名,我敢打赌,您的签名未来一定能进博物馆!”
“S级,啊哈,S级!”
152 言灵:皇帝
握了手,签了名,在乘务员的热情引导下,他们径直去了月台。
路明非有种奇怪的错觉。
他这不是去上大学。
而是帝国元首视察基层之类的活动。
直到他们进入车厢的那一刻。
错觉更强烈了。
两排蕾丝白袜包裹修长大腿的女孩,满是甜美热情的笑容,以粉丝见到偶像的态度热情的与路明非打着招呼。
“老……老大的蕾丝少女团!”
芬格尔惊呼。
路明非定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误闯了女儿国或者盘丝洞的唐玄奘。
一群莺莺燕燕白丝黑丝暖箱阵阵,或娇憨或甜美或清冷声声唤着他的名字,就连零也如临大敌般挡在了路明非面前,望着车厢内的少女们目光警惕,就是不知道这少女仰头久了脖子会不会酸,以混血种的体质应该不会得紧追并吧。
“蕾丝少女团……”
路明非迅速抓住了芬格尔话里的重点。
“这是什么,对雄性特攻武器么!”
“没那么简单。”
芬格尔严肃的捋着他的胡子。
“这是凯撒老大的王牌,每一个女生都是绝对一等一的……”
“战士么?”
路明非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肤浅了,刚才那一瞬居然还产生了卡塞尔会举行选美大赛的奇怪念头,那可是混血种社会中的最高学府啊,有芬格尔这样一条漏网之鱼也就算了,其他的学生应该都是类似楚子航和零这样的战士吧。,
“当然是一等一的美少女啦。”
芬格尔用“学弟你不对劲哦”的目光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回了个“不对劲的人是你吧”的眼神。
传奇屠龙者领导的培养精英战士的学院,居然有着一支完全由美少女组成的队伍,她们要怎么战斗?撩起裙摆跨上冲锋枪扫射么?可姐姐啊你们还踩着高跟真的没关系么!
“等等你刚才说老大。”
路明非反应过来。
“是啊,凯撒老大。”
芬格尔与有荣焉的介绍。
“当代学生会会长,绝对的精英,天生的领袖,尤其是对手底下的人更是慷慨大方,每周一次的宴会上那些猪肘子可真是不错啊。”
“所以重点是猪肘子么!”
“当然不是。”
芬格尔义正言辞。
“老大还是能用胸肌夹死苍蝇的猛人好吧!”
路明非感觉他已充分了解到芬格尔此獠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摇摇头,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喂喂喂,我说啊,虽然我不在意,但三小时前给我一口一个喊老大的家伙是你没错吧。”
“哦,这个啊。”
芬格尔豪爽的一挥手。
“你们国家有句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老大,只要老大足够多,天下之大,就没有我芬格尔去不了的地方!”
“给我向汉语谢罪啊混蛋!”
车门合上。
ZZ1000次列车轰隆隆的开始启动。
感受着车身传来的震动,路明非目露惊讶。
“这车烧煤的?”
“正是。”
芬格尔望向窗外。
“很古老吧,就跟卡塞尔一样,一百多年了,我听说校长他老人家从建校初期就在了,可真是……”
他感慨的摇摇头。
路明非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某种深沉而痛苦的过往。
“占着校长位置不挪窝,也不给年轻人点机会,要不是我打不过,明天就帮副校长抢了校长宝座!”
芬格尔骂骂咧咧的收回目光,就奇怪的发现路明非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咋了老大!”
芬格尔狗腿的说。
路明非觉得如果刚才他直说自己从这家伙身上感受到了深沉的过往什么的。
大概会很丢脸吧。
沉吟片刻,路明非还是随便找了个话题。
“副校长很想上位吗?”
“当然。”
“我至今仍记得他老人家的宏愿!”
“哦哦,宏愿啊,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一旦他当了校长,就把卡塞尔的女生上学期间只能穿死库水给写进校规。”
“这也能算宏愿啊喂!”
路明非虚起眼。
“我还能说什么呢,希望昂热校长身体康健吧。”
“您好,我是罗莎莉亚。”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对路明非说。
“哦哦,您好您好。”
路明非连忙回。
罗莎莉亚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庞,神情淡淡的,并非是零这般的三无,而是恪守礼仪后形成的习惯。
她双手自然的交叠于小腹前,以着温柔得让人恰好听到的声音述说,。
“副校长拜托我向您转达他的问候。”
“副校长!”
再一次听到这个词,回想一下芬格尔一脸向往的模样,路明非神情有些微妙。
死库水什么的,大概把这人往升级版芬格尔的方向想就没错了。
“好了,姑娘们,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几乎只会于噩梦中出现的声音响起。
你甚至会感到怀疑。
人类的声带真的能发出这种难听的嗓音么?
欢声笑语的女孩们骤然一静。
她们规矩的朝两遍分开。
也只有在这一刻,路明非才从这些女孩身上看到了些许令行禁止的影子。
他恍然想起。
对了,此时此刻,这个车厢,所有的人。
都是混血种啊。
随便拉一个放到普通人的世界,都是无可争议的天才。
卡塞尔。
路明非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
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车轮咕噜噜的滚动。
一身厚重的衣服,脸上还戴着盖住半张脸的氧气面罩,这是让人联想起生化危机或辐射之类游戏的打扮,生活在病毒爆发或核冬天世界上的人类八成就这模样。
“部长先生。”
罗莎莉亚微微点头。
“哦,你好。”
男人说话了,用他那难听的嗓音。
“在行动时间外,你可以称呼我教授,小姐。”
“嗯。”
罗莎莉亚规矩的答应一声,而后退到一旁,让出背后的少年。
“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那张酷似科学怪人的脸朝向路明非。
“施耐德,执行部部长,卡塞尔终身教授。”
执行部?
路明非神色一动。
他想起了接老唐时机场的地勤。
还有,没记错的话,楚学长好像就是执行部的人。
“很高兴认识你。”
施耐德如机械般僵硬的伸出手。
“S级。”
路明非和他握了握。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部长先生。”
男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让人联想起深夜枯树上绿眼的乌鸦。
“好了,请过来一下,尽管我的学生已给你做过了学前辅导,但你毕竟是S级,有些必要的内容需要补充。”
说罢,施耐德转身,对蕾丝少女团的美少女们说。
“姑娘们,你们的任务结束了,副校长承诺的学分会在你们回到卡塞尔后兑现,在此之前,让我们好好享受这段旅程吧!”
美少女们举起手臂发出欢呼。
“看不出来啊。”
芬格尔在路明非身边小声嘀咕。
“杀胚头头哄女孩子也挺有一手的嘛。”
“你最好注意点。”
路明非不动声色的回。
“当心被他听到。”
果然,在芬格尔还想说些什么之前,走前面的施耐德回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却也没说什么,继续在前带路。
芬格尔昂首挺胸,行走间气势凌然,竟真有了那么几分德棍的味道。
“继续啊,怕什么。”
路明非怂恿他。
“开玩笑,杀胚头头是那么好招惹的么!”
芬格尔嘴唇微动。
很快,几人到了专属车厢。
“坐。”
施耐德示意对面的位子。
路明非,零,然后芬……
“等等。”
施耐德盯着芬格尔。
“你进来”做什么?
“报告教授!”
芬格尔以面对盖世太保的态度一个立正敬礼。
“老大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老大?”
施耐德看了看零,看了看路明非。
路明非举起手。
“那个,教授,我跟他不熟。”
芬格尔蹬蹬蹬连退数步。
他双手放于胸口作西施捧心状。
芬格尔痛苦的看向路明非。
“老大!”
“心脏在左边。”
路明非提醒。
“哦谢谢。”
芬格尔换了边胸口继续捂。
一秒切换痛苦表情。
有人会用“这人每个眼睫毛都是戏”这样的句子来形容某个演员的演技出色。
芬格尔就不同了。
他每根胡子都是戏!
“我是如此的相信你!”
“你却!”
一大坨肉飞出了车厢。
箱门又刷的一下拉上。
路明非对施耐德笑了笑。
“任务完成,长官!”
闻言,施耐德那一双仿佛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双眸,竟也露出些许笑意。
“回到你的位子,士兵。”
“是!”
路明非在零的身旁坐下。
车厢内只剩下他们和施耐德三人。
或许是路明非刚才的举动勾起了施耐德的某些回忆。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
声音也带上了少许的感慨。
但是开口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学前辅导的补充内容。
而是……
“假如芬格尔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先在这里代他向两位致歉。”
说着,这个满身铁血气息的男人就是起身,对路明非和零微微鞠躬。
路明非哪里能受这个,他赶紧窜起来,顺便还拉上了零,虽然少女眼神还有明显的困惑就是了。
“言重了,言重了。”
路明非连忙说。
“困扰什么的也太夸张了,芬格尔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们没准还会成为很不错的朋友呢。”
施耐德眼中带着笑意。
他静静的注视少年未一个刚认识连半天时间也不到的家伙说话。
那手忙脚乱的样子让人会心一笑。
施耐德忽然就想起了校长先生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明非啊,是个好孩子。”
执行部部长心中微微一动。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施耐德便直接开口。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干净利落,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路明非。”
“有考虑加入执行部么?”
“执行部?”
路明非一头雾水,他不知道眼前这位教授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嗯。”
施耐德说。
“我想你应该对执行部有所了解。”
“比如,你的学长,楚子航,就是执行部中的优秀专员。”
三人隔着桌子对坐。
施耐德为路明非和零简单的介绍了何为执行部。
众所周知,卡塞尔的前身是密党。
至于密党是什么,那些林立的背和死侍的尸骸,想必能给出最完美的答案。
密党的历史就是混血种与龙类的战争史。
他们永远冲在战场的最前线。以古老的亚伯拉罕血统契为至高守则,历代密党的屠龙者们以他们的身躯构筑成龙类与人类之间最后的防线。
简单点形容,密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组织。
虽然过去了一百年,密党演化为了卡塞尔,似乎雄狮收起了爪牙,戴上了金丝边眼镜和学位帽开始教书育人。
但温馨的外表只是假象。
正如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汹涌。
雄狮并未收起爪牙。
他的爪牙一直存在。
且锋锐如初。
那便是执行部。
所有卡塞尔的精英学员都有在执行部实习的经历。
而其中绝大部分的人在毕业后都直接加入了执行部成为专员。
他们是锋利的刀刃,是混血种社会中首屈一指的天才。
而执行部,正是汇聚了这些天才的所在。
“也就是说,加入执行部,就得满世界的找危险混血种或者纯血龙类干架。”
路明非总结。
施耐德点点头,这话不假,但并没有路明非说的那般凶险,他正准备解释,就听桌对面的少年期待的说。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施耐德咳嗽两声。
“执行部的工作我们日后再谈,表现优异的学生可以再大一结束时向执行部呈递实习申请书,或者你在大一上半学期的战争实践课上拿到出色的分数,也能破格录入。”
施耐德简单的提了句,而后说。
“我指的加入,是成为我的学生这件事。”
“学生?”
路明非好似想起什么,歉意一笑。
“您不说我还给忘了。”
“关于导师的问题,我有些特殊的情况。”
“我知道。”
施耐德却好像早就猜出路明非想说什么了一般。
“古德里安教授,是吧。”
“那是原本的决定。”
“但是在一个月前,校长先生撤回了这一认命。”
“不能如此轻率的决定S级的导师。”
“而且。”
施耐德微微一笑。
“也得考虑到S级自己的意见,不是么?”
路明非点点头。
他松了口气。
“已经撤了啊。”
他说。
施耐德心中一动。
“你似乎并不意外。”
“也不是不意外啦。”
路明非想了想,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我本来也想说来着。”
“就是我已经有老师了。”
“没办法再跟一个。”
施耐德嗯了声。
“不是古德里安?”
“不是不是。”
路明非笑着摆手。
“是别人啦,别人。”
施耐德点点头。
“看来,对你而言,这位老师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嗯。”
路明非说。
“听说卡塞尔在推行中文校园的计划。”
“的确,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车厢外的姑娘们,包括我,都在用汉语交流。”
路明非点点头。
“那我的国家有一句话,不知道教授你有没有听过。”
路明非轻轻一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傅,也是师父啊。”
看出施耐德困惑的眼神,路明非便以指代笔,在桌面上写下“师傅”与“师父”进行对比。
施耐德了然。
“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又惋惜的说。
“本来我还想收你为学生。”
“楚子航你应该认识,他也是我的学生。”
“到时你们两人还能有个照应。”
“现在看来,既然你有师傅在前,真是可惜了。”
路明非飒然一笑。
“无论如何,多谢教授的器重了。”
施耐德摇了摇头,他看向了零。
“接下来是S级专属的内容,很抱歉,这位小姐,能请你回避么?”
少女隐晦的看了眼路明非。
她干净利落的跳下椅子,往外走。
箱门关上。
密闭的空间一下子安静的出奇。
哐当哐当的火车一刻不停。
十年前他就如此。
二十年前也是如此。
或许之后的岁月,也是同样。
“S级。”
施耐德喃喃。
路明非沉默着,他忽然心有所悟,施耐德今天特地过来,又拉他说话,以上种种都是为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毕竟,卡塞尔的执行部部长平白无故的跑来接一个新生,哪怕这新生是S级,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所以,你要做什么呢?
“言灵。”
施耐德说。
“我想,楚子航的学前辅导里,应该有提到言灵相关的内容。”
“嗯,混血种所掌握的特殊能力,通过咏诵龙文展开领域,并对领域内的世界下令。”
“不错的解释,那孩子总是令人放心。”
施耐德眼带笑意。
“那么,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言灵周期表了。”
路明非点头。
施耐德继续说。
“混血种将目前所有出现的言灵进行排序,便是言灵周期表。”
“但其中,有一个是特殊的。”
“没有混血种能使用这一言灵。”
“但换个角度,也可以说,几乎所有的混血种都能使用这一言灵。”
路明非来了兴趣。
“哦,教授你是说?”
“言灵,皇帝。”
“我会用自己的双眼进行确认。”
他开口。
晦涩难懂,又神圣宏大。
难以想象以施耐德那重度烧伤的声带竟也能发出如此庄严的音节。
这也是正常人类根本无法发出的音节。
从世界的尽头传来钟声。
什么伟大的诞生了。
天黑了下来。
就在这绝对虚无的黑里。
璀璨的金光撕裂一切。
施耐德伸手挡在眼前。
黄金瞳!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黄金瞳!
那金色的光仿佛熔浆,令他的皮肤发烫。
下一秒,金光敛去。
施耐德放下手。
他看向桌对面晕厥的少年。
“S级!”
执行部部长的眼中写满了震撼。
他一动不动的坐了良久。
半晌回神。
施耐德又看了眼路明非。
S级就S级吧。
既然言灵皇帝能对他起反应。
大概会是可靠的战友吧。
施耐德松了口气。
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
真是太好了。
…………
路明非眨眨眼。
看看对面一身黑色礼服的小男孩。
什么情况?
他只是一晃神,施耐德怎么就成了小魔鬼?
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估计又是小魔鬼的领域了。
没了阎罗的外罡修为,他也无法准确感知到小魔鬼的出现。
有时候还真会被这孩子给吓一跳。
153 游戏的序幕和抵达卡塞尔
“好久不见。”
小魔鬼端着一盏红茶,姿态优雅从容,黑色碎发柔顺垂下,如同上世纪英伦宫廷的贵公子。
“这么说也是诶。”
路明非想了想。
“快有一个月了吧,都没见到你人影。”
“没办法。”
路鸣泽柔弱的叹气,他又是惹人疼惜的病公子了。
“生活所迫嘛,身不由己,我也很想哥哥的啦。”
“咦!”
路明非抖了抖。
“别这样,肉麻死了。”
“哈哈。”
小魔鬼爽朗的笑了。
所以说魔鬼就是魔鬼啊。
这小孩就跟人格分裂了一样。
并且分裂出的人格起码能组一个罗马执政院。
或者召开希腊式的公民大选。
他能瞬间从笑容切换为淡漠。
自然的让你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比如时间被偷走了一段,或者眼花了之类。
不过。
路明非心想。
不得不说,这小孩还真好看。
“生活所迫?”
他迅速抓住了小魔鬼话语的重点。
少年用一种“请叫我福尔摩非”的架势自信满满的说。
“别想骗我。”
“什么生活还能迫你。”
“我伤心了哦,哥哥。”
路鸣泽微笑着。
“信不信哭给你看。”
哭?
小魔鬼?
路明非好奇的打量着桌对面的男孩。
真是难以想象威严有如路鸣泽也会有哭的时候。
是的,威严。
不知怎的,一旦想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路鸣泽,第一个跳入脑海的便是威严。
明明只是个孩子。
可他的眼神却深沉至此。
像是炽烈的红巨星坍塌后形成的黑洞。
曾经所有的光和热都被淹没。
只余下无人可知的过往。
两行金色的泪缓缓垂下。
那是融化的黄金。
或者神话中的金苹果的汁液。
小魔鬼神色淡淡的。
他说。
“看啊,哥哥。”
路鸣泽弯了弯眉眼。
“我在哭。”
路明非愣愣的看着小男孩。
真奇怪,有人的眼泪会是金色的么?
他心里空落落的。
说不出的为什么,就是难受。
“好啦。”
小魔鬼笑了笑。
他取出塞在胸口衣兜的鸢尾花丝巾,擦拭泪珠。
“哥哥。”
小魔鬼说。
“把手伸出来。”
“怎么。”
“伸出来嘛。”
“真拿你没办法。”
路明非摊开手。
小魔鬼把丝巾放在他的手里。
然后这小孩慢慢的细致的,,一根一根的坚定且无可阻挡的,弯起路明非的手指,将他的手合上,使之攥紧了丝巾。
路明非静静的看着他的手。
小手包住了大手。
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却有如宗教壁画的故事般神圣庄严。
这个动作似乎戴上了某种隐晦的喻义。
“是血啊。”
路明非说。
“不是眼泪。”
他肃然的看向小魔鬼。
“这是血啊。”
路鸣泽不说话。
不说话就已说了一切。
他温柔的笑着,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手。
“放心,哥哥,放心。”
小魔鬼说。
“一切有我。”
路明非沉默的攥紧丝巾。
白色与金色交织的丝巾。
好似无所不能的小魔鬼,竟然,受伤了。
“是撒旦么?”
他问。
“差不多吧。”
小魔鬼说。
“哥哥你知道的,有些话不能说,也说不得。”
“撒旦只是我们对他的代称。”
“至于这家伙真正的名。”
路鸣泽苍白的小手和路明非十指相扣。
他轻轻的。
“快点强大起来吧,哥哥。”
“你说的外罡。”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对吧。”
他问。
这一刻的路鸣泽真是像极了一个孩子。
小心翼翼的等待大人给出问题的答案。
于是大人说了。
“对。”
路明非看着他。
“待我成就外罡,便帮你宰了撒旦。”
路鸣泽笑的眯起了眼。
“我会永远相信着哥哥。”
“所以,就请哥哥也同样相信着我吧。”
路明非盯着手心的丝巾。
良久。
“我知道了。”
他说。
路鸣泽温柔的抽回手。
那冰凉白玉般的触感消失了。
“游戏要开始了。”
小魔鬼忽然说。
“什么?”
路明非一时没反应过来。
“游戏啊,游戏。”
小魔鬼耐心的解释。
面对路明非,他总是这样充满了耐心和温柔。
“很久之前就说过的吧。”
“我为哥哥你准备了一场游戏。”
“哦哦。”
路明非点头。
“想起来了。”
记得还是他刚从九州回来的那段日子。
小魔鬼天天来找自己。
他就提到了,为路明非准备一场游戏,却对游戏的内容和奖品只字不提,只说哥哥一定会喜欢。
“准备这么久,我还以为你给忘了。”
路明非说。
“我猜一猜啊,你说的这游戏,是不是跟老唐有关系?”
路鸣泽轻轻鼓掌,双眸闪亮。
“不愧是哥哥,一下子就给猜中了呢。”
“那是!”
路明非洋洋得意。
“从今天开始请叫我福尔摩非。”
路明非微笑着看了他好一会。
“哥哥,想拿到青铜与火的完整权柄么?”
“当然。”
路明非不假思索。
“我有预感,只要掌握完整的青铜与火,就能解除掉给普通人开门的数量限制。”
“虽然只有青铜与火不足以支持他们往高深处修行。”
“大概,会卡在非人这个阶段。”
路明非沉吟。
“比如圆圆。”
“若我只是掌握青铜与火的权柄,哪怕到手完整的权限,也不足以她突破非人。”
“任凭圆圆再如何温养根髓,武道神异也无法出现,始终卡死在非人的门槛之前。”
小魔鬼凝神倾听。
待路明非说完,方才开口。
“其他几位龙王,以如今哥哥你的力量,还不足以承载。”
“哪怕哥哥拿到了权柄,一株青铜树已是上线,你的精神世界无法承载其他的力量。”
“这我也知道。”
路明非说。
“所以还需要时间,不可操之过急。”
“但青铜与火不一样。”
小魔鬼轻轻摇了摇白玉似的手指。
“哥哥你已容纳了青铜树。”
“在如今暂时无法得到其他几尊龙王的权柄的情况下。”
“拿到青铜与火的权柄是最快提升哥哥你实力的途径。”
“但还是那个问题。”
路明非皱眉。
“青铜树里沉睡着诺顿的意识,而他与老唐一体两面,杀了诺顿就等于杀死老唐。”
“所以了。”
路鸣泽抿了口红茶。
“游戏啊,游戏。”
路明非心中一动。
“你的意思是,这个游戏能在保住老唐性命的前提下,帮助我拿到完整的权柄。”
“宾果!”
小魔鬼打了个响指。
“哥哥你听说过笔仙血腥玛丽之类的都市传说吧。”
“嗯,猎奇的年轻人很喜欢玩,听说可以招来怨灵什么的。”
“就是这个,招灵。”
路鸣泽说。
“招灵游戏,其本质就是简化的神秘仪轨。”
“事实上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如舞蹈。”
“很多的舞蹈都是演变自先民的祭祀活动,带有一定的神秘学性质。”
“无论笔仙,还是舞蹈,只要按照古老的规则完成某些步骤,就能符合冥冥中的神秘学规则,从而产生一些特定的效果。”
“所以你说的游戏。”
路明非若有所悟。
“就是类似的神秘学仪轨。”
“嗯。”
路鸣泽放下茶盏。
“准备工作已到尾声,舞台,道具,观众,以及荣誉的冠冕和权与力的剑,都在为你留存。”
路明非颔首轻笑
“我会好好的期待的。”
“另外。”
路鸣泽嘻嘻一笑。
之前那个掌控全局的上位者不见了。
现在的他可真像是个小孩。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么?”
路明非回想。
“嗯,你在路灯下等我,然后讲了龙类的历史和黑王。”
“真高兴哥哥你未曾忘记。”
路鸣泽腼腆的笑着。
“那么我也不会遗忘当初哥哥你的愿望。”
路明非皱眉。
“我的……愿望?”
“是啊。”
路鸣泽神秘的笑。
“说来,这才是游戏真正的奖品呢,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完成的,相信哥哥你一定会喜欢。”
“哦,会是什么?”
““想知道啊。””
“嗯嗯。”
“想知道……”
小魔鬼一脸恶趣味的表情。
“我偏不说。”
路明非愣了下。
而后他噗嗤一笑,又立刻板起脸来,佯装出生气的模样。
“好啊你,敢拿哥哥我开涮!”
“反了天了!”
说着,毫无预兆的,路明非一个探手就要去抓小魔鬼。
“看我不把你这小脸给捏肿咯!”
路鸣泽笑着往后仰,慌忙间碰掉了青瓷的茶盏,摔在车厢的地毯上撒出一滩的红茶。
“抓不到,抓不到,抓不到就是抓不到!”
路鸣泽满屋子的疯跑。
他跳上金丝楠木的椅子。
踢飞了白鹅荣的羽毛笔和墨水瓶。
又在天花板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很快的,脚印又多了一串。
那是紧追不舍的路明非。
当车窗外出现大片大片的枫树林。
两兄弟并排躺在车厢的地毯上。
枕着手臂,靠在一起,看窗外蓝天上的云。
“哥哥,还记得么?”
路鸣泽眼睛亮闪闪的。
“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烧烤。”
“怎么可能忘啊。”
路明非揉了揉这小孩的头发。
“说吧,想去哪里,想吃什么。”
“我陪你。”
“谢谢哥哥。”
两个男孩安静的躺了会。
“我要走了哦,哥哥。”
小魔鬼说。
“下次一起打游戏啊。”
路明非发出邀请。
“也是多亏了零,我才能轻松的把游戏机带过来。”
“那孩子啊。”
路鸣泽目光飘向了远方,语气感慨。
“麻烦哥哥照顾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
路明非说。
“毕竟是朋友。”
“也不好说照顾不照顾的,太见外了。”
“朋友么?”
路鸣泽说。
“零也应该会很开心吧。”
路明非就撇了撇嘴。
“我可完全看不出来她哪里有开心的样子。”
“总之,下次见。”
路鸣泽与他告别。
“希望哥哥能在卡塞尔玩的开心。”
“什么玩不玩的,我可是有艰巨的任务在身的好吧!”
“是是是。”
路鸣泽笑着。
“九州驻卡塞尔分部对吧。”
他慢慢退后步入虚无。
“祝哥哥你,马到成功。”
路明非双臂枕在脑后,悠闲的望着窗外的云。
“那还用说。”
“这种小事,简简单单啦。”
虚无中传来轻轻的笑。
“请好好的大闹一场吧。”
小魔鬼眷恋的唤他。
“哥哥。”
“嗯。”
路明非闭上眼。
“卡塞尔,你们的S级来了。”
…………
“老大!”
路明非听到有人这样喊他。
呼声悲切婉转三回,当真如那杜鹃啼血令人蓦然垂类。
就这水平,丧礼出场费起码三位数往上。
可等等,我还没死呢!
意识到不对的路明非立刻把眼睁开。
入目是一张满是大胡子的让人怀疑是人类进化史上珍贵标本的脸。
大概达尔文和他的徒子徒孙们见了就会抱住这颗脑袋狂跳踢踏舞的程度。
路明非面无表情的伸手推开了芬格尔。
他若无其事的再次闭眼,睁开。
这次是少女冰冷且精致的脸庞。
“哦,是零啊。”
路明非笑容和蔼。
“嗯。”
少女点点头。
她认真的查看路明非的双眼。
然后伸出小胳膊拉他起来。
路明非发现他所在处的装饰风格类似病房。
洁白的墙壁天花板还有床单。
以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列车上还有病房么?
“这里是?”
“卡塞尔。”
少女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
“老大你可吓死人了!”
芬格尔一脸……嗯胡子太多也看不清表情。
总之语气听起来确实很关心的样子。
“听那个杀胚头头说你因为皇帝言灵的召唤而晕了过去。”
“皇帝?”
“啊,就是一个很特殊的言灵。”
芬格尔介绍。
“只要隶属于黑王的血裔,在听到这个言灵后体内的血脉都会产生共鸣。”
“但是嘛,也只有在那位皇帝的手中这个言灵有真正的效果,传说只要黑色的皇帝使用了这个言灵,从亚欧大陆一直到美洲,所有的龙类都会听到召唤并向着黑王的宫殿赶来,觐见龙族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他庄严的诵读完以上的话语。
然后就把纸条随手一扔。
路明非的目光默默的跟着纸条进入垃圾桶。
“当然啦,除了那位黑王,别说混血种了,哪怕纯血的龙族使用这个言灵,也最多是让人血脉共鸣的程度。”
“至于老大你,嗯,也许是还没过3E考试的原因吧,反应有点大。”
“不过话说回来S级不愧是S级啊,共鸣就是强,老大你是没看到杀胚头头那震惊的样子,哈哈哈太有趣了!,”
笑着笑着芬格尔神色一僵,他终于注意到了路明非跟随纸条的目光,愣了下,然后就见这个男人满不在乎的一摆手。
“小超啦小超!”
“我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些东西啊!”
芬格尔骄傲的说。
“是杀胚头头给的任务啦,他说等S级醒来后解释一下,并且道歉什么的。”
说着,芬格尔冲着路明非挤眉弄眼。
“我说啊老大,换我就忍不了,那个什么执行部部长也太嚣张了,他以为自己是谁,拿出员工卡看看啊,一个小小的A级而已,居然还敢对我们尊贵的S级使用言灵。”
芬格尔阴险的比出掌刀,以着电视剧里狗头军师的架势虚空划了两下,嘿嘿冷笑。
“这么说吧老大,只要你一声令下,明天我就杀去执行部,带人绑了那什么施耐德,你要什么姿势……”
“录音了么?”
路明非问零。
“嗯。”
少女举着手机。
“对不起我错了请给个机会吧我想做个好人啊!”
芬格尔扑向路明非的大腿。
不出意外的扑了个空。
路明非下床,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教授人呢,去哪了?”
“他啊。”
芬格尔神色自然的接话。
“外面正打仗呢,回到卡塞尔他把老大你往医务室一扔,急匆匆就走了,现在大概正带领着执行部的杀胚和杀胚们随时准备加入战场结束这场战斗吧。”
“打仗?”
路明非意外的挑挑眉。
想了想,他不确定的猜测。
“混血种还是龙类攻打卡塞尔了么?”
本来按照他对这所屠龙学院的认识怀疑龙类攻城之类应该是第一印象且不做他想。
但这一路走来又是芬格尔又是蕾丝少女团,在他心中卡塞尔的形象早已崩坏。
一般人想到屠龙那肯定是皮衣的美少女扛着砍刀奔驰如风。
卡塞尔就不一样啦。
你要说这里的女孩子是穿着晚礼服一手撩着裙摆一手提着冲锋枪,踩着高跟甩着两条白丝浑圆的大腿去跟龙类拼命的。
别说路明非还真信。
“怎么可能!”
芬格尔瞪大了眼。
“哦,那是。”
“自由一日啊!”
芬格尔挥舞着他的手臂。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决!”
“赌上了荣誉信仰佩刀以及钞票。”
“在枪林弹雨的校园中穿梭。”
“用血与汗书写青春。”
“说人话。”
芬格尔狗腿一笑。
“学生会和狮心会在打仗。”
轰隆一声响。
医务室的天花板扑簌簌的掉下灰来。
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炸弹啦炸弹。”
芬格尔用一种“不过只是炸弹而已”的语气说着。
路明非张了张嘴。
“我没理解错的话狮心会和学生会都是卡塞尔的学生吧。”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学啊。”
“直接对同学用炸弹真的合适么!”
“教授呢,校长呢,不出来管管!”
“安啦安啦。”
芬格尔挥挥手。
“弗里嘉子弹,装备部的特殊技术,打在人身上最多麻醉,睡一觉就好,根本不会出人命。”
路明非皱眉。
“那动能呢,子弹的冲击力呢?”
芬格尔困惑的抓了抓胡子。
“你这么问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又不是装备部的人,没准是用了什么炼金技术吧,龙类嘛,听说他们还能把人的灵魂抽出来点天灯呢。”
“点天灯是什么仙侠小说的设定啊喂!”
路明非摇了摇头。
“嘿嘿。”
芬格尔笑了笑。
“简单点说,就是两个卡塞尔最大的学生社团在今天干架啦,就跟真人CS那样。”
“学生社团……”
路明非神色一动。
他摸着下吧沉吟,双眼越来越亮。
“我问你啊,假如我想建个社团,该怎么办。”
芬格尔冥思苦想。
“新的社团?”
“新的社团?”
他苦恼的摇摇头。
“很抱歉,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卡塞尔里只有狮心会和学生会,他们从建校之初就存在了,百年来从未有什么新的社团出现。”
“没有那是因为我没来。”
路明非笑着说。
“但现在,我来了。”
他一点头,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九州分部的人。”
零果断点头,上前一步。
芬格尔愣了下。
“九……九什么?”
“走吧!”
路明非大步流星,笑容灿烂。
“去跟我们的两位前辈打个招呼。”
154 自由一日真正的主角
说起大学,你会想起什么?
秋天漫步在红枫树下的男孩女孩。
草地上抱着吉他唱校园的民谣。
还有他或她抱着一大摞书背影匆匆。
但是卡塞尔不一样。
真正的屠龙学院,自然是以培养最顶尖的天才为己任。
看看此刻的卡塞尔吧。
以停车场为限,红黑双方的学生们全副武装,挎着M4羌族的利器,战术目镜钢铁长靴,三棱军刺寒芒摄人。
他们疯狂地朝敌人倾泻火力,子弹在昔日学生们讨论龙族言灵或炼金知识的走廊上弹跳,校长先生曾发表过讲话的那块草坪,如今也成了硝烟四起的战场。
“压上去!压上去!压上去!”
“掩护我!”
“火力支援!”
“很好!继续推进!推进!”
频道里是士兵们震耳欲聋的咆哮。
无论是谁无论男女,只要置身于此必定热血沸腾面色通红。
必须承认,人类再如何自认为是文明的灵长类,他们的基因深处仍然残留着暴力和嗜血的片段。
万年前他们的祖先在森林中围猎野兽,甚至与剑齿虎搏杀。
万年后他们同样能用相同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同胞。
更何况,在这里的每个人,可不只是人类那么简单。
混血种。
生来就等待着饮血。
教堂,学生会临时指挥部。
放眼望去尽是深红的人影。
能出现在指挥部,出现在这个房间之中,无一不是学生会真正的精英。
他们是红方的大脑,负责决策判断并且下令。
所有人一律行色匆匆面容肃穆,却再经过房间中央的布道台时不约而同的放轻脚步,微微垂眸,以此表示对布道台上那人的尊敬。
凯撒。
他坐在布道台上。
怀中是那把以罗马独裁者命名的狄克推多。
金色的碎发如同阳光,给这个大男孩的脸庞添上璀璨甚至神圣。
他就如同神话中的阿波罗,永远自信,永远胜利。
凯撒微微闭眼,一只手放于膝盖,食指轻敲进行曲的节拍。
脸上是绝对的放松,让人心安的悠闲,仿佛这个大男孩所在并非枪林弹雨的战场,而是意大利深夜的舞会。
“长官,有人请求狙击手支援!”
“嗯。”
凯撒问。
“黑方呢,楚子航的狙击手在哪里?”
“没有!”
“根据情报,狮心会的王牌狙击手苏茜至今仍未返校。”
凯撒点头。
“申请驳回。”
他的声音分明不大,说出的每个字却重若千钧,无可阻挡。
“没有狙击手,胜利也一样属于我们。”
“是!”
通讯兵激动敬礼,匆匆转身。
越来越多的信息汇总而来。
学生会所在的红方势如破竹。
在楚子航不曾出面的前提下,他们一米又一米坚定的推进,诚然,狮心会的成员作战英勇铁血彪悍,但红方的领袖可是凯撒。
钢铁的长靴踏起灰尘。
凯撒踩着鲜红的地毯走至窗边。
如君王俯视他的国土般放眼望去。
红方的士兵已推进至停车场对面的小楼门口。
而后就是这场战斗最艰巨的任务。
攻入敌方总部。
担任参谋职务的学生会干部低声讨论。
“楚子航为什么还不出来?”
“我听说在狮心会昨天的作战会议上,楚子航说了些奇怪的话。”
“哦,有多奇怪?”
“好像是说,自由一日的主角不是他。”
“有意思,看来就算是楚子航也认识到了凯撒的强大。”
“不。”
“他还说了,自由一日的主角,也不是凯撒。”
参谋们皱眉,面色不解。
有人直接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不是凯撒,也不是他自己,那楚子航说的主角会是谁?”
“我听说狮心会还有个叫兰斯洛特的副会长……”
“不可能,他的确有些才华,但是在凯撒和楚子航两人的光芒下实在不值一提。”
“那还能是谁、”
身为参谋,他们早在开打前就已研究透了敌我双方的参战人员资料。
无论血统素质战力还是其他,在双方所有的成员中,凯撒与楚子航两人都是绝对的巅峰。
他们是单独一个档次的存在。
甚至这点已是全校师生的共识。
人们在意的只是,两人中谁才是更强的那个。
但昨天,自由一日前夕,楚子航却说这场战斗的主角并非两人。
那还能有谁?
“消息可靠么?”
参谋忽然问。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或许这只是楚子航放出的烟雾弹。”
“假如我们真的采纳了这一信息,为某个神秘未知的强大战力殚精竭虑,或许正是中了他的圈套也不一定。”
“哦,我记得中国的古老智慧中有句话,嗯,兵不厌诈。”
“就是这个意思。”
“赞同,毕竟卡塞尔突然窜出个强于凯撒和楚子航的人,怎么分析其可能性都无限趋近于零。”
凯撒并未参与讨论。
他只是如雕塑般凝望对面的楼。
那里有他的宿敌。
“你在等我么?”
凯撒低声自语。
想象着那个男孩坚毅的侧脸。
凯撒深刻的唇脚微微弯起。
他的确听到了参谋们的讨论。
但凯撒并不放在心上。
无论楚子航说了些什么。
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所校园除了楚子航,没有任何人配成为他凯撒的对手。
没有!
一个也没有。
“全线回防!”
凯撒冷冷下令。
他转身,提着狄克推多,踏向战场。
“突入敌方本部的工作,交给我。”
他的双眼亮如繁星。
“决胜负吧!”
…………
“那个,不好意思。”
深红制服的士兵耸然一惊。
什么时候!
他听着从身后响起的少年声音。
还带着少许的歉意。
就仿佛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问着“公共厕所往哪走啊”的男孩,肯定是那种遮阳帽大背包还拿着旅行手册的一身行头。
可是开什么玩笑!
这是卡塞尔!
是自由一日学生会和狮心会的战场!
哪里来的误闯狼群的小白兔!
积年累月严格的训练培养出的优秀素质令这位战士的身体先雨思想给出了反应。
在做出战术动作进行规避的同时他已摆出了标准的射击姿势。
无论身后是谁他都有把握一枪……
路明非收回掌刀。
顺便扶助翻着白眼晕倒的男生,使他安详的在地上躺好。
“知道凯撒在哪么?”
他还是将未尽的问题说完。
哪怕问路的对象已经晕了。
路明非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
他就搞不懂了,现在的学生都怎么了,都怎么了啊!
好好听人把话说完会死人吗!
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人问个路而已。
一个完整的听他把话说完的都没有。
每次都这样。
路明非觉得自己已经很有礼貌了。
甚至还学着日本动漫里的风俗在“不好意思”前加了“那个”。
就差鞠躬了好不好。
可这些学生呢!
不听人把话说完也就算了,甚至二话不说就要开枪。
瞧瞧,瞧瞧!
这多危险呐!
要不是路明非事先就知道他们枪里的子弹打不死人,就冲着这些家伙有胆量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动作有一个算一个路明非都给杀咯,最多留个全尸就算阎罗良心发现了好吧。
说到底他可不是从前那个衰仔了,平日里嘻嘻哈哈也就算了,一旦涉及生死攸关的事,雷霆手段可不是玩笑。
也好在他们用的都是弗里嘉子弹,打中人最多麻醉,睡一觉便万事大吉。
否则路明非这刚来卡塞尔的第一天,学生集体阵亡,上哪说理去。
回头人传奇屠龙者昂热来了一看尸横遍野,路明非再说“是他们先动的手”,想来校长先生大概率也是不会信的。
安置好又一个不听人话的,路明非摇摇头,继续上路。
芬格尔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
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少年的背影。
又回头望向躺了一路的学生会精英。
看啊他们的姿势是如此安详。
双手在小腹交叠还嘴角带笑。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芬格尔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寒意袭来。
这就像什么呢?
对了!停尸间
停尸间啊!
看这地上整齐的一排,气氛太到位了啊。
芬格尔喉结一动面色一白。
嗯面色这个是猜的毕竟胡子太长也看不清。
总之就是心情极度复杂。
以至于脚步都不由得慢了下来。
等反应过来后路明非和零已拉开好远一段路去。
芬格尔连忙小跑着跟上。
也是走近了他才听到那个恐怖的少年还在喃喃自语。
“奇怪,凯撒人呢?”
“走一圈了都没碰到。”
“跑哪去了?”
路明非沉吟。
他忽的双眼一亮。
然后芬格尔便看到少年悄无声息的上前。
这到底是怎样的技巧?
芬格尔瞪大眼。
路明非就仿佛完全消失了一般。
别说脚步声或者走路时带起的气流。
就算是玄之又玄的存在感,也压制到了微不可查的程度。
你看他在正常的走路。
但只要转开目光,不去刻意的注视。
立马就会遗忘这里还有一个人。
果然,无论看多少次……
芬格尔眼神震撼。
都太夸张了吧。
在他惊讶的功夫,又是一个学生会的精英倒下了。
路明非无奈的放下刚缴的枪。
这次他为了方便沟通,还提前收了对方的武器。
没想到这人二话不说就摸向了绑在腰间的战术匕首。
没办法,既然这一位如此迫不及待,路明非也只好送他一场好眠。
“太冲动了,太冲动了。”
路明非痛心疾首。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满脑子就想着打打杀杀,这样不好,实在不好。”
听着少年的话。
再看看躺了一地的学生会精英。
芬格尔忽然怀疑起了自己的汉语水平。
或者干脆就是路明非对“火气大”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我觉得吧老大。”
他犹犹豫豫的说。
“有问题的可能不是他们。”
“嗯?”
路明非好奇抬头。
“不是他们,难道是你。”
芬格尔倒吸一口凉气。
他刚想说话。
话到嘴边又看了看路明非的拳头。
然后是安详躺地的精英。
本来的话绕了一圈,最后出口就变成了。
“是我是我。”
芬格尔笑容灿烂。
“有问题的肯定就是我啦不然还能是谁啊哈哈哈。”
“算了,不重要。”
路明非往前走。
芬格尔长长松了口气。
还对一直盯着自己的零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少女收回目光,跟上路明非。
“话说,你没记错吧。”
“深红衣服的是学生会。”
“他们的本部是教堂。”
路明非狐疑的去看芬格尔。
“万一你给记反了,这里其实是狮心会的地盘,刚才那些也都是狮心会的人,等会我碰到楚学长那多尴尬!”
“先跟你说好,我这人脸皮很薄的,一旦尴尬起来就喜欢找人切磋。”
他冲着芬格尔挑挑眉。
一双拳头碰了碰。
“你懂我意思吧。”
芬格尔瞪着眼,咽了口唾沫。
这是威胁吧!是威胁吧!一定是威胁没有错吧!
从未有这么一刻,他竟如此的怀念施耐德那个杀胚头头。
安全感!他需要安全感!
“当然!”
芬格尔四指并拢指向天花板。
“我用下半辈子的可乐发誓没有半句虚言!”
路明非震惊的拍了拍他肩膀。
“兄弟竟发如此毒誓,想必是我误解你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哪里哪里。”
居然有泪花在芬格尔的眼眶中打转。
这家伙偷偷抹了眼药水么?
他一拱手。
“主攻何出此言,在下……”
卡住了。
芬格尔挠挠头。
“后面忘了。”
路明非虚着眼。
“你这是……”
“刚看了三国演义!”
芬格尔骄傲的挤眉弄眼。
“嘿嘿老大,孙尚香真不错啊。”
路明非瞥了眼零,咳了两声,板起脸。
“三国啊,多少荡气回肠英雄气概,你怎么能就盯着里面的女孩子看呢,赵子龙他不帅吗,诸葛丞相他不帅吗!”
路明非语重心长的教育芬格尔。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在这肃杀的战场上闲庭信步。
或许是人睡的差不多了。
这一段路愣是一个深红制服的人都没见着。
路明非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揉揉拳头。
他嘟囔着。
“可惜啊,真可惜。”
芬格尔恍然大悟。
其实老大你只是单纯的想揍人吧。“”
“问路什么只是借口而已对不对。”
他一脸的洋洋得意。
路明非笑容和蔼。
“你可真是个天才,来来来,我这里有一招……”
“路明非?”
第四个人的声音。
是谁?
路明非和芬格尔好奇的投去目光。
就见窗口上坐着个女孩。
深红制服,暗红长发,左右摇晃的身体,还有同样摇晃的四叶草耳坠。
她像是精灵般快乐的踢着双腿,怀中是一把巨大且狰狞的枪械,巴雷特,战场的王者。
这女孩脸上是孩童般惊奇的神情。
目光在路明非芬格尔和零这样三人的组合上转了圈。
最后又落到路明非的身上。
女孩饶有兴趣的露出恶劣的笑,像是那种学校里看着同学出糗了就抱着手臂哈哈大笑的家伙,可这人长的实在太好看了,恶劣放别人身上是讨厌,放她身上却如此令人着迷。
这世界真是不讲道理啊。
总是对好看的人格外优待。
你看同样是练了九阴白骨爪,一个梅超风是杀了替天行道,一个周芷若就悔过了青灯古佛,要说可怜嘛两个都是可怜人,一个生一个死还不是因为梅超风你长残了怪的了谁。
红发女孩就这样的,她好看啊,是那种你一见就知道的好看。
“唷。”
女孩子吹了个口哨。
“你怎么跑这来啦!”
她对路明非说。
路明非睁大眼。
“你是……”
他指着女孩。
“你是……”
红发女孩笑意盈盈。
“你是那个谁!”
路明非笃定的说。
红发女孩一僵。
零默默偏过了脸。
芬格尔很狗腿的小声提醒。
“”诺诺,是诺诺,凯撒老大的女朋友啦。
路明非恍然大悟。
“”难怪这么眼熟。
他说。
“是诺诺啊。”
名叫诺诺的女孩就叹气。
“还真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人。”
“居然敢忘了本小姐的名字。”
“真让人不爽。”
说着,她忽然提起巴雷特,对向路明非。
嘴角微翘。
‘小小的惩罚一下好了,放心,睡一觉,不……’
零鬼魅般出现于诺诺身侧。
巴雷特的枪口还未对准路明非。
红发女孩恶作剧般微弯的嘴角骤然凝固。
但到底零不是路明非。
诺诺也不是她的那些倒地的战友可比。
只见女孩将手中的巴雷特一横,险而又险挡住零踢来的足尖。
但不够。
不够不够就是不够!
诺诺面色一变。
难以想象。
眼前这个只有小学生体型的女孩。
竟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哪怕是混血种,也太夸张了吧!
巴雷特撞到诺诺的胸口。
上半身骤然后仰。
零只手在窗台上一撑,便如国际体操运动员般翻身而过,探出小小的手拉住诺诺的衣领,少女将红发女孩往屋内一扔,顺便将之敲晕。
待得零再次面无表情的如影子般站在路明非的身后时,芬格尔看这少女的眼神都变了。
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富萝莉。
如今看来,哇,这富萝莉意外的超能打的啊。
看芬格尔这样子,这笑容,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就抱住零的大腿,嗯估计也抱不住毕竟太短了。
路明非递来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给我冷静点,敢对零做什么我宰了你!”
“哈哈哈我哪敢!”
芬格尔拍着胸脯,顺便站直了腰。
零扫了这家伙一眼,默默往路明非身边走了两步。
“又晕了一个。”
路明非看着地上的诺诺,摸着下吧沉吟。
说来刚才他真不是故意,只是单纯的没想起,毕竟和诺诺见面的那晚他刚从九州回来,脑子还乱着呢,谁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啊。
好看?
再好看又怎样,九州百花谷和离恨宗的姑娘们他又不是没见过,单纯五官容颜,修志外罡的女舞者哪里比混血种差了?
“等等,这个是?”
路明非拿起一只黑盒。
“我知道我知道!”
芬格尔举手。
“是电台!”
“电台?”
“嗯,好像也可以广播的样子。”
芬格尔猜测。
路明非眨了眨眼,渐渐笑起。
“广播的话,就是说,我可以兑全校说话咯。”
他一点头。
“这样不就能找到凯撒了么!”
“冒昧问一句啊。”
芬格尔小心翼翼。
“老大你的想法是……”
路明非比出大拇指,露齿一笑。
“你听说过。”
“寻人启事吧。
155 寻人启事和S级
“会长,红方已将战线推至我方本部门口。”
“嗯。”
“等等,他们回防了。”
“是凯撒!”
“他正在往我方本部突进!”
“可恶,假如苏茜在就好了,让他嚣张,完全就是个移动靶!”
“兰斯洛特。”
冷硬的男孩声音。
“他们也有狙击手,不要做无异议的假设。”
频道中狮心会副会长不甘的叹了口气,闷闷的回。
“是!”
楚子航于静室中独坐。
假如这里是教堂,那此刻的男孩便是置身忏悔室静默的信徒。
他将村雨横放膝上。
垂眸冥想。
修习金乌桩之余,他从路明非处,也得了本命剑的法门。
但与圆圆那类似斩魄刀的路子不同,楚子航的本命剑只是辅修,侧重点在于和村雨建立精神上的共鸣,从而在自身强大的同时反哺这把传自楚天骄的御神刀。
在修出劲力后,尤其是见识了路明非和圆圆的切磋后,楚子航清晰的认识到。
假如他在武道一途上继续精进,迟早有一天,村雨将跟不上他的脚步,于某一日束之高阁,甚至在战斗中折断也是情理之中。
但楚子航不愿。
归根结底,村雨不只是一把武器那么简单。
它还是那个男人留给自己唯一的物品。
迈巴赫已报废于那个雨夜。
他不能再失去村雨。
他不能允许自己再失去村雨。
所以,楚子航辅修了本命剑法。
真个算来,这法门也是路明非修改过后的版本,没有如圆圆般始解甚至卍解的战力增幅,建立精神共鸣且日夜温养后,所得效果只有一个。
便是无限契合于使用者的体质。
强度增加是最基本的特征。
到得后来,村雨还能承载楚子航的劲力,或者非人神异也并非没有可能。
甚至,外罡绝学。
但如此种种尽是后话,眼下楚子航所需做的便是温养村雨日夜交感,争取早些完成和御神刀的精神共鸣。
说来这这本命剑的入门,别看圆圆数日间就已完成,甚至仅用了一周便开了始解。
但她可是剑心空明。
本命剑的法门于圆圆而言水到渠成,但换个人,哪怕是路明非,也不见得能与剑心空明相比。
更何况楚子航了。
他真正擅长的是火部功法,正如路明非所言,他在金乌桩上的进度一日千里,甚至在炼体阶段劲力便已带上了些许灼热性质,这可是武者往非人蜕变的标志之一,但楚子航的进度又远远未到非人,就连劲力自生周而复始的阶段也未达到,按路明非的话说,楚子航就是个天生的火部种子。
但正所谓福祸相依,火部功法精进是好事不假,同样也刺激且增幅了龙类人格,这是路明非在传他武道前便已点明的事实,若他修克制火部的冰部或水部功法,还能在镇压龙类人格的同时精进武道,但如此一来武道修为自是无法与金乌桩相提并论,这些楚子航全都了然于胸,如今种种早有预料,也无甚可说。
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前进,前进,前进。
要么走到那个雨天,走到那个八足天马上神明的面前,拔刀。
要么死在路上。
再无第三种可能。
“这是!”
频道中响起兰思诺特的惊呼。
还有其他狮心会的成员不解的议论。
“是计分器出bug了么!”
“你那边也是?”
“嗯,红方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的下限,发生了什么!”
所谓计分器,是这次自由一日活动的特殊装备,带有体征监测的功能,一旦佩戴者陷入麻醉,意识昏迷,该人的状态便会切换为“下线”,所在阵营的剩余人数也会相对应的-1,从而直观的显示在计分器上。
而就在刚才,狮心会的成员们吃惊的发现,红方,也即学生会所在的阵营,一个接一个的成员陆续下线,甚至只在短短一分钟内,便少了十余人。
这可不是十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或者中东饱经战火洗礼的雇佣兵也远远不及。
这是混血种!
该怎么说呢,要知道,在卡塞尔这所学院中,就连世界第一大国海军陆战队的退役士兵,也只能沦为打杂的校工,一般都是负责更换马桶圈这种活计,哪怕出任务也只是给学生们打打下手。
由此可知,卡塞尔的学生们究竟是一群怎样的家伙。
而正是这样的一群暴力分子,竟在短短时间内连续失手,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限。
盯着计分器的兰斯洛特忽然想。
假如今天不是自由一日,而是真正的战场,他们弹匣里的也从弗里嘉换为真正的子弹。
那么此刻这陆续有学生下线的一幕。
根本就是屠杀。
毫无反手余地的屠杀。
是谁!
兰斯洛特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首先跳入脑海的就是凯撒和楚子航。
但立刻被他自己给否决。
先不说这两人一个还在静室里冥想,一个不可能对自己的部下动手。
哪怕这些因素统统排除,甚至放楚子航和凯撒联手。
他们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么?
兰斯洛特对此抱有深深的怀疑。
也正是因了怀疑,这个铁血的战士心中竟也开始藤蔓般滋生开了恐惧。
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做到的这一切。
卡塞尔中真的有这样的怪物么?
或者……是卡塞尔之外的……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占领了他的脑海。
那个几乎已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种族。
龙。
“他来了。”
楚子航说。
兰斯洛特一愣。
他?
听起来似乎会长知道这家伙是谁。
对了!
兰斯洛特想起了昨日的作战会议。
楚子航在结束时说的那奇怪的话。
自由一日的主角,既非凯撒,也不是他。
所以,会长早就料到了如今这一幕。
“他……是谁?”
兰斯洛特好奇的问。
照理说此时自由一日尚未结束,他们仍在战场,还没到几人用公共频道聊天的悠闲时光。
但看看计分器吧。
红方目前存活人数:3
谁都知道这三人是谁。
由凯撒率领的攻坚小队。
想一想也真是有趣。
当凯撒率领他的部下狂突猛进时,留守的学生会精英已全军覆没,凯撒成了孤军,他的本部已然陷落。
兰斯洛特忽然对此时的凯撒产生了好奇。
那个骄傲又自负的家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真令人期待。
畅享也只是一瞬,因为他听到了楚子航的回答。
关于是谁的回答。
就听他们的是心会会长如是说来。
隐约还有淡淡的笑意。
“是S级。”
…………
“凯撒!”
“我知道。”
深红制服的三人站在小楼内的走廊拐角。
作为学生会主席亲自率领的攻坚小队,他们用最短的时间突破了狮心会的防御,进入了敌方本部。
接下来只需拿到道具便是学生会的胜利。
但就在刚才,他们骇然发现留守己方本部教堂的成员,竟在数分钟内陆续下线。
根据下线成员的先后时间和驻守位置,他们在脑中绘出对应的路线图。
一个未知的怪物大摇大摆的从教堂正门进入。
砍瓜切菜般一路杀到狙击手所在的制高点。
凡是挡在面前的人统统晕厥。
甚至于,他们惊讶的发现,当前方的战士大量倒下时,后方的人竟仍未察觉。
是烛照么?
效果类似于隐身的言灵。
但怎么可能!
谁能在守夜人的领域中使用言灵!
那个老人的戒律常年笼罩卡塞尔,也曾有学生想方设法去突破戒律的囚笼,但所有的尝试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于是有人猜测,副校长的领域不仅仅只是戒律言灵那样简单,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手段。
比如炼金。
作为当代西方炼金学顶尖的大师,以守夜人的技术扩张其戒律的领域范围并进行一定程度的增幅且将之恒定,虽然听来匪夷所思了些,但并非毫无可能。
除此之外,学生们无法想象守夜人究竟是怎样做到年复一年的开启他的言灵。
正是有守夜人的存在,两名学生会精英立刻否决了有人使用烛照的可能性。
可如此一来,袭击者又是怎样完成在悄无声息间覆灭了学生会本部的这一壮举。
还有,袭击者是谁?
楚子航。
本来,应该是他的。
但不对。
红方留在本部的防卫力量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可自由一日的活动并未结束。
众所周知,本次活动的结束条件便是有一方冲入敌方本部并得到象征胜利的道具。
这是团队素养和个人勇武的综合比拼。
但袭击者在覆灭了红方本部后,并没有去拿象征胜利的道具。
这一点就耐人寻味了。
“不是楚子航。”
凯撒回望教堂。
“他还未与我交手,在此之前我们都会等着彼此。”
这话听起来很没道理,但凯撒深信不疑。
除了得手道具外,决胜负还有另外一条简单明了的途径。
那就是战至一兵一卒。
谁是那个站到最后的人。
谁就是胜利者。
凯撒笃定楚子航在等他。
这是宿敌间的默契。
王对王,将对将。
自由一日真正的胜负点,不是道具,而是他们两人的输赢。
但现在,有什么家伙插手了。
凯撒往回走。
“闲者出局!”
“看来,在和楚子航的决斗前,还有一场热身活动在等着我。”
“有意思。”
两名学生会精英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虽然还有很多的谜团。
袭击者是谁?
他们有几个人?
与楚子航有什么关系?
但是没办法,老大已经决定了。
在他决定前,参谋们可以各抒己见,阐明利弊。
在他决定后,只需要服从。
这就是凯撒。
他们发自内心跟随的领袖。
三人往回走。
仿佛踏着无声的鼓点。
慷慨激昂,热血沸腾。
好似有火在胸中燃烧。
广播响了。
“说起来等下开始了你要不要讲两句。”
一个少年人悄悄的问。
“哈哈这种在全校面前出风头的机会当然要让给老大你啦!”
一个贱兮兮的男人相当狗腿。
“这样不太好吧。”
少年人有些迟疑。
“我有点紧张。”
“老大你肯定可以的!”
贱兮兮的男人十分热情。
“你可是单枪匹马挑翻了学生会的男人啊!”
凯撒站定。
他默默看向了教堂。
身后的两位精英则深深皱眉。
“单枪匹马?这个成语我记得好像是一个人的意思。”
“没错,但怎么可能,一个人,不是楚子航,那家伙是谁?”
“等等,有个声音你有没有觉得很耳熟,我好像在新闻部里听到过。”
“这么一说确实……”
广播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别这么说嘛。”
那个少年人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意识到自己和凯撒的差距了么?
两个精英想。
“整个学生会什么的不够严谨,还差个凯撒呢,等我把他一起敲晕了就差不多啦。”
两位精英动作同步的瞪眼吸气,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教堂上的喇叭,又齐齐转头,将目光投向凯撒。
金发的大男孩……在笑!
凯撒在笑!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教堂。
那目光像极了一个刚拿到飞机模型的男孩。
好奇,兴奋,跃跃欲试。
完蛋了!
两个精英确认过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情绪。
老大认真了!
无论这个少年是谁,现在都不重要。
他们只知道这家伙的下场一定很惨。
目前为止唯一能在认真的凯撒手下坚持住的人。
只有楚子航。
“哇老大天下第一!”
那个让人耳熟的贱兮兮男人在广播里咆哮。
“什么凯撒!什么楚子航!在我们英明神武的老大面前不过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
两个精英默默看了眼彼此。
“听出来了么?”
“嗯,是他,不会有错。”
“那家伙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患上一张哈利波特里罗恩吃到鼻涕味怪味豆的表情。
果然,就听到那个少年说了。
“我记得你这家伙好像是学生会的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啦!”
贱兮兮的男人大义凛然。
可等等为什么一个人能同时表现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现在的我是九州的人!”
贱兮兮的男人声情并茂。
光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出他一脸情深意切的模样。
凯撒想了想。
“这话我怎么有些耳熟?”
“是芬格尔,那个新闻部部长。”
一精英提醒。
“您每月一次的宴会上他都会一边吃一边哭着感谢,还有赞颂您的伟大和不可战胜。”
凯撒点点头。
“想起来了。”
他唇线锋锐一如淬火的刀,微微上翘。
“芬格尔么,有趣的家伙。”
“我记得他是在探查S级的情报。”
“所以,另一人就是S级。”
恰在此时,广播里响起那个凯撒猜是S级的少年声音。
“我想了想,有件事还是得跟你坦白。”
“但说无妨。”
“嗯,就是吧,这个广播,其实零她早就弄好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瞬芬格尔的心里都想了什么。
社会性死亡的人也会有跑马灯吗?
他是否会回忆起多年前的夏天。
还有一天前的芝加哥车站。
假如给芬格尔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肯定死也不跟那个少年搭话!
那个男孩不,那根本就是个披着男孩皮囊的恶魔!
少年悲天悯人的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
梆梆的动静像极了敲打木鱼。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青灯古佛看破红尘啊我的芬格尔!
“老大!”
芬格尔抱着话筒就是一声悲呼。
“叫我么?”
路明非好奇的问。
“不是不是。”
芬格尔瞬间切换笑脸并对路明非友好点头。
而后恢复痛苦模样继续嚎啕。
“凯撒老大!”
“我不是故意的啊!”
“刚才那其实根本不是我!”
“是一个叫格尔芬的狂徒啊!”
“这是西游记。”
路明非捧。
走廊下,学生会仅存的三人沉默无言。
“这个是……”
“我好像学中文时看到过。”
“嗯,我也有印象,似乎是他们的传统艺术。”
两个精英看了眼彼此。
“相声!”
凯撒哈哈一笑。
他豪迈的鼓掌。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广播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路明非的友好交流下明智的芬格尔选择让出话筒。
“一二三,一二三。”
少年说。
“听得到么?”
“太阳当空照,鸟儿对我笑……”
“中央广播电台,中央广播电台。”
“那个老大……”
芬格尔提醒。
“您这是在美国。”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忘了。”
路明非道歉。
…………
“S级在做什么?”
凯撒不解的问。
“听上去像是在试麦克风。”
一精英猜。
“或许是继续他们的相声表演。”
二精英说。
…………
“介绍一下,我是路明非,新来的S级,九州驻卡塞尔分部部长。”
看得出,哦不对是听得出,少年很有礼貌。
“当然,我知道很多同学都没听说过九州。”
“没关系。”
“现在不就听说了么?”
“虽然九州的牌子还没立起来,但这不重要,相信我,迟早的事。”
“在此之前,怎么样,。”
少年笑意盈盈。
“跟我习武吧。”
…………
小楼,静室。
楚子航抬头望来。
“还真是学弟你的风格。”
兰斯洛特一脸见鬼的表情。
“谁能告诉我广播里那S级到底是谁!”
走廊下,凯撒并学生会最后的精英。
“习武?什么玩意?”
“我听说过,好像是叫降龙十八掌什么的……”
“S级脑子坏掉了么?”
“也不是没可能,别忘了,上一个S级怎么死的,精神问题吞枪自杀。”
“啧啧。”
但与他们两人不同。
凯撒却是双眼明亮。
“习武……”
他缓缓的咀嚼,眉宇间有隐隐的兴奋。
凯撒想起了他第一次在私人影院看到成龙和李小龙电影时的心情。
果然,他就知道。
中国的动作电影……都是真的!
……
“哦对了。”
S级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用商场广播寻找走失儿童的语气一板一眼的开口。
“请全校师生注意,请全校师生注意。”
“现在插播一条寻人启事。”
“请学生会主席金色头发并且能用胸肌夹死苍蝇的凯撒.加图索先生前往教堂。”
“请……”
在少年重复那一长段尴尬到死的形容词前芬格尔终于抱住了他的大腿。
“老大住嘴吧我怕明天就被灭口了啊!”
“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么?”
S级不解的说。
“金头发学生会主席还有胸肌夹死苍蝇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我的么?”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而后就听一个低沉的男低音缓缓响起。
“以下是我芬格尔的遗书……”
“哈哈哈凯撒人那么好不会跟你计较的啦。”
路明非把他推到一旁。
“继续啊,继续。”
他清了清嗓子。
“总之,请听到广播的凯撒先生立刻前往教堂。”
“我们俩。”
他笑吟吟的。
“打一场啊。”
156 所谓S级
两位学生会的精英涨红了脸。
那是气的。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凯撒。
可是凯撒!
就算S级,也不过是个连3E考试也未经历的新生,血统觉醒与否尚且两说,更何况卡塞尔还有S级吞枪自尽的例子在前,他不惶恐的思考如何保住自己小命也就罢了,竟还敢对凯撒大放厥词。
已经不只是用狂妄就能形容的程度了。
狂妄至少还有起码的理性判断。
新来的这S级怕是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了吧!
否则他怎会说出让凯撒过去打一场这样的胡话。
分明就是个白痴!
凯撒的表现倒是远比他的部下平静的多。
他唇线微微上翘,带着饶有兴趣的意味。
“中国功夫。”
他喃喃自语。
“真是令人期待。”
凯撒大踏步走向停车场,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双方本部的视野之中。
对,肆无忌惮。
这世上存在着能令他凯撒忌惮的东西么?
没有。
也不可能有。
当然,这句话不是说年纪轻轻的凯撒就已无敌于天下。
不说楚子航,起码卡塞尔的校长那位传奇的屠龙者昂热,就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巨壁,事实上凯撒也的确曾向那位传奇发起过挑战,结果显而易见,传奇依旧是传奇,而凯撒也仍是学生,需要向传奇学习的学生。
但忌惮不一样的。
忌惮是害怕,是畏惧
凯撒从不畏惧。
正如那位硬汉作家海明威的名言。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凯撒正是这样的人。
“来吧,别站着了。”
他招呼自己的部下。
“我们的S级在等着呢。”
“真正的男人,从不逃避决斗的邀约。”
凯撒大马金刀的站在教堂前。
他一下一下抛着猎刀玩。
狄克推多的铭文反射太阳的光。
竟如此耀眼。
“来吧!”
凯撒笑。
“让我看看,你的功夫。”
…………
“要开枪么?”
“那家伙根本没有防备吧。”
“大好的机会。”
“等等。”
兰斯洛特说。
“听听会长的意见。”
于是,狮心会的学生们停止议论,安静下来。
就听频道中那个男孩的声音如是说。
“不许动手,全体保持静默。”
“这是决斗。”
“一对一的决斗。”
…………
“还担心呢。”
路明非大力的拍打芬格尔的肩膀,笑容灿烂。
“不就是说人家胸肌壮硕的能夹死苍蝇么,这么点小事想必以凯撒宽厚的胸怀,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不懂。”
芬格尔蹲在墙角生无可恋,这要换漫画里就他这精神状态肯定画风都给变了,从全彩切成黑白,脑袋上再顶骗阴沉沉的乌云,完美。
“凯撒确实不会放在心上。”
“但他有小弟啊。”
“相信我,根本不用凯撒开口,只要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传出去,明年这时候老大你就该给我送花了。”
芬格尔默默叹气。
“原来如此。”
路明非摸着下巴,一脸凝重。
“既然事态发展到了这种严重的程度,没办法了。”
他拍了拍芬格尔肩膀。
“哦哦,老大你有什么……”
芬格尔抓住救命稻草般投来目光。
就听他刚认的老大路明非如是说来。
“我跟下面的人还算熟。”
“回头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你也舒服点,别老在油锅里泡着,偶尔也去刀山上散散心嘛。”
路明非脸上的表情沉重到让人怀疑他此刻所处正是灵堂,一面墙那么大都是芬格尔的黑白照,笑容慈祥,两边还有白底黑字的挽联,一边写“永垂不朽”,一边写“遗臭万年”,可谓是高度概括了此人波澜壮阔且没脸没皮的一生。
“油锅!”
芬格尔瞪眼。
“刀山!”
他惊慌失措的去看路明非。
“老大我怎么没听说地狱里有这些东西啊!”
“哦那是西边。”
路明非和蔼的为他介绍。
“你要到咱东方的地府走一圈呢,不光下油锅上刀山,还有拔舌这样的服务哦,特别适合你这样擅长说话的人才,怎么样,是不是想一想就有种宾至如归的温馨感。”
“哈哈哈温馨温馨真是温馨死了啊!”
芬格尔差点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恰在此时,楼下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
他们走至窗边,望去。
就见偌大的停车场上,学生会主席凯撒横刀立马,壮硕的身材撑起了他那身深红的制服,芝加哥九月的阳光为这个大男孩镀上一层金边,这幕画面竟像极了油画,应是挂在教堂或皇宫,以彪炳其主人的勇武。
“喔喔,不愧是凯撒老大!”
芬格尔用行动试图挽回他的罪过。
“是啊胸肌真大。”
路明非感慨。
肉眼可见的芬格尔脸色一下就绿了。
他张了张嘴,徒劳的试图补救。
凯撒抬头望来。
“哦,你就是芬格尔么?”
“不我不是派大星!”
看把这孩子吓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凯撒点点头。
“我记住你了。”
天可怜见,这话要放在两个月前,能让学生会主席天生的领袖且行走的金库凯撒记住自己的名姓,芬格尔估计能开心到热泪盈眶。
可现在嘛。
他也确实热泪盈眶了,至于开心不开心什么的就这家伙自己清楚咯。
路明非没有管他,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凯撒。
“对了,三国。”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就见这少年没头没脑的对零说了句。
“且温酒,某去去便来。”
而后他放肆的笑。
一踏窗台,纵身跃出。
零的眸子微微闪烁。
她见少年在蓝天下的剪影美好的如同歌颂青春的电影。
“呦吼!”
无论是剩下的学生会精英,还是在对面小楼中暗暗观战的狮心会成员,见到这一幕全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
“这!”
“那家伙疯了么!”
“他以为自己是谁,会长还是凯撒!”
楚子航双臂抱胸,于小楼屋顶静立。
这个高度,换他也能跳下。
用上些卸力手段便是足矣。
至于路明非。
楚子航都不知道他的这位学弟,或者说路师,究竟能用多少种手段安全落地。
哪怕不卸力。
以路明非的武道修为叠加S级的身体素质。
不卸力就不卸力罢,又待如何。
果然,就见少年双足落地,身形晃也未晃,他长身而立,俨然气度森严如山似岳,隐隐然已压了凯撒一头。
凯撒挑了挑眉。
“S级?”
“嗯。”
少年说。
“在下路明非。”
说罢,他便一抱拳。
凯撒眼中饶有兴趣的神色愈来愈浓。
他想了想,竟也学着路明非的样子抱了拳,行了礼。
“有趣!”
路明非朗声一笑。
“我知道,我知道。”
凯撒很是自信。
“中国功夫嘛,李小龙,醉拳!”
这个大男孩有模有样的比了几个动作。
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路明非笑一僵。
小楼上楚子航却勾起了嘴角。
“是武。”
路明非深深吸气。
“是武道啊!”
“武道?”
凯撒疑惑的问。
“不就是中国功夫么?”
路明非呵了声。
“也罢。”
“本想先问过社团的事再行切磋。”
“如今看来,只好等你醒了再做计较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很直白。
为什么说醒了再做计较,那是因为他得敲晕凯撒。
“你很自信。”
凯撒笑意渐冷。
某种锋锐的气势起来了。
就在他的身上。
那锋锐又如此厚重。
如崇山峻岭,浩大堂皇。
握住狄克推多。
“你的武器呢!”
“不用。”
路明非笑。
“有我足矣。”
“狂妄!”
凯撒沉呵。
“小子,我会尽量用刀背。”
他动了。
无可阻挡。
“别死了啊!”
那一瞬凯撒的身影几乎消失。
许多旁观的学生不停眨眼,一脸茫然。
这是凯撒的极速超出了他们动态视力的捕捉极限而产生的错觉。
其实这个男人并未消失。
他只是在跑。
只是跑而已。
不约而同的,旁观的学生心中升起了名为震撼的情绪。
这就是凯撒!
混血种是幕墙的一种生物。
而能令同为混血种的学生发自内心追随的领袖。
必是强者中的强者。
凯撒就是这样的人。
天生的领袖。
也就意味着。
他是天生的强者。
学生们忽然同情起了那个S级的新生。
显然,凯撒认真了。
而面对全力以赴的凯撒,这S级还自大到不用兵器。
趁现在赶紧祈祷狄克推多的刀背不要太疼吧。
“不对!”
有人惊呼。
“快看!”
“他……他躲过去了!”
“那个S级!”
兰斯洛特沉默的注视停车场上的战斗。
不。
那画面根本不能用战斗来形容。
应该是……游戏。
或者玩耍。
凯撒的猎刀如狂风如暴雨。
他便是号令风雨的神明。
以绝对的气势淹没一切,吞噬一切,撕碎一切。
但是。
他面前的是S级。
他面前的是路明非。
所有的攻击。
所有的刀势。
根本碰不到少年的衣角。
他如鱿鱼似飞燕。
灵巧的在狂风和暴雨间穿梭。
任凭风再烈雨再疾。
少年从容不变一如往昔。
到的此时,哪怕以兰斯洛特的动态视力,也跟不上停车场上两人的速度。
原本喧闹的小楼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极致的沉默。
他们静静的站着。
静静的看。
静静的看那少年的表演。
是的,表演。
说来有些匪夷所思,但的的确确。
学生们竟从路明非那模糊的身影中,感受到了美。
那是如传世丹青,圣手残局般。
登峰造极的技艺所透露的美。
忽的就有人低声喃喃。
“武。”
“这就是武……”
凯撒越来越快的挥刀。
他预判,突进,前压。
自学刀以来所有的战斗技艺于这一场战斗发挥得淋漓尽致。
甚至推陈出新。
他感到自己在变强。
早已点燃的黄金瞳亮的像是燃烧。
烧的他胸中滚烫沸腾难以自已。
要宣泄!
要战斗!
要挥刀!
撕裂!碾碎!征服!毁灭!
他的心中仿佛有某个恐怖的存在放肆的咆哮。
但是,无用。
他的战斗技艺。
他引以为傲的血统和身体。
在这个少年面前,统统无用。
哪怕一者持刀,一者无刃。
也无用。
“超凡的力。”
“凡俗的技。”
那个少年竟还有余力说话。
他是在……点评!
如长者对后辈谆谆教诲那般的点评!
一瞬的荒谬涌上凯撒心头。
而后是无边的暴怒。
他凯撒居然被人……小瞧了!
挥刀!挥刀!挥刀!
他如雄狮如怒虎般咆哮。
凛然的气势摄人心魄。
但他面前的人,是路明非。
少年轻轻一叹。
“底子不错。”
“可惜了,愤怒又如何呢。”
“少了手段,愤怒也只是愤怒罢了,”于武道无益。
少年忽的笑起。
“卡塞尔最强的学生么,我见识了。”
“便到此为止罢。”
“若想习武,待你醒来可来寻我。”
“至于如今。”
路明非敛起笑意。
他沉默的并拢双指。
狄克推多便停在他指间。
这把几乎是传奇炼金器具的武器。
在少年的指间嗡嗡作响,听来竟好似哀鸣。
“这是百无禁忌中的指法,感兴趣的话,过阵子九州分部立了,我教你啊。”
少年温和的笑。
“在此之前。”
凯撒暴睁双眼,闪电般撤刀回身。
“太慢了。”
这是……
左耳边!
什么时候!
身体先于意识给出反应。
凯撒一个势大力沉的肘击。
落空。
“太慢就是太慢。”
这一次,是右耳边。
少年轻笑。
“睡吧。”
凯撒只觉眼前一黑。
意识飞快的远去。
路明非收回掌刀。
他扶助凯撒,使其在地上躺好,还不忘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兰斯洛特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他听到身边有人喃喃。
“错觉么?”
“为什么S级的动作……这么熟练。”
他们神色一动。
就见S级在完成了正面击败凯撒这等伟业后,非但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情,反倒是皱起了眉。
受伤了么?
他们心想。
而此时,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几乎能以“君临”一词形容的S级新生路明非,正苦恼的自语。
“凯撒的话,多用了点力道,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都说凯撒是卡塞尔最强的两个人之一。
路明非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敲晕凯撒时加了力气。
万一一下没敲晕,路明非还得补第二下,尴尬倒是其次,人凯撒不要面子的啊。
这么大一个学生会主席呢。
只是,加了些力道后路明非又开始担忧了。
这人该不会出事吧……
好一番的深思熟虑后。
算了,不重要!
路明非飒然一笑。
混血种嘛,还是A级,小打小闹,能出什么事。
这么一想,路明非就放心了。
就见他一抬头,冲着教堂的窗口比出大拇指。
“酒尚温否?”
对面小楼的狮心会成员们面面相觑。
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教堂这边的人知道啊。
芬格尔压下眼底深处的震撼和骇然。
他嘻嘻哈哈的就要回应。
三国嘛,关二爷的成名战,他哪里不知道这典故。
但话未出口,芬格尔好似想起什么,连忙闭紧了嘴,堆起狗腿的笑去看窗边的少女。
零沉默的看着路明非。
她听到了少年的话。
忽然就想啊。
这是……在问我么?
心里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是茫然吧。
或者别的什么。
零不知道。
她发现路明非仍在注视着自己。
是在等我么?
这种时候,应该笑的吧。
少女努力的试图勾起嘴角。
一点点的弧度。
失败了。
笑……好困难。
她想。
但路明非还在看着自己。
他在等我。
于是,少女终于说了。
“嗯。”
她微不可查的点头。
“还温的。”
路明非笑容灿烂。
比芝加哥九月的阳光更加灿烂。
少年说。
“我听到了哦。”
零静静的站在窗前。
她好像笑了。
转瞬即逝。
像夏日的烟火或夜空的流星。
最美不过那一瞬。
“很抱歉,打扰一下。”
楚子航说。
他走到路明非面前十米处站定。
见路明非看了过来,楚子航点头致意。
“该我了。”
小楼处响起一阵骚动。
“会长!”
“会长要去挑战S级了么?”
“说什么呢,挑战?好像会长就比S级弱一样!”
“可凯撒都……”
“凯撒是凯撒,他输了,不代表会长也会输!”
“等等,无人机的画面有了!”
“哦哦,让我看看!”
狮心会的学生们拥挤到屏幕前。
“怎么没声音?”
“稍等,在调试了!”
“快点快点,会长在和S级说话,我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有人懂唇语么?”
“英语或意大利语我倒可以,汉语嘛……”
“等等,有了!”
这人重重敲下回车。
就听他们的会长楚子航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环境背景音响起。
他说的是。
“请路师,多多指教。”
狮心会的学生们骤然一静。
落针可闻。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扬声器中传出S级那温和的嗓音。
“许久未见,是该考校一番了。”
若说之前还有所怀疑。
听了S级现在的话,所有的怀疑也便烟消云散。
路师?
听到这个称呼的第一时间,浮现在众人脑海的念头就是,这是S级的名字么?
但是不对。
他们清楚的记得,在之前,S级曾对凯撒说过。
他叫路明非。
路明非,姓路。
路师?
再次想到这个称呼,没来由的,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在众人心头升起。
假如S级真叫路明非。
而这路师的师,也正如他们所想。
是老师的师。
也是师傅的师。
那么楚子航称呼S级的这一幕也就意味着。
他是S级的弟子。
狮心会会长,施耐德学生,当代卡塞尔两大领袖之一,杀胚中的杀胚。
楚子航。
是一个新生的弟子?
“怎么,很奇怪么?”
兰斯洛特盯着屏幕上那个少年的面容。
“别忘了凯撒。”
众人如梦初醒。
是了,凯撒。
当代卡塞尔两大学生领袖。
一个已经倒了。
那么另一个是S级的弟子。
很难理解么?
一点也不。
倒不如应该说。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S级。
从未有如此刻般。
他们感觉到这一阶级的份量。
上一个S级,叫昂热。
而现在。
新的S级,来了。
他是。
路明非。
157 雨落狂流
“等等,如果说会长和S级早就认识的话,那么昨天会长说的那个人……”
“你是说,自由一日真正的主角。”
有人低声的讨论。
稍微回想一下S级今天都坐了什么吧。
单枪匹马闯入学生会总部,一人挑组。
又当着全校师生向凯撒发出战书,且于正面将之击败。
若说谁是今天自由一日的主角。
S级,无可争议。
“这样说来,会长之前从未出手,我们一直猜测他是在等待凯撒,为两人的决斗养精蓄锐。”
“但现在看来,会长真正等待的人,应该是S级才对。”
狮心会的学生们交换着眼神。
都从彼此的双眸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也不知怎的,当众人意识到楚子航所等的人是S级,而非凯撒时。
他们望向安详躺在停车场上金发大男孩的目光,就逐渐微妙了起来。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嘛,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可怜的样子。
本来踌躇满志的上门准备和他命中的宿敌决一胜负。
但谁知道他的宿敌满脑子想着打生打死的对象却是别的男人。
有些女孩已感伤的捂住了嘴。
等等总觉得你们这些人在想一些奇怪的事。
…………
“发财啦,发财啦!”
芬格尔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凑在窗前举着个微型相机拍个不停。
什么,你问他相机哪来的?
懂不懂什么叫卡塞尔的狗仔之王啊!
对于普通人来说随身携带相机或许只是爱好,但芬格尔不一样啊,于他而言这就是信仰!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好不好啦!
但与旁人猜的不同,芬格尔所拍的主角并非是正在对峙的狮心会会长和S级。
而是凯撒。
学生会主席安详的躺在地上。
知道这叫什么吗?
就叫黑历史啊!
没错,绝对不会有错。
芬格尔以他专业的狗仔嗅觉判断。。
这些定格了凯撒黑历史的照片。
全部都是无价之宝!
甚至比等重的黄金更加值钱。
只要他稍加运作,啊哈,行走的金库已经向他,伟大的狗仔之王芬格尔敞开了大门!
他都计划好啦。
每张照片起码十万,美金。
真不是他想钱想疯了。
这要是低于十万,咱主席的脸往哪放。
你说是吧,加图索先生。
当芬格尔还畅享着他的发财大计时。
停车场上的路明非却高举了手。
他说。
“”零!
少女心有灵犀般点头。
就见从窗内旋转着飞出一把三棱军刺。
在空中反射出冷冽的刀芒。
而后又不差分毫得落于少年手中。
路明非握住军刺。
这是零送他的生日礼物。
也跟着游戏机一起漂洋过海到了卡塞尔。
通过无人机的转播看到这一幕的狮心会成员们露出骄傲的笑。
你看,徒手应付凯撒的S级却在面对他们的会长时握住了武器。
就凭这一点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凯撒和楚子航两人孰强孰弱么?
显而易见到就连芬格尔也看得出的程度好吧。
一个被S级轻易敲晕。
一个却让S级亮了兵器。
会长赢了呀!
他们欢呼着碰拳,拥抱,吹起口哨,脸上洋溢着得意和骄傲。
“现在庆祝,未免太早。”
兰斯洛特沉声。
“假如会长败了。”
他与每个狮心会的成员对视,确认眼神。
“在场诸君,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击败S级?”
安静了。
众人神情凝重。
他们想起了S级与凯撒的战斗。
尽管在S级面前凯撒的表现是那般的无力。
但他终究是凯撒。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也即学生会的主席凯撒,是凌驾于在场所有学生之上的男人。
卡塞尔中唯一有资格站在凯撒对面的,只有楚子航。
但如今不同了。
S级。
他并非是加入了两人的角逐。
而是以无匹的气势君临此地。
众人不得不承认。
卡塞尔原先双雄逐鹿的格局,如今轰然倒塌。
S级来了。
他一来便立在了最高的座。
之前互为对手的凯撒与楚子航,今后或许该暂时性的放下恩怨。
他们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以挑战者的身份,向那个少年冲锋。
而那个少年将站在卡塞尔所有学生的最高处。
静静俯视。
甚至有人不由自主的想啊。
真的,只是所有学生么?
那老师呢?
别忘了,路明非和昂热,都是S级。
那么谁更强?
当然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即逝。
在卡塞尔学生的世界中,昂热的名,几乎就代指了无所不能。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冠以传奇的前缀。
不等众人思考出应对S级的办法。
他们的会长已快刀斩乱麻般解决了这一难题。
楚子航面对无人机的摄像头。
“假如我败在S级手中,全体狮心会告负。”
这下好了,再不用费神思考如何应对S级。
他们的会长已做出了决定。
“没准我们还能……”
“想什么呢,对那样的怪物来说人数真的还有意义么,”
确实,尽管有人不甘心,但学生会的例子就在前面,旗鼓相当的狮心会碰上S级,不见得就占得了便宜。
“等等,我说你们。”
兰斯洛特皱眉。
“就已经默认会长输了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狮心会的成员们恍然发觉。
对于楚子航和S级的战斗。
他们已下意识给出了结果。
兰斯洛特叹了口气,摇摇头。
“快看!”
“他们开始了!”
众人忙不迭投去目光,聚焦屏幕。
“这……无人机坏了么?”
“怎么都是残影?”
“你有没有想过,出问题的不是无人机。”
众人无言。
他们沉默的看着屏幕上对撞分开暂停又继续的两个人影。
他们的速度已快到摄像机无法捕捉的程度。
怪物!
两个都是怪物!
“稍等!”
操作无人机的学生快速的在键盘上按动。
战斗的画面逐渐清晰。
“是超高速摄影技术么,我好像在装备部那边见过。”
“谢天谢地,天才们终于做出了除了炸弹之外的作品!”
“不,你可能理解错了,这玩意我是在废品区里找到的。”
“超高速摄影技术,是废品?”
“这就是装备部啊,炸不了的玩意都是垃圾,你第一次认识他们么?”
“安静,仔细看。”
兰斯洛特提醒。
就见屏幕中的村雨和三棱军刺不停碰撞。
S级立于原地。
楚子航挥舞村雨。
这把御神刀在他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
总能在常人想象之外的角度发动攻击。
只是观战,兰斯洛特等人便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别忘了,在场之人都是狮心会的成员。
这也就意味着。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杀胚。
他们热衷于战斗。
热衷于挑战强者。
因此哪怕只是旁观,他们也会下意识的代入,假如面对楚子航的人是自己会如何?
答案呼之欲出。
瞬杀。
尤其是兰斯洛特。
他是在场之人中距离楚子航最近的战士。
因此也最是了解楚子航的实力。
曾经也日日夜夜的切磋训练。
他承认楚子航很强。
这也是兰斯洛特追随于他的缘由。
但彼时楚子航的强尚在兰斯洛特理解的范畴。
男孩的剑技虽说砸了些,但到底有迹可循。
可如今呢?
只是数月不见,楚子航就变了。
他更强了。
且是兰斯洛特所无法理解的强。
数月前他还能在村雨的挥砍间看出楚子航的意图。
他锁攻击的部位,目的,佯攻与否,用力几何。
哪怕当时不明了,录下来拿回去分析,放慢了速度,也能看个真切。
但现在不同了。
无法理解。
根本无法理解。
刀还能这样挥!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兰斯洛特为人处世向来冷静且理性。
他对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抱有超乎寻常的热情。
并且笃定人类的未来便建立在此两者之上。
只要算力足够。
就能解析一切。
之前他是如此认为的。
现在不了。
当他见识了此刻楚子航的战斗后。
他心中升起了一种模糊的预感。
哪怕再庞大的算力。
也无法解析这两人的动作。
人类的技,关于战斗的技。
竟能登峰造极以至这般田地!
正如人工智能无法理解美一样。
人工智能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技。
不,不是技。
S级说了。
这叫武。
武道的武。
兰斯洛特忽然明悟。
楚子航那一声路师的缘由。
如今的他与三月前可谓是天壤之别。
而显然一切的根源正是S级。
路师,老师的师,师傅的师。
看来会长你真是,学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啊。
…………
“不错。”
路明非应付着楚子航的刀势,不忘笑言。
“每日的桩功没有落下。”
“且时长刚刚好五个小时,不多不少。”
“从某方面而言,学长你这认真的态度可真令人佩服。”
“过奖。”
楚子航回。
只听两人说话的平静淡然,会给人一种“这两个家伙是在日式庭院里喝茶吧”的错觉。
但睁眼去看。
雪亮刀光有如匹练。
少年却是匹练前入云的山。
换旁的在此,就算凯撒好了,也根本无法承受此刻楚子航的村雨。
随路明非习武三月有余。
他早已不是曾经的自己。
楚子航知道,无需怀疑的知道。
他在变强。
只要这样下去!
终有一日,他将回到那个雨天。
向神拔刀。
“很不错的眼神。”
路明非欣赏。
“不顾一切,孤注一掷。”
“学长你的决意,属于人类人格而非龙类的决意。。”
“我看到了。”
少年点了点头。
“养神法的进度很不错。”
“看来学长你已初步适应了无眠法。”
“嗯。”
楚子航说。
“习惯了。”
无非是不睡。
无非是一夜又一夜的与杀戮欲望角力,恒定人类人格的锚点。
“习惯了……”
路明非喃喃。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是多少煎熬的夜晚,以及随时堕落的凶险。
一个人在千米高空走钢丝,那是挑战极限,令人惊叹。
一个人天天在千米高空走钢丝,那叫疯子。
显然。
楚子航正是这样的疯子。
换常人怕是早已精神崩溃。
他却说。
习惯了。
“不愧是你啊,学长。”
路明非说。
“那你呢?”
楚子航忽然问。
“你刚才说有事要问凯撒。”
“是什么?”
“这个啊。”
路明非想了想。
“哦,学长你最后走的急,我也忘了跟你说。”
“九州啊。”
“刚才我在广播里也说了吧,建立九州分部。”
“听人说学生会就是凯撒一个人从无到有建起来的。”
“我就想着找他问一问咯,建立新社团什么的入学须知里也没说,我也很迷茫的嘛。”
“这就是你发寻人启事的原因?”
“当然。”
路明非呲牙一笑。
“难道学长你以为我专程找凯撒就是为了打一架么?”
“嗯。”
楚子航笑了笑。
“不是么?”
“我了解你。”
“我知道你碰上了自由一日,肯定坐不住。”
“迟早会闹他个一塌糊涂。”
“是吧,”
村雨和军刺如雷霆怒龙般碰撞。
“”路师!
楚子航压上全身的重量。
踏下的每一步都在停车场的地面上留下肉眼可见的焦黑印痕。
武道劲力贯注于身。
村雨的刀刃泛起红芒。
那并非刀气。
而是灼热性质的劲力引起的异状。
军刺!
村雨撞上了军刺!
单论兵器的质地,仅是人类科技巅峰的军刺,显然无法与高等炼金器具的御神刀村雨相提并论。
但使用军刺的人,是路明非。
修开天桩,得混沌劲的路明非。
不知何时,军刺表面染上一层暗沉,好似黑洞般吸引光线。
村雨锋刃上的红芒与这暗沉接触的一刹那,竟是迅速的退去,骇人的高温也在冷却。
“说来,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路明非笑着。
“与学长你的灼热性质类似,我的混沌劲也有些特殊之处。”
“嘛,至于叫什么。”
他想了想。
“就叫大千吧。”
“嗯,学长你知道大千万象融合唯一是什么吗?”
不等回答,也无需回答。
路明非轻轻的说。
“是混沌啊。”
少年随意甩手。
磅礴巨力无可阻挡袭来。
楚子航身形猛地一斜。
千钧一发之际男孩手中村雨往地上一插,借力将将稳住身形。
待他停下时竟是在停车场的地面留下一道五米有余的深深剑痕。
楚子航单膝跪地,一手持刀,垂下的刘海遮住眉眼。
无论是谁,小楼中的狮心会成员也好,在暗处随时准备跳出来喊停的教授们也好。
统统无言。
说来他们此刻的状态竟出奇的一致。
目瞪口呆。
路明非忽出一口气。
分明只是轻轻的声音。
听在所有观战者的耳畔竟恍若雷鸣。
少年提着军刺。
一步一步,走向楚子航。
“嘛,这大千我也第一次用,没收住力道,实在抱歉,学长。”
路明非不好意思的说。
瞧瞧,少年这人畜无害的模样多有欺骗性。
假如只是看现如今的他。
看他不好意思的笑。
还有充满歉意的话语。
没准还会有人生出种“这不就是个普通高中生嘛”的印象。
但是啊。
没有人会把一个击退了楚子航的少年和普通高中生这样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普通高中生不过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小白兔。
路明非呢?
他是超级赛亚兔。
一拳一个霸王龙。
“看来。”
楚子航咳了声,站起身。
拔起村雨。
他走向路明非。
“学弟你很想赢啊。”
“哈哈哈被看出来了吗?”
路明非笑容纯良,就跟他真是个小白兔那样。
“先说好,我可不是打学长你那把村雨的主义啊。”
“所以你想要布加迪威龙?”
“不不不。”
路明非连连摆手。
浑身上下全部都是破绽。
楚子航却是动也未动。
路明非的破绽?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有破绽。
楚子航只是垂着眼眸,村雨斜指地面,一步一步,走向路明非。
某种无形且强大的气势开始了酝酿。
路明非好似未觉。
“布……布加迪什么?”
少年苦恼的说。
“这些车子名字真难记。”
“反正我也对豪车不感兴趣。”
“是诺顿管啦,要立九州分部起码得有个场地吧,刚好,只要拿了自由一日的优胜就能免费使用诺顿管,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这样啊。”
楚子航说。
“但我可不会轻易认输,路师。”
“嗯。”
路明非提起军刺,迎向男孩。
“让我看看吧。”
“你的刀。”
后来,兰斯洛特无数次的回放楚子航的那一刀。
用上了所有的技术手段辅助解析。
但是,未知。
无法分析。
也看不懂。
因为那根本就是,未踏上武道之路的人所无法触及的领域。
是心与神的结合。
是独属于楚子航的刀。
暴雨砸落。
天上的神要将人间淹没。
迈巴赫的油门踩到了底。
男孩孤独的站在雨中。
他闭着眼。
那个男人的背影一往无前。
为了我最亲爱的人。
哪怕是神,也杀给你看!
楚子航睁眼。
迸开了裂口的军刺高高飞起,斜插入地。
村雨停在少年的额前。
路明非收起了笑。
一脸肃然。
他合十的双掌中,是嗡鸣的村雨。
“很强的刀。”
路明非叹。
“可惜,以你如今修为,尚不能完整斩出。”
他看向楚子航,问。
“这一刀的名是?”
“兵器谱.刀剑型。”
楚子航轻轻的,好似自言自语。
“雨落狂流。”
路明非点点头。
“雨落狂流。”
他重复。
而后笑起。
“我期待你真正斩出它的那一日。”
“嗯。”
楚子航倒下。
路明非连忙抱住他。
在低头的一瞬。
几缕黑发飘飘落下。
路明非一愣。
他探手额前,摸到缺了一块的刘海。
少年忽的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
“不愧是你啊。”
“学长。”
路明非看向怀中的楚子航。
笑着重复。
“雨落狂流。”
158 昂热和路明非
“你说昏迷?”
少年宫,武道班。
这是楚子航修出劲力后不久。
他与圆圆切磋,虽说是胜了,但两人险些同归于尽。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楚子航,火部功法刺激了他的龙类人格,这是早有预料的事。
也正因此,路明非为他量身定做了养神的法门。
在掌握了此法后,楚子航心中便生出了诸多疑惑。
路明非耐心解释。
“有关无眠法,具体的关隘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涉及到很多精深的武道经典,有些还是外罡的内容,以你如今修为实在为时过早,等日后再行计较罢。”
“至于昏迷,或者说失去意识对无眠法的影响。”
路明非沉吟。
“之前我也说了,无眠法开始的标志是立戒。”
“立的呢。”
“正是无眠的戒。”
路明非加重语气。
“佛家法门的戒律很是严格,每个字都要求绝对的准确,学长你应该也发现了,此戒名为无眠,针对的是睡眠这件事,和清醒与否无关。”
说道这里,他摇摇头。
“龙血可真麻烦,我就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力量,与之相比就连魔道功法也能说得上一句正大堂皇了。”
“你看啊,虽然龙血提供了类似非人神异的言灵,也能一定程度的增幅身体素质。”
“但比起龙血带来的精神上的隐忧,这些好处实在不值一提。”
“我记得学长你在学前辅导里说过,每个混血种都有与生俱来的杀戮欲望。”
“并且当混血种的血统跨过临界血线时,他们属于人类的意志和思想将彻底被杀戮欲望所吞噬,沦为野兽也似的死侍。”
“要我看啊,那什么杀戮欲望,分明就是龙类的人格。”
“也就是说所有的混血种,生来就有两个人格,一个是人类,一个是龙类。”
“平时倒是无所谓,两者相安无事,可一旦混血种开始追求力量,龙类人格便同时复苏,直到吞噬人类的人格。”
“知道这像什么吗?”
路明非说。
“自然界有种昆虫,它们会将后代的卵注入青蛙或其他动物的皮下,以其他的动物作为胎盘提供营养,最终出生的幼虫就会从青蛙的皮下钻出,而此时提供了营养的青蛙已奄奄一息,瘦的不成模样。”
“所谓鸠占鹊巢,图做嫁衣,也无非如是了。”
“而学长你的问题很麻烦。”
路明非凝眉看着楚子航。
“你的龙类人格已在蠢蠢欲动。”
“我本来是想着让你修习冰部或水部的功法,以克制龙类人格。”
他摇摇头。
“既你已下了决定,火部就火部吧,但龙类人格是绕不开的难关。”
“要么细水长流,缓缓图之。”
“但你需要尽快拿到力量,对吧。”
楚子航默默点头。
“所以了。”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神色肃然。
“学长你不是好奇无眠法的原理么?”
“我说给你听。”
“正所谓福祸相依,龙类人格既是致命的利刃,却也是你成长的基石。”
“只要,运用得当。”
路明非一指点在楚子航的眉心。
“无论人类人格,还是龙类人格。”
“都是你。”
“楚子航。”
“所以了,与其想方设法的压制龙类人格,不停逃避。”
“为什么不,吃了他呢。”
少年平静的话语里尽是无匹的自信。
舍我其谁。
“换做旁的,那是寻死。”
“但学长你,没准还真有可能成功。”
路明非说。
“吞噬你的龙类人格。”
“反客为主。”
“汲取其精神力量为你修为的基石。”
“从而彻彻底底的完整如一。”
“若真到了那一日,学长你人类与龙类人格融而唯一。”
“于你养神的益处不知凡几。”
“且你对火部功法的契合度将更上一层楼去。”
“其余好处太多太多,待你日后功成便是明了,此时多说无益。”
楚子航眸光闪动,诸般心念划过脑海。
却听路明非继续说来。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吞噬龙类人格能有天大的好处不假。”
“但个中凶险,可说是九死一生。”
路明非沉下声去。
“这也正是无眠法的奥妙所在。”
“你持戒后,终生不得入眠。”
“这只是基础,也是这门养神法最微不足道的代价。”
“最开始,适应无眠后,你的精神会以极快的速度增强。”
“当学长你的精神强度抵达我预先设置的阀值,无眠法便会进入下一阶段。”
“我称之为,死斗场。”
“到得那时,你将在每一个夜晚进入无眠法创造的战场,与龙类人格死斗。”
“记着,这才是无眠法真正的凶险所在。”
路明非竖起手指。
“我之所以称此法为无眠,根源也正在了这里。”
“今后的每个夜晚,当他人在酣梦中休养安眠时。”
“你将一次次的在死斗场中与龙类人格厮杀。”
“当然,最开始的你肯定不是龙类人格的对手。”
“你所会的,他都会。”
“且比你更强。”
“但不用担心,只要你持戒不破,就不会死。”
路明非冷冷的说。
“哪怕一次又一次的被龙类的自己掏出心脏,咬断喉咙。”
“也能在下一秒重生。”
“然后,继续。”
楚子航稍作想象。
饶是精神兼任如他,也是心下一寒。
这哪里是什么养神的法门!
一次次的厮杀,不,一次次的被杀。
然后重生。
无法解脱的轮回,直到天亮。
可当夜晚来临,轮回便在此开始。
分明就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很好。”
路明非微一点头。
“我想你已认识到无眠法真正的模样。”
“所以,做好觉悟了么?”
路明非问。
“永堕无间的觉悟。”
楚子航想象着自己的未来。
他笑了。
“嗯。”
男孩说。
“就这样吧。”
“无眠法,我大概明白了。”
“只要我杀了龙类的自己就行,是吧。”
“不是一次。”
路明非更正。
“你死在他手上几次。”
“就要同样杀他几次。”
“当你的击杀数大雨被杀数。”
“才是人类人格吞噬龙类人格的开始
“到那时,无眠法将进入最后的阶段。”
“我放开了法门中对你的保护。”
“在最后的阶段,你们每杀死一次对方,就能从对方身上撕下一片力量。”
“直到彻底的将对方吞噬。”
路明非笑了笑。
“其实我也很好奇,假如学长你输了,龙类的你吞噬了人类的你,最后剩下的那个家伙,到底是死侍,还是纯血的龙。”
“很抱歉。”
“这问题的答案,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了。”
楚子航说。
“我会赢。”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
男孩说出这三个字的样子只能用平静一词形容。
于他而言,也的确是理所应当。
毕竟,假如连龙类的自己也无法战胜。
他拿什么去向神拔刀。
“我知道了。”
路明非点头。
“明天我为你立戒。”
“此外,你之前说的昏迷一事,也无需担心。”
“用通俗易懂的话说,你若昏迷了,人类和龙类的人格便同时失去意识,自是不会出事。”
“另外前面也提到过,你持的戒是无眠,只要保持每日原本睡眠的时间用来修行养神法,便不算破戒。”
“嗯,如果要更科学的说法……也没办法。”
路明非摊手。
“这就是武道啊。”
“不仅修身,还得炼神。”
“桩法也好,养神法也好,甚至于武技。”
“这么说吧,和学长你所认为的功夫套路不同。”
“我九州武道中的武技,玄之又玄,同样一个百无禁忌,在不同人手中便是不同的风景。”
“根本原因便在这里。”
路明非叩击胸口。
“你的心。”
“或者说,你的道。”
“武道武道,以武载道。”
“这便是了。”
“也就是说。”
楚子航若有所思。
“真正的武技,是心与体的结合。”
“正是。”
路明非颔首。
“你的过往,你所经历的一切,曾经的感悟或者不甘,后悔甚至痛楚。”
“如此种种,尽是武道。”
楚子航闭上眼,似是回忆,良久方才睁眼。
“我知道了。”
他说。
…………
教堂,窗边。
零久久出神。
她眼前一遍遍的回放楚子航的那一刀。
忽的,路明非的话响在耳畔。
“你不是工具,你是人。”
“何时明悟了这一点,便何时于百无禁忌登堂入室。”
之前她并不懂什么叫登堂入室。
如今却是懂了。
想来,所谓登堂入室,便是楚子航了。
零暗暗的衡量,自己有把握么?就算她开启了言灵,全力以赴。
真的能接住楚子航的那一刀么?
或者说。
她能在楚子航的那一刀下活下来么?
微型相机后,芬格尔那张满是大胡子的脸,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
通过镜头凝望楚子航。
芬格尔目光出奇的深邃。
这一刻,他竟隐约透露了些肃杀的气势。
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他,芬格尔,肃杀?
但假如与这个男人同届的学生在此,见了他此刻的模样,没准会激动的热泪盈眶吧。
毕竟,芬格尔,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与凯撒和楚子航不同。
这两个人还要为谁是领袖而大打出手。
芬格尔不用。
他就是领袖。
在属于他的时代里。
独一无二的领袖。
…………
路明非并不担心楚子航的状态。
在武道的领域,放眼天下,估计也没有人能跟他相比较的了。
他一眼就看出楚子航如今的情况。
那一刀雨落狂流,远非如今的楚子航所能斩出。
勉强使用,过度消耗精神,昏迷也是属正常。
说来也并无大碍,等他醒转便可。
只是因无眠法的缘故,不管楚子航昏迷多久,醒来后也不会有精神上的放松。
这是从最开始就已定下的。
楚子航将永生无眠。
假如昏迷了醒来便能缓解疲倦,岂非是天大的漏洞,武道修行一步一个脚印,又哪里来的这般轻松。
“遵循会长的决意。”
狮心会本部小楼的广播传出兰斯洛特的话语。
“我们败了。”
停顿片刻,他语气低沉。
“败给S级。”
路明非往小楼看了眼。
“也好,省的一个个敲过去了。”
他自言自语。
安静的等了会,一片平静。
路明非意外的左顾右盼。
“怎么回事,狮心会不是败了么,裁判呢,我赢了啊,自由一日结束了,快点把诺顿馆的钥匙拿出来……”
“狮心会败了。”
两个深红制服的男生从小楼的方向走来。
“不代表我们学生会也会轻易认输。”
他们面色凝重,严阵以待。
“来吧!S级!”
一精英呵。
“想拿到自由一日的优胜,先击败我们再说!”
二精英挥手。
娇小的身影闪动。
在两位勇敢的向S级大魔王发起挑战的学生会精英反应过来之前。
少女已完成她的工作。
零施施然落地,昂首挺胸,小巧的足尖轻点地面,优雅的姿态宛如一只……年幼的小天鹅。
同时间,两个雄心勃勃要挑战S级的学生会精英噗通倒地。
只能说,孩子去的很安详。
“”就你们!就你们!
芬格尔气势汹汹的冲来,对着人事不省的精英就一阵拳打脚踢,一扫他之前躲在路明非身后亦步亦趋的模样,那叫一个威风,那叫一个勇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横扫卡塞尔的S级呢。
“还想挑战S级!”
“还想挑战我老大!”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咱老大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战的吗,啊!”
“自不量力!”
路明非轻轻笑了下。
他见零回头。
少年比出大拇指,眨了眨眼。
零微微颔首。
忽的。
慷慨激昂的鼓点敲响。
进行曲的节奏鼓舞人心。
原本寂静的卡塞尔瞬间活了过来。
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酷似特种兵的校工壮汉,一股脑从也不知道哪里的角落冒了出来。
他们以猛虎扑食的架势抓住地上安详的学生,翻眼皮,听心率,凝眉沉思,而后点头。
“下一个!”
路明非看的目瞪口呆。
这么草率的么!
那个我觉得他们还能抢救一下,我只是敲晕了,没杀人啊喂!
你这直接来一句下一个搞得我跟什么杀人狂一样,回头人传奇屠龙者找我单挑咋办,谁负责啊!
“放心老大!”
芬格尔狗腿的笑。
“他们专业的,没问题!”
正巧,路明非见一队医务人员终于停下,对着个之前中枪昏迷的狮心会成员好一阵忙碌。
那叫一个立竿见影。
就见这胸口鲜血淋漓的学生迷迷糊糊的醒来,左顾右盼,别说重伤不重伤的问题了,这家伙还悠闲的打了个哈欠。
“弗里嘉子弹嘛,老大你就当麻醉药好了,这伤看着吓人,其实也就那样,睡一觉,其他嘛,毫发无损。”
芬格尔摊了摊手。
“看看,看看!”
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向路明非走来。
一边走一边嫌弃的指指点点,还对着焦黑的草坪和大理石墙壁唉声叹气。
“这都是钱啊!”
他痛心疾首的摇头,在路明非面前站定。
“S级?”
瘦小男人挑了挑眉。
他的眼神极其锋锐,让人想起天空的猛禽,比如鹰隼。
双唇紧抿,不苟言笑,第一眼便给人以刻薄的印象。
“很遗憾在这种场合认识你,我是卡塞尔的风纪委员会主任,曼斯坦因。”
刻薄的中年男人这般介绍自己。
“哦哦,教授你好!”
路明非连忙打招呼。
“我叫路明非。”
曼斯坦因那朽树般的面容动也未动。
瑞丽的目光紧紧定在路明非的脸上。
就是他。
就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笑起来甚至有些傻的男孩。
横扫了卡塞尔。
无论是凯撒,还是楚子航。
都是败于他的手中。
曼斯坦因在卡塞尔也有些年头了。
也做了相当长的风纪委员会主任。
再天才,再怪物的卡塞尔学生,他都见过。
哪怕是那次任务之前的芬格尔,这个男人最鼎盛最风光的时期。
曼斯坦因也完整的经历。
但是。
所有人。
包括芬格尔凯撒和楚子航在内的,所有人。
没一个跟眼前这S级一样。
此刻的S级是如此平凡,笑容阳光,毫无侵略性,没有凯撒般的骄傲,也没有楚子航般的决意,要说哪里与众不同的话,顶多就是个过分好看的少年,如此而已。
但他一旦开始战斗。
那令人窒息的气势。
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的统治力。
便如战场的王。
他来了,所有人,都得低头。
这样的家伙,曼斯坦因只见过一个。
昂热。
S级么?
曼斯坦因心想。
“好了,学生们。”
一个难听的声音。
难听到令人熟悉。
路明非转头,就见施耐德教授拖着他的小车,往这边行来。
这个男人拍了拍手。
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的时间结束了。”
施耐德说。
“自由一日到此为止。”
“另外,S级。”
“这里这里!”
路明非举手。
施耐德沉默片刻。
大概是在将眼前这欢快的少年和之前那个横扫卡塞尔的S级相比较吧。
冲击力略微有点大。
算了,不重要。
施耐德不会像曼斯坦因一样思考路明非的气质,奇怪他怎么没有强者的气度之类的问题。
他是执行部部长。
只要手下的士兵足够强大,也足够忠诚。
别的所有事,与他无关。
值得欣慰的是,S级已证明了他的强大。
至于忠诚与否,呵,谁知道呢?
“这有一通你的电话。”
施耐德按下手机的扬声器。
老人爽朗的声音传出。
“明非,明非在么?
路明非小跑着凑近。
“你好你好,我在这里!”
“哦,明非啊。”
老人豪迈的笑。
“很高兴能和你通电话,我是卡塞尔的校长,昂热。”
路明非点点头,虽然手机对面的老人不见得看得到。
“校长你好。”
“哦,听起来,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猜出来啦。”
路明非嘻嘻一笑。
“嗯嗯,不错,不错。”
老人笑意盈盈。
“我期待着与你见面,明非,等我回了卡塞尔,一起喝杯下午茶怎么样?”
“好啊。”
刚醒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有些在路明非出手前就中枪昏迷的人一头雾水。
他们奇怪的看着路明非,这男孩谁啊,校长就请他喝下午茶?
“那就说定了。”
说这话的老人调皮的像是个孩子。
众人都能想象出他笑着眨眼的模样。
“对了,差点忘了恭喜你拿到自由一日的优胜。”
老人笑着说。
“不愧是我们的S级。”
“另外,凯撒,凯撒在么!”
老人喊了两声。
这边却鸦雀无声。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向某个安详的金发男孩投去微妙的目光。
“奇怪,凯撒还没醒么?”
老人喃喃自语。
“弗里嘉子弹的时间应该过了……”
“那个,校长。”
路明非不好意思的说。
“看起来,凯撒暂时没法回答您的问题了。”
曼斯坦因冷冷开口。
“哦,没法?”
老人明显很是奇怪。
“发生什么了么,曼斯坦因教授。”
曼斯坦因瞥了眼讪笑的路明非。
“我想,这个问题校长应该去问问我们的S级。”
“咳咳。”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
“那个,校长,我下手……稍微重了点。”
“放心啊!”
路明非连忙补充。
“绝对不会有后遗症!”
老人沉默了。
周围有明显的吸气声。
卡塞尔的学生们惊骇的看向S级。
还会有后遗症!
“好吧,很抱歉,我只拿到了自由一日的结果,并不了解具体过程。”
昂热说。
“看起来,明非你似乎玩的很开心嘛。”
他笑着调侃。
路明非挠头。
“没有啦,怎么会,切磋,切磋,怎么是玩。”
“好了。”
“曼斯坦因教授,等凯撒醒了,把维修校园的账单交给他。”
“相信我们的学生会主席不会在意这些零花钱。”
“希望如此,校长。”
曼斯坦因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们的主席先生可刚刚失去了他的布加迪威龙。”
“哦,”
曼斯坦因语气玩味。
“还有诺顿馆。”
“上帝保佑,希望主席先生的心情不要太糟。”
“相信我,不会的。”
昂热温和的说。
“凯撒是个好孩子,他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校长。”
路明非想起什么,连忙说。
“我想建一个……”
“好的,好的。”
昂热温和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这样,稍微拿出点耐心,等我回了卡塞尔好么?”
“到时候,和你的导师人选问题一起,两件事我们都给解决掉,怎么样?”
路明非无奈的吐了口气。
“好吧,听你的。”
昂热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还能怎么办呢?
也不是不能继续坚持,可昂热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对着一手机较劲有什么意思?
“很好,那就这样。”
昂热说。
“我期待与你的下午茶,明非。”
他挂断电话。
老人望向窗外。
摩尼亚赫号正从两山间穿过。
曼斯教授匆匆进了船舱,一屁股在老人对面坐下。
“还没找到么?”
“没有!”
曼斯教授烦躁的抓头。
“该死,两个月前还拍到的那么大一座青铜城,怎么就不见了!”
“见鬼!见鬼见鬼!”
“冷静点,我的朋友。”
昂热为他倒了杯红茶。
“要记得,我们的对手,是龙王。”
“在他们身上,发生任何事都不值得惊讶。”
昂热慢条斯理的说。
“龙王,就是奇迹本身。”
曼斯教授一口气灌下了红茶。
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就是不甘心。”
“我们用上了诺玛全部的算力。”
“也没能找到哪怕一点的痕迹。”
“龙王……”
“龙王就是这样的怪物么。”
“不。”
曼斯教授骤然抬头,去看老人。
他就见老人遥遥望着窗外。
他微笑着说。
“我想,我大概知道青铜与火的下落了。”
曼斯教授豁然起身。
“在哪里!”
他死死的盯着昂热。
“青铜与火,那龙王,在哪里!”
昂热悠闲的抿了口红茶。
“冷静点,别着急,拿出点耐心来,我的朋友。”
他说。
“回卡塞尔吧。”
“答案在那里。”
159 男女混寝
“想什么呢!”
叶胜从后面拍了下酒德亚记的肩膀。
女孩短促的惊呼。
羞恼回头,就见到她那贱兮兮的搭档,正一脸的得意洋洋。
“怎么样,吓到了吧!”
叶胜这样说。
“讨厌死了!”
酒德亚记嘟囔。
此时,他们正置身于巡查用的小艇上,与摩尼亚赫号大约有三公里的距离,进行着日常的水上作业。
自从来了三峡,他们就一直重复这样的工作,乘坐小艇在水面上行驶,使用着仪器不停的探查。
为了,找到龙王。
叶胜和酒德亚记是久经考验的搭档,两人有相当长的水下作业时长,配合默契,冷静沉着,正因如此,当夔门计划启动时,负责人曼斯教授便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两人。
龙王啊。
在签了严格到前所未见的保密合同后,男孩女孩得知了他们此行前往三峡的目标。
屠龙。
屠龙王。
那一晚,破天荒的,一向没个正形的叶胜居然向酒德亚记发出了邀请,共进晚餐。
是很正式的邀请函,烫金滚边,打开来看,男孩用帅气的花体字写了一大段的内容,最后竟是一句小心翼翼的话。
叶胜说。
“你会来的吧?”
“搭档。”
与邀请函一起送来的,是一枝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酒德亚记一件了,就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
她想起前阵子,也不久的,嗯,大概五天前吧。
他们两人刚训练完,泳衣还没换,就披着件外套肩并肩往回走。
至于走光什么的,不重要啦,两人都这么久的搭档了,是吧。
那时走在路上,很安静,酒德亚记忽然咦了声,眼睛亮闪闪的望向前方探出花园的红玫瑰。
“好可爱!”
女孩双手在胸前握拳,小小声的感叹。
“什么?”
叶胜无聊的看她一眼。
“玫瑰啊。”
酒德亚记说。
“好可爱!”
叶胜就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哦了声。
“我记得,那好像是校长的花圃。”
男孩这样说。
“等着,我去摘给你。”
“不要!”
酒德亚记叫停。
“那是校长先生的花,不经他同意就去摘,太给人家添麻烦了!”
叶胜撇撇嘴,双手抱头。
“随便你,不摘就不摘咯。”
…………
这个家伙。
酒德亚记想。
明明那时候都说好了不摘的。
她小心翼翼的捏起玫瑰,轻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孩双颊晕开了红。
“我也只是一般般的喜欢啦。”
她对自己说。
那一晚她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裙。
也是叶胜最喜欢的款式。
到了约好的地方才发现。
男孩也是一样。
穿了酒德亚记认为最帅气的蓝色小西服。
男孩女孩心有灵犀的盛装出席,来赴这一场只有两人的约。
毕竟,是龙王啊。
没有人能想象龙王究竟有多强大。
那是真正的神。
再如何夸张祂们的伟力,以混血种短浅的认知,也是远远不及。
所以,当他们签下保密条约,并向混血种至高法典亚伯拉罕血统契发下永不泄密永不叛离的誓言,终于了解到夔门计划的真正内容后。
两人便清楚的认识到了。
这一次,他们大概啊。
是回不来了。
或许这世上真有人能在龙王的伟力下幸存。
比如卡塞尔的校长昂热。
或者别的什么厉害的家伙。
但显而易见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叫叶胜,也没一个叫酒德亚记。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来了。
没有人选择逃避。
这世屠龙者的责任,是卡塞尔学生的宿命。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搭档,无论男孩或者女孩,大概都还是会有些许的遗憾吧。
执行部的规定,不允许情侣搭档下水作业。
是有这样一条路摆在面前的,他们向彼此袒露心意,剩下的事就交给上面的人头痛去吧,无论是重新找一组潜水员,或者将两人拆散各自配另一个搭档,都与他们无关。
但是,一来时间尚来不及,夔门计划箭在弦上,身为卡塞尔的学生,他们怎能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大局,这可不是郊游或者自由一日,这是屠龙,且屠的是名为青铜与火的龙王。
二来嘛,虽然没有诉诸于口,但两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到底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我怎能放心将你的背后交给别人。
他们是搭档,生死与共的搭档,默契到几乎心意相通的搭档。
不需要在一起,不需要告白。
搭档的关系,远比恋人更加亲密。
在赴约前,酒德亚记想了很多。
她有无数的话响跟叶胜说。
在心里打了几万字的腹稿。
也曾在镜子前一遍遍的练习。
但是到了最后,两人见面,坐下,寒暄,各自点彼此喜欢的菜品,聊起卡塞尔最近的趣事,守夜人论坛上的赌局,新闻部的八卦。
烛光微醺,摇曳暖黄,男孩女孩浅浅的笑,那么近又那么远。
菜齐了。
他们心有灵犀的同时住口,瞬间的安静,两人又因这默契相视一笑。
笑了就低下头,默默进食。
此后两人就一直沉默。
沉默的吃完,沉默的结账。
出门,迎着晚风,叶胜脱下小西服的外套,给女孩披上。
酒德亚记抬起头,她看见星空下男孩的眉眼,街灯给他打上了光和影,是那样哀伤。
酒德亚记张了张嘴。
她紧紧的握着外套的边。
“谢谢。”
女孩说。
“不客气。”
男孩回。
两人沉默的回到宿舍楼。
互道了再见与晚安,然后分别。
关上门的刹那,酒德亚记滑坐在了地上。
她将脸深深的埋在双膝间。
久久无言。
等到天亮,他们再次见面时,又跟以前一样了。
叶胜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老是开酒德亚记的玩笑,捉弄这个女孩。
一切正常的好似昨晚只是两人的幻觉。
一个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梦。
但现在。
似乎……这个梦还能继续做下去。
…………
“你看到了吧,校长。”
酒德亚记说。
她穿着白色的连体泳衣,上半身披着碎花外套,青春女孩丰腴的大腿泛着阳光,正一下一下踢着水面。
“连校长也来了,还是没找到。”
“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唷!”
叶胜夸张的叫了声,啧啧称奇。
“没看出来啊,什么时候哟了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说来着。”
他一屁股坐在女孩身边,恶作剧一样哗啦啦地踢起水花,打湿了酒德亚记的身体,听着女孩的尖叫就哈哈大笑。
“别闹别闹!”
男孩又作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引得女孩恨恨磨牙。
“刚收到的无线电信息,从摩尼亚赫号那发过来的。”
“嗯!”
酒德亚记聚精会神。
叶胜却故意不说了,得意洋洋的卖着关子,等吊足了女孩的胃口,眼看着酒德亚记就要杀人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回去!”
叶胜说。
“回卡塞尔!”
酒德亚记愣住了。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的久久无果,让她心里多少有了猜测。
但此刻猜测成真,依然给女孩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在屠龙啊!
而且对象还是龙王。
说这一任务关系到了全人类的安危也不为过。
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回去了。
“怎么,失去了壮烈牺牲的机会很可惜么?”
叶胜漫不经心的样子。
“哦对了,用你家乡的话说,这叫玉碎。”
正笑着呢,忽的他脸色就是一变,英俊的五官皱成一团,嘶嘶嘶地倒吸起了冷气。
一低头,酒德亚记正恶狠狠的咬着他肩膀,两人目光对视,女孩哼了声,松口,别过了脸。
叶胜本来还想抱怨两句的,比如你是小狗吗,幼稚不幼稚的啊,还咬人,我自从幼儿园毕业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招式,真是开眼界了,多谢多谢!
但是所有的话,在见到酒德亚记咬着他肩膀的样子后,一下子就全部的烟消云散,都没了。
“很疼么?”
酒德亚记一下一下的踢着水。
“怎么会。”
叶胜强忍住倒吸冷气的冲动,风轻云淡的说。
“我你还不知道,这点小事,撑死了就当被蚊子咬了口,根本不在意的好吧!”
“哦,你是说我是蚊子咯。”
酒德亚记若有所思,测过脸,笑意盈盈。
“没有没有!”
叶胜连连摆手。
“你怎么会是蚊子!”
‘你比蚊子可爱多了!’
“啊不是我是说……”
真是难得,这个家伙,居然也有这么窘迫的样子。
酒德亚记想。
“虽然这么说好像很失礼,但是。”
她双手撑着船板,低头看水面上自己零碎的倒影。
喂,我的影子。
你大概是在笑着的吧。
因为,我也是啊。
就听这女孩带着小小的雀跃,这样说。
“能活下来。”
“真是太好了。”
叶胜也一下子安静了。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像是卸去了全身的重担。
说到底,他们很普通的。
他们只是青春期的男孩女孩,没有那种赌上了性命也要完成的目标,到现在二十余年的人生最大的苦恼,或许就是心中关于彼此那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情愫。
屠龙的任务落下来,身为卡塞尔的学生,他们责无旁贷。
但假如,假如能活下去。
谁又真想去死呢?
“是啊。”
没有说出口,叶胜只是放在了心里,默默的回应着女孩。
因为还有一句话,是这样的。
“能和你一起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有那么一个刹那,他就超级想直接说出这句话。
都到嘴边了。
但还是算了。
说出来的话,这搭档,大概就做不成了吧。
“那个,我说你啊。”
酒德亚记低着头。
“关于未来,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未来?”
叶胜没搞懂酒德亚记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个。
没办法,女孩子嘛,有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的。
叶胜就想啊想。
“在执行部里工作咯。”
“一起下水,上岸,训练,偶尔休假。”
“不是啦。”
酒德亚记闷闷的说。
“我是指,除了下水以外……”
“除了下水?”
这已经是叶胜第二次重复酒德亚记的话了。
真是有够呆的。
看到这家伙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酒德亚记就气鼓鼓的站起来,叉着腰,指着叶胜。
“白痴!”
“笨蛋!”
“超级大笨蛋!”
说起来,这女孩还是用她的家乡话,也就是日语喊的以上内容。
虽然是骂人的话没错啦,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可爱的。
叶胜傻傻的目送酒德亚记小跑着消失于船舱。
他的脑子好乱,很多奇怪的模糊的念头纷乱不休。
唯独只有两个想法尚算清晰。
一者是。
这家伙来亲戚了么?
二者是。
果然,无论多少次,泳衣的背影真好看啊。
叶胜傻傻的笑了。
…………
“那个,放下,放下,我可以的,请让我自己来!”
路明非严阵以待的保护住他的床单棉被和枕头。
再与床上那面无表情的少女对视。
芬格尔瞪大了眼缩在宿舍角落,一会看看以鸭子坐的姿势占据S级床铺的富萝莉,一会又看看宁死不屈的保护着最后尊严的S级。
这一幕假如能拍下来,哈,S级和富萝莉那些不得不说的事,不用怀疑,肯定能卖到脱销!
可惜,为自己的小命着想,考虑到路明非那恐怖的战力,避免哪一日恼羞成怒的S级趁着月黑风高把自己直接做掉,芬格尔终于还是忍痛拒绝了拍下这一幕的诱人选择,只是兴奋旁观。
话说回来,虽然这一幕乍看上去好像是富家萝莉爱上我的桥段,甚至霸道且傲娇的公主殿下已占领了S级的床铺这等战略要地,但其实吧,事情比你想象的要无趣的多。
零只是试图帮路明非铺床而已。
就是人少女跟着他们一路进了宿舍,二话不说把鞋依托就上了床,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打开路明非的行李往外拿棉被的样子。
也太熟练了吧。
正在心中默默构思着“落魄天才和富家萝莉”故事的芬格尔,就听到少女说了这样的话。
“这是任务。”
零对路明非说。
当然,站在路明非的角度,这句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也不是不知道零真正的身份,小魔鬼的下属,并且担着类似贴身保镖一样的工作,甚至还有一些女仆的活,不光负责路明非的安全,还得照顾少年的生活。
当然,安全什么的不用说,以路明非的战力,基本没有灵出手的机会。
主要还是照料生活。
路明非也没办法的,跟零说嘛少女又听不进去,想找小魔鬼嘛一提起来小魔鬼就玩消失,一来二去也算是默认了,直到如今,就这样了。
但是啊,路明非觉得正常,不见得别人也如此认为。
比如,芬格尔。
或者应该这样说。
尤其是,芬格尔。
他可是卡塞尔的狗仔之王啊!
没有信息都能给你凭空捏造。
现在还得了,听听,听听,富萝莉都说了什么!
任务!
众所周知,西方嘛,风气就是比较开放,也很正常的。
就见芬格尔大大的吸了口冷气。
他先是震惊的看了眼路明非,又痛惜的看了眼零。
最终摇摇头。
“老大,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路明非恶狠狠的威胁。
“杀了你哦。”
芬格尔微笑着在嘴前一拉,乖巧点头。
终于,好说歹说,甚至路明非隐晦的提起了小魔鬼,零这才算是罢休,放弃了帮路大少爷铺床的伟大工作。
在送走少女让她去自己的宿舍放行礼后,路明非如释重负的叹气。
“比跟学长打一架都累。”
他往回走,拿出棉被,一边铺床一边嘟囔。
“我记得卡塞尔招生手册上写的这里是贵族学院吧?”
“怎么一个堂堂贵族学院学生的宿舍楼这么小?”
“男生女生还混住的。”
“说起来,仕兰中学的宿舍楼都比这好。”
“至少仕兰中学男生一幢楼,女生一幢楼,没有说大家挤在一起这种事。”
“天真!”
芬格尔深沉的说。
“不是我说你,老大。”
“太天真了!”
路明非哦了声,虚起眼看他。
这家伙什么德性,一路下来路明非早已是心中有数。
就这么说吧。
假如说凯撒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一词。
那芬格尔的字典就没有“脸皮”这两个字。
甚至他还顺便抠掉了“尊严”“下限”“人格”等等也不一定。
嘛,总之,是个挺一言难尽的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
路明非目光严肃。
“你怎么还在我的宿舍!”
芬格尔单手捧心,嗯,这次没放错,是左边。
他悲伤的说。
“不是吧老大,你不知道么,我是您忠诚的室友啊!”
正铺床的路明非露出个脑袋,认真的瞥了他一眼。
他沉吟。
“现在申请换宿舍还来得及么?”
“不是吧老大!”
芬格尔悲痛欲绝。
“你就如此绝情,还是要抛下我了么!”
“喂喂喂。”
路明非头也不回。
“好好说话,不然打死你哦。”
“是的老大,好的老大。”
芬格尔保持得体的微笑,八颗牙齿闪闪发亮。
“还有啊,忠诚?”
路明非笑了笑。
“这种词可不能随便乱用。”
“再者说了,后面跟的是室友的话,怎么想都用不到忠诚形容吧。”
“那做小弟也行啊。”
芬格尔殷情的凑过来,狗腿的给路明非捶肩膀。
“哦,小弟?”
“是啊是啊。”
芬格尔连连点头。
“这么说。”
路明非按住他的拳头,与芬格尔对视。
少年笑了笑。
“你是想,随我习武吧。”
芬格尔睁大眼。
又羞涩的扭了扭身子。
这一幕该怎么形容呢?
你就想象狗熊跳芭蕾。
路明非没有笑。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芬格尔。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想变强的啦。”
芬格尔做豪情壮志状。
而后向着路明非嘿嘿的笑。
“那个啊,老大,习武的话,就能和楚子航一样厉害了对不对。”
“得看人。”
路明非漫不经心的说。
“至于你,也许吧,谁知道呢。”
“得试试再说。”
芬格尔摩拳擦掌。
“那我们什么时候试试?”
“要不要我先磕个头?”
“随便多少下,老大你说个数,我芬格尔保证眉也不皱就磕完咯,一个比一个响,这地砖他要不碎我名字倒过来写!”
路明非嫌弃的咦了声。
“磕什么头,没必要。”
“这样,等我立了九州分部,你进来一起学。”
“好嘞!”
芬格尔一口答应,速度之快,好似生怕路明非反悔似的。
“对了,老大,我们刚才不是说到男女混寝的事么?”
“嘿嘿。”
他冲路明非挤眉弄眼,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
“听听这名字,老大你还没发现么,这可是某位英明神武的教授下的决定啊,你一大早起床,推开门去吃早饭,迎面就能看到同样刚醒的女孩,她们还穿着蕾丝或薄纱的睡裙,光洁的小脚踩着拖鞋,乱蓬蓬的头发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芬格尔以咏叹调的架势感慨着。
“啊,多么美好!”
“这就是青春啊!”
路明非摸着下巴。
“听起来确实不错,只是,我怎么那么熟悉呢?”
他想到了cc1000次列车上的蕾丝少女团。
以及卡塞尔每年一届的泳装少女大赛。
他牙疼似的咧了咧嘴。
“那个,问一句,你所谓的英明神武的教授。”
路明非小心翼翼。
“是副校长么?”
芬格尔豪爽的竖起大拇指,灿烂一笑。
“正是!”
160 热烈欢迎S级驾临他忠诚的卡塞尔!
收拾好房间,天已黑了,差不多到了饭点。
“慢着!”
芬格尔一声暴喝,三两步上前,窜到门旁,摆出米其林三星专业侍者的架势,打开门,伸手虚引,微微躬身,笑容矜持且迷人。
当然如果能忽略他这一脸的大胡子就完美了。
“请!”
人模狗样的芬格尔如是说。
“没小费啊。”
路明非目光警惕。
“哈哈老大你就是喜欢开玩笑。”
芬格尔一脸咱俩谁跟谁啊的热络表情。
“有富萝哦不我是说零同学在,您还至于缺钱么!”
“话不能这么说。”
路明非很认真。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零再有钱也是她自己的事,偶尔一起吃个饭什么的那是情分,等会我直接跟人要现金算怎么回事,你以为我是什么?”
路明非随口说着。
“小白脸么?”
“还是吃软饭的?”
“难道不是么?”
芬格尔困惑的说。
“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路明非凶神恶煞。
“哈哈哈玩笑,都是玩笑!”
芬格尔迅速转移话题。
“老大我跟你说,别看卡塞尔好像穷的盖不起宿舍楼,这里的食堂可真的是一绝!”
“嗯,我记得招生手册上说这里是德系贵族学院来着。”
路明非若有所思。
“德系的话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菜吗?”
“那当然是,”
芬格尔竖起大拇指,八颗牙齿的微笑闪闪发亮。
“烤猪肘子啦!”
路明非:……
“德系?”
“嗯!”
“贵族?”
“嗯!”
“猪肘子?”
“没有错!”
经过了以上这番对话,路明非终于对卡塞尔食堂的特色餐品有了完整且充分的了解。
怎么说呢……
就挺颠覆的。
总觉得这所名为卡塞尔的贵族学院,画风很古怪的样子。
不仅宿舍楼是男女混寝,就连号称德系贵族食堂的主打都是烤猪肘子这等令人叹为观止的菜品,只要稍微想一下骄傲霸气的凯撒坐在食堂大马金刀,右手刀左手叉,带着自信且迷人的微笑对付着摆在面前那一坨红彤彤的猪肘子。
诶别说还挺带感的不是么?
“等等。”
路明非若有所思。
“你说凯撒会自己洗内裤么?”
芬格尔愣了下,而后逐渐睁大眼,用一种震惊到不敢置信的目光去看路明非。
“老大,就算零同学她小了点,可至少,她是女孩子啊……”
路明非眨眨眼。
等他反应过来,便脸一黑,二话不说狰狞的掐住芬格尔脖子。
“我今天就让你命丧黄泉死无葬身之地啊啊啊!”
“S级杀人啦!”
当他们踏出门,已是五分钟后的事了。
路明非给零发完消息,收起手机。
站在走廊的这一瞬间,他忽然就想起芬格尔前不久关于男女混寝的解释。
踩着拖鞋的睡裙少女么?
他好像听谁说过,有些女孩有着洗完澡再去吃完饭的习惯。
嘛,这么说来。
路明非自然而然地目视前方,整条走廊的风光尽收眼底。
或许上帝也听到了少年的心声。
隔壁的宿舍也咔嚓开了门。
一条纤细的白丝小腿迈步而出。
喔喔喔,来了来了!
路明非面不改色,沉着冷静。
等等,这小腿,这白丝,这长度。
怎么越看越眼熟?
路明非若有所思的皱起眉。
就见熟悉的少女昂首阔步的走出寝室,后足跟一挑带上门,白金色的长发好似泛着光泽,微卷的发梢盖住了臀部。
零侧过脸,注视路明非。
“一起。”
“哦哦,好。”
路明非愣愣的回了句,忽然反应过来,睁大眼。
“等等,我记得你寝室不是在楼上么,怎么……”
“吊了。”
零说。
“吊了?”
“嗯。”
“我要呆在你身边。”
少女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十分不得了的话语。
“别看我!”
芬格尔捂住耳朵,讨好的笑。
“老大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听到!”
路明非点点头,伸手从这人的兜里摸出录音笔。
咔嚓一下捏碎。
顿时,只是一瞬间的事,芬格尔的脸发生了无比剧烈的变化。
从讨好的笑道悲痛欲绝。
情绪转变只激烈,之迅速,之夸张。
这家伙不去学川剧变脸真是可惜了。
“下次记得藏好点。”
路明非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肩膀。
“我就不动手了,节哀吧。”
芬格尔几乎要哭出来了。
如果上天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在录音笔和挨打两者之间,这家伙绝对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那可是录音笔啊!
能买多少只猪肘子!
呜呜呜!
于他而言,皮肉之苦算什么,跟猪肘子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是好吧!
可以说路明非捏碎录音笔的动作,完全击中了这人的软肋,给芬格尔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嗯,被泥头车正面撞飞。
路明非淡然的笑了。
日行一善,真好。
他又去看零。
路明非有些担忧。
这么点功夫零就调了寝室,她怎么做到的?
当然,少女的那句话他可没有多想,零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说什么就是什么,理解字面意思就好,这少女精密的就像一台计算机,你给计算机高等数学的问题还差不多,要想让她去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样的哲学问题,算了吧,少女只会用她玻璃珠般剔透的眼静静看你,一直看你。
而零固执的要呆在路明非身边的原因也很好猜。
肯定又是小魔鬼的任务。
至于路明非因何担忧,完全是考虑到少女的行事作风后的自然反应。
掉寝室,以零这种拿三棱军刺送人当生日礼物的性格,路明非都能想象当时的具体画面。
霸气的一米四女王殿下踢开门,对着房间里两个目瞪口呆的女孩掏出多管机关炮,冷冷的说。
“这个寝室,我的了!”
路明非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那个,零啊。
“同学之间要好好相处,团结友爱,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那样不好。”
芬格尔举起手。
“老大你考虑过学生会的感受么!”
路明非一巴掌把他按回去。
他继续谆谆教诲的看着零。
少女偏了偏脑袋,看了他一眼。
“嗯。”
她这样应了声。
“是给少了么?”
“什么,给少了?”
“一万美金。”
零说。
“我买下了这间寝室的使用权。”
路明非:……
“等等,你没动手!”
少女点点头。
“一万,她们就很开心的和我调了寝室,还主动帮我班行李。”
想了想,她又说。
“很便宜。”
“我的女王!”
芬格尔一个滑跪到了零的身边。
“看看我,看看我啊!”
他热泪盈眶的指着自己。
“我和S级一个宿舍啊!”
“一万!不,五千!五千美金我就把床位让给你!”
“怎么样!”
芬格尔期待地伸出手。
“和我交易吧!”
零绕了一圈,就跟绕过了一坨垃圾那样,绕过芬格尔,继续往前走。
然后是路明非,以相同的路线跟上了零。
芬格尔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小跑着追上去。
“说起来老大你做好准备了么?”
他一脸严肃。
“你是指未来四年随时可能在地上踩到寝室室友的脸皮这件事么?”
路明非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脸色正常的就好像刚才滑跪的人不是他一样,从某方面而言,也可以说得上一句天赋异禀了。
“哈哈哈怎么会是这个!”
芬格尔豪爽的笑。
“是哦毕竟你根本没有那东西。”
路明非认可的点头。
“真是的,老大,就算是玩笑也适可而止吧!”
芬格尔强行扭转话题。
他继续一脸严肃。
“老大你准备好了么?”
路明非兴致缺缺。
“准备什么?”
“当然是……”
芬格尔有力的挥动手臂。
“接受混血种的掌声,以及欢呼!”
“并且,”
“如王般巡视你的国度!”
安静了大约有三分钟那么久。
芬格尔悄悄的眨了眨眼,以余光打量四周。
就见到少年的背影即将消失于楼梯的尽头。
“知道啦知道啦。”
S级这样说着,和富萝莉一起,走出宿舍楼。
“中二死了……”
他嘟囔。
但后续的发展证明了,再中二再离谱的事,都可能在这所名为卡塞尔的学院中上演。
芬格尔当时说的是,如王般巡视你的国度。
而当路明非走进食堂的刹那。
王来了。
鸦雀无声。
从卡塞尔的学生。
到窗口中拿着铁勺的金胡子大叔。
所有人都向他行注目礼。
且随着少年的前行而移动目光,紧紧跟随。
以路明非的心理素质,自然没有怯场这一说法。
他只是有些奇怪。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路明非不着痕迹的问零。
“没有哦老大!”
芬格尔抢答。
路明非一转头,就见这人昂首挺胸收小腹,面带微笑不时转头,亲切的与学生们点头挥手,活脱脱的一幅国际巨星走红毯的派头。
路明非都给看愣了。
“别傻在那老大!”
芬格尔低声提醒。
“大家都在看你呢!”
“微笑,注意微笑!”
不用他说,以路明非的眼力,哪里看不出这些人都在注视着自己。
只是……为什么啊?
路明非有些茫然。
至于看一个人看到饭都不吃了的程度么?
“等等,老大,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我能有什么身份?”
路明非低声的回。
“一个新生而已啊。”
芬格尔患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S级啊,你是S级啊!”
“老大你是不是还不清楚S级意味着什么?”
芬格尔无奈的叹了口气。
“无所谓,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了。”
“什么是S级。”
路明非还想继续细问。
但是,来不及了。
他已经被狂热的学生们给淹没了。
“S级!您就是S级是吧!”
一个公主卷发型的女孩红着脸,兴奋的蹦蹦跳跳。
“很高兴认识你,我真的……抱歉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之很高兴能认识你!”
女孩冲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然后捂着脸跑了。
一边跑一边碎碎念。
“今天不洗澡了!今天不……”
“您好,请问能谈谈连续击败了学生会和狮心会两大领袖的感想么!”
“九州,我记得是这样叫对吧,我可以加入么!”
“请务必允许我追随于您!”
就连零也被狂热的学生们挤在了外面。
嘛,毕竟客观条件摆在这里,以这孩子的体型,太容易被淹没了。
“真好啊。”
芬格尔自豪的望着人群中央的那个少年。
零瞥了他一眼。
“哈哈女王大人!”
芬格尔豪迈的笑。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这个男人就用一种期待的语气说。
“混血种的未来!”
按回了寝室后芬格尔的解释,路明非能有如此夸张的待遇,也实在正常。
毕竟混血种是一种慕强的生物。
他们的体内流淌着龙类的血,天生就对强者抱有崇拜的心理。
更何况路明非在自由一日这样的舞台上横扫卡塞尔,甚至以绝对的实力击败了凯撒和楚子航。
他们就是成就路明非名声的基石。
在自由一日前,凯撒与楚子航的声望有多么高不可攀。
在自由一日后,击败他们的路明非便自然而然得到了更胜一筹的威望。
没有人怀疑S级的实力。
也再没有人讨论这一代卡塞尔的领袖究竟是谁。
因为,他来了。
本来,路明非以为食堂的遭遇已经是极致了。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
…………
重新站在寝室门口,路明非此刻的样子甚至能用狼狈形容。
“太可怕了。”
他这样心有余悸的说。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芬格尔安慰他。
“习惯就好。”
路明非摇摇头。
“这怎么能习惯啊。”
门开了,还不等两人进去,一叠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暗器!”
路明非警惕的往后一跳。
芬格尔弯腰捡起,那是一封……粉色的信纸。
“S级亲启。”
他念出信封上的字。
芬格尔抬起眼,恰好与看过来的路明非对视。
“堵一根肘子么?”
芬格尔自信的挥舞信纸。
“这是给你的情书!”
路明非虚着眼。
“你当我傻啊。”
“明摆的事还跟你赌,我才不干。”
说着,路明非木然的看向地上那一堆信纸。
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五彩缤纷,满满的全部都是少女心。
“要不换一个。”
芬格尔不死心。
“我们就赌这些全都是情书,半根肘子,怎么样!”
“你就跟猪肘子过不去了是吧!”
路明非蹲下来,收拾起情书。
零陪他一起。
“我倒是听说过国外的女孩都很主动。”
“但怎么会主动到这种程度。”
“吃不消,吃不消。”
“那个,老大你该不会忘了吧。”
“什么?”
芬格尔就提醒他。
“自由一日的规则,胜利者享有优先择偶权,在卡塞尔里无论哪个女孩,都必须接受你的告白,在一起。”
“哪怕是凯撒的女朋友,也一样。”
“凯撒的女朋友?”
路明非咧了咧嘴。
“算了吧,对别人的女孩产生兴趣,嗯,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兴趣也不可能表现出来的吧。”
“那样子也太难看了。”
“更何况……”
路明非皱眉。
“凯撒的女朋友,我是不是在哪听说过这家伙……”
“诺诺,是诺诺!”
“就早上那个坐在窗台上的红头发女孩。”
“哦,她啊。”
路明非想起来了。
“就是被零一脚踢晕的女生。”
芬格尔痛苦的捂住脸。
“好吧我确定老大你对她不感兴趣了。”
路明非没有在意芬格尔的耍宝。
他奇怪的抓了抓头发。
“话说回来到底是优先择偶还是优先被择啊。”
少年的目光定格在情书陷入沉思。
“我怎么感觉像是女生们在抢我,而不是我挑人,这也太热情了。”
“很正常嘛。”
芬格尔安慰他。
“如果换个人,用投机取巧的方式拿到了自由一日的胜利,根本就不会有女生搭理他的。”
“但老大你不一样。”
“你的胜利来的堂堂正正,没有一个人怀疑你的强大。”
“嗯,这样说吧。”
芬格尔点点头。
“卡塞尔里学生按阶级划分等级待遇。”
“而老大你用实力证明了你是真正的S级。”
“也就是说,你是这座金字塔里,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
“相信我,如果你松口,说一句挑选女友,跑来面试的女生能从这里一直排到卡塞尔的大门口。”
“真的么!”
路明非有些将信将疑。
“好我这就安排!”
芬格尔打了声响指,转身钻入房间,迅速打开笔记本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敲起键盘。
路明非愣了下。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熟练啊!
他加快动作,抱着一堆情书扔到桌上,又马不停蹄的去看芬格尔的电脑屏幕。
“告诉你别乱来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要是你传出什么奇怪的……”
安静了。
小小的房间落针可闻。
芬格尔面色激动手上青筋暴起,似乎准备做点什么。
但晚了。
路明非稳稳的按住了他。
在芬格尔上岸死于般的哀求目光下,路明非的另一只手握住了鼠标。
滑动滚轮。
名为守夜人的论坛便展现于了路明非的眼前。
首页清一色的全部都是与S级相关。
所有的人,无论在校还是不在校的卡塞尔学生,都在热烈的讨论着S级,在路明非所不知道的情况下,网络上的风暴已然席卷了这所混血种社会的最高学府。
而他正是这风暴的中心。
“请铭记这个时代的名,他叫S级!”
“起立!欢呼!混血种的英雄,绝对的领袖!S级!”
“九州分部,S级的野心,这个男人究竟意欲何为!”
路明非:……
好尴尬啊。
这说的是我么?
还有这个。
“粉碎!玉碎!大喝彩!横扫卡塞尔的S级心声——高手寂寞!”
没有,我没说,别瞎编,当心告你侵权啊!
还有这眼熟的台词,兄弟一看就很能打牌。
以及这一句,更是夸张。
“热烈欢迎S级驾临他忠诚的卡塞尔!!!”
路明非虚着眼,喂喂喂,你这么说真的合适吗,总觉得我会在叫滑什么卢的地方挂掉啊!
当然,这些都只是小意思,与论坛最上面那三个帖子的恐怖热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也是路明非按住芬格尔的缘由所在。
三个帖子按热度从低到高分别是。
“凯撒会亲自洗内裤吗?S级与学生会主席之间不得不说的禁断”情愫!
“春心萌动,S级也想谈恋爱!本帖内有报名入口,报名费十美金,请文明排队。”
然后是最上面的一个。
“落魄强者与富家萝莉,好似无所不能的他却囊中羞涩,娇小可爱的她却有颗女王的心,那一天他终于还是上了她的车,白丝的脚踩在了……”
这是热度最高那帖子的开头。
至于后面,系统提示需付费才能继续观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帖子的最上方,最显眼处,是一张巨大的图片。
图片里白发白丝的少女以鸭子坐的姿势占领了床,高高在上。
而刚完成横扫卡塞尔这般伟业的S级却倔强的抱着棉被枕头,紧抿双唇,略显落魄。
不得不说,摄影师的技术真是绝了,就这抓拍的角度,就这欲说还休的镜头语言。
什么都不用说。
却已远胜那千言万语。
一切进在不言中。
寝室落针可闻。
“技术不错啊。”
路明非笑容和蔼。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芬格尔深有同感的点头。
“这照片谁拍的呢真是个天才。”
“是啊,谁拍的呢?”
路明非看向芬格尔四下乱瞄的眼。
“你说呢,天才。”
161 落魄S级和公主殿下
路明非试图说服论坛上的人。
那什么帖子都是楼主在开玩笑,大家可千万不要当真。
但下面的回复基本都是。
“快点更新!”
“下面呢!下面在哪里!”
“没有S级和富萝莉的故事看我要死啦!”
“异端去死,凯撒才是S级的天命好不好!”
路明非双手麻木的离开键盘。
他仰天长叹。
“这卡塞尔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奇怪的帖子能发出来也就算了。”
“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看。”
路明非忧伤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得一个个清理记忆。”
天花板的方向传来呜呜呜的声响。
“哦,你问怎么清理。”
路明非自动翻译了呜呜呜,然后回答。
“简单,一个个敲过去,只要我掌握好力道,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乖乖失忆。”
“呜呜呜。”
“放心啦,不会有后遗症的。”
路明非摆摆手。
“我下手,肯定有分寸,死不了人。”
“呜呜呜!”
“嗯,这么说也确实,虽然死不了,万一敲成了植物人也不太好……”
路明非沉思。
“有了!”
他双眼一亮。
“先拿你做实验不就行了么,多敲几次,看看在不同的力道下人体都有怎样的反应,总结归纳,这样应该就能得出最科学最严谨的数据了吧。”
路明非欣赏的看向吊在天花板上的那一坨人影。
“真是多亏了你的付出啊,我的室友。”
这坨人影骤然剧烈挣扎,且发出较之先前更为凄厉的呜呜呜。
哦不对,既然路明非说了室友,那么这位仁兄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伟大的狗仔之王,芬格尔!
嗯,一旦往这个方向开始观察,果然,虽然这坨人影从头到脚都被零同学友情赞助的登山绳给绑得严严实实,是严实到了木乃伊见了都两眼泪汪汪的扑上来喊兄弟的程度。
但还是能从鼻孔部位透气作用的缝隙,以及那顽强不屈的胡子,依稀辨认出我们狗仔之王那销魂的身影。
至于芬格尔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那就得从路明非发现了守夜人论坛上热度最高的三个帖子说起了。
说来可真是巧啊,虽然这三个帖子发布用了不同的ID,但收款所用的银行卡账户都是同一个人,再加上那张角度微妙的照片,罪魁祸首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
彼时芬格尔还没有进化为芬格尔蚕。
路明非和蔼的按着他肩膀,给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删帖。
一个是半死。
芬格尔想都没想,直接选B。
开玩笑,你以为他傻啊,这三个帖子简直就是聚宝盆,每小时,哦不每分钟都在给他源源不断的赚取美金,毕竟对于此刻的卡塞尔而言,所有关于S级的信息都是无价之宝,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自由一日上击败了凯撒与楚子航后,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的想了解有关S级的一切。
就比如论坛上热度排在第四的帖子。
点开来就是路明非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凯撒对面的照片。
此时的S级笑容灿烂,神采飞扬,自然而然便有着令人心折的力量。
而当人将鼠标移到上面时,立刻跳出一段话来。
“想得到他的信息么?”
“想知道S级的寝室和手机号码么?”
“想收藏S级不为人知的私密照片么?”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百美金一份!S级绝密信息大放送!”
点开下面的链接,立刻自动跳转到了付款的页面。
最有趣的是,这个收款账户,竟如此眼熟。
“不愧是你啊,我的室友!”
发现这一点的路明非,不由贴心的为芬格尔紧了紧绳子,免得他太舒服,实在用心良苦,怎一个手足情深可以形容。
没听芬格尔都呜呜呜了么,那是在哭啊!是感动的泪水啊!
说来路明非也不是没尝试过删帖,可惜失败了,系统提示他权限不足,还真是奇怪了,想他堂堂S级不说是卡塞尔的皇帝吧,嗯咱得尊重尊重昂热不是,那他起码也是个一字并肩王,唯二的S级,独二无三,多尊贵啊。
居然奈何不了区区一个帖子!
真是岂有此理。
一想到这里,路明非手上就更用力了。
本来吧芬格尔还能有个脑袋露外面的。
只是缠着缠着路明非就给忘了。
不过啊,话说回来。
只有一幢宿舍楼的卡塞尔给人的印象寒酸是寒酸了点,但他们这房子的质量是真的没话说,路明非就在吊灯那系了根绳子,往旁边一搭,芬格尔号木乃伊就垂在这了,任凭他是摇摇晃晃,百般挣扎,也是掉……
“砰!”
绳断了。
一坨芬格尔就砸在了路明非脚边。
也许是求生欲吧,只见他如案板上的鱼那般拼命扑腾,往着路明非的方向,一厘米,一厘米,坚持不懈的前进着。
多感人的一幕啊。
路明非充分领会到了室友的意思。
“”放心,我明白了。
路明非这样对木乃伊说。
芬格尔几乎是狂喜的蹦跶起来。
“我这就帮你挂回去!”
一瞬间的事,木乃伊就如木乃伊般软趴趴的瘫下去,宛如一条失去了梦想的金华火腿。
“哈哈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啦!”
路明非解开绳子。
“啊!”
在重获自由的刹那,芬格尔仰头就是一声长叹。
“赞美太阳!”
路明非收着绳子。
“那是吊灯谢谢。”
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你该不是傻了吧?”
“怎么会老大!”
芬格尔热泪盈眶。
“我万一傻了那谁帮您鞍前马后啊!”
路明非点点头。
“这成语用的,果然三国没少看。”
“嘿嘿。”
芬格尔比了几个姿势舒展筋骨。
路明非看了眼,愣了下,又看了眼。
他将信将疑。
“您这神功是?”
芬格尔神秘一笑。
“出生的太阳!”
路明非拱拱手。
“居然是第二套小学生广播体操,佩服佩服!”
芬格尔就嘿嘿笑着凑上来。
“那个老大,您看我这不是在为以后习武做准备么,听说你们国家的孩子从小都得练这个,是某种基础的武功么,哦哦,我想起来了,是叫武道武道。”
“嗯,用广播体操来给武道打基础么,不错的想法。”
路明非摸着下巴。
“至于你,”
他看向芬格尔。
后者立刻堆起狗腿的笑。
“想靠着出生的太阳走上武道的路,比起这个,我更推荐你去乖乖把帖子都给删了,我还能考虑考虑给你开个小灶。”
芬格尔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可能!”
他大义凛然,坚决果断。
“嗯?”
路明非拿起绳子。
“冷静,老大,千万冷静!”
芬格尔扑过来。
“你看啊,就算没有我,以您的身份,您的地位,这样的帖子肯定还会有!”
“与其让别人赚钱,为什么不把这些可爱的美金放进自己人的口袋呢!”
“你说的自己人?”
路明非说。
“就是你吧。”
“老大,冤枉啊!”
芬格尔叫屈。
“你以为我赚钱都只是为了我自己么!”
“不是!”
“我还不是为了老大您!”
路明非一挑眉。
“嗯,怎么说?”
“我猜,老大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芬格尔指着路明非放在桌上的学生卡。
“您晚饭点了五根猪肘子,感觉如何?”
“感觉?”
路明非吧唧吧唧嘴。
“味道不错。”
“嘿嘿我说什么来着那可是卡塞尔的一绝没错吧!”
芬格尔得意洋洋的脸瞬间一变。
“不是这个我是说钱,一顿饭五根肘子,这么大的花费老大你就不心痛么!”
“不是免费的么?”
路明非不解的说。
“打饭的大叔跟我说刷学生卡就行,对了他还说了,以我这S级的权限随便刷,吃多少都没关系。”
“哼哼他当然没关系啦花的又不是他的钱。”
芬格尔冷笑。
“花钱?”
路明非迅速抓住了重点。
“是啊,S级。”
芬格尔双手虔诚的捧起路明非的学生卡宛如捧起圣杯或者皇冠。
就听他庄严的说。
“花旗银行信用担保,尊贵且至高无上的S级卡,享受高达十万美金的额度,支持两百个国家,随时随地,无忧无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至尊享受,您值得拥有!”
“说吧花旗银行给了你多少钱。”
“嘿嘿顺嘴了,顺嘴了。”
芬格尔清了清嗓子。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张信用卡。”
他加重语气。
“花的钱,要还的。”
路明非睁大眼,面色一变。
“要还的?”
“没错。”
芬格尔点头。
路明非出了口气。
“随便,我有钱。”
芬格尔震惊的瞪大眼。
“难道老大你终于还是……”
“停止你那无端的想象。”
路明非说。
“暑假工,还有兼职,总之,我有钱就是了。”
“喔喔。”
“没看出来,老大你居然还是个隐藏的富豪。”
芬格尔话锋一转。
“但是,不够!”
“我记得老大你是要建新的社团吧。”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就能办下来的事。”
“先不说发给干部的工资。”
“诺顿馆!”
芬格尔气势十足的挥动手臂。
“不是免费使用么?”
路明非不解。
“太天真了!”
芬格尔沉呵。
“保养费呢?”
“草坪的维护。”
“场地的清理。”
“甚至古董名画的保养。”
“花在这上面的钱可要远远超过诺顿馆的租金!”
“那这学生卡的额度?”
“哼哼。”
“区区十万美金,根本不够。”
这下路明非真的皱眉了。
只是应付平时花销的话,有少年宫的工资在,他又没有什么特别用钱的地方,怎么也是够了。
但假如真如芬格尔所说,还得加上个诺顿馆的保养费用,以及可见的未来中还得支付给干部的工资,甚至其他一些路明非锁没想到的花费。
这么大的资金缺口,只是武道班的老师这样的收入来源怕是远远不够。
“没关系,有我呢!”
芬格尔站了出来。
“您忠诚的室友在此!”
芬格尔砰砰砰的捶了两下胸膛。
“不就是赚钱么,老大,我这里有上中下三策,您且听好!”
路明非狐疑的看着他。
“说说看,我不一定用啊。”
“无妨!”
芬格尔拿着鼠标垫假装这玩意就是羽扇给自己轻轻来了那么两下,一脸的神秘莫测。
“首先呢,写真集。”
“这叫对症下药,老大你不知道,卡塞尔有多少女生没有你的照片就睡不着叫,市场在呼唤着S级的拯救,只要您肯稍稍的牺牲……”
“杀了你哦。”
“哈哈哈下一个下一个。”
芬格尔面不改色。
“还有,一日男友计划!”
“老大你听说过一日男友么?”
“这是在日本相当流行的一种职业,帅气的男孩子们运用他们迷人的微笑,卓越的谈吐,精致的锁骨,为迷茫的女孩提供心灵上的港湾,让她们疲倦的灵与肉得到暂时的放松。”
“一日男友?”
路明非虚着眼。
“我怎么越听越像是牛郎啊。”
“没有错!”
芬格尔竖起大拇指。
“如果不介意,您也可以这样称呼自己。”
“我现在就让你去死!”
“啊啊啊S级杀人啦!”
“最后!”
芬格尔揉了揉发红的脖子,面不改色的继续献策。
“当然,假如老大您对牛郎这一职业有所偏见。”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牛郎!”
“很好,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芬格尔点点头。
“细水长流。”
“老大,或许直到现在您还没有意识到您对卡塞尔。”
“不。”
芬格尔严肃的说。
“是对混血种,对所有的混血种,您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不想做牛郎的S级新生?”
“好好好我知道您真的不想做牛郎了,让我们放过它吧。”
芬格尔摆了摆手。
“这么说吧。”
他神态庄重。
“作为校长钦定的S级,”且在自由一日上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谁都能看得出,您,路明非,将是继昂热之后下一个传奇!”
“所以,在传奇真正升起之前,肯定有无数人想与你结识,投资,或者追随,哪怕只是站在您的影子里,也是无上的荣光。”
“这就是传奇。”
“毕竟,所有传奇的故事,也叫史诗。”
“假如能追随于您,没准千百年后,其名姓便将出现在史诗之上,受后人敬仰。”
路明非抓抓脸。
“有这么夸张么?”
“有!”
芬格尔斩钉截铁。
“绝对有!”
“老大,您已经入学了。”
“且正面击败了凯撒和楚子航。”
“有着与校长相同的S级身份卡。”
“是时候摆正您的位置了!”
芬格尔凝望路明非的脸。
“带领所有人,以领袖的身份。”
路明非吐出口气。
“话说啊,就你这口才,不去参加辩论赛真是可惜了。”
“所以呢?”
路明非问。
“领袖什么的,然后呢?”
“怎么赚钱?”
“哈哈那还不简单。”
芬格尔眉飞色舞的往门口一指。
“等明天一大早咱就往那立个牌子,你们国家不是有名人故居的景点么,门票还死贵死贵的,我们就来了领袖现居,或者谦虚一点,就叫王之现居好了。”
芬格尔志得意满。
“这哪里谦虚了啊喂,不是更嚣张了么!”
路明非啪啪啪拍着桌子。
“而且现居是什么玩意,不就是我祝的房间么,还参观,你以为我是什么,吱吱乱叫的猴子么!”
“我不允许您这样说自己!”
芬格尔一脸严肃。
“我的领袖先生!”
“住嘴!”
路明非捂住脑袋。
“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
“那好吧。”
芬格尔从善如流。
“我的王……”
“果然还是把你吊起来吧!”
“呜呜呜!”
路明非哼着歌绕啊绕。
正当芬格尔号木乃伊即将完成时。
门响了。
是零么?
路明非想。
开门。
“您好,我是学生会的……”
罗莎莉亚看了看路明非。
又看了看被绑成奇怪姿势的芬格尔。
她沉默了。
路明非:……
“那个事情可能跟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路明非试图解释,尽管有些苍白,但他觉得自己不能丧失活下去的希望。
“我知道的。”
罗莎莉亚意外的相当善解人意,该说不愧是蕾丝少女团的团长么,真是值得依靠的性格啊。
“我不会告诉主席的。
罗莎莉亚这样向路明非保证。
主席是……凯撒?
等等路明非觉得这女生似乎产生了某种奇怪的猜测。
“这是诺顿馆的钥匙和文件。”
她双手递上档案袋,微微鞠躬,迅速后退,如风般远去。
路明非招了招手。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
守夜人的首页,将有新的素材了。
大概,会是关于S级和他的室友吧。
…………
“白丝的脚踩在了少年的胸膛。”
“S级确实的感受到了。”
“那来自少女小巧脚掌的柔软触感。”
“就在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
“他感觉到车内的气温有些燥热,奇怪,是开空调了么?”
“S级这样想。”
“渐渐地,他嗅到一股冷冽的香。”
“让人联想起北国终年不化的冰雪。”
“S级这才发现,那位来自俄罗斯的公主殿下的脚掌温度,竟如此低。”
“好像一块苍白的宝石。”
“S级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已不受控制,竟擅自地看向少女精致的足尖,顿时,巨大的满足感将他淹没,S级几乎是贪婪地顺着玉足的曲线一直……”
“男人。”
这时,公主殿下说话了。
“她的另一只小脚也踩了上来。”
“踩住了S级的手掌。”
“少女的裙摆微微滑落。”
“就听少女用女王般的语气这样的说。”
“你是我的。”
“男人。”
诺诺嘴角噙笑,是那种恶趣味的笑。
她继续翻页。
可惜,更新到此戛然而止。
S级的后续反应呢?
他们会在车里发生什么?
诺诺看到很多人在后面流言,甚至用上了威胁的手段,声称楼主再不更新就去把楼主寝室给炸咯!
虽然这话有些离谱,但没有人会将之视作玩笑。
毕竟这位仁兄的账号前,可是顶着“装备部”的前缀。
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说炸人全家,肯定就炸人全家,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实守信,儒雅随和。
诺诺收起手机,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
安珀馆,会议室。
肃然到让人怀疑是否有亲人去世的学生会精英中,就她一个不但玩手机,还堂而皇之毫不隐藏,完了还伸懒腰,简直岂有此理。
但有什么办法呢?
她可是老大的女朋友啊。
凯撒都没说话,哪里有其他人指手画脚的余地。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诺诺起身。
“你去哪?”
凯撒问。
“要你管。”
诺诺脸上是小魔女那样恶劣的笑容。
凯撒苦笑一下,摇摇头。
没办法,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嘛。
刚走两步,忽然,也不知想到什么,诺诺噗嗤一笑,她停下来,回过身,看向凯撒。
“喂,问你啊。”
诺诺不怀好意的笑。
“你会自己洗内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