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晋封宣德郎
房间里只剩下张麟、夜玉还有桓斌,后二者从人头堆里杀出来的功勋,自然不怕尸体,也能忍住尸臭,因为她们也算是钦命的办案者,若是连尸臭都忍不住,传到皇上耳中,难免受到训斥。
说实在的,张麟也很是忌讳尸体,可是为了查案,他不得不这样做,要不然,叫他怎么交差?他总不能直接跟皇上禀报,这案子是蛇灵所为?那样太不负责了,也经不起推问。武则天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要是直接向皇上挑明蛇灵之秘密,恐怕自己很快就会踏上死路!蛇灵这个组织,非常严密,非常隐秘,也非常残忍。
倘若自己知晓蛇灵秘密的事情被蛇灵获悉,恐怕会遭到他们的残酷灭杀!
在一个闭气时长里,张麟仔细地检查了死者的四肢,发现死者的左手虎口长有硬茧,而右虎口却没有,由此可以判断,死者在生前,一定是个惯用左手拿刀使剑的左撇子。
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异常发现,只是从死者的皮肤判断,死者的年龄介于二十到三十之间,这一点发现无足轻重,因为几乎所有的禁卫都处于这个年龄段。大于三十岁的,基本上属于队正和将军级别了。
检查完毕后,张麟快速拉上白布,而后飞也似的冲出敛尸房,奔到很远的地方,大口大口地换气。
而夜玉和桓斌却显得很从容,以平常的步子走了出来,因为他们的闭气能力比张麟强大多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对张麟的轻视之意。
“校书郎,不知你有何发现?”桓斌来到张麟面前,皮笑肉不笑道。
张麟没有正面回答桓斌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知道羽林禁卫中,一共有多少人惯用左手拿兵器?”
“惯用左手拿兵器,你问这个干嘛?”桓斌不解。
“只要告诉我惯用左手拿兵器的人数就成,山人自有妙用。”张麟卖了一个关子。
桓斌略微想了想,毛估估说道:“这个,末将也拿不准,不过,加总起来应该不会少于一百人吧。”
“我需要准确的人数。”张麟郑重其事道。
见桓斌在张麟面前自称末将,御前侍卫夜玉也是亦步亦趋,张麟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反思自己,在张麟面前一副托大的表现,有了这种想法之后,连深背脊上冒出了一股冷汗。
连深觉得应该弥补一下自己的不足,免得在张麟面前落下什么不是,他那大大的眼珠子转了几圈,而后肃然说道:“校书郎,我震字营共有七人惯用左手拿兵器。”
作为每日操练手下禁卫的队正,对于哪些人惯用左手拿兵器,哪些不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挺好!那么其他营呢?”张麟向连深点点头,又看向桓斌,追问道。
“准确的数字,末将现在无法告诉你,需要的话,让各营把人数报上来。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桓斌摊摊手,有些为难地说。
对此张麟表示理解,因此给了一个比较宽松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咱们三人在萃阳宫碰面,分析案情,希望到时候,桓将军能把准确人数告诉我。”
“行!”桓斌满口答应。
尚工局。
刊印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让张麟吃惊的是,秋霜居然还在忙活,低着头,手里拿着刻刀,一丝不苟地刻画着字模。
这让张麟的心里在诧异的同时又有感动,这小姑娘真是的,刚开始不近人情,现在却这么热情,赶着帮忙,好像这是她自己的事!
“秋大人,我这点事,怎么好劳动你的大驾呢!”张麟站在秋霜身后,笑着说。
“见过校书郎!”秋霜见了张麟,连忙起身道了万福,,而后满面春风道:“这是皇上交办的差事,既然皇上说尚工局一切人等都可征用,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再说,你还帮我印了两千份告谕呢!我帮这点小忙算不了什么。”
“秋大人客气了!”张麟洒然一乐,他心里说,他跟秋霜之间,应该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张麟没再思考案件,而是一头扑入了刻写字模的工作之中。他这差使也非常重要,一天都耽搁不得。
有了秋霜的加入,张麟两人可以做到一天烧制出两副字模和铜版,使得印书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按原计划,印两万本经书,需要二十五六天,现在,估计十七八天就可以完成!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明丽的身影,脸上挂着喜色,提步要进入屋里,当看到秋霜和张麟两人并肩忙活的场景,她悄然退了出去。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后宫女官之首,上官婉儿。
屋里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活着,谁也没有注意上官婉儿的到来,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去,更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清淡的神色。。。
在收工时,两千份《公主高谕》已经完成,秋霜亲自送到公主府去了。
《大云经》的大部分页面都已刊印出来,进展可谓顺利,后面只需做重复性的工作就可,刊印的速度完全取决于字模和铜版的数量。
。。
“皇上驾到~”
张麟刚从尚工局回到萃阳宫,身上犹带着尘泥,就听到一声悠长的太监吆喊之声从远处传来,他吓了一跳,武则天怎么又来了?
“恭迎圣驾~”张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萃阳宫一班太监宫女,伏地迎驾。
这次武则天没有穿凤袍,也没有梳牡丹髻,她头上戴着玄色幞头帽,身上穿着玄色金绣袍衫,显得威严赫赫,高不可攀。
这次武则天没有直入寝宫,而是亭立原地,面带笑容,温声道:“校书郎献糖有功,甚慰朕心,进封宣德郎。”
“谢陛下天恩!”张麟没有想到献个糖也能升官,好像这官是捡来的,饮水思源,要感谢的话,还得感谢秋霜,若不是她当时无端刁难,自己未必会这么快就把糖制造出来。没有糖,哪来的宣德郎?
宣德郎的品位是正七品下,比他现在的正八品上高三个小品阶。不过,宣得郎依然是散官,没有实权。但已经算是正式命官,在张麟心目中,七品才算是正式官员,七品以下的只能算小吏。
“你不要这么快就谢朕,朕是有要务交给你的!”武则天莫测高深道,“朕要你在三天之内,再献五斗糖。”
“臣遵旨!”张麟马上答应,不就是五斗糖吗,只要把原料备齐,一天就可以交差。他心里却在嘀咕,一斗糖这么快就吃完了,皇上也太生猛了!吃成大肥婆可不要怪我哦。
实际上,武则天打算将奶糖遍赐京中五品以上官员,让皇恩更加宽广浩荡一些。
“平身~”步履轻盈地走到张麟面前,武则天伸手虚扶,含笑说道。
这动作看似很平常,由皇上做出却是颇为隆重的礼遇,只有在三公或功臣向她行礼时,或者龙颜极悦时,皇上才会有如此郑重的回应。对于普通臣子,皇上只需甩甩袖子即可。
“谢陛下!”张麟起身,发现上官婉儿和春香都伴随在武则天身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幽州刺史是假的?
上官婉儿向张麟抛了个眼色,祝贺后者升迁。张麟微笑以对。此情尽入春香眼帘。
“案情可有进展?”武则天关切地问道。
“目前尚无进展,不过有一点臣可以断定,死者是一位禁卫,且杀人凶手很有可能冒充了这位死者,混充在禁卫之中。”张麟压低声音道。本来这么重要的判断,张麟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皇上问起,他不能不说,这样也可以引起皇上的警觉,加强戒备,免得着了凶手的道。
“啊?凶手混入了禁卫之中?”武则天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那些反对她的人太嚣张了,竟然派人潜伏宫中,这还了得!
“是的。肯请皇上加强护卫!”张麟点了点头,用关切的语调说道。
“麟郎,朕命你于十天之内勘破此案,将真凶揪出,碎尸万段。”武则天以严厉而狠辣的口吻说道。
“十天?”张麟听了一阵头大,虽然他对于无头案有了一点线索,但是要想在十天之内抓住隐伏在禁卫之中的凶手,那还是难乎其难!
“要是你十天破了案,朕将重重有赏,要是破不了,哼哼。。。”武则天脸上的表情从和颜悦色一瞬间变得凛然,让张麟不寒而栗,心里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
“陛下,臣一定日夜不休,勉力而为,尽快将真凶揪出,还宫中一个安全宁定的氛围!”到了这个时候,张麟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起驾~”武则天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萃阳宫,登上龙辇,往赞阳宫逶迤而去。
武则天此行并非临行张麟,而是要去临幸薛怀义,于去赞阳宫的路上,她心血来潮,让龙辇到萃阳宫弯了一下,顺便向张麟封官并交待了一些重要事情。
见武则天没有让他侍寝,张麟很高兴,一颗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落回了肚子。
武则天一行离开之后,萃阳宫的宫女太监分成两排,在张麟面前跪了下来,欢天喜地贺道:“恭喜校书郎喜封宣德郎!”
“有什么好恭喜的。”张麟摆了摆手,淡淡一笑道。现在他是压力山大,哪里高兴得起来。。。
。。。
一行人在荒凉的小莲子村借宿。
房主叫陆大有,家里穷的叮当响,但是颇有慈仁之心,虽然家无隔夜之米,他把仅剩的一碗米饭,分成四份,招待狄仁杰一行三人。
看到这种情景,狄仁杰心里很难过,慈和地问道:“大有,你们怎么这么穷?朝廷不是有救济抚慰款发放于你们吗。”
“先生,什么救济抚慰款,我们听都没有听说过。”陆大有照实说道。
看来这些救济抚慰款被那些苟官贪墨了!
“哥,他快不行了!”从里间出来一位村姑,脸色苍白,焦急地说道。
原来,在狄仁杰一行到来之前,陆大有在路上发现一个半死的人躺在路上,他便背了回来,由妹妹照看着。
”让我去看看。“狄仁杰主动说道,微服私访时都是化作郎中的形象,这次也不例外。作为一个郎中,看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乌青,显然是中了剧毒,此刻他奄奄一息,只要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过不了多久便会断气。
狄仁杰从行囊中取出数根银针,分别扎在中毒病人的人中,百汇,等各处重要穴位上,然后手指捻动银针,以疏通穴道。
“噗~”病人陡然坐了起来,张口喷出一股黑血,然后又躺回了床上。
“有救了!”狄仁杰微笑道。
“先生医术高明!”陆大有兄妹赞不绝口。
虎敬晖和李元芳也是佩服不已,以前他们只知道狄仁杰以断案闻名,没想到他的医术竟然也如此高超,简直有妙手回春之术!
是夜,狄仁杰睡不着觉,半夜爬了起来,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口照了进来。
狄仁杰推门到了院子里,让一股冷风吹他发热的脑子。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条蜿蜒扭曲的黑影沿着墙根爬向病人所在屋子的窗口。
“蛇!”狄仁杰骇然失声。
“先生,你说什么?”正在酣睡的李元芳遽然而起,一只手下意识地拿起了链子刀,从幽暗的房中冲了出来。
“没什么,我刚才看到什么东西,好像一条蛇!”狄仁杰平复了心情,语气平淡地说道。
“蛇在哪里?”李元芳纵深一条上了屋顶,微眯着眼睛向四下了观瞧。
“哪里有蛇?”虎敬晖从阴影里走出,呵呵笑着问道。
“敬晖,刚才你去了哪里?”狄仁杰问道。
“哦,我去了一趟东厕。”虎敬晖淡淡一笑道。
“被这恼人的蛇搅扰了清梦,要再入睡,恐怕难了,虎兄,不如咱们切磋两下,以消永夜,你看如何?”李元芳提着链子刀从屋顶翻身跳了下来,看向虎敬晖,笑着提议道。
“好主意!久闻元芳兄是西北军中第一勇将,小弟早就想向你讨教一二,只是不得其便,今天的确是个难得机会。”虎敬晖淡淡一笑,说着双手交叉,左右各摆动了一下,指关节咔咔作响。
“虎兄乃是宫中第一高手。说讨教,过谦了。还是说切磋比较合适。”李元芳咬文嚼字,进行纠正。
“好,切磋,就切磋。”虎敬晖很爽快地说,没有就文字之差异纠结下去,抽出了随身佩带的幽兰剑,剑光射人眼目。
“元芳,敬晖,你们都是顶尖高手。依我看,切磋就不必了吧。”狄仁杰连忙向两人摆手,他知道刀枪不长眼,不管伤到哪一个,都是损失。
“先生放心,我们只是点到为止。”
“你们可要悠着点,不要伤到对方。”狄仁杰笑着说,并且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根,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先生放心,我们有数。”
月色如水,夜色迷离。
身形起伏,闪展腾挪,刀光剑芒纵横闪烁,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照亮了两人的脸,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愉快的笑意。
陆大有兄妹被惊醒,披衣起身,来到门外观看,眼睛都看得直了。
“先生,没想到你这两位子侄的武功如此高强!”陆大有赞叹道。
“还行还行!!”狄仁杰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两人从院子里一直打到外面,难分难解,不分上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酒浇愁
萃阳宫。
“恭喜校书郎晋封宣德郎!”桓斌笑着道喜。
“不值一提!”张麟客气了一番,他心里很清楚,他这品位比桓斌和夜玉差得远。
“校书郎,不,宣德郎,经过清查和汇总,整个羽林卫,惯用左手拿兵器的禁卫共一百零二人。”桓斌笑了笑,郑重告知。
张麟不免有些吃惊:“有这么多?”
“下一步该怎么办?”桓斌点头,然后问道。
张麟用手揉着太阳穴,略微思考了一下,便一本正经提出:“将这一百零二人召集到一起,进行集训。”
桓斌呵呵一笑,表现为难之色:“你要知道,这一百多号人可是分散在十六座营房中,要同时调集起来,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做到的,需要时间啊。”
张麟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桓斌皱眉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头:“最少要一天。”
张麟大手一挥,以不容置疑地语气说:“这样吧,我就给你一天。明天这个时候,将这一百零二人聚集在震字营的营房之中,到时候我要亲自点卯。”
我说最少一天,你就给一天,也太紧巴了一点吧。
桓斌心里不满,扭头向夜玉嘀咕:“你不觉得这宣德郎太性急了,又不是行军打仗,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夜玉点头表示有同感,不过口内还是笑盈盈道:“能做到还是照做吧,瞧瞧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是我们大费周章地把这么多人集聚起来,他却什么也发现不了,那时候,我们就有话说了。”
“行!”桓斌想了想也是,便配合照做,反正他只需下令就行,跑腿的事自有手下人代劳。若是到时候张麟弄不出什么名堂,那时同夜玉一起怼死他。
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夜玉和桓斌告辞离去。
张麟命高力士负责采买制糖的食料,而后带着小梅等一班人赶赴尚工局,那里的差事也相当重要。
秋霜已经忙开了,聚精会神地刻写字模,比做自己的事情还认真负责,真是一个好员工,而且是免费的!
张麟摇头,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会做奶糖,获得了秋霜的支持和帮忙,要不然,自己分身乏术,恐怕会耽误《大云经》的刊印。
不再与秋霜客气,张麟心里寻思着,等制糖时,加制一斗送给她表示感谢。
张麟在秋霜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刻刀,埋头刻写字模。
门口,出现了一个俏丽娉婷的身影,不过刚一出现,目光在屋子里一扫,看到张麟和秋霜在并肩作战,她的脸色马上变得暗淡,转身提步就走,似乎走错了地方。
“哎哟,这不是上官大人吗,怎么刚来就走!”秋霜刚好刻完一列字模,抬起头,便发现了上官婉儿的到来,照着她与后者的尴尬关系,肯定是不会主动打招呼的,今天不知道被什么蒙了心,她竟然亲热地打起招呼来,并且起身追了出去。
昨天,听手下女官禀报,上官婉儿来过,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因此,秋霜今天特意留了心,坐的方向都朝向门口,上官婉儿一到,就进入了她的眼帘。她岂能让后者自由离去?
张麟听到上官婉儿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迎了出去。。。
上官婉儿只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张麟,面无表情道:“皇上命我看下经书进展如何,并且下了口谕,不要因查案和制糖影响印书进程。”
“哦,不会的。”张麟赶紧说,“有秋大人的鼎力协助,进度还会加快。”
“那就好,告辞!”上官婉儿语气干涩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既然有皇上口谕,上官大人刚才怎么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呢?”秋霜一针见血指出,虽然没有说上官婉儿假传圣旨,但是这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上官婉儿刚才有些口不择言,没想到被秋霜抓了一个现行,无言以对,甚至脸色都有些变化。
“请皇上放心,查案归查案,不会影响工期进展的。”张麟笑着说。
秋霜没有揪着上官婉儿假传圣旨的事不放,连华漾夫人都出于张麟的压力而向上官婉儿赔礼道歉了,以她这么聪慧之人,怎么可能再去招惹上官婉儿,触怒张麟。她眉毛一扬,正色说道:“皇上不是着急吗,上官大人如果能够跟我们一起,帮忙刻写字模,印书速度还能再快一点。”
秋霜这话蕴含着对上官婉儿的挑战。整个皇宫,能写一手反形字的,也只有她秋霜了。
上官婉儿天赋再高,才能再大,也不会写反形字!
“我还有别的事,告辞!”上官婉儿当然知道在这方面,自己帮不上张麟什么忙,留下只会添乱。可以说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明天再来看我们刻字哦,这书最少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印好。”秋霜得意洋洋道。
上官婉儿眸光微微一瞬,没有看张麟,不置一词,娇躯轻转,身形迅捷地离开了。
秋霜为什么对上官婉儿这么热情,而后者却如此冷淡。这似乎跟两人的性格都有些相反。张麟有些捉摸不透,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琢磨这些事体。
而秋霜却显得蛮高兴!她跟上官婉儿一直明争暗斗,上官婉儿所有的东西,她都要争一争,哪怕争不到,也不会让对方舒服!
张麟是皇上的面首,不要说她没有缘分,就算是上官婉儿也不可能得到,但是,她就是要横插一杠,让上官婉儿难过。实际上她对张麟只有仰慕,没有太多感情,只是见了上官婉儿,临时起意,想要恶心一下后者。
。。
尚宫局,离尚工局半里许。
这是一座精致的小型宫殿,是上官婉儿的居所,也是后宫女官集会的场所。
上官婉儿身穿一袭低胸宫装,坐在一张花梨木的桌案之后,手里拿着一支琥珀杯,桌子上还放了两个,大口大口地饮下一杯又一杯葡萄酒,脸色变得绯红,更增添了一种成熟诱人的魅力。
“倒酒!”上官婉儿一仰脖,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把杯子往烟儿面前重重地一放,以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
“婉儿姐,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烟儿死死地抱着酒坛,不想再给婉儿加酒。
“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上官婉儿用一双醉眼斜视着烟儿,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雪白高洁的牙齿,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快!
烟儿不知道上官婉儿在哪里受了刺激,只能婉言劝说:“婉儿姐,你有什么不开心事,就跟婢子说出来,像这样喝闷酒对身体不好!”
“我没有不开心,我高兴的很!”上官婉儿迷迷糊糊地说,而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上官婉儿心里很郁闷,她真的被秋霜恶心到了!
她跟张麟之间从认识到现在也就半个月时间!刚开始她对后者极度嫌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交往的增加,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滑入了一条深不可测的河流,想要抽身出来,却不能够!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营中点卯
张麟是属于皇上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这一点上官婉儿心里非常清楚,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可是感情这事,真的不是告诫告诫就能产生阻逆效果的。
要是没有秋霜的出现,她都不认为自己喜欢张麟!可秋霜的不合时宜地出现,让她心里萌生起一种紧迫感,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张麟将要落入她人之手!
在她心里出现这种想法之时,皇上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根本不在考虑之中。
当她冷静下来后,皇上又回到她的脑海!让她觉得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太荒唐!这种荒唐的想法,或许会将自己引上绝路,引向毁灭!
她矛盾,她纠结,她愁闷。因此借酒浇愁,没想到愁更愁,她又加大了饮酒的量,祈望一醉解千愁。。。。
。。
震字营。
旗帜飘扬。
在插着旗杆的点兵台上摆着三张椅子,张麟居中而坐,夜玉和桓斌分别坐于他的左右两侧。
十六个营的一百零二位惯用左手使兵器的禁卫聚集在场地之中,排成十六列,每列或五人,或六人,或七人。
他们都不知道为啥将他们聚集起来,因此一个个都望着台子上,脸上挂着茫然的表情。
“宣德郎,请喝茶。”高力士把早就准备好了的热茶,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张麟。
张麟冲高力士微微点头,心里说,这小子办事实在牢靠,不愧为未来的大太监!
手里端着茶,又端坐于正中主位,使得张麟颇显露出一些虎威。
见此情景,桓斌很是尴尬,暗中摇头叹气,怎么说这震字营也算我的地盘,我这个羽林郎将都没有人奉茶,这张麟倒有人奉茶,看来有个好属下,是非常必须的。想到这里,他不满地看了站在旁边的连深一眼。
连深不明白这意思,睁大了眼睛看着桓斌。
张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向右侧的桓斌抬了抬手,语气沉静地说:“桓将军,开始操练。”
“好。”桓斌点头,旋即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台子前缘,面带肃容,目光在台下一百多人脸上快速扫视一圈,清了清嗓子,用不悦的语气大声说道:“一个个粘不拉几的,是不是没有吃饭?都给我抬起头,挺起胸,精神起来!”
“是!”一百多人同时抬起头,挺起胸,齐声回答,因为此地属于后宫,他们没有高声喊叫,但是一百多人的同时回答,使得气势顿时上来了。
“这还像点样子!”桓斌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然后抬手一挥,“拿出气势,开始操练!”
“是!”所有禁卫答应着,在各自的队正或队副的指挥下,向后面及左右两边散开,列成操练的队形,各自拿出腰刀,左砍右撩,斜劈直刺,虎虎生风地演练了起来。
张麟从交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台子边缘,目光从前排禁卫开始,一排一排的扫过,主要是观察他们握刀的手势和砍击的力度,试图从中发觉端倪。既然这帮人被聚集起来的原因是惯用左手握刀,那么他们自然都是左手党,不然的话,也不会被调到这里来,从操练上是看不出什么头绪的。
已然把这些禁卫聚集起来操练了,总不好在操演的过程将他们打断,张麟只得硬着头皮观看完了一轮演练,而后告诉桓斌:“桓将军,现在开始点卯、签到。”
“现在才点卯?还要签到?”桓斌大惑不解,用狐疑不决的眼光看向张麟。按照军中规制,一般是先点卯,再操练,张麟把整个顺序都颠倒了过来,说明他对军中事务一窍不通,这让桓斌心里更看不起他,而后者竟然还提出签到,在军中点卯,签什么到,又不是发放军饷物辎?
夜玉听了张麟的吩咐,也是一阵摇头,不过此事跟她无关,所以她的想法没有桓斌那么复杂。
“有什么问题吗?”张麟斜视着桓斌,弱弱地问道,说实话,他心里对于后者还是有些疑惧。
虽然打心里看不起张麟,但桓斌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不会明着顶撞他人,他叹了一口气,显出左右为难之色:“宣德郎,你的命令让末将为难。军中点卯从来不用签到的,除非分发军饷物辎。末将要是按你的吩咐下令的话,会被这帮兔崽子嘲笑的,质疑末将是个不懂军务的假将军,甚至会疑心末将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浆糊了。”
“扑哧~”听了桓斌的这番说辞,夜玉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这番话明显是桓斌讥刺张麟的,不过他采用了自嘲的方式,让对方听了,就算不喜,也找不到他的破绽,无法发作。
“没问题!你告诉他们,签到后每人领炒豆一碟,鸡蛋两个!”张麟淡淡一笑,胸有成竹道,他这次不仅仅是看这些禁卫用左手操演的,而是有一系列安排,所用到的相应物辎早就准备好了。
桓斌听了,没再说什么,有东西好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下达点卯签到的命令,哪怕颠倒了操演的次序,也无损于他的名将声誉。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夜玉满心狐疑,不过口头上什么都没有表示。
“各位将士,今天把大家聚集在这里,并非折腾大家,每个人都是有好处的。”桓斌面朝大家,哈哈一笑,纵声说道,“各营先点卯,再签到,签到后,每人领炒豆一碟,鸡蛋两个!哈哈。。。”
“还有鸡蛋炒豆好领?”禁卫们听了,一个个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没有人质疑点卯顺序的颠倒,或者该不该签名的问题,在东西面前,这些都是次要的。
“从乾字营开始,依次点卯签到。”桓斌大手一挥,不容置疑说道,在军中,他的话就是命令。
“是!”一位络腮胡子的队正跨步出列,招手之下,六名禁卫先后出列,列队走方步来到点兵台下;络腮胡子队正向着台子拱手一礼,高声说道:“禀桓将军,乾字营六人到齐!”
“很好,点卯吧。”桓斌微笑摆手。
“是!”络腮胡子队正转身朝向他手下六人,一脸严肃地念道:
“张一。”
“在!”被点到名字的张一,跨步出列,然后小跑着来到靠台子边摆放的一张桌案前,用左手拿起毛笔,在花名册上签上他们的大名。
身穿碧青色太监服的高力士一本正经地坐于桌案之后,微眯着眼睛,盯着张一签字的手进行审视,于后者签字完毕之后,拿起一杆毛笔,在后者的名字旁边划了一个潦草的工字。
高力士的职责是看人签名,并做记号,以作区分。
“王九。”
“唐八”
。。
络腮胡子一一点名,被点到名字的禁卫,都到高力士面前签名。
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十六个营一百零二位禁卫全部点卯签到完毕,所有人再次列队于场地之中,等着桓将军的进一步指示。
“回宣德郎,一百零二人签名完毕。左手签名者共六十九人,右手签名者三十三人。”高力士来到台子上张麟面前,恭恭敬敬地呈上花名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赏金是我的啦,哈哈
“你做的很好!”张麟向高力士颔首微笑,这高力士不愧是未来服侍唐明皇的著名大太监,办事周到,用起来得心应手。
“宣德郎,下一步?”桓斌呵呵笑着询问道,他言下之意是,大家都签名了,炒豆和鸡蛋该兑现吧。
“下一步让大家去伙房,吃炒豆和鸡蛋。”张麟微微一笑,抬手一指点兵台左侧的伙房。
“好!”桓斌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可以一并告知大家,第一个吃完炒豆和鸡蛋的,领赏钱十贯!不过有一个条件,只能用筷子,不能用手,且一个豆子也不能掉地。”张麟郑重其事地说道。
“哐啷啷~”高力士当场从桌子旁的箩筐中拿出十贯崭新的铜钱,摆在桌案上,十贯钱可不少,将整个桌面摆得满满的,无一丝缝隙之地。
列队于场地之中的禁卫,见到满桌的光灿灿的铜钱,一个个眼中放光,同时也带着狐疑之色,不知道这钱是干什么用的。
桓斌听了眉开眼笑,感觉这宣德郎很有意思,不但给他的禁卫白送炒豆和鸡蛋,还额外赠送十贯赏钱,可以算得上慷慨到家,这于他来说,倍有面子,说起来话都更有气势,更有风度:
“兄弟们,你们操练辛苦了!等下到伙房吃炒豆和鸡蛋。第一个吃完的,还可以额外领十贯赏钱!”
“啊,还有赏钱?”禁卫们听了欢呼雀跃,十贯钱,相当于他们一年的俸禄,虽然能获得者只有一人,可是谁都认为那个人是自己,不就是吃豆子和鸡蛋吗,谁怕谁?
“当然,大家认为这赏钱很好拿是不是?不过我郑重告诉大家,这赏钱不好拿,你们必须拿出杀敌时的勇气和细心,认真对待,才有可能获胜。因为有一个规定,在吃的时候,只能用筷子夹,不能用手抓,也不能有任何一个豆子掉落,一旦用手,或有豆子落地,就失去了争夺赏钱的资格。大家听明白了吗?”桓斌表情丰富,语气风趣,将比赛的规定跟大家一一挑明。
“听明白了!”禁卫们齐声回答,这规定大家能够理解,且都觉得公平,不然的话,可能会有人耍无赖,为了得到这十贯赏钱,将豆子暗中洒落地上。
“很好!”桓斌满意的点头,扭头看向张麟,那意思是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吩咐下去了,炒豆和鸡蛋真的都准备好了吗?
“别担心,现在就可以让大家列队进入伙房!”张麟胸有成竹道,然后一马当先,走下点兵台,昂首阔步向伙房走去,桓斌与夜玉互相对视一眼,迈步跟上,高力士以及夜玉手下的四位侍卫,纷纷跟上。
萃阳宫的宫女小梅红儿翠儿以及太监岑三小五子,面带微笑站立于伙房门口里侧,恭候大家进入。在他们身后,摆着一长溜一长溜十几条长条木板桌,木板桌上放着张麟所说的炒豆和鸡蛋,足有一百多份,完全可以做到每人一份。张麟特意让小梅她们多做了十几份,让那十六位队正也加入了吃饭比赛之列。
见到实实在在的食物,桓斌才放了心,从伙房门口探出头,向场地上列队待命的禁卫招了招手。
下一刻,一百余名禁卫,在各自队正或队副的带领之下,列成一长溜,按番号依次进入伙房,并且次第于长桌后面就坐,一个个眼睛放光,跃跃欲试,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谁也没有拿筷子,免得犯规,被剥夺比赛资格。
张麟招手把自己手下宫女太监,并征得夜玉同意将她手下四名侍卫叫到一边,低声吩咐他们,每人照管一溜长桌,观察每个禁卫拿菜的手势情况并记录在纸上,大家表示明白,各就各位,然后他挥手下达了命令:“开筷!”
大部份禁卫拿起了筷子,并把头俯靠在碗上,运筷如飞,将豆子夹进嘴里大嚼。只有少部分人先从鸡蛋着手,用筷子敲破鸡蛋壳,而后,小心而又飞快地剔掉碎壳,有些人的功夫好,鸡蛋被剥的很完整,也有些人水平不咋的,把鸡蛋弄得乱七八糟。
张麟站上一张空椅子上,俯视整个现场,观察每个人使用筷子的情况,他发现有三分之二的人使用左手拿筷,还有三分之一的人使用右手。他意外的发现,那十六位队正之中,竟然也有一位使用左手拿筷。
桓斌和夜玉不知张麟的真正用意,不过这些食物和赏金都是张麟提供的,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说。他们知道,后宫供奉有钱,这次就算吃大户吧。
高力士小梅等人仔细认真地观察每个禁卫的动作,并且记录在案,脚下缓缓踱行,从长桌的一端移动到另一端;岑三和小五子两人不怎么用心,被张麟用眼色警告了一番,才打起了精神,照着高力士等人的样子去做。在夜玉的交待之下,她手下的四名侍卫倒也认真对待此项事责,他们的目光本来就锐利,站在很远的地方就看的一清二楚。
比赛进行到一半,已经有人不慎掉落豆子而出局,还有人实在不耐烦用筷子剥鸡蛋,在明知比不过别人的情况下,干脆放弃比赛而用手剥了鸡蛋吃,他们一边悠哉悠哉地吃着食物,一边左右四顾看别人忙活。
甚至有好色之徒,趁他人不注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夜玉和小梅等美女偷瞧个不亦乐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依然全身心投入在比赛中的还剩四十几人,这四十几人,一部分已经把豆子吃的一个不剩,开始剥鸡蛋,另一部分人则相反。
“我吃完了!赏金是我的啦,哈哈。。。”一位坐在最里侧的禁卫左手高高举起筷子,欢声笑道。这位禁卫年龄近二十出头,申字脸,面色黝黑,眼睛闪亮,他面前的豆子一颗不剩,鸡蛋也都只剩下碎成无数片的蛋壳。
“我先吃完的,你看我把鸡蛋壳都拼好了!赏金应该属于我!”另一位靠近伙房门口的禁卫右手举起筷子,淡淡地说道。这位禁卫年龄近三十,面色白净,颌下一嘬黑胡须。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这位黑须禁卫面前的碟子里,豆子一个不剩,不过,其中一个鸡蛋壳被拼成了一个近乎完整的带着无数裂痕的蛋形,堪称一绝。
“厉害啊,居然能用筷子将蛋壳拼回蛋形!他是怎么做到的?”黑须禁卫左右的伙伴看到这一幕,不禁啧啧称奇。
“的确是这位先吃完的,只是他没有举手而已,在速度上,他比那位足足领先了一个鸡蛋的时间。”负责照看这一长溜的是岑三,他眉开眼笑道,他所照看的禁卫得了第一名,于他脸上也有光。
“也许是他先吃完的,但他没有说!我是第一个宣布吃完的,赏金应该归我!”申字脸禁卫不满地叫嚷道。
“对呀,他这是画蛇添足!不算!”有人为鸣不平。
“谭小黑胜!”有不少人赞同并支持申字脸禁卫。
“卢大白胜!”另一帮人则支持黑须禁卫。
“卢大白吃完后还有时间拼了一个鸡蛋,领先太多了,应该是卢大白胜!”
第一百二十六章 潜水
“这下怎么办,赏金归谁?”桓斌与夜玉互相对望一眼,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张麟,因为赏金是后者拿出的,最终裁决权自然属于后者。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张麟一个嗝也不用打,就会判先举手的人获胜,可是,那位拼鸡蛋壳的卢大白的行为令人生疑,吃完的时候为什么不立即举手?再说,此人张麟认识,就是在无头尸身出现的现场碰到过的那位军曹。
有了这一点思虑在心,张麟当然不会把此事轻轻放过,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深入彻查。
“谭小黑先举手,可实际上却是卢大白先吃完,这令我也不好决断。”张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边走向卢大白的旁边,一边建议道。“不如你们两人再比一次。”
“比就比,谁怕谁!”谭小黑很不服气,霍地站了起来,大步来到卢大白旁边。
“不知怎么比?”卢大白懒洋洋地问,依然坐在位置上。
“你们是禁卫,当然是比武,胜者最后获得赏金!”张麟看了看卢大白,又瞧了瞧谭小黑,淡然一笑。
“好!”谭小黑摩拳擦掌,当即答应,卢大白犹豫了半天才点头同意,看起来似乎对于前者不屑一顾,担心比武时不慎伤到对方似的。
众人从伙房鱼贯而出,来到外面场地上,就在点兵台前面圈了一个三丈见方的空地,作为比武圈。
谭小黑整理了一下衣甲,一步跳进了比武圈中,向卢大白勾了勾手,挑衅之意极其明显,卢大白微微仰头,眼睛眯起,那神情仿佛在说,是你自己找打的,到时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张麟、桓斌、夜玉回到点兵台上落座,准备悠然观看比武。此时,高力士已经将禁卫吃豆时的手势记录情况汇总,俯身在张麟身后,低声禀报:左手拿筷者七十八人,右手拿筷者二十五人。
张麟听了眼睛一亮,吃豆这法子果真有些用处,把一些假左撇子给区分了出来。
“之前右手拿笔者三十三人,与右手拿筷的二十五人,有多少人重合?”张麟扭头看向高力士,小声问道。
“重合者十七人。”高力士回答。
“也就是说,这二十五位右手拿筷者,有八位之前用左手签名?”
“不。只有七位,另一位是队正,队正并没有签名。”
张麟明白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觉得答案应该就藏在这八人之中。
张麟的判断依据是,无头尸身是左撇子,冒充他的人不会恰好也是左撇子,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在使用兵器时,很有可能故意用左手,作为一个杀手,左右手都能拿兵器,所以在平时操练时,他不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签名时,假冒者做贼心虚,早有防备,也可能暂时用左手代签,但是用筷子夹豆子和鸡蛋,可是技术活,更何况还有十贯赏金,非要用真正的常用手不可。
张麟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让人签到还是夹豆子,就是为了甄别假左撇子,拿筷子和拿刀拿笔之手不同的,他觉得就是假左撇子。没有想到假左撇子竟然这么多,这让他觉得很是意外。
“这谭小黑和卢大白在不在这七人之中?”
“卢大白在。谭小黑不在,他属于左手拿筷者。”
张麟若有所思地看向卢大白,觉得自己似乎很快就会找到答案,后者嫌疑最明显。他是第一个出现案发现场之人,他惯用左手拿兵器,签名时也用左手握笔,却不用左手拿筷子,这就值得疑问了。
当然,现在张麟还不好下结论,还要等最后一关测试后才能甄别真假。
在张麟思索之间,谭小黑与卢大白拳来脚往,已经对打了起来。这两人都是后宫禁卫,武功都不凡,不过,谭小黑也就在卢大白手下走了七八个回合,就被踢出了圈子。
“卢大白胜!”
“赏金应该归卢大白!”
“咱兑字营的兄弟就是厉害!”
卢大白所在的营兵欢呼雀跃,高声大叫,为他自豪!
谭小黑所在的艮字营一个个垂头丧气,没有出声,技不如人,这是没有办法的。
“卢大白上台,领赏金!”桓斌笑得嘴巴合不拢,不管哪位禁卫获胜,都是他的手下,都是他的荣光。
卢大白正要上台,谭小黑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怎么,你不服气?”卢大白回头看向台下的谭小黑,微微一笑道。
“拳脚方面我的确不如你,但是作为禁卫,功夫都在刀上。你敢不敢跟我比刀法?”谭小黑粗声粗气道。
“有这个必要吗?”卢大白下巴一抬,不屑地说。
“有必要!有必要!”下面的禁卫,除了兑字营之外,不管哪个营的,都大声叽叽喳喳乱嚷,有热闹可看,谁不喜欢?
卢大白转头看向桓斌,桓斌无所谓,只是看向张麟,由后者定夺。
张麟觉得没有必要,谭小黑一直使用左手,已经不属于他的查察范围之内,没有必要为他浪费时间,再说就算用腰刀比武分出胜负,也不能增加他对案情的判断,他还有最紧要的一个步骤需要进行,这才是关键所在。
“算了,不必再比。”张麟一锤定音。
十贯钱当之无愧地落入卢大白之手。所有人都鼓掌,除了谭小黑及艮字营的兄弟。
“宣德郎,还有下一步吗?”桓斌兴高采烈地问张麟。
“让这八人留下,其余的可以回去了。”张麟拿出一张高力士誊写的名单,这是所有用右手握笔和右手拿筷的人员名字。
“行!”桓斌答应着,也没有问为什么,拿着名单转身去安排了。
“你留下这八人,打算干什么?”夜玉眸光转动,欠身凑近张麟,饶有兴趣地问道。
“再来一场比赛。”张麟淡淡一笑道。
“比什么?”夜玉好奇地问道。
“潜水。”张麟压低声音说。
“这是为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部分禁卫在各自队正的带领之下,列队离开,剩下八人,站在台子下面,面面相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被单独留下的原因,其中一位还是队正,心里更不是滋味,不过当他们看到获得赏金的卢大白也留在这里,他们的心便有些安定下来,至少觉得没有什么坏事,或许还有什么好事也说不定。
当然,震字营留守的禁卫有不少,大约七八十人,都站在旁边围观。
此时,在小梅等人的安排之下,校场上摆出了八个大水桶,里面都装满了水。
看到水桶的出现,所以人眼中都浮现出惑然不解的神色,不知道这位宣德郎又要搞什么动静。
“这次比试的项目是,看谁的闭气时间最长。闭气时间最长的,获赏金。。。二十贯!”张麟笑着宣布,并让高力士拿出了二十贯铜钱,摆在桌面上,摆得满桌生辉。
“二十贯?”大部分禁卫的脸上露出热衷的神色,在周围围观的震字营的禁卫的眼中,更是浮现出不加掩饰的羡慕之色。
“能不能让我也参加?”有人甚至试探着问道。
“肯定不行的,你没有看这里只摆了八个水桶吗!”有人反驳。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保护宣德郎
桓斌和夜玉都不明白张麟的这么做的意思,认为他是钱多作怪,折腾人,不过这钱是后者的,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桓将军,我就算了吧,我一个队正,跟他们这些小家伙比试个什么劲啊,那不是明着欺负他们吗。”那位被选中的队正面现尴尬之色,向桓斌请示道。他是谦字营的队正,叫钱非,看起来其貌不扬,毫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他穿的衣甲与他人不同,谁都不会把他当做一位管带一百多名禁卫的队正。
“将军,我是一位军曹,跟普通禁卫争胜,似乎也有不妥。再说我已经赢了十贯赏钱,该把机会让给其它兄弟了。”比赛吃豆子获胜的卢大白紧跟着提出,表现出一种小富即安,知足常乐的意思。
“这个,我得问问宣德郎。”桓斌打心里也觉得让一个队正与普通禁卫比试,有些不妥,对于军曹倒是无所谓,不过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走到张麟面前,干咳一声道:“宣德郎,任何比试都要以公允为前提,让队正和普通禁卫同台比试,似乎有失公允。”
“对呀,这样比试的确不妥。若是队正获胜,其他禁卫会不服气;若是队正不胜,队正又会觉脸上无光。”一直不怎么发言的夜玉明白无误地表示赞同桓斌的话。
张麟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事情进展到如此程度,让他放弃自己的做法,他做不到。在水桶面前,谁若是退却,谁就有嫌疑。这位队正和军曹在比赛吃豆子时,并没有提出他们是队正或军曹不好意思与普通禁卫争胜,现在却突然提出这样的借口,让张麟认为他俩的嫌疑尤其大。
“大家多虑了。”张麟哈哈一乐道,“这只是一个游戏,跟职位没有任何关系。就是看谁的闭气时间长,就此而已,大家就当玩儿吧。。。”
“那就这样办吧。”桓斌没有坚持,因为张麟的话不无道理,而且赏金还是后者自行拿出的,这项比试跟羽林卫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钱非眸光闪动,似乎不大愿意参加这样的比试。
“是不是不敢跟我们比试?”
“这队正我看不咋的。”
旁边的禁卫纷纷嘲笑起哄,留在现场的禁卫没有一个属于钱非的谦字营,所以在他面前说话谁也不会顾忌。
“比就比,我还怕你们这帮兔崽子不成?!到时候不要怪我欺负你们就行了!”钱非恼火了,豁出去了,决定放下面子,参加比试。
队正钱非都参加比试了,卢大白还有什么话说?当然也同意参加比试。
八位参与比试的人,都站在水桶前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做着各种准备动作。。
“二位,关键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可以盯紧了。”张麟低声提醒桓斌和夜玉。
“又不是我们比试,我们盯紧什么?”桓斌不解地问道,并没有把张麟的话当一回事。
夜玉也是一脸的茫然。
张麟觉得多说无益,反而会引起变故,反正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他着意移动了几步位置,稍微远离了嫌疑最大的钱非和卢大白两人,走到高力士的旁边,以策安全。高力士既然是玄宗朝的大太监,命肯定很大,不会这么早就挂掉,再说后者有武功,在危险时刻应该对自己起到一定的保护效用。
“各位,准备好了吗。。。”张麟大声问道。
“准备好了!”八位参赛者异口同声回答,先后弯下腰,双手按住水桶边缘,各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得张麟一声令下,就闭气将头潜没于水中。
“一,二,三。。。开始!”张麟抬手一挥,果断地下达了开始的命令。
“噗嗵~”几乎所有人都把头没入到桶中,激起水花四溅。
只有一个人,在听到开始令之后,虽然也跟着大家一起把头一低,可是他的头并未没入水中,在其他人水桶中发散出水花时,他趁着这个机会,双手把水桶端了起来,而后向围观的人群用力泼去,水桶中水花倾泻,把很多人淋成了落汤鸡,使得大家于惊恐中纷纷倒退,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怎么回事?”人们哆哆嗦嗦紧张地问道,现在还是三四月的天气,气温并不高,被水淋湿就会立刻打哆嗦。
“噌~”那位向人群泼水的禁卫,泼了水之后,将水桶向另外一个方向用力掷去,呼~,水桶卷起狂野的破空之声,在空中翻转着向前飞射,使得所到之处,人们骇然之间纷纷散开,形成了一条通道,在水桶还没有落地时,这位禁卫拔腿就跑,向着通道外面疾奔,速度快得不得了,如同迅雷怒龙一般,转眼间已经跑到几十丈之外。
不是队正钱非,也不是军曹卢大白,而是一个中等身材,年龄二十五六岁,长着鹰勾鼻的普通禁卫。此人是泰字营的一位普通禁卫,名字叫范登。
“这就是杀人凶手,还不给我抓起来!”张麟抬手一指,口内大喝一声。
其实不等张麟呼喝,夜玉已然出动了,作为一个御前带到侍卫,她肯定有着自己的判断力。在那名禁卫泼水时,夜玉正在水花的笼罩范围之内,身手敏锐的她飘然后退数丈,饶是这样,还是被淋了一手的水,当时她就判断这禁卫有问题,别人都把头闷在水里比赛,这人却向人群泼水生事,岂不可疑?那时她还没有断定他是凶手,直到那禁卫肇事后逃跑,她立即判断出,此人就是张麟煞费苦心甄别出来的隐藏在禁卫营中的凶手。
作为御前带刀侍卫,岂能让凶手在她面前逃跑?
“噌~”夜玉脚尖一点地,身形在空中几个蹿跃,如同电射一般向范登追了过去。
“哐啷~”直至这时,水桶才在二十几丈之外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抓刺客!”被水淋得如同落汤鸡的桓斌大声叫嚷,他更干脆,直接把这禁卫定性为刺客。
现场被淋成落汤鸡的人有十来个,包括萃阳宫的宫女小梅红儿和翠儿,使得她们曼妙的身姿隐隐地暴露了出来。
张麟到没有事,因为他所在的位置与桓斌和夜玉相隔较远,避免了一场水患。因为范登也不是随意泼水,而是有目的有选择的,在他看来,现场武功最高的自然是御前侍卫夜玉和郎将桓斌,只要将他们淋湿了,他逃跑起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听到抓刺客,现场所有的禁卫都拔出兵器,一部分冲范登逃窜的方向追去,另一部分则堵住了大门。
另外七位参赛的禁卫,因为把头闷在水桶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依然沉浸在激烈的比试之中。
“保护宣德郎!”高力士学乖了,大叫着冲到张麟身边,摆出一个糅合了金鸡独立和凤凰展翅的招式,进行护卫,显得颇为夸张。
小梅娇躯湿漉漉,风光旖旎,冲到张麟的另一侧,摆了一个灵蛇吐芯的招式,胸前高耸入云,不经意中触碰到他的胳膊,让他如同触电一般,觉得麻麻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刺客,你想怎样?
“宣德郎,我们护驾来也!”岑三小五子以及红儿翠儿等人,不甘落后,都如同赶集一般,接二连三跑了过来,把张麟团团护围在中间。
见到这夸张而滑稽的一幕,现场其他禁卫看了都忍不住哄然大笑。
张麟也是暗自发笑,他现在哪里有什么危险?不过这种被呵护被簇拥的感觉还是很好,他昂首挺胸,下巴高抬,如同一位真正的大人物似的,把高瞻远瞩的目光投向刺客所逃窜之方向。
“哪里走~”夜玉身形矫健,迅如脱兔,已经追到范登身后,娇斥一声,手中长剑向着后者的肩膀斜刺了过去。。。
“噌~”一直徒手疾奔的范登,脚尖点地,身躯凌空,一步蹿上了屋顶,并且于落在屋顶之前,向挥剑刺来的夜玉连续发射了三道暗器。这三道暗器,于电光石火之间,射向夜玉的要害之处。
看来之前,范登还有所藏拙,此刻为了逃命,使出了真功夫,普通禁卫不可能拥有这样高超的轻功,以及于半空中发射暗器的身手。
说时迟,那时快,夜玉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侧空翻,躲过了三道暗器,她的身形短暂落地后,再度腾飞,身形与长剑合而为一,射向屋顶的范登所在之处。
范登在屋顶闪展腾挪,捷若猿猴,如履平地。
此时夜玉手下的四名侍卫,有两名男侍卫也纵身上了屋顶,出现在范登的前方位置,堵住了他的去路。范登只是忌惮夜玉,对于那两名侍卫倒没有放在眼里,他拔出来腰刀,冲着一名侍卫的肩膀劈了过去。
那名侍卫不是吃素的,自然挥刀相迎,可似乎不是范登的对手,甫一交手,就被震得倒退了七八步,差点从屋顶载了下来。
夜玉从后追至,范登只好回头与夜玉交战。那两名侍卫从旁助功,范登在屋顶左冲右突。
此时此刻,把头闷在水桶里的人纷纷憋不住,抬起头来大口喘气,把水甩得到处都是,出水第一眼,他们就看到打斗的场面,无不瞠目结舌。怎么打起来了?才一会工夫,场景就变了,这也太离奇了一些吧。
最后一个把头抬出水面的,还真是那位队正钱非,看来之前他所言非虚,他的加入,真的是欺负这帮兔崽子。卢大白仅比钱非早抬头了一会儿,如果要排名次的话,他算是第二名。
“什么情况?”钱非问周围的禁卫。
“那家伙是杀人凶手!”有人悄悄告知。
在这些人从水里抬头时,张麟仔细观察他们的面孔,都没有任何异常。倘若是假冒的,脸上带着面具,浸水必然暴露。让面具失效,是张麟采用闭气比赛的出发点,哪知道真凶手并没有上当,而是很干脆地跑了。
“取我的弓箭来。”桓斌向贴身禁卫伸手,立即有一名禁卫从肩背上拿出弓和箭,递到桓斌手里。
“桓将军,此人要抓活的。”张麟赶紧提醒,实际上他心里认为桓斌与这凶手是一伙的,都是蛇灵奸细,担心他杀人灭口。
“我明白。“桓斌淡淡地说,左手持弓,如托泰山,右手拉箭,如抱满月,觑着正在屋顶上左冲右突的范登,松开了拉箭之手。
“倏~”弓弦震荡,离弦之箭疾如风雨,发出轻微的破空之声,向着范登的头上飞射过去,范登大骇,紧忙一闪身,羽箭射中他头上的圆形发髻,从中穿过,把他的头发射散了,向着羽箭离去的一边狂飞乱舞。
作为羽林军的郎将,桓斌的箭术精到、狠辣,一箭中的。
范登心里大骇,不敢与夜玉等人恋战,而是虚晃一招,沿着屋顶奔逃,突然纵身跳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桓斌,手里的腰刀闪着寒光,扑头盖脑地劈了下来。
桓斌再想放箭,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扬起雕弓,进行格当。
“当~”刀砍在弓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范登的身体还在空中,被反震得向后倒飞,于倒飞的过程中,他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侧空翻,在落地时,已然来到张麟身旁,用刀架在后者的脖子上。
刚才张麟说要抓对方活口,结果一转眼间自己就被对方活捉,真正是画风突变。
范登知道张麟是现场所有人中最重要的人,因此在打斗之时,就想好了要将他抓住作为人质,这样才能安全离开此处。
“兄弟,你别乱来!”张麟大骇,感觉到脖子上凉飕飕的。
那几个保护张麟的太监宫女骇然失色,之前大家做作了一番之后,就懈怠松弛散开了,因为张麟一点危险都没有,一直保持那种紧张的造型,未免有失夸张。没有想到,刚刚放松,宣德郎就落在刺客手里,这变化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快得他们来不及反应。
“快放开宣德郎!”高力士小梅等人叫道,“要不然我们跟你不客气!”
此时,夜玉以及侍卫以及回到地面,手持利刃,将范登团团围住。
“谁也不要过来!否则我立即宰了此人。”范登恶狠狠地威胁道。
“刺客,你想怎样?”桓斌火冒三丈,用手指着范登,厉声喝问。
“将我安全送出皇宫!”范登叫道。
“娘的,你想威胁本将,门都没有!”桓斌道,抬起雕弓,另一只手拿起箭,扣在弓弦之上。
“桓将军,不可意气行事。宣德郎可是皇上跟前的宠臣,万一有个闪失,咱们无法向皇上交待。”夜玉伸手制止桓斌,低声提示道。
“我知道,我只是吓吓对方。现在该怎么办呢?”桓斌点头道。
“兄弟,我们又没有怎么着你,你为什么跑呢?”张麟乍着胆子说,他落在刺客手里,一句话说错,很可能被一刀抹了,但是什么话都不说,就没有机会从刺客手里脱身。
“哼,你心知肚明!你搞所有这些鬼把戏,瞒得了别人,难道瞒得了我?”范登冷笑道,推着张麟向人少的方向移动。
“我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跟大家乐呵乐呵而已。”张麟陪笑道,暗中将七星神棒拿着藏在袖子里,但是由于范登将极其锋利的刀刃抵在自己脖子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割断脖颈上血管,所以他也不敢擅自动手,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什么乐呵乐呵,你都说过我是杀人凶犯!”范登嘴里骂道,揪着张麟向门口走去。
“刺客,这儿是皇宫重地,几千禁卫把守,你觉得你走的了吗?”桓斌张弓搭箭对着范登,高声喝道。
“我要是走不了,先弄死此人!”范登面目狰狞,肆无忌惮地威胁道。
“放开宣德郎,我可以让你走!”夜玉软语商量,若是张麟在她手里为刺客所伤,她无法对皇上交待。
“鬼才相信你的话!”范登冷冷地喝一声,“给我让路。”
在范登的威胁之下,夜玉无奈,只能挥手令大家让出一条通道。到了这个时候,就显出御前侍卫的分量,可谓说一不二,无人敢于违背。
范登一边紧张地戒备着,一边推搡着张麟向营地门口慢慢移动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
“兄弟,我看你武功高强,一表人才,怎么会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呢!要是为朝廷效力,定然可以当然上大将军。”张麟侧着脸瞅着范登,假意劝说道。
“为武逆伪朝效力,我呸!”范登鄙夷道。
张麟晓得蛇灵之人都是深受武则天荼毒之人,对武则天恨之入骨,不可能劝降的。他又假装好心地说:“兄弟,这皇宫深广似海,有几千羽林军守卫,你这样押着我,哪里走得出去?”
“别嗦!”
“好,我不嗦,其实我都是为你好!”
“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就算我承认我是黄鼠狼,兄弟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能自认为是鸡呢,我觉得很不妥,你这不等于骂自己吗?”
“。。。”范登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全神贯注地押着张麟向前移动。
“刚才兄弟上蹿下跳的身手,真有仙鹤的风采!我建议兄弟以后不要把自己比作鸡,而要把比作鹤。骂人的话要说黄鼠狼给鹤拜年才对。”
在范登的锋利刀刃威胁之下,张麟使出浑身解数,得吧得吧地乱说一气,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开后者的注意力。
“噗嗤~”一直板着脸的范登,听了张麟无厘头的话,忍不住笑了。一笑就松懈了,刀刃离开张麟的喉咙一尺远。
喵紧这个机会,张麟猛然往下一蹲身,同时将七星神棒对着范登的眼睛,果断揿下了按钮。
“哎哟~”范登顿时眼睛火辣辣的,什么也看不见,同时也知道着了张麟的道,一气之下,手里的刀乱舞,意欲将张麟格杀,不过他这是徒然的,张麟在喷出赤雾之后,比兔子跑得还快,躲得远远的。
“抓住他!”其他禁卫一拥而上,毫无悬念地将范登擒获,五花大绑了起来。
“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张麟走上前,伸手在范登的耳根处摸索着,他感觉那里的皮肤果真与其他地方不同,用指甲一扣,一掀,扯起一块人皮面具。
把面具扯掉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一字眉,三角眼,鼻子略微有些塌的面孔,看其年纪,也就是三十岁左右。
“哇~,这厮真的是假冒的!”周围的禁卫一个个咋舌。
“原来真有人假冒禁卫?”夜玉心里惊诧不已,同时看向张麟的目光带着佩服。
“快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假冒禁卫?”桓斌用剑指着范斌的咽喉,厉声喝道。
假范登闭着火辣辣的眼睛,呲牙咧嘴,一句话都不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让我来!”张麟拿出七星神棒向假范登面前晃了晃,这东西反正已经暴露了,再暴露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你说还来得及,等下,你可就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了。”
假范登咬牙切齿,要是能重来,他肯定第一时间把张麟砍杀,绝对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老实交代,你的真实身份,什么时候进来的,假冒禁卫意欲何为?你背后的主使人是谁?”张麟问道。
假范登一言不发,眯着红红的眼睛,头歪向其他方向,显然对张麟不屑一顾。
张麟揿下了麻痹按钮,下一个瞬间,假范登身体颤栗,四肢抽搐,在地上滚来滚去,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露,这是一种熬刑的痛苦,有武功也没有用,若是运功抵制,不得其道,反而会刺激筋脉,那种痛苦更甚。刚开始他还强忍着不出声,后来,还是忍不住叫喊了起来。
“啊,还有这种审问之法?”围在旁边的禁卫一个个倒吸冷气,看向张麟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忌惮,这位宣德郎,绝对不可招惹。
麻痹功能也就能维持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很快假范登恢复了平静,眼中露出不屑甚至嘲讽的神色,嘲笑道:“你就这点本事!”
“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张麟又揿了一下按钮,范登马上又颤栗滚叫起来。在麻痹效果还没有消失之前,张麟又电了他一下。
电击这种痛苦,时间短能够忍受,就好比给有毒的蜜蜂蜇了一下,但若是被连续电击,就如同被几百只毒蜜蜂同时蜇扎,那种痛苦,任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假范登的嚎叫声惨烈无比。一张脸完全扭曲了,几乎不成人形。
“我。。。招。。。我。。。招!”假范登终于撑不住了,尖叫着说。
夜玉皱眉,觉得张麟这法子比内卫府的刑具还管用,实在不可小觑。
“说吧。如果有一个字虚假,我保证让你比刚才惨烈三倍。”张麟语气平淡地说。
假范登知道张麟说的到,做的到,只需让麻痹时间延长三倍就行了,这种折磨,比到炼狱走一趟还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受这种折磨,因此老老实实说道:
“我叫陈十,是明堂着火那晚进宫的,目的是。。。”
刚刚说到这里,他的话就嘎然而止了,嘴巴还张开着,可是没有了声音,死了!在他的太阳穴上,扎着一支飞镖。
“有刺客~”张麟吓得倒退十几步,将围在他身旁的禁卫冲得东倒西歪。这刺客太猖狂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侍卫和禁卫的面,杀人灭口!若是刺客的飞镖不是针对假范斌,而是对准张麟,那么他此时已经完蛋了!
现场乱成一锅粥。
假范登被当着现场这么多人的面被飞镖杀死,这说明刺客就在人群之中,而且功力极其高超!
“反了反了!竟然当着本将军的面行刺!”桓斌火冒三丈,用剑向四周一晃,大声嚷嚷。
夜玉微眯着俏丽的眼睛,盯着周围的禁卫,一个个扫视,进行审视和排查,想要把刺客找出来,现场除了参赛的七位禁卫,还有震字营的七八十个留守的禁卫,要判断谁是刺客,实在这太困难了。
因为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张麟和范登身上,谁也没有注意身后。
“保护宣德郎!”高力士第一时间飞身来到张麟身旁,小梅等人自然不敢落后,纷纷上前,把张麟护围在中间,让张麟再次享受到上位者的待遇和荣耀。
虽然假范登的话没有说完,也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但是张麟早就判断他的背后指使人就是蛇灵,杀假范登灭口的刺客肯定也是蛇灵的人。张麟早就知道桓斌是蛇灵奸细,但是可以肯定杀死假范登的人不是他,因为当时后者手持利剑,就站在张麟身旁,张麟担心后者杀人灭口,因此对他特别留意了。没想到,蛇灵在禁卫之中还有另外的人!太可怕了,这皇宫快要变成了蛇灵的天下了!
张麟再次把怀疑的目光扫向钱非和卢大白,这两人武功高强,本来嫌疑就最大,但是他们的脸已经浸水却没有任何变化,让张麟找不到任何破绽。要是都像假范登一样戴着面具就好办了,可并非所有蛇灵奸细都戴面具冒充他人,如桓斌就没有戴面具。
第一百三十章 骁骑尉
要判断蛇灵的方法还有一个,就是脱去上衣,蛇灵的上身都纹有蛇形刺青,可这样一来,自己知道得太多,势必会惊动桓斌甚至蛇灵的高层,到时候可不止是杀人灭口这么简单,甚至自己都会被杀死。看来眼下只能装糊涂,让此事不了了之,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
张麟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包着飞镖柄,从陈十身上取下,藏好,这是刺客留下的唯一证物。。。
“无头案这么快就破了?”
听了张麟三人的禀报,武则天很是吃惊!她本指望张麟十天破案,没想到他用了一两天时间就破案了,而狄仁杰那边的案子至今还没有一点头绪,高下立判,虽然不能凭这么一个案子说张麟强于狄仁杰,但要说两人旗鼓相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是的,陛下。”张麟朗声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到上阳宫觐见武则天,心里有些不安,不过表面上不会显露出来,因为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臣和夜侍卫以及桓将军一道,已经查明,无头尸身是一名泰字营的禁卫,叫范登,被凶徒陈十杀死并冒充。”
武则天心头顿时一凛,她最怕刺客,没想到刺客真的改头换面混人后宫了,这还了得!
“泰字营守卫哪个宫?”
“回陛下,泰字营守卫藏。”站在张麟旁边的桓斌回答道。
“什么,藏?”武则天差点跳了起来。凶徒已经混入藏,那是可以随时接近她的地方!这么说,凶徒之所以要杀人并冒充禁卫混进羽林军,目的毫无疑问就是针对她!
“真是可恶!来人,将凶徒凌迟处死!”武则天歇斯底里地叫道。
“禀陛下,凶徒被人当场灭口!”站在张麟另一边的夜玉弱弱地说道,她知道皇上听了这话肯定是暴跳如雷,甚至可能迁怒于她,可是这事实在太重大了,不能有丝毫隐瞒,不然的话,后果极其严重。
“什么?这么说宫里还有刺客?”武则天声音颤抖道。
“可以这么说。”
听了这话,武则天好像受了重大打击,瘫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嘴角抽搐,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皇帝位居九五至尊,身处禁卫森严的皇宫,本应该是全天下最安全的人,可是,现在刺客已经混进羽林军之中,最关键的是,你连刺客是谁都不知道,这对于一个皇上来说,实在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站立于殿中的三人都没敢出声,这个时候若是一句话没有说话,很又可能遭到皇上的迁怒。天子之怒,动不动就是要流血的。
张麟瞟了一眼侍立于龙案右侧的上官婉儿,后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望着空气,似乎没有注意到张麟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武则天才恢复了一点元气,连下三道旨意:
“将凶徒陈十的尸体剁成肉泥,拿去喂狼。”
“将藏的禁卫,还有上阳宫的禁卫全部撤换!”
“宣德郎张麟破案有功,进封骁骑尉,赏银锭一千两!继续查察刺客之案,务必将隐匿在宫中的奸细揪出!御前侍卫夜玉和羽林军郎将桓斌全力协办!不得有误!”
骁骑尉的品秩为正六品上,比正七品下高一个大品,五个小品。张麟虽然经历许多凶险,但是连升五个小品,还获赏银一千两,也算是颇为丰盛的意外收获。
骁骑尉属于勋官,是对于功勋的酬赏,也是虚衔,没有实权,但是隐隐有武官的意味,比这个郎那个郎要威武得多。
“谢皇上天恩!”张麟叩谢皇恩之后,肃然说道,“启禀皇上,凶徒陈十的尸体是奸细案的唯一线索,臣恳请暂且留下,待勘破奸细案后再行施刑。”
“准奏。”武则天当即允准。
“恭喜啊,骁骑尉!”桓斌笑着向张麟道喜。
无头案的破获,夜玉和桓斌也有襄助之功,却没有受到皇上的升迁和奖赏,可他们两人并无怨言,因为,他们本来就觉得张麟的品秩太低了,要他们听命于一个七八品小官,实在不爽,如今后者升了六品,反而让他们心里舒服一点。
“哪里哪里,承蒙二位帮忙!”张麟客气了一句,然后让他们明天上午辰初来萃阳宫分析案情。
虽然升了官,但是张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皇上因为他在短时间内侦破了无头尸案,便认为他是断案奇才,命他查破宫中刺客案,这让他怎么破?无头尸身案最少有一点线索,可刺客案一点线索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支留在陈十身上的飞镖,那刺客当着这么多禁卫的面出手杀人灭口,一方面说明他的武功极其高强,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形,另一方面表明禁卫当中还有奸细,共同合作为他打掩护。
而后,张麟心思重重,马不停蹄地赶赴尚食局。
原料都已备齐,且今天是皇上所给期限的最后一天,他不能不抓紧时间。好在,有秋霜帮他主持刊印经书,他可以分出一部分时间用于制糖。
跟破案和印经书比起来,制糖算是最简单的工作。
收工时,皇上交待的五斗糖圆满完成,张麟还额外多制了两斗,留着以后备用。
萃阳宫。
张麟在桌案后坐下,将那支杀死陈十的飞镖放在桌案之上,镖上血迹斑斑,血腥臭味颇为难闻,用银针试了一下,发现有毒。
就凭这么一支毒飞镖,叫他如何破案?
张麟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仔细审视,这飞镖总长约三寸,镖柄长一寸,牛皮绳密密麻麻地缠绕着,镖身长二寸,中间有放血凹槽,也就是一旦被这飞镖射中,就算射中的不是致命要害,也会流血而死。
一般来说,中箭或中镖之人,若是不将箭或镖拔出来,暂时还不会毙命。看来这刺客极其凶残,使用开槽飞镖,甚至还淬了毒,等于出手就要取人性命!
张麟脑子里不断地回放自己被陈十劫持到陈十被灭口的情景。当时陈十从屋顶飞扑而下,最早不是袭击他,而是袭向桓斌,利用砍击桓斌所产生的反弹力,突然杀向自己的。这么说起来,桓斌有助力陈十劫持自己逃走的嫌疑,不然的话,陈十袭击自己的线路怎么会设计得如此完美,简直是天衣无缝。
当陈十就要说出他潜入皇宫的任务时,他就成了一个死人,但是因为夜玉等御前侍卫在场,桓斌没有出手,而是由另外的奸细下手,这一点可以肯定。
要把宫中的奸细揪出来,说容易也容易,因为张麟已经知道谁是奸细,虎敬晖,桓斌等等都是,一抓一个准。可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将虎敬晖和桓斌揪出来,谈何容易?首先,他们都是武功高手,随时可以将自己灭口,其次,他们所做的一切坏事,都不留痕迹。
按照大唐永徽律法,所有的罪行必须要有证据,才能定案。无凭无据,如何说他们是奸细?他们还说你是奸细呢?你张麟在盛典上,还跟翌阳郡主和假使臣套过近乎呢!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无头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案,都发生了杀人灭口的事件,而刺客案,必然牵涉到虎敬晖和桓斌等人,稍有不慎,被灭口的人将是自己。
虽然暂时找不到什么端倪,张麟并没有把这飞镖丢掉,而是慎重地藏了起来!因为这是本案的唯一线索。
翌日辰时。
夜玉和桓斌准时来到萃阳宫。
刚刚接到皇上的旨意,让他们协助张麟破案,他们心里很不服气,但因为有皇命,他们不敢违背,只能口服心不服地听张麟指挥。
没想到这么复杂的案子,当时皇上交办给内卫大阁令肖清芳和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还给了他们十天的时间,他们都自认为破不了,当场就把破案任务推脱了。张麟在一两天之内就查清了,揪出了隐藏在禁卫之中的杀人凶手,这份能力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不代表他们对张麟五体投地,五体投地虽然发自内心的佩服。他们还是不相信张麟能够将隐藏在宫中的奸细揪出来,不过,他们对于后者的态度已经不那么抵触了。
张麟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高力士恰到好处地奉上热茶。
“桓将军,夜侍卫,你们对于宫中禁卫的武功情况,有多少了解?”张麟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桓斌,又瞧了瞧夜玉,含笑问道。说实在的,他很想撇开桓斌,只与夜玉一个人商讨案情。
“宫中有三千禁卫,我哪能一一了解呢?”桓斌摊摊手道,心里说,我刚刚有点佩服你,你却问这样没有水平的问题,实在让我对你的鄙夷,不由自主地得到上升。
“御前侍卫共有三百,武功最差的都跟卢大白差不多。”夜玉扬了扬俏丽的眉毛,不无自豪地说。
御前侍卫武功最差的都有卢大白那么厉害?
这么说,用飞镖射杀陈十的,有可能是夜玉所带的侍卫?张麟心里这样想,但是这话不好说出来,不然的引起夜玉的抵触,那就不好办了,便笑着问道:“侍卫之中与陈十武功水平差不多的有多少?”
“那不会超过三十个。”夜玉想了想说,她跟陈十交过手,虽然能操必胜把握,但是要生擒活捉后者,还是不容易,说明后者的身手极高,超过很多御前侍卫,更不要说禁卫了。实际上,三十她已经说多了。她真正的看法是,御前侍卫中,也就排名前二十的能够胜过陈十。
“有多少人善于使用飞镖?”张麟继续问。
“骁骑尉,莫非你怀疑奸细在我们御前侍卫之中?”夜玉蹙眉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我没有这个意思,纯属见话问话,随口一问。”张麟赶紧摆手,心里说,女孩子的心思就是敏感,稍微问一下,就想到这想到那。
“没有这个意思就好。”夜玉脸色严肃地说,“所有御前侍卫都出身于功臣子弟,对皇上忠心耿耿,哪怕整个羽林军都是奸细,御前侍卫也不可能存在奸细。”
“夜侍卫,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桓斌不高兴了,当即如同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发毛了。这什么话,整个羽林军都是奸细?有这么夸张吗?
“桓将军别往心里去,我也是见话说话,随口一说。“夜玉伸出白皙滑嫩的手向桓斌一摆,套用了张麟的说辞。看她那副样子,似乎对于桓斌的激烈反应并不怎么在意。
张麟倒是蛮认同夜玉的。之前他认为千牛卫不可靠,可是,本来属于千牛卫的桓斌在羽林卫中,冒充范登的陈十也在羽林卫中,这不是很好地说明了问题吗?羽林卫真的不可靠!
“羽林卫对皇上的忠心如同耿耿天日,你不能因为出了一个乱群之马,就抹黑整个羽林卫!”桓斌脸色铁青,双眼圆睁,瞪着夜玉,气呼呼地说道。
“就一个吗?”夜玉歪着脑袋瞧着桓斌,轻蔑地说。
“另外一个,咱们不正在查吗,天晓得那奸细是隐伏在羽林卫,还是藏身于御前侍卫之中?”桓斌摇头晃脑,阴阳怪气道,既然夜玉不给他面子,他说话也就不怎么顾忌对方的感受了。
“你!”夜玉立即发毛了,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着桓斌,腮帮子鼓了起来,嘴里在磨牙,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样子。张麟之前只是随口一说,她就不高兴,信誓旦旦地说御前侍卫中绝无可能有奸细,而桓斌等于明着说,御前侍卫里面也不排除有奸细地可能,她岂能善罢甘休!
“夜侍卫,你不要不高兴,昨日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桓斌不卑不亢道,他的官位高于夜玉,他还怕她不成?
“既然你这样说,那么就把昨日在场之所有人,全部一个不漏地进行排查,你敢不敢?”
“排查就排查,有什么不敢的!”桓斌笑道,昨天被排查的都是他羽林禁卫,今天能把御前侍卫拉下水,也算是快事一件。
“如果奸细出在御前侍卫之中,我夜玉自请降一品,罚俸一年!”夜玉追加了一句,她这里说的一品,指的是大品。
听了这话,桓斌略微迟疑了一下,因为他其实对羽林禁卫并没有什么把握,此前的假范登就出在羽林卫。
“怎么,不敢吗?”夜玉盯着桓斌,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轻视。
“有什么不敢的!”桓斌立即说道,鹦鹉学舌道:“如果奸细出在羽林卫之中,我桓斌也自请降一品,罚俸一年!”
见两人斗气打赌,张麟别提多高兴,心里乐开了花。看来不用自己开口,就把为难的事情给办妥了。
排查是必须的,若是只排查羽林禁卫,那并不全面,跟不排查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为昨天现场之中还有四名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对于此案来说,越是武功高强者,是刺客的可能性就越大。
高兴之余,张麟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虽然他们同意排查,可是如何排查呢?总不能让大家脱去上衣,光着膀子,有蛇形刺青的就是刺客,就是奸细!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却也是最不能使用的方法。。。
要是让大家脱去衣服,混在禁卫或侍卫之中的奸细肯定马上明白他的用意,恐怕还没等别人光着膀子,他就被灭口了。
还有一点,张麟害怕,万一让大家脱掉衣服,一半以上的人身上都露出蛇形刺青,那时怎么收场?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的。他又没有李元芳那种大杀四方的本领!那时等着他的就只有一个字,死!
这时,他脑子里想起唯一的线索。。。那支飞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山人自有妙用
飞镖是用手拿的,也是从手上发出去的,必然留有手印和指纹,飞镖上的手印和指纹,应该有办法提取出来。既然这样,那就从手印和指纹进行排查!
想到这里,张麟很是兴奋,感觉事情有转机,这案子或许有可能破解:甄别并抓住杀死陈十的刺客,至于其他的奸细,比如桓斌,必然虎敬晖,实在不是他这个骁骑尉能够动的!
“骁骑尉,想怎么排查?”桓斌和夜玉异口同声问道。
“麻烦二位将昨日在场之人全部召集起来,明天此时到震字营集合,有没有问题?”张麟指挥若定。
“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夜玉说,跟来的四名手下,还是昨天那四名侍卫。
“明天。。。没问题。”桓斌略微迟疑了一下,因为他担心那些禁卫在上岗,那就不好随便调动了,不过,想到时间是明天,应该没有问题,提前去通知他们,就可以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夜玉和桓斌告辞而去。
“小六子,昨天在场一共有多少人?”张麟向高力士询问道。昨天散场之前,张麟让高力士把在场所有人都做了登记,当时他那样做,并没有想到皇上会让他继续追查刺客,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对于昨天有哪些人在场心里有数,以后好敬而远之!
高力士一本正经回答:“禀骁骑尉,昨日在场之人一共九十八人。其中禁卫七十七人包括桓将军在内。御前侍卫五人,包括夜大人在内。萃阳宫七人,包括骁骑尉在内。”
“挺好!”张麟对高力士赞了一句,心里说,怪不得此人日后能当大太监,他办事可谓滴水不漏!又眉眼带笑,吩咐道:“去给我准备两百张白纸,还有朱砂泥!”
“是!”高力士答应着,下去准备了,并没有问这些东西用来干什么。
。。
到了幽州之后,狄仁杰一行三人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发现幽州民生凋敝,饿殍遍野,时有骑兵骚扰村庄,劫掠百姓,甚至把百姓抓起来,当匪盗处死。
目睹此情此景,狄仁杰义愤填膺,回想起张麟的提醒,觉得有些道理,不禁自言自语道:“莫非幽州刺史真的是假的?”
“先生,你说什么是假的?”李元芳吃惊地问道。
“临行之前,我与张麟面谈过,当时他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幽州刺史是假的,当时我不以为然,现在想起来颇有道理。你想一个刺史,代君牧民,应该体恤黎民,哪里有鱼肉百姓的?这不是假的,又是什么?”狄仁杰若有所思道。
“先生说的有道理,这种苟官,上不忠君,下不爱民,跟假的无异!”李元芳表示认同。
“先生这次查办假使团案,碰到什么都觉得是假的。”虎敬晖哂笑一声,然后正色道,“一个堂堂刺史,四品大员,受皇上御封,吏部给予官牒,且吏部有官档可查,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敬晖啊,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触景生情,偶有此想而已,算是牢骚,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狄仁杰呵呵一乐,没有再坚持己见。
“先生明鉴!”虎敬晖笑了笑,表示佩服。。。
震字营。
上次在场之人,都已来到现场,这儿大部分是震字营的人,只有七名禁卫来自其它营。
张麟桓斌以及夜玉端坐与台子上面,在台子边缘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堆着白纸和朱砂泥,小梅等人站在桌子后面。
“卢大白~”
高力士给张麟奉茶之后,捧着一张名单,大声点到,凡点到之人,都出列,来到桌子前,在白纸上签上名字,而后双手在朱砂泥上按一下,粘上红泥,分别按在两张白纸上,立刻在白纸上出现了一双猩红的手掌印。完成之后,岑三或小五子会分给每人一百文铜钱,作为赏赐。
“谢谢骁骑尉!”按一个手印而已,居然能领到一百文钱,让他们喜出望外,千恩万谢。之前因为被无端怀疑而产生的闷气一扫而光。
所有人都按了手印,包括张麟,夜玉和桓斌。高力士小梅等人以及夜玉和桓斌的手下一无例外。
为了取得这些手印,张麟发出去十两银子,也算舍本。
“骁骑尉,不知你要这些手印干什么?”桓斌惑然问道,他本来以为张麟会使用什么比武或者比暗器的方法进行排查呢,这些手印能查出什么来端倪来?
夜玉也颇为不解,同样看向张麟,等着后者的解答。
“山人自有妙用!”张麟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含糊说道。这事属于机密,要是提前透露出去,那奸细很有可能跑掉。
这一次,张麟不指望将所有奸细一网打尽,但是至少要将杀死陈十的奸细揪出来。
桓斌与夜玉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狐疑。哪有这么破案的,简直是儿戏。不过谁也没有说出口。张麟能看出他们心里的疑问,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明日同一时刻,都到此地集合,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张麟交待了下去。
“是!”所有人都答应,他们觉得听张麟的调派,不会吃亏,每一次都有意外收获。
回到萃阳宫,张麟留高力士在宫里听用,让小梅等人去尚工局继续印书。
对于印书,跟着张麟做了几天,小梅几乎成了行家,除了不会刻字,已经样样精通,且她做事主动,认真负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员工。因此张麟能够放心大胆地将印书事宜交给小梅办理。再说,尚工局还有一位免费的高级员工秋霜,使得张麟能够潇洒地做甩手掌柜。
在寝宫里的桌案旁坐了下来,张麟拿出包飞镖的手帕,摊开放在桌案上,开启七星神棒的强光,对着飞镖进行照射,发现镖上的确留有手掌印和指纹!
这手印上纹路很明显,手形瘦长,拇指根部隆起较多,拇指指纹成斗形,食指瘦长且略微弯曲,且边缘有凸起。
根据这手印指纹,张麟的脑海浮现对这手印的原身的大致判断:手型瘦长,虎口有厚茧,拇指指纹斗形,食指关节处可能有伤疤。
接下来,张麟要做的是,如何将飞镖上的掌印指纹拓印下来,这样才能跟收集到的手印进行比对!
“小六子,取一些半湿半干的胶泥过来!”张麟大声吩咐道。
“是!”高力士答应一声,从外面拿进来一块胶泥。
张麟接过胶泥,小心地包在飞镖的手柄上,而后将胶泥展开,放在一个盒子里。
“骁骑尉,这是干什么?”高力士忍不住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结果。”张麟淡淡一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什么小棒子?
张麟欣欣然起身,带着高力士赶赴尚工局,来到一座炉灶旁边,将刚刚拓过手印的半湿的胶泥放入火里烤干,然后重新收入盒子之中,等回宫之后,再将手印拓在纸上,飞镖的主人是谁就将水落石出。
在进来时,张麟就看见秋霜正专注地投入于紧张而繁琐的刻字模的工作之中,瞧她那屏气凝神,一丝不苟的样子,简直比自己的事情还上心。
张麟心里颇为感动,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对于秋霜,他日后自有报答的方法。
“你来了!”秋霜抬头看到张麟,立即喜笑颜开,柔声说道。
“来了。你刻了几副了?”
“这已经是第五副了。”秋霜欣然道。
“不错不错!”
到现在为止,总共烧制成了十五副字模和铜版,其中五副属于秋霜的功劳。张麟感动不已,动情地说:“秋大人,你帮我太多了,叫我如何谢你?”
“既然认识就是朋友,给朋友帮忙,还说什么谢,说谢的话,那还叫朋友吗?”秋霜展颜露齿一笑,笑容相当迷人。
“对对,是朋友。”张麟挠了挠后脑勺,憨厚一笑,心里在思忖,要不再送一斗糖给秋霜表示谢忱,不过送同样的东西显得没有什么诚意,不如该烧另一种可口的菜送给她吃?自己最拿手的菜是香辣小龙虾,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小龙虾?不然就叫花鸡?东坡肉?
“听说你还会断案,真是全才啊。”秋霜没话找话道,眼眸中浮现一抹佩服的笑意,看向张麟,他用一天时间破解宫中无头尸身案的消息,早已在宫中传播开来,尽人皆知。
“这个嘛,只是碰巧而已。”张麟谦逊道。无头案的破获,对他来说,真的属于凑巧,如果不是看过神狄,知道人皮面具的存在,恐怕他就无从破案了,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敢吹嘘自己会破案了。
“你太谦虚了!”秋霜笑着赞许道。
“哪里哪里。”
“听说你升迁骁骑尉,恭喜啊!”
“谢谢!”
旋即,两人都不再言语,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
张麟在秋霜旁边一个空位上坐下,拿起一块半湿半干的胶泥,聚精会神地鼓捣出一件从来没见过的胶模,胶模上被刻出无数条平行的线,仔细看,这些线全部连在一起,实际上只有一条。
“你这是做什么?”秋霜不无诧异地问道。
“做铜丝。”
“铜丝又是做什么用的?”
“发电。”
“发电?”
饶是秋霜聪慧无比,一点即通,听了这词也是云里雾里。
“日后我再告诉你吧。”张麟和煦一笑。
七星神棒用了几次,里面的蓄电耗去三分之一。
休克功能最耗电,麻痹功能次之,强光耗电很少,赤雾功能几乎不耗电。
接下来比对手印需要开启较长时间的强光,强光虽然不怎么耗电,但是架不住时间长,再用个十来次,恐怕就没电了,所以他必须提早做打算。
手工发电,对他来说不是太难。需要用到铜丝和磁石。磁石现成的就有,铜丝则靠现场制作。
在铁锅里烧煮铜液,浇铸在所刻的胶模之槽里,冷却,铜丝做成。
回到萃阳宫,张麟取出烧得干硬的胶泥,在朱砂泥上按了一下,而后印在一张白纸上,下一刻,白纸上出现了一只红色手印。这手印与之前在飞镖柄上看到的大致一样,只是多了许多斜线,那是镖柄上缠绕的牛皮筋印在胶泥上所留下的痕迹。
很明显,这手印是右手手印,说明这手印的主人是惯于使用右手发射暗器的。
将上午取得所有人的手印拿出来,在七星神棒强光的照射之下,一一跟从飞镖上取得的手印进行比对,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张麟便取得结果:有三个人的手印和飞镖上的手印指纹极为相似。
一般来说,手印和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由于飞镖上的手印,在拓印的时候,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形,因此有些偏差也是难免的。兼且,每个人在按手印时,轻重不一,手掌摊开的程度不一,因而会产生某种偏离。
这三人的手印旁边都签了名:兑字营卢大白,谦字营钱非,震字营惠中。
对于卢大白和钱非,张麟都见过,卢大白武功高强,比赛吃炒豆时,最先完成,却故意拖延时间,其用意有些可疑,但是因为陈十的出现,让张麟没再考虑他。钱非是谦字营队正,闭气能力第一,也不可小觑。
只有震字营惠中是个新冒出来的人,不知道武功如何,不过既然手印对上了,那么他也逃不了嫌疑。
可以肯定,于众目睽睽之下杀死陈十的刺客就存在于他们三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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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皇宫灯火通明,在数十名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武则天头上梳着牡丹髻,身上穿着凤袍,风华绝代,面带端婉微笑,驾临萃阳宫。
张麟有些蛋疼,皇上来得太频繁了,而他真的没有做好准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上官婉儿不在其列,让他不用那么尴尬。
武则天昂步直入寝宫,目的性非常明显,那就是要宠幸张麟,别无他意。
张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武则天身后,迈步向寝宫走去,他隐隐觉得,他今日在劫难逃。
在张麟进入寝宫之前,凤凰身形一闪,拦住他的去路,把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出,脸上漠无表情道:“请将你的小棒子交出来。”
“什么小棒子?”张麟摊摊手,假装糊涂。
“你身上有什么棒子难道你不清楚?”凤凰有些不苟言笑。
“我身上有什么棒子你真的很清楚?莫非你偷窥过?”张麟反唇相讥。
“那我只能得罪了。”凤凰不为所动,声音冰冷,说着,径自伸手在张麟身上搜索起来。
张麟只好摊开双手由她摸身,对于御前侍卫的搜身,他哪敢抗拒?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之前在对付陈十时,七星神棒的威力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被收缴是迟早的事,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时间未免来得太早了一点。
很快凤凰从张麟身上摸出一根乌黑圆溜的棒子,拿在手里晃了晃:“为了皇上的安全,你这棒子暂时由我保管。”
我这宝贝神棒被收缴,叫我怎么侍奉皇上,张麟心里已经着慌,看来今天要变成真正的面首了。
不过眼看着七星神棒落在凤凰手里,张麟无法保持沉默,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据理力争:“这棒子是我的命根子,放在你手里我怎能放心,这会影响我侍奉皇上的心情的。”
张麟的话有些夸大其词,不过,也说得适当其时。天大地大,都不如给皇上侍寝大。
“你想怎样?”凤凰皱眉道。
“我不想怎样,只希望把它放在我信任的人手里,这样我才能心无挂碍!”张麟想了想,只能如此说,他所说的信任之人,自然是指高力士,他心里很清楚,此刻要想把七星神棒拿回来带入寝宫,已经不可能了,只能退让一步,保证七星神棒不落在别人手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行!”凤凰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只要不把这东西带进寝宫,只要不威胁到皇上的安危,她就没有什么意见。张麟没有行刺,她没有权力没收他的东西。
当着张麟的面,凤凰把七星神棒交到高力士手中。
“小六子,你要把它看好了,千万不可乱动!”张麟郑重其事地交待一句,然后转身进入寝宫。
“骁骑尉,奴婢绝不辜负你的信任。”高力士受宠若惊。
“哐当~”门在他身后被关上了。
没了七星神棒做依仗,张麟感觉身上似乎缺少了什么零件,浑身不自在,手都没处搁,时而摸摸下巴,时而挠挠太阳穴,一步一顿地来到武则天面前。
武则天的心情似乎蛮好,惬意地斜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杯葡萄酒轻轻地啜饮了一口,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双眸热烈地看着张麟。
只与武则天对视了一眼,张麟便读懂了她眼神中所包含的意味,那里有暧昧,有魅惑,还有欲望,甚至还有欢声笑音:麟郎,别再抗拒了,乖乖地从了朕,好处大大的。
“皇上,关于宫中奸细案,臣已经寻到一丝线索。”张麟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没话找话道。
“今天不谈案子。”武则天摆摆手,怡然一笑,又指了指桌案上的另一只琥珀杯,里面装了大半杯浅紫色的酒液。
张麟很听话地拿起酒杯,与武则天碰了下杯,放到唇边,准备干了,被后者伸手制止了,她站了起来,拿酒杯的手肘高高抬起,做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并且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张麟立时看明白了,武则天想要与他喝交杯酒。
交杯之后,自然是入洞房,然后。。。
对于这种仪式,张麟心里一清二楚,他知道今天难以幸免,很快就要从候补面首晋级为正式面首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在此刻张麟的心里,对于武则天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少,但还没有到心甘情愿接受的地步,能够拖延,他还是想拖延一下。
张麟贴近武则天的娇躯,闻到一股夜来香的香气,一只手抬起她的宽大的袖子,一只手拿着酒杯,从她的臂弯里穿过,奉旨做了一个交杯的动作,他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语气夸张地说道:“此酒醇厚香溶,似乎有上百年的年份,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真的么,你要是喜欢的话,不妨多喝几杯。”武则天喝下一杯酒后,向张麟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口洁白整洁的牙齿,妩媚一笑。
“那就让臣敬皇上三杯!”张麟灵机一动,马上提议道,他的酒量不错,想把武则天灌醉,以避免肉身侍寝。
“三杯不多,朕陪你。”武则天呵呵一乐。
三杯下去,武则天一点事都没有,而张麟却觉得有些眩晕,脸色坨红,这酒的度数不高,但是却容易醉人,想跟武则天拼酒量,那是不自量力。
“还喝么,朕舍命陪君子。”武则天伸手揽着张麟的胳膊,语气欢快地说。
“臣不敢。”张麟知道武则天酒量高,想用葡萄酒把她灌倒的想法行不通,只好又想了一出:“皇上,今天你美绝人寰,不如让臣亲自为皇上再画一幅圣容,让皇上的美丽天姿永远驻留在这一美好瞬间,日后岁岁如今夕。”
“说的好,朕准了。”武则天心情很好,一口答应,相当干脆。
“谢皇上。”张麟眉开眼笑,觉得武则天很好说话,心里立即产生了侥幸想法,或许今天不会出什么事?
对于张麟,武则天颇具耐心。现在的张麟,在她心里,是个宝。日前他所制的五斗糖,让武则天收获了几百封来自五品以上官员的颂表,乐得她开怀大喜。一两天之间勘破了无头尸身案,这种能力,放眼整个大周朝廷,恐怕只有以神断著称的狄仁杰能够比拟。还有,正在刊印的《大云经》,日后颁发到全国,威力将会更大,或许可以使得她皇位稳固,帝业永昌。
对于这样的人才,武则天自然不会采取强暴手段。她不仅要得到他的人,更要得到他的心。
虽然如此,武则天并不会放任张麟上蹿下跳,无法无天,逃避面首义务,她是有条件的。她把领口往下一拉,露出白花花一团,呵呵一笑道:“不过这次不是画圣容,而是要画圣体。”
“画圣体?”张麟眨了眨眼睛,立即明白圣体应该是指写真,武则天也太开放了一点吧,居然想画写真?!古代怎么会有写真?不过稍微一想就想起来,古代不仅有写真,连春宫都有!
写真写真,写着写着就变成真的了!这么说,我又失算了?
“你不会画么?”武则天蹙眉问道,虽然嘴角带笑,但语气之中隐隐蕴含着一丝不快。
“会的会的,只是臣不敢亵渎圣体。”张麟连忙回答,这个时候要是说不会,那就是欺君之罪。因为画写真的难度显然低于画肖像。
亵渎圣体?武则天笑了,得意地笑了,她摊开双臂,宽大的袖子垂到地上,如新娘看向新郎一样,秋波流转,俏皮地歪了歪脑袋,示意张麟为她脱去嫁衣。。。
张麟没有办法,只能装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在武则天身前身后忙活着,小心翼翼地把后者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挂在龙形衣架上。
最后,至尊无上的女皇,身上仅剩一件红色低胸绣着牡丹花的肚兜,上面露出半边雪峰,下面仅及腿根,修长而白生生的大腿完全暴露在张麟眼前。。。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沙滩比基尼装吗?
比基尼美女,张麟见得多了去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感叹,武则天的身材保养得太好了,前凸后翘,曲线玲珑,肌肤白如凝脂,异香扑鼻,只是在腋下和大腿内侧出现几处斑点和松弛皱纹,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任谁也无可避免,可这微瑕难掩美玉,依然具有无上的诱惑力,跟老和丑似乎一点都不沾边。
虽然没有二八佳人那么娇嫩,但是跟四十来岁的徐娘比起来,不遑相让。
对于武则天的傲人身材,张麟倒也不惊奇,因为她是皇帝,有条件享用各种天材地宝,吃的是龙肝豹胎,饮的是琼浆玉液,稍微有些小毛小病就有御医进行全天候的诊治和调理,这样保养下来,身材自然不会差,也不能差!要不然谁愿意做皇帝?
但是她的双峰竟然还保持得这么丰满圆润紧致滑嫩,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叹为观止。
照理说,女人五十之后,双峰就同晾干的丝瓜一样变得干瘪,这是时间法则,一般的女人根本无法抗拒。
而她偏偏与众不同,仿佛无视时间法则。
看来她真是得天地之独厚,获造化之神功,受百神之护佑,在她面前,时间停止,年轮倒转,今年四十,明年三十九,青春似可永驻,仙姿仿佛长存。
要不是张麟提前知道她的年龄,此刻他恐怕要流鼻血了。
见了张麟的反应,武则天心里窃喜,嗲声嗲气地撒娇道:“把朕抱到龙榻上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生,是这样的
抱一个半光美丽女人上龙榻?这也太暧昧了一点吧。
张麟的心提到嗓子眼了,不过他不敢逆旨,很乖巧很小心很庄重地横抱着武则天的娇躯,缓步走近龙榻,轻轻地放下,幸好后者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也没有趁机吃他的“豆腐”,让他松了一口气。
武则天相当于一米六八的个头,重量约百斤,可谓长短如分,肥瘦合宜。
她半躺半卧在龙塌上,左手撑着头,乌云般的秀发散落在她胳膊肘周围,左侧雪峰从秀发之中若隐若现地露出,右侧雪峰,则从肚兜上露出丰润的半边。
右边白生生的大腿,略微蜷曲,从腰至脚,曲线婀娜,整个暴露了出来,进入了张麟的灼灼目光之中。
这姿势,极其优雅,极其性感,大有世界上最著名模特之风范!张麟觉得,武则天不去做超模,实在是浪费人才!
武则天右手慵懒地趴于前面的龙榻上,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无规则地转动着,时不时地放在唇边呡一口,眼中浮现出极其妩媚的笑容。
这种妩媚只有武则天才有,怪不得她叫武媚娘。
张麟心里莫名地一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怎么会好端端提出画画的呢?画写真,岂不是让好事越来越近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等着埋自己吗?
哎,要怪只能怪自己,神棒被收缴后乱了方寸,不知所措,怪不得别人。
寝宫里有现成的文房四宝,无须叫人拿取,再说圣体不比圣容,不是谁人都可以瞻仰,还是需要保有一点神秘感的。
铺墨展毫,凝神静气,张麟眼睛盯着武则天的玉体进行审视,脸上带着敬仰和庄重的笑意,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武则天很调皮,一点都不安静,手和脚不停地变换姿势,扭动杨柳腰肢,有时甚至有意无意地挤压雪峰,明摆着要色诱张麟。
面对一个半光的成熟美人,不断地施展绝色诱惑,这是一种重大的考验。好在张麟定力不错,不然,他或许可以用鼻血做颜料,将女皇画成血色美女,那将是真正的亵渎圣体了。
半个时辰之后,圣体画好了,眉目清晰,凹凸有致,活色生香,栩栩如生。
对于一个学过美术的人来说,栩栩如生是最基本的功力。这种功力在现代算不了什么,但是拿到古代,那将是独步天下,大放异彩!
看了画纸上的圣体,武则天很满意,很喜乐,很赞赏,不过没有如上次一样对张麟进行封赏,而是提出让张麟再画一幅。
再画一幅?这是好事啊,张麟心中窃喜,赶紧答应,要是画他个十幅,天就亮了!看来今天或许可以避免肉身侍寝的尴尬?
这次武则天换了一个姿势,半跪半坐在龙榻上,肚兜拉得更低,一边的雪峰完全暴露在肚兜之外,这姿态更大胆,更开放,更诱人。
不过对于张麟来说,这算不了什么,画写真嘛,露点是应有之义。
这次张麟有意放慢了速度,想耗时间,但是,就算再慢,也就一个时辰而已,就画好了。太慢太拖,就会被武则天识破。
“非常好!”武则天对这幅圣体画更满意。
“皇上,你再换一个姿势,臣给你画侧身像。”张麟赶紧鼓动武则天换姿势。
“够了!”武则天妩媚一笑,然后抬起纤纤玉腕,冲张麟勾了勾手指。
这意思很明显,让他到龙榻上去。。。这对他人来说,相当于最大的奖赏。
“。。。”张麟知道该发生的不能避免,只好很听话的爬到龙榻上,主动跪在武则天身后,一边伸手捏后者的肩膀,一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皇上,不如让臣给你捏捏肩背,疏松一下经络。”
“准。不过朕不要捏后面,要捏前面。”武则天翻过身来,咯咯轻笑道。
“。。。”张麟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武则天,自己的任何敷衍之举,都被她轻松化解,而且自己还被一步步弄到龙塌上,与她肌肤相接,还要捏前面。
前面,白生生,脆花花,如何下手?一下手,不就跟侍寝差不多?
不过事已至此,张麟也豁出去了,他可不是儒家弟子,讲究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仰躺在张麟两腿之间,头枕在他的肚腹之上,武则天眼睛眨巴眨巴,带着得意,带着妩媚,仰视着张麟英俊的脸庞。
张麟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的诱惑,身体里面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小小的蠢动,他不是登徒子,也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太监。
春江水暖鸭先知。武则天第一时间感受到张麟的心跳加速和热血沸腾。她心里窃喜不已,觉得张麟已在她掌握之中。
不过,这种蠢动很快就归于平静,因为张麟的脑子里想起一个声音,“皇上有十几个供奉,每隔半个月才能轮到一次”。哎,同道之人太多,他心里和身体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武则天虽然至尊无上,虽然美丽诱人,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跟青楼花魁有些类似。这样想对女皇有些不公平,她是皇上,哪怕拥有一百个面首,也符合儒家礼制。
其实张麟对武则天拥有多名面首并没有什么意见,对于青楼花魁也没有任何偏见,但是事情落在他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实话,张麟有洁癖,别人用过的茶杯他都不敢用,别人坐过的位置,他都不喜欢坐,更何况是。。。这种心里障碍一日不消除,他就无法心情愉悦地跟武则天啪啪啪。
再说他还是个妥妥的外男,把第一次献给武则天,实在有些不舍得,还有些不甘心。
要是有抗咚就好了,那么在侍寝之时就不会产生不良的感觉。或许接下来应该发明这玩意?
张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驱走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双手在武则天的肩窝上轻轻地揉捏着。
“麟郎,用力一点。”武则天吐气如兰。
“哦~”
“再用力一点。”武则天娇吟道。
“皇上,你真能受力。”张麟有口无心道。
“拿出你上次的功夫,让朕再舒服一下。”武则天娇声说道。
武则天这一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张麟马上很爽快地答应。不过他心里说,上次的功夫?我哪里有那种功夫,那全是七星神棒的功劳。可是七星神棒不在我身边,这下该怎么办呢?
张麟很想打开寝宫之门,找凤凰要回七星神棒,可是这念头刚刚生起,就被他掐灭了,此时此刻要是提七星神棒,估计连上次蒙混过关的事情都会沉渣泛起,新旧之罪行一并发作,一并受惩。
张麟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当着御前侍卫的面使用七星神棒,可是当初若是不断然使用七星神棒,估计自己的命就落在蛇灵手里,可见,那时的所作所为,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
看来,眼下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以自己的双手代替七星神棒,在武则天的身体上进行刚柔并济的按捏,力求让武则天享受到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