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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蟹道人     朕这大明还有的救txt下载     朕这大明还有的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章 调兵遣将

    很快就有一份内阁文书发到了户部跟都察院,要求稽查顺天永平府田亩跟杂役额之事。

    二者看到后也不甚意外,此事他们早就得到嘱咐,并没有派人而是再次向永平府发文,要求第三次清算土地数额,并且文中明文强调写道,若再搪塞敷衍,户部定会亲自派人来查。

    另外两封紧急诏书从军机处发出,一封发往山西阳和的宣大总督衙门,一封发往南郊京营。

    陈良弼刚刚从皇帝巡视京营的紧张感中走出来,大事已了,皇帝对京营两军的效果甚是满意,这让他近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去年由于他的处置不当,导致京营动乱,差点威胁皇帝安全,得亏最后得以有效镇压,如果真让皇帝受伤或出点大事,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亏得皇帝最后不仅没有计较,还继续重用他,这让陈良弼甚是感激,一心扑在京营整顿上,就怕让皇帝失望。

    看着送来的一封诏命,还有一封密信,陈良弼甚是疑惑,连忙打开看了起来。

    “朕前日视察京营,察觉京营振武、耀武将军可堪大用,蒋璘、谭冕是为将才,现在海内多事,四方用兵,西南水西同知安邦彦谋逆已久,朝廷大军集结徐徐剿灭,特命振武、耀武两军八营以蒋璘为主帅,限于五月十六南下奔赴贵阳,受制于五省总督朱燮元,剿灭叛逆。”

    陈良弼看到这个诏命,心中甚是奇怪,皇帝这不是刚走吗?怎么这么着急就要派兵呢?于是就打开另一封密信细细看了起来。

    陈良弼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声东击西之策,什么前往贵阳,受命于朱燮元剿灭叛逆,都是假的。

    皇帝在信中说的很是明白,现下京畿、山东白莲邪教意图谋反作乱,因此朝廷为了兵贵神速特让宣大总督派遣四千精兵,还要求至少半数为骑兵跟随他们一起剿灭谋逆。

    届时就以南下前往贵阳为口号,耀武军直接前往永平府,主要到滦县后,把锦衣卫调查好的意图跟徐鸿儒等一干谋逆的教徒士绅统统拿下。

    宣大精兵则跟振武军一并南下,等路过河间府的时候,兵分两路,一路宣大精锐前往河间府吴桥县,逮捕东大乘教教主的儿子王好贤。

    而另一支振武军径直南下,到了临清府后,立即改道转向,直扑曹州府定陶县,目标便是贼首徐鸿儒。同时考虑到曹州府的教众比较多,也在图谋不轨造反之事,所以等宣大精兵抓了王好贤以后,立刻南下前往曹州府,镇压地方潜在的叛乱。

    看着密信中天罗地网般的布局,陈良弼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要对外宣称是前往贵阳了,很明显就是在麻痹沿路的白莲教众,防止他们暗中通风报信,导致事情泄露。

    现在看来,名为支援西南,实为剿灭白莲教谋逆一事。还不能告诉蒋璘等人实情,毕竟人多嘴杂,万一漏了风声,消息提前泄露,坏了朝廷的大事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喊道:

    “来人,叫振武军、耀武军总兵蒋璘、谭冕二人过来,说有紧急军务,让二人速速来此。”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在京营,山西阳和的宣大总督衙门内也在上演同样的场景。

    骆思恭府上,放班后回到府中的骆思恭顾不得休息,刚到正堂就立刻询问起了迎接他的正妻赵氏。

    “养性呢,他放班回来了没?”

    他的正妻郑氏闻言,一边给他宽衣解带换上便装,一边轻声回复道:

    “老爷找他可有什么事嘛。他在后院演练武呢,你上次虽然给他讨了个百户的差事,但他经常给我说没啥意思,不甚喜欢,最近不知哪里听到的消息,听说陛下准备在开武备学堂,有武勋的子弟都可以报名参加选拔,这孩子对此事极其上心,整日回来后就是练武,啥事也不关心,看来这回定是铁了心了,不考上不罢休。”

    骆思恭闻言大怒,一脸不满的训道:

    “咱们家本就是锦衣卫出身,他只要在锦衣卫好好干,再立几个功劳,我也好提拔他,如此捷径不走,反是偏偏要去什么武备学堂,唉…”

    说着就很是不满的转身看着他的妻子,想要好好说说她,但想了下又没有说出口。

    他这正妻赵氏的父亲本就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他现在能够有这个位置离不开他老丈人的提携跟关系,因此他对她的妻子也甚是敬重,但她对骆养性也是骄纵宠爱,让他甚是头疼恼火。

    “唉,算了,你让他来一趟书房,他不是嫌在镇抚司没事干嘛,今日我给他找了个差事,让他在陛下面前露下脸。”

    赵氏原本以为丈夫又要训导自己的宝贝儿子呢,现在一听是要给他简单的差事还要让他在皇帝面前露脸,立刻喜笑颜开,连忙应了下来,赶忙扭头叫身边的侍女去叫骆养性去。

    骆养性面冠如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如其他少年郎一样脸上多是青涩中带着骄矜,行为举止也比年长老练的父亲多了几分闯劲儿。

    书房内,骆养性站立在堂,暗暗扣攥着手指又生怯地偷瞄着面容严肃的父亲,心中既是好奇又是忐忑。

    “父亲,不知找儿子来有什么事吗?”

    骆思恭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好的路不走,反而选最难的那一条,真的要被这逆子气死。

    “我听你母亲说伱整日在后院练武,准备参加武备学堂的考试,是不是这样?”

    一听这话骆养性瞬间就蔫了,心想这定是母亲说出去的,真的是又要害苦他了,这下怕逃不过一番训斥甚至是毒打了。

    骆思恭看着低头沉默的骆养性,刚想怒斥他不争气但还是忍住了。

    “不要只看到京营那边许多将官都是里草栏场出来的,便羡慕着想要去武备学堂试试机会,用你的脑子也想想,你已经是锦衣卫百户了,除非陛下恩典,不然是不会让你参加考试的。”

    “父亲,这可不一定,您看朱道信之前参加第一次选拔,就是冒名顶替他人,但最后皇帝哪怕知道他是前成国公之子,也没有追究,反而予以重用,现在已经是振武军的千总了。”

    骆思恭看着骆养性这般幼稚没脑子的发言,心中直叹他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会揣摩圣意。

    “糊涂,我实话告诉你,你以为朱道信能这般火速提拔,只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吗?错了!”

    骆思恭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骆养性身旁,看着低头不敢直视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他的能力是其次,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前成国公之子!陛下重用他就是想以他为榜样,拉拢之前被打击的勋贵。不然为何这般提拔显着他,这种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看破不说破而已,就你这种年轻人才会觉得只是因为朱道信的才干,简直可笑。”

    听到父亲的这一番解释,骆养性虽然内心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认同这句话还颇有道理。

    “那按照您说的,去年被打击的勋贵既然都知道其中缘由,那就这样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粘着鼻子认了嘛?”

    “那还要咋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难道还能谋反不成。本来就是勋贵犯错在先,皇上惩处自无不可,现在又重用朱道信,摆明着是给他们台阶下,如果他们识相就会踊跃报名武备学堂,如果不识相,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骆思恭说着就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拿起茶杯喝起了茶。

    “所以你就趁早熄了去武备学堂的心思吧,这次武备学堂的选拔肯定是最激烈的,你没有机会,还不如老老实实走锦衣卫这条路,咱们锦衣卫是陛下的亲卫和耳目,立功的机会更多。

    你之前不是说嫌弃自己没事做嘛,现在我就给你找了个事,你近期就起身出发,把这个事给我办好了,我定会在陛下面前向你表功。”

    骆养性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面露欣喜之色赶紧问道:

    “可是前往朝鲜之事,您不是把这个事交给田文昭了吗?”

    骆养性最早的时候就想前往辽东,在杨一善下面效命,但骆思恭觉得太危险了并没有放他前去,最后杨一善在辽东立下大功,可是让骆养性羡慕了好一会儿。

    直到上个月骆思恭受皇帝之命,要派人前往朝鲜,暗中联系朝鲜的绫阳君李倧,意图让他配合明朝发动政变,推翻现任朝鲜君主光海君。

    骆养性听说此事后又自告奋勇想要前往朝鲜,但还是被骆思恭拒绝,最后安排锦衣卫指挥同知田文昭带人处理此事。

    接二连三的提议都被父亲反对,让骆养性十分悻悻然失意,再加上他虽为百户但事情并不多,所以他才生了去参加武备学堂的心思。

    “这事你就别想了,去朝鲜是谋大事,不仅要熟悉朝鲜情况,还可能与建虏直接对敌,以你的资历跟能力远远不行。我今日交给你的差事甚是简单,也没什么危险,并且很快就有功劳得。”

    听到父亲说不是朝鲜之事,骆养性又耷拉着脑袋不悦起来,但又一听后面的话,顿时好奇起来。

    “不知是什么任务?”

    “去永平府,调查白莲教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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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宫闱趣事(求订阅)

    骆养性听到是去永平府当即就不乐意了,距离京城那么近,又是这等不起眼的琐事,根本就不具挑战性。

    再说据他所知,锦衣卫调查白莲教已经很久了,已有成果只等收网了,现在让他去永平府调查白莲教还有什么可查的?

    看见自己一副儿子满不在乎的样子,骆思恭真真是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了。

    只是下个月剿灭永平、河间、曹州三府的白莲教众之事,皇帝三令五申地说不可外传,现在知道实情的也就皇帝、内阁辅臣还有他自己等八个人而已。

    “这事由不得你,必须给我去,不仅要去还要调查清楚叛逆实情,否则让你好看!”

    骆养性还欲解释托辞一番,但看到父亲这般疾言厉色,就明白此事没得商量了,看来是必须得去。

    “儿子明白了。”

    “嗯!此事刻不容缓,你后日就跟马驰他们出发,不得有误。”

    骆思恭看到骆养性答应了,也收起了严厉的情绪,站起身走到骆养性面前又给儿子好生嘱咐起来,真可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此事伱定要千万个重视,我知道之前辽东、朝鲜之事都没有让你去,你心有不甘。但这件事如果办好,其中功劳定不会输于其他人,到那个时候我也好在皇帝面前亲自给你表功,你可明白?”

    见父亲从未如此耐着性子给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过,骆养性也明白了这个任务的重要,立刻点点头表示定会把此事办好。

    这些动作都是悄然无息的进行着,知其全貌者甚少,虽然有心人发觉到了近期京营整顿物资,加紧训练的情况,貌似有开拔迹象,几番打探消息下来才知京营准备开拔贵阳,剿灭土司叛军的消息。

    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就不怎么奇怪了,心想这不就是皇帝前段时间巡视京营的原因嘛,原来是为了派京营平叛做准备呢。

    而筹划、主导这一切的朱由校,早已稳坐钓鱼台,现下正在坤宁宫跟皇后张嫣等人聊天打趣呢。

    “陛下,臣妾听说您前日去了京营校场,现场看了千人齐射火器,还有好多门克虏炮试射,这声音真是震天响,震的南郊都听得仔细呢,很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打雷呢。”

    “王姐姐说的对,臣妾也听说了,现在宫里都还传以往京营可不是这样子,要不是陛下下功夫整治革除弊病,定不会如此焕然一新。”

    坤宁宫内,朱由校跟张嫣坐在座首,王良妃、段纯妃两人分居其下,每人案旁还放着一碗清羹和一碟子精致的酥糕。

    王良妃、段纯妃是与张嫣同一天入宫的,只是张嫣立为皇后,属朱由校正妻,因此结婚大典也只跟张嫣办了,另外两个人则是直接接入后宫。

    但这二人毕竟是跟皇后出自同一批选秀,因此一进宫就跳过了七八个等级,直接成为了仅次于皇后、皇贵妃、贵妃之下的妃了,若以后能为朱由校诞下皇嗣,便会晋升为贵妃甚至是皇贵妃。

    朱由校也甚是喜欢二人的,与张嫣的面容娇丽、端庄得体不同。

    王良妃这个人性子淡泊,不欢争风头,自是恬静自然、随遇而安,素日就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自己每次去她那里都觉得心静安神很多。

    而段纯妃却正好与王良妃性格相反,她性子活泼好动,对很多事情都热爱又兴趣颇多,特别是她出身锦衣卫千户世家,因此对武功一事也颇为了解,每次朱由校跟她聊兵事或者是火器,她都可以搭得上几句,让朱由校甚是感到意外。

    朱由校斜靠着椅子,手里捻着串珠,满脸宠溺的看着二人当着自己的面吹捧自己,呵呵一笑,扭头就给张嫣告起状来。

    “你看看,她们二人嘴跟吃了蜜饯般,朕在这还没半个时辰,就夸的朕坐不住了都,哈哈哈”

    张嫣闻言也是轻纤捂口嗔笑,看着她们二人打趣道:

    “那是自然,我们女人家整日无事,每日下午聚在一起也就聊聊宫里的琐碎事,必然会聊聊皇帝您了,所以对您的事情可关心的紧呢。特别是段妹妹,她还说想着哪天跟您说说,让她也骑骑马,打一打火枪呢,您说说这不是要上天了不成。”

    见皇后把她私下说的悄悄话尽数抖搂了出来,段纯妃闻言立马羞红绯色急了,跺了跺脚对着张嫣嗔怒道:

    “姐姐你可真会编说,臣妾哪里说过这等子话嘛,完全没有的事。”

    “段妹妹,现在陛下在呢,倒是说出来说不定陛下就答应了呢,那日我可是全听见了的。”

    王良妃闻言立刻接起前话打趣起来,看到二人一同取笑自己,急得段纯妃直娇羞挤眼,似桃花色的腮红瞬间上了脸,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虽然心里想去这样做,但知道这只是个玩笑话嘛,哪有嫔妃骑马打枪的事,可不是有失大家闺阁。

    朱由校看到段纯妃着急的脸通红的样子,煞是可爱。

    “没想到你还有一颗给朕为将的心呢,这有什么难的,等哪次有机会,朕定会让你换上戎装试试。”

    段纯妃一听这话,以为陛下信以为真或是借此拿自个儿打趣逗乐呵,连忙躬身站起来赔罪否认。

    “陛下切莫当真,这只是臣妾的一时胡话,姐姐们现在拿这话取笑臣妾呢。”

    看着急忙解释,唯恐自己生气的段纯妃,朱由校连忙摆摆手,让她快快起身不要介意。

    “哈哈,没事,你既然想,那朕就满足你嘛,这有何难,谁说女子就不能骑马试射火器的,朕就让你试试。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机会,朕也不强求。”

    段纯妃原本以为皇帝会生气,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轻易同意了,她内心甚是纠结,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好。

    瞅着段纯妃小心思乱飞,那种想要答应但又心有顾虑的样子,朱由校觉得甚是好笑跟心疼。

    “好了,好了,看你这样子,朕就替你答应了,你就等消息吧。”

    段纯妃一听瞬间喜笑颜开,立马躬身感谢起来。

    “嘻嘻,那臣妾就谢谢陛下啦,到时候定让陛下看看我是怎么操作的。”

    张嫣一听也笑了起来,一边佯作怒视段纯妃,一边给朱由校说道:

    “看看她高兴的样子,到时候不要被吓到丢了样子才好。”

    段纯妃闻言立刻正色道:

    “姐姐放心,我以前就骑过马,对我来说小意思,到时候定会给陛下露一手。”

    “好好好,到时候朕就好好看看你的表演。”

    朱由校闻言不由地开怀大笑,赶紧附和起来。

    一旁看戏的王良妃闻言也笑了起来,段纯妃瞧见她刚才不言语,现在又笑起来,不由的问道:

    “姐姐,陛下取笑我就算了,你可别取笑我了。”

    “我才没有取笑你呢?我也是听着高兴呢”

    “高兴什么?”段纯妃面露疑惑,好奇的问道。

    “高兴陛下对我们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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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通州见闻(求订阅)

    “骆百户,千户大人嘱咐说该出发了。”

    “知道了,走吧。”

    骆养性早已准备就绪,他又再检查了下生怕有没有什么遗漏,随后朝一旁同样准备上马的下属点点头,随即上马扬鞭而去跟马驰汇合。

    北镇抚司衙门外。

    “千户大人,让您久等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没事,永平府距离京城不远,我们快则一天,慢则两天就到了。”

    作为此番前往永平调查叛逆的负责人,马驰已被骆思恭事先告知此番前去调查的用意。

    看到指挥使大人将这么一番功劳交给自己办,这让马驰对骆思恭感激不已,爱屋及乌,他自然也对骆养性是会多加照拂的了。

    “等出城后,你就跟随在我旁边,指挥使大人把你交给我,我可不能让你出什么岔子。”

    骆养性还想着亲自动手捉贼呢,所以最怕马驰这么说,这不是把自己束缚住了嘛。

    但马驰是他父亲的心腹,肯定怕自己有什么闪失,但去个永平府调查白莲教能有什么意外,于是听完马驰这么说,他立刻拱手劝说起来。

    “千户大人,指挥使既然派我去肯定是让我办事的,如果一直在您身边畏尾,怕不怎么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贤侄放心,一切都在指挥使大人的掌握之中,去了自有安排,跟着我就是了。”

    骆养性一听只能作罢,只想着先到了永平再做打算吧。见全部准备就绪,一众人也不说闲话,跟随在马驰后面准备骑马出城,但今日前往朝阳门的路上,人流比以往异常地多,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们有些寸步难行。

    “今日人怎么这么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马驰带着骆养性往朝阳门而去,就见路上好多人在路旁时不时盯着远处,似是在翘首以盼什么,于是好奇地问了起来。

    “千户大人您之前去山东可能不知道,今日是恩科会试放榜的日子,许多人都去贡院那边看名单了,这些张望的人估计都是在等着报喜的信使呢。”

    骆养性一旁的锦衣卫百户闻言立刻搭茬儿回起话来。

    “我居然把这事也给忘记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想来我们去永平也定是旗开得胜。”

    看着马驰貌似对这件事极其有信心,后面的骆养性叹了一口气,瞬间感觉自己去了就是打酱油,走马观花逛逛,估计没啥作用。

    就在他们边说话边走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来了,来了,报喜队伍正往过来走呢。”

    这话一出,众人皆往后看去,就见后面两个官差,帽子上裹着红布,手持一封名单,后面又有三名仆役手持铜锣开道。

    马驰等人赶紧让路,看到报喜队伍在自己眼前经过,前方有许多客栈会馆,里面的伙计听到铜锣跟呼喊声纷纷跑了出来,看会不会停到自己家。

    没过一会儿,报喜的队伍就在一家名为“济源客栈”的门前停了下来。老板见自己客栈的举子居然中了,立马让人放鞭炮相迎。

    “恭贺归安茅相公,高中会试四十二名!”

    报喜的差役见状立刻在客栈门前大喊起来,听到名字的客栈老板闻言立即转身给手下仆役大喊道:

    “茅相公是在天字三号房,赶紧去请啊”

    报喜的人谁都愿意当,店里的仆役闻言一边大喊一边狂跑上楼报喜去了,掌柜也招呼两名差役先进客栈歇息,同时叫人继续把炮仗点着,千万不要停。

    他现在心里乐开了花,客栈里居然出了个高中的举子,明年的生意定然差不了。

    马驰看着接二连三的报喜队伍从自己身边路过,眼神中充满了艳羡赞吁。

    “看看这多气派啊,以后定要让我的孩儿考科举,千万不要像咱们这般吃苦打杀,整天过的是啥日子。”

    马驰这话当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朝一日踏进天子门生,光耀门楣这个道理大明朝谁不知道呢,只能恨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于是一众人又看了好一会,看着报喜的人众多,他们也不骑马了,牵着马匹往朝阳门走去。

    一路上不仅有报喜的队伍,还有许多报童在大街上贩卖会试高中的名单,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骆养性见状也买了一册,随后打开看看名单上有些谁。马驰见他对会试中举的名单感兴趣,笑着说道:

    “我可是听指挥使大人说了,这次恩科会试人才辈出,皇帝都点了好几个人呢,想来以后定会有重用。只不过是谁?原属于机密,我等也无从知晓了。”

    骆养性闻言就看向名单,就见右列第一行会元二字下面写着卢象升三个大字。

    作为皇帝的耳目,骆思恭对皇帝微服私访所碰到的人了如指掌,卢象升自然也不例外,他倒是听他父亲说起过,听说这人臂力异于他人,虽是书生但对兵家之事非常了解。

    “虽然不知道千户大人说的是谁,但这个卢象升以后定会前途无量。”

    想到这,他就把名册一合,附和起马驰的话来。

    听到这些话马驰立刻来了兴趣,看来指挥使大人定告诉了骆养性些什么,只是现在碍于人多,不方便询问,于是取笑起来。

    “既然如此,那以后见了可要恭敬些,留一个好印象。”

    “那自然是,就是怕别人不待见我们,看不起我们那就不好了。”

    骆养性也开起了玩笑,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这些举子虽会试高中,但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卫自然是不怕,他们锦衣卫整顿的文官不在少数,还畏他们不成。

    于是一行人紧赶慢走,自朝阳门出了北京,随后立刻上马就往永平疾驰而去。

    从北京到永平有三百里左右,一路上要经过通州、蓟州等地,由于路程不长,马驰、骆养性一行十几人走的不是很急。

    等到了通州后,众人发现此地跟北京城完全不一样,北京全城不时有报喜敲锣打鼓的声音,十分热闹繁华。但在通州众人就发现,这里市井生活气息很淡,反而充满了工作的忙碌。

    作为明代漕粮的终点站,每年漕船到了这里,船回头米入仓,许多乘船自江南北上的行人商贾,达官显贵也会选择在此下船。

    每年运到这里的漕粮、棉布、丝绸、茶叶、木材等来往货物,让这里成为当时热闹繁忙的大型集散地与批发地。

    现在正好是已经接近五月了,每年的第一批漕粮都自三月份开始北上,现在已经在通州开始装卸了。

    运河两岸,拉漕船的纤夫在后指挥声跟口号声中,正努力死命地使劲往前拉,最后在工头一阵阵叫喊声慢慢停下步伐,稍微调整漕船姿势让其靠岸,随后户部的漕粮大使就会派人上船,与漕粮的负责人清点,核对数额,再指挥脚力慢慢把漕粮全部搬运上岸。

    “呵呵,还是得陛下下旨惩治,看这漕船都比往年多上不少,相比粮价也会比以往低一些。”

    看着远处运河上排队入库的漕船,骆养性不由的感慨起来。

    “对啊,这还只是漕粮,我可是听说光追讨去年欠额,毕自严已经把镇江余家搞得灰头土脸,甚是狼狈,现在江南士绅把毕自严怕是恨到骨子里了。”

    马驰闻言也点点头,他对于当今皇帝可是敬佩的很,这种事没有魄力是做不来的。

    “恨他有什么用,朝廷证据确凿,他们有什么可说的,不要说什么镇江余家,就连前内阁首辅方从哲不也听到皇帝要给他补齐欠额后,羞愧难当卖田补欠额嘛,还有前户部尚书都因此事问斩,这等手腕看他们怎么蹦跶。”

    骆养性年轻气盛,做事直接,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找死,皇帝只是让他们补齐欠额算是轻的,这些人抄家都不为过。

    “说的对,还是陛下雷霆手段啊,不然都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其他人见状也附和起来,他们对这些士绅没啥好印象,能被收拾自然是当热闹看了。

    说罢众人继续看了会后就接着赶路出发,只是他们计划定在蓟州休息,就没有进通州城,而是路过通州继续东行。

    只是还没走多久,就见一个硕大的军营坐落在北运河岸,外面戒备森严,许多兵卒拱卫在外,栅栏上挂着数面大旗,上面写着“通州校场”的一样。

    但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个校场虽戒备森严,但从外面依稀看去,里面的士卒反而不多,更多的是工匠在里面居住走动,甚至不时还有一些运送木材的马车时不时往里面走去。

    最里面的情形虽然看不大清,但从天上的浓烟可以知道这虽是校场,但早已另做他用。

    “这想必就是工部军器局新建的火器工坊吧,一直听闻这个工坊花费巨大,目前整个工部掌管的火器工匠大都在里面居住,之前在辽东大放异彩的克虏炮就是在这里建造的。”

    看着远处校场上面的浓烟还有里面的一簇簇工匠,骆养性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当即让其他人了然。

    “这个工坊我也听说了,是工部尚书徐光启新修的,目前只用了半年时间,因此许多还不完善,我看《大明日报》上说,今天还要再拨款一百万两继续修。

    以后不仅仅是要造克虏炮,凡是火器、火药的制造跟仓储都在放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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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遵化铁厂

    “怪不得要用校场这块地,原来是想要扩建呐。”

    听到马驰这么解释,众人有点瞠目结舌,他们早就听说这火器工坊一月可生产数十门火炮,几千杆鸟铳,其他火器则不计其数,如果今年再扩建,那得有多少产量啊。

    “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使用上火铳了。”

    看着正在北运河畔修建的五六个大水车,每个水车旁都在修建着一个完备的配套工坊,马驰喃喃自语道。

    于是一行人继续向东骑行,离了通州就进入了蓟州地界。

    蓟州,古称渔阳,下设有遵化卫所,此地原本有明代官营铁冶业,规模最大、投产时间最长的铁厂,每年炼生熟铁可达四十余万斤。

    只是万历元年后,朝廷以用度甚大为由,开始大量裁减夫匠。民夫民匠改征价银。万历九年正式宣布关闭遵化铁厂,官营铁冶业至此基本结束,此后朝廷都是买铁制造铁器。

    朝廷虽然不组建官营铁厂了,但遵化炼铁的底子还留有着,在原本官营铁厂的基础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了大批私人铁厂,专门给京城还有朝廷供铁。

    “我们走快点,今晚我们就在遵化住下。”

    “遵命!”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也都累了,马驰就带着一行人匆匆进了遵化县城,找了一家客栈暂住下来。

    “你们先暂时这里住下,我跟骆百户出去一趟,田百户你留下来看着。”

    “属下明白。”

    说着马驰就带着骆养性还有三个护卫就离开客栈,往遵化城西而去,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使得遵化县城街道上不甚明亮,再加上常年冶铁,导致遵化县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煤炭烟味还有铁锈生腥味儿,呼吸久了让人甚是觉得腐朽味重的难闻。

    “咳咳咳”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有些人长年累月这里居住,不时发出低沉的咳嗽声音。哪怕是刚来的骆养性都感觉喉咙有种艰涩感,甚是难受。

    一行人在马驰的带领下急色匆匆地走着,看着路过的遵化衙门还有驿站,骆养性心里越来越疑惑,这不去官府那是要去哪里?直到看见马驰在一个货栈门口停了下来,看着紧闭的大门,马驰也不惊讶,而是左右四下扫视了一圈后,上前直接开始敲门。

    “梆梆梆”

    “梆梆梆”

    “客官,我们打烊了,您要买东西的话明天再来吧。”

    没过一会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是这家店的伙计。

    “我只买一百斤熟铁,二百斤生铁,今晚就要。”

    里面的人一听,半响儿没有应答,过了一会货栈前门缓缓打开,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看到马驰脸色一惊后又舒缓下来,立刻躬身道:

    “千户大人,孙千户在里面等您呢。”

    “嗯,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安好。”

    马驰闻言点头示意,就带着众人走了进去,骆养性这才知道这是锦衣卫在遵化的一个据点,用于监视跟接头用的。

    按照他父亲骆思恭的说法,这种据点原本很少,都是皇帝登基后,亲自给骆思恭嘱咐的同时还特意拨款,让骆思恭在重要城市都建立地下据点,既可以方便搜集探得各地消息,同时也好传递消息。

    众人进去后,那个伙计打扮的人连忙把货栈的门重新闩上,带着众人速速进了后院。

    后院天井下,早就有七八人在天井中的火堆旁围坐着,在月光跟火光的照耀下,将后院烘托的既暖和又明亮。

    “孙千户,别来无量。”

    马驰一进来立刻就对坐首的人躬身问好起来,他之前并没有跟这个孙海林孙千户打过交道,只是之前听说过而已,初次见面还是相当客气的。

    孙海林一见马驰等人照面进来,当即站起身躬身迎接起来,他早就听说这个马驰是指挥使大人的唯二心腹,这次他前往永平府调查,还特意带着指挥使大人的儿子骆养性呢,可见指挥使大人对他的信任。

    “马千户,久仰久仰。”

    他一边说一边往马驰身后望去,就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俊朗年轻人,于是笑着开口说道:

    “想必这就是指挥使大人的公子吧,真的是一表人才呀,快快请坐。”

    “呵呵,孙大人消息可真灵通,居然连这都知道。”

    “马大人不要笑话我了,是指挥使大人来信说的,他还让我定要好好配合您呢,所以今日我特意把这里的兄弟都调了过来,给您这边详细汇报汇报情况。”

    马驰这才暗里满意,看来孙海林此人做事蛮周到细致的,于是招呼骆养性等人入座。

    “孙千户,必然听指挥使大人说了,那我等就长话短说,不知遵化这边的铁厂商家有没有跟白莲教徒暗地里有染的。”

    孙海林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盯着这方面的情报,听到马驰询问,立刻把这里的情况进行了说明。

    “自二月以来,我们一直盯着这边的铁厂,发现暗中信白莲教的只有五家,其中三家规模较小,只是锻铁,买卖的都是生熟铁,还有两家呢规模中等,除了卖生熟铁外,他们还打造农具。

    只是自四月以来,他们的生意突然好上了不少,每日都是晚上赶工打造,同时戒备森严,我们一时也难以接近查探。最后试着跟随他们的货车,果有发现他们会把晚上打造的铁器都送往滦州方向。”

    马驰闻言跟骆养性互望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意料之中的肯定。

    “遵化这个地方的铁厂有几十家,那看来白莲教渗透的还不是厉害。他们每晚开工定是在打造兵器。如此一看定是心存不轨,意图谋逆了。”

    “遵化铁厂素来是朝廷冶铁重地,虽然朝廷不再亲自招募工匠冶炼了,但仍留有官员监管这些铁厂,白莲教渗透起来还是比较难的。”

    马驰一听心中大定,之前骆养性跟他商量的时候,就是怕遵化这边的铁厂已然尽数被白莲教渗透。因此才要他亲自过走一趟,确认一下。

    不然这些铁匠工徒果真作乱,不说朝廷在通州的火器工坊都可能受到波及,就说这些人组建起来的人马战力强悍,足够朝廷头疼的了。

    “如此就好,那除了铁厂以外呢,遵化这边的衙门、卫所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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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永平实情(大章求订阅)

    听到马驰这么一问,孙海林摇头补充道:

    “衙门中的人不怎么好查,上个月查到了两个迷信白莲教的差役,但他们两个因为包庇下面士绅隐瞒杂役额,被顺天府下令免职了,至于其余人目前还没有发现。”

    “嗯,蓟州这个地方本就是军事重地,卫所众多。这种事情不得不防,万一有卫所官兵牵连其中,到时候就麻烦了。”

    马驰这一番话让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勘察的重点。

    只不过朝廷一直把白莲教视为叛逆,再加上前几年在抓捕王的森过程中,就把京畿的信徒抓了不少,使得蓟州官府县衙中再敢信仰白莲教的人也大大减少,让他们现在的工作压力减轻了不少。

    孙海林见马驰基本情况了解完毕,没啥其他疑问后,心中瞬间松快不少。

    他跟马驰虽是平级,但马驰毕竟是指挥使大人的心腹手下,不可怠慢,不然一个小报告递到耳边,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见此事已了,孙海林立马开始交代另一个重要的情报。

    就见他从袖口中抽出来一个小册子,使得手劲稍大都微微颤抖,貌似略有不甘的递给了马驰。

    “这是指挥使大人要求调查的三波白莲教信使的详细动向,全部在这了。”

    马驰闻言连忙一把抓了过来,这可是好东西,对他在永平府调查叛逆极其有用。

    “自从接到北镇抚司的命令后,我们一直在蓟州南边的各路口看守,他们一进蓟州地界就被我们盯上了。这三波人,有两拨人直接去了永平府的滦州,一波则去了永平府城。”

    马驰闻言也打开仔细研读起来,原来两拨去滦州的白莲教信使,都去了滦州县南边的一个就张家岔的地方。

    “张家岔?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貌似哪里见过?”

    马驰看着这个名字甚是疑惑又轻熟,喃喃自语道。

    “可能是千户在看白莲教卷宗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地方有一个姓张的大族,算是滦州本地的豪绅,之前也信白莲教,有两房支脉都在滦州县衙里任职。

    万历四十五年,在永平府抓捕白莲教逆首王森的时候,就是这个张家暗中联络官府,将王森的地址私下透露给官府,才能让朝廷终有所获。

    他们也因此立下大功,被当地官府重赏,不再计较之前过错,并且王森利用教徒在永平府购置的田产许多最后都被这个张家所趁机兼并,现在滦平县三成的土地都为这一家所有,地位声势十分显赫。”

    孙海林一见马驰疑惑,立刻解释起其中缘由来,马驰一听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呢。

    这个张家家主叫做张莫林,原本就是王森的爱徒,在抓王森的过程中,就是倒戈他告的密,并且在抓捕过程中他也出力甚多,怪不得似曾相识呢,他肯定之前在档案中也见过此人。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对张莫林的不屑和瞧不起。

    “徐鸿儒不是王森的徒弟嘛,居然能忍张莫林如此做事。更绝的是,现在还跟这个叛徒一起联合谋反,此节操真的是令人作呕,果真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这不正好嘛,也好让朝廷集中力量一并对付了张莫林跟徐鸿儒,这个王好贤就是瓮中之鳖,随便我等拿捏。”

    骆养性闻言却连忙咋舌摇头,据此看来这个徐鸿儒所图甚大,为了他的大事这都可以忍负,相比较王森的儿子王好贤就拉胯了,跟他老爸一个德行就想做个无心富家翁,怪不得徐鸿儒看不上他。

    “对了,马千户,孙千户,我有个疑问不知二位能否为我解惑?”

    “哦,说说看?”

    马驰见状将册子反手一合,直接扭头望向骆养性,饶有兴趣地问其他来。

    “这张莫林张家只是滦州县的豪绅,虽然占有土地广阔,还有亲戚在县衙当差,但也做不到无法无天的地步,那为何之前听闻朝廷屡屡命永平府统计田地跟杂役的时候,永平府都能搪塞过去,这背后难道有张家的推动?但即使有他们背后的推波助澜,但也不至于让整个永宁府都瞒报数字吧?这明显不合常理!”

    见骆养性问出这个问题,马驰跟孙海林互望了一眼,暗想骆养性这人还是有些想法的,居然能考虑到这一点。

    这个疑惑骆思恭也有,马驰也有,甚至是朝廷诸公也有,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京畿一个府居然能这般隐瞒朝廷,当真朝廷是瞎子嘛?

    “你这个疑惑甚有道理,但如果只是一个张家自然是不行,但如果多了永平府丞呢?那是不是就好做多了。”

    这个问题孙海林早就有答案,见指挥使的儿子询问,立马解答起来了。

    这个情报是他刚刚得知的,还没来得及上报骆思恭,现在见马驰等人要去永平调查情况也趁机说出了出来,给他们在永平府调查叛逆提供便利。

    “此话何解?”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骆养性,连张弛都甚是来了兴趣,暗想这个消息他怎么不知道。

    看到马驰、骆养性等人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孙海林正色道:

    “这个消息也是前天才搜集到的,之前不是说白莲教有三波去山东的信使嘛,回来以后两拨是去了张家,见了张莫林。还有一波是去了永平府。

    这个信使警惕性十分高,我们最开始跟踪还险些跟丢了,原本以为线索断了,没想到一次吃饭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个信使居然是永平府的差役,便派了一个锦衣卫以调查案件的身份去了永平府衙查探虚实,最后发现这个差役跟永平府丞李代墨关系十分密切,是他的亲信。

    因此我才把这一切都串了起来,为何那个张莫林敢这般明目张胆,又为何永平府这般欺上,就是因为有人从中撺掇作梗,有这个永平府丞李代墨在前,张家在后,自然可以撺掇这些士绅瞒报数额,让其对朝廷心生不满。”

    这么一说,马驰明白了过来,手掌拖下巴摸着,略有所思的说道:

    “呵呵,我估计永平府的许多士绅还以为李代墨是为他们着想呢,让他们少交些赋税,没想到李代墨是想把他们都给裹挟进来。等李代墨跟张家真正作乱的那一刻,那些永平士绅怕是不想反都不行了。”

    “罪有应得,现在就应该上报朝廷,让朝廷速速剿灭。”

    骆养性一听眼神中透露出极深的厌恶之情,对于这些人他素来没有什么好感,想着还是现在早点动手省事。

    “不可,现在千万不能急。”

    马驰闻言立刻出声否决了这个建议,骆养性闻言一脸疑惑,不明白马驰为何这般说。

    “现在只是调查清楚幕后主使是谁,但他们究竟如何组织的,暗中有多少人马?有多少兵器?永平府甚至是滦州县内有多少人跟他们有勾结都还不得而知,如果贸然行动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斩草不除根,同时还会惊扰王好贤、徐鸿儒等人。”

    当然还有一个其中缘由马驰没有说,便是此时朝廷已经动手,开始调兵遣将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毕其功于一役,还需等锦衣卫彻底调查清楚才行。

    “马千户说的是,还是要调查清楚,现在遵化铁厂每隔半旬就会往滦州那边运送兵器,他们具体在哪里练兵我等还不清楚,我看还是要细细查看才行。”

    孙海林说到此话的时候,突然望向马驰跟骆养性,心中有一丝嫉恨划过心头上。

    这个消息本就是他打探到的,原本想着谋逆大案,他查到就是大功一件了。没想到只剩下临门一脚了,却被马驰跟骆养性二人摘了桃子,这让他心中觉着甚是委屈不满,不过好在骆思恭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得了这一份功劳,已经暗中许诺这事完了以后,就把他调回北镇抚司,这才让他怨气稍减。

    骆养性这才明白其中关键,心中暗想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

    等待一切了解清楚,马驰心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有了这些信息,他对于永平府之行充满了信心。

    “多谢孙千户尽心用事,等事成以后,我定会亲自向指挥使大人给你表功。”

    “马千户过奖了,都是为朝廷为陛下做事,属份内之事。”

    见事情已了,马驰也不想多待了,谢绝了孙海林宴请,带着骆养性随即打道回府,准备今晚好好休息后立刻出发。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经朦胧,大明晚上没有了宵禁,只有打更人还在打更报时,时不时还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急着回家。

    骆养性一言不发的跟在马驰身后,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他脑海里一直复盘着刚才的谈话,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原本以为只是调查白莲教徒,但是看马驰跟孙海林的聊天内容,完全是确定永平府的白莲教徒已经在谋反了,他们这一番过去只是在再次确认,提供详细信息而已。

    “你觉得这个孙海林如何?”

    马驰突然的一句询问,打破了骆养性的思绪。骆养性闻言思考了一会,挑眉略思索后答道:

    “能在一两个月之内查到这么有用的信息,想来是一把好手。”

    “说得对,我之前就听闻此人刺探消息是一把好手,当时指挥使大人就想把他派到西南,但因为陛下调查白莲教之事,就把他留下来了。因此他对此事十分介意,一心想要立功,像杨一善、刘北鱼这般干一件大事才行。”

    听到马驰这么一说,骆养性忽然一愣,貌似想到了什么,随后走到马驰的身边,暗声说道:

    “孙海林这般在意功劳,在调查白莲教的事情上也尽心用事,收获甚大。我们过来向他询问情况,随后去永平府调查详情,最后这功劳岂不是让我们拿了。”

    马驰闻言扭头望向骆养性,虽有月光照耀,但还是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所以伱知道了指挥使大人这次为何要派你来了吧。”

    说罢也不停歇,继续往前走去,留着骆养性一人傻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跟了上去。

    等众人回到客栈,马驰再回过头望向后面赶来的骆养性,就看他神情还是刚才的愕然,脸上都是羞愧之色,像是丢了魂一般。马驰见状就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好了,我说过一切自有安排,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骆养性木讷的点了点头,于是茫然不知的便上二楼休息去了。

    马驰看着远去的骆养性,心中甚是感慨,什么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就是啊!为了能够让骆养性在皇帝心里挂上号,骆思恭真的是费尽心思。

    以把孙海林调回北镇抚司为条件,让他把这个功劳让给骆养性,代价不可为不大。不过他马驰也要感谢骆养性,得亏他,不然这个功劳跟自己还没关系呢。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早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简单吃了个饭后,便立刻上马继续赶路。

    马驰一路上都在暗暗注意着骆养性,发现他变得略有寡言,做事也不再毛毛躁躁了,看来昨晚自己激他还是起了效果的。

    众人上马继续出发,从遵化出发路过蓟州府城,很快就到了永平府的地界,按照计划,他们一行人既要愤慨行动了,马驰带着骆养性等人前往永平府城,去府城查查李代墨的情况。

    与骆养性一起的田百户则带着五六个好手,前往滦州调查张莫林张家的情况。

    “一切小心为上,不可主动亮明身份,哪怕是碰到官府的人也不行,如果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可以来永平府城找我,或者前往遵化找孙千户也可。”

    “请千户大人放心,属下又不是第一次了,徐鸿儒都能查得到,更不用他们了。”

    田百户原名田墨雨,是马驰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调查敌情的一把好手。之前跟随马驰在山东曹州府调查徐鸿儒的踪迹,他能干机敏,出力甚多。

    现在见马驰对他百般嘱咐,田百户立马抱拳承诺,转向又对着骆养性一拱手,随即上马带人疾驰往滦州方向而去。

    “呵呵,我们走吧,田墨雨办事我放心,就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看着田墨雨远去的身影,马驰也呵呵一笑,也跟着骆养性上马,“驾~”马鞭一挥,往永平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实在抱歉,今天太忙了,暂时四千字一更,明天两更补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吏治与收支

    紫禁城,冬暖阁。

    今日冬暖阁内的氛围显得略微严肃静默,内阁的五位阁臣均已到齐,六位刚走马上任不久的六部尚书也都纷纷序列落座。

    自从上次早朝改天换地,新增补两名阁臣入内阁,又任免了四位六部尚书以后,整个朝堂可谓是大换血。

    因此朱由校一直都想见见他们,但之前因忙于视察京营,处理白莲教之事,一直没有空闲出来。

    今日终于找了机会把他们聚在一起,好好见见他们。

    “诸位都是国之肱骨,朝廷为倚重,以后定要尽心用事,不可懈怠。”

    见皇帝开口就是免礼,众人纷纷起身,躬身俯首道:

    “陛下圣明,臣等尽心用事,不负皇恩。”

    朱由校看着他们,摆手示意让他们坐下议事。

    随后便不由地望向吏部尚书赵南星那头儿,他对于此人最是感兴趣,历史上东林书院的创始人之一,虽然东林中人员不乏鱼目混珠,但对于这个人他的看法颇高,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赵南星,朕之前就听闻皇考提及过你,他说你嫉恶如仇,不屈从服众,当时张太岳病逝,所有人都去吊唁哭丧,唯独你跟顾宪成两个人没去,最后因此免官去职。此事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了,不知伱对于张太岳还是以前的看法吗?”

    赵南星现已年逾七十,两鬓的头发早已掺白如霜,一副白顺儿的美髯坚挺垂于胸前,虽年老体迈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忽听到皇帝询问他对于张太岳的看法有没有变,历经官海几十年的他也明白了皇帝的弦外之音,站起身子拱手道:

    “陛下,当时张太岳用法太酷,对神宗过于严苛,虽为首辅行改革之事,但挥霍无度,逾越规矩,就是现在臣也认同他的公德。因此陛下问臣对张太岳的看法有没有变,臣只想说:臣虽不认同张太岳之人,但却佩服张太岳的之行。”

    “哦,此话何解?”

    赵南星抿唇提了一口气,继续回复起了皇帝疑问。

    “张太岳公德臣不认可,如果再回到三十年前,臣依然坚持不回去吊唁。

    但三十年来,臣观朝政,发现历代首辅,就利国利民方面,无人能超越张太岳,推考成,行一条鞭法,丈量土地,这都是前人所不敢想的,不敢做的,因此臣才佩服他之行。”

    听他如此评价张居正,朱由校忍不住望向刘一燝跟叶向高,打趣的说道:

    “看来赵尚书对于刘阁老跟叶阁老都不满意啊。”

    这二人闻言立刻谦躬出列解释起来。

    “陛下谬赞,臣等与张太岳相比远远不及,确实不能相比。”

    “你们二人也不要谦虚,虽然比张太岳比不上,但依朕看比申时行、张四维等人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他们两人这般谦虚低调,朱由校也忙宽慰起来,摆摆手让他们坐下,随后又望向众人。

    “其实赵南星说的话,让朕心甚慰,张居正虽公德不好,但却一心为了朝廷,敢做前人不敢做的事,就凭这一点,就让朕佩服的很,现在朝廷不就正是需要这种人吗?”

    他说着就又把目光投向赵南星,郑重其事的说起来。

    “赵南星,这也是朕任命你为吏部尚书的缘由,吏部天官掌握官员的考课与升迁,权力不可谓不大,但责任也甚大,现在官员贿赂腐坏成风,为了求官不惜花重金买通吏部书办,这种事情私下里比比皆是。

    他们贿赂的钱哪里来的,还是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的,朕深感其忧,因此不顾其他人反对,一再坚持提拔你为吏部尚书。朕素闻你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万历二十一年,考核官员吏治时,你就因公正廉洁被推为第一,提升为吏部考功主事,贿赂你的官员络绎不绝,但你都没有收取贿赂,反而都一一举报。

    就凭这一点朕就知道你是个能用之人,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许所托,把吏部好好改造一下,能扭转官场的这股恶习。”

    赵南星听君一席话后感动不已,他之前被别人排挤罢黜在家二十余年,心中甚是苦闷憋屈,自己的抱负不能施展,郁郁不得志。

    但面前的皇帝却似明白他的理想抱负,重用他为吏部尚书,还对自己寄予厚望,这怎能不让他感动。

    “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为陛下管好吏部,重申考课,严管铨选,杜绝贪污,哪怕是拼了臣这一身老骨头都在所不惜。”

    “呵呵,还是要保重身体,只要尽心用事即可。”

    看着连忙表态的赵南星,朱由校赶紧宽慰起来,身体重要,还是不要用力过猛啊。

    “说到吏治,朕突然想到一个人?刘一燝,毕自严的题本到了没?李三才有没有处置?”

    见皇帝话锋猛地一转,突然问起李三才的事情,其余人皆默言,李三才被法办的消息众人皆知,不由自主的望向刘一燝。

    “陛下,毕自严的题本十日前就已经递了上来,内阁也票拟递给了司礼监了,毕自严在题本上说,李三才已经枭首示众,家产全被抄没,家中抄出黄金一万两,白银七十八万两八千五百四十二两,其他宅邸、古玩、字画不计其数。

    除了抄没李三才以外,按照您的诏命,又惩处了包庇大族士绅的官员四十多人,其中就包括南京吏部右侍郎、户部左侍郎等南京六部官员十人,松江府丞等官吏三十多人。

    将涉案其中情节严重,蓄意阻挠朝廷大计的十四人抄家,二十多人革职永不叙用,其余人降职处分。

    目前这些已经被毕自严全部打包,共计一百八十余万两,跟随今年第一批的漕粮和税银北上,马上就要到达通州了。”

    十天前就送到司礼监了?朱由校闻言眉头紧皱,这么大的事情魏忠贤这夯货怎么不给自己说。

    虽然心中疑惑,但朱由校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于是继续开口问道:

    “那江南那些拖欠税额的士绅呢,税额缴纳齐了没?”

    “回陛下,税额现已全部交齐,前任首辅方从哲听闻陛下要给他补齐欠税,上表说自己羞愧不已,亲自出钱补齐税额。”

    朱由校听到这说,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方从哲还算识相,不然自己还真高看他了。不过现在听到欠额都交了,朱由校心情当即又喜上眉梢,有钱好办事啊,这下朝廷是真宽裕了不少啊。

    “如此甚好,只要补齐,朝廷既往不咎,朝廷用度甚大,抄家的欠额全部压往户部归入太仓使用。”

    户部尚书汪应蛟一听立马高兴起来,他正想着找个机会给皇帝说说把一部分抄家赃款给户部呢,没想到皇帝这么自觉,大手一挥全部拨给了户部。

    “圣明无过于陛下,这下今年朝廷的收支终于有结余了。”

    朱由校看着面露笑容的汪应蛟,取笑着说道:

    “汪应蛟,朕为了这笔钱可是耗费了不少心思,现在三百三十七万的欠额已经补齐了,一百八十余万两又尽进了户部的口袋。

    外加你之前整顿北京六部银库清理出来二百六十万两,今年户部能控制的钱粮想来是完全够了,你朕费尽心思弄来的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你可要给朕好好用啊。”

    汪应蛟闻言郑重其事的顿首点头,他现在对于皇帝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开始接任户部尚书的时候,他为钱的事情宵衣旰食,怎么精打细算都不够。但这才刚过半年,钱粮的事情就被皇帝一力解决了,真的佩服不已。

    “陛下,现在加上上缴的赃款以及清理六部的所得库银,户部今年收入共计两千零五十万两,不过现在除去辽饷、九边积年欠饷、西南用兵、修筑通州火器工场,京营开销等花费,现在户部剩余收入大约在八百五十四万左右。

    今年九边饷银也快要拨了,其余五部的花销也都由户部负责,这又是一笔大开销,大概是三百万两左右,臣算了下今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大概还能结余五百万两。”

    朱由校一听头又大了,这还没开始呢,这钱刚听到个响声儿,热乎劲还没过去呢,转眼就又要花个精光了。

    汪应蛟看到皇帝这般神情,就知道皇帝定是心疼钱了,于是立马解释起来。

    “臣刚才汇报费用是事情,但朝廷有结余也是实情。陛下实不相瞒,臣入职户部多年,今年是少有的除去各种开销外还有结余的,并且足足五百万两,再加上去年结余的二百万两还有马上就要征收的盐商保证金,如此下来只是会更多,陛下不必为此多虑。”

    听到这话朱由校这才放下心来,这么一算朝廷的余钱还是挺多的,这钱可千万要省着花,未来可是有大用,毕竟历史上崇祯十七年中有十四年大旱,这种事情自己也必将经历,若没有钱怎么去赈灾济民,怎么去募兵弹压叛乱。

    “嗯,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不用吝啬,特别是九边欠饷问题,既然朝廷有钱就一定要把钱补上,这些兵卒为国用事,朝廷连钱都发不出来,让他们卖儿卖女才能维持生计,朕每每想到都惭愧不已。

    因此既然要发,那就给他们补齐发足。这次补齐欠额朝廷一定要特派御史过去,防止边将把钱贪墨不给兵卒,尔等可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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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军饷与宗室

    “微臣明白,还请陛下放心,到时候定让都察院派遣巡边御史督察发放粮饷之事。”

    还未等汪应蛟表态,刘一燝等人纷纷发言立志起来。

    九边欠饷问题一直是内阁最为头疼的事情,如今户部的钱粮充足,他们自然乐意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谁也不想把那些大头兵惹恼,万一引发兵变就不好了。

    听着内阁的表态,朱由校也是颔首同意。

    他心里清楚,这些欠饷等真正发放到底层兵卒手里,都不知漂了多少遍了。

    只是他决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发军饷,兵卒拿的少,总比不拿饷银强吧,发欠饷至少会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先有希望活下去,不至于把他们逼反。

    要知道明末造反的头目,大部分都是从边军活不下去了才跑去造反的,他们的身份都是朝廷记录在册的,不然他们也不会给自己起各种名号用了,都是为自己身份打掩护用的。

    因此在朱由校看来,只要稳住边军按时拨发饷银,边军就不至于被淘汰没落的这么快,不仅可以提高朝廷边军的战斗力,还可以变相减少日后叛军的力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诸位爱卿,边饷每年花费巨大,但朕有一个疑惑,朕记得嘉靖朝九边军饷只要几十万两即可,为何现在就要数百万两呢?感觉越发不够支撑?”

    九边军饷日积月累,已然成为朝廷的严重负担和隐患,但他们拱卫边境,抵御蒙古,朝廷又不能不用,只能不断去填这个窟窿。

    只是这个窟窿咋这么大,哪怕朝廷财大气粗,也扛不住每年辽东跟九边七八百万两银子的花费。

    这个情况在场诸人都有了解,但要说谁最有发言权,当属于兵部尚书王在晋了,他之前就是兵部左侍郎,对此事也有过了解。

    朱由校也把目光投向了他,眼神中透露出询问的眼神,王在晋感觉到了众人以及皇帝目光灼灼的眼神,见状站起身来解释其中缘由。

    “陛下,九边重镇历来被朝廷所倚重,之前太祖、成祖时期为了不劳民伤财设农于军,设立卫所实行屯田之事,又行开中法,鼓励商贾运粮于边,商贾为了获取盐引往往在边疆进行商屯,如此九边粮饷完全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但自孝宗、武宗以后,军屯大坏,军户逃往甚多,土地皆数要么荒废要么被侵占,朝廷也推行纲法盐政,虽然还推行开中法,但愿意来边疆开中的商贾相比大大减少,边境商屯也无法持续。

    边境本就苦寒缺粮,西北三边军镇更是如此,军屯、商屯败坏导致边镇根本无力再独自供应粮饷,只能求助于朝廷。”

    “那朕明白了,只要九边的商屯、军屯每败坏一分,就代表着向朝廷要的钱就会多一分,现在九边军饷要二百七十余万两,看来九边商屯与军屯已经败坏至极了。”

    王在晋的解释通俗易通,朱由校也听懂了,说白了以前九边有造血能力,不用朝廷管,现在九边军镇已经衰落荒废了,所以才要朝廷每年拨款才能维继了。

    “也不能这么说,根据户部的统计,目前九边的军屯跟商屯仍然有呢,只是数量没有以往庞大,但足以支撑三分之一的军费开支。”

    汪应蛟闻言立刻解答起来了,在他看来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还有三分之一呢。

    但朱由校听到这个回答后,心中充满了无奈,还剩可以支撑的三分之一,那其余三分之二呢,难道那些军屯的土地都凭空消失了吗?

    这些土地究竟去了哪里?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还不是那些将官贪墨了吗?

    他早就有了改革边军的意思,只是现在平叛在即,对边军不能轻举妄动。

    但现在不能改就不代表着以后不行,看到边军每年这么多花费,他听到后心里直滴血,心中更加确定想法,等白莲教事情一定,就要试着找一个边镇改革试点了。

    “边军积弊甚多,但位置重要不能轻动,之前的欠额还是早点发吧,今年的饷额也按照往年规矩发,不要拖欠。”

    “臣等明白。”

    既然聊到了朝廷支出,朱由校不仅想到了另一个花费,军饷花费那么多至少还听个响,但另一个那完全是打水漂,没起到如何一点作用。

    “朝廷支出有两个大项,一个是军饷,每年边饷跟辽饷耗费甚多,年年为了这军饷左右挪移,耗费心思,所幸熊廷弼跟杨涟没有辜负朕,在辽东用心出力,总算稳住了局势在,这钱花的也算值,但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大项便是宗室开支。”

    在场诸人听到皇帝说出这么一番话,心里暗惊皇帝怎么突然提起此事来,宗室开支固然是大项,但宗室花费,毕竟是皇家自己的事,朝廷虽然出钱,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认了。但皇帝既然说出了这一番话,怕是他也对于这笔大花销动了心思不成?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朱由校不紧不慢的问起了汪应蛟。

    “汪应蛟,关于宗室俸禄的事情,朕之前也没有关注过,你掌管户部,宗室的事情虽不由你掌管,但钱是你拨的,伱来说说,每年花费多少啊?”

    汪应蛟身为户部尚书,对于户部的开销如数家珍,每笔账都了然于心,闻言略思索片刻后道:

    “陛下,关于宗室的禄银每年都不是定额,臣掌管户部时候,曾查找账目,发现万历三年实支实禄银大约有一百二十万两,四十余年后的万历四十八年,实支实禄银大约为一百五十六万七千五百二十四两。”

    “一百五十六万两,嗯~这个数额也不小了。”

    哪怕是心中早有预期的朱由校听到后心中也暗暗惊讶,这个数字虽然比他的心理预期要低,但也是耗资巨大啊。

    如果再加上军饷,每年加起来都有一千万两银子左右。

    现在想想这些个银钱数字真的头疼,帝王家过日子都要这么紧巴巴的精打细算般过日子,怪不得后面崇祯皇帝都扛不住了。这么多钱债压在身上还老是一个劲儿吃败仗,想赢就必须往里面砸更多钱,这种恶性循环下,哪怕大明朝堆着金山银山也扛不住这般造!

    开源节流!必须要开源节流!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宗室的问题(求订阅)

    只是怎么开源节流呢?

    开源的事情朱由校目前已做了许多,如商税、关税、盐税等等。

    刚才计算的时候,汪应蛟并没有把关税跟盐商的保证金算进去,如果算进去收入必将再次增加,故而暂时不需要开源了。

    至于节流呢,自己已经很是节衣缩食了,就连宫里的日常花费都减半,甚至自己结婚的钱都是从内帑出的,丝毫没有花户部的银钱。从他这儿做得已然是够本了,还得需从根本的朝廷度支上下功夫。

    一个是兵饷,一个则是宗室俸禄。

    兵饷还好,至少花了以后还能得到回响,哪怕有人定会从中吃空饷,但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对朝廷也算是忠心。

    而宗室这边呢,光人都有十数万之多,大的藩王骄奢淫逸,比如福王,他的爷爷万历皇帝极其疼爱另待他,结婚时就耗财上百万两银子。

    等福王就藩时,神宗又怕他吃苦,更是一次性就赏赐了他两万顷(两百万亩)土地的田租。

    河南的田不够,就从山东湖广凑,又把江都到太平沿江的杂税和四川的盐税、茶税都给了福王,还有河南的盐店专营专卖权一并赐予了福王。

    每每想到此事,朱由校极其来气,且不说之前朕贵妃一家是如何欺凌光宗的,就说这么多银钱给了福王这败家货有什么用?整日骄奢淫逸,于朝廷没有半点益处,最后还不是被李自成点了天灯,家财尽数便宜了李自成。

    他的儿子弘光帝朱由崧在南明政权岌岌可危,清兵大军大举来袭时,居然还在醉生梦死、犬马声色,有心选秀女?真是丧了他老祖宗的脸,也断送了大明最后的一缕残息,至此彻底熄火。

    除了福王以外,其他大的藩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占据土地上万顷,很多握有一些专门的特权。

    比如周王拥有开封的税课权,潞王占有河泊所二十六处,潞城县的商税被赐给了清源王等等。

    虽大的藩王壕气冲天,小的藩王宗室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好多都吃不饱穿不暖,举债度日。

    因此朱由校早就想改一改这日渐靡坏的革宗室制度了,只惮之前帝位不稳,如若随意对宗室动手,非议甚多。而现在权力已然稳固,那宗室的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哪怕现在不做,至少可以提前谋定布局了。

    看到皇帝一时眉头紧皱不得舒展,貌似觉得宗室花费弥多了,还在汇报的汪应蛟赶紧开口道:

    “陛下,每年一百五十余万两其实还好,之前户部可能较为困难支出,但现下户部略有盈余,还是可以支撑的。今日只要再等盐商的保证金交上来,朝廷可再获千万收入,今年盈余便更多,这都是依赖陛下圣明之功啊。”

    “汪尚书此话差矣,宗室之弊朝廷早就思之,万历二十年,神宗皇帝就曾下旨说到宗室禄米花费甚多,想要每个布政司都商讨数额,以为定额,不管每省的宗室数额为多少,但禄银是一定的。

    此诏既下,当时内阁也多有商议,相信在场的人也知道此事,但现在看如何呢,那时算下来说宗室人数约为六万人,俸禄银定额为一百一十二万两。

    至此将近三十年,人数早已逾超十五万,俸禄银也涨到了一百五十六万之高,根本没有定额,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臣怕以后宗室子弟越来越多,俸禄银也会不断拔高。

    各地的大藩王的赏赐田、自养田、王府田积年月累下来多至数万乃至十数万顷,土地跨府连县数不胜数,还垄断着当地茶税、盐税,宗室子弟又在本地肆无忌惮,破坏地方秩序,还请陛下明察。”

    朱国祯看到汪应蛟这么说立马来气,他长年在地方为官,对于宗室利弊最为了解,在他看来虽然朝廷花费的大头在于边事,但宗室问题绝对是一大顽疾,不能不以正视。

    在场的个个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峻性呢,只是有些人性格刚直,即使知道这个问题很棘手,说出来皇帝定会生气发难,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敢说敢言。

    朱国祯就是这样的人,他直言进谏,根本不怕皇帝生气。殿内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也是这种纯臣谏官,此人便是赵南星。

    “朱阁老所言甚是,宗室问题不可不察,其实宗室的人数还好,长年累月下来,土地兼并最严重的便是大的藩王宗室,地方官府对他们也束手无策,农民除了交朝廷赋税以外,不仅要再交一份藩王的田租,还要遭受藩王府吏的剥削。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但西南、西北的盐税大都被藩王一方把持,若长此以往,朝廷的盐法、茶税怕也很难在其地实行,那朝廷如何行开源之策?”

    赵南星此人十分刚烈果敢,见朱国祯说了,他自然也不惧,直接站出来声援朱国祯。

    他的弦外之音没有那么直接,知道皇帝对财税之事极其上心,因此适才采取了迂回战术,话里话外只点藩王对于朝廷财税好处不多,至于其他的反面皇帝如此聪颖机智怎会不明晓呢。

    看到二人连番表态,朱由校心中一点也不惊讶,藩王的事情他自己都很有意见,更不要说他们两个了。

    “陛下,亲亲之尊莫过于本朝,只是宗室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还是要从长计议,不然定会让天下人觉得陛下不顾血脉之情,有损陛下仁爱之名。”

    见朱国祯等人表态,叶向高见状也出言声援起来,他当过内阁首辅,宗室之弊他怎会不知其严重。

    但这个事情不是像南直隶对付欠税士绅那么容易,毕竟都是皇室血脉,牵扯甚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朕是知道的,朕也一直深感忧虑,正如叶阁老所说,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朝廷要好好商议,既要节约开支,也要妥善照顾好宗室,这样吧,以后找个机会,专门讨论此事。”

    朱由校见这么一番争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宗室问题确实根深蒂固,现在不仅仅是花钱的问题了,还关系到民心、朝廷威望、财政等各个方面,必得从长计议。

    不管如何,改革宗室之事已经在他心中挂上号了,定要好好盘算一下。

    见皇帝定了基调,众人也不再争执,纷纷拱手附议。

    “宗室俸禄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跟财政有关。这半年下来,经过不断整治,朝廷的收入骤增,能做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正所谓开源节流为财税之正道,朝廷不能只是开源,还要节流,不然有再多钱也不经花。此事尔等还要慢慢商议,拿出一个章程来,交给朕过目。”

    宗室问题暂时压了下去,话题又回到了财政问题上。

    “臣等明白,回去以后定跟户部商议此事,一些不必要的花费能省则省。”

    刘一燝闻言就站起来表态,皇帝身体力行有目共睹,这种事情户部也应该牵头搞一下。

    “嗯,这种事可以搞,但朕有几个要求,第一是不能为了节约而节约,官员的俸禄本就很低了,不要因为朕的一句话,无故减去他们的补贴,降低他们的待遇。

    第二是不能随意裁撤机构、淘汰官员,许多官员都是仰赖朝廷为生计,哪怕要裁撤,也要理由充足,确有必要才行,尔等可明白?”

    “臣明白!”

    朱由校看着拱手的刘一燝,表示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他心里清楚,要节流绝对不是从官员身上节流,他们越穷反而会越贪,如果自己因为要十几万两银子就大面积地裁汰官员,那留下的官员绝对会心有戚焉,怎么会一心为自己做事呢。

    这边刘一燝刚坐下,叶向高貌似欲要建言,便瞅准时机站起身来拱手道:

    “陛下既然要行开源节流之术,那臣有一言想要说说。”

    “叶阁老但讲无妨。”

    “我朝以农立国。朝廷也深知农乃国本,但之前因为战事,被迫在正赋上面加征过辽饷,因此陛下登基以后,深感忧虑。

    于是开源之法都没有加征正赋,而是选择加征杂税、盐税、关税,但臣想之,这些税额无不与商贾有关,与其说是盐税、关税、杂税,还不如说是商税呢。”

    朱由校闻言确实有道理,这也是他一贯的思想,说白了向商贾等开刀,而不是向农民开刀。

    “爱卿所言甚是,正所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农乃国本,不可轻动,那也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因此与其说是杂税、盐税,确实还不如说是商税。”

    见皇帝赞同了他的言语,叶向高俯身颔首,随即又开口道:

    “臣常居江南,素来知道我朝商贸之事远甚于前朝,海内外商贾趋之若鹜,获利甚大,百姓因商而富者比比皆是,乃至江南出现轻士重商的现象。

    只是与相反的是我朝商税之低历代罕见,乃至出现了民间商贸冠绝前代,朝廷却丝毫不能从中获利,因此陛下会加征商税正是为此。臣每每思之,觉得陛下所做确实合乎实情,但也欠妥。

    依臣之见,士农工商,无贵贱之分,四者皆为朝廷子民,那就不能有所偏视,既然朝廷现在要增加商税,那就应该保护商贾发展,朝廷不再可随意欺凌,官吏更不能随意压榨,不然臣怕这般重税,会导致百业凋敝,人人视商为畏途。”

    此话一出,朱国祯、汪应蛟、赵南星等人顿时扭头望向叶向高,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丝惊讶跟佩服。

    对于商业、商贾的看法,东林党内的意见既统一又有分歧。

    比如他们都赞同朝廷应该重视和体恤商业,特别还认为,士农工商都可以被视为本业,四者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是对传统的四民分业和等序的大胆否定,哪怕在这个时代都是很先进的。

    但在朝廷设置商税的问题上,众人又看法不一。

    有人认为应该罢商税,比如左都御史高攀龙针对朝廷加征商税的行为很是排斥,觉得加税是掠夺百姓之财,不是朝廷的生财之道。

    但是叶向高却对他这个看法很是反对,他久在朝廷任职,自然知道商税对于朝廷的重要性,不能轻易废除。

    他认为朝廷可以征税,但不能胡乱征税,必须要明码标价,摆明税率,征收过程中也要杜绝行贿中饱私囊,还要保护商贾的合法利益。

    这个做法引起了朱国祯、赵南星等人的共鸣,特别是要保护商贾不被欺凌这一条,许多人已经在实践了。比如赵南星、朱国祯、高攀龙等人在老家的时候,就多次出面保护过工商行户免受税官亲属虐害。

    只是他们这种可以向商贾征税,但要保护他们利益的看法,在现在看来太超前了,许多浙党、齐党等对其不是很感冒,特别是浙党,作为江南士绅利益的浙党,他们自然认识到商贾的重要性,却宁愿加征正赋也不愿意加征商税。

    因此这段时间里,赵南星、朱国祯等人就一直来找刘一燝、叶向高等人商议,看能不能让皇帝不要盲目加征商税,约束下税官,切莫竭泽而渔。

    没想到叶向高这次趁着皇帝讨论开源节流的时候,直接把此事提了出来,不得不让他们暗暗佩服赞许,但也让刘一燝感到了一丝忌惮。

    叶向高说完后,感觉被说到心坎里的赵南星等人不禁痴痴望向御座上的皇帝,只见皇帝用手放到膝盖上,食指似是在思索般地在膝盖上点动。

    这让他们几人不由得忐忑,猜不透皇帝此时的心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古语有云: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叶阁老说的甚是,既然要对商贾增税,那绝对不能竭泽而渔,不然百业凋敝,不仅对百姓无利,对朝廷也无利。”

    见皇帝出言首肯叶向高的话,不仅叶向高的心思当下大定,东林诸人也心中猛然一喜。

    “陛下圣明,士农工商皆本,没有贵贱之分,朝廷既然可以重视士农,那也可以重视工商。”

    赵南星闻言立刻开口称赞起来了,他心中对于皇帝越来越满意了。

    “呵呵,朝廷既然要征收商税,那就不能一味盘剥商贾,还要保护他们,不如内阁联合户部、刑部等人共同商讨一个关于保护商贸的条例出来,最后再交给朕来看看,如果合适就颁行天下!”

    朱由校没有接赵南星的话,虽然他同意赵南星的话,但朝廷中认同这句话的人还是占少数,他身为皇帝不能当下表态,否则很容易造成思想混乱。

    于是出言让他们直接去行动,弄出一个保护商贾和商贸的条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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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废除匠籍

    众人见朱由校居然能如此轻易的同意,顿时欣喜不已。

    “陛下圣明,臣等定尽心竭力,把此事办好。”

    “工商诸业本就于国有利,朝廷自然要多重视,不可轻视凌辱,商贾是如此,工匠亦是如此。”

    叶向高这么一番话也让朱由校起了别样心思,保护工商业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因此在他的思维中,这种意识根本不需要特别强调。

    但叶向高、赵南星等人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哪怕明代工商业特别发达,商贸已经与世界市场相连了,但是由于中国传统以来的观念,商人哪怕再富有地位也是很低的,任由官绅欺凌,商贾是如此,手工业者更是如此。

    万历朝派遣矿税太监大肆敛财,这些太监腐官本就嗜钱如命。到了地方,见那些大官绅惹不起,自然专欺凌工坊、商贾等势弱之群。于是就视商贾如草芥,盘剥无度,搞得民怨沸腾,害的天下人都反对。

    万历这种强盗式的搞钱方式,朱由校甚是看不起,哪有皇帝派人去明抢的。这方式也给天下人带了一个应激性后遗症,就是很怕皇帝乱来,无形中也增加了朱由校的压力。

    因此借这个机会扶持下工商也自无不可,商贾是已经决心要保护的。

    下一个便是工匠了,关于工匠,朱由校知道明朝有一个很著名的制度,那便是匠籍制度。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工部尚书徐光启。

    “朕之前说工商同样重要,但刚才你们说的都是保护商贾,但工匠呢?徐光启,你在工部干了大半年了,现在又执掌工部尚书,你可知目前我朝是怎么使用和管理工匠的吗?”

    一直没有发言的徐光启闻言也站了起来,他本就是江南人士,家中也颇有产业,因此对于叶向高等人的话也甚是赞同,朝廷可以征税,但也不能欺凌霸道商贾百姓嘛。

    只是他刚才一直在沉思前事,以至于空耳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见皇帝突然问答,这才收起思绪起身答道:

    “我朝以业著籍,凡户三等:日民,日军,日匠。其中凡军、匠、灶户,役皆永充。其中匠户大体可分为轮班、住坐两类。

    其中轮班工匠归工部主管,以三年为班,更番赴京输作三月。而坐班则归本地官府跟朝廷的专属机构比如军器局等管理,每月上工十日为期。”

    徐光启两句话就把明代使用和管理工匠说清楚了,便是明朝的工匠都是世袭制度,不能改业。

    并且轮班工匠每三年都要给朝廷免费打工三个月,坐班工匠更惨,每月要给朝廷免费打工十天。

    这个制度极其不人性化,这也导致很多工匠都不想给朝廷免费打工,最后所幸不来上班,但朝廷也有应对办法。

    “只是轮班工匠每三年远赴京城轮班,虽然服徭役的时间只有三月,但路程遥远者,轮班工匠往返动经三四月,则是每应一班,须六七月方得回家,如此以往导致工匠奔走道路,盘费罄竭,逃逸者诸多。

    因此成化年间,工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规定轮班工匠只要愿意出每月银九钱,就可免赴京,不愿者仍旧坐班。但坐班工匠都要坐班不能以银代役。”

    朱由校听到他的这一番解释也明白了,这种制度下轮班工匠还好,至少可以花钱代徭役,那坐班工匠可就惨了,每日免费给朝廷打工。

    “那现在基本上没有轮班工匠了吧,那工部每年的匠班银可以收多少?”

    徐光启略作思索了一会,随后应答道:

    “陛下,工部每年匠班银只有两万多两,现在年份久远,许多轮班匠户要么消籍,要么逃逸,因此征收起来也比较麻烦。”

    “那坐班匠呢,朝廷用他们要给钱嘛,如此以往他们岂不是也会逃逸。”

    朱由校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这也是徐光启想要说的。

    “陛下,坐班工匠服徭役根本不给发银钱,实乃免费出工,并且朝廷用人,他们的工具、物料许多也是他们出。哪怕他们开着工坊,只要朝廷有需要也可以低价购买他们的东西,质量还必须是最好的,不然便会被处罚。

    除此以往这些坐班工匠也苦不堪言,再加上这个制度长久没有变更,许多匠户没有子嗣所以销户。就以工部的军器局为例,自从跟内廷兵仗局的火器司合并后,按照账册统计,火器、火药、铸炮工匠原定额为一万两千四十六人。

    但目前仍能应役的,只有四千一百二十二人,其余人要么绝户,要么逃逸,足足有三分之二的缺额,哪怕是应役的人也积极性不足,没有激励不愿出力,目前军器局不能开足马力制造,工匠缺乏且积极性不高就是一大问题。”

    徐光启哗哗倒了好一阵苦水,让朱由校听得是只得连连点头,他心想就是如此,既要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哪有这样的道理,再怎么也要给点激励嘛。

    徐光启这么一说,瞬间把众人的话匣开了闸了,紧接着内阁辅臣朱国祯也站起来说道:

    “陛下,徐尚书说的确有道理,现在官衙用工匠如奴仆般趋势,哪怕采购办公物件也是一样的,都不以平价购买,都依仗着官府的身份,要求商贾无偿或者低价卖于县衙,如若不同意则百般刁难,致使商贾以此事为徭役,甚是为之烦恼。

    因此臣斗胆建议,工商皆陛下子民,朝廷因一同体恤,不可所有偏颇。可让内阁下诏,规定府县官衙每日供给,须照时价给现银,与百姓一同买卖,不得倚官减价,也不得随意亏短赊欠,更不得不得纵容买办人索取铺行钱物。”

    看到朱国祯这么说,赵南星瞬间明白现在是极好促成此事的绝好机会,于是也站起来说道:

    “臣附议,这看似是朝廷的小惠,实则对工商为大利,如果能成功推行,定重振工商信心,显示陛下亲民、爱民之心,百姓工商定感恩戴德以报陛下。”

    刘一燝、叶向高、孙承宗等人见状也纷纷站出来支持,众人一副势要做成此事的姿态。

    看着争先激动的众人,朱由校哑然失笑,看样子类似这种剥削百姓的小事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叶向高等人都深感其弊端,因此才会如此亢奋坚持。

    他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坐下莫要失态,朱国祯等人见皇帝如此,也只能按耐住自己的心情,重新坐下等待皇帝的说辞。

    “伱们的心情朕可以理解,这等事情朕看完全可行,等内阁商定工商条例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一条拟进去,推行全国。”

    “谢陛下!”

    众人见皇帝同意了心中大喜,纷纷起身恭贺皇帝。

    但朱由校见状摇摇头,此事不能就这么结束,如果要彻底解决工匠的束缚,必须解决匠籍问题,他记得历史上清军入关后就把匠籍全部取消了。

    既然如此他完全没有必要拖到现在,现在就可以把这个制度给废了。

    “匠籍制度自太祖爷建立后,一直沿用至今,虽然最开始作用颇大,但时至今日积弊甚多,不仅于朝廷无益,还如徐爱卿所说阻碍朝廷办事的效率。

    依朕看还不如把匠籍制度给废了,所有工匠不用父死子继,学手艺以后也不用入匠籍,以后朝廷用工,完全可以招募工匠,给予工钱,这样积极性也会大大提高。”

    废除匠籍?

    朱由校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呼轰然一片,而礼部尚书孙慎行当即站起来反对。

    “陛下,此乃祖宗制度岂可改易,万不可轻易废除啊,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如果废除匠籍,那军籍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废除?这个口子一开,定会心思动摇,于朝廷有大不利啊,陛下。”

    户部尚书汪应蛟闻言也有顾虑。

    “陛下,现在确实对朝廷不利啊,朝中虽说收支堪堪有盈余,如果废除匠籍,岂不是匠班银这么少没有了,就说以后要用工匠交付工钱,怕不是朝廷又要多一笔花费了。”

    汪应蛟这句话当即让赵南星面上不喜,在他看来这是大大的善政,岂是如此就要罢了?

    “汪尚书未免太计较得失了吧,匠籍本来就是名存实亡,匠班银每年也只有两万多两,这能有多少钱,再说匠籍一旦废除,朝廷如果雇佣这些工匠,花的钱也不会很多,反而会让这些工匠更有积极性,何乐而不为呢。”

    此话一出,孙承宗等人纷纷点头,两万多两的匠班银确实不多,与朝廷通过废除匠籍所获得的名声相比,完全是一本万利嘛,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刘一燝、孙承宗等人也纷纷发言表示赞同废除。

    朱由校知道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但是他心里讥笑这些反对者愚蠢,历来话语权只属于强者和多数人,再者他的心思已经定了,就是要趁这个机会,将这个事情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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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贱籍(求订阅)

    “匠籍的事情朕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废除为好。”

    见他们意见各一一片哗然,他为压势,随后站起身来环顾诸人,直接摆手示意让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想直接拍板定论,无需多言。

    “前面朕就说过士农工商都是朕的百姓子民,朕也不想厚此薄彼,再说朝廷之前本就允许军户、匠籍的人参加科举。

    这不就是表明朝廷一直视他们跟寻常百姓无异嘛,那为何朝廷就要规定死他们世代必须得为工匠呢?

    太祖当时设立匠籍本意是为了保证万民都有生业,这也是爱民之举。只是现在这种制度经过百年变迁早就不合理了,必须得予以废除才行。

    至于前面汪爱卿等人说的花费问题,朕看完全不用担心,花钱雇人干活本就是天经地义,不过朕也奇怪。

    为何之前汪爱卿前面还在坚持说不许府县衙门低价购买商贾货物,怎么现在到了雇佣工匠的时候,反而就不同意了呢?”

    废除匠籍制度对朱由校来说没有任何压力。

    因为这个制度本来就要废除了,现在做了,不正好提振自己的名望嘛,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哪怕朝廷以后雇佣工匠做事,那也花费不了多少钱,比起要收获的名望和工匠百姓日后提高的积极性和创造力而言,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见皇帝这般反问自己,汪应蛟立刻羞愧的低下头,他立刻躬身说道:

    “陛下说的甚是,是臣想的有失偏颇了,还请陛下赎罪。”

    见汪应蛟接了他的台阶下,朱由校也不会怪罪他,点点头让他起身。

    “快快起来,你何罪之有?身为户部尚书,最在意的就是朝廷收支,这个事情上确实会增加朝廷花费,你关心在所难免,朕不怪你。”

    看见汪应蛟等人站起身来,朱由校这才漫步走回座椅上,望着下面仰视他的诸人,沉稳的说道: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了,内阁可草拟圣旨,颁布全国,革除匠籍,工匠可自由置业,不必世系,也不必无故上工,朝廷不再征收匠作银,同时以后朝廷征用工匠都可支付报酬,至于怎么支付,如何花费可以交由户部跟工部商议。”

    刘一燝、汪应蛟、徐光启等人闻言立刻俯身回应。

    “臣等遵旨。”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高呼万岁,他们大多对于此事的态度都是赞同,见皇帝硬核下诏,怎敢此时站出来做孤胆英雄反对呢。

    特别是赵南星、朱国祯这些认为士农工商皆本,没有高低贵贱之人,闻言此诏更是激动不已。

    “陛下仁慈,泽被天下,臣相信天下匠戸听闻此事,皆会称颂陛下的爱民拳拳之心,臣为陛下贺万世开太平。”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这话听着确实让朱由校舒服,毕竟他做的事情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难得伱赵南星夸朕,真的是稀罕啊。”

    朱由校听着赵南星的话,心里也是欣喜,于是打趣起来。

    “臣确实是真心实意,陛下察言纳谏,是我等臣子的逢生幸事,臣哪能不欣喜呢。”

    听得赵南星这话,饶是朱由校也哈哈大笑起来,如果只是做到这一步,虽然众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朱由校却不满意,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一做到底。

    匠籍已经废除,下一个便是军籍了。

    只是军籍这个制度牵扯甚大,如果要改就不像废除匠籍那般简单,匠籍中的人才多少人,军户人可不是一般多,还牵扯到大明军事体制,要改的话就要彻底改变大明卫所制度了。

    现在朱由校才即位一年不到,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因此暂时不可估量。

    朱由校目前也没有这个心思,他更想动的是另外一个户籍制度。

    明代民籍、军籍、匠籍外还有一个被称为贱籍阶层。

    贱籍称贱民,不属于士、农、工、商四民之列。

    这个阶层社会地位最低,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从事当时社会所谓的“贱业“,永世不得翻身。

    其范围也面向大明各地,许多行业。

    主要包括浙江惰民、陕西乐籍、山西乐籍、北京乐户、广东疍dàn户、浙江九姓渔船、安徽的伴当、世仆、江苏丐户等。

    这等制度是极其不合理的,里面有些阶层是明成祖朱棣设置的,其目的是为了惩罚靖难之役时不归附的百姓。

    比如山西、陕西乐籍乐户,明成祖朱棣即位后,为了惩罚靖难之役山、陕不肯附顺百姓,于是把他们的子女,编为乐籍,也称乐户,世世子孙,娶妇生女,被逼为娼,地方豪绅,凡有呼召,不敢不来,喝酒淫乐,百般贱辱。

    里面还有些是明朝为了惩罚元朝蒙古跟色目人设置的。

    比如浙江惰民又称“丐户”,他们是先祖是元代的蒙古跟色目人,跟随大军定居江南,明朝后备受歧视,称为惰民。

    他们穿的衣服、戴的帽子,妇女穿的裙子等,都不能同常人一样。以捕龟、捉蛙、逐鬼、演戏、抬轿等为业,地位很是低贱。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安徽的伴当、世仆,其地位比乐户、惰民更为悲惨。

    如果村里有两姓,此姓全都是彼姓的伴当、世仆,有如奴隶,稍有不合,人人都可加以捶楚,世代皆是如此,不能更改。

    这还只是陆地上的,在广东还有所谓疍dàn户,浙江有九姓渔船。

    他们主要在广东、浙江等地方以船为家,捕鱼为业,不得上岸居住,生活漂泊不定,衣着同常人不同。

    民间对其男性辱称为裸跪、女性为裸跪婆,被视为贱民,连上岸居住都是违法的,一辈子只能活在穿上。

    如此种种的贱籍还有许多,朱由校在前世的就对其有所了解。

    贱籍可能并不都是明代才有的,也不是明代才消亡的,但自穿越而来,朱由校心中一直觉得这个制度极其不合理、不平等。

    因此一直想要废除这个极不平等的制度,不然他心里难安。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在他看来这些人政治地位的改变,是他作为九五至尊的天子说吐一句话,发一个诏书就能够轻易左右的,有道是可悲可叹啊,既然如此简单他何不行驶一下自己的特权呢!

今天没有了,明天中午更新

    被学生问问题问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实在抱歉,今晚请假一次,明天中午更新,实在抱歉。欠的以后会补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 废除贱籍

    “今日恰好说到此事,不禁让朕想起心中一直挂念的一件事。”

    什么事?

    众人见朱由校意味深长地说心中挂念某件事时,面露疑惑之色,还有什么事跟匠籍一事能扯上关系,难道是军户吗?

    王在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顿时感到不妙,暗道如果皇帝今日贸然提议要改变军户制度,那他定会出言反对,绝对不会赞成。此事滋事甚大,现在骤然起意实属不妥。

    “臣等愚钝,不知陛下挂念何事,还请陛下解惑。”

    刘一燝身为内阁首辅,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见皇帝出言心有疑惑,立刻站起来表态。

    见众人望向自己,朱由校定了定神开口答道:

    “朕听闻士农工商以外还有所谓贱籍,一旦入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从事社会上所谓的“贱业“,永世不得翻身。

    这些贱籍许多都是因罪受惩,或者因俗受罚,但朕每每思之,但凡罪过哪有世代惩罚的,地方习俗相沿,哪有从来没有更易的呢,天下臣民都是朕的子民,但这些贱籍一旦入籍将永世不得翻身,鲜有自新之路。

    因此朕想着还是把这些贱籍全部脱籍改制,全部编户齐民,跟普通人一样都可以购置房产,通婚,甚是还可以参加科举等等,都自无不可。”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被皇帝这出其不意的一番操作,纷纷惊得错愕不已,直看向皇帝。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根本不足以被提及或重视,上百年来都是这样,他们执政的时候也不会思考这些贱籍的利益。

    只是没想到皇帝突然关心这些贱籍,这让他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出乎意料的惊讶。

    但他们也是久经官场之人,应变能力自然也比别人快一等,沈灌率先反应过来,立刻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陛下心系百姓,实乃我大明之幸事,这些贱籍由来已久,有些自唐宋就有,有些则是朝廷初立,惩罚罪名而设。

    截止现今,最短已过两百余年,陛下所言甚是,再大的罪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惩罚,也该洗刷清了。圣人爱民,陛下这般诏命,实乃合圣人之心,确如赵尚书所言,真是我大明幸事。”

    看着沈灌滔滔不绝的说辞,朱由校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什么圣人不圣人他不关心,他只是想让自己良心过的去而已。

    虽然他知道哪怕是下诏,也不能完全消除百姓对于这些人的歧视,但至少会给他们一个信心跟期望吧,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种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才是最珍贵的,能够彻底救赎他们。

    “沈阁老所言甚是,陛下勤政爱民,真乃我大明之幸,依臣看废除贱籍之事完全可行,这些人数并不多,但这番举措能够大涨朝廷威望,何乐而不为呢。”

    兵部尚书王在晋听到皇帝废除贱籍这番话后,心中暗想自己真的是想岔了,没想到皇帝是这番心思,与改革军户相比,废除贱籍根本没有阻力,顶多有些百姓觉得以往比自己低一等的贱籍居然跟自己一样了,心里会不舒服而已,对于朝廷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见二人连番表态,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起身来表示支持。虽然对皇帝的话感到惊讶,但细想下来确实对朝廷影响较小,也没有必要忤逆皇帝的意思。

    “好一句何乐而不为,但朝廷中能有多少人有这个心思呢,依朕看朝廷事物繁杂,自太祖定制以来,许多制度并没有更改,导致很多制度到现在已然不合时宜,积弊甚多,但许多人还是视若无睹,秉承着陋习却不知道改移。

    朕只是一个人,刚刚继位才半年多,很多事情和制度都不甚了解,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选择你们来帮衬朕。

    所以朕希望你们都记住何乐而不为这句话,不要怕麻烦,既然有能力做,那就要做的更好,有能力改变那就去改变。上行下效,如此下来很多事情哪怕不会变好,也不至于变坏。”

    看着俯身支持自己的众人,朱由校心中顿时满意异常。今日议定的改革匠籍跟贱籍这两件事带来的心情愉悦感,也只有浑河大胜才能相比。

    这让他不由地有了种自己穿越到此,确实让很多事情变好了的自满感。心中也顿起豪迈之心,说出了这一番激励群臣的话来。

    赵南星性格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段时间不仅被皇帝重用提拔为户部尚书,得以重申自己的才华,本就有种得遇明主的感觉。

    今日见面,皇帝不仅对他多有勉励,还鼓励他一定要自己整顿吏治,这已经让他心里十分满意了。没有想到皇帝随后从谏如流,听从了他们建议制定保护商贾的条例,还要废除匠籍、贱籍。

    这一系列勤政爱民的举措,桩桩件件都让他委实有点适应不过来了。心中更加坚定对皇帝英明的印象,特别是皇帝最后一番鼓励他们革除朝廷弊政的话,已经让他激动万分了。

    “多谢陛下教诲,陛下既然如此信任臣等,臣定当竭心尽力,以报皇恩。”

    听到赵南星的话,刘一燝身为内阁首辅也站了出来。

    “陛下以身作则,臣等属实惭愧,后内阁六部代拟定当同舟共济,为陛下解忧。”

    朱由校闻言颔首称是,对于他们现在表态他还是选择相信,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他们还是有一定道德水准的,哪怕能力不行亦或者方法不对,但他选出来的这些人,绝大部分还是想让朝廷有所变革,变得更好的。

    但这也只是他们的想法,以后具体以后怎么做,能不能做好,还是要看行动呢。

    “你们有这心朕深感欣慰,上下一心,通力合作,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呢。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内阁草拟诏书,废除贱籍,全部编户齐民,与百姓无异。这个诏书就同废除匠籍的诏书一并下发。”

    “臣领旨!”

    刘一燝当即躬身领命。

    这些事罢朱由校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了。

    “今日原本叫伱们只是想要见见新任的阁臣还有六部尚书,没想到今日还解决了这么多事情,朕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时间也不早了,已经过了午时,你们也早点回去用膳吧,朕就不留你们了。”

    在场诸人见皇帝下了逐客令,当即点头称是,齐呼告退而出。

    “对了,徐光启留下。”

    徐光启闻言便停下脚步,其他众人心里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想,直接出了冬暖阁而去。

    见众人散去,朱由校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下筋骨。

    “你坐吧,不要拘束。”

    徐光启微微拱手便入座等待,他心中大概猜到朱由校要让他干啥了。

    “这大半年你做的很不错,不仅弄出了克虏炮,还把火器工坊弄出来了,之前朕去京营,还听陈良弼等人说通州火器工坊那边正在制作抬枪,可以破重甲与盾车,你真的是给朕太多惊喜了。”

    朱由校越发坚定之前的选择是对的,这徐光启带给自己太多惊喜跟成绩了。

    “臣不敢贪功,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恩典,如果没有陛下对臣的信任,估计臣早就回家养老去了。”

    徐光启见皇帝这般夸自己,立刻躬身站起来谦虚解释起来。

    “呵呵,你是朕的老人,继位以后朕就一直信任你,你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确实很满意。之前你向朕埋怨工匠少,积极性不高,现在朕把匠籍废了,以后都花钱雇他们干活,这个问题以后怕不会听到你,再对朕抱怨了吧。”

    徐光启之前也一直为这个问题头疼,一来克虏炮、抬枪等的研制并不是他主导的,主要还是军器局的工匠为主,只不过之前这些工匠很零散,他把他们集中起来,给予激励鼓励他们大胆干而已。

    他这个做法也让军器局的工匠们精神十足,只是这个工匠一直是工部管理,他再怎么激励无非就是给拔尖的工匠一点银子。

    这种做法只能一时,不能长久。他虽然心中无奈但也改变不了这个现状,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能废除匠籍,给予为朝廷干活的工匠以薪酬。

    这让徐光启不禁欣喜若狂,他相信这个消息一出,手下所有工匠会更加信心百倍,从心底里愿意付出劳动,还会拼命干活。

    “陛下此番作法,绝对是利国利民之举,工匠的积极性必定大大提高。”

    “呵呵,只要能为朝廷做事,那自然不能亏待他们,依朕看,你可以试着把酬劳按月给或者计件给,这两种方法都有优势,但朕相信,如果计件给酬劳,那工匠的效率必定会高不少。”

    徐光启没想到皇帝会提出这么个极好的建议,不过转念一想也确实有些道理,如果这么做那些工匠为了赚更多的钱就会潜心钻研,拼命干活,工坊的效率必定会大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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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铸造钱币(求订阅)

    “陛下,这个方法可行,待臣回去以后就琢磨琢磨,到时候可以在军器局试点。”

    朱由校端起茶杯抿了抿润润嗓子,听到徐光启准备试一试,他开口说道:

    “嗯,这只是朕的一家之言,你可以参考。但如果要做的话,还是要徐徐图之,要定一个很低的饷银作为保障,不然很多人不敢尝试。另外不能只按照数量算,质量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准。”

    徐光启随即点头表示明白,对于质量他倒不是很担心,军器局对于质量把控一向很严格,制作火器的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专项负责,还会把制作人的名字写上去,责任到人。如果出了意外,对接到人就可以了。

    不过皇帝这种提高效率的法子还是不错,到时候可以试上一试。

    “请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只是臣怕万一实施了这个政策,工匠的积极性会大为提高,那在火器工坊的花费也会比以往多上不少。只是今年内阁已经拨了一百万两银子扩建通州火器工坊,如果花费这般大,内阁定然不允。”

    朱由校闻言哑然,他没想到徐光启关心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这个你不用担心,朝廷花费是内阁和户部的事情,到时候就让他们商议即可,实在不行朕出钱,火炮鸟铳这种东西只能多不能少,现在完全是供不应求。”

    未来的战事那么多,害怕这些火器不够用,特别是以后如果要修建战船,那火炮需求量岂不是翻倍大涨。

    看着徐光启闻言点点头不再言语,朱由校知道他已经把这事情放下了,于是就开口讨论政事了。

    “朕之前给你交代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徐光启闻言也不惊讶是什么事,而是熟练地从袖口拿出一个题本,双手捧过头顶,递给张昶。

    “陛下,这是臣整理了工部宝泉局的资料。我朝立国后,虽设置宝泉局,隶属工部,同时在各省设置宝泉局,协助铸钱,但经过历代更易,现在也只有南直隶、湖广、陕西等五地仍有宝泉局,其他地方皆罢。”

    朱由校一边接过题本,一边听着徐光启的解释,面露疑惑道: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少?虽然大明以银钱为主,但铜钱不也可以用以辅助使用嘛,为何不大量铸造?”

    徐光启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闻言立刻接起了话。

    “陛下,这非不作为,而是不能也。朝廷所用铜之处甚多,铸炮、铸钱、建造装饰等等,无一不是用铜大户,但我朝铜矿较少。

    惟江西德兴、铅山、其后四川梁山,山西五台山,陕西宁羌、略阳等地有铜矿,但现在也是日益枯竭。成化十七年封闭五台山铜坑。

    嘉靖、隆、万间因鼓铸,屡开云南诸处铜场,虽有所获,但那边土司众多,对于朝廷政令也不是很配合,开采较难。

    现在朝廷内外对于开矿之事非议甚多,唯恐再现万历故事,怕耗费民力,再者怕矿工聚众生事,因此对于开矿不怎么积极。

    再者朝廷立国之初就发行大明宝钞,现在又用银为主,因此铸造铜钱的事情也不怎么提及了。”

    朱由校看着题本,听着他的话连连点头,徐光启的话为他答疑解惑了,宝泉局原本是铸造钱币之用,现在铜钱用得少,反而以白银为主,这让宝泉局也没有什么用了。

    明白这个问题的原因后,朱由校又是感觉到了一番沉重!他叫徐光启统计宝泉局之事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铸造铜钱。

    按道理来说,每个皇帝即位为了重申合法性都会铸造新铜钱,但是根据他的了解,明代皇帝铸造新铜钱的次数很少。

    只有太祖、成祖、英宗、世宗等少数几个继位后铸造过,其余的都貌似把这茬忘记了。

    原本他还纳闷为何如此,但现在听他一解释,瞬间就明白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铜。

    大明本就缺金少铜,再加上万历朝之前一直采取官办矿场的形式采矿,效率一直很低下,许多人上书都没有用,原因之一就是怕矿徒聚众,很容易造反。

    知道万历朝的时候为了缓解财政压力,才下令开放矿禁,并且派宦官四处收税。

    这种事情原本好好搞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些太监贪得无厌,搞得民怨沸腾,因此神宗一去世,方从哲立刻请命停征矿税,尽撤矿使,复严矿禁。

    “主要原因还是铜,徐爱卿,伱说现在朝廷如果重新开放矿禁,官渡民办,由户部统一收税,这样的话,不仅可缓解缺铜之苦,还可以提高朝廷收入,爱卿看这个法子如何啊?”

    徐光启闻言心里嘀咕,这让他咋说,他只是工部尚书而已,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问汪应蛟嘛。既然皇帝问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这个法子确实可以,但神宗朝开矿之事历历在目,其弊端有目共睹,如果贸然开放矿禁怕是不妥,再说矿工聚集深山采矿,人少者几十数百,人多者上千,万一聚众作乱就麻烦了。叶宗留、邓茂七之事尤可为鉴。再说哪怕现在开矿,也不能缓解一时之急。”

    朱由校听到这话摇摇头,不是很认可此话,万事堵不如疏,有弊端难道就不做了嘛。

    不过徐光启的话倒是提醒了朱由校,就是神宗矿税之事的影响太坏了。如果骤然又废除矿禁,重开民间采矿的话,反对的人定会很多,还得是从长计议。

    徐光启看皇帝点头又摇头地思索为难,随后眉头紧皱,显然是还在为铜矿的事情发愁。心中不忍便有了计较,其实对于铜矿一事他早就有了想法。

    “陛下,对于铜矿一事,微臣倒有些想法。”

    朱由校闻言又饶有兴趣地看向徐光启,翘首以盼的开口问道:

    “哦,什么想法?速速说来。”

    “陛下,其实矿禁是禁止百姓开矿,朝廷自然是可以开的。臣之前就看过工部的奏报,说福建、湖广、云南铜矿甚多,朝廷完全可以下旨让这些地方的布政司开设矿场,采办铜矿以供铸钱、铸炮之用。

    另外臣也听闻,日本多山,山中多矿,其中以银矿、铜矿居多,之前大明海商经常贩卖丝绸瓷器,前往日本换取白银。

    现在朝廷既然开放了海禁,完全可以鼓励商贾前往日本购铜运至大明,虽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可以缓一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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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缺铜之苦

    听到这话的朱由校眼前一亮,由此浮想联翩。

    开矿采铜一事朱由校倒不是很急,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来,目前历史上明末,特别是清朝主要的铜矿产地是在云南。

    因此完全可以在云南开采铜矿,但现在云南土司林立。许多对朝廷表面恭顺,暗地里别有用心,不然就不会有历史上的沙普之乱了。

    还可以再设矿开采铜矿,但只能是小规模的。只有等彻底解决了土司问题后,方能大规模开采。并且云南地区交通多不便,铜矿的运输也成为了极大的问题。

    既然云南不行,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日本了,经过徐光启的提醒,朱由校也想到了前世对日本铜矿的印象。

    在古代,日本这个地方别的没有,但黄金白银与铜矿却非常多,有很多的金银山与铜矿山。

    美洲发现之前,日本几乎出产了全球将近一半的黄金,日本的佐渡金山在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之中,都是世界上产量最高的金矿山。

    除了黄金还有白银,日本的石见银山储量极大,貌似就是嘉靖朝发现的,所产的白银品质极高,产量极大,占据世界白银产量的三分之一。

    有金银矿,那铜矿自然不用提,日本的“别子铜山”铜矿,产铜超过一百五十万斤,貌似就是后来满清用铜的主要来源之一。

    想到日本有这么多金银铜,朱由校心中不由的嫉妒眼红,自己搁这儿费劲巴拉的没钱使,大明地大物博居然铸个铜钱都要为铜矿发愁。

    再看看日本坐拥金山银山,自己竟要厚着脸皮去买才行,真的是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抢过来呢。

    抢过来?

    这个乍现的想法突然让朱由校来了兴趣,如果拿下日本貌似还不错,还不用掏钱,还可以掠夺粮食供大明之用,似乎可以打算一下。

    不过此时徐光启还看着他,巴巴等待他的回复呢,朱由校见状也不再多想,稳了稳心神,看着徐光启继续回复道:

    “徐爱卿,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双管齐下才是可行。这几天你跟内阁还有汪应蛟等人商量下,看能不能在云贵等地开矿采铜以供朝廷需要。另外朕再跟户部沟通,看能不能规定以后对铜矿的关税实行减免政策,这样就可以鼓励海商多去日本购铜。”

    见皇帝同意了他的想法,徐光启立马俯首称是。

    “那你回去好好讨论下吧,先把宝泉局架子搭起来,朕再跟户部商议下,随后就可以开始先行炼制,哪怕现在原铜不够,炼制的数量少,但总归是有所行动,等后面铜供给上了,铜钱数量自然就上来了。”

    “臣遵命,回去以后定好好重视此事,先让宝泉局运转起来。”

    “嗯,先这么办吧,伱办事,朕是放心的。”

    朱由校见徐光启明白他的意思了,也不想再说什么,就直接放手让他去做。

    “那臣先行告退,先去做事了。”

    徐光启此事已了,没有其他事,于是便姗姗俯身告退而去。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缓步走了出去,他也耸耸肩,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今早一直闷坐在这殿内,眼睛干涩疲劳,也把他给累的不轻,于是就想出去走走。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一出冬暖阁瞬间觉得明亮了不少,现在是农历四月底,早已是晚春时节,天气也没有一二月那么寒冷,也没有夏天那般燥热,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时候啊!

    “陛下,您忙了一早上了,一直没吃东西。奴婢让小厨房准备了点吃食,您还是吃点吧。”

    张昶伺候在朱由校一旁,看见皇帝大写地舒展着身子,貌似心情不错,立马接话起来。

    “行,那就简单吃点,下午可以去宫后苑逛逛。”

    朱由校刚办了几件大事,又看到这般好天气,心情甚是不错,于是爽快答应让张昶去准备膳食,下午可以好好放松走一走。

    张昶等人见状连忙招呼小厨房的宦官上菜,一番忙活伺候朱由校用起了膳食。美美地用完膳食后,看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朱由校就在冬暖阁小憩了一会,这个时节连睡觉都感觉很舒服。等到未时二刻(一点半)醒来后简单洗漱,随后便摆驾宫后苑。

    宫后苑就是现在的御花园,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朱由校平时也比较忙,就是刚继位后来过几次,那时可能已是冬季,天气也比较冷,许多花草都凋谢了,加之当时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语,因此觉得没有好看的。再等后面去里草栏场练兵后,就很少来这里闲逛了。

    今日难得有兴致,朱由校坐着龙撵往后宫走去,路过坤宁三宫,过了琼苑门,就到了后宫苑了。

    与印象中不同的是,现在的后宫苑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

    “现在季节果然是游园的好时节啊!”

    朱由校见状都忍不住赞叹起园内的景色风光,心里不禁感慨,果然美景再好也要心情愉悦才是,还要挑对时间来,不然来了也是一番错过啊!于是他就带着张昶等人在园内闲庭阔步走了起来。

    宫后苑是以最中心的钦安殿为主体,东西两路建筑基本对称,东路建筑有堆秀山、御景亭、璃藻堂等亭堂;西路建筑有延辉阁、四神祠等佛殿,这些建筑绝大多数为游憩观赏或敬神拜佛之用。

    看惯了紫禁城内的宫殿楼阁,朱由校对宫后苑的这些建筑并不感兴趣,反而对苑内的景色喜爱异常。

    除了这些建筑外,宫后苑内大部分地方空间舒广,只有少数精美造型的亭台立于园中。地面都是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园内的遍布的都是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等景色,让他一边看着一边不得不感叹。

    “在前面歇歇吧。”

    朱由校在里面逛了好一会儿,心情舒畅了不少,看见前面有一个亭子,上面写着“千秋”二字,于是就想着走过去歇息一会。

    此时阳光明媚,暖阳透过茂密的树木在亭子内留下点点会辍动的亮光。清风吹拂,阵阵抚过朱由校的脸庞,感觉甚是舒服惬意。

    他身子懒倚在栏杆上,一只手伸出亭外轻轻滑抚动,感受着徐徐清风带来的些许凉意。于是又向后抻了抻,深靠着坐在亭栏上,背靠亭柱,感受着短暂的惬意,逐渐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于是靠着栏杆亭柱逐渐沉入梦乡。

    身后的张昶、何宁等人见状,赶紧悄声让身后的人散开,勿要饶了朱由校的美梦,他们两个则仍侍候在左右,等待皇帝的醒来。

    “陛下,陛下!”

    一声由远到近的声音在黑暗中呼唤着朱由校,逐渐把睡梦中的朱由校急唤醒,随后一阵刺痛感从脑袋传来。

    “啊~哈~”

    朱由校睡眼朦胧,口中忍不住的打哈气,这一觉很是舒服又沉乏,感觉像做了一次极其长的梦。

    张宁、何昶二人早就准备了好了脸盆跟毛巾,见皇帝醒来立马就递了上来。

    “还请陛下恕奴婢打扰之罪,臣看天气已经转阴,所以想着要不去钦安殿休息吧,不然这亭下凉风伤了龙体可就不好了。”

    听着何宁的话,朱由校没有反应,一手拿过湿毛巾在自己脸上擦了起来,好让自己清醒下。

    “现在几时了?”

    “回陛下,已经快到酉时了(五点)。”

    朱由校看了看天气觉得还好,哪有说的那么夸张能伤自己,只是凉了一些。他见状就站起了身子,开口道:

    “不用了,直接打道回府吧,去乾清宫。”

    何宁见状直接大手一挥,立马就有宦官抬着龙撵赶了过来,朱由校也不想走动了,就直接坐上龙撵休息起来。

    刚刚在后宫苑睡了一觉,让朱由校感到甚是舒服,疲惫感消减一空,脑袋清明不少。坐在龙撵上看着前行的队伍,闲来无事朱由校心中复盘起今日好些大事,保护工商条例,废除匠籍、贱籍之事这等好事暂时不提,相信很快就会昭告天下。

    今日让他感到为难的只有两个事,一个便是宗室,一个便是铸钱。

    两个都是大明朝的顽疾积弊,若不解决对于朝廷甚是不利,但怎么解决却是个大问号。朱由校也有理由相信,这以后是他要推行新政必须要解决的两个大难题。

    宗室问题是个老大难的问题,虽然明代对藩王控制极其严格,但待遇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对于大藩王待遇更是优厚。

    只是时至今日人数也越来越多,这么多待遇都成了负担。且不说对中央朝廷的负担重不重,就光说这些藩王在地方胡作非为,都会让地方头疼的不行,必须进行管理了。

    对他们如何处置,朱由校已经有初步想法了,只不过这事不急,等他权威进一步稳固再处理这些人也不迟。

    与宗室相比,铸钱的问题反而更让朱由校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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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铸币权(求订阅)

    明朝的财政问题极大。

    除了没有统一的专门财政机构掌管财政,导致朝廷的财政力量十分弱小外。

    还有大量印制大明宝钞作为流通手段。但由于大量印制,导致宝钞的购买力直线下跌,等同于废纸等等诸多问题。

    但在朱由校看来,这些问题都没有另一个问题严重!

    那便是大明作为统一成熟的中央集权王朝,居然掌控不了货币流通,通俗地说就是没有铸币权。

    由于没有铸币权,让朝廷对于货币的流通去向丝毫没有办法,大量财富集聚在民间甚至是江南一带,无法回流,朝廷只能依靠财税来维持朝廷度支,这种情况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自穿越而来的朱由校,虽然不懂深层次的经济学知识,但也知道政府必须要掌控货币铸造权的硬道理。

    所以他对于铸币的事情一直很上心,想要统一发行印制铜钱、银钱来掌控货币供应。

    这么做不仅仅可以获取铸币收入、获得铸币税,还可以重拾百姓对朝廷的信心,甚至为以后改革纸钞,建立钱庄等等做好充足准备。

    因此这第一步,一定要做好,否则会带来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步错步步错。所以这才特意交代徐光启整理宝泉局,尽早筹备铸造铜钱之事。

    自是没想到铸铜钱一事可谓是困难重重,偌大个大明铜产量居然如此之低,可惜他前世也没有记住什么大铜矿,不然直接按照记忆挖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羡慕小邻居日本,金银铜产量这么高。现在先买吧,以后定要“借”来用用。

    “快来看,朝廷诏命,废除匠籍,贱籍!”

    “陛下亲自下诏,以后废除贱籍,编户齐民,与寻常无异。”

    “以后工匠不用再免费服役,如若服役,朝廷需要花钱雇用。”

    “陛下下诏,工商皆本,要求内阁与六部商议条例,不允许官府随意免费挪用物品,也不得随意拖欠商户款项。”

    ·······

    伴随着冬暖阁诏对之事的结束,刘一燝诸人很快就把消息放了出来,迅速在朝堂内掀起轩然大波。

    这次言官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无脑抨击皇帝了,反而一反常态上书说皇帝废除贱籍之事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举,朱由校看到以后也高兴了好一会,心里直嘀咕这帮酸儒算是识相了一会。

    这等好事,刘一燝也做得相当麻利,直接跟叶向高等人迅速草拟诏书,让司礼监批红,随后很快下发通政司,昭告天下。

    黄栋的《大明日报》提前就有了第一手资料,在通政司发文的时候,遍布北京城的报童们已经铆足了劲吆喝叫卖,让此事在北京迅速引爆。

    同福酒楼,高中会元的卢象升此时正在跟张国维等人一起悠闲地吃酒把话。

    对于他们这些过了恩科会试的贡士来说,现在心情自然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

    等过了会试,就代表着进士稳了,半个月后的殿试不会淘汰人,只是排序名次而已。

    “建斗兄(卢象升的字),你这次高中会元,想必半个月后的殿试状元十分有望了。到时候翰林院侍读,能够一睹圣颜,以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二楼酒桌,同样高中的会试贡士周士登笑盈盈地仰头举着酒杯,朝着卢象升敬酒。他本就是南直隶武进县人,因跟张国维相识,所以被张国维拉过来一起喝酒。

    坐在坐首的卢象升闻言连忙谦虚地摆摆手,举起酒杯对周士登客气道:

    “伯升兄(周士登的字)太客气了,进士如何一切需看陛下决断,我等不敢妄言,不敢妄言!”

    卢象升其实对周士登不怎么感兴趣,他举起酒杯跟周士登喝完酒后,扭头就望向左手边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身材不高,但面容白净,眼神明亮,炯炯有神。

    “止生兄(茅元仪的字),刚刚听你说朝廷的克虏炮在浑河之战中大放异彩,我等甚是感兴趣,但我心中有一个疑惑,不知可否为我等解惑一番?”

    这个年轻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茅元仪,从小便是神童,二十余岁就写下了《武备志》。

    上次在贡院被张国维认出来以后,同样喜欢兵事的卢象升便对此人十分感兴趣,于是主动上前交流相识,二人年龄、见识相仿,立马一见如故,迅速成为朋友。

    恩科会试结果出来后,二人都高中贡士,没有了后顾之忧后,几人就经常见面高谈阔论,畅聊朝政之事,一番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建斗兄有什么疑惑尽管说,知无不言。”

    茅元仪闻言就将酒杯定定放下,好奇地望向卢象升。

    “我听说陛下改革京营,而京营六军中的五军都以火器为主,其中一支为骑兵为主。火炮、火器之利众人皆知,但也极容易受到天气限制,如果交战时候天降大雨,火器、火炮因潮湿点不着,那该如何是好?”

    茅元仪听到这个话也点点头,卢象升说的这个弊端很对,火器确实容易受天气影响而发挥不稳。

    “建斗兄说的很对,但我看朝廷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我之前在孙承宗大人手下做幕僚之时,就曾听说军器局在研发一种自生火铳,它是靠燧石击打火砧产生形成的火花来点燃药引。

    根据孙大人说,这种火铳在潮湿天气,大风天气下的点火率就要比火绳优秀很多。

    听说徐尚书请了他的好友,前陕西巡抚毕懋康毕大人来京帮忙研制,目前已经在研制样枪了,只是听说做工精细又量产小,怕到时候不能普及。”

    听到茅元仪的话,卢象升作思考状的缓缓点头,但这个结果显然不能使他满意,毕竟这还不能解决下雨天怎么打仗的问题。

    相比卢象升,张国维想问题的方式就简单多了,看到卢象升还有疑惑,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哎呀,你不用担心,下雨天完全可以用刀步战,再说我还听说所有鸟铳手都会装备一把铳刀,到时候插在枪管中直接使用即可,很是方便。

    要不等伱考上状元,可以跟陛下讨要一把鸟铳来嘛,到时候好好把玩,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卢象升对张国维的玩笑不甚在意,只是觉得雨天只能步战是火器的一大弊端,看来以后打仗还是要看老天爷的脸色。

    “快来看,快来看啊,朝廷诏命,废除匠籍,贱籍!”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一声卖报的叫喊声从楼下骤响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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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大明还有的救介绍:
1620年,此时的大明风雨飘摇,危机四伏,外有强敌伺服,内有朝局混乱,天灾不断。作为穿越者的的朱由校,他应该如何挽狂澜于既倒,证明这大明还有的救呢?朕这大明还有的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这大明还有的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这大明还有的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