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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天灾,寡妇带空间养崽致富全文阅读

作者:鱼鱼酱耶     开局天灾,寡妇带空间养崽致富txt下载     开局天灾,寡妇带空间养崽致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城乱

    旁边的小厮早就吓得不行了,闻言连忙鼓起勇气去关门。可惜一家医馆有俩仨小厮就不错了,如何能撼动门外众多伤员?

    他们虽然生病了,可染上疫病与平常的病不同。尤其是听到大夫救不了他们,连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住的人会做什么?

    被大夫下了死亡证明的小伙面目狰狞地去推小厮,一边推一边朝后面吼:“大伙,我们一定还有救,冲进去,把他们的药都抢走!”

    很快有人应和道:“对!把他店砸了!”

    “把里面的药抢完,就算咱活不了,还能给家里人一条生路!”

    “对对对!抢药卖钱!”

    并不是所有人都自私自利、残暴偏激,刚开始有人嚷着要抢药时,其实很多人都在犹豫。可后来说起抢药换钱留给家人,他们可耻地心动了。

    可见,没有撬不动的灵魂,只有找不到的弱点。

    可怜这些医馆,仅仅三五日,便被所有感染疫病的疯子砸了招牌,抢了药材、打破了脑袋。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聪明的人早就趁着疯子砸医馆时逃跑,只留下还惦记着世间俗物的人苦苦挣扎。哪怕被打的浑身是血,还舍不得丢下金银珍宝。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物欲沉浮间,谁能及时醒悟命才是最重要的,谁就是这场博弈中获得胜利的人。

    县衙后院已经堆起许多箱子,几辆马车上绑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老爷,老爷别丢下我们!”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哭哭啼啼跑出来,抱着县令的腿开始干嚎。

    县令毫不犹豫朝她踹了一脚:“滚!”

    “老爷,就算你不要我了,你的孩子也得带上吧?”女子恨意满满地盯着县令,颤抖着指着身后三四个未及笄的女孩。

    县令眼都不抬:“儿子我都带上了,还想让我带女儿?你们生的那些赔钱货,哪来的滚哪儿去!”说完,他甩着袖子嚷道:“动作都给我快点,是不是没吃饭?”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有衙役朝后院狂奔而来。

    “放肆!”县令本就很郁闷,听到有人说他不好,他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说谁不好了?再说一句信不信腿给你打折!”

    衙役头皮一麻,一骨碌跪地上:“老爷,我错了...可是真的出大事了!城门口被流民堵住了,他们吵着闹着要冲进来...”

    县令无所谓地摆手:“咱都要走了,他们爱咋地就咋地!”

    衙役抖得更厉害了:“他,他们说,就算是死也要拉上您垫背...”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话会让县令暴怒,他牙一咬直接一口气说完:“现在他们已经往这里赶了,马上就要堵上门了!”

    临安县县令脑子‘轰’地一下,喃喃道:“什,什么?”不过毕竟是当县令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即吼道:“快,快!别装了,赶紧走!”

    只是他走的再快,也不如四面八方闻讯而来的流民速度快。

    谁让他还声势浩大地带着车队,又大摇大摆从县衙后院出来。

    刚出衙门没几步,便听外面有流民指着他们大喊:“快看!是那狗官!大家快来啊!别让狗官跑了!”边说边朝县令这边冲过来。

    “赶紧拦住他们!”县令慌得一批。

    衙役见不过是一个流民,当即给了对方一刀。可就是这一刀,竟惹恼了四处的流民。

    若是往常,杀鸡儆猴这招一使一个准儿。可如今流民已经快被逼得喘不过气了,得了疫病,没人给他们治,人人惧怕他们,又驱赶他们。

    他们只能怀着愤怒破门而入,去报复,去发泄。

    这一条人命的后果是惹怒了所有人,那被大刀捅出的血,像是溅到他们心里,蒙蔽他们双眼。

    “杀了这狗官!”

    “杀杀杀!”

    “别想跑!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杀了狗官,他的钱他的媳妇都是咱的了!”

    围在县令旁的衙役只有二十来个,尽管不少,可比起乌泱泱的流民,他们还是太弱小了。衙役比不上武林高手,他们的优势不过是个个配了刀,又年轻体壮罢了。

    可这些被仇恨蒙蔽的流民像是吃了大力菠菜,他们竟能在衙役的手下灵巧躲避,甚至打伤衙役。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临安县县令怕的直打哆嗦,一边嚷一边往马车里躲。可衙役又不是傻子,意识到他们无法抵御流民,得出继续坚持就会死的结论后,直接冲出包围,跑了。

    县令一看,气得差点直接去世,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愤怒。外面的流民见自己畅通无阻,激动地去扑向马车上的行李。

    有人抢行李,有人抢女人,还有的没忘记县令,提着菜刀就开始找县令所在的马车。

    县令用袖子捂住脸,悄摸从马车上爬下来,想趁着乱糟糟的时刻偷跑。眼看着就要爬出人群了,突然他其中一个儿子指着他大喊;“爹?你要去哪儿?”

    正手脚并用的县令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刚抬起头就被血液四溅模糊了双眼。

    那是他的血。

    身上被人砍了许多刀,临安县县令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出卖他的是自己的儿子。

    而看到这一幕的县令夫人却突然大笑起来,猛升起一股力气,将儿子推进人群:“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吼完,她一头撞死在地上。

    县令夫妇的死并没有让人群镇定下来,他们依旧疯狂地争夺行李、马车、女人,甚至孩子。

    人间炼狱,悲哀至极。

    县令带出来的行李被抢光后,那些没抢到、抢的少的人又一窝蜂去了县衙,等县衙再被搜干挖净,他们便将目标放到城内百姓身上。

    原本城内的百姓个个闭门不出,哪怕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也不敢打开门。

    ‘哐哐哐’的砸门声此起彼伏,有的门脆弱,被踹几下就裂开,这家便遭了殃。有的门结实,外面的人踹不动,只能骂骂咧咧找下一家。

    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人总有没有余粮的时候。七天不吃饭没事,可三日不喝水会渴死。

    县城里,普通百姓打不了井,平常要么去远地儿挑水,要么去买水。家里顶天囤一两缸水。

    “娘,我渴了。”小男孩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地拉着妇人的手。

    妇人甚至哭不出眼泪来,悲伤地看着孩子:“孩他爹,这样下去真不行,咱得出去,起码能喝点水。”

    听到妇人哽咽,贾鑫握了握拳头,绷着脸说:“好,松娘,我们离开这!”

第47章 爹爹,你是要带我飞吗?

    没什么好带的,把值钱的细软和几件衣裳包起来背上,男人又拎着半口袋粮食,里面是细粮。之前做的干粮也背上。

    贾鑫想了想,直接将干粮分成几份,家人各自带上几块。扭头看到自己大闺女白白的脸,他皱着眉说:“鸢姐儿,去抓两把灰,把你脸遮一遮。”

    贾鸢儿连忙低头往灶房走,手往灶膛里一伸,抓了一把灰就往脸上抹。

    贾鑫见状,连忙补一句:“掺点水!”

    等家人收拾妥帖,贾鑫往自家院子看了一圈,这才狠心咬牙道:“走吧,趁着天黑。”

    他自然不敢走大门,堆了砖块从墙头爬出去的。

    此时虽然是晚上,可依稀还能听到时不时的打骂声与争吵声,还有恐惧的尖叫。伴随着这些可怖的声响,贾鑫一家弓着腰往城门处跑。

    城门自打被推开后便没再关上,临安城县令死了,这座城成了无主的城。有能力没能力都想分一杯羹,所以这个无主的城更乱了。

    “孩他爹,城门口是不是没人?”松娘背着瘦弱的儿子,身体止不住打颤。

    她太饿太渴了,可儿子年幼,在饥渴难耐下,根本无法走太久,她只能背上。

    贾鑫夜视能力还可以,他望着城门口坐着的几个人,心里一紧:“有人,等我把他们引走就好。”

    他低头朝脚下张望,又伸手去摸周围,捡到一只破鞋和一个凳子腿儿。想了想,猛地朝右手边扔了过去。

    那城门口原本坐着的人猛地一惊,顺着声响看去,吆喝两声没反应,其中两人顺着声音走过去。

    可还是有四个人。

    贾鑫这次抡起凳子腿,‘哐当’一声,余下四人面面相觑,最后又跟过去三个人。

    这伙人还挺警醒,竟留了一人看门。

    贾鑫小声快速地说:“松娘,鸢姐儿,待会我说走,你们拼力往前跑,不要管我,一直跑。”说着,他伸手接过荣哥儿,将他背在背上,粮食则用根绳子拴在肩膀上。

    松娘忍着眼泪点头,拉着鸢姐儿的手很紧。

    贾鑫紧紧盯着那人的动向,当那人在打瞌睡时,贾鑫急促地催促;“快跑!”

    松娘不敢耽误,当即就拉着鸢姐儿疯狂往前跑,她们快跑到城门口时,那人总算被脚步声吵醒,连忙抬起头大喝:“站住!”

    她们听了这话跑得更快了,那声音像是她们的催命符,虽然觉得双腿软绵绵的,可松娘不能停下。

    累极的人都会发现一件事,在你很累很累的情况下,如果你一直走一直走,坚持不停下来,那你一定可以走下去。

    可若是你有一点想要停下的念头,导致你真的停下来,可能你再也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所以,松娘哪里敢停?

    贾鑫就在她们身后,见守门的人要去追松娘她们,他连忙背着荣哥儿朝另一个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挑衅对方:“你个怂蛋,追娘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追我!”

    那人气得一个趔趄,歪着嘴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奶奶的,老子先逮着你,待会再治那娘们!”

    贾鑫松了口气的同时,脚步像飞了似的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看,生怕对方追到一半掉头去追松娘她们。

    眼看着跑得越来越远,贾鑫的步子却渐渐慢了下来,后面的人觉得不对劲了,他停了下来,突然叉腰笑道:“你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你看看你前头,那可是悬崖,老子看你有没有能耐长出翅膀来!”

    贾鑫心里一咯噔,他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丝悲哀,又转头去看荣哥儿。

    八岁的荣哥儿瘦骨如柴,一双大眼倒是炯炯有神,就好像,他带着他不是去逃生,而是在玩游戏。

    “荣哥儿,待会爹要跳下去,你怕不怕?”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荣哥儿懵懂地探了探头,语气带着淡淡喜悦地问:“爹爹,你是不是要带我飞?我听大哥哥说,有人会飞哦,可厉害了!”

    贾鑫眼角有些湿润,本来他想让儿子从文,可,如果这一跳能活下来,他一定给荣哥儿请个习武的师傅!

    身后那人见贾鑫迟迟不动,恶意满满地往前走:“跳啊,怎么不跳?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刚刚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跳呢?”

    贾鑫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将儿子绑好,咬了咬牙,眼睛一闭朝山崖纵深一跃。

    “靠!还他娘的真跳啊!晦气!”男人往山下啐了一口,恶意地诅咒:“就算摔不死你,山下的大虫也得把你啃碎了!”可惜了那小娃娃,怎么也能卖点银子喝酒...

    深山山洞旁,夏槐蹲在改良好的手推车面前‘啧啧’不已。

    车大概有一米高,整体呈长方形状,中间被掏空设置成三层,每一层都有木板来隔开,车下四个小木轮,两个手柄。

    “爹,你太厉害了!”夏槐朝夏大山竖了个大拇指,摸着简陋的车却很满足。

    夏大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却好奇得很:“小槐,你要这个干嘛?”装东西吗?可他觉得不如手推车承载量大。载人?可又分成了三层...真的很好奇啊!

    夏槐神秘一笑:“爹,以后你就知道了!”她拍了拍手,指挥她哥把一部分准备好的食材放到隔层里,然后试探地推起来,推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嗯,质量很不错!在她看来,这东西好不好看没什么用,主要是,耐不耐用!

    本来她以为轮子会很难做,即便做出来,估计也不如铁轮子好使,但她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虽然木轮子确实不如铁制的好,可也不算豆腐渣工程!

    再说了,等到夜深人静,她再去加固一下不就得了!

    夏槐暗戳戳想着,忽然听石头惊慌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

    王铁牛见他这么莽撞,忍不住呵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有啥事慢慢说,啥不好了?”

    石头憋得脸都涨红了,好不容易平息了急喘,才小声说:“山里来了好些人!”

第48章 知女莫若母

    王铁牛一下蹦了起来:“啥?你咋不早说!”刚说完又‘哎哟哎哟’地捂住胸口,可见是太激动扯到伤口了。

    刘轻云连忙搀扶他坐下:“你呀,伤才好了点,也不注意点...”

    石头还有些委屈呢:“不是你说让我慢点说的吗...”大人真是好奇怪,又不叫说又叫说的,比老天变脸还快!

    王铁牛被儿子气得不行,刚想说什么,夏大山连忙打岔:“石头,你可看清了?来了多少人?他们来干嘛的?”

    石头想也不想地说:“他们是朝着河边去的,每个人手里还拿着瓦罐之类的!”

    “瓦罐?他们只是来打水的?”王铁牛虽然有些奇怪,但下意识心里轻松了些:“打水还好,只要不是来闹事,他们就是打猎都没什么!”反正这山是无主的,里面的东西谁想占谁占,只有要本事!

    夏槐却猛地脸色一变:“坏了!”

    夏大山心里一咯噔,问道:“小槐?”

    “爹,你说他们会不会有疫病?咱们在深山这么久,外面的情况都不清楚,你说这万一...”

    “疫病!”刘轻云惊呼:“这是要死的病!应该不会的,怎么会呢...”

    周蕙娘忧心忡忡:“前段时间下那么大雨,这有没有疫病还真不清楚...我记得我娘之前跟我说过,几十年前发大水后就起了疫病,那年死了很多人...”说着,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咱们的水打够了没?”

    前两日闺女突然让把所有的容器都存上水,当时她还有些纳闷,如今却十分庆幸自家人照做了,若那些人真的得了疫病,来这里打水会不会...

    “省着喝,能喝大半个月的。”夏大山并未多庆幸,这大半个月的有了,以后呢?这些人不惧深山危险来打水,可见外面已经...

    夏槐也忍不住叹息,她倒是有很多水,也有不少容器,可她怎么拿出来呢?愁啊!不过没关系,车到山头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石头,你快跑去打听一下,最好能拦住他们。看他们是得了疫病的还是没得的,还有,去问问来这里除了打水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其他人,除了铁牛和淑玉,都去打水,我记得山洞里面有个坑洞,接了水先存那里面。”

    石头接到话就要跑,夏槐连忙叫住他:“石头,你带上帽子,过来,我有个东西给你。”夏槐一边将大草帽盖在石头头上,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口罩来。

    “这是什么?”不光是石头好奇,其他人也目露疑问。

    “咳,这个叫口罩,是我之前跟游走的货郎买的,可以起到隔绝疫病的作用,虽然不能完全隔绝,但比不戴强些...石头,你记得离他们十步远说话。”

    石头愣愣地点头,有些稀罕又有些感动地拿着薄薄的口罩问:“槐姐姐,这是给我的吗?”

    “对呀,口罩只能自己戴,所以你可千万别给别人啊!”夏槐叮嘱道。

    毕竟这种私人用品,能不混用就不混用。

    待教好石头戴上口罩,看着石头喜滋滋跑远后,夏槐突然觉得背后一片热灼的视线。

    “爹?娘?”你们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很可怕啊!

    夏大山摸摸鼻子问:“那个,小槐啊,这什么口罩,你还有吗?”

    夏槐松了口气:“这个啊,有倒是有,只是...”她突然看到她娘在给她使眼色,连忙说:“你们不是要去打水吗?先去吧,别待会那些人先打上了。”

    夏大山这才猛地一拍脑门:“瞧我!竟然忘了这茬!”说完,连忙招呼几个人去打水。

    周蕙娘拉着夏槐走到最后,小声问道:“小槐,你那口罩,嗯,外面是你自己封的吧?”

    夏槐惊讶地抬头,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周蕙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那手艺,我还能看不出来?”那针脚又粗又斜,亏自家闺女还敢拿出去送人!不过好在是村里人,又是这样的好东西,白送就不错了!哪还能嫌弃呢?

    “你那口罩呢?拿一个给我看看。”顿了顿,又添一句:“别拿你缝过的。”

    夏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崭新的口罩。

    这口罩通体为白色,摸着材质有些硬硬的,周蕙娘怀疑地看着口罩问:“这种布料,我怎么没见过?”

    夏槐心虚地嘿嘿一笑:“对呀!我也没见过,所以才买来的...”

    周蕙娘突然有些忧心:“小槐啊,虽然说沈家那小子有钱,但你也不能...”说着说着,周蕙娘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突然想到早亡的女婿在新婚第二天便走了。

    既然没有陪伴,那闺女多花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口,口罩还有多少个?”

    夏槐想了想,试探地说:“应该有几十个吧,我当时买了不少...”眼看周蕙娘的脸越来越黑,她连忙添了一句:“那人说买的越多越便宜!”

    她娘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你拿出一些,我帮你缝。”这口罩太白了,妄然戴出去,指定很惹眼。虽然戴口罩就是惹眼行为,但能降低一些存在感是一些。

    “好,对了,我这有一卷布比较薄,娘用这个布缝!”说着,夏槐走到自己的行李麻袋掏出十个口罩,又摸出一卷纱布。

    这纱布是柔软的材质,触感亲肤,并无不适感。

    周蕙娘摸着这卷布,有些心疼:“这么好的布太浪费了吧,我随便扯点破布洗洗就好。”

    “不行,布太厚了无法呼吸的。”

    听闺女这么说,周蕙娘这才妥协,只是心里忍不住嘀咕:闺女那麻袋里是百宝箱吗?怎么啥都有?

    夏槐,夏槐自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心里却暗暗窃喜,本来她就不擅长针线活,给石头的口罩是她抽空缝了两天才缝好,明明就二十来针的功夫...

    手指头被扎了不少针就罢了,她感觉自己眼神都不大好了。

    现在轻松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在古代近视了!

    此时,距离河边五百米左右,一伙人正敲敲打打、有说有笑。

第49章 疫病

    “哈哈哈,我还以为这深山里有豺狼虎豹呢,没想到走了一路都没看见!”

    “就是,我刚看到有兔子,待会去打兔子怎么样?”

    “这里也太好了吧,早知道山里面这么好,我就不进城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觉得这儿还是蛮吓人的...”

    “先打水吧,多打些,省得被城里那些疯子知道了,估计这水都喝不了!”

    只是这句话刚说出,突然有一个人默默将自己的手缩进了衣袖,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人手上像是起了什么东西。

    突然,有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喂!你们干嘛呢?”

    众人吓了一跳,转身却看到一个戴着巨大草帽的半大小伙在朝他们招手。

    “你们从哪儿来的?来这里干嘛?”

    众人被问的心虚不已,转眼一想却又挺起胸膛,恶声恶气喊:“哪来的小鬼头?你管我们呢?再咋呼信不信给你扔河里!”

    石头压根不怕,这大草帽是他爹做的,做工有点差,且不大合适,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要不是有夏槐给的口罩,恐怕他现在的脸都被刮地生疼生疼的。

    “我在这山里待十来年,从来没见过你们,咱们谁把谁扔河里还不一定呢!”

    别看石头年纪小,扯起谎话却不带心虚。虽然对方十几二十个人,而他只有一个。可他丝毫不露怯。

    有的人,你越是害怕,他们就越张狂。反倒你横起来,他们心里要打鼓。

    对面这群人便是后者。

    “咋回事?该不会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吧?”

    “就算有两下子又能咋?他就一个半大小子,咱这么些人呢!”

    “对!怕他个球!跟他干起来!”

    “不不不,也许他后面还有人呢?咱要是啥都不说直接开打,反被后面的人打了怎么办?”

    一听这话,众人默了。

    过了会才有人说:“算了吧,咱就是来打水的,问问他有啥事,没事就别起冲突了。”

    其他人即便愤懑不平也没再出声挑衅,有个年长的男人站出来朝石头喊:“这位小兄弟,我们只是来此处打水,并没有其他目的,可否让个道儿呢?”

    石头心想,我就是为了堵你们给大山伯伯他们争取时间打水,给你让道岂不是要我们渴死!

    “打水?我怎么这么不信呢?”石头环抱着胸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临安县城过来的吧?这么大老远就为了打水?你看我像傻子吗?”

    为首与石头交谈的男人张了张嘴:“这,我们真没骗你,确实只为了打水...”突然,他转身指着大伙手里的瓦罐说:“喏!我们都带着锅碗瓢盆来的!”不是为了打水,难不成来这里吃饭啊!

    草帽下,石头一双眼睛转的飞快:“哦,那你得说服我,你们城里没水吗?怎么来这里打水?”

    “这小子太贱了!”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别拦着我,我非把他的破嘴撕×!”

    其他人:“...”谁拦你了,想找死自己去,没谁乐意跟你演戏!

    那人见没人理自己,心中更是愤懑,涨红着脸,就朝石头那边走。

    石头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模样还有点怕,毕竟来之前夏槐叮嘱他离对方远一些,正想要不要往后退来着,突然那男人一个不稳,竟然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

    他身后传来阵阵哄笑,石头忍不住撇撇嘴,深刻意识到这群人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凝聚不到一块儿。

    虽人数众多,可不足为惧。

    为首的男人将趴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一群人突然凑到一起说些什么,没一会儿为首的男人才又开口:“看你的样子大概没出去过,所以对外面的情况也不了解,我们也不介意告诉你一声,但你不能拦着我们打水,不然...”

    石头没在意这些,反正这会儿他估计大山伯伯他们已经打到水了:“你说!”

    “这外面起了疫病,城里城外都是得了疫病的人,没得疫病的不敢出门,得了疫病的却大摇大摆,我们在家中实在饿的、渴的没办法了,所以这才结伴斗胆来深山打水...”

    虽然猜到外面的情况,但石头还是觉得悲伤:“外面很严重吗?”

    男人点头,随即拱了拱手:“既然我们将情况告知,可否让我们去打水?”

    石头这回没说话,只转身便跑。

    见他走了,其余人才骂道:“有病!”

    “行了,赶紧去打水,别等他们发现了。”

    而此时,夏大山等人已经打了一波水回来。石头正与他说些什么。

    “老天!还真是疫病...这可咋整啊,以后我们该不会...”刘轻云忍不住捂脸哭了,她好不容易对生活有了点盼头,没想到老天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周蕙娘揽着她叹息:“没事,没事的...”可是她心里也不安极了,本以为地动已经够狠了,可没想到又来了大半月暴雨。好不容易挨过暴雨,竟又出了瘟疫!

    这可是要死很多人的瘟疫啊!

    “爹娘,别担心,我们现在至少存了近一个月的水,不如趁现在流民还未进山前离开吧,咱们去华亭县!”

    “可是。”夏大山有些发愁地指了指山洞里:“这么些东西怎么带走?粮食和吃的倒不担心,可是这些水,只怕不大好带上。”

    夏槐咬了咬牙:“爹,这个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刘轻云好奇地问:“啥办法啊?”如果有更多坛子就好了,水能装坛子里。可即便有坛子,他们没有马车,手推车来运送肯定会洒出去一些。

    夏槐默默走到自己的麻袋前,手伸进去。

    看到这个动作,周蕙娘眉心一跳,突然走过去挡住大伙的视线。凑到闺女耳边问:“小槐,你快告诉娘,你是不是又要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夏槐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是啊,我,我之前买过一些水袋,还挺大的,正好拿出来用吧。”

    周蕙娘绷着脸问:“有几个?”

    夏槐心里算了算,张口道:“有一捆,我也不知道多少个,大概有十几个?”其实她知道,一捆是十五个,30积分换的。

    这东西一看就不像这个时代的东西,但是她实在没办法了,她虽然可以在往后的日子里给大家‘找’出水,可现在呢?她总不能让大家丢下辛辛苦苦打的水离开吧?

    好在这些水袋可以选择样式和颜色,她买的是皮子的,猛一看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颜色有灰色和棕色两种款式。

    即便被人发现,也就占了个巧思,实际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周蕙娘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压着嗓子说:“拿出来我看看。”

    很快,夏槐便从里面掏出一捆水袋递给她娘。

第50章 夜半闻孩啼

    而周蕙娘则眼神晦涩地盯着那麻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接过水袋。

    解开捆着水袋的绳子,周蕙娘将水袋摸了又摸,这才小声道:“待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配合我。”

    夏槐愣了愣地点头。

    周蕙娘深吸一口气,抱着水袋走向一直关注他们的夏大山等人。

    “这是水袋,可以拿来装水。”周蕙娘将水袋放到夏大山手里,淡淡嘱咐:“待会用这个装水,装不完的再用瓦罐。”

    夏大山惊奇地摸来摸去:“水袋?这是皮子做的吧?这么多呢!哪来的?”

    周蕙娘眼不带闪地解释:“你傻啦?这是咱女婿送的,这事儿你都能忘?”

    夏大山想反驳,可看着妻子笃定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于是憨笑一声:“害,对喔,我这脑子...”

    刘轻云不疑有他,惊喜道:“你家女婿这么厉害啊,这得有十几个水袋吧,都是皮子做的?哟,瞧这摸着也太舒服了!”

    周蕙娘接腔:“是啊,当初给了不少好东西,都是稀罕物,不仅是咱乡下人没见过的,有的城里人也见不着!我们也是心疼闺女远嫁,这才让闺女都带走了,没想到这闺女这么认死理儿,竟然都拿回娘家了!”

    刘轻云对夏槐的遭遇也很同情:“可怜小槐了,长得这么好...拿回来是应该的,这本来就是那小子欠小槐的!”要是没拿回来,哪能便宜他们啊!不得不说,刘轻云这一刻对于早死的沈嘉和有了丝好感。

    夏大山却陷入了自我怀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闺女回来只背了个包裹吧?这水袋、口罩还有那些药,真的都能塞得下吗?

    可是看了看周蕙娘不温不火的表情,夏大山怂了。

    有时候,不问就是一种保命。

    有了水袋,大伙重整旗鼓,再次振奋起来。

    夏大山与夏杋负责装水,周蕙娘与刘轻云将行李装好。做好的风干肉与晒干的野菜装进麻袋,各自的衣物及随身用品自己背好,其他全部绑在手推车上。

    手推车只有两个,多了也能做,但没人推啊!就这两个,一个由夏大山与周蕙娘轮流推,一个由石头和夏杋共同负责推,至于夏槐的改良版推车,她自己来。

    她将自己的麻袋扔到最底下一层,第二层放了两个水袋,最后将瑞哥儿抱在第三层坐着。

    收拾妥帖后,大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再等等,等天黑走。”大白天这么多人出山太危险,等晚上,有了夜色做掩护总方便些。

    河边。

    “这河好清啊,一看就是好水!”

    “快渴死我了,我得先喝口!”

    “我想洗个澡...”

    “你他娘快得了吧,你洗澡的水我们还咋喝?敢洗澡直接给你踹河里淹死!”

    “哈哈,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别说,这水挺甜!”

    讲究人用碗打了水喝,不讲究的直接用手捧了一碰水喝起来。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说说笑笑时,其中站在角落的男人眼睛闪烁不已。他默默将自己脏兮兮的手伸进清澈见底的河里,表情却越来越享受,甚至有种疯狂感在滋生。

    平静的河面倒映着他狰狞的面目,小河似乎能听到他心底的声音:喝吧,喝吧!多喝些。你们不是怕吗?那我就让你们也成为你们所惧之人!

    待到夜色即将降临,这些人有说有笑,个个满载而归。

    而夏大山他们也看着天色准备出发。

    “瑞哥儿,待会你就闭上眼睡觉,娘推着你走。”

    瑞哥儿乖巧地抱着雪团点头:“娘,我知道啦!”他的头下面枕着夏槐的包裹。

    见瑞哥儿把雪团当小枕头抱着,而雪团的表情如同被强迫的小媳妇似的抗拒,夏槐有些忍俊不禁,脑子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去自动贩卖机那里兑换个小抱枕给瑞哥儿。这样不仅能解放雪团,还能满足瑞哥儿的安全感!

    想着想着,夏槐突然想起那只时不时跟她兑换东西的大雁,有些遗憾没能与它告别,希望它能在这深山里自由自在,好好活着。

    一行九人刚走没半刻钟,便见前头有一人骑马、一人驾车而来。

    夏大山微微咋舌:“你,你们有车?”更可气的是,无影还有马骑!瞧着那马,夏大山好眼馋!

    无影独有的奸笑声在寂静的黑夜尤其清晰:“那不然呢,我们这么多东西呢!况且,我师父也不能走路啊!”

    夏大山当即脑补,刚臆想到他们的师父是被恶人打断双腿退隐深山的武林高手时,就见苌青扶着苌茂丰下车。

    苌茂丰走上前冲夏大山拱了拱手:“诸位好,感谢你们带上我们。你就是我徒儿常常提起的夏大山吧?”

    夏大山连忙点头,有些心虚又瞄了瞄苌茂丰的腿,这才摆手:“哈哈,没事没事,到时候恐怕还需要你们保护我们呢哈哈!”

    苌茂丰点头:“这是自然。”

    两方寒暄后,终于踏上前往华亭县的第一步。

    第一步是,走出深山。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第一步就受到阻碍。

    “救命!爹,爹你快醒醒!”

    “有人吗?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娘?姐姐?你们在哪儿?”

    寂静乌黑的深山,影影绰绰的森林,孤冷的月光。任谁走在这么可怕的地方,突然响起微弱嘶哑的求救声都会心生不安吧?

    刘轻云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掏了掏耳朵,颤抖地问:“嫂子啊,你听到啥声音没?”

    周蕙娘此时也有点怕,下意识问:“啥声音?”

    刘轻云心里咯噔一下,一副要哭的模样:“完了,我好像被小鬼缠住了...”

    王铁牛与王淑玉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他们是自己走着。王铁牛闻言黑了脸:“胡咧咧啥,应该是个小孩子...”

    夏槐脚步未停,见家人停在不远处,她转身喊:“走啊?怎么不走了?”她没那么菩萨心肠,以后路上会遇到更多可怜人,难不成都要救啊?那他们呢?他们也可怜啊!

    夏大山咬了咬牙:“听小槐的,我们走!”

    周蕙娘意识到不是灵异事件后,有些犹豫:“这,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越听那声音,心里就越揪得慌,难受得很!

    这若是她孩子,她不得心疼死?

    夏槐见她娘发善心,忍不住劝道:“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即便救了又能怎样?又没办法带走他们。”

第51章 求

    见夏槐如此冷静,苌茂丰反倒有些赞赏:“姑娘能看得如此通透,怪不得能活的如此好。”但他顿了顿,却吩咐无影:“去看看吧,适当帮一下忙,若是棘手就快些回来。”

    夏槐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人竟然比她一个受过新思想的人还正义。心里无奈的同时,却对对方高看一眼。

    她不是真的冷血,只是怕牵连家人。她手握空间,救一个两个算什么?可家里人不同,他们本就够苦了,不能再给他们找麻烦。

    但既然是苌茂丰主动提出来的,那她就顺便跟着看看吧!

    夏槐要去凑热闹,夏大山夫妇俩怎能干看着?所以最后所有人都跟过去了。常言道,人多力量大嘛!

    若真有什么邪门灵异,他们这些阳刚之气也能劝退对方吧!

    顺着哭声过去,不久便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孩伏趴在一人身上哭嚎。小孩的声音已经哑了,可还是不断地说话:

    “爹,爹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爹,荣哥儿不要学飞了,一点也不好玩...”

    “爹你快醒醒啊!”

    虽然场面很动人,可夏槐还是得打断他:“喂!小孩,你怎么在这儿?”

    小孩听见声音,身体瑟缩了一下,转而却惊喜地爬起来,可在下一秒却一骨碌摔倒了。

    即便如此,他躺在地上还是用嘶哑的嗓子喊:“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夏槐忍不住眼一热,她背过身,强令自己冷静。

    周蕙娘与刘轻云却受不了,当即心疼地上前扶起小孩嘘寒问暖来。

    “小孩,你咋样了?能不能起来?”

    周蕙娘在旁边瞧着却有了猜测:“这是饿的吧?夏杋,拿点吃的过来,再端碗水!”

    小孩却不愿意,指着躺在地上的人努力喊:“救我爹,救我...”他的嗓子眼看着就不行了,后面的话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夏槐平复完心情走上前:“你先别说话,吃点东西喝点水,不然你想你爹醒来看到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小孩被夏槐说的眼泪在眼眶转啊转,想说什么,却又想起夏槐让他闭嘴,他只好委屈巴巴地憋回眼泪,小手接过干粮就要往嘴里送。

    周蕙娘连忙夺过来:“不行,你嗓子指定坏了,得把饼掰碎了泡水里...”一面说,一面低头掰饼子往碗里放。

    小孩很乖巧,一会儿眼巴巴看着碗,一会儿转头去看他爹。等周蕙娘将泡好的饼端到小孩面前,这小家伙直接捧着碗,边吃边盯着他爹。生怕一个不留神他爹爹就不见了!

    夏槐蹲在男人旁检查伤势,其余人也见怪不怪,倒是苌茂丰有些惊讶地挑眉:“夏姑娘懂医术?”

    不等夏槐解释,夏大山嘿嘿笑着:“我家闺女识字儿,没事儿就爱闲书,医书也看过不少,所以知道些皮毛。”

    苌茂丰没说话,心里却对夏槐好奇不已。

    夏槐见她爹帮她解释了,她也懒得多费口舌,只专注男人的伤:“他磕到脑袋了,身上也有不少树枝划伤,另外,他应该是负重从高处掉下来的吧?”

    小孩连连点头,想说什么又没敢。

    夏槐心里觉得好笑又心软:“没事,你可以小声跟我说。”

    “坏人追,追我们,爹,爹爹背我,从那里跳,跳下来。”

    大伙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朝上看,瞬间集体默了。

    “呵呵,你们还挺命大。”夏槐撂下这句话,突然对医治小孩的爹多了几分认真。她想,那大概是很危急的时候,他才敢背着孩子跳下来吧。

    先前,她敢带着瑞哥儿以及家人跳下来,一方面考虑那不算悬崖,高度没有这个高,另一方面则是瞅准了下面有树林才敢跳。

    穷途末路之际,为了生存,人类向来什么都做的出来,也敢做。

    带着对男人的敬意,夏槐从怀里掏出止血、消炎药为男人处理伤口:“好了,外伤我帮他处理好了,至于内伤,只怕要靠他自己了。”

    小孩本来听夏槐说‘好了’,还以为他爹救好了,没想到还有内伤吗?

    “内伤?那,那是什么?我,我爹会不会死?”

    夏槐抱歉地解释:“内伤就是,他脑袋被撞伤了,里面大概有瘀血,如果是少量,他还有可能醒过来,如果瘀血过多,那只能看天意了。”

    ‘看天意’,这简单三个字,对于成人而言,无疑下了死亡证明。可对于懵懂的小孩来说,他们无法触及到更深层次,只会觉得是件好事。

    夏大山无声地叹息一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

    夏槐倒没有纠结,直接冲周蕙娘说:“娘,给他些干粮和水...”顿了顿,又改了话头:“别给干粮了,我给他几块杂粮饼吧。”

    压缩饼干能放的久,还管饱。虽然在现代时她觉得口感很单调,可在古代,哪怕是没有天灾的年代,也会让人觉得香、好吃!

    由于他们粮食充足,所以夏槐分的杂粮饼压根没有吃,夏槐问起的时候,周蕙娘心里还咯噔一声:“完了!会不会坏掉了...”

    “不会的,它可以放很久。”

    周蕙娘检查了一番才松口气,这才回过味来:“小槐,你的意思,我们把他丢下?”

    夏槐好笑地说:“娘,我们出手给他爹救治,又给他留了水和干粮,非亲非故的,我觉得做的已经够了。”

    夏大山沉声说:“小槐说得对,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已经够了。”

    周蕙娘与刘轻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再难受,她们也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年纪在这摆着,她们当然明白。

    小孩天性敏感,当即就明白自己和爹爹被放弃了,他没有接干粮和水,哭着趴在地上给夏槐他们磕头,声音里满是悲痛与绝望:“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带上我们吧,我可以帮你们干活,我,我爹醒来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这会儿他完全忘了夏槐说要他保护嗓子的事,命都快没了,嗓子算什么?他只知道,这群人心肠好,给他爹治病,给他食物。按理说,对于救命恩人,本不应该这般为难。

    可他能怎么办?小孩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身上有药,有药就意味着他爹能好,若这么让他们走了,他爹出了任何事他都无能为力。

    所以,他宁愿不吃不喝,也要让对方带上他们。

第52章 孰善孰恶

    夏槐微微侧头,尖尖的下巴显得整个人有些冷漠;“拿着吧,至少你能活着。”

    夏大山拉走抹眼泪的周蕙娘,准备推着手推车离开,就在众人心情沉重时,突然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孩子,起来吧。无影、青儿,去把他爹搬到车上。”

    小孩一听这话,猛地一抹眼泪,竟生出几分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帮忙去抬他爹。

    夏大山等人却无意识松了口气,他们没能力带走这父子俩,但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苌茂丰笑着解释:“本就是我想来看看,结果忙都叫你们帮了,我也只能做这点微薄小事了。”

    可大家都明白,这不是小事。带上不知姓名的父子俩,不仅要照顾两人吃喝,还要在危难中多个拖后腿的累赘。

    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虽然小孩十分虚弱,但他坚持不坐车,努力跟上众人的脚步。而无影则骑着马在马车旁与苌青说着小话。

    “看不出来,那个叫夏槐的姑娘还挺冷漠,看着柔柔弱弱的,以为会是个善良的性子...”

    还不等苌青说什么,车里苌茂丰沉稳地打断他:“无影,慎言!”

    “熟善熟恶,不仅仅看表面。你只看到夏姑娘不愿救人,可当真是她不愿吗?后来我提议去救人,她却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虽然她不愿带上两人,但又是她不想吗?那又如何解释她慷慨解囊呢?”

    “所以说,你看到的往往只是旁人展露出的冰山一角,要想看到更多,不仅要靠眼去仔细观察,更要用心。”

    无影尴尬地挠挠头:“师父,是无影愚钝了。”

    苌茂丰却没生气,只叹:“我让你们出山的缘故就在此了。”往后,这大千世界的学问,可要比书上来的更多、更深。

    苌青没说话,可苌茂丰知道这个小弟子一定听在心里了。他向来为小弟子这点所感安慰,很多时候只需说上一遍,他便会记在心里。

    但苌青还有一个缺点,便是不喜问。

    罢了,揠苗助长终是一时,且让孩子去经历吧。

    唯有自己经历的,才是最深刻的。

    几日后,深山涌入上百人。他们个个拎着打水的容器,手舞足蹈、满脸疯狂地往河边冲。

    又过了几日,山上的人越来越多,河里的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

    “啊,我,我怎么会长这些东西!”

    “好恶心,这些疙瘩是什么,救命!”

    “大夫呢?我要大夫!”

    这一刻,他们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医馆砸了呢?为什么要赶走大夫呢?为什么要把药材卖掉呢?

    他们在地上翻滚着,抓挠着,身上那些恶心的、流脓的、大小不一的包似乎变成一个个凝结他们恶果的象征,随着他们无法忍耐的抓挠,渗出越来越多的黑血。

    待黑血流尽,他们也失去生命的象征。

    临安城彻底沦陷了。这片曾经的热土上,躺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可怖的黑血染黑了这座城,也染黑了许许多多的希望。

    角落里,骨瘦如柴的老人将襁褓的孩子塞给年纪尚幼的孙儿:“逃!逃出这座可怕的城,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说完,老人脖子一歪,短短几息间,了无生息。

    孩子懵懂地抱着几个月大的娃娃,望着嘴角有抹笑容的老人,他产生了极大的疑问。

    明明她留下这么开心,为什么要他走呢?他就不能,也留下吗?

    可孩子听话,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死人堆里艰难走着,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他,那声音苍老,却充满焦急与期待,他听见她说:“孩子,走,快走,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会活下去的!”

    带着这份期待,孩子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化为黑点。

    这边是无尽的深渊,可深渊的另一端却象征着光明。

    “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和姐姐?我想她们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荣哥儿脸上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红润,而贾鑫也幸运地在赶路第三天苏醒。

    贾鑫摸着儿子的脑袋,望着在前面开路的夏大山等人,低头轻声说道:“荣哥儿别急,该相见的时候一定会相见的。”

    但他心里却对妻女俩人的情况不大看好,他醒来时便从夏大山等人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凭借他的猜测,估计临安城那里不会有好,只希望妻女二人早早离开了临安城,不然...

    情感上,他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去寻找妻女,可理智告诉他,要养精蓄锐,要照顾好儿子。

    突然,走在前头的夏大山大喊:“休息会儿吧!我看前面有遮阳的地儿!”

    众人闻声吐了口气,走到树林里,支锅的,喝水的,擦汗的,唠嗑的,都有。

    自打前几日开始,温度便升到五十多度,但他们走这一道几乎没有可以停下休息的地方,只能不停地赶路。

    夏杋将草帽取下来,将里面的汗甩了甩,又给头发拧了拧,用布擦了擦。随即取下口罩和包着脖子的破布,这些布已经被汗水浸湿,口罩也沾满了呼气的水,需要清洗后拿到外面暴晒。

    原本,随着气温越来越高,他们打算少穿一些,夏大山更是想打赤膊,结果被夏槐劝住。

    据夏槐说,这么高的温度一定会有什么紫外线,与其热着,也不能晒伤,晒出病来会受伤。所以让他们穿着轻便,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要用布遮住。

    虽然要省水,可由于夏槐一直耳提面命地说不喝水也会生病,不能等到渴了再喝,不然会生病。

    对于夏槐的话,他们都听。虽然都是会得病那套理由,可谁让古人就怕生病呢!

    “夏槐,你过来一下。”王淑玉红着脸朝夏槐招手,表情还有些急切。

    “怎么了?”夏槐拿着自制的竹扇边扇边问。

    王淑玉拉着夏槐走到偏僻的地方,有些忸怩地说:“夏槐,你,你有没有药,我,我身上长了很多红色的疙瘩,我有点怕...”

第53章 哥,你急啥?

    听王淑玉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夏槐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捂的了,在哪儿?我帮你看看。”

    王淑玉咬了咬唇,这才小心拉开前襟,露出一片雪白,而雪白处有点点红点。

    夏槐一顿,有些尴尬地撇头:“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早在高温来袭之际,夏槐便提前准备好痱子粉、皮炎药膏之类的药物,并分别用木盒、油纸包好。

    王淑玉连忙裹好自己,期待地看着夏槐的背影。

    没一会夏槐便捏着一个小纸包走来:“喏,这个是药粉,你每天清洗后擦干涂抹一些,早晚各一次。”想了想又说:“现在水比较紧缺,你可以用干净的帕子沾水擦擦。”

    王淑玉这才舒了口气,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夏槐。”

    夏槐摇摇头,走回去的时候却被她哥叫住:“小槐,你刚刚干嘛去了?”

    “哦,淑玉姐姐找我要点药粉。”

    夏杋动了动嘴,想问什么,又没敢问的模样。

    夏槐看她哥这副纠结的模样,福至心灵地说:“别担心,一点小事。”

    夏杋立刻松了口气,随即又提了上来:“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才没担心...”

    只见夏槐笑得更加狡黠:“哥,你急啥?大家互相关心,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说完,没等夏杋反应来,她便溜了。

    留下夏杋在原地又气又笑。

    由于高温的缘故,即便是煮饭,他们也不会立刻吃,毕竟很热...所以,正当大伙对着锅唠嗑时,远处却传来阵阵脚步声。

    “大山?!”

    夏大山的身体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张,张村长?”

    距离他十步远的张村长激动地跑过来:“还真是你啊,我,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瞧你们脸上戴的是啥?害得我不敢认人!”

    自打知道有疫病后,夏大山等人便在夏槐的督促下戴上了口罩。这些口罩被周蕙娘用破布缝上,侧边留了条缝,以便于换新。

    夏大山旁边的周蕙娘突然有些懊悔没及时提醒相公把口罩取下来,这会儿被张村长看到真是晦气!

    被张村长热情拥抱的夏大山十分局促,他记得自家与村长家并不对付吧?甚至还有些交恶?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大山只能忍着了。

    虽然夏大山没解释为何戴口罩,但张村长也没在意,激动地松开夏大山,转头朝身后招手:“大石大木,过来!”

    众人这才看过去,那里站着十来个人,其中有夏大山认识的张村长一家,其余约莫十人都是不认识的。

    张大石他们闻声跟过来,其余人却目露犹豫,怀疑、警惕与不安。

    别说他们了,恐怕在座的只有张村长一家是高兴的!

    哦,除了一个人。

    张大木尴尬地低着头,恨不得从地上徒手掏出个洞钻进去!他真是不懂他爹怎么能这么厚脸皮,俩家人分明闹的不可开交,尤其是跟夏大山这房,他爹怎么敢的啊!

    可有的人不仅敢,而且还敢蹬鼻子上脸。

    张村长看到锅里的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哟!这是要吃饭了?那我们是不是来的不巧了...”

    夏大山尴尬地说:“哈哈,怎么会...”知道不巧你还问,怎么这么欠呢!

    夏槐却直截了当地说:“张村长对不住了,不知道会碰见你,所以做的饭只够我们自家吃的。”

    张村长被夏槐说的面上无光,尴尬地摆手:“咋能吃你们家的,我们有干粮,哈哈!”虽然这么说,可他竟然突然朝身后招了招手:“来,狗蛋大丫,跟你们槐姐姐亲近亲近。”

    夏槐:“???”我是谁?我在哪儿?他们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大丫唯唯诺诺地叫了声‘姐’,狗蛋浑身脏兮兮的,看着锅里的肉直流口水,嘴里还不不礼貌地大叫:“肉!爹,我要吃肉!祖父,给我吃肉!”

    张村长为难地拉着狗蛋训斥:“狗蛋!不许无礼!这是别人家的,怎么能张嘴要这要那?”虽然这样说,但他一双三角眼却瞄着夏大山一家。

    那意思仿佛是,你们好意思吗?我们大人可以不吃,小孩馋了吃两口,你们都舍不得?小孩能吃多少点儿?

    然而夏大山一家跟没接收到张村长递来的讯号似的,周蕙娘边盛饭边招呼自家人:“小槐小杋,来吃饭了!”低垂的眼里满是对张村长一家的厌恶。

    “来了!”夏槐顺便拉走她爹。

    眼睁睁看着夏大山与王铁牛他们吃的喷香,狗蛋气得都哭了起来:“我要吃,我要吃肉!”

    张村长被人下了面子,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闻言狠狠拍了狗蛋一巴掌:“哭什么哭!就你长了张馋嘴,家里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

    狗蛋在家向来最受宠,这是第一次被祖父又打又骂,心里难以置信的同时涌起阵阵委屈。小孩子哪里懂的大人的弯弯绕绕,当即就滚在地上撒泼来:“爹,娘!祖父打我了!祖父打我了...”

    张大石脸黑的像碳,但他不能说他爹,只能揪着儿子的耳朵把他拎到一边指桑骂槐:“哭哭哭,就知道哭!没看到人家压根不管你死活,为了一点吃的就哭,有没有出息?!”

    大石媳妇儿一看相公在真的下狠手,连忙拦着:“你打孩子干嘛啊,又不是咱狗蛋的错...那有些人呐,心黑着呢,小孩馋一口吃的都不舍得!”

    刘轻云脸涨的通红,下意识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有些犹豫地小声说:“要不要给狗蛋一口...”

    周蕙娘翻了个白眼,拦住刘轻云:“给他们干啥?喂狗都不能给他们!喂狗狗还能护主,喂他们?你就擎等着了!绝对不会念着你的好!”

    刘轻云也不是不知道张村长的德行,只是看见小孩子,她就下意识心软了。听周蕙娘劝说,她也不再坚持。

    最后,张村长带着一家人气愤地走到远离他们的地方坐下啃干粮。

    与他们一同前行的人终于有空打趣。

    “哟,张村长,那是你们村里人吗?怎么这么个德行啊!”

    天底下最不缺爱凑热闹的人,人们总是喜欢探求一些旁人的私事,好像这样能让他们更加开心、长寿似的。

    张村长本不想说太多,毕竟乱世遇到熟人,他是真的打算既往不咎的,但他没想到夏大山一家这般不给他面子。于是,他转了转眼珠,一脸悲叹:“哎,他们这样也是有缘故的,都怪我家啊!”

    “哦?”旁人一听当真有隐情,当即伸长了脖子去听:“怎么说?”

第54章 贼回来了

    “还不是当年我家闺女,本来是与他家儿子定亲了的,可没想到他家儿子考上秀才后一直没动静...眼看着我家闺女年纪越来越大了,我咋能让闺女一直等下去?所以就退了亲事,结果俩家就这样了...”

    其余人闻言忍不住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张大木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爹,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爹这么会颠倒黑白。妹妹那是退亲吗?那分明是自己私通后东窗事发才被退亲!

    想说什么,结果被他媳妇拉住了。张大木十分憋屈,闷不吭声地低头啃着干巴巴的干粮。

    没一会儿,那些人的话题就转了。

    “哎,这天气这么热,走了一路都没见着水源,要再找不到水,只怕要渴死!”

    说到水的问题,大伙脸上都愁云满天。

    就在这时,张村长眼尖地发现对面夏大山闺女的儿子正捧着碗喝什么,喝什么呢?不管喝什么,一定是可以解渴的。

    他眼睛一转,心下有了计较。

    由于好不容易遇到有树林的地方,众人打算在树林修整一晚。

    夜深人静时分,几道人影鬼鬼祟祟出现。

    “爹,他们那真的有很多水?”张大石有些怀疑地问。

    张村长笃定点头:“指定的,不然你舍得给孩子倒一碗?”

    张大石立即摇头:“那肯定不舍得。”别看他家宠狗蛋,那也不可能让他抱着一碗水吨吨喝。

    “那不得了,嘘!小声点,别被发现了。”

    “爹,为啥不叫上大木?”张大石随口问道。

    张村长撇了撇嘴:“你弟那人憨得很,告诉他,指不定我们就办不成事儿了!”大木啥都好,就是太憨了,整个人不知变通!所以,他做什么事更愿意带上大儿子。

    “爹,你猜他们会把水藏哪儿?”

    “这还用问?水肯定都用瓦罐之类的装着,去找能盛水的罐子!”

    两人蹑手蹑脚,很快找到目标物。

    大抵是接连赶路太累,夏大山等人睡的十分死,主要他们也想不到这群人会这么黑,竟然想着要偷水!

    可见,有时候人总是会想当然。下意识去用自己的三观衡量人与事物,殊不知,三观有不同,就不能仅仅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

    唯有吃了亏,着了道,下回才能有长心眼。不然即便旁人给他说再多道理,他也仅仅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当回事。

    两人挑最大的罐子,一人抱走俩,随后又蹑手蹑脚离开。离开后没有再折返,反而小声叫起家人,连夜跑了!

    从两人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新手。知道不贪心,不打草惊蛇、不带妇人,能少去很多意外,使行动成功率大大增加,

    翌日,天蒙蒙亮,夏槐便听到一道尖叫:

    “水呢!我们的水呢?哪个杀千刀的偷水!”刘轻云哭嚷着嚎。

    夏大山夫妇在一旁脸色沉沉。

    夏槐揉了揉眼,走上前问:“怎么了?”

    刘轻云哭着去拉夏槐的手:“小槐啊,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咱的水偷走了!”

    “全偷走了?”

    “额。”刘轻云猛然抬头:“对啊,忘记还有水袋里的水了...太好了!幸好有小槐你的水袋,不然咱可咋办啊...”刘轻云先是发现水被偷而大悲,又被突然的惊喜砸中,一时间情绪上上下下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夏槐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呢?”

    夏大山黑着脸说:“跑了!”根本不用多想,肯定是张村长他们!至于其他人,不知道有没有参与,但他确定,一定是张村长开的头!

    这个张村长,小气,自私、心里阴暗!一点小事他都记在心上,非得找到机会恶心你不行!只是他没想到张村长会做的这么绝,毕竟如今的水与人的性命挂钩。

    他们偷走所有的水,就相当于要他们一行九人去死!

    这一刻,夏大山是真的将张村长他们恨在心上,他发誓,如果还能再见到对方,定要让他们一一偿还!

    除此之外,夏大山对闺女也有些愧疚:“小槐啊,都怪爹,昨天应该听你的...”昨晚夏槐说要连夜赶路,是他综合众人的想法后拒绝了,没想到...

    夏槐心里自然也是无奈的,但是她也不会怪爹娘他们,毕竟他们有自己的考量,她只要尽自己的责任就好,反正该提醒的她会提醒,如果家人不愿意,她也不勉强。等事情真的如她所料发生了,等她的劝告被记在心上了,以后再出这种事,或许就不用她多言。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夏大山抬头一看,当即浑身紧绷起来。

    “大,大山叔,我有事找你...”

    夏大山冷声喝道:“你还敢回来!”真是被偷的人心惶惶,偷贼倒是理直气壮。偷就偷吧,还敢回来?这是在挑战他吗?!

    张大木涨红着脸,垂着头说:“对不住你们,但,但我昨晚不知道,我爹一直瞒着我,后来我看到行李多了几个罐子,我才猜到的...对不起,我带不过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爹他们在哪儿...”

    夏大山没想到张大木是来道歉和送信儿的,当即有些惊讶,随即又冷哼:“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圈套!”

    张大木嗫嚅着说:“大山叔,我,我真没骗你们...”他真的好委屈啊,跑出来还被他爹威胁,说要是去送信就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可是他不说的话,他对不起自己的心,只能硬着头皮跑来了。这一路上没敢停歇,又渴又饿又累,还被骂的狗血淋头。

    夏槐在一侧看得分明,她看出张大木眼里的挣扎,委屈、彷徨。

    “大木哥,我相信你。不过我爹说的也有道理,你爹他们不会等着我们去找他,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张大木感激地朝夏槐笑笑,咽了咽干哑的嗓子,这才朝众人拱了拱手,转身跑了。

    如果真像夏大山说的,他爹要是真走了,他该怎么办?他的妻儿呢?这一刻,张大木有些后悔自己自作主张。

    但对于报信这件事,他从不后悔。

    错了就是错了,虽然做错事的是他的家人,可他也要来道歉。

    不为别的,只求心安!

第55章 抱歉,我心有所属

    “咱们就这么放过他?”王铁牛有些愤懑不平:“或许张村长没走呢,不如我们跟过去...”

    夏大山摆手:“张村长那个猴精的人,他就算没跑,也藏了起来。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刚刚张大木指的方向与他们要走的方向一致,或许他们的目的地是相同的。

    若他们命短,在路上死了,这事儿他就既往不咎。可若是他们命大,到时候碰到,他一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夏槐朝她爹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我爹有远见,铁牛叔,你就别担心了,咱们还有些水,省着点喝,也许能坚持到找到水源呢!”

    虽然夏槐说的话让人觉得渺茫,但好听的话总会给人希望与力量,王铁牛挠着头道:“说的也是,咱们收拾收拾走吧!”

    不远处,苌茂丰见夏大山他们重振旗鼓,这才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绷着脸看向心虚的某人道:“无影,这次的事你要反思。”

    无影自知有错,低头认错:“是。”

    晚上一向是他与苌青轮流守夜,昨晚是他。他确实发现了张村长等人,但他当时太懒了,又觉得跟夏大山一家不过是萍水相逢,几顿饭的缘分,实在没必要提醒。

    当然,他也没那么冷血,他是知道夏大山一家还有水袋装水,那些人偷两坛子就偷吧,左右他们也渴不死。

    可一觉醒来,看到夏大山一家朴实、真诚的面孔,他真的有些自责。

    或许是在深山待太久,或许是年幼时遇到太多冷血的人,别看他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其实多半是表面火热内心冷漠。

    但是,这次好像不大一样,遇到的这家人,似乎与那些冷血残暴的人不同。

    见无影脸上满是愧疚与复杂,苌茂丰点了点头,没有说太多,他一向是只指点两下,其余的让他们去悟。

    白来与硬塞的东西常常让人不珍惜,与其勉强,不如让对方去思考、去主动追求。

    虽然但是,夏大山一行人还是被早上的事气到,没什么心情做饭吃,随便对付一口干粮就水,这便继续行路。

    只是没想到,人越是倒霉就会越倒霉。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水和粮!”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敲鼓声,一道贱兮兮的嗓门穿到众人耳边。

    夏槐不由抽了抽嘴角,心里火气猛地窜了上来,刚想说什么,突然对方看到她双眼亮的像是见到金子似的。

    “大哥!大哥快来啊!这有个仙子!”

    夏槐:“???”求你别太离谱。

    “三蹦子,你又胡咧咧,饿疯了还是渴傻了?都能让你小子见到...”仙子了。

    被称作大哥的人扛着一把大刀晃晃悠悠走来,一双绿豆眼看到夏槐时,整个人呆了:“仙,仙子下凡了?”

    ‘扑通’一声,竟双腿跪地,虔诚地开始许愿:“仙子在上,小人不奢求太多,只求让小人吃饱穿暖,让小人底下的弟兄誓死追随我...”

    夏槐满脸黑线地躲开,脑中滑过一万句脏话。

    刘轻云奇怪地与周蕙娘咬耳朵:“他们咋回事?怎么拜小槐?什么仙子?”

    周蕙娘却猛然眼睛一亮,看向夏槐的眼神犹如看金疙瘩似的,嘴里却不走心地解释:“估计是看我闺女长得太美了,美若仙子吧!”

    心里却暗自嘀咕,莫非她闺女真是仙子?

    刘轻云则下意识去观察夏槐,她一直知道夏槐长得美。那种美是柔软的,使人怜惜的、脆弱支离感的美。可不知何时,夏槐身上竟多了几分刚毅,脸还是那么美,可是这种美不会让人下意识就小瞧她了。

    尽管是逃灾,可夏槐身上总干干净净的,好像也没怎么见她换洗衣服,身上怎么这么干净呢?

    脸上也白白净净,嫩得能掐出水来。一点看不出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甚至还成为寡妇的人。

    夏槐平时会带上草帽遮住自己的脸,身上的衣裳是深色,猛一看好像也看不出干净还是不干净。

    但只要你靠近她,就会发现她的衣裳是真的干净,也没有汗臭味。

    刘轻云又想起夏槐总是讲究地用水打湿帕子,饭前饭后总是擦手擦脸。

    若是以往,可能她也会犯嘀咕,觉得夏槐有点太讲究了。不看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能如此浪费呢?

    可夏槐说了,书上说这种特殊情况必须注意个人整洁,不然很容易生病。

    大家知道生病的滋味不好受,又盲目崇拜知识分子,所以对夏槐的话言听计从。而且这一路来,他们真的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顶多就是太热出汗、捂出痱子之类的。

    相对比别人,他们可太幸运了。

    刘轻云越看越满意,点头:“周嫂子说的没错,小槐确实美!”

    周蕙娘也不傻,她闺女还小,怎么能接受旁人这样大的礼?如果真有福气,这福气也会被折掉吧!

    于是,她撸起袖子、叉起腰来,站到那人面前,指着他开始疯狂输出:“看你这人眼睛不大,原谅你眼睛不好使!多大的人了,不好好活着,非要当盗匪,怎么?还想打劫我们?”

    “别以为给老娘跪下老娘就原谅你了,赶紧起来跟我们道歉!”

    那人被周蕙娘一顿骂,整个人有点蒙,怎么也想不通,刚刚面前不是一个美若仙子的人吗?怎么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

    他仔细端详一番周蕙娘,摇了摇头。虽然这妇人长得也不错,可两人相差太多了,不行的!

    周蕙娘见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心里火气三冒:“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跟人讲话?”

    朱饶从地上爬起来,心有戚戚然地往后退了几步,朝周蕙娘拱手道:“这位婶子,叨扰到您,不过我心有所属,所以抱歉了!”

    周蕙娘:“?”怎么办,突然手痒,看对方的脸特别适合她的鞋...

    三蹦子不怕死地问:“啥?她想嫁给大哥你?这不中,嫂子必须得是那位那样的!”边说边指了指夏槐。

第56章 打劫反被打劫

    夏大山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们:“你们要干啥?直接说,别胡扯!”他真没想到,跟媳妇儿老夫老妻几十年了,竟然还有被人撬墙角的危机!

    三蹦子毫不犹豫,像个大爷似的挥挥手:“把你们的水和粮食留下三成,还有那个姑娘也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夏槐不由被气笑了,当即十分不淑女地扭了扭脖子和手腕,掏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三蹦子吓得一哆嗦,心里有些害怕,声音忍不住低了八个度:“姑,姑娘,我们大哥很好的!你跟了我大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哦。”夏槐冷笑地扯了扯嘴角:“怎么吃香的喝辣的?”她指了指朱饶:“像他刚刚一样跪地上请求神仙恩赐吗?”

    “额。”三蹦子被问住了,额头冒汗地看向大哥,祈求大哥的解救。

    这姑娘怎么回事啊?!明明刚刚还一副仙子姿态,怎么转眼间如同煞神降临!他好怕啊!

    朱饶也很尴尬,但他作为大哥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当即两只手指圈了圈,吹了个口哨。

    不过几息,便有一伙人拎着杂七杂八的武器,嘴里嗷嗷叫着,朝他们奔来。

    朱饶见对面的人有些惊讶,他自得地抬了抬下巴:“怎么样?跟着我不吃亏!”

    夏槐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不一定吃亏,但会时不时饿肚子!

    就在朱饶认为夏槐会乖乖就范时,突然一道黑影猛地跳起三丈高来,不等他反应,他的脖子便被人扼住。

    朱饶呼吸不畅地试图扒开对方的手,可对方的手如同钢铁,竟挪不动分毫!

    “放,放开我!”

    无影眼神阴厉,手上又添了几分力气:“还想威胁我们?擒贼先擒王,我看是你的兄弟们吃饱重要,还是你这条小命重要!”

    三蹦子吓得一哆嗦,连忙扯着嗓子嚎:“别,别杀我大哥!要杀杀我吧!”

    你说他要是求饶吧,就好好求。怎么还舞刀弄枪的,生怕让人不知道他不甘愿啊!

    朱饶气得两眼昏黑,他突然觉得三蹦子是盼着他早些死!尤其是听着三蹦子这哭嚎声,越听越觉得有几分兴奋在里面!

    其余人面面相觑,相继放下了武器。毕竟朱饶对他们是真的够义气,不能为了一单生意就将大哥的命送走啊!

    “无影,松开他吧。”夏槐朝无影点点头。

    无影对上夏槐的眼神,有些心虚地松手。大抵是心里对昨晚的事十分愧疚,这一路他都在默默关注夏大山一家。在三蹦子蹦出来的时候他就想一掌结果三蹦子算了,可又想起师父的话,凡事三思而后行,他才等到现在才出手。

    朱饶摸着自己的脖子,努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有些劫后逢生的庆幸感:“姑,姑娘,刚刚是朱某僭越了,还请你不要在意...”

    “呵,原谅你也可以,但是也不能白原谅,你得有点表示吧!”夏槐说着,伸出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

    朱饶望着夏槐娴熟的动作,有一瞬间十分恍惚。他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不然他一个匪,怎么还能反被打劫呢?!

    这,这简直太侮辱他了!即便他是个贼,是个山匪,他也是有尊严的好吧?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么?不愿意啊?”夏槐收回手,红唇轻启:“无影,去...”

    “别!”朱饶连忙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别别别,姑奶奶,我给!我给还不行吗...”可是,他欲哭无泪地想,能给什么呢?

    “如果没粮食也可以用别的,你们有什么?只要值钱就行。”

    三蹦子眼一亮,激动地说:“仙子,我们有人!”

    夏槐顺着三蹦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与刚刚那群挥舞着武器的山匪小贼们面面相觑。

    山匪小贼:“...”我们不卖!

    夏槐嫌弃地撇开头:“...我要人干嘛,这么多人你发粮食啊?给我其他的东西,否则...”夏槐压低声音,目露凶光。

    三蹦子匿了。

    朱饶猛地一拍手:“我想到了,有个东西,你一定会喜欢!”他有些神秘地朝夏槐招手:“你过来,这个东西比较珍贵,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行!”无影第一个拒绝:“谁知道你会不会偷袭!”

    夏大山闭上了嘴,眼神晦涩地打量着无影,他觉得无影这小子不对劲。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得好好看着闺女了。

    夏槐摆了摆手:“没事。”她不怕对方偷袭,若对方真有这个胆子,刚刚在无影松开他时就能让手下出手拿下他们。

    但他没有。可见对方还算讲诚信,就凭这点,夏槐也敢只身过去。

    更何况,她手里有这段时间自制的药粉。虽然不是什么威力强大的毒药粉,至少也能起简单防身的作用。

    她凑过去后,朱饶拎着一个包裹,背着人打开给夏槐看:“喏,这是我之前打,额,做生意弄到的,上好的东珠!”

    东珠?夏槐脑子里有根弦‘铮’地弹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东珠在古代是很值钱的吧?甚至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尊贵的象征。

    包裹打开,很快,一个巴掌大的黑漆木盒子出现眼前。

    打开暗扣,下一刻,夏槐的眼睛差点没被一盒子的珍珠眩晕。

    东珠的颜色比较纯正,一颗颗莹白润滑,颗粒比一般珍珠要大不少,看着沉甸甸,让人心生惊叹。

    “我数过啦,一共有十二颗,这样,咱俩五五分!你六颗我六颗!”

    夏槐淡淡瞥了他一眼,朱饶挠挠头:“那四六分!我四你六!”

    夏槐懒得跟他扯皮,直接把盒子盖上,顺手塞进袖子里:“行了,咱们的恩怨就此消了。”

    朱饶哭丧着脸:“姑娘,起码给我留一颗吧,也让我有个念想啊!”

    夏槐低头指了指他的包裹:“再嚷嚷,信不信你包裹里的金银都留不住?”

    “别!”朱饶火速把包裹系好,紧紧抱在怀里:“姑娘,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必如此赶尽杀绝!咱们就此别过!”

    夏槐笑笑,转身挥手。

第57章 不收你钱

    两方告别后,夏大山才好奇地问:“小槐,他给了什么?”

    夏槐张了张嘴,突然模棱两可说着:“反正是好东西,目前用不着,用得着我再拿出来。”

    王铁牛他们也好奇,但是不会惦记。他们觉得这东西本就是给夏槐的,毕竟那伙人主要冒犯了夏槐。

    “老大,我们咋办啊!”三蹦子哭丧着脸:“今天没收获还赔进去了些...”

    朱饶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让你放哨,不是让你随意行动,看看你给我整出来的烂摊子,要不是你擅自行动,我那盒东珠会被顺走吗?!”

    “什么?”三蹦子大惊:“给的不是银子吗?怎么给了东珠?”他的心好痛,败家!太败家了!

    朱饶翻了个白眼:“你看那姑娘像是把金银放在眼里的人?人说了,不拿出好东西就把我嘎了!”

    三蹦子低头嘟囔:“那可是一盒子上好的东珠啊...”太可惜,太可惜了!

    “行了,收拾收拾咱们也上路,路上都给我睁大眼看,有那品行不端又富得流油的,必须盯紧了!”

    “是!”

    三蹦子恹恹地点头,他突然对篡掉大哥的位置没什么动力了。东珠没了,没了!他没动力了...

    十天后,烈阳照射下,人们的喘气声清晰入耳。

    走的越远,路上的流民越多,有的三五成群,有的是个车队,更多的是几家人凑一块。惨的是那些一家孤苦伶仃的人。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先被盯上的。他们人少,脆弱、毫无抵抗能力。

    “身上值钱的都掏出来!”四五个膀大腰粗的男人,恶声恶气地拎着木棍走到一家三口面前。

    男人作为顶梁柱硬着头皮求饶:“求求了,我们真没有,没有粮食啊...”

    女人抱着怀里的女儿抹眼泪,甚至连哭泣声都不敢发出。

    “没粮?”男人压根不信,扬了扬下巴:“去搜。”

    很快他身旁窜出俩人,朝对方的行李冲去。动作十分粗暴,最后将他们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一粒米。

    为首男人气歪了嘴:“晦气,刚出手就是个没用的!”眼睛一动,紧盯着妇人怀里的小孩狞笑道:“老子总不能白来一趟,过去把那小孩抢走!”现在小孩也能换粮食,不要白不要!

    妇人一听这话,当即抖得像筛子似的,痛苦的哀求在嗓子眼滚来滚去:“不,别,不要抢走我的孩子...”

    男人一脸绝望地跪在地上磕头,温热的土地渐渐沾了他的血,可依旧没人阻止这场荒唐。

    一旁坐着休息的流民双眼空洞地看着这一幕,绝大多数的人眼里都是冷漠,有少部分在幸灾乐祸、在彷徨、在害怕。

    那些害怕的,多半是人数比较少的小团体,他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生怕下一个目标转向他们。

    暗中也有不少探究的眼神盯着周围,他们像寻找猎物的猎人,在物色令自己满意的猎物。

    夏槐本以为会有人发善心,结果所有人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直到...

    “太冷漠了!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人!佛祖不会原谅你们的!佛祖不会给你们好运道的!”

    一个身穿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夸张佛珠,脑门锃亮的和尚拎着破烂的包裹冲着周围指指点点。

    和尚的出现终于让静默的画面有了动态感。

    “哪来的和尚?滚一边儿去!”

    “大师,大师救救我们,我们快饿死了...”

    “呵,佛祖,佛祖要是真的,我们怎么会沦落这个境地!要真有佛祖,他一定眼瞎了!”

    但大部分流民对和尚还是心存敬意的,他们畏惧神灵,对于未知的一切充满不安、崇拜与迷信。

    即便他们心里知道和尚的到来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有一些虔诚的信徒,仍旧趴伏在和尚脚边,神情崇拜,眼神迷离。

    “大师,请求你,把我收走吧!这个世道已经不能存活了,收下我,收下我吧。”

    一些年老的人看到和尚,那口强撑着的气陡然松懈,脖子一歪,已然去了另个国度。可你看他们嘴角,分明有一抹释然的笑容。

    有时候,生命的逝去并不代表悲哀,反而是一种解脱,一种喜悦。

    “周嫂子,我怎么觉得那和尚有些不大正经?”刘轻云也十分信佛祖,可她见过的佛祖都是沉稳,超脱、深不可测的,哪里像这和尚似的,充满了戾气。

    周蕙娘叹了口气:“和尚也是人啊。”

    不管是谁,不管身居何位,在天灾下,大家都是同等的。或许有些人掌握比他们更多更好的资源,可也只能更舒服地去苟活,而不能摆脱恶劣的环境。

    两人却不知,在她们讨论和尚的时候,那和尚环视一圈,竟双眼微亮地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刘轻云吓得连连后退,小声嘀咕:“不会吧,不会被大师听到了吧?”

    周蕙娘:“...”变脸好快,前一秒一口一个和尚,这就改口为大师了!果然,女人都是不可低估的角色!

    和尚走上前,笑得十分亲切:“施主,我观你有福缘之姿,不若老衲帮你算算!”

    刘轻云刚想摆手,结果和尚与她错身而过。周蕙娘心里咯噔一下:“大师,我不...”和尚又侧身躲过她,然后...

    夏槐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和尚,笑着拒绝:“不必了,我不信这些。”

    和尚不赞同地摇头:“老衲不收你任何钱财!”

    夏槐大惊,和尚帮人算卦是收东西的吗?那不是神棍的套路吗?!

    好险,差点儿就着道儿了!

    和尚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强买强卖道:“施主是要一路往北,去华亭县吧?”

    贾鑫不知何时凑上来,惊讶地挑眉:“大师,好准!”

    夏槐冷不丁扫了贾鑫一眼,心里寻思,这贾鑫看着挺机灵,怎么到这儿就傻了呢?试问,这群流民,有几个不是去华亭县的?

    和尚忽视夏槐眼里的鄙夷,接着说:“你们从临安县往华亭县走,这一趟注定不顺利,即便到了,恐怕不日仍要改道,老衲劝你们最好改方向往西走,那才是有正福的方向!”

    夏槐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大师,辛苦您了。”

第58章 你们没尿过裤子吗?

    和尚见夏槐顽固不化,只叹:“你虽身藏宝物,可也要切记滥用。万物有始有终,你一旦走过,只怕会跌落谷底。”

    这莫名的话使其他人满头雾水,可夏槐心里却猛然揪了起来,一反刚刚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夏槐朝和尚拜了拜:“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大师?”

    这回和尚却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回不去了。”说完,他挥了挥衣袖,准备翩然离去,然而下一刻却被脚底的石头绊了一跤。

    这和尚也不尴尬,乐呵呵地从地上抓了把土扬了扬,一双清明的眼睛随着尘土飞扬的方向看去,嘴里莫名咕哝一句:“快要来了。”

    周蕙娘拉着闺女的手安慰:“那和尚神神叨叨的,估计已经疯了。小槐,他跟你说了啥?哎呀,反正他说啥你都别往心里去!”

    夏槐回神,感激地朝他娘摇了摇头:“娘,给大师送点干粮吧。”顿了顿:“算了,我自己来。”

    她从改良手推车里掏出一个装满水的水袋,又拿出一包东西,走到还坐在地上目露慈悲的和尚旁:“大师,这是一点心意,你拿上吧...”

    本来她还想劝劝和尚收下,没想到这和尚看到立即抱在怀里,笑着说:“好好好,谢谢女施主了,老衲道和,若有缘,我们还会相见,就此别过!”说完,他动作飞快地将东西塞进他那看似破烂的包裹,随后飞一般地跑远了。

    在他跑远后,有一伙人却明目张胆追了上去。

    夏槐本有些担忧,但她眼角余光发觉那包裹放了东西后仍旧是最初看到的样子后,夏槐默了。

    她早该猜到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她一个意外,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定还有如她这般突然降临的人。

    又或者可以说,有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夏槐一行人这回没有留下修整,有上次的教训,他们不敢放松警惕。附近太多流民不是好事,一旦出现暴乱,他们有可能受到牵连。

    夏大山这群人比较醒目,他们人不算特别多,却有一辆马车,两匹马,以及两个手推车。更重要的是,夏大山一行人都戴着口罩,就连苌茂丰等人也戴上。

    苌茂丰是见到夏大山他们戴口罩觉得疑惑,问过后便用东西换了几个口罩,顺便又换了水袋使用。

    看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待宰的肥羊。

    “老大,抢不抢?”

    “当然!”

    很快,他们便朝着夏大山离去的方向追去,而他们走后,又有两个方向的人赶过去。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许能分一杯羹呢?

    王铁牛脸色不大好地朝后频频张望,被夏大山叫住:“铁牛,别看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无影与苌青也在商量:“身后那群小尾巴要不要收拾一下?”

    苌青冷着脸点头:“就是有点多。”

    “怕什么,手上不沾点血,都对不起自己为男儿身!”

    苌青无言地瞥了无言一眼,这个师兄如果多长点脑子就好了。

    苌青跳下车,找了石头帮他驾车,他则与无影留下等身后的小尾巴们。

    “老大,咱们好像被发现了...”

    盯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两人,为首人气绝:“还愣着干啥?直接打!解决了他们,咱们再追过去!”

    他们一出动,无影略有些兴奋地用手摸了摸剑柄:“既然都出来了,那就都出来呗,我不介意你们以多欺少。”

    “什么?”对面的人却大惊:“大哥,咱们身后有其他人吗?”

    为首男人也很吃惊,但如今已没有退路,他扭头大骂:“有脸跟过来,没脸站出来?想捡现成的饭吃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

    这话说的不大好听,隐匿在角落的人面面相觑。很快,有第一波人出来,其余人也慢慢冒出来。

    为首男人:“...”突然想骂娘。

    故作潇洒的无影:“...”他没想到会这么多!

    苌青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剑来,直冲最近的人击去。

    那人连忙使出浑身力气去抵抗,可这些人多半都是三脚猫的功夫,在真正的武侠面前,简直没眼看。

    有两下子的还能抵抗两三招,没本事的一招便被对方制服。

    “我靠!遇到硬茬子了,跑不跑?”

    “跑!”

    他们在天灾开始后便混迹到如今,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人多势众,是心狠手黑,是关键时间能审度时势。

    既然此时的时局不利于他们,为了面子留下来血洒热土吗?他们哪里这么有正义感呢?

    有一个人带头跑,立即其他人跟着跑,很快,地上只留下几个受伤的人在苟延残喘。

    “哼!还以为多厉害,都是怂包!”无影不屑地收回剑,从一旁揪起来几片叶子擦了擦剑上的血迹。

    苌青也在清理剑上的脏污,突然,他眼尖的发现躺在地上的人竟在笑。

    “你笑什么?”

    “没,没啊...”

    苌青不耐烦地握着剑挑起对方的下巴:“给你一个机会,说了饶你一条命,不说...”他手上添了几分力气,那人的下巴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别,我,我说!”那人吓得一哆嗦,连忙求饶:“其,其实我们的人有一部分已经从另一条道追过去了,这会儿只怕...”

    苌青眼眸一暗,快速收回剑,转身竟飞了起来。

    无影也丢下一句脏话,飞奔而去。

    留下的伤患面面相觑,十分庆幸遇见武林高手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突然,一股腥臊味儿传来,他们皱了皱眉头,眼神凝在刚刚那人身上。

    “看什么看!没尿过裤子啊!”可恶!这群讨厌的人,压根不知刚刚他的内心多么不安、多么彷徨。能忍到现在才尿裤子,他已经很棒了好嘛?!

    约三公里外,场面十分混乱。

    夏大山,王铁牛带着各自的儿子,手握武器与对方缠斗一起。

    周蕙娘见了,竟从手推车里抽出一把菜刀,抡起菜刀就冲了过去。

    一旁的刘轻云目瞪口呆:“周,周嫂子?”原来嫂子这么剽悍的吗?那,那她是不是也要学习一下?

    在刘轻云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时,夏槐火速把瑞哥儿塞进改良车厢里,用盖子盖上,她这一刻特别感谢自己十分有先见之明地让她爹给改良手推车做了透气的孔,不然真怕儿子闷死啊!

    “瑞哥儿乖乖的,等娘回来!”

第59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瑞哥儿顺着小孔凝视着着夏槐,小脑袋在里面点了点,随即意识到他娘应该看不到,这才小声说:“好,我等娘亲回来。”

    夏槐心软软的,转身后,握着手里的匕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与果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经过空间作物的改造,夏槐的身体渐渐与往日柔弱不能自理形成天壤,如今的她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

    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跑起步来如同飞燕,整个人充满了能量。

    此时的她,绝不是依附人才能活下来的菟丝花,而是静等猎物出击的猎豹。

    “那边儿有个娘们长得不错,抢回来当媳妇儿!”

    “大哥还没发话,你就惦记上了?”

    “嘿嘿,大哥享用完我再...”

    很快,这俩人带着淫笑朝夏槐走来,他们才不会觉得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有什么不仁不义,他们反而享受欺负软弱的快意。

    忽然,夏槐朝他们嫣然一笑。

    “我去!这娘们儿会来事儿啊...”

    “爷就喜欢听话的,来来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还不等他们从夏槐温柔的笑走出来,突然看到夏槐猛地窜到他们身前,手起刀落,下一刻便是杀猪般的嚎叫。

    “嗷嗷!疼啊!”

    夏槐勾着嘴角,恶意地将匕首在对方肉里转了转,看对方痛苦地脸扭曲起来,她才拔出匕首,毫不犹豫朝旁边看傻的男人刺去。

    男人总算反应过来,大怒着吼道:“毒妇!我要杀了你!”

    极度愤怒的人往往准头不高,夏槐灵巧地躲过所有攻击,最后眼疾手快给了对方一个了断。

    这是她第二次杀人,一刀封喉。

    男人努力想用手堵住不断流血的喉咙,终究是枉然。

    最先被捅了一刀的男人见同伴躺下了,惊恐地捂住胸口往后退,见夏槐又将头转向他,他发狂似的扭头便跑。

    夏槐没有追,她朝自家人看去。看到明明怕的不行却挥着大菜刀朝恶人攻击的周蕙娘,看到下巴上沾了汗水的夏大山,看到紧紧抿着嘴协助夏大山的夏杋,看到像只刺猬似的石头...

    “小槐!”夏槐转头,发现刘轻云与王淑玉一个搬着石头一个拿着木棍跑过来。

    “淑玉姐?”

    王淑玉脸色苍白,眼神却微微发亮:“小槐,你,你刚刚好厉害啊!”

    夏槐闻言,有些惊讶:“啊?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怎么会!”王淑玉狠狠摇头:“他们是坏人,该杀!我,我想像你一样...”她这一路都是被照顾的对象,其实,她也很想帮忙,尤其在这种时候,她真的心有余力不足。

    直到,她看到夏槐一刀结果了坏人。

    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更加震动了她的内心。她也想成为夏槐这样的人,不求保护他人,只求能在危机来临时多几分自保能力,让自己不成为拖油瓶。

    刘轻云也朝夏槐竖了个大拇指:“小槐好样的!”不像她,刚见闺女拿个大木棍,吓得她一哆嗦,见拦不住闺女,连忙左瞧右看搬上大石头跟上!

    夏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咳,你们先躲起来吧,这里有我们呢...”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王淑玉很受伤,刘轻云都不愿意了,她累的手酸,将石头‘啪’地一下扔地上,叉起腰道:“小槐,你说这话婶子就不爱听了,你个小娃娃能帮忙,婶子这么大年纪就不能吗?”

    越说越上头,刘轻云猛地弯腰,搬起石头就往前冲,嘴里还大喊:“前面那个傻缺站住!对!说的就是你!”

    那人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手上动作更快了,希望赶紧解决掉手头的人,然后去教训乱喷粪的刘轻云。

    刘轻云这会儿也不怕他了,看着他正与自己人缠斗,一双大眼瞅准了空隙,胳膊一抡,尖叫声响起。

    “嗷嗷!”那人抱着脚,痛苦地皱着脸。夏杋瞅准机会,手里的刀伸了过去,没几下那人便躺下了。

    夏杋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但留给他平静的时间不多,转眼又加入战斗。

    刘轻云砸到那人后激动地不行,整个人的气力一泄,软倒在地。

    “娘,娘!”王淑玉扔下木棍,连忙跑过去扶起刘轻云。

    夏槐握着匕首走过来,左右张望后对王淑玉说:“淑玉姐,你扶着刘婶子去那边躲躲,这边有我们。”

    她指的是苌茂丰的马车,苌茂丰那里没人,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但既然能教出武艺高强的无影和苌青,她相信苌茂丰也有两下子。

    然而注定让夏槐失望了,此时躲在马车里的苌茂丰十分忐忑不安。

    王淑玉搀扶着她娘走过去时,苌茂丰握着匕首屏气凝神,直到:

    “苌师父,你在里面吗?”

    苌茂丰听这声音有些熟悉,连忙问:“是铁牛家的?”

    王淑玉急忙点头:“对对,我能跟我娘进车里躲躲吗?”

    苌茂丰自然是乐意的,而且有个伴反而能让他情绪镇定些。天知道,他一个曾叱咤京城的大儒,面对刀剑竟这般狼狈!

    早知道,就不离开无影他们了!

    文盲虽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却能将这个道理灵活运用到生活中,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文者,常常懂得许多大道理,可真正论实践,却不如这些莽夫。

    人,虽然听了很多大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可见,很多人欠缺的不是知识,而是实践。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却不如阅人无数。

    人生啊,还需要多经历!

    苌茂丰缩在角落感慨不已,王淑玉却与她娘咬耳朵:“娘,我怎么觉得苌师父不太靠谱呢?看着不像习武之人啊...”

    刘轻云本来晕乎乎的,闻言犹如垂死梦中惊坐起,激动地抓住王淑玉的胳膊说:“不能吧,他不是无影他们的师傅吗?”

    她声音没有收,苌茂丰很明显听到,闻言脸都黑了。

    有没有一个可能,他是教书的?不是舞刀弄枪的!

    叹了口气,苌茂丰与她们唠起嗑来。顺便把自己是学识渊博的读书人无意中宣传出去,别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把人塞给他。

    他也很慌好不好?!

第60章 不走寻常路的二弟

    此时,似乎被夏大山一伙人惹恼了,其中一人突然吹了个口哨。

    夏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大喊:“爹,别恋战了,赶紧走!”

    果然,片刻便听到远处有一波人挥舞着武器赶来。夏槐心里恨极,决定等这事过去便去空间翻翻,什么武林秘籍啥的通通换来,她就不信自己有外挂还成不了武林高手!

    但此时该低头就得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群人好不容易遇到肥兔子,哪能眼睁睁放跑?当即大叫着拦住夏大山等人。

    夏大山虽然看着不够魁梧,但其人十分有血气,当即挥着大刀砍向离他最近的人,那人被砍的哇哇叫,大叫着让人去捉夏大山。

    夏大山一拳难敌四手,混战中胳膊被划伤一道,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生怕皱眉的时候被人嘎了。

    “爹!”夏杋眼角都红了,努力往夏大山的方向挤过去,可惜他身前也五六个人,压根过不去!

    夏槐心里也着急,但她有个毛病,越着急她越冷静。

    她冷着一张脸,一路杀杀杀,似乎被夏槐的狠厉吓到,与夏槐双眼接触的人下意识躲开。

    疯了,这女人疯了!

    然而他们的救兵到了,夏槐还是被绊住了手脚,她看着她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夏槐气啊。

    她甚至在考虑现在从空间拿出一些武器能不能行,可是,她的积分够吗?还是说,她可以把亲人都放进空间?

    可是她没有试过,如果不行呢?又如果行呢?她如何解释这一些?

    心烦意乱间,夏槐出手更加狠厉,她如同被血洗的人一般,杀一个溅她一身血。那些人看着如同血人的夏槐,忍不住退却。

    他们人多,手里的武器也比夏槐手里的强大。可是,他们的心,无法战胜她。从气势上,对面便输了。

    可夏槐仍旧很着急,她开始厌烦一个一个地解决,她多想像电影里的角色那样,弹指一挥间,这些人全都消失掉。

    可是她没有这样的能力。

    就在无声的焦躁间,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熟悉的粗犷声传来:“兀那汉子,住手!”

    又紧跟一道略显憨傻的声音:“这群大老爷们太孬了,他们一定没媳妇儿!”

    夏槐惊喜地抬头看去,果真是郑大桥他们!

    自上次临安城一别,他们竟还有相见的一日!

    虽然与对方没甚交集,但夏槐还是在这乱战中生出一丝欣喜。

    “二桥!”郑大桥头疼地瞪了一眼弟弟,随即利落翻身下马,肩扛大刀,十分威武:“我说了,给老子住手!”

    郑二桥没下马,他眼神贼亮地指着乌泱泱的人群道:“大哥,是大嫂!大嫂被欺负了!狗贼们竟然敢欺负我大嫂!”

    他突然挥舞着皮鞭,狠狠朝马屁股甩了一鞭子,随即怒发冲冠直冲人群。

    夏槐:“...”我耳聪目明,虽说你是好意,但我什么时候成你大嫂了?!

    围在夏槐身旁的人也大为震惊,这哪来的疯子,怎么都不招呼一声直接开打?有这么不将江湖道义的吗?!

    若郑二桥听到他们的内心OS,一定嗤之以鼻。跟他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讲道义,究竟是他们傻还是他不够傻?

    只见郑二桥胯下的马随着中二主人一路飞奔,英勇的精神让人不由泪目。而他的主人则挥着大刀一路收缴,额,对方的头发。

    “我的头发!”

    “他娘的,我的裤子掉了!”

    慌乱中,一群人一边捂住头,一边捂住下身,场面十分滑稽,让人不忍直视。

    “你老母!”有人接受不了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光着腚,当即愤怒地握着刀去追郑二桥:“老子要杀了你!啊啊啊!”

    可惜他一边跑还要一边用手捂着支离破碎的布条,不仅追不上郑二桥报复,还被人指着笑了好久。

    郑二桥一路大笑、大叫,激动地把一圈人的头发和裤子都搞掉,这才屁颠屁颠地驱马到夏槐跟前邀功请赏:“喏!看到了吧,那些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夏槐默然,不厚道地想,幸好跟这货不是对家,就瞅他这不走寻常路的套数,她这个现代来的也吃不消啊!

    郑二桥没在意夏槐是否回话,有些兴奋地指着远处扶额望天兴叹的郑大桥极力推销“看到没,那人是我大哥,他可厉害了!长得也不错,一顿最多的时候吃过八个馒头、三碗饭!”

    夏槐默了默,试探地夸赞:“额,你哥还挺能吃...”

    结果这货分不清好赖话,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我哥超能吃!”随即又语重心长地劝说:“遇到这么能吃的就嫁了吧!我哥这人真不错!”

    夏槐,夏槐不知道这能吃跟她嫁不嫁有什么关系。她算是看明白了,郑二桥这人是真的邪乎。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他!

    好在此时郑大桥发觉自家弟弟又在闯祸,率领弟兄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将这些小喽啰解决掉,终于走到自家弟弟面前,拎着他的后衣领骂道:“二桥!我说没说过,以后别乱说话!”

    转头红着脸,不敢看夏槐正脸:“对,对不住了,我弟弟口无遮拦,我这里跟你道歉...”

    夏槐还能咋?人都道歉了,更何况,人家实际是帮了他们!

    “没事没事,还得谢谢你们出手相救...”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远处无影咋呼的声音:“嘿!你们还好吗?”

    夏槐:“...”你觉得她很好吗?

    她抬起满是鲜血的手回应了一下,苌青蓦地眼一冷,一个轻功飞过来:“怎么弄的?”随即眼神看向地上歪七扭八的流民,很想找出伤害夏槐的人,然后再补几刀。

    “咳。”夏槐见苌青误会了,连忙解释:“都不是我的血。”

    无影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这么多人都是你们解决掉的?”

    夏大山捂着肩膀走过来:“不是,是郑大侠他们。”然后朝郑大桥拱了拱手:“多谢!”

    郑大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没事没事,都是兄弟!”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觊觎人家闺女,然后跟人称兄道弟,这样是不是不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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