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 我认命了
韩聪的病房中熄了灯，很静。走廊的灯光透进来，亮过了窗外的光线。
韩聪辗转难眠，在记忆中很少有这样的夜晚。韩聪常常自诩自己的睡眠能力，不但入睡容易，而且可达三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见韩聪每日精力充沛，估计此言不虚，很是令人羡慕。
不过，睡眠也有逃跑的时候，思绪中全是简繁，睡眠再好也无能为力。就如今日，思绪又被简繁毫不留情地入侵了。
短信通知简繁，让她放心，不需要赶来医院探望。可是一整天了，韩聪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简繁出现，哪怕出现几分钟也好。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失望之情原来越重。简繁始终没有出现。
也许简繁太忙了，难以脱身；也许简繁有意把工作都排在今天，腾出时间明天过来；也许简繁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探视时间。韩聪为简繁找寻着各种理由。可是越想，心里就越没有把握，是这样吗？
闫敏说她中午去公司的时候并未遇到简繁，听开发人员说，简繁只是打了几个电话指导开发任务。她一天都在忙什么？
简繁是否已经不是很在乎我了！自从简繁来北京之后，我们之间总是有很多不愉快，她与蒋帅之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浓。也许真的存在缘分，简繁与蒋帅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即让我嫉妒又让我羡慕，蒋帅从不对女生动心，偏偏对简繁一见倾心，视若珍宝。如今，简繁爱着蒋帅，我很无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她离开我。也许我是自私的，但是谁能保证蒋帅就会让简繁幸福呢？谁又确定我就不能让简繁幸福呢？有多少婚姻，有多少幸福是源于爱的？在责任和担当面前，爱不过是一时新鲜，一种暂时性的化学反应。简繁，我真的希望你快些长大，明白这些道理。我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生活，而不是美轮美奂的幻想。
韩聪从床上坐起来。陷在工作中还好些，闲下来见不到简繁真是度日如年。韩聪感到心口发闷，浑身好似被无数束缚捆绑着，酸酸涨涨的，难以解脱。必须和简繁说些什么，否则胸口就要炸裂了。拿起手机，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是短信吧，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韩聪深吸一口气，开始按键，眼眶微微发热。
‘简繁，我多么希望你可以在医院陪伴我呀！’
‘简繁，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说了，你不要生气。我今天和闫敏相拥在一起持续了几分钟。我之前也拥抱过她，不过都是出于礼貌去安慰她。今天这次，我知道不是。’
‘虽然是闫敏主动的，但是我不想为自己开脱。我本可以拒绝她的，我却回应了她。可是，简繁，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拥抱她是因为我在跟你赌气呀，我想的念的都是你。’
‘当时，我真的失去了理智，但不是因为闫敏，而是因为你。我想证明，我不是没有人在乎的，我也很清楚在哪里可以得到最不费力气的感情。我想告诉你，我坚持留你在身边，我宁愿苦着也不放弃你，完全是因为我舍不得你呀。简繁，你明白吗？’
‘简繁，面对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虽然没有离开我，但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担心我再也无法让你快乐，担心终有一天你会选择离开。’
‘一生的时间，在宇宙星河之下，不过微尘；看日月更替，又无限漫长。一场邂逅，再如何热烈，如何绚烂，最终也将归于平淡。我只希望可以一直与你相守，可以给你幸福。唯有此，我才安心，才不枉我今生遇到你。简繁，你说爱是什么？不过如此吧。我期待着你。’
韩聪一口气发出无数条短信，握着手机又有些后悔。从未把心迹展露得如此直白，简繁会理解吗？
林剑轩正靠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看书，以便简繁有什么状况，及时知晓。
简繁的手机有短信进来，响了一声，林剑轩不以为意，没去理睬。
紧接着又进来一条，随后又一条。林剑轩起身将手机从简繁房间里拿出来，看了看电量，走到玄关处将手机插在充电器上。
又有多条短信进来，林剑轩不胜其烦，将键盘锁打开，准备关机。无意间看到韩聪的短信，翻了翻，不屑。写的什么和什么呀，真是幼稚！带给小繁幸福，与小繁一直相守，咳咳，太过自信了吧。
林剑轩挑了挑嘴角，将手机关机。
这个夜晚呀，为什么如此漫长，简直是一场煎熬。
闫敏倚在公寓的飘窗前，神情中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抱怨，平静如水。仿佛被判了死刑，如何挣扎最终无果，剩下的只有数着时间，等待行刑的那一刻得以解脱。
闫敏摇了摇头，桎梏于心的枷锁无情地勒紧，满脑子都是关于韩聪的记忆，就连这个公寓中也有韩聪的影子。
与韩聪在飞机上首次相见，只记得他的白皙与青涩，在小菲面前脸红红的，男人的羞涩很耐人寻味。之后，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竟然接到韩聪的面试电话。他像变了一个人，沉稳、睿智，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当日陪同他与客户吃饭，酒席间无数次感受到他赞许的目光，我徜徉其中。为了证明他选择我没有错，从此我兢兢业业地工作，在他手下工作是愉快的。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男人，一个值得大家追随的男人。
不曾想，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伤心事，撕心裂肺地让自己醉倒在酒吧。我在宾馆中照顾了他一夜，他喊了一夜简繁的名字。我好奇简繁是谁，认识简繁之后，我才发现，她根本不值得韩聪如此爱她，她就是一棵消磨韩聪意志和精力的菟丝草，柔弱而任性。我爱上了韩聪，爱得措不及防，爱得执着忘我。
闫敏苦笑。当一切不明，执着是那么令人感动，明朗的一刻，执着就变得滑稽可笑。
闫敏叹了一口气，可不可以不回忆。然而几小时前的那一幕太深刻了，已经挥之不去。
韩聪，你安静地躺在床上，俊逸非凡的脸生动而迷人，眉间不解的忧愁令人欲罢不能，与你近在咫尺，我能想到的就是去拥抱你，我拥抱了你。
然而，
你的胸膛是热的，可你的面颊是凉的，你对我的回应缺少本该有的情绪。你的心跳依旧平稳，你的气息丝毫没有被扰乱，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我，却看不到我要的感情。我以为你一时迷茫，轻抚你的脸庞，告诉你我是闫敏。你说你知道，你说抱歉，你说谢谢我，你说我是一个好女孩儿。
‘好女孩儿’，这个词语太残忍，太可笑了。我怎么会是一个好女孩儿，我也不屑这个称呼。
可是你的一句‘好女孩儿’断了我对你的势在必得。
我是多么可怜，多么可悲呀。你允许我伏在你的怀里，允许我挽着你的手臂，允许我拥抱你，只是因为你感激我。你对我温情款款，呵护有加，也只是源于你的涵养与风度。
而我，一直傻傻地，自作多情地认为你是喜欢我的，即使喜欢的程度没有简繁多，我也是愉快的。今日我才发现，在你眼里，我真的仅仅是你的合伙人，是一个你不得不爱惜、不得不感谢的好女孩儿。
我抚摸你的胸膛，亲吻你的肌肤，换来的是没有一丝感觉的漠然，一种施舍般的被动。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肌肤之亲的结果竟然如此残酷。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高估了我自己，轻薄了你。
韩聪，也许今生的缘分只限于与你共事。我认命了。
第一九六章 彻底放弃了自我
将近凌晨，见简繁睡得相对安稳，林剑轩才揉着太阳穴走回自己的房间。可惜只瞌睡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林剑轩起床冲了一个热水澡，走进书房，查看了一下日程安排，稍稍做了一些调整，邮件发给穆森。小繁这个丫头，搭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林剑轩抱怨，却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忽然，目光扫过笔筒，注意到下面压着的纸条，林剑轩探身拿过来。纸条上有字：
‘林总，智翠集团于我们有恩，廖叔又是沈平的长辈，感谢您的信任。女士服装已处理好。邹蓉。’
林剑轩将纸条收起来，轻嘘一口气，似惊讶又似不屑。没想到邹容会为我着想，并以这种方式提醒我留意沈平和廖助，值得感谢。不过，无需担心，沈平做的很好，正合我意。为了小繁，我只能步步为营。不知道小繁怎么样了？
林剑轩步入简繁的房间，发现简繁团着身子，把被子抱在胸前，任由后背露在外面，不禁摇头。这丫头连被子也不会盖！帮简繁将被子盖好，又抻过来一个枕头给简繁抱着。林剑轩笑了笑，真是一只刺猬呀。
摸了摸简繁的额头，已经不是很烫了。
唉，幸好只是着凉了。不过，按钟大夫的说法，小繁心肌弱，很怕伤心。大脑暂时性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睡在哪里还了得？不生病也很危险。如果每次有我在场还好，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林剑轩舍不得喊简繁起床，照着菜谱熬了营养粥，吃了些早餐回书房工作去了。
回复了接收到的邮件，又看了几份文档，还不闻楼下有动静，林剑轩不免担心。小繁不会越睡越沉吧！
林剑轩急忙走出书房来到一楼，再次推开简繁的房门，发现简繁已经坐起来了，黯然地抱着枕头出神。
“想什么呢？今天不忙了？”本是心疼简繁的，可是看简繁的样子，估计脑子里又在想着与韩聪的不愉快，莫名不舒服。
“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北京了。我只会伤害别人。”简繁还在纠结医院长椅上做的那个梦。也许离开北京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离开韩聪，离开蒋帅，就再不会伤害他们了。
林剑轩一脸严肃，“别人是谁？我不清楚。卓瑞泽，你项目组那些成员，还有我，正在被你伤害，我倒是很清楚。”
简繁睫毛中又见晶莹。林剑轩无奈的摇摇头，至于那么伤心吗？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转身出去拿了简繁的手机丢给简繁，“有你的短信。看了去洗个热水澡，衣帽间里有你的衣服，自己去选。”
林剑轩黑着脸走了。
简繁拿过手机，看着韩聪的文字，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简繁，我多么希望你可以在医院陪伴我呀！’
简繁抿着嘴唇，有泪水流过嘴角。
韩聪，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的，我可以说服我自己留下来陪你的。不是闫敏劝我离开的问题，不是工作繁忙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害怕跟你在一起，我不情愿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我要说些什么；我不知道面对你充满爱意的眼神，我要作何反应。
曾经，我以为恋爱就是如此的，就是在不知如何自处中学会爱上彼此。我努力体会爱的感觉。我以为与你分离时的不舍就是爱你，电话里担心你的安危就是爱你，被你拥抱时的难为情就是爱你。
可是，我遇到了蒋帅。他带给我从未有过的感觉，我喜欢他，迷恋他。我越来越清楚那才是爱一个人的感觉。他的关心，他的爱意，我都欣然接受，我对他的回应也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模式，没有参照，无需准备，无需刻意。原来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学习的，是不需要体会的，是一种最直接的感觉。
从此，我的心离你越来越远。你生病住院，希望我留下来陪你，我却又一次辜负了你。
简繁忍着痛向下看，看到的是更痛的文字。简繁感到无法呼吸。
韩聪，你与闫敏拥抱的这一幕我看到了。我没有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是我害了你，是我害得你险些蒙尘，都是我的错。曾经，你是一个光芒夺目的男生，有多少女生被你吸引，我也是仰慕你的。你的才华，你的能力，你在同学中的威信，没有一点不令我佩服。你选择了我，在你的光环之下，我欣然成为女生中的焦点。如今，你依然优秀，魅力不减，身边永远不缺少倾慕于你的人。我曾怀疑你的专一，最后却是我让我们的爱不再完整。我伤害了你，令你痛不欲生，你却一如既往地包容我，对我没有丝毫的责怪。你对我的不舍之情，我怎么会不明白？
你对我的爱没有错，是我错了。我的错误，我愿意弥补，我承诺不会离开你。可是在我心里，我却依然念着蒋帅，对你的感情总是有所保留。今天我才发现，这种不情愿的留下对你有多么不公平。你无所适从，为了向我证明，你甘愿违逆自己，接受闫敏的亲密之举。我又一次伤害了你，而且较之前更甚。
韩聪，我知道错了。我不忍再伤害你了，我们可以找回原来的快乐。
简繁揉了揉眼睛，看最后一条短信。
是的，一生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谁与谁的邂逅，只不过是生命长河中的星星点点。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一直在坚持，一直不想妥协，结果又如何呢？无情的伤害了你，蒋帅也没有因为我而快乐。此生，就让我守护着你吧！我没有资格再去爱蒋帅，我也不值得蒋帅来爱我。相信蒋帅会遇到真正属于他的爱情邂逅。
读完韩聪的一条条短信，简繁彻底放弃了自我，再一次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韩聪，与韩聪的感情仿佛回到了原点。
可是，感情回到原点就能如愿走出一条完美的轨迹吗？
隔壁书房的铃声响起，紧接着就不响了。应该是小轩在楼上接听了电话。
不多时，林剑轩从楼上下来，“医生来电话了，我来看看烧退了没有？”
林剑轩的大手抚上简繁的额头，简繁本能的一闪。
“你发烧了知不知道？”林剑轩按住简繁，重新抚上简繁的额头，“还是有点热，接着吃药。”
简繁嘟着嘴，“我想立即去医院。”
“自己走着去吧。”林剑轩放开简繁，冷冷地转身离开。
简繁已经摸清了林剑轩的脾气，不再言语。迅速起床进入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舒服多了。浴室有门直接通往一楼的衣帽间。简繁裹着浴巾环视了一圈，原以为会有一两套衣服，没想到满墙的柜子装满了适合她身材的衣服，薄的、厚的，长的、短的，内衣、外衣，封袋的、平铺的。简繁撇了撇嘴，小轩，我已经无法形容你了。
简繁穿戴整齐，吃了林剑轩熬的粥，又按说明书吃了餐桌上的药。
这样总可以了吧。简繁来到林剑轩的书房，果然林剑轩的脸色柔和多了。
“我想去医院。”
林剑轩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电脑，“走。”
“小轩，你昨天答应韩聪公司的开发人员，今天下午还要去的。”简繁跟在林剑轩后面。
“把餐桌上的药带着，记着吃。”林剑轩不接简繁的话题。
“哦，那你下午还去吗？”简繁追着问。
“看心情。”
“我去的时候给你电话，你去医院门口接我，我们一起去。”
林剑轩磨了磨牙，不想再理睬简繁。
简繁发现要求林剑轩做事也不是特别难，他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第一九七章 坐下等吧
林剑轩将简繁送到医院附近，目送简繁走远，很无奈的拍拍方向盘。每天的时间安排早已有了固有的习惯，如今被小繁扰乱，一时不适应。索性去公司吧。
林剑轩乘坐专用电梯直达顶层的办公室，本想在办公室中先休息一下，连续几天睡眠不足，感觉有些吃不消。没想到被穆森察觉到了。穆森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进入。
听脚步声也知道是穆森，林剑轩躺在里间的沙发上自顾闭着眼睛。
穆森踱进来，“在这里睡着舒服？怎么又来了。”
“别贫嘴，让欧阳给我弄点咖啡。”
“估计欧阳正给你弄着呢！简繁呢？没跟你在一起？”
“咳咳，我要工作的。”林剑轩从沙发坐起来。
“你不是把今天大部分安排都推了吗？难道不是为了陪着简繁。”穆森又没完没了了。
林剑轩只当没听见，“公司宿舍楼那片地的商务楼开发计划进展如何了？”
“有意向拍那块地的地产商有几家。集团内部也吃得下吧，董事长不想内部消化？”
“那块地卖不了几个钱，我也不想让集团染指。与这几家地产商谈谈，要么合作开发，要么我们收购一家地产公司自己开发。”
“你想涉足房地产？”穆森不解。
林剑轩轻笑，“云t早晚要从智翠集团的羽翼之下走出来。”
穆森不解。
欧阳紫岚端了两杯咖啡走进来，瞥了穆森一眼，“阿森，你不是剑轩。所以你比剑轩可爱！”
“哈哈，那就好。”穆森笑得灿烂。
欧阳紫岚将咖啡递给林剑轩，暗自感慨，林剑轩的野心自然不仅仅是将云t做大，恐怕接掌整个智翠集团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尝尝，味道如何？咖啡豆是我从安茹姐那淘来的。剑轩，我可听说，董事长又在给你物色结婚对象了。”欧阳俏皮地看着林剑轩。
“哈哈。”林剑轩笑了笑，“安茹告诉你的？我看她比董事长还关心我的事情。”
“长嫂如母”穆森认真地说。
林剑轩被噎的没话，欧阳用目光砸向穆森，“不要学了几个词就胡乱用。”
穆森不了解，可是欧阳清楚。云t与云仁暗中较量，剑宇不屑如此，但是安茹和剑轩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各存居心。安茹哪里是关心剑轩，借机制约剑轩还差不多。
欧阳岔开话题，亲昵地蹭了蹭林剑轩，“简繁呢？”
“咳咳。”林剑轩抿了口咖啡。
“说说吧。你知道我和阿森都为你着急的。”欧阳继续。
“小繁放心不下什么人，我刚把她送去医院探望病人去了。”林剑轩苦笑。
“你真行。闫敏说韩聪住院了，莫不是你把简繁送她男朋友那里去了？”欧阳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什么男朋友，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幼稚的很。”林剑轩又是不屑的神情。
“好吧！”欧阳紫岚自然不相信林剑轩的话，又不敢刺激他，只能附和。
此时，简繁正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推入手术室的一刻，简繁在韩聪深邃的眼中看到了久违的自信和从容。
“坐下等吧。”闫敏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简繁过来坐，“小手术，一会儿就可以出来了。”
“嗯。”简繁坐在闫敏身边，莫名为闫敏难过，毕竟韩聪是欠了闫敏的。今日才发现，闫敏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可以藏了所有委屈，忘记所有不甘，面对韩聪依然不失热情，只是少了一些过多的亲昵。面对简繁也再无敌意和挑衅，仿佛寒江遇暖，一夜间泛起盎然春意。
“一会儿手术结束，我去外面买一些吃的。医院的饭太难吃了，韩聪暂时不能吃东西，我们还是要吃的。”闫敏声音很轻，语速不急不缓，听起来温柔亲切。
“好的。”简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本就是慢热型，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闫敏的转变。
“工作不忙，你就多陪陪韩聪，工作忙，我就替你一会儿。他一定希望你多陪陪他。”闫敏看了看手术指示灯，继续说。
“好的。”简繁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聪对你真的很好，很用心。”闫敏看了看简繁，笑容有些涩。
“嗯。”
“珍惜他吧。韩聪真的很不容易，每天忙得吃饭时间都没有，但还是会抽出时间为你考虑。除了你，没见他为谁心神不宁过。”
“嗯。”简繁发现闫敏对韩聪的情义确实不浅。
“有一件事韩聪一直没有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为了这一个惊喜，韩聪险些丢了半条命。”闫敏轻轻叹息。
简繁疑惑，“是什么？”
“韩聪买了一套房子，就在中关村附近。”
“房子？”
“他心疼你住宿舍，说条件太艰苦了。有了房子，你就可以住的舒适些，他也可以多些时间照顾你。学校的课题、他的毕业设计、公司的开发任务已经累得他不轻，为了这个惊喜，韩聪彻底把自己搭进去了。找房子、签协议、跑商业贷款、买电器、买家具，虽然我帮了他一些，可是大部分手续都是他亲自办的。他办公室靠窗的那个文件柜你没有打开过吧，文件柜下面竖着一个海绵垫。他几乎天天在公司加班，困了就将海绵垫铺在地上睡一会儿。早晨跑回宿舍洗漱、吃饭，然后将学校的任务布置一下，再跑回公司继续工作。”
“怎么可以这样？”简繁只知道韩聪很忙，却从未想过竟然如此辛苦，而且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怎么可以这样。
“是呀。韩聪对自己要求很高，无论是工作，还是对你，不愿有一丝马虎。他什么都不说，但是一直默默地在做，一天也没有懈怠过。”
简繁盯着手术灯，无比心疼。
“简繁，虽然你是他女朋友，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很多难事都不愿意让你知道。我每天跟他一起共事，反而看的清清楚楚。我只是他的同事，最多算是朋友，我能为他做的和你能为他做的截然不同。我和他合开这个公司不容易，这个公司是我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作为公司股东，我恳求你多理解他，多担待他，多为他着想。毕竟，他是爱你的。”
“嗯，我知道了。”简繁惭愧，作为韩聪的女朋友，还不如闫敏了解韩聪，不如闫敏关心韩聪。
漫长的等待之后，韩聪被从手术室中推了出来。闫敏立即起身迎上去，突然意识到什么，驻足，待简繁走至前面才跟了上去。
第一九八章 一盘死局
韩聪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挂着点滴，一只手摩挲着简繁的纤纤手指，虽然闭着眼睛，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踏实。简繁似乎眨眼之间长大了，放下了所有的倔强和坚持，不再是那个自顾活在自己心境里的小女生。如今安静的守在身边，犹如一只温顺的小鹿，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似含了水，柔柔的，润润的，沁人心脾。
突然韩聪的手机嗡嗡震动，韩聪示意简繁帮他接一下。简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走至窗口。
“韩聪，你没在办公室吗？我给你发了邮件。”对面传来蒋帅的声音。
“我是简繁。”简繁心惊了一下，最终默默释放。
“简繁，你跟韩聪在一起？”蒋帅只是随口一问，简繁却如被狂风吹袭，不得不用力扶着窗台。
“韩聪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他。蒋帅，你有什么事吗？”简繁沉着心，不敢带有一丝情感。
蒋帅那边忽然没了声息。简繁的心不敢痛了，可是蒋帅却被简繁不同以往的措辞和语气揪扯得失了神。简繁要么幸奋的喊他的名字，要么安静地等他说话，从来不会如此生分。‘你有什么事吗？’这是一句多么生分的问话啊！
“简繁，你没事吧！”蒋帅难以置信。
“我很好。”语气依旧苍白，“你找韩聪什么事，我转告他。”
蒋帅忽然明白了，简繁收回了与他的所有可能，心再难受也要将电话讲完，“我这边代码都改完了，就等着上线了。我把修改的代码和文档发韩聪邮箱了，让他存档。”
“好的，我告诉他。”简繁顿了顿，“蒋帅，你多保重。”
简繁握着手机，等待着蒋帅的反应，迫切想知道蒋帅是否安好。
蒋帅深吸一口气，“你也多保重。”
简繁舍不得挂断电话。蒋帅，对不起，我再也不能想你了，电话由你来挂断吧。
煎熬了两秒钟，蒋帅挂断了电话。
简繁将韩聪的手机放回茶几上，“蒋帅说把修改的代码发你邮箱了，让你存档。”
“好。”
简繁坐在椅子上，伏在床边，“我有点困。”
“来床上趟吧，挤得下。”韩聪拍拍简繁的肩膀。
“不用，趴一下就好。”简繁将眼眶压在手臂上。
韩聪无限爱怜的抚摸着简繁的头发。简繁，我知道你哭了，哭一下吧。哭过之后就好了，就不会再纠结与蒋帅的感情了。这是最好的结局。
不多时，闫敏买了午饭轻轻推门进来，将餐盒摆在茶几上，“简繁怎么了？”
“也许这几天太累，困了。”韩聪暗自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是简繁最后一次伤神。
“闫敏，你也累的不轻，快休息一下吧。”韩聪的声音很淡，但还是可以听出关切的语气。
“我没事”，闫敏笑了笑，再难再苦的事都经历过，早已经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闫敏将自己的披肩给简繁盖上，看着简繁柔弱的肩膀，忽然生出一份担忧。我不再执着于韩聪了，何佳宇可会放开简繁？
“韩聪，我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嗯。”
闫敏推门走了出去，向医生了解了用药情况和后续治疗方案后，在走廊找了个座位坐下。感觉脑子好累。不想回忆过去，也不想期待未来，可是突然而至的忧虑却无情地销蚀着闫敏的脑力。何佳宇布了一盘死局，恐怕已经解不开了。
“打饭了，有订饭的吗？把饭盒准备好。”
闫敏正撑着额头想着心事，医院餐食服务人员推着餐车出现在走廊的一端。简繁也被喊声惊醒，从病房里走出来，闫敏立即起身，“我们也热饭吃吧。”
“嗯。”
闫敏洗了手，试了试餐盒的温度，将稍冷的餐盒放入微波炉中加热。
简繁想帮忙，可每每都在闫敏做了之后才想起来应该做什么，跟在闫敏后面，很是难为情。
韩聪笑着看着简繁，简繁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闫敏走至窗前，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开一会窗户，透透气。中午阳光还不错。”
“嗯，透透气舒服多了。”韩聪深吸一口气。
闫敏又走至韩聪床头，拿了一个枕头挡在韩聪头部靠窗的一侧，“不要被风吹了头。”又将韩聪的被子向上掖了掖。
“这样好多了。”韩聪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简繁瘪了瘪嘴，我还是坐下来吃饭吧，这些细节我怎么意识不到呢？
吃过饭，简繁帮闫敏收拾餐盒，不想半盒剩菜非要闹别扭，直接翻在地上，还溅到了闫敏的鞋尖上。
“啊。”简繁转身寻找可以用来擦拭污渍的东西。
闫敏已经拿出包里的面巾纸将鞋面擦拭干净，地面的菜汁和餐盒也收到垃圾袋里。
“哦，抱歉。”简繁沮丧。
“没关系。”闫敏又将地面擦干净。
韩聪摇摇头，简繁若想真正长大，还需要时间呀！
简繁红了脸，我每次都做的很好的，今天只是状态不好。不过闫敏做事确实及时、稳妥，也许对于韩聪来说，闫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合作者。
简繁看了看时间，“韩聪，我现在去你公司，晚上再来陪你吧。”
“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和闫敏晚上都不用来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韩聪不再担心简繁会离开他后，也不再执念简繁陪着他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简繁不放心。
韩聪笑得坏坏的，“哈哈，我一个人应该可以，你若在这里，我还要照顾你，估计就不可以了。”
“哦。”简繁蹙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吧。
闫敏看了一眼韩聪，又看向简繁，“我可以晚一些走。简繁，你放心吧。韩聪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有你照顾韩聪我当然放心了。”简繁回以真挚的笑容，见闫敏一丝尴尬，急忙接着说，“你如果照顾不好韩聪，你们的公司就很危险了。”
“哈哈，你说的对。”闫敏脸上浮上轻松的笑意。
简繁与韩聪和闫敏嬉笑着告别，三个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变得很愉快。
走出医院，简繁给林剑轩打电话。如果林剑轩不去韩聪的公司，那些开发人员要失望的。
林剑轩正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接到电话放下笔，“任务来了，我得走了。”
一旁的穆森惊讶，“任务？”
“咳咳，简繁交代的任务。”林剑轩一副不情愿又分明很得意的样子。
“哈哈，好，让你也尝尝被人指使的滋味。”穆森幸灾乐祸。
“我愿意。”林剑轩满不在乎。
没想到，林剑轩与简繁见面后，就不再‘我愿意’了。
简繁一坐进车里，就认真地说，“小轩，最近两周的时间我想这样安排，也许不到两周吧。总之韩聪出院之前，我想请你帮我。”。
“如何帮你？”林剑轩好奇。
“韩聪公司的开发人员由你帮忙管理如何？”
“我来管理？凭什么？”林剑轩一百个不愿意，怎么可能？如果不是陪着小繁，谁有这个兴致。
“你知道，我手上的项目很紧张的。而且，韩聪公司那些开发人员都很信服你。”
“就因为这个？”林剑轩实在难以想象。
“是的，我是这样想的。你每天下午去韩聪公司，我下班以后再赶过去。开发上遇到问题，如果没有人指点，很耽误时间的。我去了检查一下代码就可以了。你不是说，我要学会不在场也可以控制全局吗？”
“哈哈，你就想这样控制全局？把我舍出去。我在你眼里是个闲人吗？我有那么乐于助人吗？”
简繁想了想，“你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也没有人管你呀！你不是说你是我的阿拉丁神灯吗？你忘了？”
“咳咳。”林剑轩不说话了，我是说过我是你的阿拉丁神灯，那是因为我希望你在紧急情况下可以想到我。如此费心劳力没有一点成就感的低级任务，谁让你想到我了。
“你同意了？谢谢。”简繁知道只要林剑轩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我有什么好处？”林剑轩无奈。
“我让穆总助给你多做些好吃的。”
林剑轩只剩下苦笑了。求我办事，好处竟然是让我的助理给我做好吃的。
“小轩，这也是你教我的。你说过，要合理利用资源。”简繁再次让林剑轩哑口无言。
第一九九章 游戏就是游戏
武汉，某企业信息部。
“小蒋，打了一个电话为么心情不好了啥？”一个中年女人递给蒋帅一块麻糖。
蒋帅笑了笑，“没什么？”
“和你家里的吵架了？”女人继续。
“家里的？”蒋帅一时没明白。
“就是你老婆了啥。”女人解释。
“哦。”蒋帅撩了一下前额的头发，“呵呵，我从来不和我老婆吵架，宠还宠不过来呢！。”
引来办公室中几人的哄笑。
一起工作了多日，每日工作也相对轻松，喝喝茶，吃点零食，傍晚一起出去逛逛江堤，大家对蒋帅颇有好感。
女人接着说，“这一点很像我们武汉男人呢。”
一个与蒋帅年龄相仿的男人似要证明，争着说，“就是，我老婆只管逛街、做头发，洗衣、做饭、带孩子全是我的。”
又一个女人凑上来，“小蒋，有小孩了吗？”
蒋帅原本就是和大家打打哈哈。与简繁电话之后恨不能立即飞回北京。简繁的生分虽然令蒋帅难以置信，但是简繁迟迟不愿挂电话的态度还是让蒋帅读懂了简繁心中的不舍。简繁，你为何非要不断勉强自己，有人逼迫你吗？蒋帅心烦难耐，与大家闲聊聊天还好。没想到这些人什么都问。再继续下去，且不说如何回答，简繁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在蒋帅的概念里，如果可以有一个女人陪伴他一生，那么，那个女人只能是简繁。
蒋帅扶额，“没有呢。换个话题好不？”
没想到女人会错了意，“就是，小蒋出差在外，想要娃也要不了呀。看把小蒋急的。”
蒋帅的额头布满黑线，“哈哈，我出去打个电话。”
“看看，惹得小蒋想老婆了吧！”
“如果不想老婆，那就要出了鬼喽。”
蒋帅走出办公室，揉了揉脸，结了婚的女人太可怕了！
蒋帅摸出手机。简繁，我要跟你说什么呢？我想说的话你都知道。犹豫了许久，蒋帅发给简繁一条短信，“我很好。”
简繁正在韩聪办公室中仔细地调试代码。有短信进来，简繁伸手拿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就似被冻住了一般。
蒋帅，为什么你总是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你毫无保留。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你想要的，我连给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在韩聪的病房中与蒋帅通电话，有韩聪的目光，简繁的心被锁的牢不可破。现在，办公室中只有简繁一个人，在压抑中不断积蓄的情感再也控制不住了，喷薄而出。
林剑轩在会议室中给开发人员解答了几个问题，再无之前的耐心。之前是在简繁面前表现，如今成为不得不做的任务，再无兴致。以后几天，还要独自来这里，怎么可能？
林剑轩将会议室的门关上，打电话给穆森，“阿森，在软件研究院协调一个开发工程师给我，我有安排。”
“好，什么时间向你报到。”
“最迟明天上午。”
“太急了吧。”
不待穆森说完，林剑轩将电话挂断。能不急吗？我可不想再来这个鬼地方。林剑轩从会议室中踱步出来，推开韩聪办公室的门。简繁的眼睛怎么又红了？
林剑轩眉头皱起，“小繁，你还可不可以？都是谁在惹你哭？告诉我。”
“不用你管。”简繁抽出面巾纸擦了擦眼睛。
“别擦了，眼睛不要了？”林剑轩将简繁手中的面巾纸夺过来，“去用冷水洗洗眼睛。”
简繁抿着嘴唇，起身走了出去。
刚才还好好的，又出什么事了？林剑轩拿起简繁的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看了看短信，不禁摇头。
小繁这丫头做事果断、干脆，在感情问题上却未免太不经事。当初陪小繁去见她那个高中同学就发现了，面对感情上的困扰，小繁总是选择逃避。可是，很多问题是逃避不开的，积重难返，结果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心。
林剑轩想了想，摸出手机输入蒋帅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我是林剑轩，我们见过面。”
“你好，我记得。”蒋帅接到林剑轩的电话很是诧异，在简繁公司楼下曾经见过林剑轩，简繁介绍他是云T的外聘专家。
“你现在在哪里？还有多少工作，还需要几天可以回京。”林剑轩记得小繁说过蒋帅出差了。
“在武汉，基本没什么工作了，配合客户测试，然后1月1日上线。”蒋帅很尊重林剑轩。
“在武汉？”林剑轩想了想，“一个小时之内，会有人联系你。我协调人员接替你的工作，你马上返回北京。”
“马上？为什么？”
林剑轩暗自叹气，你们公司的事也要我来插手，而且还要给出解释。我做事需要解释吗？“韩聪住院了，简繁无法兼顾这边的工作。而且，代码开发完了，你在客户那里简直是浪费资源。我会派一个测试工程师接替你，如果代码有问题，你在北京修改，他替你在现场测试部署。”
“我要和韩聪商量一下。”
“有什么可商量的？还有，如果可以哄小繁开心，你就哄着她。否则，就不要打扰她。”林剑轩想起蒋帅发给简繁的短信就莫名生气。
“好的。”蒋帅很不舒服，但是不得不承认林剑轩说的很有道理。
林剑轩挂断电话又打给穆森，“阿森，软件研究院的人我不需要了。你帮我协调武汉分公司，安排一个测试工程师，开发人员也可以。马上就要，一个小时之内让他联系蒋帅，手机号码我发给你。”
“一个小时？”
“协调去吧，分公司人员很充足。让他听蒋帅的安排就可以了。还有，让分公司给蒋帅订回京的机票，与蒋帅商量一下，越早越好。”
“蒋帅？就是和简繁在广场上玩刮鼻子游戏的那个人吗？”穆森被林剑轩搞糊涂了。欧阳曾多次提起，简繁和蒋帅两小无猜，剑轩早已经酸得不行了。
“好啦，去办吧。不要太呱噪。”
林剑轩依然不屑，玩刮鼻子游戏又怎么了？就算小繁爱着蒋帅又如何？游戏就是游戏。
简繁推门进来。
“蒋帅明天就回来了。”林剑轩挑起嘴角，轻哼了一声。
简繁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我不是你的阿拉丁神灯吗？我帮你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我可不想再解释一遍。明天让蒋帅解释给你听吧。”林剑轩舒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总算不用再考虑小繁交代的任务了，云T那么多人我都不屑管理，让我管理这几个开发人员，笑话！
“哦。”简繁又开始担心如何面对蒋帅了。
林剑轩笑了笑，“怎么？又有什么事解不开了。实在不知道如何解决，你不是很会打人吗？谁让你不舒服，你就打他一顿。有些问题，简单粗暴反而容易解决。有瞻前顾后、犹犹豫豫那个精力，还不如多考虑考虑我。”
简繁砸了林剑轩一眼。考虑你！我是感谢你还是讨厌你呢？你是在帮我还是在给我添乱呀！
第二零零章 一不小心就忘了区分
蒋帅乘坐第二天上午的飞机飞回了北京。
本就回京心切，遇到有人接替，也不管之前是否熟悉，按着接替的人员介绍了半宿的项目情况、代码编译环境、应用程序部署方案。临走前又引见了信息部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为后续工作建立了良好的沟通环境。得知蒋帅要走，大家不是祝福就是传授经验，期待蒋帅早日得子，纷纷叮嘱蒋帅有了孩子不要忘记告诉他们。害得蒋帅红着脸逃也似的奔向了机场。
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见简繁。如果奢望不强求，痴缠便不觉辛苦。
云T公司楼下。
“简繁，回来的太急，只在机场给你买了些云片糕。”，蒋帅一如既往的阳光、帅气，着色了萧瑟的冬季。清澈如水的眸子似乎可以过滤一切纤尘杂念，纯净而明亮。
“出差累不累？”如果情感的表达可以收放自如就好了，简繁努力地寻找着亲密与亲切之间的边界。
“不累，工作量很小，每天有大把的时间。”蒋帅眯着眼睛，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想你，你一定是知道的。
“哦，那就好。”简繁将目光闪开。
蒋帅贪恋简繁的顾盼生辉，眨了眨眼，“不过我眼睛受伤了，能看到吗，眼睛里有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简繁着急。
“没关系，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蒋帅欲擒故纵。
“让我看看。”
“不用看，真没关系！”
蒋帅越不让看，简繁越着急，拉着蒋帅的手臂，进入云T公司，将蒋帅推入一楼的一个会议室，“坐这里，让我看看。”
蒋帅不得不强忍着笑。
“不要动！”简繁命令到，俯身托起蒋帅的脸“哪只眼睛？”
“左眼，不是，两只眼睛都有。”一边享受着简繁的关心，一边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倩影，一边心虚。只想让简繁注视我的眼睛，没想到被简繁按在这里，玩笑开大了！
简繁又向前靠了靠，“是什么样的东西，在眼底还是在眼睑下面？”
如果可以，似乎不可以。莫名的**挑战着蒋帅的理智，蒋帅心口发热，将转椅转了个方向急忙站起来，“光线的问题吧，有的时候看不见。”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简繁因为没有看到蒋帅所说的东西很懊恼。
“很严重”，蒋帅用手按住眼睛，脑海里全部都是拥着简繁，亲吻简繁的画面。如果刚才没有克制住，也许就很严重了。
“会失明吗？”简繁拉住蒋帅不放，眼中满是关切和紧张。
“不会的。”蒋帅停了半晌，将手放下来，“已经长在里面了。”
“哦。”
蒋帅揉了揉简繁的头。是你在我的眼睛里呀！
简繁发现亲密和亲切并不难区分，只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区分。
蒋帅看了看时间，“你去忙吧，我去医院看一下韩聪，还有工作要商量。”
“嗯，我送你出去。”简繁让蒋帅走在前面。
走出会议室，刚步入一楼大厅，只见大厅内脚步攒动，随后很是安静。只见董事长助理廖友在穆森、小柯还有几位行政高管的陪同下从楼门走进来。
蒋帅并不认识这些人，也未当一回事，自顾向前走，与廖友正面相遇。
一个昂首阔步的年轻人突然挡在身前，廖友一丝不悦。不想，蒋帅并未移开，而是回转身，“简繁，帮我刷一下门禁卡。”
简繁从蒋帅身后闪出来，“廖助，您好。我送我朋友出去。”
简繁并没有将蒋帅拉开，而是走到蒋帅身旁，在这些大人物中间给蒋帅清出一条路，掏出门禁卡，“嘟嘟”，门禁打开，和蒋帅一齐走了出去。
穆森看着简繁的背影挑了挑眉毛，我的闺蜜就是不一般。
小柯只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廖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原以为简繁狂妄，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才发现她是非常狂妄，对廖助也是如此。想一想，廖助还不如我呢，至少简繁对我还挤出那么一点儿笑容。
一众高管一时也晕了，甚是尴尬。廖助轻易不来云T，在集团总部也是备受尊重的，除了董事长，有谁在他面前不是毕恭毕敬的？就算以狠厉著称的云仁公司安副总，在廖助面前也是一口一个廖叔无比恭顺。这个女孩子是谁？与廖助打了招呼，应该是认识廖助的，竟然抢他老人家的道，一点规矩都不懂。唉，云T这下颜面扫地了。
云T前台的工作人员一时也愣在那里，对于简繁，她们都很了解。不只是因为何艾一之前在前台工作，而是因为简繁与她们年纪相仿，灵动活泼，却是云T的高级开发工程师，不得不令人好奇。简繁每每从大厅走过，轻盈如风，高兴了笑的如一个孩子，愁苦了拧眉不展，真实的不得了。今日，未免太真实了吧。那可是廖助，一早就接到通知，廖助要来云T，要求务必做好接待工作。这下糟了，所有的准备都被简繁一阵风似的刮没了。
廖友沉了沉气，又摇了摇头，向电梯间走去。当初在山庄水榭中劝这个女孩子辞职，就觉得她桀骜不驯，不一般。对于集团给出的优惠条件不屑一顾，一转身说立即辞职，直接把我晾在那了，结果呢，过后就把答应我的话给忘了。害得我不得不一次次电话欧阳，希望通过云T人力资源部辞退她，费了一番周折，也没成功。向来不干预上层决定的卓瑞泽为了简繁竟然站了出来，立即给简繁办理了转正手续。如今，这女孩子竟然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对于简繁的行为，廖友还是介意了，而且很介意。
简繁送走蒋帅返回公司。大厅内除了一位前台工作人员，又恢复了工作时间的安静。简繁向工作人员点头笑了一下，快速走向电梯。
工作人员更加莫名其妙，简繁不锁眉头的时候，很喜欢与人打招呼，从未见她驳过任何人的面子。莫非刚才，简繁陷在什么问题里了？
事实上，工作人员想复杂了。简繁忽视廖助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想任何人耽误蒋帅的时间。蒋帅下了飞机就赶过来，还不曾休息，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除了心疼蒋帅，再无其它。蒋帅的光芒令寒冬都缩了手脚，廖助又如何？
然而，廖友对简繁的不满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云T，乃至集团，甚至云仁公司也有所耳闻。不过，在议论之外，未有人真正关注简繁。毕竟，简繁只是云T公司的一名员工，即使曾经获得集团程序设计大赛特等奖，大人物们也没有精力顾及她。
唯有林剑轩，听了穆森的描述大笑不止。小繁这丫头做事总是令人惊艳。
第二零一章 缺失的一课
蒋帅回到北京无疑是最令人感到踏实的一件事情。韩聪关心的开发进度有了着落，闫敏记挂的开发人员不再是一盘散沙，简繁对蒋帅不能平复的担忧也稍稍有所缓解。
简繁每日往返于公司和医院之间，虽然有些疲惫，却并不乏味。蒋帅怕简繁辛苦，硬从姐夫楚明那里抢来一辆汽车接送简繁。韩聪想要阻止，知道也阻止不了，蒋帅一心为了简繁，就让他去吧，还好简繁已经明晰了自己感情的归属。
“等急了吧。”下班时间一到，简繁从办公楼里面轻快地跑出来。
蒋帅每次都站在云t大厦门前的台阶上等简繁，面带浅笑，眉目如画，任谁从身旁走过均视而不见。又酷又拽的神情，引来周遭一片侧目与议论。
“慢点儿！”见到简繁，蒋帅笑眯了眼。瞬时，温暖如春风拂面。
“又把你姐夫的车开来了？”简繁跟着蒋帅走向停车场。
蒋帅轻哼了一声，“开他的车是看得起他，他也不差这一辆车，开报废了再还给他。”
简繁不明白为什么蒋帅每次提到他姐夫都耿耿于怀。
“有时间我教你开车如何？”蒋帅替简繁拉开车门。
“不学。”简繁坐进车里。
“哈哈，好吧，反正有我给你当司机。”
简繁默默咬着嘴唇。最近很不喜欢想将来的事情，很多事情的走向已经定了，再想也无异。
车辆驶入医院。
突然，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进入简繁的视线，“蒋帅，那人好像是云莲。”
“是的。”蒋帅把车停下，“简繁，你先下车，我把车停好就过来。”
简繁从车上下来直接走向女人。
“云莲，没想到真的是你。”简繁很兴奋，“这是你的宝宝吗？”
“简繁。”杨云莲眼中忽然有泪花闪动，声音也哽咽了。
“怎么了？宝宝生病了吗？”
“嗯。已经住了几天医院了，高烧不退，可是也查不出问题。李晓在办出院手续，这里医药费太贵了，我们决定还是让奶奶把孩子带回老家治病。”杨云莲自责不已，“都怪我想孩子，非把孩子接到北京来，也许水土不服吧。”
“还发着烧怎么可以走呢？”简繁看着杨云莲怀中的孩子，小脸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一个老妇人从远处赶过来，“莲子，没办出院手续，医院不让走。东西都不让我拿。”
简繁看向老妇人，“阿姨，宝宝还是在北京把病治好了再走吧。”
老妇人叹了口气，“住院费太贵了，就靠莲子一个人的工资，实在撑不下去了。都怪李晓不争气呀，找了家公司打工，工资总是拖着不给。”
“妈，别再当着李晓面说这事儿，他也着急。”
“唉。”
“云莲，我有一些积蓄，借给你吧。床位很紧张的，快给李晓打电话，千万别办出院。”简繁替杨云莲着急。
杨云莲露出犹豫之色，看了看老妇人，又看了看简繁，“那就谢谢你了！我也不忍心呀，孩子哪有病未治好就出院的。”
杨云莲将孩子抱给老妇人，掏出手机打给李晓，“李晓，住院手续办了吗？哦，太好了。先别办了，跟医院说一下，押金马上就筹到了，不会欠钱的。嗯，是的。幸好遇到简繁了。”
杨云莲挂断电话，“多亏已经下班了，手续办不了。李晓还跟他们磨着办手续呢，现在好了，不用磨了。”
“云莲，我明天一早就把钱给你送来。”简繁为杨云莲感到高兴。
“太谢谢你了。”杨云莲喜极而泣。
“快回病房去吧，外面冷。”
“嗯，我实在不想再待在里面了。押金快花完了，护士天天催着缴费，脸色难看得很，好像我们有意欠费似的。”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快回去吧。”简繁拍拍杨云莲，佩服杨云莲的刚强。
蒋帅从停车场跑过来，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和简繁一起目送杨云莲走回住院部。
“李晓过的日子太苦了，唉。”蒋帅替李晓难过，“还好云莲被你遇到。”
“嗯。”
“钱够吗，去我姐那里拿钱也可以。”蒋帅拉着简繁，避开来来往往的人流。
“你忘了，给你买礼物的钱还存在我那。先借给云莲他们吧。我还有工资，也存了不少了。”简繁故作得意。
“哈哈，小富婆呀！”蒋帅打趣简繁
“当然，现在就只有我拿工资了。我听闫敏说，你们都不拿工资的。”
蒋帅嘟着嘴，“瞧不起我们呀，哈哈。”
简繁略有担心，“创业真的好难呀。李晓就是在一个创业公司打工，已经几个月不发工资了。”
“将来会好的。李晓很讲义气，估计不好意思辞职吧。”蒋帅故作轻松。从不关心公司财务问题，但是从闫敏的几次言语中可以得知公司经营并不轻松。
“好吧，你们还能给开发人员发工资，比起李晓的公司强多了。”简繁点了点头。
蒋帅和简繁都未料到，韩聪的公司并非只是经营不轻松那么简单，危机爆发已经进入倒计时。
杨云莲在简繁的帮助下，孩子终于可以在北京继续治疗。韩聪也病愈出院了。简繁的项目进展顺利，项目组成员按要求提交了需求分析和解决方案修改完善稿。简繁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伴随新年的临近，冬季带来了令人惊喜的礼物。窗外细细密密的冰晶，似快乐的精灵，扑扑索索地落下。
简繁托着腮一页一页翻着文档，不时赞叹项目组成员的能力。几乎每份文档分析的都很到位，而且描述准确，用例详实。如此看来，再集中讨论几次就可以形成终稿，项目可以按计划顺利进入设计阶段。
“简繁，我提交的那个稿子是不是最弱了。”袁涛凑近轻声说。
初稿是简繁写的，事实上只要袁涛将简繁写的理解清楚，辅以一些自己的见解就可以了。不过袁涛似乎没有看懂，或者没有时间看，总之提交的文档确实看不到用心分析了的痕迹，质量欠缺很多。
“还可以，集中讨论的时候，仔细听听他人的理解和见解就好了。”简繁并不想打击袁涛，毕竟袁涛的长处不在于此，功能开发阶段才会体现他的作用。成员全程参与只为了准确把握功能。
袁涛点了点头，“嗯。还有一件事，我女朋友来北京了，找了几个工作都不满意，我想请几天假陪她面试。”
简繁想了想，“好吧，有事我及时给你发邮件，或者你晚上来办公室找我，我晚上都在。”
“我晚上恐怕来不了，我从宿舍搬出去了，和我女朋友租的房子离公司比较远。邮件联系吧。”
简繁有些担心，袁涛可以将工作和生活协调好吗？最终还是答应了，“好吧。”
“幸好在项目上，时间比较灵活。我找人帮我打考勤卡，项目日志上别写我请假可以吗？”袁涛恳求的语气。
请假是要按天扣工资的，袁涛女朋友来京花销无形中增大，租房子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袁涛有这种想法也是迫不得已，简繁不忍心拒绝，“好吧。”
虽然同情袁涛和杨云莲，但是简繁并不能真正理解他们的难捱程度。
从小到大的生活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也不曾为经济烦恼过。工作以来，也没有什么大的花销。在简繁看来，钱多钱少只是一个数字，对金钱即没有太多的概念也没有太大的企图。
然而，生活偏偏要给简繁补上这缺失的一课。
第二零二章 较量之后又会如何呢
华灯初上，晶莹剔透的冰晶越来越密，变成了如絮如玉的雪花簌簌落下。
路灯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已经伫立许久，终于远方出现了一个跃动的小点，渐渐地近了，近了，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韩聪面前。
“这么久？我快要冻住了。”韩聪抬手拂掉简繁额前发丝上的一层莹白。
“有人找我讨论项目，我不好打断。”简繁搓了搓手，捧在唇边哈了两口热气。
韩聪牵过简繁的手，“带你去看送你的新年礼物。”
“是什么呢？”简繁从闫敏口中已经知道礼物是什么了，但是不想扫了韩聪的兴致，故作不知。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简繁被韩聪牵着手，踩在薄薄的积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轻，很轻。简繁仔细地倾听着，似乎对这种声音充满了迷恋，每一步都带了迟疑。也许走入那套房子就意味着接受宿命，简繁莫名失意。
“马上就要到了，看到了吗？就是前面那个小区。最外侧那幢楼，从上面数第三层，东南朝向，我们转过去就可以看到了。”韩聪渐渐加快了脚步，“我送你的礼物就在那套房子里”。
“嗯”，简繁感到被韩聪握着的手有些冷，手指被冻得微微发疼。简繁欲将手抽回来，缩了缩手臂，最终打消了念头。原来甘心宠着一个人，惯着一个人并不一定需要爱，只需要一个理由。当理由是一份愧疚，付出就成为一种情愿。
“到了”，韩聪向保安出示了业主出入证，拉着简繁走进楼里，“这个小区管理的还不错。”
简繁随韩聪踏入电梯，又走出电梯，推开南侧走廊的门，向左侧一转迎面一扇墨绿色房门。
韩聪一手将简繁搂入怀中，一手掏出门钥匙。简繁看着钥匙一圈一圈旋转，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如果这把锁永远打不开，将来是否就无需面对。
房门还是被推开了，韩聪抬手打开玄关处的灯控，所有的灯都亮了，亮的有些刺眼。简繁愣了一下。
“来，我带你看送你的礼物。”韩聪将房门关上，拥着简繁向里面走。
简繁环视一周，大厅和餐厅一目了然。闫敏口中的惊喜是这套房子，看来闫敏理解错了。那么，韩聪所说的礼物是什么呢？
“小女生，快看看吧，送给你的礼物。”韩聪推开一扇房门，从后面拥住简繁“喜欢吗？”
简繁睁大眼睛。房间内靠北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柜，与书柜间隔一段距离是一张硕大的桌案，与学校图书馆内可坐四个人的大桌子如出一辙，简约而敦实。两扇巨大的落地窗，一扇朝东，一扇朝南。简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一个缩小的图书馆一角。
“太喜欢了。”简繁眼睛有些湿润。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在学校时，每次你去图书馆都喜欢坐在东南角的窗子附近。”韩聪俯身亲昵着简繁的头顶。逝者如斯，我们无力留住时间，但是可以留住美好的记忆。这些记忆是最好的呵护，呵护简繁可人的性情。
“再看看其它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韩聪又推开一扇房门。
房间内一张实木大床占据了中心位置，梳妆台、五屉柜、角柜、衣柜一一排列。梳妆台上摆了一张韩聪与简繁的合影。韩聪身着学士服，头戴学士帽，意气风发，简繁挨着韩聪笑容灿烂。简繁拿起相框，被曾经的笑容感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欢声笑语的日子。
韩聪走过来，将相框重新摆在梳妆台上，环紧简繁的腰身，俯身吻了下去，仍有不甘，将简繁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简繁瞬间紧张，目光略过韩聪的额角。
“看着我。”韩聪轻拂简繁的发丝。
韩聪的眸子深邃如潭，一闪而过的波澜让简繁无措，
韩聪将简繁的头发拢在头顶，露出优美的颈部，轻扯衣领，是迷人的锁骨。
简繁抵住韩聪的手，“我们回去吧。”
“路上又是冰又是雪的，今晚住在这里不好吗？”
“我不想。”
韩聪无奈地笑了，“好吧，让我先抱一会儿。很久没这样抱着你了。”
简繁的手机铃声忽然刺耳的响起，韩聪放开简繁，仰趟在床上。谁的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
简繁跑去客厅从包里拿出手机，刚接通就听见林剑轩责备的语气，“为什么还不回宿舍？”
“马上就回去了。”
“需不需要我接你？”林剑轩声音有所缓和。
“不需要。你如何知道我没回宿舍的。”
“我总要替爸妈看着你吧。如何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
“好吧。”简繁轻哼，小轩又打着我父母的旗号胡闹了。
简繁放下手机，走回卧室门前，“我们走吧。”
韩聪叹了口气“宿舍条件不好，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简繁避开韩聪的问话，“这房子花了很多钱吧。”
“还好吧，本来想贷款买一套面积小一些的房子，后来发现办贷款手续太麻烦了，利息又高。最后决定从我父母那里贷款，还不受额度限制，可以选择大户型。小户型是没有书房的”
“哦。”
“只要你喜欢，一切都值得。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什么时候搬过来住？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简繁睫毛抖动，“装修有污染吧，不可立即住进来的。”
韩聪笑了笑，“这个借口不成立，我怎么会害我的简繁呢？已经找人检测了，有家装环评报告。”
“哦。”简繁蹙眉。
“好啦，一切都听简繁的，别皱眉头了。”韩聪翻身下床，从抽屉中拿出一把钥匙，“这把钥匙你拿着，我忙的时候你就自己过来。”
“嗯。”简繁接过钥匙。
“走吧，我送你回去。”
之后，简繁每次步入这套房子，每次坐在书房里感受窗外的阳光，曾经的美好都会从记忆深处飞出，让简繁流连。
当美好的记忆与残酷的现实遭遇，较量之后又会如何呢？
第二零三章 继续吧，我必奉陪
说到假期，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放松、愉悦。仔细考虑之后，也许会有烦恼，总有不得不为的应酬和必须面对的人情世故。但是，也有一些人的反应是空虚、孤独，甚至是恐惧。平日可以被忽视、掩藏或自欺的感受，在节日的氛围中会被放大、被撕开，在自我怜悯中清晰地呈现。
元旦当日，何佳宇、何艾依一行人飞回了北京。
何佳宇走下舷梯，冷风袭来，何佳宇打了一个寒战。习惯了南方的温度，北京的寒冷一时不适应，心情也随之一落千丈。我回来了，却没有人期待，放假了，我却没有事情做了，节日的气氛在我眼里依然抵不过冬日的凄凉萧瑟。
何佳宇将关闭的手机重新启动，放假了，我的手机也彻底放假了，会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正在感慨，没想到手机有电话进来。何佳宇看了看电话号码，快步几步，避开身后的一行人。
“什么事？”闫敏的电话让何佳宇烦感至极。
“姚阿姨安排了家宴，时间是明天中午。希望你陪小菲露个面。”闫敏措词谨慎。
何佳宇咬了咬牙，“我自己去好了，小菲身体不适就免了吧。”
“小菲也是这样跟姚阿姨说的，但是姚阿姨向医生咨询过了。医生说小菲目前很稳定，要适当活动。所以，姚阿姨坚持小菲到场。你知道，姚阿姨最疼小菲了。”
“我会跟她一同露面的。”
“别挂电话，我还没说完。”闫敏急忙说，“我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拜托你多担待一下小菲，她现在不易动怒，私下请你不要刺激她。小菲说错什么话，你也不要介意。”
“怎么会有这么多要求？知道了，能不能做到就不得而知了。”何佳宇挂断电话。
闫敏盯着手机，无比愤恨。没想到何佳宇又把电话打回来了。
“小敏，现在无论做什么，我都习惯提前将功课做足。”何佳宇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可是闫敏已经开始心悸。何佳宇又要做什么？
“出差这么多天，真是把我累坏了。所以明天是否有心情迁就姚菲，我真的无法确定。”
“你想怎么样？”
何佳宇一笑，“至于吗？你现在很怕我吗？声音都颤抖了。”
“你说吧，什么条件。”闫敏深吸一口气。
“很久没有见到简繁了，我也不想刻意去找她。你明白了吧，想到什么办法联系我。”
“我没有办法。”闫敏浑身发冷。
“是吗？随便吧。”何佳宇嘴角勾起，闫敏怎么会没有办法？恶毒的女人，非要给自己披着伪善的外衣。
闫敏感到心堵的慌。伤害了小菲，‘悔恨’这个词已经不敢再触碰了，已是无望。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难道‘弥补’也要不知所终吗？我要如何做呢？难道为了小菲真要牺牲及简繁？
一番纠结之后，闫敏再次认定，她心中最在乎的人只能是姚菲，最在意的事还是姚菲的幸福。
闫敏捏着手机，不过是大家约在一起玩一玩，放松放松，也没什么吧！
“韩聪，你和简繁在一起吧。”闫敏给韩聪打电话。
“我陪简繁买些东西。”简繁在前面走，韩聪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
“晚上一起聚一聚如何？难得一个假期。去唱歌吧。”
“好，你安排吧。”
“ok，安排好了通知你。”
傍晚，韩聪与简繁到达ktv包间，蒋帅和闫敏已经到了。
蒋帅正握着麦克风精彩演绎，见简繁进来递给简繁一个麦克，“来，一起唱。”
韩聪摇了摇头，坐在闫敏身旁，“早到了？”
“下午没什么事，就早来了。给你打电话听你那边声音很空旷，去哪里购物了。”闫敏将一盘水果推到韩聪面前。
“装饰城，简繁喜欢布置房间，选了一堆东西回来。”韩聪看了看正在与蒋帅对唱的简繁，满眼的宠溺。
闫敏看了一眼韩聪，垂下眼帘，内心五味杂陈。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小菲。请不要责怪我。
透过玻璃窗，闫敏扫了一眼走廊，何佳宇恐怕快到了。
果然，何佳宇和七八个朋友踱着步走过。不多时，服务生送进来两瓶洋酒。
韩聪看了一眼闫敏，闫敏急忙说，“不是我们要的，送错了吧。”
“隔壁客人送的，他们说一起结账。”服务生正说话，何佳宇走了进来，“没想到这么巧，不要客气。我那些朋友也都是搞it的，都是同行。”
蒋帅自顾拉着简繁点歌。
简繁本想与何佳宇打个招呼，也被蒋帅打断了。
韩聪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我们不喝酒。”
闫敏犹豫了一下，“先放这吧！佳宇，一会儿请你朋友过来一起聊聊。”
“ok”，何佳宇看向韩聪，“我那些朋友小敏应该都认识，都是我同学。”
韩聪见那些人都与闫敏认识，不好再说什么。
何佳宇索性坐下来与韩聪攀谈，“我一直出差，今天才回来，过两天还要走。韩聪，你们业务如何？忙吗？”
“还可以。”韩聪看向屏幕，猜想简繁要点什么歌曲。
“我一般不喝酒，除非陪客户。今天难得大家见面，都喝一点吧。”何佳宇将洋酒打开，倒了酒，随即举起酒杯向韩聪示意并喝了一大口。
韩聪慢饮了一口。
“谢谢。”何佳宇向韩聪表示感谢，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何佳宇又给自己倒了酒，“蒋帅，我们也喝一个吧。”
蒋帅正专注地唱歌，一首接着一首，如同给简繁一个人开个唱。简繁点的歌怎能不唱呢？
何佳宇走过来，蒋帅急忙利用调节气息的时间摆了摆手，“我开车了。”
“好吧。我去喊我朋友们过来，认识一下。”何佳宇转身出去，不多时带着几个朋友返回。
大家相互介绍，寒暄一番纷纷落座。
“哥几个，你们经常说我厉害，其实真正的高人在这里呢。我背后有云t公司作为后盾，韩总可是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公司经营得大气磅礴。不如大家都表示一下，希望将来与韩总有合作的机会。”
大家纷纷向韩聪敬酒，闫敏一反常态没有替韩聪挡酒。
“谢谢，大家随意吧。”韩聪不是很想喝，本就不胜酒力，简繁又在场，酒后失态如何了得。
“那怎么可以，以后找韩总办事我们都张不开口。”
“就是，我先干为敬。”
简繁为蒋帅又点了几首歌，走到韩聪身边，“这是什么？好喝吗？”直接拿过韩聪手中的酒杯，一口一口喝干了，“味道不错。”
不会吧，洋酒的颜色似饮料，可是口味却是又呛又辣的。简繁竟然说口味不错？大家都惊呆了。
“咳咳，还有吗？真好喝。”简繁微咳了两声，将空酒杯扬了扬。
“原来高手在这里呀！”有人起哄。
韩聪预抢简繁手中的酒杯，蒋帅也走过来，“这种酒有什么好喝的？走啦，唱歌去。”
“是酒吗？很好喝的。韩聪，他们就用这个敬你酒呀，不如我替你喝吧。”简繁将韩聪挡在身后，“轮到谁了？”
“轮到我了，快倒酒。”
“然后是我。”
简繁挣开韩聪拦她的手臂，“很好喝的。”
何佳宇万万没想到，简繁会把酒视为饮料喝。何佳宇不忍心简繁喝酒，更无法容忍简繁被自己的朋友们哄着喝酒，“算了，和女孩子喝酒有什么意思？”
可是大家的兴致来了，一个个跃跃欲试，何佳宇如何拦得住。
简繁一杯一杯喝了所有人向韩聪敬的酒，扶了扶额角，“看你们敬酒，我以为多有趣呢？饮料而已，还有吗？不如换我敬你们喝，我喝一杯，你们每人也要喝一杯，如何？”
大家心中嘀咕，难道这个女孩子味觉有问题？
“怎么没有人响应我呢？你们先准备着，我出去一下，回来接着喝。”简繁故作轻松，走出包间。蒋帅急忙追出来，“简繁，那真的是酒，你没问题吧？”
“是酒吗？没觉得呀。”简繁笑了笑，“我去洗手间，马上回来。”
简繁转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尽全力踩着地面上的直线花纹走向洗手间，一推开洗手间的门，便忍不住了，胃中翻江倒海，吐出几口和了胃酸的酒水。吐过之后简繁定了定神，感觉舒服多了。用冷水拍了拍脸，照着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妆容。
这酒真难喝！如若不假装很好喝的样子，韩聪断不会让我替他喝酒的，蒋帅也会阻止我。
唉，真不晓得人们是怎么想的，酒水竟然被用作相互挑衅的武器，推杯换盏中刀光剑影。
简繁向包间走去。继续吧，我必奉陪。
第二零四章 人算不如天算
简繁挺直腰板，一脸豪迈，感觉自己就是身披战衣的雅典娜女神，世界被邪恶入侵，为了守护大地的爱与正义，毅然奋勇出击，一往无前。
走了几步，简繁想起蒋帅应该在附近等她，四处寻了寻，没有看到蒋帅的身影。莫非先回去了，我还想任命他为圣斗士呢！
简繁凭感觉走回包间，偷偷为自己打气。小宇宙爆发，简繁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唉，你谁呀？快出去。”包间内一对情侣正在相拥歌唱。
简繁感到不可思议，又向前走了几步，“你们也是何佳宇的朋友吗？其他人呢？”
“什么朋友？你神经病呀，给我出去。”男人起身上前预将简繁推出去，还没碰到简繁的衣服就被简繁钳住手腕，使用反关节技术将男人拧倒在地。
“哎呦，疼，快松手。大姐，你走错房间了吧。”男人告饶，女人惊得大叫，“快来人呀，打人了。”
“别喊。”简繁松开男人的手腕，“你们继续吧。”
“疯女人，别理她。”男人揉着手腕，安抚女人。
简繁懊恼而迷茫的走出包间，怎么会走错房间呢？雅典娜女神出师不利。
简繁在走廊里穿行，越走越急，越急越找不到方向。
蒋帅一直等不到简繁走回来，走到女士洗手间门前，“简繁，你还好吧？在里面吗？”
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蒋帅又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没人我进去了。”
一个女人走出来，白了蒋帅一眼，“里面没人了！”
简繁丢了？蒋帅急忙掏出手机，打给简繁。
铃声响了很长时间终于被接起，“简繁手机放在包里了。你没跟她在一起吗？大家都开嚎了，你们也快回来吧。”传来闫敏的声音。
简繁没回包间，会去哪里？这ktv谁设计的？七拐八拐的走廊。简繁一定是迷路了。
蒋帅快速跑了几个通道，最后来到柜台。只见简繁正与服务生一起查询包间使用记录，舒了一口气。
“不用查了。”蒋帅轻拍简繁的肩膀。
简繁见到蒋帅，似做错了事，又委屈又惭愧，“我忘了是哪个房间了。”
“哈哈，跟我走吧。没丢就好。”蒋帅揽过简繁，避开大门处不时吹进来的冷风。
“都怪你”，简繁给了蒋帅一拳。
“哈哈，为什么？”蒋帅向旁一闪，笑容弥漫了整个大堂。
“嗨，你还敢躲。不怪你吗？你不是在等我吗？我怎么找不见你了。”
“哈哈，小迷糊，是你走错方向了吧！我可是一直都在等你。”
“好吧，信你一次。”渐渐袭上的醉意让简繁忘了掩藏对蒋帅的爱，“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
“不回去了？”
“嗯，不喜欢回去。”简繁嘟着嘴，将拯救大地，驱除邪恶势力的大事都抛到了脑后。
“好吧。”一想到包间被何佳宇的朋友们搞的乱七八糟，蒋帅也不想让简繁回去。
“我们出去玩吧。”简繁缠着蒋帅。
“外面太冷，你只穿了一件毛衣，不可以。”蒋帅面露几分复杂的神色，即想带简繁出去，又怕带简繁出去，难以抉择。
简繁踮起脚，揉搓蒋帅的脸，“听话，必须出去玩。我去穿大衣，快走啦，我找不到路。”
蒋帅抱了抱简繁的肩膀，“好吧。”简繁醉意朦胧的样子太可爱了，再匪夷所思的事我也愿意陪着她做。
简繁蹑手蹑脚地走进包间，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衣，提上自己的包。简繁以为她的动作很轻，不会被人发现。实际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视她，她推门进入的一刹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简繁，你要去哪里？”韩聪走过来，一脸的疑惑。何佳宇也站了起来。
“我要出去玩。”简繁说得理直气壮。
蒋帅拿过自己的大衣，“我陪简繁出去。”
韩聪顿了顿，“那好吧，注意安全。”
简繁神情坚定，阻止只会让简繁做出更加惊人的举动。而且，简繁明显有了醉意，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跟一个小孩子讲道理，可不是一时可以讲清楚的。
韩聪打开门，目送简繁和蒋帅离开。看似大度，内心已是苦水汪洋。
何佳宇托起酒杯，晃了晃，轻叹一声，将酒喝干。
闫敏笑了笑，这也许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费尽心机不过是竹篮打水。
“哈，真不好意思，让你看我笑话。”何佳宇跟闫敏碰杯，似笑非笑的眼底透着冷酷。
“强求不来的东西，明智之举就是放弃，否则早晚是个笑话。”闫敏摇了摇头，千方百计想得到韩聪，最后还不是在痛苦中自嘲，在自嘲中痛苦。
“数日不见，你转性了？你以为魔鬼放出来还可以收回去吗？别妄想了。”
闫敏一惊，是呀，我放出的魔鬼是决然收不回来了。只希望给我一些回旋的余地，将结果最坏程度降至最低。
惴惴不安多日之后，魔鬼带着浓重的喘息声到来了，破坏力超出了闫敏的预期。
卓智新科公司。
闫敏翻了翻会计报表，衡量了一下公司近期的资金用度。已经不是担忧的问题了，账户资金几近消失殆尽。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放在志风那里的钱拿回来，哪怕先拿回一部分也可以。
闫敏走进会议室打电话联系武志风，却告之手机关机，志风也许陪着小菲不便开机吧。
闫敏又给姚菲打电话，“小菲，志风在你那里吗？。”
“他在工程上吧，我也有几天没看到他了，估计很忙。”
“哦，”闫敏有种不想的预感，“我打他手机一直关机，你有志风其它的联系方式吗？”
“都是志峰打给我，手机关机了一定是他不方便接电话，你过一会再试试吧。”
闫敏暗自叹气，不是再试试的问题，“好吧，小菲，你知道志风的工程都在哪里吗？是什么单位。我去施工现场找他。”
“目前最大的工程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利润空间很大的那个，你找小贾要一下合同就知道了。”
“ok，小菲，你休息吧。”
闫敏立即来到楼下小菲的公司，办公室中只有小贾一个人在，正在计算机前敲着什么。
“小贾，武总最近来过公司吗？”
小贾露出伤心的表情，“武哥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闫敏急切。
“工程进入验收环节，却发现所用的材料设备都不是正品，全是仿冒的。原以为这个工程利润可观，谁曾想是这样一个结果，既要违约赔付又要重新施工。”
闫敏感觉腿脚发软，直接摔在了椅子上。
第二零五章 你想得太简单了
“敏姐，你没事吧？”
闫敏在小贾的惊呼声中缓过神来，“我，唉，可是害死我了！你们武总在哪里，我去找他。”
“我带你去。”
闫敏眼圈一阵阵泛红，下一期办公室租金和人员工资还没有着落呢！自己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了。从未想过公司真会处于如此窘迫不堪的境地。按照之前的计划，当公司资金出现问题，就借此向韩聪施加压力，只要韩聪说服简繁去恳求何佳宇帮忙，马上就可以度过难关。可是现在已经不想这么做了！也不能这么做。
真是可悲，为什么每一次的精心策划，实施到最后都是追悔莫及。我该怎么办呀！只能寄希望于志风可以从其它工程上周转一些资金出来。
闫敏在工程现场找到了武志风。武志风眼窝塌陷，眼中布满了血丝，看似已经几天没睡觉了。
“志风，你还好吧？”闫敏本想质问武志风究竟怎么搞的，工程搞得如此糟糕，见了面就不忍心了。
“敏姐”武志风目光中一丝躲闪，“我现在的境况，你千万别告诉小菲。”
“我知道。我听小贾说了一些，问题很大吗？”
“整幢大楼的综合布线全废了，线都要重新穿，设备也要换，还有逾期补偿，唉，是我大意了。”
“问题出在哪里了？”
“一言难尽，提前进的一批设备和网线都是假货，白忙了这么多天。”武志风摇头叹气。
“找供应商索赔呀？”
“验收入库了，谁也怪不了。再说，我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找供应商索赔，就是找到了也说不清楚。都怪我图便宜，市场上这种假货很多，仿的非常逼真，很多公司也都在用。不过我确实是被骗了，又遇到一个懂行的甲方。”
“没办法，只能挺过去了。”闫敏也叹了一口气，“志风，我现在急需一些钱，你其它工程如何？有回款吗？”
武志风搓了搓额头，“敏姐，你再容我一段时间，目前实在拿不出钱来。所有回款都扑到这个工程上了，还不够，我又筹措了一些。只要这个工程一拿到尾款，我立即还你，可以吗？”
不可以又能如何？闫敏费力的牵动嘴角笑了笑，“好吧，我再想想办法。照顾好自己，别让小菲惦记。”
“敏姐，千万替我保密，不想让小菲为我担心。”武志风仍然不安。
“放心吧。”闫敏无奈地摇摇头。
离开工程现场，闫敏的心情更糟了。小菲曾经说过如果资金上出现问题可以找她，她总有办法磨着她姑妈或者两个哥哥出钱。可是现如今，要替志风保密。若非志风工程失败，放在志风那里的钱至少可以拿回一部分，就没有必要向小菲借钱。向小菲借钱，小菲一定有所怀疑。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还可以向谁求助呢？朋友中结了婚的在家都没有什么财权，向外借钱根本做不了主。没结婚的，各个都是月光族，又无钱可借。
是否可以与韩聪和蒋帅商量一下呢？闫敏思量再三，决定还是暂且不让他们知道。韩聪与蒋帅已经很忙了，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未必有办法。看着川流不息的路人和街上一辆接一辆行驶而过的汽车，闫敏不禁凄凉感喟，心中的苦楚竟然连一个可以分担的人都没有，哪怕有一个可以向其哭诉的人也好呀。
小贾听到了闫敏和武志风的谈话，虽然不太知悉其中的细节，但是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原来闫敏的公司也出现了资金危机，这是何经理最迫切知道的消息了。小贾急忙向何佳宇电话汇报。
何佳宇接听电话后眼角得意的抽了抽，真没想到，给武志风设置的圈套，闫敏主动钻了进来，真是意外之喜。我正在着急韩聪的公司为什么还不陷入危机，好消息就不期而至了。高兴，太高兴了。该是闫敏行动的时候了，她有必要催促武志风还钱吗？多此一举。
何佳宇拨打闫敏手机。
“时机已经到了，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真想把放出去的魔鬼收回来？”
“什么时机已经到了，我听不懂。”闫敏不想让何佳宇借题发挥。
“别装了，你会听不懂？我明确地告诉你，如果没有我出手援助，你那个公司撑不了两个月，也许我还高估你了，恐怕一个月也撑不住。”何佳宇口若悬河。
“你不要逼我。最坏不过公司倒闭，大不了我认栽，也好过良心不安。”闫敏抚着胸口，每次与何佳宇谈话，心都堵得慌。
“是吗？小敏，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你投入的钱打了水漂就完事了？你别忘了，你公司还有项目没有交付。签了合同就宣布公司破产，你让韩聪将来如何在这个行业立足？你很在乎他吧。“
“那是韩聪的事情，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为他考虑，才不会逼着他说服简繁去求你帮忙。你继续你的美梦吧，我失陪了。”闫敏挂断电话，再不想听何佳宇多说一个字。他分析的没错，但是我心意已决。
何佳宇被闫敏挂了电话，怒不可遏。可恶的女人，你想一个人扛下所有的麻烦，我偏偏不让你得逞。做事要有耐心，还需要手段和方法。这次我让你想搪塞也搪塞不过去。
几天之后，一个身着笔挺西服的男人冒然来到了闫敏的家里，拜见了闫敏的父母，手里还拿着一份房屋抵押贷款合同。
“阿姨，伯父，我是贷款公司的。您的女儿将她名下的一套公寓抵押给了我们，为了防止后续引发不必要的争议，我特意过来通知您二老知晓。”
“抵押公寓，怎么可能？”
“具体原因我不了解。大概是您女儿与朋友合开的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急需资金。我来这里是想了解当初购房时，您二老是否也掏钱了，是否有出资凭据。”
“我女儿的房子是她自己工作后省吃俭用攒钱买的。我们也没出什么力。不过我们坚决反对将房子抵押出去。”
“这样看来，房子是否抵押还是要由您女儿决定。”
“空姐当得好好的，非要辞职不干了，又是打工又是开公司的，她不是被人骗了吧！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家里商量。不行，我得去她公司看看，理论理论。既然一起开公司，为什么让我家敏儿抵押房子？”
闫敏的父亲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合同，“房子不抵押了，您请回吧。”说罢披了一件大衣就向外走，“我去敏儿公司。”
闫敏正在公司里面发愁，将一份两年前购买的商业保险退掉，才拿到不到四千元钱，简直杯水车薪。公司不能轻易倒闭，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贷款了。闫敏在电脑上搜索与贷款相关的信息。无论韩聪是否赞成，目前只有这一条路了。韩聪和蒋帅去吴波公司汇报项目进度，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趁此机会打几个电话了解一下。
闫敏摘录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和电话号码，拿过电话机刚要拨号，公司的门被推开了。一位些许上了岁数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爸，您怎么来了？”闫敏起身迎上去，在场的开发人员也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闫敏爸爸也顾不上其它，“敏儿，我和你妈就你这一个孩子，你活得不好，你让我和你妈怎么活？”
“爸，你说什么呢？你先坐。”闫敏推开会议室的门。
闫敏的爸爸没理会，走到闫敏的位置上坐下，将贷款合同拍在桌子上，“你看看这个。”
闫敏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什么？你这屏幕上是什么？你这是在搞什么？和你一起开公司的人呢？”闫敏的爸爸越说越生气。
“爸，我们出去说。还有人在工作。”闫敏急忙将计算机屏幕关上，将爸爸推出了办公室。
第二零六章 股东是女的，可以了吧
“爸，你来公司找我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闫敏跟父亲赌气，“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
“你要把房子抵押出去，我能不着急吗？”
闫敏爸爸在正当壮年时下岗，靠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有闫敏这样出色的女儿一直是他的骄傲。虽然当年闫敏买房子时没有能力资助，但还是极力赞成的。他认为女儿就应该住在高楼林立的高档公寓中，而非噪杂凌乱的大杂院中。
“爸，房子抵押出去只是作为还款保证，再说我也没想把房子抵押出去呀！有很多贷款公司不需要实物抵押的。”
“那种贷款的利息很高，更不能碰了。敏儿，你长大了，见的世面比爸大，可是你吃的亏没有爸多。”闫敏的爸爸急得不停地锤手。
“我知道。”
“敏儿，爸知道你要强。自从何佳宇跟小菲好了以后，你就变得越发不听劝了。放着让人羡慕的空姐工作不做，非要搞什么软件。没干多久又和人弄个公司出来。我听说小菲开公司了，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输给她才弄公司的？小菲是什么家庭，她开公司就是玩也玩不死，你不一样呀。我和你妈尽量不拖你后腿就烧高香了。我们一点忙也帮不上呀！”
“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和妈，你就让我自己做主吧。”闫敏心酸，父母对她总是怀着愧疚之心，从记事的时候就如此，所以每有逆着他们意愿的时候就更加难受，似乎在践踏他们的尊严。
“和你一起开公司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的，你趁早别干了。”
“爸，这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闫敏知道她父亲认准一件事是很难说通的，很怕她父亲又钻了牛角尖。
“敏儿，我不是怕你吃亏吗？当初你死心塌地的对何佳宇，他妈妈身体不好，你又出力又出钱，结果如何了。”
“爸，怎么说到何佳宇了？这是两码事。”
“好，过去的事，我不提。可是这一次，你要把房子抵押出去，我不能不管。敏儿呀，有些男人，你越对他好，他越不珍惜。”
闫敏眉头紧锁，“公司是公司，感情是感情，我分得清楚。爸，您别再说了。”
“这么说，跟你一起开公司的人真是男的？我要见一见他。他自己不想办法，凭什么让你抵押房子？敏儿，再好的男人也不需要你倒贴。我必须问清楚，他还是不是男人。你把房子抵押出去，他就心安理得？”闫敏的爸爸越说越气，额角青筋暴跳。
“哎呀，爸！您别胡乱担心了。不是男的，股东是女的，可以了吧。”闫敏被逼无奈，情急之下不地不说谎，幸好他父亲不会查公司公示信息。
“她在公司吗？我要见一见。”
“她出去办事了。爸，改天再见吧！”闫敏暗自叫苦，去哪里找一个女性合伙人呀，总不能让韩聪化妆吧。
“那我在公司等她。”。
“爸！”闫敏急得跺脚，“好吧，你要见就让你见。去楼下找个地方等吧，公司不方便。”
闫敏一边安抚父亲一边想着对策。找谁来临时顶替一下呢？同学？朋友？都不太合适。再亲密也有自己的圈子，不想让她们知道得太多，本就难以解释，任她们肆意猜忌就更麻烦了。忽然，闫敏想到了简繁。没错，简繁再合适不过了。简繁了解公司的情况，即使爸爸刨根究底，简繁也能回答一二。很好，就找简繁来临时顶替。
闫敏将父亲安置在一个快餐厅，“爸，你坐这里等一会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那个合伙人一回来，我立即带她来见你。”
“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等就好，来这里干什么？”
“外面冷。我帮你点一杯果汁，您先歇一会儿。”
闫敏安排好父亲，着手联系简繁。
简繁接到闫敏的电话有些诧异。虽然与闫敏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但闫敏似乎没有理由单独约她见面。自从被闫敏算计，让韩聪误会她删除了测试数据，简繁对闫敏总有些防范。
“简繁，求你了。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在公司吗？我这就去找你。”
简繁拗不过，“你来吧。”
当简繁见到闫敏，听了闫敏的请求，大惑不解，“让我冒充公司的股东？”
“是的，而且千万别提韩聪和蒋帅。主要是为了我爸，他非要见一下公司合伙人，为了让他放心，我认为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哦，好吧。”
“简繁，你太好了。我爸就在我公司楼下，我带你去，你简单和他聊聊就行。”
简繁回办公室拿了手包，跟随闫敏快速赶到中关村。推开快餐厅的门，闫敏拉着简繁走至父亲面前。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简繁，我朋友。”
“叔叔好。”简繁提起笑容，向闫敏的爸爸打招呼。
闫敏的爸爸从座位上站起来，面颊抖了抖，想笑又有一些拘谨，搓了搓手，“你好，快坐吧。我顺路来这边看看。”
“叔，您坐。”简繁坐在闫敏父亲对面的椅子上。
闫敏为简繁端来饮料，“爸，这次你放心了吧。”
闫敏的父亲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闫敏，又看了看简繁，“我去你们公司看了，很大，看着不错。不过你们两个女孩子搞公司还是不太适合。遇到困难，别硬着来，不行，就找个正经单位上班，公司就别办了。”
“哦，啊？”简繁疑惑，看了一眼闫敏。
“爸，我和简繁会有办法的，您别管了。”闫敏急忙打断父亲的话。
“什么办法？把房子抵押出去就是办法？贷款还不上怎么办？”闫敏的父亲看向简繁，“我说话直，你别在意。我一直搞些小买卖养家度日，倒腾这个，倒腾那个，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呀。一套房子二三十万，看着钱不少，可是说赔进去就陪进去。”
简繁努力理解闫敏父亲的话，满脑子的问号。
“你们年轻人有冲劲，但也要考虑后果。我和敏儿她妈妈没给她好的生活，全靠她自己。她从小就很懂事，为了我和她妈妈吃了不少苦。工作后凭着自己的积蓄买了一套小房子。她除了这套房子，她还有什么呀？”
简繁似乎明白了一些，看向闫敏，“你要把房子抵押出去，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哦，就是我前天跟你说的。”闫敏冲简繁偷偷挤了挤眼睛，“不是想多接几个项目，多招些开发人员吗？”
“哦。”简繁并不相信，也许韩聪的公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爸，您的意见我和简繁会听的。您先回去吧，房产证就在我卧室的书架上，您回去收好了总可以吧。”
“叔叔，我们再商量商量。您放心，我们不会抵押房子的。”简繁顺着闫敏的意思说，看得出来闫敏想哄她父亲放心。
“也不能随便弄什么无抵押贷款，知道吗？”闫敏的父亲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爸。我们没有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不贷款也可以。”
“是的叔叔，您放心吧。”
闫敏的爸爸叹了口气，又看向简繁，“好。我虽然不放心敏儿，但是看得出，你是一个很稳当的孩子。以后有什么事，你们仔细商量。”
“好的。”简繁无法拒绝闫敏父亲的嘱托，虽然她知道这个嘱托一定是无法完成的。股东身份是假的，况且闫敏有什么事也不会找她商量，更不会听她的规劝。
第二零七章 暗流涌动
终于将闫敏的父亲送走了。闫敏跟简繁说了声谢谢，想了一个借口预离开，被简繁拦下来，“闫敏，公司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经营公司，困难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不过也没什么，都可以挺过去的。”闫敏笑了笑，“简繁，你回去吧，或者去公司看看，韩聪和蒋帅也许回来了。不过还要拜托你，与我父亲见面的事别告诉韩聪他们。”
简繁看着闫敏微微泛涩的眼神，内心的怀疑更重了，“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也瞒着韩聪。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应该很严重吧，不然叔叔不会兴师动众地赶过来。”
“你们不知道反而好一些！”闫敏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落寞。我也不想一个人承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不想把其他人卷进来。
“你这么说，一定不是小事，我认为还是让韩聪和蒋帅有所了解比较好。我们去公司说清楚吧。”简繁不喜欢闫敏的态度，未免太自信了。
闫敏见简繁不想替她隐瞒，有些惊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讲清楚困难的来龙去脉，必然要将公司账务一条条公开，很多大的开销丝毫禁不起推敲。尤其从方达公司购买四十台计算机的支出，如被简繁知晓，也许会去找方达理论，那么当初的居心叵测势必昭然若揭。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稳住简繁。
闫敏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改不屑的口吻，面露难色，“简繁，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说与你听。”
闫敏拉着简繁重新坐下来，“你猜的没错，公司目前确实遇到麻烦了。账上一点钱也没有了。”
简繁无比惊讶。
“房租、开发人员工资、日常开销都很大。我们只接了韩聪师兄公司的一个外包项目，这个你知道的。合同款分期支付，目前只拿了第一期款，测试上线、实施后才可以拿到下一批款，然后才是尾款。就现在的情况看，公司很难支撑到下一批款项支付了。如果测试、实施阶段需要外派人员，还需要一笔大的费用。”闫敏说的都是实情，每一声叹息都让简繁丝丝发冷。这种境况让韩聪如何面对呢？一番心血难道就换来突如其来的窘迫？
“简繁，如果让韩聪和蒋帅了解这些，你认为他们会如何？他们有自己要关注的项目任务，知道这些无疑要受影响。这个项目对于公司至关重要，提前完成，公司就可以提前走出窘境。所以，不能打扰他们。况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还是学生，每月的补助很少。韩聪家里已经出钱给他买了房子，无法再逼着他向家里伸手。蒋帅的家里只有母亲，父亲病逝很多年了，他跟家里借钱无疑会让母亲为他担心。”闫敏顿了顿，咽了后半句话。当初不经蒋帅同意让他成功公司股东，公司出现了问题有什么理由让他承担。
“嗯。”简繁抿着嘴唇，闫敏的考虑不无道理。
简繁友好地看向闫敏，“然后呢，你想怎么办？”
“我有办法。”闫敏不想细说，不过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虽然无抵押贷款利息高一些，但是可以快速拿到钱。如果从银行贷款，流程太繁琐，额度也很低。
“我可以从家里借一些钱，每月的工资和咨询费我再定期拿给你。”就如蒋帅当初预测的一样，简繁面对韩聪公司的资金困难无法视而不见。
“可以吗？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闫敏感激，将自己的打算又细化了一下。如果简繁每个月都可以拿出一部分钱，就可以用这笔钱归还贷款利息，避免复利。如此只要撑到项目结束或者武志风的工程结束，柳暗花明的一天就到了。
“当然。”简繁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闫敏突然明白了姚菲为什么每次与简繁见面都亲热的不得了。简繁不是那种外热的女孩，但是她的内心是热的。当你感觉到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亲近她，因为你清楚让简繁主动亲近你是不太可能的。然而这种默契又是那么美妙，一切藩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闫敏再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牵动、制约着事态的走向。虽有暗流涌动，但是水面之上的风光依旧旖旎，谁也没有意识到船倾的危险。
每隔一段时间回京一次的何艾依倒是发现了异样，“简繁，宿舍里面是不是闹耗子了。零食和水果怎么一点儿也找不到了。冰箱里面也空空的。”
正在看书的简繁嘟了嘟嘴，“喝白开水最健康。我不吃零食了。”
“水果也不吃了？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脸色难看，又瘦了一圈。你不会得厌食症了吧？”何艾依伸出手指轻弹简繁的脸颊，“皮肤都没有弹性了。”
简繁笑了笑，不再理会何艾依。每个月只留下很少的生活费，其余的钱都给了闫敏，确实艰苦了一些，不过总会熬过去的。
“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何艾依突然想起回来之前，何经理让她留意一下简繁生活上是否有困难。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简繁换了个姿势。
“跟我说说，不准瞒我。”何艾依将简繁手上的书抢过来。
“嗨，我每天就这点时间可以看看小说，别打扰我。”简繁把书又抢了回来。
“那怪谁呀，谁让你非要自己带项目呢！还是那么累的项目。”
简繁一手撑着额角，一手翻书又没了反应。何艾依气不过，挤在简繁身边，“说实话，你最近为什么过得如此拮据，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都没有了。”
“韩聪公司出了些问题。”简繁语气平淡。
“你把自己的钱都搭出去了？”何艾依惊讶，果然被何经理猜中了，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嗯。”简繁晃了晃书，“让我安静一会儿!”
“钱够吗？我有一些，虽然不太多，你可以先拿着用。”
简繁摇了摇头。
“简繁，我有一个办法。我们部门现在最缺的就是售前。你帮我吧，签单后，一干售前人员可以拿到很可观的销售提成。我一直遇不到得力的技术人员，有时候临时从别的部门借人，也借不到满意的，不是技术不行就是沟通不行。有你跟我合作，我一百个放心。”
何艾依开始软磨硬泡，“就算是帮我吧。我们部门属我签单最弱了，是我主动要求转销售的，可是业绩一直都不好。我跟踪了几个月的客户，还是何经理的朋友，已经胜券在握的单，最后却败在了技术方案上。”
“问题具体出在哪里？”简繁放下书。
“写技术方案的几个人不认真，从网上找了几篇文档抄袭。结果，唉，你猜他们抄的什么？”
“什么？”
“抄袭的正是甲方现有信息系统的解决方案，甲方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抄袭的，写这个解决方案的人当初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现在已经是甲方信息部的技术大拿。那个人当场就把我们批得体无完肤。”
“这么惨？”简繁哭笑不得，那几个人真是懒得可以，自取其辱。
“是呀。”何艾依将脸埋在简繁的肩膀上，“何经理将那几个技术人员骂得狗血喷头，其实我也是有责任的。”
何艾依想起当时的情形，脸上依旧火辣辣的。虽然何佳宇没有骂她，但是眼神中却充满了失望之情。之后，何佳宇找何艾依谈话，明确表示，如果她不能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技术人员合作，就再也不会把关系客户交给她跟踪。
“简繁，如果你不帮我，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的。不需要花费你什么时间，帮我审核一下技术方案就可以。如果需要，再帮我给客户讲解一下。你觉得呢？”
“好吧，如果需要，你就把技术方案发给我。至于销售提成，不用分给我了，我可没有时间给你打工。”简繁笑着将何艾依推开。
“嘻嘻，你是项目经理，调配时间还不是你说了算。飞机往返，见一次客户最多两天时间。”有简繁在，何艾依对将来的工作充满了希望。
第二零八章 算了，不难为你了
春节，这个中国民间乃至全球华人最隆重最富有特色的传统节日，对于it人员而言却有些滑稽。面对悬而未决的年终奖金，每个人心中都颠簸着忽上忽下的期待。
事实上，年终奖已经完全超出了奖金的概念，它是一个公司或者一个部门经营状况和发展力度的晴雨表。对于个人而言，年终奖的多少体现了自身的价值，也是判断当初选择是否正确的依据。
午餐时间，云t公司食堂内充斥着各种关于春节的话题，年终奖金总是被不经意的提起。
“听说了吗？业务拓展部年终要发三个月的工资，外加项目奖金。”
“早知道当初我也申请去了。”
“现在申请也不晚，年后他们部门扩招。”
“没想到何佳宇还真是个人物。”
“上面有关系，又舍得花钱，扩张很快。”
坐在餐厅雅间中的何佳宇听着外面的议论，笑意越来越深。
龚海平细嚼慢咽着碗碟中的菜，停顿了一下，又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
“有话说？”何佳宇抬眸扫了一眼龚海平。
龚海平眉毛挑了一下，又继续吃饭。
何佳宇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云t每年都是双月工资加项目奖金，我发三个月工资是有些咋眼。”
“我们部门不养技术人员，开发和实施需要仰仗其它部门，不好太招摇。而且年后扩招，明年人员增加了，未必还能保持今年的人均利润。”龚海平向前探了探身，用手在桌面上比划着数字。
“好吧，发双薪吧。再发一个月的工资作为春节补贴，年后拿发票来报销。”何佳宇突然很失落，有人会在乎我是否成功吗？如果可以吸引简繁的目光，可以换来简繁的一点在乎，砸出去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可惜，现在看来年终奖发多发少都无所谓。
“哈哈，还是要发呀。拿发票报销也好，隐晦一些。佳宇，没想到你当老板这么慷慨。”
“没什么意思。”何佳宇叹了一口气。
龚海平翻了翻眼睛，“上次给你介绍的女孩如何？学音乐的。又漂亮又温柔，又不想结婚。”
“哼，又会吃又会玩，又没有个性。”何佳宇轻哼，“你喜欢，你自己留着吧。”
“我要是能留早留着了。你呀，就自己熬着吧，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何佳宇向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真是累。”
龚海平无奈。何佳宇心无可依，觊觎的又得不到，能不累吗？
食堂偏角落的一张餐桌，简繁与何艾依正在就餐，袁涛端着餐盘走过来。
“简繁，我们项目奖金能先发一部分吗？”袁涛低声问。
“项目没有做完，发不了的。”简繁微微一笑，示意袁涛坐下。
“哦。唉。我真恨不得天上能掉下钱来。”袁涛叹了口气，抬手按着额头，“头疼”。
“怎么，又缺钱了？”简繁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袁涛。
“嗯，租的房子太远了，每天在路上要浪费四个小时。想在近一些的地段租房子，又太贵。”袁涛看了看简繁的餐盘，“你最近怎么也吃得清汤寡水的。”
“呵呵。”
“你不会也减肥吧！”袁涛感到不可思议。
“她把钱都奉献了，自己苦着呢！”何艾依不满的语气，“还不想给我打工，有钱不赚。”
袁涛好奇的瞄了一眼何艾依，“艾依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可以给你打工。”
“还真有一份文档急着找人写。”何艾依疑惑的看向简繁，袁涛可以吗？
“袁涛，你觉得你可以吗？”简繁鼓励袁涛。自从发现袁涛对it领域的认知确实有所缺欠后，简繁逼着袁涛读了很多各行业信息化解决方案，囊括了现今多个主流系统。项目组开会时，袁涛已经可以参与讨论并有自己的见解了。
袁涛急忙放下手中的糖酥饼，“没问题。”
“那好吧，我向何经理请示一下，估计问题不大。何经理在你们部门工作过，最信任你们部门的人。”何艾依沉思了一下，“不过这份文档与以往不同，是替甲方写一份招标说明书。”
“替甲方写？”
“何经理的关系客户。先帮助客户把招标书写了，技术实现和资质要求就按着云t的技术和资质写。最后我们再去投标，签单就是囊中之物了。”何艾依压低声音。
“甲方的需求清楚吗？”简繁追问。
“功能需求部分甲方已经写好了。”
“哦，那就更容易了。公司资料库中有很多类似的文档，技术规范、技术实现及技术要求描述都很清晰，根据客户功能需求摘抄整理出来就可以了。”袁涛自信满满。
“文档什么时候要。”
“春节以后。”
“好嘞，我春节放假期间一定能写完。”袁涛计划着春节期间的安排。
然而，袁涛的春节假期并未如计划的那般度过，奔波于自己家与女朋友家之间，每日过得忙忙碌碌。假期过后回到北京才想起要交给何艾依的文档，向简繁请了几天假才将任务完成。因为担心简繁责怪，袁涛没有将文档发给简繁过目，直接发给了何艾依。
有的时候，一些事情的发生就像早有设计般的阴差阳错。
何艾依将文档直接发给了客户。也许由于太相信云t的实力或者由于一切都内定了就没有放在心上，客户方技术人员将文档内容只草草看了一下，搁置了一些日子就提交给了招标办公室。招标办公室仅对文档格式做了调整，将开篇和结尾的用词进行必要的程式化，然后便打印装订成册，附加其它必要的招标文件在招标公告发出后，发给了陆续报名的投标企业。
然后，就在大家欣喜冬日已去，迎接春天的时候。何艾依电话中的一声尖叫，惊得简繁目瞪口呆。
云t广场周边的柳树泛着绿意，等不及的几株桃花也染了粉色。赏心悦目的颜色在简繁的眼中瞬间消失了，除了刺眼的阳光，全部是白茫茫一片。
简繁握紧手机，手腕已经在不自觉的抖动，“艾依，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简繁不敢相信已经听到的内容。
“出大事了，袁涛写的那份招标说明书，在技术要求部分竟然出现了云t公司的名字，还不止一处。云t已经被正式取消投标资格了。七八百万的项目呀，一下就没了，而且影响很坏。”
“哦。”简繁深吸了一口气。
“简繁，我惨了，经我手已经第二次出现文档错误了。而且，这次比上一次还严重。何经理已经赶回北京了，估计需要向公司解释。”
“他骂你了？”简繁提心吊胆。
“何经理面无表情才可怕，他只问了这份文档是谁参与写的，估计袁涛也惨了。我又让何经理失望了。”何艾依哭出声来。
“艾依，你先别哭。是我不好，我鼓励袁涛接这个任务，我若先看一遍就好了。”简繁自责不已。
“你那么忙，怎么能怪你呢。你告诉袁涛一声，让他有个准备吧，他真是害死我了！”何艾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何经理想如何处理我们。如果可以，你能找一下何经理吗？唉，算了，不难为你了。我先挂了。”
简繁放下电话，心急如焚。看了看袁涛的位置，他今天陪女朋友看病又请假了，上班后再告诉他吧。
为了何艾依和袁涛，也许真的有必要找何佳宇谈一谈，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同意见我，毕竟我们之间存了很多不愉快。
第二零九章 不是不可以
简繁稳了稳神，拿起手机拨通何佳宇的电话，“何经理，招标说明书出了问题，我也有责任。可否在您向公司汇报之前，我们先谈一谈。”
何佳宇没想到简繁因为这件事给他打电话，迟疑片刻，“我马上到办公室，你过来吧。”
乘坐上午的航班回到北京，何佳宇先回公寓歇了歇才赶赴公司。
有什么可汇报的，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丢了一个单子，给业界增加了一点谈资，不过如此。可以左右客户招标，这是本事，任何人遇到这种机会也不会放弃。公司之间，早已习惯了这种心知肚明的规则，有实力的叫营销，在自身营造的系统和环境中促成交易，没实力才叫销售，与叫卖白菜无异。只可惜，这次运气不好，出现了失误。嘲笑必不可少，不过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谁会将精力放在其它公司的失误上。倒是公司内部，甚至集团内部，恐怕有人要小题大做了。
简繁到达业务拓展部，景蓉友好地递上咖啡，“您先等一会儿吧。”
“好的。”
业务拓展部的大开间办公室与上次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每个工位的桌面上不同程度的多了一些文件和杂物。
“只你一个人在？”简繁坐在何艾依的位置上。
“部里每周两次例会汇报工作，其余时间自己安排。何经理希望每个人都去围着客户转，而不需要在办公室里面坐着装样子。”景蓉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何佳宇的欣赏之情。
“哦。”
突然，景蓉迎向办公室大门，何佳宇从外面走了进来。
何佳宇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一直期盼简繁来找他，简繁突然来了，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回北京前又询问了一次何艾依，究竟谁参与了文档的编写，何艾依只说了袁涛的名字。简繁却说她对此事负有责任，多半是为了何艾依，也许还有袁涛。简繁为了何艾依和袁涛的事来找我，还不足以让她答应我的一些条件，远非我要的机会。急不来的事情仍需要耐心。不过，这个难得的契机也不能放过。何佳宇挑了挑嘴角，明晰了自己当前的意图。
“何经理。”景蓉刚想提醒何佳宇有人在等他，何佳宇已经站起来，走向简繁，“找一间会议室谈吧。”
“好。”
何佳宇先一步走入隔壁大会议室，推开一扇窗户，依然面无表情。
“招标说明书的事情。”简繁扣着手指，局促不安。
“我问过何艾依了，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何佳宇眯着眼睛欣赏窗外的风景。
简繁将心沉了沉，“我想了解一下你想如何处理何艾依和袁涛，如果你汇报上去，公司会如何处理何艾依和袁涛。”
何佳宇看向简繁，笑了笑，“下面人做错了事，责任只能由我来背。公司怎么会知道何艾依和袁涛这两个人呢？”
“真的吗？”简繁惊喜，“这么说，你也不会辞退艾依了。”
“何艾依一错再错，我给了她无数个机会，结果错得越来越离谱。根本问题就在于她只满足于自己是一个联络人，传递一些资料，沟通一下感情，而没有将自己视为一个主导者。负责一个客户，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包括她不熟悉的领域，可是她就是不明白。”
“艾依之前没做过软件销售，没有经验。”简繁找不出其它为何艾依辩驳的理由，一错再错是最可怕的。
“哼。”何佳宇不赞成简繁的说法。
“你还会给她机会吗？”简繁弱弱地问。
“这次的影响太坏了，把云T都架在火上烤了。我这个部门刚有些起色，正在招兵买马准备扩招，就来了这么一出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因为你，我早把何艾依开了。”何佳宇故作气愤，实际上并非如此。虽然签单不成有些失望，但是客户关系还在。这个项目没拿到还有下一个项目。至于何艾依，很善于应酬，是一个得力的销售助手，根本不可能开除她。而且，何艾依对何佳宇关心有加，何佳宇是知道的。
“哦。”简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袁涛，我知道他与你关系不错。这次也就不追究了，白让他拿了一笔费用。这么多钱，我找谁写不是写，他竟然糊弄我。文字拷贝粘贴完，也不知道检查一下，把云T的名字清清楚楚放在上面。犯这种低级错误，真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我回去跟他说。”简繁终于可以不用为何艾依和袁涛担心了，却欠了何佳宇一份人情。
“不过损失还是要弥补的。”何佳宇话锋一转。
“如何弥补？”简繁的心又提了起来，丢了七八百万的单子，利润自然少不了，拿什么来弥补。
“何艾依半年之内必须签到同等额度的合同，否则，她这一年的销售提层一分钱也别想拿了，干到年底，她也就辞职吧。”何佳宇眼中隐藏着不明的笑意。
“很难吧。”简繁对于签单没有概念，听上去难度很大。
“目前，她手上还有两个销售信息，客户跟踪的时间也都不短了。如果都谈成了，额度就够了。”
“合同签订周期很长吧。”简繁在思考何艾依需要面临的问题。
“拿到合作意向书就算她做成了。具体什么时候签正式合同要看客户方的情况，不是何艾依可以完全掌握的。”
简繁眉头紧锁，何艾依可以做到吗？
何佳宇将推开的窗户合上，转过身，“怎么样？如此处理何艾依和袁涛，你还满意吧？”
“嗯。”简繁点头之后知道不妥，急忙解释，“你自己的决定，我只是问问。”
“哈哈，无所谓。”何佳宇微微一笑，“好啦，我也该去汇报了。应付上面那些人可不轻松。估计不是想卡我部门的钱，就是又搞出个监管条款什么的。”
何佳宇迈步走出了会议室，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曾经恳请简繁以技术顾问的身份参与部门事务被她拒绝了。转了一圈，不管简繁愿不愿意，她还是要为我做事。何艾依的两个单子足可以将简繁缠在我身边。
简繁听着何佳宇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打电话给何艾依。
何艾依听了简繁的叙述，高兴的不得了，“简繁，何经理真的是这么说的，一切责任都由他担着？”
“是的。”
“天呀，何经理太男人了。简繁，你说是不是？”
“嗯，是，呵呵。”
“简繁，这次你真要帮我了，我手上这两个客户跟踪很久了，就是促不成交易。感觉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我也不清楚客户在犹豫什么。”
“好吧，等你回来再说吧。”简繁掂量了一下，如果抽出时间帮助何艾依不是不可以，就是时间有些过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