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契约师传承
莫雪灵没搞明白陆渊为什么要挠墙，但契约师传承这几个字，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小情绪瞬间就跑得没了影，看着眼前的黎露不错眼。
黎露自然也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情绪，轻轻地嗤笑出声：“都跟你说了，让你学得肯定是好东西。不说是功法传承，就凭借老娘这一辈子做契约师留下来的经验，要是到外面招呼一声都能让他们打翻天。你个小丫头居然还嫌弃，简直是不知好歹。”
莫雪灵原本还有些不可置信，可如今确认了这位前辈真的是契约师，也忍不住满心欢喜。
她很快就甜甜地笑了起来，嘴角抿出一对可爱的小梨涡：“黎前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见识少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多担待。我一定好好学习您的功法，争取把它发扬光大。”
见她瞬间就变得狗腿，黎露也轻轻挑起唇角。就这半天都工夫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个被娇惯的小姑娘，居然会因为不想受苦就放弃传承。但好在她脑子还没坏掉，知道这传承的可贵。
黎露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挥手，石坑里便多了一整面巨大的石墙。她满意的点点头：“我突然觉得，挠墙也是个不错的训练方法。”
她伸手把莫雪灵腰间的储物袋给收走了：“从现在开始，你要用尽所有力量去劈面前这道墙，直到灵力耗尽为止。而且每次耗尽之后需要快速自行恢复，不准使用丹药。”
莫雪灵这会儿倒是乖巧得很，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位前辈说什么她就干什么，争取把这契约师传承拿到手。马上就按照黎露的吩咐取出了千岁剑，一剑劈在面前的石墙上。
在灵剑和石墙相触的那一刻，她只觉得一阵大力猛的反震了回来。震得她手下一麻，险些把剑给丢出去。而她原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灵力，也很快消耗下去一大截，简直有些诡异。
莫雪灵看着面前的石墙惊疑不定，她刚刚那一击最起码用了七八分的力气，居然在上面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也不知道这石墙到底是什么材料建造的，简直是坚不可摧。
可站在上面的黎露却明显很不满意，双眼轻轻眯起，流露出危险的感觉。她直接一鞭子抽在了莫雪灵身上：“我让你尽全力攻击，你还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她这一下可没留手，直接抽在了莫雪灵左肩的伤口上，刚刚在药物的治疗下勉强结痂的伤口再次皮开肉绽，疼得她直抽凉气。
莫雪灵之前只觉得这位前辈性子有些急躁，人也有点神神叨叨的，却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如此阴晴不定。可她如今小命就抓在人家手里，也没资格讨价还价，只能忍着疼痛再次举起千岁剑，用尽全力斩在面前的石墙上。
这一下她再也不敢留手，把力量爆发出个十成十，五彩的灵力随着灵剑狠狠地撞击在石墙上，爆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莫雪灵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退几步，直到撞上身后的山壁才勉强停了下来，可那面石墙却依旧岿然不动，甚至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黎露仍旧站在高处，冷眼看着她的动作，可严重依然满是嫌弃之色，明显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她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我让你停了吗？”
莫雪灵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听话就万事大吉，没想到马上就挨上了第二鞭子，这一次直接抽在了她的小腿上，疼得她简直要站不住。她看得出黎前辈此时心情非常不好，也丝毫不敢辩驳，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再次冲向面前的石墙。
她就这么一剑又一剑地劈打着面前的石墙，每一次都不敢懈怠，足足的用尽全部实力。生怕黎露一个不高兴，再次一鞭子抽过来。
可黎露此时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坑里的小姑娘喃喃出声：“这样不行……这样不行！时间不多了，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在另一处石室里，陆渊则是在和莫雪灵做着一样的事情。他的眼睛又变成了之前诡异的黑白二色，手持着黑色长剑，浑身大汗淋漓。一剑又一剑的劈打在面前的石墙上，每一次都用尽了自己的全力。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修，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床上，单手撑着自己圆圆的大脸，嘴里还在不住地絮叨：“我说小兄弟啊，你就歇一会儿吧，黎露都说了是要收那小丫头做传人，肯定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他身材略有些胖，看着也白白净净，面相也十分和善。若是忽略他略微有些透明的身体，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老好人。
陆渊没有说话，继续奋力和面前的石墙做着斗争，直到所有的灵力耗尽才默默地收回灵剑，就地盘坐下来运行功法，抓紧时间恢复灵力。
那男修几步走过来，蹲在他面前继续劝说：“我都已经去看过了，那小姑娘也就是被黎露训练着，顶多就是劳累了点，性命肯定没有妨碍。你自己一个劲儿地跟这石墙较劲有什么用啊，这可是用万年玄铁矿铸造的石墙。别说你一个金丹修士，你就是放个化神进来也只有被老老实实关住的份。”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你这是用了什么功法，还是某种特殊的体质。但如果你继续保持着这个样子拼命，等不到你去救她，自己就要先倒下了。听老哥一句劝，老老实实呆着吧，等到黎露传授完功法，自然会放你们俩安全离开。”
他本以为眼前的少年依旧不会搭理自己，毕竟已经好几天了，他差点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得到这小子一个眼神。
可陆渊这次却缓缓睁开了眼，难得给了他回应。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掩饰不住地担忧：“我不信你，更不信她。”
他在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见过了黎露，但那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若是莫雪灵落在她手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甚至不能确定，现在莫雪灵是不是还好好活着。这两个人的话，他哪个都不会信。
所以他这些天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打破面前的石墙，想要出去找莫雪灵，只要没有亲眼看见她平安无事，他一点都放不下心。
那男修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语气有些无奈：“你就不怕在这么不依不饶的，会惹怒了黎露吗？她可是大乘修士，想要杀了你比碾只蚂蚁还要省事。”
陆渊直接站了起来，再次取出自己的本命灵剑：“那就让她杀，最糟糕的状况也不过是和她一起死。”
第二百二十二章 疯子
陆渊说完话就继续去劈眼前的石墙，每一下仍旧用尽全力，任那男修说什么都不再理会，黑白双色的眼睛也越发显得诡异。
见他这么不听劝，那男修也没有了继续的意思，看着他坚定又执着的眼神，只有轻轻一声叹息。
而另一边，莫雪灵却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哪怕在梦里也有一个红色衣服的妖怪，举着一条着了火的长鞭追在后面。她在梦里疯了一样地向前逃跑，可天地都是一片漆黑，简直是无路可去。
就在那鞭子抽过来的时候，莫雪灵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见黎露正坐在她所在的石床上，吓得差点要从另一边滚下去。
黎露一把抓住莫雪灵，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小声哄着：“乖宝贝是不是做噩梦了，不要怕有娘在呢。”
莫雪灵一时怔愣，还陷在梦里的惊吓中回不过神。可等她醒过来面对的现实，好像一点都没好到哪里去。若是没记错，她可是因为种种表现不佳，被这位大人直接抽晕了过去，怎么一睁眼就变成母女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黎露也有些着急，捧起她的小脸焦急道：“宝贝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和娘说话，难道你不想认为娘了吗？”
她原本有些凌厉的眉眼，此时微微向下垂着，眉头也纠结在一处，看起来脆弱无比。可抓着莫雪灵的手，却一点都没有要放松的意思，明显对于她的回答十分在意。
莫雪灵仍旧不知所措，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不知道要做何反应。这黎露此时看起来十分不正常，简直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一个声音轻轻提点：“不要害怕，顺着她的话说就好了，她不会伤害你的。”
莫雪灵的脸被黎露捧在手里，也无法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按着这声音说得去做。她勉强提起一个微笑：“娘……我睡迷糊了，我最喜欢娘了，怎么会不认您呢？”
黎露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又把莫雪灵搂进怀里轻轻摇晃着：“我就知道，娘的宝贝最好了，咱们一家三口都要好好的……”
她紧紧抱着小姑娘，好像是抱着一件多么珍贵的宝贝，手指轻轻顺着她黑色的长发，也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莫雪灵窝在黎露怀里浑身僵硬，心脏更是砰砰狂跳，对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修实在是有些怕了。好的时候有把她抱在怀里叫宝贝，凶的时候却恨不能一鞭子抽死她。难道是被她糟糕地表现给直接气疯了吗？
黎露又抱了她一会儿，才轻轻把人放回了石床上：“宝贝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娘这就去给你做些吃的东西，你乖乖再多躺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她眼神中的慈爱丝毫都不做假，跟之前那个样子判若两人。
莫雪灵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好，我再睡一会儿，辛苦娘了……”说完她就紧紧地闭上眼睛，作出一副困倦的样子。
黎露又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看她呼吸逐渐平稳，才终于转身离开。
直到听到石门打开又关上，莫雪灵才敢悄悄地睁开眼。可这一次却依旧没比之前好到哪里去，就见石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修，正站在床前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莫雪灵这回没忍住，嗷的一声蹿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退到石室的另一端，举着千岁剑惊魂未定地看了过来。她看着男修半透明的身体头皮直炸，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运道，怎么每一回都能让她遇到这种孤魂野鬼。但这次好歹是个男修，应该也不会要夺舍她了吧。
男修看她这个惊恐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小姑娘莫怕，我可是好人。”
莫雪灵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这是刚刚提点她的那个声音，可警惕性却没有完全放下，依旧远远地对峙着。
那男修看她离得远远的，也知道她这是在防备什么：“不用怕我会夺舍你，我不过是一道执念罢了，连个神魂都算不上。除了可以来去自由也就能和你们说说话，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不信你可以用神识仔细感应一下，我连个魂体都没有。”
莫雪灵半信半疑，但为保安全还是谨慎的分出一缕神识，在他周身转了一圈。让她感到惊奇的是，这男修真的连个神魂都算不上，就像影子一样无形无质，也没有丝毫能量流转。
她稍稍安了心，对男修行了一礼：“这位前辈，多谢您刚才的提点，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想起黎露那个诡异的表现她就头疼，也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修轻轻点头，神色中有些担忧：“你不用害怕黎露，她虽然偶尔有些行为怪异，但本性还是好的，不会真的伤害你。”
莫雪灵下意识往身上摸去，可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愈合了，连一点印记都没有留下。若不是那些疼痛的感觉记忆犹新，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看来是黎露在她昏迷的时候给她吃了什么丹药，估计等级还不低，她也不知道该怨恨还是感谢。但这样看，黎露明显是精神上有些问题，那她继续这么留在这里，岂不是会相当危险。
男修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语气有些歉然：“她只是有些太急切了，这传承是她师父留下的，千叮万嘱不能断绝。如今她大限已到，焦急之下才会心绪不稳，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只要你按照她的要求努力学习，她一定不会再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他又顿了顿：“这些天我也会注意看着，有什么问题都会事先提点。若是在遇到今天这样的状况，你就顺着她的话说就好了，等她清醒过来也不会记得这些事情。”
莫雪灵半信半疑，可现在就凭她的实力也逃不出去，似乎只能按照这人说的做。而且她实在舍不得那契约师传承，不管怎么样也要想办法拿到手。
她仔细想了想，继续说道：“听前辈您话里的意思，应该对于黎露前辈非常熟悉，那能不能请您劝劝她老人家。总这么起伏不定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男修微微一顿，语气也低沉了下来：“虽然我能够和你们说说话，但她却是看不到我的。”
他的神情有些哀伤：“她是这世上，唯一看不见我的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执念吕济明
见原本一直都笑乐呵呵的男修突然低落下来，莫雪灵也有些无措。但她不知道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好随意开口劝说。
倒是男修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叹息之后就收敛了面上的哀伤，继续笑着和莫雪灵说道：“今天是我疏忽了，没注意你这边的情况。不过你放心，今后即使我不能直接出面制止，也肯定不会让你再出现危险。毕竟我可是跟那小子打过包票的，肯定要让你们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
莫雪灵原本还有些尴尬，但她很快注意到了他话里说的人：“您说的那小子是陆渊吗？他现在在哪里？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但能不能让我先见见他，我想先确认一下他的安全。”
她之前觉得黎露一个堂堂大乘修士，应该不屑于欺骗自己一个小菜鸟。说是关陆渊去面壁，就应该是确有其事。可看她如今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也不敢再轻易相信她说的话。也不知道陆渊那边情况如何，会不会被她发疯连累。
那男修一张圆乎乎的胖脸堆着笑意：“你也别前辈前辈地叫了，我叫吕济明，若是不嫌弃，你就叫我吕大哥吧。至于那小子，我也不知道那他叫什么。但如今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外人，估计也不会有差错。不过他可是冷得很，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让他勉强和我搭了句话。”
莫雪灵惊喜道：“对啊，吕大哥您刚刚说过可以来去自如，那肯定知道他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危险，现在过的怎么样，您可以告诉我吗？”
吕济明无奈地摇摇头：“那小子可没你这么听话，他也不知是动用了什么力量，双眼一直是一黑一白。一刻不停的朝着石室的墙壁砍，非要破墙而出来找你。可要我看着，他再这么玩儿命消耗下去，身体肯定要出问题。估计等不到你接受完传承，自己就要先累死了。”
莫雪灵听他提起异眸，就已经信了七八分。听到陆渊会有危险也忍不住焦心：“吕大哥，能麻烦您帮我传个话吗？就说我一切都好，正跟着黎前辈在接受传承。现在并没有危险，让他千万爱惜自己。”
虽然陆渊没说过，但莫雪灵也自己有些猜测。他每次变成一黑一白的眸色，实力都会上涨，但天下绝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种提升方法一定会对他有所损害。不管怎么样，肯定不能让他这样伤害自己，否则就算是她真的得到了传承也不会开心。
吕济明挑挑眉毛，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细缝：“哦？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不怕我是来骗你的吗？那小子可是对我防备得很呢，说不定已经认定我们害了你，怎么都不肯相信。”
莫雪灵轻轻叹气：“吕大哥，现在也不是我相不相信您的问题。黎前辈是大乘修士，我们这种小虾米放在她手里，根本什么都算不得。如今她情绪不定，我们连生死都不敢保证，除了相信您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与其让他和我一起忧心忡忡，还不如让他相信我过得很好，不要为我担忧。”
吕济明无奈的摊手：“你说得倒是也不错，但这劝说的话我早说过几百遍了，他却是一点也不肯信。你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小暗号什么，能相互确认对方身份的吗？”
莫雪灵摇摇头，她之前出门前曾经和师兄他们约定过暗号之类的东西，但和陆渊却完全没有。其实她也曾经很好奇，当时她差点被夺舍，陆渊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不是她的。可现在两个人现在被分别关着，吕大哥又没有实体更不能带东西，她一时也想不到怎么能让陆渊确定是她。
她小眉头默默皱成一团，突然灵光一闪：“那前辈就帮我带一句话吧，让他好好休息，一定要爱惜自己，若是有事可以拜托您来帮忙传讯。我如今在跟着一位很厉害的前辈学习，等出去了我请他吃羊排。”
当年在绝灵之地，她曾经因为吃羊排哭过一场，想必陆渊应该记得。而且她却是嫌这事丢人，谁都没有说过，也算是只有两人之间知道的秘密了。希望陆渊能够听出她的意思，最起码能够确认她目前安好，也能好好保重自己。
吕济明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猜想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只笑了笑便答应帮她传话。然后也没有再继续停留，又朝着莫雪灵笑着招招手便转身走向墙壁。就见他半透明的身体直接穿了过去，瞬间就消失在石室里。
等到吕济明消失，莫雪灵原本皱着的眉头娿依然没有放下，想起去给她准备食物的黎露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黎前辈那个慈爱的样子更可怕，好像在透过她怀念其他人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失去了女儿才变得疯疯癫癫？那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作用，是真的要接受传承，还是要当她女儿的替代品？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关闭了许久的石门再一次轰隆隆的打开。黎露依旧是那身华丽的嫁衣穿在身上，在在门口处神色有些冷峻看着她。
莫雪灵下意识站得笔直，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抱着她叫宝贝的黎前辈应该已经清醒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会拿鞭子抽人的黎露。
黎露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把她仔仔细细的地打量了一遍，然后没有丝毫感情地说道：“跟我走。”
她这次倒是没再把莫雪灵绑起来，而是自己大步向前，把人又带到了那处大大的石坑里面。面无表情地往下一指：“自己下去。”
莫雪灵一路上都乖巧无比，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她已经要被黎露给打怕了。哪怕知道后面会有灵药疗伤，也还是忍不住有些瑟缩。
黎露眉头轻轻皱着：“之前让你怎么做来着。”
莫雪灵赶紧回答：“用剑劈面前的石墙，直到灵力耗尽。耗尽灵力之后不能使用丹药，自行运功恢复，然后继续劈墙……”
她这会儿简直和平时散漫的样子判若两人，就连在宗门面对最严厉的敛锋堂长老，都没有这么乖巧过。
黎露轻轻点头：“既然你知道，那就继续吧。”说完就轻轻一撩嫁衣下摆，随意地坐在了大坑边沿……
第二百二十四章 教导
莫雪灵见她没走，简直都有些生无可恋。但她如今也没胆子偷懒，赶紧取出自己的千岁剑，按照黎露之前的要求，一下一下地朝着面前的石墙挥去。
她曾经见过敛锋堂的师兄弟们练剑，一个最基本的起剑势都要练上几万遍。本以为她有万长老护着，肯定也不用受这份辛苦。谁曾想自己逃过了敛锋堂的众位师叔伯，最后却落到了黎露手里。
她脑子里不停漂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手下却也一直没停，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尽了全力去发挥，不敢有丝毫懈怠。随着同一个动作不断地重复，她的挥剑也渐渐有了破空之声，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进步。
好在今天黎露看起来心情不错，也没有之前的躁动和焦灼，更没有动不动就朝着她来上一鞭子，简直都要让莫雪灵受宠若惊。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处，看着石坑里吭哧吭哧练剑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莫雪灵所有灵力耗尽，她才满头大汗地停了下来，稍稍向黎露示意之后就原地盘膝而坐。运转五行诀，快速吸收着周围的灵力恢复。
在五行诀的带动之下，她周围开始围绕肉眼可见的灵力光晕，五彩的光芒流转，争先恐后地向她身体里汇聚。直到这时候，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黎露才终于有了些反应，看着莫雪灵的眼神也终于带了点兴味。
莫雪灵一睁眼，就见黎露已经不知何时走了下来，正站在那面石墙前面研究什么。
感觉到她恢复完毕，黎露连头都没回：“你刚刚修炼的是五行诀，原来你是南域五行谷的弟子。五行灵根却不修五行剑，看来应该是你契约师的身份使然了。”
她好似对五行谷的事情很熟悉，对五行灵根也很清楚：“五行诀修炼速度很快，也没有其他多灵根会遇到的情瓶颈问题。五行灵根又恰好能契约多种属性的灵兽，简直是得天独厚。”
她眼中第一次带上了笑意，看着莫雪灵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一块璞玉：“看来是老天爷不愿意我们这一脉断绝，居然能在我大限到来之前给我找了个这样的传人。可你如今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必须要赶紧提升起来。我也不要求你十几岁就成就金丹，但在我死前也必须达到筑基期圆满，甚至是距金丹一线之隔。只有这样你才能顺利地接受传承，否则简直是浪费了老天爷给你的天分。”
莫雪灵有些迷糊，她这也不是第一次在黎前辈面前修炼，她这次怎么表现得如此不同。
但黎露却根本没给她时间去想清楚其中关窍，她在话落之后，便把鞭子从腰间抽了出来，吓得莫雪灵就是一激灵。她可是被这鞭子抽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看见它就有些害怕。
黎露把鞭子轻轻缠在手上：“从今天起，我来和你对战，会以最直接的方式指出你的不足。而且我也会帮你准备好晋级所需要的资源，无论是丹药还是宝物，只要我有就不会吝啬。而你就只管快速吸收成长起来，提升等级。”
她声音陡然严肃，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你，听明白了吗？”
莫雪灵轻轻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依旧对那条鞭子有些阴影：“黎……黎前辈，我听明白了。”
其实这要求说出去，简直是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有高人随时指教还附赠修炼资源，最后还能接受神秘的契约师传承，这简直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完美场景。
可莫雪灵这几天被黎露的起起伏伏搞得有些怕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更是不知道如今这个看起来最为平和的黎露前辈，能在她面前呆多久。
她多少也有些猜测，这位黎露前辈应该是受过什么刺激，很可能是失去了丈夫或者女儿，才会有些疯疯癫癫的。不管是她之前焦躁不安的暴戾样子，还是抱着她叫宝贝的诡异样子，应该都是她情绪中的一种。如今面前这个有些冷淡却十分认真要教导她的，估计才是她该有的本来模样。
现在的黎露看起来很平和，眉眼虽然依旧张扬却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韵味。她身姿高挑利落，一头白发披散落在火红的嫁衣上，有种凄凉而独特的美。
莫雪灵一时有些看直了眼，不由得默默去猜想，不知道这样独特的美人，到底会为什么发了疯。
见她这么光明正大的走神，黎露也并没有生气。她手腕轻抖，让鞭子在空中扬起一个柔美的弧线。鞭梢发出一声脆响，把入迷的小姑娘给拉了回来。
她语气仍旧古井无波：“用你所有的手段来攻击我。”
莫雪灵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紧接着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按照黎露的要求开始向她进攻。她丝毫没打算留手，毕竟她留不留手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她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的攻击，对于大乘修士来说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就见一只火鸾出现在她的手中，在灵力的输入下不断变大，浑身的羽毛根根分明，像是一件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虽然自打离开宗门之后，她的等级就一直没有再提升过，但神识却在吞噬了那道神魂之后越发凝实，控制力也更上了一个台阶。如今哪怕使用起相同的法决，攻击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莫雪灵挥手之间，火鸾一声嘹亮的啼叫就冲着对面的人冲了过去。猎猎的火焰也瞬间在石坑中燃烧起来，映照出一片火红。
可对面的黎露却完全没有被影响，而是轻轻抬手，就像是随手摘取颊边的叶子一样，很轻易地就抓住了高速飞来的火鸾，随意地捏在手里。
她轻轻咦了一声，再低头，脚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一金一绿两色藤蔓。金色藤蔓明显比一般的藤蔓要结实，而绿色的就更有趣了，居然会在缠住她之后突然化出尖刺攻击。
就在她想要扯下一段研究一下的时候，又是一股火焰和地刺腾地从地下升起，火灵力中还掺杂着些许木灵力，帮助火焰爆燃而起。
黎露轻轻摆手，把这些恼人的小东西挥去，她眼中难掩失望：“花样倒是挺多，但……你就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吗？五行谷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百二十二十五章 不留情面
莫雪灵原本攻击手段就不多，即使陆渊送给了她千岁剑，她也只想着金丹以后用作御剑使用，并没有打算好好练习一下剑法。
她默默有些赌气，她的多种灵力配合可是李长老都夸过好多次的，怎么到了黎前辈嘴里就只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想一想人家如今的修为，她还是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毕竟面对一个大乘修士，自己还真是太多不足了。
黎露轻笑出声，上挑的眉眼像是狐狸一样：“怎么？觉得我说得重了，觉得你这些小把戏已经算是不错。毕竟在你这个年纪，能想出这样独特的灵力融合方法，已经应该算了不起了对吗？对以后学习真正的灵力融合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开头，最起码在同龄人里你肯定是佼佼者。”
她眼中是明晃晃的不屑，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到莫雪灵面前：“但若是遇到了比你修为高的修士呢？你这些小把戏也就是给人挠挠痒的事情。就算你在这一方面先人一步又能怎样，活不到那一天，早走个几步也一样是死在路上。”
莫雪灵有些丧气，但黎露说的话在理，她也自认理亏：“前辈说得不错，就我这种手段，对于高阶修士来说的确太弱了一点。我会好好跟您学习的，一定会努力提升。”
黎露轻轻嗤笑：“努力提升？你从小这种话应该说过不少吧？估计你们宗门的长辈也能闭着眼相信。按照你的天赋来说不到二十岁成就金丹肯定不是问题，可看看现在的你却依旧在筑基后期晃荡着。”
她摇摇头啧啧出声：“我原以为你是专注于其他事情忽略了修炼。结果呢，剑法糟糕透顶，传说中变化万千的五行剑你是一点都没学好。攻击手段更是单一，就靠只火鸟来回扑棱，居然还会为了自己的小小巧思就洋洋得意？”
她低头靠近莫雪灵，眼中的失望几乎要化出实质来：“你不是对于高阶修士太弱了一点，你就是单纯的弱、很弱。你这样的，也就只能靠着宗门才可立足，简直是浪费了老天爷给你的天赋。”
这段话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把莫雪灵贬低得一无是处。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教训过，瞬间脸皮都烧了起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一边觉得黎露说得对，却有一边忍不住觉得委屈。她如今年纪还小，有天赋也有实力，黎露凭什么就直接断定了她以后的路。
黎露看着她愤懑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冷傲的弧度：“怎么？觉得自己年纪轻轻未来可期？觉得我这如今这断言为时过早，将来定要打破我的猜想，让我刮目相看？”
她伸手捏了捏莫雪灵的脸颊：“小丫头啊，你可知道这世上未长成就夭折的天才有多少，哪一个高阶修士脚下，没有踩着所谓天才的白骨。”
她伏在莫雪灵耳边，有些恶意地说道：“你也不用觉得不公平，等级差距就是这么让人绝望。你那位朋友现在可还被我关着呢，若是我现在想要杀了他，你又能做什么呢？”
莫雪灵原本还陷在不忿的情绪里，可一听她这话浑身血液都冷却了下来。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前……前辈我错了……我……”她想说自己一定会努力，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再次开口。
但黎露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和她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你知道不利用天材地宝或者是特殊丹药，用正常的方式怎么才能快速提升吗？”
莫雪灵还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说起了这个，只好茫然地摇摇头。若不是有机遇的话，相同资质按部就班地修炼，一般速度也不会差太远，也不知道黎露说的快速提升是哪种程度。
黎露反身往回走，嫁衣的裙摆拖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铺展出一片赤红：“杀了他所有在意的人，然后仇恨会自然而然地推着这修士前行，不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他都绝不会有半点放松。你说的努力和这种努力，简直不知道差了有多少，想要尝试一下吗？”
莫雪灵整个脊背都僵直了，刚刚她还在感叹这个样子的黎露前辈，应该就是她最正常的样子。可如今她觉得也没比之前好到哪儿去。这动不动就要杀了人全家逼人努力，怎么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路子！
她这会儿已经没工夫去管自己的小情绪了，她和陆渊如今性命都还握在人家手里，她还是乖巧听话的好，不要做让这位前辈不高兴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了，黎露也终于转过了身：“准备好了吗？这次我可不会留手了哦。”
就见她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挥起长鞭，漫不经心地打在莫雪灵面前的地面上，语气中带着嘲弄：“我都打过招呼你还在愣神，五行谷就是这样叫你战斗的？”
莫雪灵这会儿心绪纷乱，反应也有些迟钝，她看着落在近前的鞭子，也忍不住冷汗直落。不等黎露再次催促就挥起千岁剑格挡，和鞭子缠斗在一起。
黎露这次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傲和沉默，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鞭子一边不停地念叨着。
“太慢了，你们五行谷是不是这些年太穷，把祖宗的收藏给卖了？没有好的身法教授给你们？”
“小丫头，就你这体力也就是给家人拖后腿的，这是要大家在激战过后在来扶你一把吗？”
“这也叫法决？怎么，你们五行谷的万物堂是关门了吗，连徒弟都不教了？”
“想来你的同伴人品都应该不错，否则遇到你这种遇事都要人保护的菜鸟，还不知道被拖累成什么样。你的师门到底是为什么要放你出来啊，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莫雪灵一边和黎露战斗，还要一边忍受着她不断的言语攻击，每一个字都在影响着她的动作。可在最初的慌乱和无措之后，她也渐渐稳住了心神。
黎露虽然说话毫不留情，但每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她也没什么好愤怒的。更何况这么简单的激将之法，也就在她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会起作用。如今她冷静下来，也能明白黎露的良苦用心，无非是想激起她的斗志而已。
想明白这些之后，莫雪灵的眼神也渐渐坚定了下来，一招一式之间也慢慢有了章法。哪怕每一次攻击都结结实实的挨在身上，疼得她只想哭，也狠狠咬牙坚持没有半分退意。
她未来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绝不会像黎露说的一样……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执念
莫雪灵已经开始有些麻木，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有些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和黎露对战了多久，也不知道被打趴下了多少次，更不知道自己如今伤势如何。只是莫名其妙地憋着一口气不想认输，明知道不是对手，却也一次又一次迎了上去。
在晕过去的那一刻，她还在脑子里默念：“明明就知道是激将法嘛，怎么还上当了呢……”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果然又回到了之前的石室里，眼前又再次出现了吕济明那张大脸。好在她这次已经有些习以为常，没被吓得再蹿起来。
她先往自己身上摸了摸，果然仍是毫发无损的样子，看来不管自己被打成什么德行，黎露都会给她吃疗伤丹药，让她快速恢复过来。
吕济明笑得眉眼都挤了在一起：“没看出来啊小丫头，你居然还挺硬气，被打得东西南北都不分了还能爬起来再战，没丢你们五行谷那帮疯子的脸。”
莫雪灵这会儿只觉得身心俱疲，想想她那个拼命的样子简直都觉得不是自己。不过就是些冷嘲热讽的话罢了，怎么就让她热血上头了呢？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坐了起来：“吕大哥，您帮我传话了吗？陆渊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没再继续拼命了吧？”她拼个命好歹还有高阶丹药吃，陆渊哪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她说得那么隐晦，他有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吕济明得意地挑挑眉：“我说话一向算数，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帮你把话带到。那小子听了倒是收敛了一些，好歹不是那个异眸的怪物模样了。但他依旧是每天劈墙、修炼，一刻都不带停的。这小子资质不错，更是勤快得过分，就照着他这个修炼速度，说不定你们还没出去就能再晋一级。”
他轻轻叹息一声：“只可惜他没有火灵根，要不然我都想收他做弟子了，我这一身的本事无处传承也是憾事一件啊！”
莫雪灵轻轻舒了一口气：“修炼也好，只要不伤害自己就行。”她接着问道：“那他就没什么话还要告诉我的吗？”
吕济明笑得有些促狭：“有有有！那小子十棍子都打不出个屁，跟你倒是有话说。”他盘腿坐在石床上，压下声音低沉道：“告诉她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她。”
他明显是模仿陆渊的样子说话，可一张白白胖胖的脸配上低沉道嗓音，怎么看都有几分不伦不类，倒让莫雪灵看得忍俊不禁。
她努力把笑意忍住，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多谢吕大哥帮忙传话，今天麻烦您跟他说一下。黎前辈已经在着手指点我修行，还帮我准备了大把的修炼资源。只要我等级上去了，很快就能接受传承，让他再耐心等一等。”
吕济明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但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打趣：“我这每天来来去去的，不止得看着你这边不出意外，还得看着那小子不发疯。如今更是领了个鸿雁的差事，还得帮你们俩传递消息，幸亏没什么肉麻的话，要不然我肯定要撂挑子不干！”
莫雪灵也觉得有些不合适，她倒是没觉得和陆渊互通消息有什么不对，但觉得总麻烦吕济明一个连孤魂都算不上的执念有些不忍心。
她干脆小心翼翼地问起了他的来历：“吕大哥，我能问一下你留在世上是因为什么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所以才会形成执念？若是我能帮您的话，我一定义不容辞。”
执念和神魂不同，修士肉身死后，若是神魂不灭就依然能去寻找重生的方式。但执念不同，执念是在神魂也消散之后留下的。有些修士对世间的人或者事无法释怀，便会一直留在心里，生前会化为心魔，死后则会成为执念。
若是这种力量太过强大，便会一直留在世上。只是执念没有任何力量，也不想神魂一样可以重生，所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吕济明微微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小姑娘会想要帮助自己。他无奈地笑了笑：“心意我领了，但这件事你帮不了我，我的执念……不用担心，已经快要结束了……”
他眼中是莫雪灵看不懂的悲伤，不知道是在哀悼自己的即将消失，还是对执念终要化解的释然。
莫雪灵犹豫道：“您……您是黎前辈的丈夫吗？您的执念也是她，因为她大限将至，您的执念也就要散了对吗？”
她其实早有这种猜测，吕济明一直都留在这座地下石室里徘徊，又对黎露十分了解。黎露也曾经抱着她叫宝贝，说过自己一家三口要好好的。她那时候就猜想她是意外失去了丈夫和女儿，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才会一直这样疯疯癫癫。而吕大哥，很可能就是那个死去的丈夫。
吕济明轻轻摇头：“她的确就是我的执念，但我却不是她丈夫……我多希望我可以是啊……”
他的眼神中难掩低落：“她是我师叔带回来的小徒弟，我看着她慢慢长大，长成了我心里最美的样子。可我还来不及告诉她我的爱意，就已经死去了。而这片镜湖，就是原本我们宗门的所在，也是我们的——埋骨之地。”
莫雪灵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开口问这些。她原以为会是些男欢女爱的故事，无非爱而不得，得而复失，没想到里面还有灭门之恨。
她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我……我不是故意要揭您伤疤的，只是有些好奇黎露前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她明明是大乘修士，可以说是站在整个大陆顶端的人，为什么却隐居在这里闭门不出，又有些……有些……”
“疯疯癫癫的……”吕济明接上了她为出口的话，对此也并不在意：“你……你不要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她自小性子就软，是个再善良不过的人了。若不是有这一场劫难，她根本用不着背负这么多，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微微顿了顿，看着莫雪灵若有所思：“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也算是化解我的执念了。”
他努力让自己提起微笑：“你应该知道，黎露的大限将至。等她死后，我想请你帮忙把我的遗骨挖出来，和她葬在一起。作为修士我们应该不会有来世，但我也想去求那一丝一毫的可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前尘
莫雪灵被吕济明悲伤的情绪所感染，半天也讲不出话来。她没有经历过情情爱爱这种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情会让人如此执着，甚至会形成心魔，化成执念。
但吕济明眼中那种卑微的渴求让她动容，明知道不会有来世，却仍旧想去求那万中无一的可能。他得有多爱黎露，才会化成执念一直默默的这么守着她。
但面对这样的请求，莫雪却仍旧有些犹豫，并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她不知道黎露会是个什么反应，毕竟人家好像是有丈夫和孩子的。
可还没等她把话问出口，石门就再次轰隆隆的打开了，黎露一脸喜意的站在门外，开心得朝着她招手：“宝贝你快过来，娘亲带你去个好地方，这可是我和你爹爹准备了好久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莫雪灵心中默默叹气，果然黎前辈如今的起伏还是很明显，这才正常了没多久就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默默看向站在一边的吕济明，就见他轻轻点头：“顺着她来就好，我就在这看着。”
莫雪灵无奈，只能勉强提起一个微笑，朝着门口的黎露走去，任由她带着自己穿过复杂的地下通道来到了一处特殊的空间。
这地方应该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山洞，却被打造成了一处梦幻一般的花园。
山洞穹顶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月石，散发着柔美明亮的光芒，让片空间如同白昼一样。山壁上被凿出了一个缺口，刚好引着一条细细的流水顺势而下，在地面上形成一道蜿蜒的小河。其间更是筑起了一座漂亮的小楼，各种美丽的花草植物郁郁葱葱，甚至还跑着三两只温顺的灵兽。
若不是清楚这仍是在底下，她简直都要以为自己是误入了哪家府邸的后花园。
黎露见她看直了眼，也明显非常开心：“宝贝喜欢吗？我和你爹爹很早就商量过，若是放下了宗门的担子，就去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到时候我们就自己亲手建一座小花园，种上我最喜欢的花草，再在花丛里给他准备一个大大的铸剑炉。”
她似是想起了从前的日子，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眉眼中满满含着笑意。她一步步走进花园里，手掌拂过盛开的花朵，自顾自的继续说起来。
“我没事就能坐在花丛里逗弄小兽，他就可以在一旁铸造灵器。我们还打算着要养一些最常见的灵兽，但要用师父教授的方法去专门培育。然后就装作不知道，带到临近的小城市里去卖掉。等那些人发现自己的灵兽不凡，一定会觉得是捡到了大便宜，肯定要高兴坏了！”
黎露此时就像是个活泼的二八少女，站在花丛里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让人捡了便宜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还有还有！我还准备让明师兄炼制一些高阶灵器，然后把它们打造成最普通的样子，一样要带到小城市里悄悄卖掉。等他们试过灵器之后，肯定能发现他们的不凡，那时候的表情也肯定会十分精彩！到时候我们……”
她说着开心的转过身，却在看到莫雪灵的时候神色忽的有些茫然：“我们……我们就看着他们高兴……看着他们……”
她原本灿烂的辨清突然凝固在脸上，整个人也都萎靡了下来，好像被人突然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身红衣站在郁郁葱葱的话糙理不糙，身影显得分外孤寂。
莫雪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求救似的看向吕济明。却见吕济明也是同样一脸黯然神伤，默默的看向花园里的黎露。
两个人一虚一实，就这么默默相对，神色是说不出的悲伤与缱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吕济明叹息出声：“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他的丈夫吗？我的确不是。我是明镜门的最后一位门主。而黎露不止是我师妹，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缓步走到黎露面前，手指在虚空中描画嫁衣的纹路：“在我们成亲的那一天，仇人却假扮宾客混了进来，他们得到了以为高人相助，将我们的弟子尽数屠戮。明镜门上下一千三百余名弟子，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莫雪灵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怪不得黎露一直是一身红色的嫁衣，原来是在婚礼上遭遇了不测。
吕济明神色哀伤：“我自从死后就化为了执念，一直徘徊在宗门旧址，但这么多年师妹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却一概不知。当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渡劫圆满的修为了，但在突破大乘修为的时候，却被心魔影响，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她下意识的想要相信宗门还在，我们两个也顺利成亲生子，然后找了这片地方避世隐居。她还总想着我们有个可爱的女儿，一直在纠结该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可这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哪怕这片花园，也是她自己建造起来的。这么多年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和我这个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执念……”
莫雪灵被他的讲述勾起了悲伤的情绪，对有些疯癫的黎露也有些同情。原本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却变成了一生的噩梦，原本约定好的美好生活都成了一场空，她到底是怎样背着这种伤痛活下来的。
眼前的黎露突然看了过来，眼神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浑浊。既没有之前的暴戾，也没有那种古怪的慈爱：“他在这里，对吗？”
莫雪灵听了她这话就是一愣，下意识朝着吕济明看去。
黎露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空空如也的身边，露出一个极其委屈的表情：“我早该知道的……明师兄，凭什么让她看见不让我看见，你明明最偏心的人是我才对！”
莫雪灵对黎露的观感一直很复杂，毕竟她的情绪一种都起伏不定，在暴戾和慈爱之间相互转换，还间歇露出些冷酷和不留情面。
但她从没见过黎露这样的表情，像是个离家很久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父母，敏感而柔软。
就见黎露向虚空中伸出手，辨清似笑似泪：“明师兄，我好想你啊……”
就见黎露向虚空中伸出手，辨清似笑似泪：“明师兄，我好想你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百兽图
莫雪灵原以为自己会有一项新的任务，帮两个明明相对却不能交流的有情人互诉衷肠。可黎露却直接把她送回了之前的石室，就连好说话的吕济明也跟着消失了在了她眼前。
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没出口，也不知道两个人要怎么交流。更是好奇为什么大家都能看到吕济明的执念，却只有黎露不能。
等到黎露再出现在莫雪灵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整个人都显得轻松又自在，看上去比之前任何一个样子都要好。
她依旧是那身红艳艳的嫁衣，满头的白发都规规矩矩地束了起来。原本有些凌厉的眉眼也变得柔和，倚在门框上开心地和她打招呼：“走吧小姑娘，我们还得继续提升等级呢。我可是没几天可活的人了，不赶紧把本事传授下去，到了地底下都没办法和我师父他老人家交代。”
说着说着她又撅起了嘴：“不过他老人家估计连地底下都去不了，我们这样的应该也去不成。但那也得接着教啊，总不能让你把我们明镜门的人当骗子……哪怕是被灭门了，我们也是要名声的！”
莫雪灵有些目瞪口呆，对面前这个语气轻松、还会玩笑的黎露有些不太习惯。
可黎露却一点也没管她惊不惊讶，说完就拎着鞭子往石坑那边走，一边走还一边继续念叨：“我之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非要你等级上去再交给你传承。就不怕我一个没顶住嘎巴一下死了，到时候可要浪费了我师父一辈子研究的成果。”
她随手扔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玉简：“这里面是我师父耗尽了一辈子精力，从上万本古籍之中总结出来的东西。可惜我这辈子就顾着报仇了，也没好好掌握，简直都对不起我这个契约师的身份。你可得好好给我把它吃透了，不要辜负他老人家的心血。”
莫雪灵接过玉简，大致扫了一眼：“这……这不是百兽图吗……”说完她又猛地停住：“这……怎么看着比百兽图还要详尽？”
百兽图是一本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灵兽图鉴，存世稀少也非常珍贵。在五行谷的时候万长老就经常以此为蓝本，和她讲述各种灵兽的特点和习性。
可眼前这本百兽图明显更为详尽，还附带着各种灵兽的清晰图画，甚至标注了他们的培养方法和可能会变异的方向，简直就是本灵兽的百科全书。
黎露下巴轻轻扬起，眼神中充满傲然：“那是当然了，我师父可不只是整理收集资料，更是跑遍了整片大陆，一种灵兽一种灵兽的研究了个遍。这里面不只是有辨别灵兽的各种方法，甚至还有特殊的饲育心得，按照他的办法养出来的灵兽，可比一般的要厉害许多。”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也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我们明镜门才会被别人觊觎，最后落了被个灭门的下场，也不知道该算是好运还是厄运。”
莫雪灵这会儿也顾不上听她讲以前的故事，一边走一边钻进玉简里仔细阅读。不说什么传承不传承，就单单是这一片玉简，对于契约师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财富。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百兽图，一心想要找个地方赶紧好好研究，连走到了石坑边缘都没发觉。
黎露也没管她，就这么双手抱在胸前，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她站在石坑边沿笑得十分开心：“我提前给你是怕以后来不及，不是让你现在就钻进去看个没完。赶紧把你的剑拿出来，咱们还得继续呢！”
“虽然我之前有点不清醒，但事情做得还是没错的。就你如今的修为，通过战斗快速消耗再快速恢复，的确是个不错的提升方法。但我如今脑子清醒得很，肯定不会像之前一样，次次把你打个半死，一定会手下留情！”
她嘴里说着手下留情，鞭子却一点也没有含糊，像是之前一样直接抽向了石坑里的小姑娘，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莫雪灵也不敢再抱着玉简不放，赶紧取出千岁剑对战。好在黎露这次真的有了些分寸，力量一直保持在她的极限边缘，并没有再让她打得那么艰难。
但黎露却又懒洋洋地跳出了石坑，只留下一条鞭子自行舞动。她本人则坐在石坑边沿上和半透明的吕济明聊天：“明师兄你看，我现在可是大乘修为了呢，随手扔个鞭子都能当修士使，是不是很厉害！”
吕济明什么都没说，圆圆的脸上满是笑意，就这么站在黎露身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絮絮叨叨。
黎露得意的扬起头：“你肯定是要夸我厉害的！那时候师兄弟几个里面我修为最差，还总得让你们帮我打掩护才能逃过师父的责罚。要是早知道我们明镜门会出事，我肯定一早就努力提升实力！你看看我现在的修为，这最起码证明我的资质一点都不差！”
她看着坑里面和鞭子缠斗的小姑娘，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看着这丫头就跟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样，但人家好歹是大宗门弟子，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就有人来灭门。师兄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就没有下辈子了……不行的话，趁着我还没死去找找看有什么禁术好了……”
她说完自己就先笑了：“你是不是又要骂我胡闹了……”
其实她依旧看不到吕济明，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身为大乘修士的她，在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却默默生出了感应。其实也不用说什么，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没有秘密，也都互相十分默契。哪怕彼此间不能交流，只要感受到他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安心。
莫雪灵没想到自己起伏不定的冒险，突然就变成了稳定的学习生活。按部就班地对战练剑、修炼恢复、学习百兽图。每天通过吕济明和陆渊相互传递一下近况，简直过得比在五行谷还要有规律。
而她和黎露的关系也向着正常的方向走去，开始可以随意聊些最近的修炼中遇到的问题，和对于契约师的心得体会。
而黎露也再没有发疯或者不正常，好像自从知道吕济明一直陪着她之后，就彻底安定了下来。
可她的身体状况，却在一日一日中肉眼可见的逐渐衰老，原本年轻的脸庞也变得沧桑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黎露
转眼间数月过去，莫雪灵的修为也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就从一开始的筑基后期，隐隐摸到了筑基圆满的门槛。
而且她每日兢兢业业的和黎露战斗，也让她原本不是很拿手的五行剑也快速的熟练了起来。
黎露仍旧每天做在石坑的边沿上看着，可她的身形明显已经变得有些佝偻，包裹在红艳艳的嫁衣里面显得有些空荡。原本年轻的脸庞，也开始爬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有神，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虚空：“明师兄，你说要是我们真的成亲了，会不会也生一个这样伶俐的女儿。她要是在我们明镜门养大，照着咱们师兄弟那种不靠谱的样子，还不知道得被宠成什么无法无天的德行。”
她似是想起了从前的日子，眼睛里满满都是怀念：“明师兄，这些年我不只是在想你，我也好想师父师伯，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他们，想念那些在明镜门的日子。记得小时候，我们围着明镜湖摸鱼捉虾，还偷师伯的灵酒给去鱼虾去腥……虽然每次被逮住都要挨罚，却真的好开心……”
吕济明仍旧是那个年轻的模样，就坐在黎露身边，圆圆的脸上带着笑意。就这么默默的听她讲着从前的日子，眼中的深情也不增因为她容貌的变化有半分消减。两个人就这么一个说着一个听着，倒是说不出的和谐与温馨……
而大坑中的莫雪灵已经和黎露的鞭子打了好半天，终于支撑不住，气喘吁吁的半跪了下来。
也不知道黎露是怎么控制的，不管她修为再怎么进步，这条鞭子的力量也能一直保持在比她高出一分的地方。
这个分寸拿捏的极其精准，准到她拼劲全力也打不赢，但只要稍微一松懈，就一定会被打得很惨。而且这鞭子跟要成精了似的，每天都要一直打到她完全脱力才会停下来。
莫雪灵揉了揉自己已经酸胀发痛的手臂，收起了手中的千岁剑。
“两位前辈，我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吗？吕大哥是不是也要去陆渊哥哥那边，今天可别忘了跟他好好夸夸我的表现。”
她这几个月的作息十分规律，几乎过的跟一天似的，每天练剑修行雷打不动。吕济明也不厌其烦的来往于她和陆渊之间，帮他们俩互相带话。
吕济明朝身边的师妹看了一眼，微笑着点点头：“那小子最近进步也很大，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他交代。你们……你就先陪着你黎露前辈好好聊聊吧，我先去陆渊那边看看……”
他说完转身离开，半透明的身影消失在莫雪灵的视线中。而黎露轻轻落在了她的面前：“明师兄已经离开了吧……”
莫雪灵点头道：“是啊，吕大哥去看陆渊哥哥了……不过……黎前辈，您看在我最近这么听话又这么努力的份上，能把陆渊哥哥给放出来吗？他一个人关在那么小小的石室里多憋得慌啊。”
黎露苍老的脸庞笑了起来，看着倒是多了几分慈祥：“把他放出来做什么，给你当靠山吗？”
莫雪灵赶紧摇头，模样可怜巴巴的：“不是的，有您老这个大乘修士在，哪儿还有人能当的了我的靠山啊！我只是几个月都没空看到他了，有些不放心，就算您不想放他出来让我们见一面也好啊……”
黎露也不说行不行，倒是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怪不得以前师父师伯都爱掐我，这手感还真是不错呢？”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姑娘，有些单纯和娇气，却又像是阳光一样灿烂灼人，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从前的自己。
她在原地盘膝坐下，神情看着有些疲累：“丫头啊，我的大限应该很快就要到了……除了要最后传授给你契约师传承，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你可不要嫌我烦……”
莫雪灵心里一揪，原本准备继续撒娇请求的话也堵在了嘴边。虽然这是一开始她就清楚的事情，但看着黎露从少女摸样一天天老去，她仍旧是有些难以接受。
黎露倒是没什么面对死亡的恐惧，看起来十分坦然：“我这一辈子，前一百多年都过的无忧无虑，被宗门的长辈和师兄弟护得妥妥帖帖，一点风雨都没见识过。最难过的事情也不过是明师兄不解风情，明明都要成亲了，却不肯说喜欢我。”
她原本清冷的声音也渐渐有了老态，语速不急不缓，变得低沉而沙哑。
“再后来啊，明镜门蒙难，明师兄不惜动用禁术和敌人同归于尽，只留下我一个人苟活了下来。你可知道我有多绝望……可那个帮敌人屠戮我们宗门的高人还活着，我也答应了明师兄，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也还好有这份仇恨在，我才能从一个小小元婴迅速成长起来，用千年的时间冲破到了渡劫期，才能够手刃仇人……”
她声音中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有些凄然：“可最后又能怎样呢，没有了仇恨的支撑，我也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每次晋一个大等级，寿命都几乎要翻上一倍，我已经在这世上活的够久了，可这长久的岁月却只有痛苦相随……”
黎露眼中带着些自嘲：“那时候我好歹也是个渡劫修士，却落了个疯疯癫癫的下场。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灵兽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师兄送给我的三生镯是怎么丢的，就连这些年自己做了些什么也都记不清楚了……”
她眼中泪光闪现，面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可是还好啊……我还记得回家的路……还好，明师兄还在等我……”
莫雪灵双眼红彤彤的，她根本无法想象，黎露前辈是怎么在失去了所有之后，背负着仇恨一步步前行。她伸手摘下了自己手上的三生镯，轻轻交到黎露手里。
她曾经听师兄说过，三生镯是一位很厉害的炼器师，为自己的妻子打造的定情信物。她原本也就当一般的情爱故事听听，可当故事的主人公真正站在她面前，她才发觉并没有那种美好和甜蜜，只有说不出的现实和残忍。
黎露看着手中的镯子，心中漫延出甜蜜。她那时候也是真傻，哪怕明师兄从没有开口说过，他的爱意也从没有半分隐瞒……
第二百二十九章 百兽丹
黎露手指在三生镯古朴的纹路上轻轻滑过，却又把它带回了莫雪灵手上：“既然它已经重新滴血认主，那你就是它如今的主人。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你和我很像，我猜你的家人和宗门一定很爱护你。”
她枯瘦的手指顺过莫雪灵乌黑的长发：“你被保护的太好了，哪怕狂风骤雨来袭也一样打不到你的身上。可若是有一天，风雨会带走你身边的至亲至爱，你还能这么眼睁睁的安然站在他们身后吗？”
莫雪灵目光茫然，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从没想过要永远站在家人或者同门身后。但她也同样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毕竟生死这种东西，似乎都离她太远了。
黎露眼中泛着悲伤：“你知道吗，最难的不是失去他们，而是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却连拉住他们的能力都没有……”
莫雪灵想开口说自己可以，却想起了之前黎露的话。等级差距就是这么让人绝望，若是她遇到了高等级的修士想要自己亲人的性命，她的确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似乎明白了黎露前辈的意思……
“我不想和你说那些寻求大道的空话，那种成为顶级修士的美梦每个人都做过。可面对常年苦修又有几个人能够坚持下来呢？就算是我，若是没有仇恨支撑，又怎么能熬得过那枯燥的千年岁月……”
她看向莫雪灵的眼神像是穿越了时空，透过面前的小姑娘在看着当年的自己。
“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有一天和我一样后悔……哪怕我成为了大乘修士，抬手可以搅弄风云，低手可以移山填海，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依旧换不回我的爱人……”
莫雪灵突然有些茫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也不知道该是做和反应。她只是在脑子里不断的转着那句话：“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却连拉住他们的能力都没有。”
黎露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边，似是在闭目养神。
莫雪灵轻轻闭了闭眼，把内心的惶恐压了下去，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黎前辈，多谢您的教诲，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黎露苍老的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却更加疲惫：“丫头，我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恐怕已经等不到你突破筑基圆满。可这种传承原是要金丹修为才能接受，哪怕是筑基圆满都是冒着风险。若是我现在强行把传承交给你，凭借你现在的神识和肉身力量，很可能无法承受，你还愿意试一试吗？”
莫雪灵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黎露前辈会跟她说这么多，原来她大限已至，这些几乎要算得上临终遗言。
她目光坚定的看回去：“我愿意一试，哪怕不能成功也不会后悔。”她嘴角向上扬起，对着黎露甜甜一笑：“我这回可是要正正经经的努力一把，绝不是说大话！”
黎露苍老的面容再次绽放出笑容，明明已经濒临死亡却依旧显得非常轻松：“那还等什么呢，咱们这就开始……”她突然狡黠一笑：“你要是刚刚因为害怕面对危险而退缩，我可就是另一套打算了，还好小丫头有几分血性，要不然可就没有这好东西了……”
她和莫雪灵相对而坐，缓缓闭上眼睛。然后浑身涌起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半空中慢慢凝结。
莫雪灵只觉得自己面前的似乎不再是一个高阶修士，而是一头绝世凶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压和慑人气息，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黎露依旧没有停下，面前缓缓显现出一枚圆圆的东西，像是某种灵兽的内丹，却有散发着不同的灵兽气息。杂乱而又有序，显得十分怪异。
黎露轻轻睁开眼，原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憔悴了十倍不止，声音也开始微微颤抖：“我们明镜门原是以炼器为主，却偏偏出了我师父这位契约师。他在游历大陆编纂百兽图的时候，无意中进入了一处上古灵兽战场，找到了这枚融合了无数内丹精华的百兽丹。”
她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继续说下去：“他以这颗百兽丹为原料，把它炼制成了一件灵器。但这件灵器和其他灵器不同，不能收入丹田，却能直接收入识海。只要能够收服它，配合一种上古功法，就可以从其中调动出各种各样的灵兽气息。若是功法有成，甚至可以调动其中的上古神兽气息，统领万兽不在话下……”
莫雪灵听了眼中异彩连连，对这样的灵器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黎露很快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可这颗百兽丹里融合了太多灵兽的神识碎片，若是强行收服，会直接造成识海崩塌。灵兽气息也会直接压迫你的肉体，若是扛不住，就是个爆体而亡的下场。我师父就是被这百兽丹伤到了识海，没等到真的统领万兽的那一天就去了……”
莫雪灵默默咽了咽口水：“若是您师父都没成功，那……那种功法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控制住百兽丹？”
黎露无奈轻一笑：“我师父得到这种功法的时候已经太晚，来不及修炼这才含恨而终。而我会先把这种功法传授给你，然后再用我剩下的力量帮你暂时封住百兽丹。等到你学会了这种功法，就可以尝试自行解开封印。但那时候能不能成功，就不是我能够保证的事情了……”
她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火红的玉片，向前轻轻递过去，就见这片红色玉片飘飘荡荡，直接没入了莫雪灵的眉心。
她把神识沉入识海，就见那片火红色的玉简开始缓缓变化，氤氲出淡淡的红光，缓缓变化成一本古朴的手札模样。她觉得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就见那手札渐渐显出四个古朴的字迹——《朱雀纪事》。
莫雪灵猛的一愣，这……这不就是和青龙老人给她的《青龙纪事》类似的东西吗？她快速用神识翻开手札，果然那种熟悉的神识消耗之感又再次袭来。手札中记载了有关朱雀岭的各种信息，城市名称，家族分布，山川河流，和《青龙纪事》如出一辙。
她直接把手札翻到了最后，用尽自己所有的神识力量翻开沉重的一页。手札中飞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字迹，像一片红色的星光在她的识海里散开。
果然她看到了那熟悉的三个字——御神决。
第二百三十章 礼物
直到这个时候莫雪灵才发现，自己得到的御神决应该只是入门等级，而这本藏在《朱雀记事》之中的御神决则更为高深一些。她隐隐有些激动，毕竟一直以来神识强大给她带来了不少好处。若是能继续修炼，那无疑会对她有很大的帮助。
她之前就推测过，神识应该和修为一样，既然可以筑基那就应该也能结丹。但这几年下来，无论她再怎么修炼御神决，她的神识也一直都没再有什么大变化。如今有了更高级的的御神决，哪怕不能控制百兽丹，也是一件不错的机缘。
黎露看着她就这么沉入了识海里，为难地叹了口气：“小丫头，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在害你还是在帮你……”
她伸出手指在百兽丹上轻轻一触，五彩斑斓的兽丹内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兽吼声。
黎露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莫雪灵，终于还是犹豫了：“其实严格说起来，我和师父都没有成功收服过百兽丹。这本功法应该也只是残片，我们也没有成功修炼过。就连我师父所说的，依靠这种功法调动百兽丹内的力量，也只是我他研究出来的一个可能罢了。”
她看着面前悬浮的百兽丹，终于还是没能狠下心。她实在不忍心把师父临终的心愿，强加在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
她语气有些涩然：“百兽丹对你来说危险还是太大了，不如还是算了吧……”
莫雪灵刚刚还沉浸在又得到一部分御神决的喜悦里，正在考虑要不要去一趟玄武渊和白虎巅，说不定还有《玄武纪事》或者《白虎纪事》之类的东西。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黎前辈跟她说算了……
她立马就回了神：“什么算了，怎么就算了？
黎露深深叹息，也不再瞒着小姑娘：“哪怕我如今已经是大乘修为，但对这本传说中的神识功法也只是一知半解。我能感受到这本功法的强大，可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找不到头绪，哪怕依靠着修为强行开启，也只摸到了一些皮毛。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压制百兽丹不在我体内暴动而已。”
莫雪灵倏地笑了，还调皮的朝着黎露眨了眨眼：“黎前辈，那您可要好好谢谢三生镯了。别人做不到，可不见得我就做不到。”
她闭目凝神，从识海中抽出一股强大的神识力量，把面前的百兽丹整个包裹了起来。然后用利用御神决直接梳理其中杂乱的神识碎片，她刚刚已经大致看了一下自己新得到的这部分御神决，知道控制这百兽丹的诀窍在哪里。
凭借她现在神识筑基的实力，虽然不能直接压制百兽丹，却也能够安抚其中杂乱的灵兽力量，让他们平复下来。
黎露本来还想斥责她的鲁莽，可还没等她阻拦就被眼前的神异现象吸引住了心神。一直都躁动不安的百兽丹，在莫雪灵的神识力量下居然没有要暴动伤人的意思。反而像是一锅滚水撤去了燃烧的薪火，慢慢地平复下来。
莫雪灵长吁一口气，冲着黎露甜甜一笑：“您看，我虽然还不能调动其中的能量，但安抚他们还是做得到的。最起码你不用担心我的识海会崩溃，也就不用您浪费力量帮我封印百兽丹了。”
黎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百兽丹，没想到自己依靠强大修为才能压制的力量，居然可以被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轻松的安抚下来。
她心中兀地一松：“看来你也是有些机缘……这样也好，也是这百兽丹和你有缘。”
她并没有仔细询问莫雪灵的经历，但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些猜测。毕竟就算小姑娘再天才，也不可能一拿到御神决就能立刻修炼成功，说不定她手中原本就有其他功法残片。
黎露苍老的面庞再次漫上笑容：“既然如此，我也就可以放心把百兽丹交给你了，也算没有辜负我师父的临终遗愿。但凭借你现在的肉身力量，依旧要承受很大的痛苦。你……准备好了吗？”
莫雪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点了点头。如今最难的一步正好被她取巧垮了过来，她对这百兽丹也是志在必得。
黎露枯瘦的手掌向前轻推，在她们面前漂浮的百兽丹就缓缓朝着莫雪灵飘了过去，然后静静地悬浮在她的头顶上，缓缓地朝下落。它虽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暴烈之气，但强横的威压仍在，哪怕还没有接触到，就已经压得莫雪灵有些喘不过气。
莫雪灵抵抗着泰山压顶一般的强大压力，身体轻颤，没有一处不是疼的。每一块骨头和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不堪重负，冷汗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不仅仅是作用在肉体上，更是像有一只庞然巨兽从灵魂上碾压而过，疼痛还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之感。
百兽丹在黎露的控制下缓缓向下，直直地压向莫雪灵的天灵盖。而兽丹之下的小姑娘也开始越来越狼狈，身体摇摇晃晃吗，好像下一刻就要立刻倒下来。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口鼻也开始缓缓冒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也都流的不再是汗，变成了斑斑血迹。
百兽丹在黎露的控制下缓缓向下，直直地压向莫雪灵的天灵盖。而兽丹之下的小姑娘也开始越来越狼狈，身体摇摇晃晃吗，好像下一刻就要立刻倒下来。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口鼻也开始缓缓冒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也都流的不再是汗，变成了斑斑血迹。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莫雪灵甚至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疼痛来的太过猛烈，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出声。只能默默承受着百兽丹之中强横的蛮荒气息，任由他们撕裂自己的身体。
莫雪灵心中苦笑：“果然还是自己太自大了吗？原本就是金丹修士才能接受的传承，自己又不是个体修，怎么可能抗下这肉体上的压力。”
但她莫名却总觉得不后悔，若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才是彻底断了自己修行的路。恐怕自己以后也不会有能力，去保护她在意的人。
就在她的神识将要飘散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罢了，看在你我有缘，我这就送你一件最后的礼物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明镜空
镜湖之下的石坑里，对坐着一老一少。莫雪灵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被暗红色的血液所覆盖，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而坐在她对面的黎露，却轻轻伸出了手覆盖在她额头上。
她语气是难得的轻快：“这老天对待生死倒是公平，无论你是升斗乡民还是一方大能，到了该死的时候一刻也耽搁不得。我的时辰到了，留着这一身的灵力也没什么用处，就帮你助一份力吧……”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绿色的光芒沿着她的手臂缓缓流向莫雪灵，快速融入她的体内，修复着她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
而莫雪灵原本已经极其萎靡的气息，也肉眼可见的快速恢复起来。
木灵力本身就有些疗伤的作用，更何况是大乘修士毕生的精华能量。它们不只是修复了莫雪灵因为压力而崩溃的肉体，甚至接续上了她已经残破不堪的经脉。
而莫雪灵的修为，也在这些力量源源不断地汇入之下，直接突破到了筑基圆满。甚至是一路高歌，达到了筑基圆满的顶峰，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黎露满意地点点头，慢慢把手撤了回来：“这可不是我吝啬，帮你突破一层修为不过是为了让你能够承受住百兽丹罢了。若是直接把你催成了个高阶修士，才是要害你呢……”
虽然仍旧被厚厚的血痂覆盖着看不清面容，但莫雪灵此时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
但她也没办法回答黎露前辈调侃的话语，依旧全神贯注在头顶的百兽丹之上。她如今刚刚突破，正是气血充沛的时候，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放出神识主动把百兽丹融入了自己的识海。
百兽丹入体，莫雪灵浑身就是一阵战栗，远古而来的兽吼响彻整片识海，搅得她气血翻涌。
但她现在已经是筑基圆满的修士，虽然刚刚突破，但体魄也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不说轻轻松松承受，但依旧在百兽丹的威压之下扛了下来。
她快速运转御神决，再次安抚百兽丹中的灵兽神识碎片。她识海上空的筑基台也开始散发出迷蒙的光芒，柔和地照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兽丹终于不再躁动，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她的识海之上，像是一颗五彩斑斓的明月。
黎露声音干哑，笑着和莫雪灵打趣：“虽然我总说你像我，可你比我当年可强多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要是有个疯婆子劝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肯定要去哭着找师父……我还想着你估计肉身没崩溃精神就要先崩溃了，毕竟这种疼痛真的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没想到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能够坚持下来。”
她原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加枯败，看上去甚至已经像是一具干尸。每说一句话，都要停下来喘口气，明显已经连说话都有些艰难。
莫雪灵稍稍恢复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有些脱力地睁开眼睛。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透了，这会儿已经变成一层厚厚的血痂凝结在身上，轻轻一动就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明显也有些虚弱，却仍是挣扎着站起身对这面前的黎露深深一拜：“多谢前辈相救，若不是您，我恐怕就要直接被百兽丹压成一团血肉了。”
黎露轻轻摆手，并没有回应她的感谢，而是缓缓转头看向身后，慢慢地说道：“明师兄，你回来了……”她双眼变得浑浊，虽然是看着身后的方向，但此时已经明显没有了焦距。
吕济明和陆渊已经不知道何时来到了这里，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们身后。
陆渊满眼都是担忧，见莫雪灵终于脱离了之前的可怕模样，赶紧走到了她的身边扶住她，有些紧张的询问她身体的情况。
而吕济明则是缓步走到黎露身边，和她并肩坐了下来。
黎露似乎是真的能够感应到他，向身边试探着伸出手：“我其实是知道的，你是因为我才使用了禁术，所以哪怕化成了执念，也无法再出现在我面前。其实我原可以让这两个孩子帮你我传个话，也能问问你如今的状况……但是对不起啊明师兄，我还是不敢……”
她整个脸颊都深深凹陷下去，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声音也变得粗噶难听，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我曾经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听到你亲口说喜欢我……可我现在却很怕听到这句。我已经要死了，我怕我听到之后会不甘心，要是再变成妖魔鬼怪可怎么办啊？我还想试试看有没有下辈子呢……”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明师兄你看……哪怕已经成了大乘修士，我也依旧是这么自私又软弱。但是……明师兄，我都要死了，你就当是最后让我欺负一回……”
黎露说着头就彻底低了下去，渐渐没了声息。整个人已经枯败成了一把骨头，包裹在华丽的嫁衣里。
而她身边的吕济明却仍是微笑地看着，伸出手虚虚的环抱住她的尸体，仿佛在身边的爱人仍是寻常的模样，只是有些累了。
他回头朝着陆渊点点头，声音里不带半分悲意：“你们去吧……留我们在这里就好。”
陆渊朝着面前的虚影行了一礼，然后就直接带着莫雪灵离开。他好像对这七拐八绕的地下通路十分熟悉，像是提早就探好了路径一样。
莫雪灵还有些难受，说话都带着哽咽：“陆渊哥哥，你这是带我去哪里啊……”她突然愣了一下，转身就准备往回走：“我还不能走，我答应了吕大哥，要帮他把尸骨挖出来和黎前辈葬在一起……”
陆渊拉住她，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别担心，该做的我都做了，吕前辈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你跟我离开这里就行。”
他带着莫雪灵来到那处黎露建造的精美花园，通过凉亭里的阵法直接离开了这处密地。直到看到外面的阳光，莫雪灵还有些恍惚，感觉这几个月的地下生活都像是做梦一样。
陆渊带着她走向一旁的小山丘，看向面前的镜湖：“吕前辈已经感应到黎前辈的大限已至，所以才会提前放我出来。他很快就会随着黎前辈消失在这个世上，只是拜托我们帮他最后做一件事。”
他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一道凌厉光芒径直射入了面前的镜湖里。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变得沸腾，整片地域也开始微微抖动。
镜湖散发出点点的荧光，向着上空一处快速汇聚。紧接着，这些荧光凝聚成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在空中打了个旋，轻轻落在陆渊手里。而在失去了镜子以后，他们面前的大湖也突然整个塌陷下去。周围的山丘也顺势倒成了一片，再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陆渊沉声道：“这是吕前辈的心愿，希望明镜门的痕迹彻底消失在这片大陆上，希望再也没有人能打扰他们安眠。”
他把镜子交到莫雪灵的手中：“这是他最后送你的礼物。”
第二百二十三章 赵记镖行
莫雪灵看着递到她手中的镜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起总是笑眯眯的吕济明，就觉得十分难过。
都说修行之人可以逆天改命，但哪怕是站在大陆顶端的大乘修士也一样，逃不过生老病死。
她手里的镜子只有巴掌大小，一面光滑可鉴，另一面色是古朴的山川纹样。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应该时间品级不错的灵器，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可还不等她好好研究一下，就感觉一阵阵的晕眩袭过来，眼前直接黑了下去。
莫雪灵强行收服百兽丹，几乎是掏空了自己的所有力量。这一晕过去就直接睡了很久，直到闻到香喷喷的食物味道，才不情不愿的醒了过来。
她望着白色的帐顶有些恍惚，简直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子了一样，简直酥软地提不起来。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妇人提着一个小巧的篮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见莫雪灵醒着也是一愣：“哟呵，这廖医师还真是厉害啊，说你今天醒还真就是今天醒了。小姑娘醒的时间刚刚好，晚饭才做熟了。你身上有力气没有，是我给你端进来点吃的，还是出去和大家一起？”
她嗓门有些大，吓得莫雪灵就是一愣。她看着面前的陌生人满脸茫然，昏睡了太久脑子也有些不灵光，不知道自己这么就躺到了人家帐篷里。
倒是门口的陆渊听到了妇人的说话声，赶紧也一掀帘子走了进来。他明显舒了一口气，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你可是算醒了。”
他对莫雪灵介绍到：“这是赵记镖行的队伍，我不太方便，就拜托了这位前辈照顾你，你都已经睡了三天了。”
妇人从一旁的行李中取出一件外袍，一边给莫雪灵披上一边忍不住絮叨：“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不知道轻重，仗着自己天分好就自己四处乱闯。却不知道这江湖上啊，惊险还多着呢。要是没有经验，都用不着什么高级凶兽，就是个头疼脑热的，搞不好都会要人性命！”
她说着嫌弃地看了一眼陆渊：“你这个哥哥也够有意思，你这边发着高热，他却一个劲儿的给你塞疗伤丹药。连症状都没搞清楚就敢自己开方子，也不怕把聋子治成个哑巴！”
莫雪灵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消化着听到的信息。所以说这应该是她生病了，被陆渊交给了这位前辈照顾。怪不得她到现在脑子都是懵懵的，有些转不过来。
修炼之人体魄比一般人要强健许多，按理说平常也不会生病。就是有个头疼脑热，吃些恢复灵力的丹药也就没事了。
只是莫雪灵这次强行收服百兽丹，对身体的损害太过严重，哪怕被黎露用灵力直接给提了一个小境界，却仍是伤到了元气，这才一直恢复不过来。
陆渊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他是个男子，原本就对怎么照顾病人不太在行，这才有些手忙脚乱。而且莫雪灵是女孩子，他也不好随意动手，若不是恰好遇到了这一队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妇人嫌陆渊碍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背上：“赶紧出去，还在这杵着干嘛呢。让小姑娘赶紧换件衣服出去透透气，这都睡了几天肯定也要饿了。”
一向对外人极其冷漠的陆渊，莫名其妙被人拍了一巴掌也没有生气。反而又对妇人道了谢，然后才转身出了帐篷。
莫雪灵对着妇人甜甜一笑：“这位前辈，这些天多谢您的照顾。”她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整洁，估计昏睡的这些日子，一直是这位妇人在仔细照顾着她。
妇人看着小姑娘甜甜的笑脸，心里就是一软，忍不住连语气都柔和了三分：“这有什么呀，出门在外谁还没个三灾两病的，能照顾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心里也畅快。你也别前辈前辈的叫了，叫我赵姨就行。外面的那群臭小子都是我们镖行的人，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跟赵姨说。”
她捧起小姑娘的脸仔细端详，眼里是藏不住的羡慕：“我以前最大的的愿望，就是生一个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只可惜老天爷不给面子，只给了我两个臭小子。你赶紧换衣服吧，我先去给你盛一碗肉出来，要不然那群饿死鬼投胎的小子肯定汤都不给留下。”
赵姨说完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营地里很快传来她大嗓门的喝骂声。趁着这会儿没人，莫雪灵也赶紧先查看了一下自己如今的状况。
灵力倒是还挺充沛，只是刚刚突破修为还有些不稳定。身上已经没有了明显的伤势，可身体还虚弱的很。她无奈叹了口气，果然机缘这种东西想拿到手还是不容易。
用不着赵姨张罗，陆渊一出来就先给莫雪灵把食物准备好了。给她盛了一大碗红烧灵雉肉和满满一碗灵米，还有小半盆野菜汤，端端正正的摆在一张小桌子上。
莫雪灵换好衣服就直接走了出来，和正在吃饭的众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坐下。
陆渊把饭菜推到她面前：“快吃吧，你这一睡就是三天，肯定早就饿了。”
在镜湖地下的这几个月，莫雪灵一直都是吃辟谷丹度日。乍一看到热呼呼的饭菜，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也顾不上是在一群陌生人面前，赶紧端起碗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赵记镖行的众人这会儿大多都围在火堆旁吃饭，一群大男人里突然多出个小姑娘，大家也都跟看稀罕一样眼巴巴地瞅着她吃饭。只觉得平日里并不十分出色的饭菜，今天好像格外香甜，忍不住又都给自己添上了一碗。
赵姨的大嗓门从营地的另一边响起来：“你们这群兔崽子，今天可什么出力的活儿都没有！怎么还一个个都跟饭桶似的！就不能给老娘省点口粮吗，明天都给我猎灵兽去！我们离天华风苑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
她说着就走到了众人面前，一手掐着腰，瞪着一双大眼，看起来就是很不好惹的样子。
然后就见她把手里的的东西放到了莫雪灵面前，表情立刻变得十分柔和下来：“来丫头，今天也没什么好菜，我就凑合着给你蒸了个灵雀蛋，来尝尝你赵姨的手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师兄留信
莫雪灵本来还想推辞，可看着赵姨期待的眼神也不好开口，干脆盛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满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灵雀蛋好香，又滑又嫩，吃下去整个人都熨贴了！赵姨您手艺真好，简直可以直接去开酒楼了！”
这倒不是她故意恭维，只是对于一个几个月没见食物的人来说，这饭菜的味道的确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但赵姨却被她的话捧得飘飘然：“还是小姑娘嘴甜，你瞅瞅这群兔崽子，老娘天天管他们吃管他们喝，却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
她越看莫雪灵越觉得喜欢，眼睛里不自觉露出慈爱：“哦对了，我们镖行压着这批货准备去天华风苑。你们兄妹俩是要去什么地方，如果同路我也能拉上你做个伴，要不然整天看着这群兔崽子，我都得少活几年。”
镖行里的其他人都跟见了鬼一样，一个个吃了满嘴的食物都要忘了往下咽。就他们风风火火的老板娘，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温柔的语气，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莫雪灵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渊，见他没什么意见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我这才刚醒，还没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等我们商量一下明天再给您答复好吗？”
赵姨这才发现自己的话多少有些唐突了，毕竟他们一大帮人非要拉上两个年轻修士一起走，看着总跟居心不良似的。但她倒是没有非要逼迫他们俩的意思，只不过太喜欢莫雪灵，舍不得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们吃完饭又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然后莫雪灵和陆渊就一起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营地范围。
陆渊简单介绍了一下如今的情况：“这赵记镖行的队伍共有四十三人，一名元婴、五名金丹，剩下的都是筑基期和练气期的修士。他们押送了十车货物，准备去天华风苑，修为最高的头领这几天带人出去了，他们才会暂时留在这里扎营。”
他明显这几天已经把情况摸了个透彻：“目前看起来他们人还算可靠，若是你想要和他们一起走也是可以的。”反正就这镖行如今的实力而言，虽然他没有一定能够战胜的把握，但带着莫雪灵脱身却没有问题。
莫雪灵赶紧摇头：“我们不能就这么和他们走，我还得去找师兄他们呢。”
陆渊眉头轻轻皱起：“我们已经和你师兄他们分开几个月了，现在想要找他们估计不太容易。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们也刚好路过之前扎营的地方，我也已经查看过了，他们并没有留在原地等我们，也没有留下什么讯息。”
他怕小姑娘难过，低头轻声安慰：“你不是已经给他们留过信了吗？他们应该已经看到了，只是一直等不到我们回来，才先行自己上路的。你放心，我们的目的地都是无方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遇上了，你千万不要担心。”
莫雪灵眨巴眨巴眼睛：“我没担心啊。”
她从三生镯里取出一块玉佩，举在陆渊面前：“你看，这是我师父专门找敛锋堂的长老打造的灵器，取了我们三个人的血融入进去。只要这玉佩上的光点还亮着，就证明他们好得很，用不着我担心。他们俩估计也是看我无碍，就先往其他地方去了，只要找到师兄留给我的留信，就能很快追上他们。”
陆渊看着她手中的玉佩，过了半天才缓缓出声：“难道这玉佩就是传说中的追魂玉？还能指引彼此的方向？”
“那倒不是，追魂玉品级多高啊，用在我们身上太浪费了。这玉佩就是个可以随身携带的魂牌，只不过就是能同时看到我们三个人罢了。至于找人，那就要看斑斓了。”
在镜湖的这段时间，三生镯被黎露直接封了起来，她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自己的三只灵兽了。趁着这会儿周围没人，干脆直接把它们全部放了出来。
许久没见主人的斑斓直接肚皮一翻，躺在地上呼噜呼噜的撒娇。青羽叽叽喳喳地叫唤着，站在她肩膀上不停地往她脖颈处磨蹭。小黑也很快钻了出来，直接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满意地趴了下来。
莫雪灵一会儿揉揉斑斓的软肚皮上，一会儿挠挠青羽的下巴，怀里还抱着小狐狸，简直就像是帝王不知道该宠幸哪个爱妃。
陆渊也忍不住轻轻微笑：“看你这个对灵兽左拥右抱的样子，倒是很适合契约师这个职业。不过，斑斓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离得这么远居然还能追踪？”
莫雪灵拍了拍斑斓的大脑袋：“那倒不是，不过你还记得我给师兄留信的方式吗？我们事先约定好了，若是不小心分开，就用玉简留信说清楚自己下一步的目的地。然后在原地找个地方埋起来，再浇上我们特制的药水。我们三个人的灵兽都是特意训练过的，可以凭借嗅觉找到玉简，也就能凭借这信找人。”
陆渊似乎仍有些担心：“但若是他们在下一个地方仍旧是没等到我们呢？”
莫雪灵理所当然道：“那就再找下一封信啊，我们说好了的，只要没能汇合就会不停地留下线索。若是目的地太大就去这地方的东边找，一样是埋块玉简浇上药水。我们带的东西足够，只要我们一直按照信的指引追下去，肯定能找到他们。”
这可是他们研究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办法，怕的就是再遇上之前那种把人搞丢了的状况。毕竟他们本身就不算是什么高手，要是再单打独斗那就更危险了。
陆渊这才听明白了他们的联络方式：“这样吧，你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如先回去休息。我带着斑斓去之前扎营的地方找找，看有没有他们留下的玉简。”
莫雪灵也没有多想，直接点头答应了，毕竟这里已经离镜湖那边有些距离，要是两个人同时消失那么长时间也有些不太好跟赵姨解释。
她独自回到了赵记镖行的营地，坐在火堆边和赵姨聊了起来。直到月上梢头她才又看到陆渊的身影，趁着大家不注意，再次悄悄地离开了营地。
陆渊把手中的玉简地给她：“这个是斑斓在你埋玉简的地方找到的，你看看是你留下的那块还是他们给你留下的信息。”
莫雪灵把斑斓收回三生镯，将玉简贴近眉心读取上面的内容：“是师兄留下的，他们一直在原地等我们，直到上个月遇到事情才离开。他们下一步的目的地正在去天华风苑的路上，是一个叫妙音镇的地方。”
她冲着陆渊甜甜一笑：“按照这个时间，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同行
陆渊见莫雪灵这么高兴，也忍不住提起唇角：“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可以先和赵记镖行一起走，毕竟你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有赵姨照顾我也放心些。等到了妙音镇，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师兄他们留下的消息，毕竟他们也才刚离开不久。”
莫雪灵也是这样的打算，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她对赵姨观感还是挺不错的。即使不会全然信任，但搭个伴一起上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他们俩再次回到营地，镖行的人已经大部分都休息了，只剩下今晚值夜的人还在围着他们的货物，来来回回的巡逻。他们直接找到赵姨说明了自己的打算，然后各自回帐篷休息。
也许是身体虚弱的关系，这一觉莫雪灵依旧睡得很沉，直到整个营地都喧闹起来，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出了帐篷查看情况。
陆渊就守在她的帐篷门口，见她睡醒了就准备好的早饭给她拿了过来：“你先吃饭，赵记镖行的头领带人回来了，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很快就会启程。”
莫雪灵没什么要收拾，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在昏睡，就连帐篷都是赵姨给准备的。陆渊已经在帮忙拆帐篷，她只好赶紧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往人群里面打量，想看一看那位传说中的元婴头领长什么样子。
赵记镖行的人还是筑基和练气居多，也没那么多人有储物袋这种高级东西。大多的帐篷被褥、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还是用灵兽车拉着的，只是重新拆卸装车就要用不短的时间。
赵姨的大嗓门还在人群里时不时地响起：“小兔崽子，你给我手脚轻一点，敢把帐篷搞坏了我让你住树上去！二牛！去看着那群小的装车，就那么点儿地方，要是装不好东西能掉一路……”
莫雪灵香喷喷地啃着大肉包子，对这样忙忙碌碌，热闹又充满烟火气的场景十分喜欢。
她这边吃得正香，就听她身边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那个……姑……姑……姑娘……”
他还没说完，脑袋就被另外一个人打了一下：“咕咕咕，你是鸽子吗？连个话都说不利索，要你有什么用！”
就见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看着二十多岁，筑基中期的修为。另一个明显白净许多，修为也稍弱一些，身材比身边的人整个都小上一圈，正捂着脑袋不知所措。
但他们两个明显就是兄弟，虽然身材差异很大，但容貌却有八九分相似。
正在捂着脑袋的青年见莫雪灵看了过来，白净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也顾不上自己刚刚被打。赶紧挺胸抬头站好，好像是面对什么重要检阅。
另一个青年嫌弃极了，也不再管他，赶紧冲着莫雪灵憨憨一笑：“姑娘，我是赵姨的儿子名叫赵乘风，这是我弟弟赵破浪，我娘让我们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莫雪灵赶紧咽下嘴里的包子准备答话，就见陆渊直接走了过来：“我们这边没什么事了，帐篷我已经拆好，麻烦两位找人收起来就可以。还要替我们谢谢赵姨，劳烦她操心了。”
他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嘴上说着感谢的话，人看着也谦逊有礼，可赵破浪被他盯着却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赵乘风对陆渊抱了抱拳：“那就行，我娘说了，你们还要和我们一路同行，兄弟路上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别把我们当外人！”
赵破浪也跟着附和：“对，姑娘的身体还未恢复，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说出来。我们镖行有随行的医师，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他面上的红意退了一些，但依旧不敢抬头看莫雪灵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跟蚊子哼哼一样。
莫雪灵冲他们感激一笑：“替我谢谢赵姨，这些日子也是多亏了她的照拂，我才能这么快醒过来。这一路也给你们添麻烦了，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多包涵。”
赵乘风摆摆手：“哪有什么谢不谢的，你哥哥来找我们帮忙的时候可是付过灵石的，我们照顾你也是天经地义。再说了，我娘很喜欢你，简直都恨不得拿我们兄弟俩去跟你换换了，有你一路跟她做伴她也觉得开心。”
他们这边没说完，就见大家已经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营地里也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
赵乘风回头看了看：“队伍集合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姑娘可以直接去找我娘，她那辆灵兽车是可以乘坐的。”说完就一把拉住还在愣神的弟弟，风风火火地朝着队伍跑了过去。
赵记镖行这次押镖出动了大大小小十几辆灵兽车，除了拉货的那十辆是三阶的铁蹄角马，剩下的都是一些常见的一二阶灵兽大力驯鹿。除了赵姨所在的那一辆能够坐人以外，其他的都拉着满满的货物和生活用品。
赵姨站在车前招呼莫雪灵：“莫丫头快来，整个队伍里就我这辆车是有地方能坐的。前面的地段可不太平，有不少灵兽出没，你和我一起比较安全。”
莫雪灵也没扭捏，毕竟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也不想和大家一样步行。只是赵姨这辆车的能坐也是相其他车来说的。灵兽车后面拉的不是车厢，而是个装货的板车，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了起来。
赵姨直接拉着她坐在了前面的箱子上：“你可别嫌弃，我们这些在外跑镖的没那么讲究，只要能保证货物没问题，其他的就都能凑合。”
她抬手指向队伍的最前面：“那个是我男人，也是我们镖行的老板和头领，一会儿忙完了我带你见一见。”
就听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赵记镖行的队伍开始向前缓缓移动。拉着货物的十辆车被护在队伍正中间，每辆车周围都有两名修士护卫。而修为较高的那几人，则是来来回回巡逻者整条队伍，确保万无一失。
队伍走得并不快，莫雪灵坐在箱子上和赵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陆渊就跟在他们的灵兽车旁边，像是其他人一样步行。
莫雪灵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坐在一车货物上面，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只觉得有趣。也许这就是外出历练的意义所在吧，总能遇上不同的事情和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