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铸剑令牌，成人大典！
“我没见过什么异兽肉田，阳坛主凭借这些空穴来风的消息，就来闯我铁刀门，未免有些欺人太甚吧。”铁寒风拂袖道。
“我也很想信铁门主，但他们身上的异兽暗纹，却做不得假，能供这么多人食用的异兽肉，除了身为肉田的赤眼龙鲵，还有什么？”
“我们吃的是张师弟找来的猪婆龙肉，不是什么赤眼龙鲵。”铁牛瓮声道：“现在早排出来到了茅房啦，你要是不嫌弃，我们管够。”
铁刀门弟子哈哈大笑，还有人吹起嘘哨，恶形恶状的拍着屁股嘲讽阳破天。
阳破天虚虚一抓，已经扼住了铁牛的脖颈。
铁牛几百斤的身子如同小鸡子一般，动弹不得。
他的衣衫轰然破碎，露出胸膛上的暗纹。
铁寒风长刀一震，发出虎吼般的嗡鸣，“放开他！”
阳破天轻笑一声，“原来如此，果然是猪婆龙肉，我明白了。”
他扔下铁牛，飘然远去，只留下铁寒风在身后眉头越皱越紧。
“抓紧打听张晋的消息，遇到他之后，立刻告诉他，祆教应该是盯上他了。”
张晋正拿着墨笔，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就看到欧阳飞从宅邸内冲出，一把抓住他的手：“张兄，你可算来了。”
持鞭女子只能怏怏闪到一边。
张晋笑道：“怎么？你好像盼了我很久的样子？”
“那是自然，明日我的成年礼没有张兄观礼，岂不是不得圆满？”
张晋这才想到，貌似在九连城中，欧阳飞就跟他说过成年礼的事情，自己还一口答应了他。
他心中微汗，自己沉迷修炼，差点忘了这事，幸好还能赶得上。
“陶师可安好？”
“好得很，住在廊亭水榭之中，吃得好，睡得好。”欧阳飞道。
“没有不开眼的江湖人骚扰他吧？”
那持鞭女子在旁边插话道：“那必不可能，少主把身边高手都派去护卫陶大夫了，水榭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张晋恍然，怪不得要让侍女来守门。
“多嘴。”欧阳飞叱道，惹得女子猛翻白眼。
看来几人名为主仆，关系却是极好，欧阳飞倒也是风流中人。
张晋笑了笑，虽不言语，心中承了欧阳飞这份情。
两人进府中，喝了几杯茶，聊到最近的局势。
欧阳飞道：“大天二的动作，让人看不懂，流沙角整合了大半个西北的马贼，按道理说，应该是准备向白驼城动手了。”
“但是那些马贼只在附近的城池徘徊，并未出现在白驼附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或许在拉拢内城的几大家族？没人在内部接应他的话，想要把白驼变成下一个九连可不容易。”
“白驼城的地盘早已被瓜分干净，几大家族绝不愿头上出现个太上皇。”
欧阳飞叹了口气：“虽然白驼县令早已经跑了，但说实话，有没有他区别不大，我们还是照样得守城。”
他话锋一转，“可惜，我们毕竟是江湖人，不善军阵，到时候守城，还得参考你那位红颜的意见。”
“我？红颜？”张晋疑惑。
“那位曹百灵小姐啊。曹家可是前朝王族之后，虽然沦落西北，但家中还是有着上百名虎豹精骑，都是一等一的轻骑兵。可惜曹家在九连城破城时，被其他几大家族出卖，虎豹骑也被屠戮。”
他叹了口气，“要是虎豹骑仍在，大天二无论如何也不敢来打白驼城。”
两人又聊了片刻，张晋终于有机会问起鞭子的事。
欧阳飞道：“我白驼帮虽大，但帮中长老用刀剑与拐杖的较多，倒真没用鞭子的。”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去炼锋号询问一下，看看能否定制个鞭子吧。”
“张兄难道不知道，炼锋号定制兵器，需要很久前就预约么？”欧阳飞道：“当年飞龙曾在白驼城犯案，屠戮了大半个炼锋号，只剩几名铸造大师幸存。”
“从那以后，炼锋号只接熟客的买卖，而且由于人手不够，打个特制的兵器都需要客人等很久，三五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难道不能破例？”
“倒是可以，只要凭借铸剑令牌，就能获得优待。”
欧阳飞比划了一下，铸剑令牌是种长方形的铁牌，上刻交叉的刀剑。
炼锋号当年遭受大难后，有多股势力施以援手，炼锋号便赠送令牌表示感谢。
“铸剑令牌虽然稀罕，但并不是什么珍贵物事。到我成年礼时，我便向父亲索要，父亲应该会给我的。”
“多谢，欧阳兄成年礼上有什么幺蛾子，张某必当拦下。”
欧阳飞下这么大本钱，不外乎是要让自己镇场子罢了。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除非洗髓境的敌人出手，否则，没有自己镇不住的人。
欧阳飞嘿嘿一笑，以茶代酒，跟张晋碰了一杯。
而后，他带着张晋看望了陶大夫一趟，让张晋放了心。
在他的力劝下，张晋干脆晚上在欧阳飞的府邸中歇息，直接等待第二天成人礼的到来。
第二天蒙蒙亮，侍剑与侍鞭两位侍女便催促两人起床洗漱。
两人沐浴更衣完毕，张晋换了身冰蚕丝制成的丝绸长袍，上绣银色云鹰云纹，嵌着翡翠、金丝为鹰眼、鹰爪，华贵无比。
人靠衣装，张晋的气质顿时一变，由过去的凶戾暴徒，换成如今的芝兰玉树，似乎杀性也减弱了许多。
两个侍女的眼神不住往张晋身上飘，倒像是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引得欧阳飞不住咳嗽。
“欧阳兄，要不我还换上我原来的粗布袍子？”张晋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貌似有些抢戏？
“不必了。”欧阳飞苦笑。
他自信自己长相不输于人，但偏偏张晋身上那股暴戾与温和混合的气质，却如同鸡尾酒般，让人望而生醉。
他振奋精神，心道：“欧阳飞，你才是今日的主角，打起精神来，不要让张晋看扁了！”
两人乘马车来到帮中，早有各大长老、各大供奉以及欧阳家的几名兄长，在帮中等候。
火盆熊熊，虽然天未黎明，但整个场地亮如白昼。
欧阳封拿起白金冠，先念了一段冗长的话语，听得张晋昏昏欲睡。
大致就是欧阳飞虽然是庶子，但德行操守，可为欧阳当代表率，望以后再接再厉，振兴家族之类的口水话。
等念完这段话，给欧阳飞加冠完毕，今天的成人礼就算成功了。
张晋正在数地上的蚂蚁，忽然听到：“……仁义礼智勇，五德兼备，故于今日，立欧阳飞为少帮主。”
欧阳家少主，和白驼帮少帮主，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张晋讶然抬头，就见欧阳封给欧阳飞带上了白金冠，高声道：“谁赞成？谁反对？”
第四十六章 洗髓威势，灵蛇杖法！
“父亲大人，我反对！”
一道人影闪出，满脸不忿。
他的模样与欧阳飞有些相像，只是头发稀疏一些，脸上也多了些皱纹。
“哦？莫非你有更好的人选？”欧阳封话语中听不出喜怒。
“不错，我虽不才，但自认为能力与武功，比飞弟还是略胜一筹的，今日为了帮中基业，不得不厚颜自荐。”
欧阳飞握紧拳头，嘎嘎直响。
这些话说得，简直是在往他的脸上扇耳光。
但此人武功势力胜过他，却是事实。
否则，他也不至于被倾轧的前往九连城搜集手下。
“依据惯例，册立少帮主时，如果有人不服，可以上前挑战，你要挑战飞儿吗？”欧阳封还是淡淡的语气。
大哥总觉得语气不太对，但为了少帮主之位，还是咬牙道：“是。”
“根据规矩，挑战可以一对一，也可以多对多，只需一方胜利即可，你可有异议？”
多对多的意思，就是不限随从。
毕竟，势力也是实力的一种，在江湖上混，除了拳头大，朋友多、面子大也是很重要的。
大哥得意道：“父亲公平公正，我无话可说。”
“那就开始吧。”欧阳封手一挥，围观的人群哗啦散开，留出一片空地来。
中央，只剩下欧阳兄弟与张晋三人。
直到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张晋身后的断刀，不禁脸色剧变。
虽然帮规森严，但还是不少人用眼神示意，微微摇头。
那大哥面对张晋两人，笑道：“那个谁，我不知道飞弟许诺了你什么条件，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来阻拦我。”
“不过，无论他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给双倍，要不要考虑一下？”
欧阳飞脸色大变，心中忐忑。
毕竟大哥的势力远胜于他，这承诺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张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他没空陪这种小杂鱼磨牙，只想赶紧打完，把铸剑令牌拿到手中。
那大哥大怒，身上大筋崩崩作响，竟然是易筋期的高手！
他咕咕一声，脚下石板地面怦然碎裂，身躯如电，向着张晋猛地冲过来。
“既然如此，那受了重伤可别怨……”
“……我！”
一道人影拖着长长的尾音，如同破麻袋般飞出，哗啦一声，撞翻了几个燃烧的火盆。
焦臭的气味传出，那大哥大叫着拍打着头上身上的火焰。
等到火焰扑灭，本就不多的头发更显稀疏。
欧阳飞心中震撼，心道几天不见，张兄的武功又精进了，他究竟是怎么练的？
刚刚，他甚至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大哥就被甩飞了出去。
周围观礼的帮派中人也是一片大哗，没想到欧阳家的大公子如此轻易便败了。
欧阳封眼神微亮，只有他看清了刚刚的动作。
张晋先是出手如刀，刁住了长子的胸膛，随后又运用柔劲，将其轻飘飘甩了出去。
那下看似轻易，但却同时蕴含了刀法的迅猛与鞭法的巧妙，毫无烟火气，可谓浑然天成。
那大哥刚爬起来，正要扑上去。
“我叫张晋，不叫那个谁。”冰冷的话语，止住了大哥再战的想法。
他这才注意到张晋身后的断刀，顿时冷汗涔涔。
是断刀人屠！
他原本也准备了不少高手，以防万一，但断刀人屠既然出手，纵然所有人一拥而上，也意义不大。
欧阳封淡淡道：“还有其他人要尝试挑战么？”
欧阳飞几个跃跃欲试的兄弟如同腿脚生根，都扎在了原地。眼观口，口观心，闭目不语。
“既然无人有异议，那欧阳飞便是少帮主了。”
话音未落，人群纷纷拥上前来，对着欧阳飞道喜。
当然，道喜之前，都要先称赞一声张晋英雄出少年。
毕竟欧阳飞的少帮主是怎么来的，他们可看的清清楚楚。
“父亲，我成人礼的贺礼，能让我自由挑选吧？”欧阳飞拨开众人，走到欧阳封面前。
见父亲点头，他道：“我要铸剑令牌！”
今天局面，全仗张晋撑住场面。
他投桃报李，当然要立刻把铸剑令牌交到张晋手中。
欧阳封将一枚令牌取出，却并未交给欧阳飞。
“这令牌，是张小友要用吧？”
见张晋点头，他笑道：“犬子无知，肯定告诉你只要持着令牌前往炼锋号，就能定制武器，是不是？”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如此，但对你来说，却不行。你师祖黎平安当年与炼锋号有些龃龉，你要是贸然前去，纵然有着令牌，恐怕会被人打出来。”
张晋讶然之余，忽然想到，获得断刀前，铁寒风曾托炼锋号打造武器，也是多日未成，这才击碎石狮取出断刀。
当日，铁寒风语焉不详，只说炼锋号打刀不顺利。
现在看来，可能还有上一辈恩怨的原因。
他信了几分，“多谢欧阳帮主告知，那欧阳帮主的建议是？”
“除了令牌，你再拿着我的蛇杖过去。我与炼锋号的老当家也有些交情，他们应该会卖我的面子。”
“多谢！”张晋道谢，却不见欧阳封递过来蛇杖。
他抬起头，就见欧阳封眼中跃跃欲试。
“我观小友的武功，举手投足之间轻巧无比，是否已经摸到了化劲的边缘？”
“化劲？那可是洗髓境才能触到的领域！”欧阳飞惊呼一声。
“我也不知道。”张晋刚刚用的是毒龙鞭的柔劲技巧和金刚不坏神功的缓冲卸力，并不知道什么化劲。
“试试便知，我们切磋一下如何？”欧阳封笑道：“洗髓高手各占一方，平日里不轻易交手，难得有切磋的机会。”
“不管输赢，蛇杖都给你。”
“好！”
“我的钓蟾劲、灵蛇杖法和五毒神掌，可不是犬子能比的。”欧阳封嘿嘿提醒道。
张晋恍然，这老小子是觉得自己把他的大儿子打得太惨，怕堕了欧阳家绝学的名头，打算找回些场子。
“好！”张晋绝不废话。
欧阳封蛇杖一点，顶端盘旋的两条毒蛇骤然绷紧，如同利箭电射而出，居然是两条活物。
毒蛇吐露着獠牙，上面的涎液传来腥臭的味道。
涎液滴在地上，有几蓬新发的春草顿时枯萎！
张晋心中好笑，这欧阳封打着切磋的名头，出手却毫不含糊，不愧是能做一帮之首的枭雄。
他虽然有长春功护体，并不惧毒素，但也不想被平白咬上一口。
腰间鞭身骤然绷直，如同毒龙出海，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啪的一下，鞭身与两条毒蛇骤然相撞，两条毒蛇哀嚎一声，满口毒牙被瞬间打落！
第四十七章 不讲武德，不能破防！
“好硬的鞭！”欧阳封赞叹一声，却满脸肉疼。
重新培育两条通人性的毒蛇，可是要花不少功夫。
但这两条毒蛇本就是试探使用，他本就没指望一击建功。
“钓蟾劲！五毒神掌！”
他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起，已然用上了钓蟾劲的力量。
双掌之中，猛地泛出五彩颜色，化为一道彩烟飘向张晋。
“父亲不可！”
靠近的欧阳飞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头脑一阵眩晕，不禁大惊。
这五毒神掌是欧阳家的秘传功法，需要常年服用五毒制成的药酒，再配合特殊的气血运行路线，将五毒分散到周身。
只有催动之时，毒素才会浮现在手掌表面，化为气体吹向敌人。
五毒迅猛无比，能通过毛孔渗入，侵入脏腑。
不管是外炼还是内炼高手，都无法抵挡。
钓蟾劲配上五毒掌，打到人身上，毒素会瞬间蔓延到全身，一时三刻就要毙命！父亲难道要杀了张晋么？
周围的长老也纷纷惊叹，多少年了，没见帮主用出过五毒掌。
没想到在跟一场小辈的切磋中重见神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惊叹之余，他们也对张晋仍未认输心有不解。
然而，张晋皱着眉头，似乎对这招的威力很不满意。
他双掌泛出金色，猛地拍向欧阳封。
明明四只肉掌，相撞时，却发出巨大的金石之声！
以二人为中心，骤然冲起一阵狂风。
附近火盆中的火焰，瞬间被压低一尺！
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毒烟泛起道道涟漪，而后猛地化为圈圈圆环，向着周围四散！
围观人群脸色大变，运起轻功，向外面疾跑。
但不少人刚跑了两步，便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欧阳飞因为离得近，更是满脸紫色，似乎窒息了一般。
“欧阳帮主……要不先救人？”张晋不好意思道。
欧阳封脸色古怪，手一挥，将解药洒出，众人中毒的症状才开始缓解。
“欧阳帮主，咱们还切磋么？”
欧阳封猛摇头，满脸郁闷：“老夫都拿出全部实力了，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张晋这才明白，原来欧阳封并未放水。
那毒烟尚未来到身上，就被金刚不坏神功的无形气罩迫开，掌上的毒素，也被张晋体表的那层气感完全挡下。
而钓蟾劲的震荡劲力，也被内层气感完全消解。
当然，欧阳封洗髓境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的。
张晋安慰道：“欧阳帮主劲力不同凡响，我整个胳膊都麻了。”
欧阳封大声咳嗽起来。
我用尽毕生所学对付你，你的反应就是麻了？
宛如游戏中耗费全部蓝量，信心满满打出大招，结果敌人头顶飘出个“-1”。
可谓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张晋看着欧阳封的窘态，心中暗笑。
欧阳封身为一帮之主，不想堕了声势，可以理解。
但明明说的是切磋，这老小子却不讲武德，非要全力出手，靠毒功扳回面子。
这下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
“那我是不是能去炼锋号了？”张晋话音未落，手中一沉，蛇杖已经到手。
“是我多事了，哪怕仅凭小友自己的面子，炼锋号也要予取予求。”欧阳封已经确定，张晋绝对有洗髓境的实力。
任何一个洗髓境的高手，都是跺一脚，整个西北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纵然是炼锋号，也绝不愿平白得罪一个洗髓高手。
更何况，这还是个十六岁的洗髓高手！以后不知能横压白驼城多少年！
“如果张小友不嫌弃，可愿与我平辈论交？某愿以副帮主之位相待，如若不嫌，我还可与你结为异性兄弟。”欧阳封的话，让张晋目瞪口呆。
不愧是三帮之首，脸厚心黑，这种话说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他以不喜拘束为由，婉拒了欧阳封。
欧阳封表示理解，但还是对欧阳飞道：“陪你张叔叔去炼锋号，炼锋号如敢为难，以后白驼帮的买卖，我们就不跟他们做了。”
欧阳飞唯唯诺诺，心中郁闷。
就听到张晋低声道：“没事，你还叫我张兄便好。”
他感动不已，不愧是张兄，讲义气，够朋友！
他边走边聊，谈到祆教去了铁刀门一趟时，忽然觉得身上骤寒，打了个冷战。
“没事，祆教如此欺辱铁刀门，这笔账迟早要跟他们算一算。”张晋冷笑道。
他心中也知道，恐怕祆教前往铁刀门，是寻找异兽肉田。
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无需铁刀门来顶缸，大不了做过一场便是。
以他现在的实力，没有人能安然从他手中夺走肉田！
两人都是高手，走得极快，不多时，来到了炼锋号门口。
炼锋号大门有两丈高，包着铁皮，上面有不少劈砍的痕迹。
欧阳飞低声介绍，当年大天二跟曾跟炼锋号有过冲突，率领着几十号马贼围攻过炼锋号。
当时，飞龙利用毒龙鞭飞入炼锋号中，打开大门，斩杀了老主人。
要不是铁刀门祖师黎平安出手，炼锋号就没了。
“那为什么炼锋号对铁刀门这么有意见？”
“炼锋号老主人的女儿，跟你师祖有些来往，但你师祖后面却远走他乡……”
白驼帮不愧是屹立白驼城数十年的大帮派，这等秘辛，纵然铁寒风都没跟张晋说过，欧阳飞却能如数家珍。
张晋摇头，觉得黎平安的做法很是明智。
没有女人影响他的出刀速度，黎平安才能创出回风拂柳刀这样的绝学。
两人推开门，走入其中。
一群赤裸着上身的汉子挥舞着铁锤，汗流浃背。
铛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张晋穿行其中，看着几柄正在淬火的刀剑，心中赞叹。
不愧是白驼城手艺最高的锻兵厂，哪怕是半成品，也比他当初用过很长时间的精钢刀好过太多。
“客人要打兵器吗？最近打兵器的人太多，现在定的话，得排到明年了。”
一个男子堵在张晋身前，这是炼锋号的主人。
虽然言语客气，却分明在用行动告诉他，炼锋号禁止闲逛。
“我着急用，能不能先帮我打个鞭子？”
“这个不行，行有行规。”炼锋号主人微笑道，挑不出一丝毛病，语气却是异常坚决。
“加钱呢？”
炼锋号主人微笑摇头。
“再加这个呢？”张晋掏出铸剑令牌。
炼锋号主人迟疑着拿起令牌。
“如果不够的话，再加上这个呢？”欧阳飞哼了一声，拿出蛇杖。
“够了，够了。”炼锋号主人擦汗道。
第四十八章 锁魂链，引魂灯！
炼锋号主人心中微惊。
这少年何许人也，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欧阳封如此对待。
要知道，那铸剑令牌一共才送出去十面，现在有九面已经回收，只剩白驼帮那一面，可谓有价无市。
送了令牌还不够，还要儿子持杖前来，这少年莫非是欧阳封的私生子不成？
他心中念头流转，面上也越发客气，微笑道：“要打造什么样的鞭子，客人心中可有了具体形状？”
张晋想了想，似乎对鞭子的式样还真没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客人不妨随我来看看过往的样品，没准心中会有定论。”
炼锋号主人引着二人，来到一间房内。
墙壁上琳琅满目，挂着刀枪剑戟各色武器，其中几排悬挂的正是鞭类。
张晋道：“帮我找个长一点的鞭子，越长越好。”
金刚丝可顺着鞭梢延展两丈，鞭子过长，对他来说非但不是负担，反而是优势。
“那必然是这个，十三节细钢彩绸软鞭，共有十三钢节，长两丈三尺，用铁环串联，鞭梢配上彩绸，可惑人双目。”
张晋拿起鞭柄，将金刚气感化为丝线注入其中。
鞭子瞬间昂立起来，啪的一声伸直。
随后，连缀钢节的铁环哗啦一声散开，鞭身断成了无数截。
靠着铁环串联，鞭身虽然加长了，但是过于松散。
但凡受到大力，就会被立即扯开。
“客人真是天生神力，看来平常的软鞭不符合要求，不妨再看看这个。”炼锋号主人愣了一下，递给张晋一对墨银色硬鞭。
“水磨八棱钢鞭，可单持，也可双持，重二百四十斤，一鞭下去，头颅崩裂，两鞭下去，尸骨无存！”
张晋甩了甩，“重量还行，但是又不够长，也不太方便携带。”
他将整个墙壁上的鞭子都看了一遍，仍旧不太满意。
“就没有那种又长，又粗，又沉，又大，可软，可硬的鞭子吗？最好能缠在腰上的。”
炼锋号主人眉头一挑，心道这描述可不像鞭子，客人莫不是来寻自己开心？
鞭子虽种类繁多，但总的来说，不过分软鞭与硬鞭两种。
软鞭重灵巧，以困敌伤敌为主，硬鞭吃重量，以破甲震荡为主，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设计思路。
看在令牌与白驼帮的面子上，他面上不便发作，但有心让这客人吃个瘪。
“有个物事倒是满足客人的要求，但那不是鞭子了，客人感兴趣的话，可以跟我来瞧瞧。”
张晋自无不可，他跟着炼锋号主人穿过大院，来到一间貌似祠堂的屋前，门上写着“葬兵冢”三字，屋内摆着不少兵器。
炼锋号主人傲然道：“炼锋号屹立白驼城上百年不倒，靠的就是葬兵冢提供的奇思妙想。
葬兵冢里面的兵器，有别人赠送的，也有我们斩杀敌人获得的，都是创意非凡，每次观摩，都有不同的体会。”
他夸耀完毕，才走入屋中，双臂抱住一团乌漆嘛黑的物事。
他脸色涨红，双臂青筋暴起，发出如同牛吼般的喘气声，才将那物事拖了过来。
哗啦啦一阵响声，那团物事如同蟒蛇一般，懒洋洋瘫在地上。
张晋伸手一抓，沉重的感觉传来，竟然是一段黢黑铁链。
一个个手腕粗细的铁环互相嵌套，不少铁环上有着暗红血迹，如同斑斑血泪。
铁链尽头，是一个月牙形弯钩，寒光闪闪。
“此乃典狱锁魂链！二十年前，一位力大无穷的邪道凶人闯出雪山派的典狱，拿此锁链打杀了近半白驼城高手。
白驼城武林靠着炼锋号打造的巨盾才将其拿下，事后将此锁链赠予炼锋号作为感谢。”
“思来想去，只有这件兵器满足客人要求，要不客人试试？要是用的顺手，咱们就按这个来打造。”
他有心看张晋出丑，这锁链可是二百多斤，纵然拿起来都不容易，更别说舞动了。
张晋握住铁链末端，轻轻一抖，金刚丝沿着铁链游走。
哗啦啦响声不断，整条铁链如同巨蟒有了脊椎，寸寸抬起。
尾部的弯钩高悬在半空中，如同蝎子翘起了尾巴。
“好链子！”张晋随手一挥，链子圈圈回转，缠绕在他手臂上，温顺无比。
炼锋号主人目瞪口呆。
拿起铁链，许多高手都能做到，但把铁链抖得如同活物般，分明是在鞭法上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这锁链很趁手，我也不用定制了，干脆就这个吧，多少钱？”张晋笑道，浑然不忌讳锁链上的斑斑血迹。
炼锋号主人躬身道，“分文不取，贵客只需把铸剑令牌给我就好。”
张晋交出令牌，心满意足，正要离去。
他余光瞥到屋中，见刚摆放铁链的旁边，还有着个圆球样的物事，泛出莹莹微光。
那物事表面镂空出无数花纹，顶端有个圆环，圆环上缀着一条银色金属细绳。
“那玩意是什么？”
“引魂灯，也是那名凶人从大雪山牢狱中拿出来的。据说里面放着鲛人油脂，点燃后可长明不灭，而且由于特殊的设计，可防风雪。”
“鲛人？这世界真的有鲛人吗？”张晋微微一怔。
“传说罢了，但这里面的长明灯燃了十几年了未灭倒是真的，不知添加了什么奇物。”
炼锋号主人将其拧开，成为两个半球，下面的半球是长明灯，上面的半球上有着凹槽。
“这凹槽里可以放置毒粉或者木炭，对敌时，只要轻轻一摇一吹，凹槽中的物事就能被引燃，打敌人个出其不意。”
“好东西，这玩意我要了。”张晋对这奇物有些感兴趣。
炼锋号主人为难道：“按照规矩，一枚铸剑令牌，只能换一次定制机会，或者一件葬兵冢中的珍品。”
“凭我们白驼帮的面子，不能破例吗？”欧阳飞冷哼一声。
“今天为您破的例，已经足够多了。”炼锋号主人不咸不淡的说道，让欧阳飞碰了个软钉子。
他毕竟不是白驼帮的帮主，面子还不够大。
欧阳飞面红耳赤，“没让你白给，多少钱，我们白驼帮掏得起！”
“抱歉，葬兵冢中的物品，不对外售卖，除非用铸剑令牌或者其他珍稀武器来交换。”
“我用这个鞭子来换行不行？”
张晋拿出飞龙的长鞭，既然已经有了锁魂链，这条毒龙鞭就用不到了。
炼锋号主人面带微笑，“用于交换的必须是珍品，这根鞭子可不大符合条件。”
他刚拿住鞭子柄，忽然浑身颤抖。
“这是……飞龙的鞭子？！”
第四十九章 互相利用，牢不可破！
张晋道：“正是飞龙的毒龙鞭，您真是慧眼如炬。”
“莫非是铁刀门张晋少侠当面？”炼锋号主人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张晋心中一跳，忽然想起欧阳封所说，黎平安与炼锋号似乎有些恩怨。
他警惕道：“你认错人了，我叫张震，震古烁今的震。”
买个鞭子而已，他并不想把炼锋号杀个血流成河，干脆以假名示人。
“张少侠不必惊慌，我没有恶意。”
炼锋号主人呵呵笑道：“刚刚没注意，你背后背的，就是黎平安的陨铁断刀吧。”
既然被认出来，张晋干脆承认道：“不错，有何指教？”
“既然真的是张少侠，引魂灯尽管拿去。”炼锋号主人愈发和颜悦色。
“这又是为何？炼锋号不是跟铁刀门老死不相往来么？”欧阳飞忍不住插话。
“那只是母亲对黎叔的气话罢了，做不得数。”
炼锋号主人叹道：“张少侠斩杀飞龙，为炼锋号昔日的几十口人报了大仇，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刁难呢？”
“张少侠还需要别的需求么？但说无妨，我们一并满足！”
“典狱锁魂链的弯钩，帮我开个锋，对了，还有这柄断刀，也一样。”
断刀由陨铁铸成，硬度极高，需要特殊的工艺才能开锋。
虽然仅靠重量就有不俗威力，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大天二这种洗髓境高手，自然开锋后更有胜算。
“当然可以，只需一天便好，明日您过来取就行。”
张晋能感觉出来，炼锋号主人的感激不假，但态度如此恭敬，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但他也不愿再细究，将引魂灯揣入袖中，道谢后便与欧阳飞离去。
身后炼锋号的大门缓缓关上。
门内，炼锋号主人躬身道：“母亲大人，我自作主张，将典狱锁魂链和引魂灯送给了铁刀门的人，坏了您的规矩，请您责罚。”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做的很好，规矩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您不怪我？”
“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但眼还没瞎，那蛇杖顶部的灵蛇病恹恹的，分明是牙都被打没了。”
她人老成精，仅从一点蛛丝马迹，就推断出了张晋挫败欧阳封的事实。
她啧啧叹道：“十几岁的洗髓高手，啧啧，黎平安有个了不得的徒孙啊。”
欧阳飞的面子不够炼锋号破例，但洗髓高手的面子却足够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上一辈的恩怨，不过是云烟罢了。
……
张晋刚从炼锋号出来没多久，忽然见两个汉子身背长枪，走到面前，试探着问道：“断刀人屠张晋？”
这两个汉子胸纹虎头，脸带刀疤，看着不似江湖人。
举手投足间，一板一眼皆有章法，倒与铁寒风有些相像，似乎武功也是出自军阵。
“是我。”
张晋疑惑，白驼城的守军早就跑了，怎么还会有兵士？
“虎豹精骑？你们居然还有人幸存？”欧阳飞惊道。
他原以为九连城破时，曹家的虎豹骑都被屠戮殆尽了。
“当然，我们一直护送小姐出了九连城，才被追兵杀散，虽然死伤惨重，但想全歼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虎豹骑傲然道。
张晋这才了然，原来是九连城曹家的人。
“姑爷，我们可算找到您了，小姐可等您太久了。”两人把住张晋的胳膊，似乎怕他跑了。
“曹家那位百灵小姐？”张晋皱眉，回白驼城这段时间，他不知听闻了多少关于她的奇闻异事。
当然，最多的，还是她跟自己的莫名其妙的“绯闻”。
他原本对这曹家小姐不感兴趣，但欧阳飞低声递过来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主意。
“张兄，曹家毕竟是行伍出身，对付骑兵颇有经验。此外曹家还有前朝王族的名分，在西北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哪怕不成姻缘，最好也不要做敌人。”
张晋笑了笑，把敌人变得少少的，把朋友变得多多的，确实在理。
既然如此，不妨见见这曹小姐，看看她这样大肆“炒作”与自己的关系，究竟葫芦里想卖什么蒙汗药。
如果真的是好意便罢了，双方没准能合作。
但如果是恶意……他冷冷一笑。
欧阳飞借口回去参加宴会，知趣告辞。
张晋便独自跟随虎豹骑来到曹府。
曹府除了几个手执长枪的汉子，仅有些丫鬟仆妇在活动，宾客也并不多。
显然，纵然有少数虎豹骑幸存，曹家毕竟遭逢大难，影响力远远不及过去。
他跟随丫鬟来到闺房，就听到女子声音婉转道：“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打住打住，别这么拘礼。”这些话听着跟唱大戏似的，分外不爽利。
他单刀直入，“我听说，你非我不嫁？”
“恩公救百灵于水火，百灵自当结草衔环相报，贱妾虽蒲柳之姿，但……”
“既然是蒲柳之姿，那我为什么要娶你？”张晋摊开手，打断了曹百灵的话语。
旁边的丫鬟火冒三丈，“你以为你谁啊？白驼城有的是少爷排着队想求取小姐……”
“既然你的选择如此之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张晋再一次打断，逼视着曹百灵。
“别跟我说什么只嫁掀开面纱之人的誓言，我当日可记得清清楚楚，你的面纱只掀了一角。”
“也别说什么救命之恩，你从九连城逃出，那些虎豹骑出了不少力气吧？你怎么不用蒲柳之姿报答他们？”
“你你你你你……”小丫鬟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听说，你用非我不嫁的名义，拒绝了黄沙帮副帮主的求亲。”
他咧嘴一笑，身子向前探出。
如同恶狼将要扑食，爆发出危险的意味。
轻描淡写间，张晋发出致命一击。
“你，是在报答我？”
“还是在利用我？”
他的手掌泛出微微金色，似乎但凡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就要暴起伤人！
丫鬟小翠身体僵直，被杀意震慑的动弹不得。
曹百灵额头渗出冷汗。
她此前游刃于九连城的各方势力之间，自认为对人性也深有研究，凭借手段与言语，让各方服服帖帖。
但面对张晋，她头一次生出巨大的无力感。
对方可是断刀人屠，一言不合，真的敢杀人的！
她艰难思索片刻，横下心来。
“确有利用，也有报答。合则双赢，分则两伤。”
张晋听到“利用”两字，手掌抬起，似乎准备要出手。
曹百灵闭目等死，却听到啪啪啪的声音。
“利用好啊，比起头脑发热的付出，还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才更加牢靠。只要双方的价值存在，同盟就会牢不可破。”
张晋抚掌笑道：“现在，让我们谈谈互相利用的事情吧。”
曹百灵长出一口气，身上汗涔涔的，似乎哪里都湿透了。
第五十章 强强联合，雷厉风行！
张晋的意思，非常简单明了。
既然曹百灵想要合作，那就证明自己的价值。
曹百灵神色稍缓，理了理衣衫，重新恢复了曹家嫡女的气度。
她侃侃而谈：“曹家现有金银三百万两，易筋境界虎豹骑两人，凝血境界虎豹骑一十七人，军阵练兵法三种，大黄弩制法一种。”
“只要你成为我的夫君，在大婚当晚，这些便都是你的。”
“这些资源加上你的武力，我们强强联合，纵然是三帮也要侧目。”
张晋眉头一挑，这女人居然还未死心招婿的事。
不过与之前的“以身相许”比起来，此次的条件，可谓多了许多诚意。
他拒绝道：“联姻之事不要再提，我现在对娶妻并不感兴趣。”
曹百灵心中遗憾，只能退而求其次：“白驼城破之时，只要你护我周全，曹家的财富，可以给你一半，练兵法也可以给你。”
“怎么？你很不看好白驼城的局势？”张晋虽然也有相同看法，但还是对此女的敏锐洞察微微吃惊。
“不错，白驼城虽然高手众多，但分散在各个帮派中。各帮派心怀鬼胎，如同一盘散沙。更有祆教立场不明，危机时候一旦反水，后果不堪设想。”
“而流沙角却靠着北庭人的支持，统合了整个西北的马贼，拧成了一股绳，没有人敢阳奉阴违，因为大天二杀人，从不需要服众！他一个人就能压服整个流沙角！”
张晋叹了口气，这就是集权的优势所在了，一个强力的首领能将势力的能量发挥到极致。
曹百灵微笑起来，以为少年被她的分析所震撼，劝说道：“虽然我跟流沙角有着血海深仇，但也知道白驼城破是既定结局，无法螳臂当车。”
“怎么样？跟我们一起走吧，护送我出了西北后，如果你想离开，我决不阻拦。”她嘴角含笑。
兵荒马乱之际，更容易培养感情。但凡自己找个机会，言称胸口中箭，需要脱衣疗伤，两人还不水到渠成？
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官宦小姐，她是前朝王族之后，精通人心，有的是心计和手段。
“我会离开白驼城，在剿灭流沙角之后。”前半句让曹百灵一喜，后半句让曹百灵一僵。
张晋心道：“除了流沙角，我与祆教还有笔账要算。”但他并未说出口，怕把这小女子吓到。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曹百灵嗔怒道：“凭白驼城的这帮臭鱼烂虾，斗不过流沙角的！”
她一时气急，竟然口吐粗鄙之语。
“不错，他们不行。”
“但是加上我们，一定可以。”
“我们？怎么做？”曹百灵不解。
“举行帮派会盟，商议共抗马贼之事。”
“人家凭什么听你的？”旁边的小丫鬟嘟起了嘴，这些天，她们吃的冷遇可不少。
“我来当黑脸，但凡不从的，视为马贼同党，断刀人屠会亲自走一趟。”大敌当前，墙头草势力都是隐患，必须尽快甄别。
“我来当红脸，凭借前朝王族之后的身份，号召大家保境安民。只要肯共同抗击马贼的，曹家愿以金银相赠。”曹百灵明悟道。
胡萝卜加大棒，两相配合，永远好用。
“聪明。”张晋赞道。
“小帮派好说，但大帮派有易筋高手，未必肯服气。”曹百灵犹疑道。
她对张晋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的易筋阶段。
张晋随手起身，从门口守卫的虎豹骑手中，取过一柄长刀。
“借刀一用。”
他手上泛出淡淡金光，如同揉泥巴一般，将长刀揉成了一团。
既然要说服曹家，那自然要展示些实力，才好给盟友信心。
那虎豹骑是易筋境的强者，眼力超人，惊叫道：“手碎刀剑，金刚境！”
“不止。”张晋淡然道。
他向那虎豹骑勾了勾手，“大叔，搭下手如何？”
“孙叔，照张公子说的做。”曹百灵震撼之余，也想看看张晋还要干什么。
虎豹骑一拳打出，张晋手腕一旋，金刚气劲的缓冲配合鞭法技巧，轻飘飘将虎豹骑甩飞了出去，自身毫发无伤。
“化劲！洗髓境！”
虎豹骑从地上爬起来，浑然不顾满身尘土，“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内炼外炼同时达到四境的天才！”
曹百灵掐指一算，内炼四境加上外炼四境，相当于两个四境高手。
纵然对上大天二，也是二对一，优势在我！
她对武学的了解仅限于理论，并不知道到了四境阶段，高手的输赢只争一线，因此走入了思维盲区。
她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如此，曹家上百口的血海深仇，就麻烦张公子了！有何需要，曹家全力支持！”
“军阵、金银我不需要，但那大黄弩的制法我现在就要。”
弩箭在冷兵器时代的威慑力堪比枪械，而大黄弩更是其中翘楚。
大黄弩强度可达十石，也就是三百斤的力道，弩箭粗度如同短枪，需要多人配合才能拉开弓弦。
弩箭离弦后可贯穿几百米内的敌人身躯，堪比狙击枪，是一等一的杀人利器！
“现在打造，恐怕来不及吧？”
“炼锋号可以打出来。”炼锋号主人是研究武器的狂人，一定对这个很感兴趣。
“帮派会盟什么时候举行？”
“宜早不宜迟，今晚就发请帖，明早就开！”张晋雷厉风行。
曹百灵目光痴痴，短短半天，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折服了她。
似乎在他手中，没有办不到的事。
请帖如同飞花般洒了出去。
许多帮派的首脑或愕然，或惊叹，或冷笑，犹豫着明天要不要去。
不少人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第二天清早，白驼城县衙后面的演武场上，搭起了高台。
高台上铺着大红地毯，一直沿着台阶延伸到演武场门口。
高台后面，是一个屏风，上书巨大“义”字，透出浓重江湖气息。
高台两侧，分列数面牛皮大鼓，大鼓咚咚响着，欢迎着来客。
条条大红丝绸悬挂在演武场边的栅栏上，分外喜气。
演武场入口处，虎豹骑迎来送往，高唱着到来的帮派。
这里便是帮派会盟所在，白驼城县衙与守军早已逃跑，张晋干脆选中这片巨大的场地举行会盟。
曹百灵得体的招呼着每一位势力首脑，心中感慨。
今天，到场的江湖人虽然有不少粗俗汉子，但没有一个人敢向她身上乱瞧，跟以往的待遇截然不同。
反而不少人瞧向张晋，毕恭毕敬。
谁是这场会盟的主角，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人敢用自己的脖子，试试人屠的断刀是否锋利。
第五十一章 会盟伊始，群雄侧目！
“正阳武馆郑馆主到~”“莽牛武馆李馆主到~”“飞鹰帮到~”“白驼帮欧阳帮主到！”
唱名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等唱到白驼帮时，演武场内的喧嚣猛地一停。
欧阳封手持蛇杖，领着几名子嗣与长老走了进来。
人群立刻闪出一条通道。
不少小帮派的首脑撇下曹百灵，争相凑了过去，称赞着欧阳封步履雄健，宝刀不老。
有些人则独辟蹊径，赞颂新任少帮主颇有乃父风采，让随行的欧阳飞喜笑颜开。
不少人称颂之余，言语中不乏挑拨之意，盼着欧阳封能压下张晋的气焰。
毕竟在他们看来，断刀人屠虽然凶残，但终究比不过白驼帮这种老牌势力。有白驼帮带头挑事的话，会盟之事必定会黄。
曹百灵也是心中一沉。
她此前只与黄沙帮打过交道，在白驼帮却屡吃闭门羹。
来白驼城后，她求见欧阳封几次均被拒绝，这次欧阳封气势汹汹，似乎来者不善。
她思忖片刻，努力做出一副无可挑剔的笑容，正要上前。
忽听得张晋低声道：“别动。”
在许多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中，欧阳封不负众望，走到张晋身前，抬起了手掌。
他爽朗的拍了拍张晋的肩头：“每次见面，张老弟都能给我惊喜，这次更是搞出这么大的场面，真是后浪推前浪，一浪催一浪啊。”
他转头对子嗣们说道：“还不给你们张叔见礼？”
欧阳飞与他的那位“大哥”在两侧，面红耳赤的跟着行了一礼。
曹百灵原本心头悬起，都以为欧阳封要借机发难，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一时愣住了。
“张老弟跟飞儿是生死之交，我自然要来捧捧场子。”欧阳封一句话便让曹百灵放下心来。
他人老成精，原本确实有些想法，打算借着此次会盟，宣扬白驼帮的声威。虽然不至于拆台，但抢夺话语权是必然的。
但今天刚到演武场，便瞧见张晋手掌泛着淡淡金色，似乎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想到此子的功法诡异，似乎专门克制自己，再想到此子的心狠手辣，他立刻改了主意，摁灭了心中那些小心思。
倒不如花花轿子抬人，给张晋个面子。此子恩怨分明，必然会有所回报。
原本还有异心的小帮派如坠冰窟。
不少人额头泛出冷汗，偷偷瞥向张晋。
见张晋并不注意他们，才放下心来，心中却打定主意，今日会盟定要谨小慎微，绝不做出头鸟。
哪怕人屠要让全场人开无遮大会，也要附和了再说。
“原来还有这重关系，那我们可算是一家人了。”曹百灵喜笑颜开，引着欧阳封于高台上的交椅上落座。
旁边交椅上的三帮五馆首脑纷纷起身行礼，没有一人敢拿大。
时辰已到，三帮五馆齐到，只有铁刀门无一人前来，曹百灵正在惊讶，却听张晋道：“可以开始了。”
昨日他亲自去了铁刀门，铁寒风神神秘秘，声称要晚些到，不知在做什么打算。
曹百灵抽出一根白条，绑在头上，“今日会盟的目的，大家也都知道了，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共同抵御流沙角马贼。”
“马贼凶残如豺狼，九连城破城后，全城老少被他们屠了一半，想必大家也都听说过。”
“最近，马贼更是在白驼城附近屡次现身，想要攻破白驼城之意，昭然若揭。”
“事情已经十万火急，如果我们不联合起来，九连城的昨日，便是我们的今日！”
“我希望所有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抗马贼。我身为前朝王族之后，愿出百万两金银，供抗击马贼所用！”
她慷慨激昂，说了一通，听得台下帮派频频点头，不少小帮派意动。
不少人并不想跟马贼结仇，但是更不想被马贼攻入城中，打破现有秩序，既然曹家愿意带头出钱出力，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
“我说完了，你要不要说两句？”她低声问张晋道。
“我杀了飞龙，我跟马贼是死仇。”
“谁想着投降马贼，谁跟我是死仇。”
张晋言简意赅，扫视下方的几百号人。
“我讲完了，赞同抗击马贼的举手。”
台下不少人脖子凉飕飕的，手臂如林如戟，没有一人敢不举，就连欧阳封都在轻轻颔首。
曹百灵道：“很好，看来大家都身怀大义。既然如此，我们商量一下，先行肃清白驼城周边马贼的事情。”
有人忍不住质疑道：“没这个必要吧？马贼打过来，我们自然会守城，但平白进攻，触怒马贼，引得马贼报复，殊为不智。”
“是啊，我们也要对手下的儿郎们负责啊。”
“哪怕张少侠杀了我，我也无法勒令帮中的兄弟们平白去送死。”诉苦声骤然升起。
曹百灵叹了口气，张晋昨晚便跟她说过，这群人守城已经是极限，想要主动出击，必不可能。
但她见今日情形太过顺利，便有些得陇望蜀。
张晋看着台下，知道这群帮主并未撒谎。
权力的根源在于力量，但是权利的施行却需要人心。
他们毕竟不是大天二那样的独夫，人心散了，帮众就不好带了。
他见好就收，避免压得过狠，把中间派彻底推向马贼，起了反效果。
“既然如此，我们便歃血为盟，各帮主在义字屏风上留下帮派名字，以示诚意。”这便是投名状了。
“且慢，会盟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们？莫非不把我们祆教放在眼里？”
一顶轿子呼啸着飞入场中，轿顶明光闪闪，做火焰形状。
一排排教众头戴火焰冠，翻滚着扛住轿子。
为首的轿中传来哈哈大笑，帘子一掀，一人如同飞鸟般落于台前。
张晋眉头皱起，这不是当日被他掐灭火焰的那名香主么？
当日他尚不想跟祆教交恶，放了这香主一马，没想到今天又跳出来了，谁给他的勇气？
台下众人轰然，不少人窃窃私语，怀疑这场会盟还能否举行下去。
一教三帮五馆之中，祆教有着超然地位。
除了洗髓境的坛主，还有着多名易筋境界的副坛主与数量庞大的帮众，纵然白驼帮也很难比得上。
原本拿起墨笔的众人，纷纷放下，静观其变。
张晋盯着那名香主，虽然今日他的武器还在炼锋号细细打磨，但仅凭一双肉掌，杀这种喽啰，只需要三息！
第五十二章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圣火昭昭，圣火耀耀……”一堆人喊着口号，抬着一排轿子进入场中。
轿帘依次掀开，高矮胖瘦不同的人影落于场中，均带着覆盖眼睛的火焰面具，竟然一口气来了大半祆教高层。
最前面的老者身着五彩百衲衣，腰悬双刀，正是当日在赤岭阻拦张晋的副坛主。而他身后跟的，便是那擅长使用火针的雷冰。
张晋目光森寒，当日着急去九连城救陶大夫，没跟这几人计较，并不代表他忘了当初的事。
这副坛主当初差点对自己动刀，自己可记得清楚。
“九连城的曹家，居然跑到白驼城来召开帮派会盟，压得整个白驼城连个屁都不敢放，有趣，真是有趣。”老者一开口，就让曹百灵脸上骤变。
他脸带嘲讽，打量着全场，经过白驼帮时，才微微拱了拱手，显然对欧阳封也是有些忌惮。
目光转到张晋脸上，他哈哈笑道：“当日我惜才放你一马，竟让你携肉田潜逃至今，今天你要是交出肉田便罢，否则，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他当日心存顾忌，未跟张晋动手，后面便得知异兽肉田应该在张晋身上，受到不少香主暗戳戳的耻笑。
他也因此受到坛主责罚，降成了香主，只有戴罪立功，寻回肉田，才能重回副坛主之位。
今天祆教近半高手随他前来，让他底气十足，打定主意要擒下张晋，挣回失去的面子。故而颠倒黑白，污蔑张晋，绝口不提自己当日怯懦之事。
曹百灵厉声道：“祆教也是白驼城的一份子，怎么做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张晋是我曹家的人，谁敢动他，我曹家必然跟他不死不休！”
她心中明白，张晋要是没了，白驼破城指日可待，大天二绝对会将曹家斩草除根，因此死保张晋。
“要是曹家虎豹骑都在，我还惧你们三分，但现在，曹家算个屁！”
老者嘿嘿冷笑，一使眼色，祆教众人跃上高台，将张晋团团围住，其中不乏易筋高手。
台上三帮五馆的高层纷纷起身躲避，曹百灵也被跃来的虎豹骑架下去，只有欧阳封稳坐交椅，饶有兴致的等着祆教倒霉。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晋的实力，他丝毫不担心张晋，双目中反而充斥着期待。
白驼帮的帮众以内城大族子弟居多，而祆教更倾向于在外城糊弄下层百姓，根本不是一路人，多年来早累计了无数龃龉。
白驼帮名号又隐隐被祆教压上一头，更让好面子的欧阳封不爽。
难得祆教昏了头，来招惹这个煞星，欧阳封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猜测祆教今天会死几个香主呢？
同时也心中恍然，原来肉田竟然落到了张晋手中，难怪此子进境如此之快。
祆教那边，雷冰手腕抹向腰间，已经将飞针捏在手中。这次的飞针有几枚格外尖利，淬着专破横练的毒。他心中笃定，头功必然是自己的！
张晋却比他还快，一记旋风脚，踢在高台两侧的牛皮大鼓上。
这种大鼓是军阵点将时所用，足有三四米宽，鼓身是漆成朱红色的硬木，鼓面由牛皮蒙制，厚实无比，呼的一下飞了起来，如同泰山压顶，化为一片阴影笼了下来。
雷冰脸色大变，躲闪不及，脸上泛出血色，想要提起全身气血硬抗。
“咚！”
牛皮大鼓如同皮球一般，将张晋那一脚的千斤力道完全传到了雷冰的身上。
他哇的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化为一道流星，重重摔到台下。
而牛皮大鼓撞在他身上后，又借力回弹，重新飞回了台上。
张晋哈哈大笑，一脚又将大鼓踢飞。
那名副坛主惊慌躲避，将身子藏于高台之下，但他身后的香主们反应不及，顿时遭了鱼池之殃。
咚！咚！咚咚咚！
几息功夫，牛皮大鼓的鼓点已经快如雨点。
祆教几个高层被打的筋断骨折，哀嚎着飞出场外。
借着回弹的力量，牛皮大鼓的势头越来越猛，而张晋运用类似洗髓境化劲的技巧，每次都能轻飘飘将大鼓加力踢出。
一次次力道叠加之下，到最后，大鼓发出尖锐的厉啸，如同陨石降世，猝然轰到目瞪口呆的一人身上。
正是当日被张晋夺去香囊的那名香主。
轰隆！
鼓面破碎，露出那香主的半截身子。
香主满头是血，傻笑着吐出舌头，眼见是不活了。
早已尖叫躲避的帮派众人瞠目结舌，已经说不出话来。
祆教出动大半人马，气势汹汹，一副杀人夺宝的派头，没想到人家连兵器都没出，如同踢蹴鞠一般，就将大半人马打发了。
其他幸存的香主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平日里虽有武艺，但大多练的都是教中的圣火功，招式雷同，思路单一，并未想过有一天大鼓也能做“武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欧阳封心中微惊，这小子不愧是悟性惊人，纵然今日没有带着断刀，仍然一瞬间便找到了最适合的“武器”。那大鼓层层蓄力轰下时的威力，连他都暗暗心惊。
再想到他那两条被打掉牙的蛇，一时间也不再心疼，毕竟跟祆教比起来，自己的损失可少多了。毕竟，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那副坛主从台下爬出来，浑身是土灰，怒道：“用火镰枪！生死勿论！”
他为人最好面子，今日群雄面前大为丢脸，仿佛自己成了跳梁小丑，不禁恼羞成怒，一时间把拷问肉田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剩下的几名祆教高层从身上纷纷掏出竹竿样的东西，用力一吹，数道火焰如同激射的水流，骤然向张晋扑去！
高台之上，空气温度过高，顿时扭曲晃动，连张晋的身影都影影绰绰起来。
“张兄小心！”“张晋！”欧阳飞与曹百灵同时惊叫出声，却只能看到张晋被火舌吞噬。
纵然隔着数丈，他们也感受到了那能销金断石的高温！
几名祆教脸上洋溢着笑容，这火镰枪之中塞入的便是那种特制的易燃粉末，不管你是什么高手，都要被熊熊火焰净化！
欧阳封心头一跳，这一招纵然他也要狼狈躲避，心头对祆教的顾忌又浓了几分。
同时心中暗道：“水火无情，纵然是人屠，终究是血肉之躯，高温之下也要化为灰烬。”
呼！
一道残影顶着火焰冲出，火焰似乎被气浪吹动，一时间向着祆教众人倒卷而回。
砰砰砰！
几声如同拍西瓜一般的声响，祆教众人变成无头尸身，倒在地上。
张晋赤裸上身，甩了甩手掌的血。
他目露凶光，口绽白牙：“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不光是刀枪不入，还是水火不侵！”
第五十三章 以刚对刚，以火对火！
祆教副坛主已经第一时间向场外飞奔，然而身后传来弓箭般的破空声，如影随形。
他挥起双刀，想要拦下，却只觉得胸口一痛，一根竹竿穿胸而过。
竹竿去势不减，一直射到演武场周边的木栅栏上，才嗡嗡摇晃着停住，正是刚刚用作火镰枪的竹管。
他摇晃着将要倒在地上，一道大红身影飘然落在身边，将他扶住。
欧阳封认出了来人，面色阴沉：“阳破天！”
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张晋似乎没看到那道大红身影，依旧将剩余的竹竿如同标枪般掷来。
大红身影素手一挥，几道竹竿在空中寸寸燃烧，到副坛主面前时，恰好全部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张晋心头微震，这一手控火的功夫，可谓是登峰造极，不愧是以拜火著称的祆教坛主。
那道火焰分为诡异，似乎跟之前粉末燃烧产生的高温又有所不同。
阳破天抚上老者双眼，轻声道：“他心室破碎，必死无疑，你又何必辱他尸身？”虽然话语轻描淡写，但其中的杀机，却让周边的帮派人士不寒而栗，纷纷向着演武场边缘闪去。
“补个刀而已，很正常的事情吧。”张晋冷笑道。
“铁刀门中人，做事果然不留余地，你那师傅如此，你这小辈也如此！”
他此前领着教众，准备亲自前来，忽然接到急报，祆教好几个香堂受到袭击，损失惨重，怀疑是铁寒风出手，因此只能亲自动身。
去了之后，分堂都被拔除干净，铁刀门中人也不见踪影。
怒火攻心之下，他去铁刀门寻仇，那破落小院却人去院空，只剩个被烧焦的枣树桩子。
心头火起之余，他猛然意识到恐怕中了敌人的计。
匆匆赶来，还未来得及兴师问罪，却正好看到祆教团灭的一幕。
张晋闻言一怔，意识到阳破天今日来迟，应该是师傅那边动手了。
他早该想到，铁寒风自有傲气，当日受辱之后，恐怕就在谋划反击的事情了。
今天的事情，分明是铁寒风用实际行动说明：你这徒弟很好，但老子这当师傅的也不差！
他朗声笑道：“铁师还真是为会盟准备了一份大礼，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当日辱我师门，我这当徒弟的，就用你的人头来还礼吧。”
在场中人哗然，没想到面对白驼第一高手，张晋非但没有服软，竟然打算主动出击！
纵然都意识到危险，却并无一人挪动脚步。
不仅仅是因为四境级别的高手对决，平时难得一见。
更是因为许多人隐隐有着预感，今天这场战斗，将决定白驼城甚至西北五城的局势！
“有意思。”阳破天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晋，虚托空气，一团红色火焰成型，如同盘核桃一般，在他的手中旋转。
地下的红毯仅被余温烘烤，已经翻卷了起来，泛出烧羊毛般的焦糊味。
对自己的火焰，他有着充足的自信，不管是外炼还是内炼高手，只要中一记火焰，必然是化为灰烬的结局。
自己的火焰跟教众不同，严格来说，甚至超脱了江湖武学的概念。
这是力量层次的碾压。
张晋也脸色肃然，直到现在，他也未发现易燃粉末类的东西，似乎这团诡异火焰是从阳破天体内“长”出来的！
而他的无形气墙，能不能抗住这种火焰，也很难说。
他手掌金光闪闪，体内气血奔腾，长春不老功和金刚不坏神功全力运转，双眼探寻着阳破天身上气血薄弱的环节，打算随时出手。
两人在大红毯上对峙，金芒与红光分庭抗礼，杀机迸射，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唳！”
阳破天口中忽然发出奇怪的声音，手背有奇怪的纹路猛然一亮，如同鸟雀！
人群之中，有老妪昏花的老眼忽然睁开，暴射出精芒。
这是炼锋号主人的母亲，炼锋号也算是江湖势力，自然昨日也受到了邀请。
炼锋号众人正忙着打造大黄弩，她的儿子也忙着用黑曜玄武岩给张晋的武器开锋，只有她到了此处。
她喃喃道：“二十年了，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种力量，跟大天二一脉同源的力量！”当年，大天二就是靠着身上的诡异图纹，爆发出奇特的力量，瞬杀炼锋号三十二人！
火焰骤然拉长，如同长鞭一样向着张晋甩去，破入张晋的周身气墙，虽然被皮肤挡住，但金刚不坏神功的金光在急速消耗！
张晋心中凛然，这种火焰果然跟凡火不同！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傻傻硬拼。
猛的一踢地面，红毯如同波浪一样拔地而起，化为一道幕墙，挡住了阳破天的视线。
轰！
红毯大火升腾，无数火焰如同莲花，向着周围席卷。
彩绸化为飞灰，“义”字屏风倒塌，浓烟滚滚而起。
木台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似乎要被烧的倒塌，人群惊叫，争相躲闪，竟有几分兵荒马乱的意味。
欧阳封眉头一皱，一提两个子嗣，向着后面飞掠而出。
“接受圣火的净化吧！”
阳破天双目之中满是癫狂，喃喃念诵：“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熊熊圣火，焚尽污浊！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他忽然一停，红毯已经被烧成灰烬，但后面的张晋却毫发无损，面露冷笑，手腕一甩，一道银光滴溜溜旋转着向他飞来。
“神棍去死！”
“暗器？没用的。”
阳破天手腕一动，火焰猛地向上窜起，如同幕布一般挡在身前。
当初，他就是用这招拦下了张晋的竹竿。
轰！
那圆球骤然被烧融，却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爆发出一团蘑菇状的火焰！
空气似乎静止了一息，许多江湖人感觉时间如同变慢了。
随后，一道无形波纹向着周围弥散。
所有的灰烬先是被那团火焰猛地一吸，而后一道无形飓风向着周围疯狂冲击。
场上的高台如同遭遇了龙卷风，离得最近的木架瞬间化为木屑，稍远的木架也都噼里啪啦爆碎，劈头盖脸打在江湖人的头身上，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不少江湖人捂着口鼻，里面渗出鲜血，他们朝着各自乱喊，却一时之间听不到声音。
身处爆炸正中的阳破天更是不堪，大红袍子已经成了碎布条，过往彬彬有礼的潇洒模样不复存在，浑身上下只剩个裤头。
他浑身都是烧焦的黑血，却浑然不顾，尖叫道：“鲛人灯油！你怎么有鲛人灯油！”
第五十四章 真灵血！异种毒！
欧阳封眉头紧锁，心中震撼无法言表，再次调高了对张晋的评价。
兔起鹘落之间，此子已从必杀之局中脱身，还重伤了阳破天。
展现的反应、心机，不亚于任何一方大势力的首脑。
纵然是让自己身在局中，也绝不可能比张晋做的更好。
但他还是没想明白，那小小的圆球如何有如此威力。
只有张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引魂灯中，鲛人灯油能长明不灭，自然是因为里面蕴含的能量甚多。
但其物性惰，凡火虽能将其点燃，也只能让其缓慢燃烧。
阳破天手中的诡异火焰却是温度极高，再加上引魂灯中新添加的易燃粉末，灯油顿时爆燃。
足以支撑引魂灯燃烧上百年的能量倾泻而出，如同形成了一轮小小太阳！
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之中，竟然还能逃得性命，不愧是白驼城第一高手。一时间，张晋倒真有些佩服这祆教教主的手段。
而他表示佩服的方式，就是疯狂进攻！
在烟尘刚刚消散，露出阳破天身影的刹那，张晋已经身形如鹰，飞掠到了敌人身前。
双掌在空气中带出一道道残影，如同巨熊拍树，磅礴大力向着敌人疯狂拍击！
对这种境界的危险对手，任何一丝惺惺相惜与手下留情，都是最大的不尊重！
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气劲弥散周围，道道烟尘不断激射。
两人激战片刻，阳破天狼狈招架，利用自身的劲力对敌，却始终没有动用那道诡异火焰。
张晋敏锐的察觉到，阳破天手臂上的纹路不断微微亮起，却始终未唤出那道火焰，可能是因为刚刚的爆炸中受了重伤。
纵然如此，他也不想给敌人机会。
他抓住机会，硬受了阳破天一掌。
身上金光摇晃，顿时被消下去一层。
洗髓高手的全力一击，果然不同凡响。
但他也借机抓住了阳破天的手臂，森然一笑，用力向下一扯！
“啊！”
阳破天发出惨烈怒吼，如同受伤的猛兽。
但他却并不恋战，竟然立即远遁，一瞬间逃出数丈，远远落在演武场外。
“今日之仇，必当厚报！”他咬牙切齿，留下一句话语，消失在演武场外。
张晋眉头皱起，却并未阻拦。
他的刀法更偏向于近战，习得鞭法后，弥补了中远程的短板，但轻功却并不擅长。
阳破天除了控火外，身法也是独步西北，想击败容易，想擒杀他却是极难。
张晋心中暗想，会盟结束后，立刻去炼锋号取来锁魂链与大黄弩，下次再有敌人逃窜，先给他一弩再说。
毕竟七步以内拳快，七步以外弩快。
他目光落在阳破天被撕下的手臂上，惊诧发现，那条手臂竟然布满了黑色纹路，迅速枯萎起来。
刚刚激战时，来不及细瞧。
现在，张晋越看越觉得，这些纹路隐隐传来熟悉的感觉！
他想了想，找到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昨日他去铁刀门中，发现众人服用猪婆龙肉后，身上有淡淡的异种之毒的纹路，如同起伏的波浪线一般。
听铁寒风说，适量的异兽肉虽然会形成异种毒的纹路，却对身体无害。
但过量的话，那些纹路就会越聚越多，身体就会产生异变，长成畸形。
这条手臂上的纹路形状虽然不同，但却分明是另一种异种毒的纹路。
他紧蹙眉头，原以为异兽的主要作用是能提供气血，那些毒素只是有害的垃圾。
现在看来，似乎异兽还有其他隐秘。
他思索间，那条手臂已经化为一滩肉泥，其中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红色珠子，在其中滚动。
欧阳封目光中显出贪婪之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能察觉出来，这珠子绝对是珍宝。
但他与张晋四目相对，心头一跳，立刻将目光移开。
他没有信心惹上这个煞星，宝物虽好，命更重要。
众人也都纷纷避开张晋视线。
他们原以为，张晋纵然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比不上阳破天。
毕竟阳破天可是白驼城第一高手，横压整个白驼城近二十年。
但转眼之家，阳破天重伤断臂，惨然退场。
所有人心中知晓，白驼城的局势，从今天起，已经变天了。
张晋拿起珠子，有些好奇的观瞧。
“真灵血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老妪声音沙哑，不知何时凑到了张晋身边。
张晋一看面相，与炼锋号主人简直用的一个模子，便知这是炼锋号的老主母。
“真灵血？”张晋咀嚼着这个名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少侠随我去炼锋号如何？”
张晋欣然答应，将剩下的事情交于曹百灵与欧阳封主持，让各帮派商议出守城的人选与章程。
他相信，经此一事，会盟之事，绝对没人再敢阻挠。
随后，他随老妪来到炼锋号内。
“西北五城，名义上属于大离治下，却大多各行其是，不与中原交流。但我向家与他们不同，当年从中原迁来，曾听到过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只是今天才真正确定。”
老妪先讲述了炼锋号的由来，才开始解释张晋最为关心的问题：
“真灵血，便是门阀之血。”老妪在静室之中，屏退众人，这才缓缓解释道：“大离门阀分九品，如同九层宝塔，镇压天下，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这些年来，也曾有不少江湖草莽起兵反抗门阀，但都失败了。你可知为何？”
张晋试探着道：“因为门阀手中有着精兵良将，强弓硬弩，军械盔甲。”
跟这群江湖人不同，他深知军队对于江湖人的压制力。
老妪摇了摇头：“据说门阀中人血脉高贵，天生与常人不同，自出生那刻起，就有着如同神魔般的力量。”
张晋眉头紧皱，他是不信王侯将相那一套的。
但异兽、鲛人灯油与阳破天的异火，分明告诉他，这个世界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甚至他们的一滴血，都蕴含着恐怖威能。”
“对于生灵来说，一滴门阀的血液，即是最强大的补药，也是最强烈的剧毒。”
张晋瞳孔剧震，“难道是？”
“不错，由于机缘巧合，吞食一滴门阀血液的，便是异兽肉田。而肉田的后代，血脉稀薄，便是寻常的异兽。”
“但阳破天可不是异兽。”虽然手段诡异，但他十分确定，阳破天绝对是人。
“不错，他不是异兽，他是寒门。”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了仅剩的几颗牙齿，“异兽，是血脉稀薄的肉田。寒门，是血脉稀薄到极致的门阀。”
“小子，现在知道害怕了没？你惹上大麻烦了。”
第五十五章 圣火燃！白驼乱！
张晋静默片刻，洒然道：“有什么可怕的？寒门不过是破落户罢了，在中原混不下去，才只能跑到西北苦寒之地，来耀武扬威。”
“你难道没听明白？寒门的血脉之力不同于江湖武学，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力量。”老妪忍不住道。
“我深信，力量只有种类的区别，却无高贵低贱的差异。任何一种力量，只要不断累积，都能产生神魔般的力量。”
张晋道：“哪怕是用作提灯照明的油脂，全力燃烧之下，都能与祆教坛主相抗衡，不是么？”
老妪笑道：“那是因为鲛人本身便是与门阀相同层次的存在，所以它的油脂才能抗衡阳破天的火焰。只有门阀的力量才能抗衡门阀，这是中原公认的常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将武学代代推陈出新，难道不能找出一条抗衡门阀的通路？”
“如果那条路原本便不存在呢？”老妪反驳道。
“世上原本便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如果没人的话，我愿做开路的第一人。”张晋笑道。
有着面板在身，他深信，只要功法不断朝着新的层次推衍，自己最后的成就，绝对不会弱于门阀！
但这种事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你倒是好志气。”老妪叹了口气，“铁刀门上下，都跟姓黎的一个脾气。”
“大婶跟我说这么多，不会是只为了打击我吧？”张晋察觉到了老妪的心情变化。
“我试试你的胆子而已，现在看来，你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
“既然如此，把大天二的情况告诉你，也就不用担心你被吓破胆了。”老妪肃然道：“大天二也是寒门后裔，而是血脉之力更加浓厚。”
“他曾与阳破天交过手，此后，祆教的势力止步于西北五城，再没经过流沙角。”
“他的真灵血不知是什么，但能产生横练般的效果，刀枪不入。此外，方圆一丈内，他能瞬间取人性命，不知是什么手段。”
“多谢。”这些信息十分珍贵，能料敌于先。
“没什么可谢的，你要是能杀了大天二，替你师祖报仇，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
她犹豫片刻，嘱咐道：“我当初跟你师祖有个猜想，可能是普通人运用真灵血的出路。”
“肉田为什么能扛住异种，也就是真灵血的力量，那是因为这些野兽身体某些部位的气血极其旺盛，新陈代谢极快，与异种的侵蚀形成了某种微妙平衡，这才能化为肉田。”
“如果我们能效仿野兽，将气血集中到一处，压制异种毒在体内的蔓延，没准能短暂运用真灵血。当然，只是个猜想罢了。”
张晋眼前一亮，想到自己的气感便是气血的高度凝练，没准真能试试。
轰隆！
巨大的震动传到炼锋号中，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愕然抬头。
大地颤动，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炼锋号内的铁砧嗡嗡作响。
外面变得喧嚣，似乎有无数人在奔走呼喊。
笑声在白驼上空回响，尖利刺耳：“张晋何在？速速领死！”
……
城墙之上。
“关门，快关门！”
帮派首领与内城几大家族的人满头大汗，几十个人握住绳索。
吱呀呀的声音传来，绞索不断上升，终于将厚重的城门摇了起来。
疾冲而至的数百人马停在白驼城前，虽然并未进入城中，但散发的凶悍气势，跟江湖人截然不同，让人望而生寒。
为首之人，凤眼长发，双目狭长，模样俊美，顾盼之间，却让城墙上的曹百灵握紧了双拳。
“大天二！”
没想到大天二沉寂这么多日，竟然今天尽起麾下骑兵，直接进攻白驼城！
她心中大恨，大天二来得这么快，必然是今日会盟之事被马贼得知，让大天二都感知到了危机，为避免麻烦，悍然出手。
这些帮派推三阻四，不肯清剿周边窥探的马贼，终尝恶果！
“没错，正是我。”大天二嘴角带笑，轻描淡写，说出狂妄无比的话语：“天老二，我老大，没有人有意见吧？”
“这里不是九连城，你别得意太早了。”曹百灵怒道。
许多帮派中人也纷纷附和，“五丈高的城墙，大天二无论如何也翻不过来。”“城门钢板制成，攻城锤都打不破！”“白驼城固若金汤！”
大天二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时间，笑得直不起腰来。
“固若金汤，哈哈哈，如果给这金汤添上一把火，如何？”
曹百灵心中凛然，下意识向城内看去。
街道上，不知何时，已有数百个带着火焰面具的祆教教徒，沿途抛洒香灰。
街道上的人被香灰笼罩，神情狂热，加入队伍之中。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所有教众脸上露出笑容。
那笑容平和，安宁，如同回归故乡的游子，回归母亲怀抱的婴儿，却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异种的圣火祭，还算是圣火祭吗？”一个香主叹了口气，“希望坛主能在其他的城池寻到异种吧。”
但他还是兢兢业业，抛洒着香灰，身后的人聚成了长龙。
见时候差不多了，他高喊一声：
“圣火祭开始~”
“糟了，我的葵花帮！”“我的怒虎帮！”两名小帮主失声大叫。
他们的帮派总部，已经被祆教众人点燃，熊熊火起！
人群浩浩荡荡，越聚越多。
每经过一处地方，就有一处地方燃起烈火。
整个外城，没多久变成了火窟！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几名帮主跃下城楼，向着帮派跑去，却在途中被人群吞噬，融入洪流之中。
所有人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白驼城的结局，比九连城更不堪，连城都还未破，整个外城已经毁了！
小帮派轰然四散，在街道上与祆教拼杀，最后又被惑神香迷惑，化为纵火的帮凶。
曹百灵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张晋和铁刀门清剿了大半祆教势力，恐怕所有人第一时间就被里应外合，全部拿下了！
但纵然如此，外城也守不住了。
“撤吧。”欧阳飞长叹一声，“撤回内城，那里没什么祆教教徒，还能守一守。”
曹百灵失魂落魄，居然还没有打，便败了！
但她也是心智坚毅之辈，猛地一咬嘴唇，“我去炼锋号找张晋，你去内城找欧阳帮主，找到后汇合。”
欧阳飞点头，两人被虎豹骑与白驼帮护卫着，躲开狂热的人群，沿着小巷，疯狂向城内跑去。
第五十六章 强的如我，弱的如你！
在祆教教众的配合下，外城大门的绳索被烧为灰烬，厚实的铁门吱呀呀落下。
白驼城如同衣衫被扯下的贞洁烈女，纵然万般不愿，赤条条的白嫩身子也只能现身在光天化日之下。
大天二抬起手臂，声音不带喜怒，话语却如同寒风般冰冷：“三日不封刀！”这是对白驼城胆敢聚众反抗的酷烈报复。
麾下马贼脸上浮现兴奋之色，齐齐纵马跃起。
数百人马涌入城中，怪叫着挥舞着钢刀，将一个个逃窜的民众斩杀。
鲜血、哀嚎、残肢……血色如同莲花，在城中一丛丛绽放。
人命在这个时节，低贱的还不如路边的草芥。
纷乱之中，大天二身后，却有上百骑人马纹丝未动，如同护卫般，紧紧簇拥着大天二。
这是流沙角中最精锐的马贼，自他起家之日起，便随他劫掠四方。
他们面露不屑，外城那些苦哈哈有什么油水。
真正的膏腴，只会在一个地方。
内城！
但他们虽然内心蠢蠢欲动，却并无一人动身。
“去吧，内城的几大帮派、家族这么不懂事，该给他们些教训。不过郝度远说的有道理，我是要当西北王的人了，要施行仁政。”
大天二揉了揉眉头，似乎很是苦恼：“杀一半，留一半吧。”
几个头领模样的人高声应诺，马蹄响起，撞飞街上的无数民众，向着内城奔去。
没多时，便到了内城门前。
一个脸带蝎形刺青的马贼头领被几个神智不请的祆教教徒阻了一下，耽搁了片刻，落于队伍后面。
他刚刚策马跟上队伍，便听到前面惨叫响起。
“有蛇！”
“好烈的毒，我不行了！”
“用蛇伤人，算什么好汉！”
“是白驼帮的蛇阵！”
几个马贼惨叫着滚落下马，紫黑色布满面庞，挣扎两下，便没了声息。
蝎形纹面的马贼脸上怒色一涌，体内大筋崩然作响，从马上飞身而起，向内城城墙跃去。
这内城城墙并不算高，凭他易筋境界的身手，城墙绝对拦不住他。
眨眼间，他已经落于城头之上，却惊怒交加，切齿道：
“欧阳封！”
噼啪！
如同爆竹的爆响声在他体内炸开，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身子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怦然坠落在地，激起一片烟尘。
几个马贼试图攀援而上。却也被那道魁梧身影一一轰碎头颅，连声闷哼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摔下城门，成为一滩滩肉泥。
每个帮派都有其势力所在，内城中的大族子弟，有许多都是白驼帮的帮众，都是白驼帮的根基。
正如蛇有逆鳞，白驼帮的基业，便是欧阳封的心头肉。
马贼劫掠外城便罢了，竟然试图攻入内城，终于激起了他的怒火，一出手便击杀了十几人，以作震慑！
“欧阳帮主，你威风啊。”
笑声从后门传来，所有马贼闪出一条通路。
大天二信马由缰，不急不缓，来到内城下。
城墙上，三帮五馆与内城几大家族的人面露惊恐，大天二竟然亲至内城，而且明显来者不善。
“大天二，你我同为四境高手，你奈何不了我的。内城城门坚固，有我们三帮五馆的朋友在，你攻不进来。”
欧阳封道：“不如就此退去，你做你的西北王便是，白驼帮今后只在内城活动，绝不会生事阻拦，如何？”
对这名传奇的马贼头子，他也是忌惮万分，想要竭力避免动手。
“外城我要，内城，我也要。”大天二摇头道：“你不懂，同为四境，也有强弱之分。”
“强的，如我！”
他身子猛地发力，胯下骏马嘶鸣一声，竟然被巨大的力量压得脊骨折断，哀鸣着摔倒在地！
一步跨出，他的身躯带起狂风，撞碎了十几名城墙上的帮众！
欧阳封面色大变，伏于地上，腿部青筋暴起，裤腿嗤啦一声被暴涨的气血撑破！
他咕咕两声，做蟾蜍鸣叫状，双腿用力，脚下大青砖破碎飞溅之中，双掌急速挥出，泛出强烈的腥臭！
然而，眼前的身影眼中放出妖异绿芒，瞳孔化为三角形状，双臂有鳞片层叠生长，如同甲胄。
顶着白驼帮众挥舞的银色刀网，那身影傲然疾冲，身上叮叮当当乱响，却没有一柄刀剑能刺入他的身体。
凌空出脚。
长腿如鞭。
尖锐刺耳的音爆之声，响彻白驼内城！
欧阳封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掌没有接触到任何实物，胸口却如同被一柄攻城锤击中，五脏六腑在腹中轰然碎裂！
鲜血狂喷，他如同断线风筝，摔落下城楼。
一座民居哗啦一声，尘土四散，将身影掩埋于碎石断柱之下。
“弱的，如你。”大天二淡淡道。
“父亲！我跟你拼了！”欧阳飞目眦欲裂。
“少帮主，走！”一名忠心的长老打晕欧阳飞，背着他迅速跃下城楼，不见了踪影。
在白驼帮众惊恐的眼神中，大天二却并未多做杀戮，而是轻飘飘跃下城墙。
他立在内城城门前，弯起两根手指，做出敲门的动作。
骨髓中蕴含的能量流转，凝聚于手指之上，徐徐落在城门。
轰隆！
铁木制成的城门轰然爆碎，化为无数木刺木锥，向着四面八方暴射！
城门后的几个帮派中人不幸中“箭”，被木刺穿透身体，钉死在地上。
“这……还是人吗……”黄沙帮的副帮主喃喃。
大天二凶名横压西北，却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只因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原以为同为洗髓，欧阳封就算不敌，也能支撑些时间，没想到，只一脚，欧阳封就直接殒命！
黄沙副帮主心头震撼，这才是洗髓，髓如铅汞，脱胎换骨，举手投足之间化劲纵横，如同上古凶兽！
他再也不抱任何侥幸心理，单膝下跪，“黄沙帮愿以西北王马首是瞻，但凡有令……”
咔嚓一声，他的头颅被拧了下来。
“太晚了。”
大天二叹息道，“你要是像九连城周吴郑王四家那样早早投诚，我还能信你的忠心。”
“但现在，反复无常之辈，留你何用。”
反正北庭人那里已经要来了残灵，易筋高手么，往后可以批量制造，要多少有多少。
身后的马贼高喊着冲入内城，往日僻静的大族宅院，终于不复往日的清幽。
人马闯入府邸，无数女眷尖叫奔逃，却被马贼大笑着擒上马来。
一座水榭之中，陶大夫放下医书，皱眉向外面看去。
第五十七章 横刀屠猪狗，立弩射豺狼！
外城。
几个祆教教徒手举火把，向着一个武馆模样的建筑走去。建筑门口，悬着“铁刀门”三个大字。
火把划出一道抛物线，飞入堂中，照亮了晦暗。
啪！
本应落地后燃起大火的火把，被握在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掌中。
“？”
几个祆教教徒顺着手掌向上望去。
火把忽明忽暗，照出额头上的闪电型刀疤。
男子手持火把，从堂中走出。
火把被随手扔在地上，蹦出几粒火星，而后被一只大脚碾灭。
“杀了他！”
几个祆教教徒掏出匕首，向着男子杀来。
刀光如同银色匹练，向着四周漫卷。
红光迸现，火焰形头饰坠落尘埃。
整条街的祆教教徒为止一静，而后呼喊着向铁刀门冲来。
查小刀微微一笑，身后亮起一柄柄铁刀。
“杀！”
铁刀门众人冲出，刀光左右横扫，划出道道长弧。
铁刀门前，霎时间倒了一地尸首！
“铁刀门的人，都给我死！”
几个带着火焰面具的人，抛来几团炽热火焰，分明是祆教剩余的香主。
嗖嗖！
两柄短刀曳出银光，击碎火焰，将一个香主的胸膛射穿。
铁寒风缓步走出。
之前在指间盘绕的两柄短刀，一出手便击杀了一名香主，显然是修为又有精进。
但他面色毫无喜色，只因祆教中人不断呼喝，唤来的更多易筋境界的香主！
“师傅，怎么办？”弟子们被逼退回铁刀门，围绕在铁寒风身边询问道。
“唯有死撑罢了。”铁寒风淡然道。
腰间铁刀铮然拔出，与几名香主交战在一起。
但纵然他不畏生死，处于围攻之下，还是迅速险象环生。
嗤！
他的胸膛被一名香主抛出的火焰灼烧，如同被烙铁烫过，瞬间通红！
“死！”
一名香主大喜过望，趁机从侧方一掌排出！
铁寒风铁刀势尽，回防不及，眼见要被一掌轰碎脏腑！
嗖！
一道黄光从极远处射来，发出尖利的锐啸。
街上的熊熊红色如同被裁纸刀划过，被一道透明的细线划为两半！
粗如短枪的弩箭射穿香主的身躯后，去势不减，一连将几名教众击穿，才钉在墙壁上，嗡嗡作响。
大黄弩，军阵利器，挟十石之力，三百步之内，可穿三层重甲！
张晋脸上漠然，沉默着拉开弩弦！
原本要十人合力使用的重弩，在他手中，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般，拉开的毫无难度。
弩弦拉满，他将弩机的“望山”，也就是准星抬起来，瞄准了另一名香主。
如果是弓，学习起来还颇有难度，需要考虑风向、呼吸，以及抛射时的仰角。
但弩箭这种东西，只需要瞄准后平射便好。
长春不老功对身体各方面的改善惊人，以他的目力，瞄准几百步内的敌人，毫无压力。
扳机落下，弦声铮然。
利箭离开弩机，发出鹰鸣般的厉啸。
那名香主目露惊骇，明明看到了张晋扳动弩机的动作，却无论如何躲不过来到身前的弩箭。
身躯被巨力带的飞起，而后重重摔飞在地上，没了声息！
两箭，两名易筋高手瞬间殒命！
军阵利器对江湖高手的碾压，就是如此恐怖！
剩余的香主向着四面八方飞逃，身后却弩弦连响，张晋如同子弹上膛一般，将身后背的几根短枪样的弩箭压入弩匣。
明明是单发的大黄弩，却被他用成了连弩一般，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眨眼间将所有祆教高手射杀！
巨大的恐惧让祆教教徒从惑神香的效果中清醒过来，无数人疯狂逃窜，街道上瞬间清空。
只剩噼噼啪啪的木材燃烧声，在浓烟中格外清晰。
“你怎么到这儿了？”
“我在炼锋号刚取了武器，就听到外面喊杀声一片，有些担心你们，就过来看看，幸好赶上了。”
张晋微笑道，将两米高的大黄弩背到身后，看的铁刀门众人面面相觑。
他来不及闲聊，“我还要去内城救陶师，祆教剩余的高手既然都被剿灭，以你们的身手，外城那些马贼拦不住你们，大家出城暂避吧。”
“什么屁话，让我们临阵脱逃？”铁寒风眉头竖起，“怎么？翅膀硬了，看不起你师傅了？”
他一挥手，“走吧，大天二我们敌不过，但帮你拦下些马贼，还是能做到的。”
张晋见铁刀门众人也是心志坚定，便不再劝说，拱手行了一礼。
众人浩浩荡荡，向内城涌去。
祆教的惑神香似乎也到了时效，沿途不少人从迷茫中醒来，望着已经成为废墟的白驼城，失声痛哭。
张晋虽然心中同情，却顾不上他们，一路疾行，顺手斩杀了几十个拦路的马贼，来到了内城城墙下。
“太好了！是张晋！我们有救了！”十几道人影冲来，将双目迷茫的欧阳飞摇醒，身后竟然就有陶大夫。
张晋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询问片刻，原来是救下欧阳飞的帮中长老前往水榭，召集帮中高手，打算汇集人马冲出白驼，却正好遇到马贼冲入府中。
他击杀了几名马贼，顺手救下了陶大夫，大家一起逃了出来。
“张少侠，那大天二，简直不是人啊。”长老颤抖着道：“欧阳帮主只中了一脚，便没了性命。”
张晋心中一凛，将大天二的危险又调高了一个等级。
同为洗髓高手，欧阳封居然一个照面都没躲过！
“趁着他没来，我们赶紧走吧。”长老劝道。
“走？不走。”
“今天走了，大天二成为西北王，西北绝对再无我们的容身之处。”
张晋举起大黄弩，抽出最后几根弩箭。
“而且，也走不了。”
他目光看向城墙，一名俊美男子舔了舔嘴唇，露出妖异笑容。
身后，有数名马贼脸上纹着不同纹路，但身上气息强横，分明都是易筋高手！
那名妖异男子看过来。
四目相对。
“张晋？”
“大天二！”
弩弦疯狂拉开、弹回，几根弩箭如同孔雀开屏，全部射出！
张晋的目标并不是大天二，他也没指望能靠弩箭便击杀这名凶名赫赫的四境高手。
他瞄准的，是旁边那几名头领。
但大天二摇了摇头，身形左右横移。
噼啪声音传来，弩箭撞在鳞甲般的皮肤上，不得存进，而后弯曲、折断、碎裂，跌落在地。
铁链纵横挥舞，金刚丝灌注其中，哗啦啦绽放到最长，突刺到大天二身前。
不需言语，张晋一出手便是杀招！
第五十八章 金刚战铁甲，刀法对马阵！
大天二轻描淡写，扫出一记鞭腿。
明明前方只有空气，鞭腿却如同轰击在无形障壁上，道道肉眼可见的透明波纹荡起，将空气中的微尘排开。
轰！
惊雷炸响！
这平平无奇的一击，竟然突破音障，形成了音爆！
欧阳飞呆呆的看着，似乎被抽去了脊骨。
他此前被愤怒所激，满心向着找大天二报仇。
但重新看到这一脚，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大天二的力量，跟寻常的洗髓高手，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只需要平平无奇的一脚，就能踢死洗髓高手，这还怎么打？
“欧阳少主，阿晋他，会赢吧？”陶大夫不懂武道，但也看出了危险，担忧道。
欧阳飞苦笑，并不答复。
他满腔的怒火，都被这一脚浇的熄灭，喃喃道：“逃，逃啊。”
炼锋号中，曹百灵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登到屋顶之上，举着两个圆筒状的物事，向远方看去。
她到炼锋号时，张晋已经先行离去。
老妪听闻她是曹家后裔，便留她在炼锋号避难。
两人手中的，是从西域穿过来的千里镜，能视远若近，视小若大。
千里镜的镜筒旋转，内城城墙上的景象被迅速拉近。
曹百灵还未来得及称赞此物的神奇，便手中一抖，差点把千里镜摔落。
纵然相隔如此之远，她也能感受出来，那一脚的惊人威力！
老妪喃喃道：“或许，我一开始，便不该给那孩子武器的。到地下之后，姓黎的恐怕要骂我咯。”
城墙之上，张晋心头微凉。
欧阳封恐怕便是死在这种鞭腿之下，这是足以击杀洗髓强者的力量！
但他丝毫不惧。
比拼力气，他自问从未输过！
比拼速度，两丈之内，锁魂链灵活无比，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更是不虚！
金刚气感如同大坝决堤，汹涌灌注在锁魂链中。
哗啦啦啦！
锁魂链如同跃迁一般，每舒展一截，速度都快上一分！
如同一条黑色毒龙，伸出自己的尖牙与利爪。
锁魂链划出一道透明痕迹，头部弯钩泛出森森冷芒，昂首向着大天二撞去！
铛！
鞭腿与锁魂链针锋相对，骤然相撞！
一团透明圆球出现在半空，如同心脏般。
收缩。
舒展。
砰砰砰！
城墙上的青砖如同被巨兽碾过，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最近的几个马贼捂着双耳，痛苦大叫。
鲜血从指间溢出，染红了手掌。
大天二被巨大的力量轰击的向后滑出数丈，顺手扶了一下城墙的垛口。
玄武岩铸成的女墙轰然破碎，才止住了他的颓势。
但张晋的锁魂链也被大力打的飞回。
张晋被力道拖曳着后退数步，落在地面之上。
锁魂链才被拽的停下，他信手一甩，将其重新缠绕在手臂上。
大天二淡淡一笑，唇角微启。
尚未说话，腿上一块鳞甲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唇边的轻笑不见了。
他手一挥，内城城门大开。
地面震动，烟尘飞扬。
上百个马贼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铁甲，手持长枪，呼啸如洪流，向着内城外滚滚而来。
大天二的嘴边挂上一抹冷笑。
他是西北最凶残，最无耻的马贼头子，从来就志不在江湖，因此，也绝不被江湖规矩束缚。
这群马贼很早之前，便是按照军阵方式训练的，是他称霸西北最大的杀手锏！
既然张晋已经证明，有着足以匹敌自己的能力，那他就不想再冒险。
毕竟，自己是要成为西北王的男人，千金之躯，不坐危堂！
让麾下的马贼耗尽张晋的气力，自己再趁他病，要他命，岂不美哉！
从这一点来说，他倒是跟张晋很像，都是为了获胜无所不用其极。
欧阳飞脸色发白，这跟当日九连城那群马贼又有所不同。
这些马贼脸色通红，分明都是凝血境界的高手。
手中长枪足有一丈，胯下骏马身披铁甲，这是足以碾碎一切江湖势力的钢铁洪流！
哪怕是洗髓高手，在这种冲击下，也无法幸存！
纵然不算上大天二自身的身手，这股力量也足以踏平任何一方江湖势力！
炼锋号上，曹百灵握住千里镜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微微发白。
张晋瞳孔微缩，锁魂链哗啦啦缠到胸前，如同环环相扣的锁子甲。
他抽出身后断刀，一步踏出，脚下用作铺路的石板轰然炸开，无数碎石向着四面八方飞溅。
刚刚与大天二交手掀起的满街烟尘，被狂风带起一个个漩涡。
而漩涡之前，有身影如同水草，又如同陀螺，绕着马阵旋转起来。
身影如同无孔不入的微风，又如同轻轻摇摆的杨柳，从马阵缝隙中穿过。
尘土飞扬，人仰马翻，轰隆隆的剧震响彻长街。
“唏律律！”“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厄啊！”马腿断折，呻吟遍地，却随后被一道带着白痕的乌光打断了呻吟。
乌的是刀身，白的是刀刃。
开锋之后的数百斤断刀，配合旋转的力量，轻松破入铁甲之中，斩下一颗颗恶贯满盈的头颅！
“杀了他！”
十几个马阵边缘的马贼只伤了马匹，在地上翻滚而起，挺起钢枪，形成一片树林般的枪阵，齐齐向张晋刺来。
这片枪阵封死了所有腾挪的空间，阻住了所有的去路。
张晋抬起手掌，握住几柄长枪，用力一拧。
枪杆爆裂成竹篾形状，条条韧性十足的木片被拧成麻花，随后轻轻一抖，与身后袭来的长枪啪然相撞，化为片片木屑。
整个长街，木屑飞扬，如同下了一场雪。
剩下的马贼还有二三十名，却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一旁观战的铁刀门众人目瞪口呆，这番变故太过迅速，他们都没来得及助拳，马贼就被团灭了大半。
“你教出来的这些东西都不好玩，你亲自来吧？”
张晋向大天二勾了勾手。
笑容，从大天二的唇边，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欧阳飞咽了口唾沫，重新燃起来复仇的希望。
而人群之中的陶大夫与铁寒风也眉头舒展，均为自己的弟子感到荣耀！
炼锋号屋顶，曹百灵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脊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大天二脸色阴沉，麾下的精锐马贼，竟然只支撑了三十息！
而张晋却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反而双目越发明亮，战意在双瞳之中，熊熊燃烧！
他不知道，张晋这些天吞下的龙鲵尾已经极多，体内气血滚滚如潮，金刚气感如同活水，源源不尽！
他放弃了继续消耗张晋的想法，飞身下城墙，身后五名马贼头目紧随落下。
“一起上，杀了他！”
第五十九章 残灵！巴蛇！
远处逡巡不定的马贼顿时精神大振，纷纷鼓噪起来。
一个脸带“X”形刀疤的马贼头目挥舞着两柄雌雄钢鞭，呼啸着带起两股狂风，砸向张晋。
这种鞭锏类重兵器最擅长破横练，任何外炼高手挨上一鞭，也要被震得内脏出血。
张晋将锁魂链一甩，毒龙鞭法划出一道道螺旋，绕着铜鞭盘旋而上。
在马贼头目惊骇的眼神中，锁魂链弯钩透胸穿过，勾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但同时，旁边一个长脸马贼大喝一声，关刀发出破空之声，劈向张晋头顶！
一只峨眉刺刺向腰肾，一只钩镰枪横扫双腿，两只翁金锤轰向肩胛，不约而同，打在张晋身上！
这些马贼虽然都腰悬钢刀，但不约而同，用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武器，恐怕是大天二许多年前招揽的江湖高手！
然而，这些还在其次。
声势最为骇人的，是头顶大天二呼啸着拍来的手掌。
如同陨石从天而降，明明不大的手掌，带起强烈的罡风。
一时间，众人的攻势如同天罗地网，将张晋笼罩！
这些攻势要是全部打在身上，纵然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也是凶险无比。
但凡护身金光出现一处漏洞，紧随而至的攻势必然会源源不断，将自己击杀当场！
“回风拂柳！”
他运起回风拂柳刀的身法，身形骤然旋转加速，避开了大天二从天而降的一掌与几名马贼的合围。
左手猛地拔出陨铁断刀，斩向使用峨眉刺的马贼头领。
此前，他从未在马贼面前，用过左手刀，便是为了诱导马贼形成思维盲区，对他的左手失去防备。
同时，右臂之上，锁魂链哗啦啦伸长，射向大天二头颅。
大天二在空中紧急侧身，锁魂链擦着他的胸膛飞过，又带飞了几枚鳞片。
这次离近了观瞧，张晋能清晰看到，那些鳞片呈三角形，分明不像是人身上的东西。
张晋心中凛然之余，左手断刀却已经劈到那用峨眉刺的马贼头上。
哗啦一声，滚烫热血浇了附近的马贼头领一身，两扇尸身不成人形，扑倒在地上。
易筋高手在这场战斗中，死的如喽啰般容易。
锁魂链又是吞吐不定，向着大天二冲去，途中却如同巨蟒游动般甩动身躯，啪的一声打在用翁金锤的马贼头领身上。
他体内大筋爆响，奋起全身力量想要抵挡，却如同被大浪击中，身子不由自主倒飞而去，落地之时，胸膛已经碎的稀烂！
刚刚还鼓噪的马贼们鸦雀无声，如遭雷击。
那拿关刀的马贼头领呆立当场，自当马贼的那天起，都是他们对别人生杀予夺，何曾见过自家人如此惨烈。
他纵身而起，从城门跃入内城。
剩下的马贼也跟着他争相逃窜，一时间，大天二如同众叛亲离，只剩自己留在原地。
张晋笑了笑，“现在，只剩你自己了。”锁魂链射出，扫向大天二头颅。
大天二目中阴寒不定，“一群废物，给你们为我效死的机会却把握不住。既然如此，我送你们一程！”
他手臂浮现鳞甲，与锁魂链硬碰一记，发出巨大的金石铮鸣之声，自身借着反震之力，立即赶上了逃窜的马贼。
幽暗的城门洞中，有银光划出微不可查的弧线，所有马贼惨叫着摔倒在地上，一瞬间同时毙命！
张晋心头一紧，警戒提到了最高，瞬间想到了炼锋号主母的话语。
大天二除了有类似横练的刀枪不入能力外，还有诡异手段，方圆一丈内能瞬间取人性命。
然而，大天二并未立即从城门洞中出现。
令人心头发紧的咀嚼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吞吃血肉与骨骼。
咀嚼声只过了几息，便停了下来，大天二从门洞中走出，狭长的双目显得越发妖异。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都被他的肩头吸引了过去。
一只一丈长短的黑蛇在他的肩头扭动，体态臃肿，似乎刚刚吞噬了什么东西。
黑蛇口中还叼着一只人头，正是刚刚逃跑的马贼头目。
人头满目惊骇，脖子下滴着鲜血，死不瞑目。
嘎嘣。
人头被咬碎，吞进了黑蛇的肚子，还未闭上的眼珠在地上滚动，被大天二一脚踏碎。
黑蛇满足的嘶鸣一声，腹中扭曲，如同磨盘般将血肉碾碎，恢复了正常体态。
双眼之中，泛出人性化的残忍光芒。
“我的天，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欧阳飞喃喃，已经看不懂现在对决的形势了。
炼锋号中，刚刚松了口气的曹百灵手一抖，千里镜啪嗒一声，坠落在地。
老妪也失神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似乎与真灵血的效果，有所不同啊。
“是残灵！”曹百灵浑身颤抖，“虽然是残破的连一羽都没有，但确实是残灵，有着生灵迹象的残破真灵！”
“这残灵……不像是西北的，倒像是蜀地消失已久的真灵之一……”
“巴蛇！”
她毕竟是前朝王族之后，虽然不是门阀，但听闻过许多秘辛，一时间便认出了大天二身上的诡异黑蛇。
她蓦地想起个传闻：“大天二迟迟未动，真的是跟北庭人讨价还价，他不是没有能力进攻白驼城，而是待价而沽，把残灵要到手之后才动手！”
“完了，全完了。”张晋完了，白驼城也完了，自己，必然也逃不掉马贼的追杀。
嗖嗖嗖！
张晋想也不想，踢飞两柄脚下的翁金锤，轰向大天二的面门。
同时，锁魂链紧随其后，绝不给大天二一丝机会！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江湖对决的范畴，虽然他不知道那诡异黑蛇是什么，但心中警钟长鸣，让他一瞬间便是重重杀招！
铛铛两声，那诡异黑蛇摇摆头颅，将翁金锤弹开。
嘎吱！
黑蛇猛地伸头，嘴巴张大成近乎直线，而后重重落下，竟然咬住了比弓弩还快的锁魂链！
张晋面色凝重，用力一甩，磅礴大力向着大天二涌去。
黑蛇却不管不顾，用力一扯，坚固无比的锁魂链竟然被寸寸扯开，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它嚼了两下，将碎成渣的弯钩吐出，嘶鸣一声，向张晋扑来！
由于速度太快，只能看到一道淡淡银芒，眨眼间已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