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在一营拉炮试点
下午娱乐时间，一营和团直连组织拔河比赛。不出意外，最后前三名单位是一营的一连、三连和四连。二连和后勤保障连争夺第四，遗憾惜败，后者给团直连挽回了些许面子，得到了一阵掌声鼓励。
吃过晚饭，战士们坐在晒场的夯实地面上，相互拉歌。
大抵是上午参加过战友的送别追悼仪式，傍晚时分战士们唱起了战歌缅怀战友。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河西山冈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1]”
王承柱一边听着战友唱，一边跟着哼唱。唱着哼着，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亲近情愫。同歌剧戏团大礼堂里看表演，感觉差别极大。
身边的战友脸颊上莹莹闪光，王承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闭上眼睛用衣袖拭去眼睑挤出的水珠，看向一旁战士，原来是流下了眼泪。
王承柱明白了，不是一个人在怀念战友，不止一个人触动情绪。只是生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跟着部队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山。王承柱自觉有系统傍身，自保无虞，对大环境的改变却力有不逮。
好在今天下午跟首长交代的挺利落，落下一份工作给自己。
能力获得权力，权力提高地位，地位代表责任。
一串急促的哨音打断了王承柱沉思，连排长们开始集合整队。战士们迅速找准自己的定位，跟随领队返回营房，准备就寝。
王承柱洗漱完毕，躺在宿舍通铺上，很快进入梦乡。
对于疲劳值应付了事，独坐在书架前翻看书籍，不时在聊天栏里输入些训练计划和心得体会。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穿越前的周末家里蹲和低社交生活，养成了王承柱看书的习惯，涉猎广泛有些好处。
时间在王承柱做读书笔记中，毫不留恋的悄然逝去。
1940年3月16日，二月初八。
新的一天开始了，王承柱在上午文化课间，把昨夜列出的计划条目誊写在黄草纸上。
中午饭后，王承柱接到政委的警卫员通知，有事请到团长那院。
等王承柱快步走进院子，敲门进屋，发现政委和团长正坐在炕床上闲聊，一营长张大彪也在。
政委看到王承柱来了，连忙招呼：“张营长，王承柱同志是你的老战友，我们就直接说事情。
“昨天经过旅长批示，王承柱同志被任命为一发快炮推广工作组执行人。我和团长兼任正副组长，这个推广工作组试点放在新一团一营。从今天下午开始，王承柱同志到一营指导新武器训练，你看怎么样？”
张大彪一听有新武器下发，还是炮，乐的找不到北。紧握住政委的手摇个不停：“政委同志，还有团长，太谢谢您二位了。有啥好事先紧着一营，我给你们行大礼了。”
团长摆摆手，把张大彪作揖鞠躬的手托住，指向站在门口的王承柱说：“张大彪，别光谢我们。多跟王承柱同志亲近，这次武器是他搞出来的。放在一营仅是图个就近和方便，以后还要向全团和师旅部队做推广的。”
第七十一章 战略欺骗的雏形
王承柱听团长这样说，不等张大彪开口，便急切地问道：“团长，这自制新武器的事情，张营长也知道了吗？”
团长邪魅一笑，也不卖关子，径直回答王承柱：“昨天旅参谋长临走前，给我提了个建议，旅长也赞同。建议把你的事，可以对外宣传为请神上身、祖宗显灵和南洋华侨捐赠等，假作真时真亦假。知道内情的同志，在新一团范围内，连以上干部就行。”
王承柱听懂了，这是在保护他的安全。战略欺骗的雏形是九分真半分假，剩下半分是延迟和脑补。
“那行，我跟张营长回去交代一下。另外问一下，需要炮班把宿舍换到一营营房去吗？”王承柱应诺并提了一个问题。
“不用换宿舍，作训的时候在一起就行了。平时记得去食堂，还有军需科库房存放物资。”团长大手一挥，指向自己脑袋，“它，真的弄不了粮食吗？”
“可以，只是性价比偏低。”王承柱点点头又摇摇头，“前天晚上，我改造身体的那个世界，是它的家乡一个游戏世界。那里肉食酒水极多，辅以面包充饥。收购一袋原材料面粉的一般等价物，可以收购那种肉块一万件。[1]
“另外，听它说适量食用肉蛋禽奶，可以减轻对主食的饥饿感。有这样的条件，不如先在新一团试验一下。同志们多吃些肉食，对精米和杂粮的消耗，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惊人。”
团长和政委面面相觑，他们俩指挥打仗和部队建设是一把好手，只是术业有专攻。对于营养学和饮食结构，不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能够用完全抓瞎来形容。
团长试探性地问政委：“我说老伙计，这么做会不会太奢侈了。用肉块去兄弟部队那里换些物资，或者上缴旅部再申请增加给养物资，比直接吃掉这行为，更符合艰苦朴素的作风。”
政委对于生活上的事情想得开，建设性地提出：“团长，我的意见是可以让炊事员试试。眼下新一团战士每天中午饭有三钱肉，战时增加到五钱。暂时把标准提到每天一两肉，战时二两肉，一个月后看成效。
“至于交换物资和上缴，先征求一下王承柱同志的意见。问问他可以提供多少物资，再做调拨计划不迟。”
团长点点头：“也好，王承柱同志，说说你那里提供物资的情况。”
王承柱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沓黄草纸，抽出两张递给团长：“团长，这是我可以提供的物资清单，请您和政委过目。请勾划出急需的物资，我先紧着急需的东西给仓库放。”真实原因是王承柱每天游戏内收益有限，没有值钱道具变现时，每天到手不过百万金币。
团长接过清单，放在炕桌上。对王承柱说：“行，我先跟政委研究一下，晚饭后再找你。先跟张大彪去西边营房，跟一营的军事干部开个通气会。”
“是！”张大彪和王承柱齐齐答道，朝炕床上的团首长行举手礼。一前一后出了团长起居办公场所，朝一营驻地方向走去。
路上，张大彪忍不住好奇，问王承柱：“我说柱子，你跟团长打什么哑迷呢？什么连以上干部才知道的内情，是我现在不知道的。”
王承柱心中一愣格，合着张大彪不知道情况啊！
反客为主式向张大彪提问：“张营长，今天中午我去团长那里的时候，你也在场。团长和政委有跟你说，是什么事情吗？”
张大彪听罢，板起脸气道：“柱子，私下里别喊营长，像以前一样叫大彪哥就行。团长的警卫员通知我过来，刚说有一项新工作要我拿起来。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正等着听细节的时候，你就来了。”
王承柱听话的改口，给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大彪哥，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害怕。”
“放心吧，柱子。我军龄比你长，受过专门的胆量训练。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怕。”
“大彪哥，我被一个系统附身了。”
“什么时候的事，是怎样的系统？”
“是我上次跟李团长打炮，炸坂田大佐指挥部那次。受伤以后，被抬到师部医院养伤，被一个自称系统的声音，在两只耳朵中间说话给吵醒了。”
“两耳之间？你头里面进东西了！野战医院的大夫没给你做手术摘除吗？”
“大彪哥，你又说笑了。咱们那医院啥情况，你没少听说吧。缺医少药的，听说为了抢救我，用掉了不少库存葡萄糖。我要说脑袋里有声音，多半被当精神不正常患者治疗了。”
第七十二章 一营干部长见识
“那你除了脑袋里有异响，身体没什么异常吗？”
“大彪哥，要说身体异常，也是有的。比如我那伤势送到医院急诊手术室，被紧急止血、取滞留弹头并缝合伤口抬出来。主刀医生给咱们团驻留医院照顾伤员的陪护战士说，王承柱同志再耽搁两小时送到医院，有极大可能因为内出血和异物感染丧命。
“你看我现在这身体状况，这么明显的异常状况。”王承柱拍着胸脯跟张大彪说。
“你身体以前也这么壮实，有什么区别吗？”张大彪露出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王承柱心说张大彪这脑子，多半是把升级点数全加到刀术精通上去了。边走边和张大彪解释：“大彪哥，我被送进重伤陪护病房卧床静养，之后五天就转诊到轻伤病区，三天后医生就同意我出院了。
“和我同时期住在重伤病房的同志，有三名在我转诊时还没有下床活动；另外三位可以下床活动的，没有比我更早进轻伤病区；轻伤病区的同志积极做康复训练，没有比我更早被医生同意出院。
“用查房的主治医生说法，我是他从医经历中，愈合恢复速度前三的战士。一般情况，躯干上的砍刺伤要两周愈合伤口，弹头弹片破穿伤要个把月，天天换药恢复血肉组织。我这入院不到十天，就从濒死状态被治愈成可以顶一个壮劳力，一下午拿扁担挑水走二三十个来回仍有余力。你说，这不是异常，该怎么解释呢？”
张大彪恍然大悟：“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身体恢复快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啊！”
二人走到张大彪的营长小院，推门进院。张大彪吩咐院子里同住的战士：“同志，去请四个连的正副连长和指导员来我这里，有事情要商量一下。”
张大彪说完，在拾掇院落的战士出门去传令了。王承柱站在院子里，眼看张大彪去敲副营长和教导员的起居室房门，直到屋里有人答话为止。
王承柱心说午休这档事，半小时都嫌多，睡久了容易昏沉沉的影响下午工作。看到教导员双肩披着外套走出屋子，赶忙快步走过来搭话。
张大彪站在副营长门前不住念叨，有任务、要开会、教导员已经出来了以及去找连级干部了云云，直到屋里人套上衣物走出来。
教导员系好裤带，把手塞进外衣袖筒里。一边系衣扣，一边问张大彪：“营长，这大中午的，不休息把人找来开会，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张大彪稳中带皮地说：“那必须有要紧事，刚吃完中午饭就被团长找过去。说是有新装备在一营做试点，今天下午就开始教学。这不，老师被我请来了，等会儿先开个连干部通气会。”
教导员看向身边的王承柱，有所猜测地问道：“王承柱同志，你是来做老师的吗？”
王承柱搓搓手，客气道：“老师这顶帽子，我可不敢当，同志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四人说话档口，院子里陆陆续续走进来十二名干部。一营营部小院没有那么多条凳坐墩，同志们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松散的会场。相互打听，有什么事情需要摇人来开会。
战士和干部的区别众说纷纭，有说军帽形制，有说干部挎包，有说军服口袋。在王承柱看来，最明显的莫过于臂章标识。
最初由红军改编而来的部队，左臂缝着两块臂章。在771、772这样的主力团老资格战士多才不那么显著，在新一团这样的基干团军事干部多由老部队抽调骨干组建，双臂章可以看作一种干部认证。
比如王承柱左边的张大彪，左臂上有“八路”和“18GA”两块臂章，代表他是双十二事变后改编的老红军。但事无绝对，王承柱左臂上也是如此，只因他是秦陇宁边区部队的，被整合进红十五军团，后来接受改编换了蓝天白日帽。
张大彪看人已到齐，便宣布开会：“同志们，我今天去团长那里，接受了一项新任务。在王承柱同志指导下，开展新武器训练试点工作。团长和政委要求，一营在一个月内熟悉新武器，还要形成实际战斗力。
“下面，有请王承柱同志具体给我们讲解一下情况。在坐的各位同志，对王班长都不陌生，请认真听他讲述情况。”
第七十三章 朴素唯物质疑问
王承柱挺直腰板，接过张大彪的话头：“各位同志，我叫王承柱，来自团部直属炮班。在坐的都是熟面孔，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我来一营要办三件事：说我、送货以及教同志们使用新武器。
“首先，说说我的近况。苍云岭一战受伤去医院养伤了，无意间受一位武财神点化。于是伤情短时间就康复了，还有了一门聚财献宝的本事。
“其次，给你们表演一下这本事。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来来来，这些羊奶酸乳请同志们转圈传递一下。可以直接饮用，有御寒和涨力气的效果。
“最后，言说一下张营长转达团部的指示。那位武财神点化之后，我有了凭空捏造武器的本事。跟你们刚才看到的一样，我可以变出大号炮仗。”
“大号炮仗？王班长现在已经出了正月，爆竹烟花就别玩了。”
“缺少机枪火力，在铁桶里放鞭炮的事情，我们做过。但这战场上玩炮仗，炸到自己同志就不好了。”
……
王承柱看到现场几位连长一边喝着图卢斯族冻酸奶，一边编排自己异想天开。朝张大彪递过写有训练计划的黄草纸，做了个摊手表情，意思我说话他们不当回事，还是你来吧！
只听张大彪“吭吭”咳嗽两声，院子里的交头接耳和戏谑笑谈消失不见。只见张大彪拿起黄草纸，开始念稿：“同志们，近日承蒙厚爱，我试制了三样一次性快炮。可供前线战士做支援火力，受限于战术训练，需要对使用人员做短期培训。
“正所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希望一营有炮兵天赋的同志，从训练中脱颖而出，成为重武器攻坚射手。使用这种新武器，打击敌人，保护战友。
“关于三样新武器，简单来说就是非常简单。两样类似迫击炮的只能来一发曲射炮，一个需要瞄准的覆盖性子母弹，一个有热追踪弹头的夜用弹；另一样是四连发直射枪榴弹。”张大彪读完两页炭条书写的黄草纸，把剩下三张一次性快炮简笔画图解从左手边开始传阅。
二连指导员提出质疑：“王承柱同志，你变出冻酸奶这事，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但是武器装备不是小事，希望可以眼见为实。”
王承柱知道不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是说服不了有异议的同志们。只不过这是在这处起居议事的院子里，拿出带有杀伤性的武器来不合时宜。在场的各位同志接到通知来开会，没带配枪，连张大彪那柄砍刀在屋里挂着。
跟王承柱关系不错的三连长出来打圆场：“王承柱同志的为人处世挺靠谱，我用老婆担保，他说有就一定有。”
二连长开口维护自己搭档：“你哪里来的老婆，一起当兵两年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在座同志们不知道的。”
张大彪一拍大腿，朗声道：“都省点儿力气，发表意见注意就事论事。另外，下午就要开始教学训练了，二连指导员的提问就可以见分晓了。
“我丑话说在前面，王承柱同志是团长派来当老师的，哪家连排的战士使绊子，调派新装备的时候别怪我分小鞋。”
王承柱心说学会了，到底是有处理意见分歧经验的营长。好一个对事不对人，立马见分晓；借团长势平息事端，同时用高一级的干部权威来消解千奇百怪。
第七十四章 新武器疑难解答
新一团迫击炮班是团部直属机关，理论上讲跟营级单位是平行设置的。平时往来在团长面前说话，同为下属，较难看出身份地位的差别。
眼下这场景，王承柱是营长领来的客人。二连和三连的连长面对直属上级一碗水端平式劝和，不便继续拌嘴。而二连指导员也给军事主管面子，不再揪着王承柱形而上学[1]思想不放。
王承柱乐的不用解释，真理出自实践，而辩论胜在技巧。写画有武器原型简笔画和原理注解的黄草纸，张大彪看过后传递一圈验看，不消他组织语言读讲。
张大彪看王承柱递给他的新武器说明书，有不少人已经看完往左传了，再次开口：“同志们，有什么想法和问题，现在就可以向王承柱同志提问。”
一连长举起右手，示意有话要说。在得到张大彪批准后，看向王承柱问道：“王班长，请问这榴弹发射器的描述是连射四发，可以攻击四个目标吗？”
王承柱心说王小包榴弹有护石可以储存弹药改变形态，王大枪榴弹护石只会加速连射。略微思索后答道：“一连长，这武器新上手的战士，使用基础模式够用就行。熟练后可以向毛瑟军用手枪用法学习，借助后坐力打出延伸火力，或者炮身横置连射成扇形火力。”
一连长追问：“这榴弹发射器看口径像炮，拿在手上发射，哪有战士挨得住？”
王承柱不好说这是技能封装，只得向对方解释：“这东西看起来像炮，用起来像炮，但是它的发射原理不是炮。这武器的原型是枪口扩增抛射筒，用空包弹激发带有二次撞击引信的枪榴弹[2]，实际后坐力跟栓动步枪相仿。”
一连长大致听懂了，道了声谢不再大声发问，转头跟副连长低声交流起来。
二连长眼看右手边的同僚问完王承柱，心里念叨指导员的问题举手示意，得准许后发问：“王同志，我的问题是这武器怎么是一次性用品，炮筒用过就扔，铺张浪费是可耻行为。”
“二连长，嫌浪费可以选择回收武器残骸。不过我先提醒在座的各位，这炮身材料承不起再次使用。回炉炼钢完全可以，打算给布满裂纹的炮筒，用铁丝绳索捆起来发射霰弹，有炸膛的风险。”
“那你怎么敢放心，给战士这样粗制滥造的武器，拿去上战场跟敌人拼命呢？”
王承柱被借题发挥上纲上线的问候，当下具现出三件材料卡勒特军用炮炮身。指着地上滚动的圆筒反问：“二连长不妨试一试这武器原材料的质地如何。那新武器杀伤力来源是两种高爆装药，通用型MP和无色小晶块，对武器材质要求高。常见的材料，连这第一发都承受不了，会直接炸膛的。”
张大彪从王承柱面前拾起一个炮筒，用指节敲了敲声音，估摸这材料质地不弱于王承柱他们班那具十一年式迫击炮筒。极有信心地传递手中的炮筒，给教导员和副营长把玩，顺着传阅黄草纸的方向送出三件钢制炮筒。
二连长被怼得不便开口，这炮筒子质量看起来挺不错的，比起买来的枪榴弹发射器和缴获八九式掷弹筒不遑多让。
三连三位干部看过说明书，交流汇总出两个问题，籍由三连长发问：“王班长，这FM92刺弹炮怎的攻击范围这样大，SW热红外锁定是什么情况？”
“这刺弹炮采用子母弹设计，由一颗炮弹妈妈带着炮弹宝宝飞到目标上空，分裂整流罩，放出六枚高爆刺弹杀伤地面目标。”王承柱如此解释道，“这刺弹自带上下两层弹出式自旋桨翼，辅助触炸引信弹体径直落地。看上去仿佛豪猪刺猬炸起的刺，故得名刺弹炮。
“SW改进型缩减为四枚刺弹，加装了热感应红外自瞄弹头，以及燃料辅助推进，可以将弹体导向15度以内的目标。热感应红外对于摄氏三十五点六度，或者华氏九十六度以上的目标优先发起攻击。可以利用夜间地面气温低，袭扰疲惫敌人。”
“夜间营火温度更高，这玩意直冲篝火堆去了怎么办？”
王承柱想当然道：“那岂不更好，炸灭了火堆一片黑，炸散了火堆引燃营地。晚上用它的目的是让敌军不得安生，一夜一两次，第二天第三天打起仗来无精打采就够了。”
四连长把说明书递还给王承柱，表示暂时没有疑问。说等下午实弹训练以后，再向王承柱请教。
张大彪看会场在他主持下，王承柱的局面有所打开，扭头询问：“王承柱同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承柱一瞥时间13:40，张口就来：“炮手基础知识，平时看我们班演练可以知道一些。我想到的差不多抄写在这沓说明书上了，各位不妨与我在训练中，发现问题处理问题。”
张大彪见王承柱这样说，看向左手边：“教导员，请提点看法！”
一营教导员看会议开到这份上，营长找他作总结性发言了。拿起左腿上的笔记本，组织语言念了起来：“同志们，根据团部关于强化基层部队火力投送模式总体安排，今天正式启动武器使用指导教学工作。为确保这项工作顺利开展，按照‘先试点、后推广’原则，前期在新一团团部向旅司令部推荐的基础上，旅长会同参谋长等研究确定了新一团一营，作为新武器使用指导教学工作的试点单位。
“今天请新一团一营的各连队主要干部、分管干部，以及政工负责人参加试点工作启动会。主要目的是进一步统一思想、明确任务，积极推进试点工作，为全面推开试点工作探索经验。
“刚才，张大彪同志对这项工作的有关要求和指导计划进行了系统安排，我都赞成。座谈会上，王承柱同志跟各连队主要干部亲切交换了意见，为试点工作奠定了良好的交流基础。
“下面，针对如何组织试点工作，我讲三方面的意见，供大家工作中加深理解、认真把握……”
第七十五章 从零开始的指导
主持政工思想工作一把好手的教导员，会议总结足足二十分钟。从正确认识试点工作重要性入手，到工作中需要把握发现问题、总结经验、探索规律、建立长效化机制等重要问题，最后落脚在组织和领导方面。把参会各连队的任务、责任安排的明明白白，号召开展“比学赶帮超”活动，并以此鼓舞与会同志的信心和决心。
王承柱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又回到了单位听领导安排全年工作目标任务的会场。只不过这次发言者是在给连队干部们解放思想，帮王承柱的工作打开局面。
听到教导员说出鼓励性结语，盘腿坐在地上的蓝灰色军装齐齐鼓掌。在张大彪下令散会后，连长们激动地站起来朝王承柱打招呼，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奉上。
“王承柱同志，一营是团里的主力，一连是一营的主力。这教学试点一定要从一连开始，我们连战斗力提高了，新一团战斗力就蹭蹭地往上窜，”
“王班长，二连是张营长的心头好。请千万照顾到位，手下的战士还望尽心操练，铸就张营长第二柄利刃。”
“柱子，咱俩可是三年的老交情了，你可得照拂一番老同志。三连战士你不比我陌生，同志们好生仰慕你，说你是三连成长起来的榜样和模范。”
……
王承柱脸皮红扑扑的，一方面是代入了教导员的激励，一方面是为同志们的热情羞臊。拱手抱拳连说：“当不起、客气了，都是为了战士们减轻伤亡努力工作。”
最后张大彪看不下去了，过来解围：“先别围着王承柱同志了，他跟我一样被团长叫去谈话。中午休息的时间全耽搁了，待会儿还得给战士们讲课。散了散了，给点儿新鲜空气缓缓，看这脸都憋红了。”
营长发话，连队干部们知趣地放开包围圈。呼吸几口干冷的空气，王承柱脸上的潮红渐渐消退下去。被簇拥的感觉虽好，但是喘不过气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张大彪抬手看了眼时间，发觉已经临近军事训练课整队。转身拉开院门，开始招呼院内诸人去训练场集合队伍。
一营作为团里的主力战斗部队，平素实弹训练比团部直属连队要多上不少。整队时，王承柱叫来炮班的战士，前往军需科领取了三种包装，共计十五筒一次性快炮用于训练。
FM92封装炮身涂装介于墨绿和青灰之间，炮尾装有一只握把扳机。距炮口三分之一处有凸起卡槽，跟附件两脚支架合用，可撑起垂发炮位。FM31握把扳机折叠在正中部，可以蹲姿卧姿抵肩或站姿抵腰发射。
通常试验新武器，先在兵工厂或者修械所的保卫部队开展。按设计指标反复调整修正，最后做出符合预期，或者性价比均衡的产品。军用武器一般分两种，部队需要从无到有的突破，比如仿制掷弹筒（五〇小炮）；或者性能够用优先供应量，比如仿巩手榴弹（边区造）。
王承柱用系统折中做出的这种只可打一发，故而就近在他所在部队做试点，再推广到临近部队。用完抛壳不符合穷惯了的18GA，但是标准化产品和无成本供给双管齐下，让眼红挑刺的声音占不到多数。
战士们背负这批圆筒状油纸包装来到靶场，王承柱视野里乌泱泱站着四五十名战士。张大彪带领中午开会的各连队负责人，和站成一排的战士们，一起等待炮兵教师的到来。
走到近前，同等候人群打过招呼，王承柱带头将背挎在身后的油纸包集中摆在地面上。
一营四支连队各自挑选了十名识字和算术成绩前茅的战士，组成领训学员班。这是三连长提出来的建议，之前王承柱受团里选调参加炮兵培训，便是因为他珠心算成绩全团第一。
如此一来，既不耽误部队战斗技能训练，也不让来教学的炮班同志们过于劳累。
四十名战士和十一位指战员分作坐、蹲、立三排，听王承柱开始讲课。
王承柱清清嗓子，朗声开课：“各位同志，下午好，今天由我来普及一些基础知识。
“炮兵，是陆军火力突击的骨干力量。它装备有各种压制火炮，具有强大的火力，较远的射程，良好的精度以及较高的机动能力。
“迫击炮，是一种炮身短、射角大，弹道弧线高，以座钣承受后坐力，大多采用炮口装填（中小口径采用炮口装填，大口径采用尾端装填）、发射带尾翼弹的曲射滑膛火炮。
“迫击炮弹，具有初速低、体积小、重量轻、结构简单、射角大、弹道弯曲、最小射程近等特点。适于随伴步兵行动，对近距离遮蔽物后和反斜面上的目标射击，是步兵重要的支援火力。
“枪榴弹，是用于填补手榴弹与迫击炮射程间隔的步兵小型爆炸武器。是步兵近距离上使用的点面杀伤武器。主要用于杀伤有生目标，摧毁各种轻型装甲目标、永久火力点等野战工事。
“讲这些入门基础知识，目的是给同志们建立一个火炮武器用途认知。下面简单说一下安全使用常识，枪榴弹发射器的后坐力跟常用步枪相仿，可以肩射或者腰射；而火炮，不论是迫击炮还是其他种类，一定要用座钣或驻炮锄把后坐力传导在地面上。
“安全用炮有两件事要注意，一是炮位前后左右，应保持安全距离；二是发射完毕后，必须立刻转移。第一条目的是防止误伤战友，第二条目的是预防敌人反击。
“同志们要做的是目标侦察、速算测地和气象信息收集等，记住之前讲的安全注意事项。发射后迅速离开原地，战果由其他位置的战友来确认。”王承柱附身拿起一件圆筒形油纸包，向面前的学员们展示，“这是单发炮弹发射筒，一件装备性能、武器产量和易用性三方面折中的产品。简陋的发射筒可以发射炮弹，但不可以重复使用。最后，请各位同志们移步靶场射击区，由我来演示一下，咱们团的新装备。”
王承柱七八分钟讲完基础知识和安全常识，向张大彪递过视线，后者干练利索地带头鼓掌。
第七十六章 安全操作和试射
张大彪站起身高声呼喝：“同志们，王班长讲得好不好？”
“好！”
“大家想不想去看实弹教学？”
“想！”同志们异口同声地回应营长的问话。
张大彪见课堂气氛正在高涨，随即下达口令：“全体都有！起立！”
“以连为单位，各连长整队，带往靶场射击区。”张大彪下完命令，快步走向王承柱身前。
战士学员在各自连队干部整队和带领下，前往靶场实弹射击区域，炮班战士继续承担搬运任务。张大彪在王承柱陪同下，抱上那具理论课尾声被拿来举例的FM92SW刺弹炮，有说有笑地朝射击场走去。
王承柱赶到射击场后，嘱咐炮班战士把训练装备堆放在临时弹药坑内。
找到熟悉场地的战士，征调一把糊有黄纸的竹筹，准备给学员战士们讲解安全操作知识。
找到一处之前炮兵训练的座钣坑位，王承柱一边在炮位周围插黄纸小旗，一边给不远处的战士们上课：“各位同志们，在开始实际操作前，容我再讲一次安全操作注意事项。事关学员炮手和周围战友的生命安全，请时刻注意、相互提醒。
“火炮使用时，存在一个和步枪类似的安全射界。炮口正前方一百八十度，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有我方同志；炮口后方一百二十度，因为冷炮炸膛和后坐力冲击，应保持十米安全距离；炮口左右两侧的三十度夹角是安全操作位置，供主炮手调整射击高度角和仰角，以及二炮射复测校准和向主炮手供弹。
“迫击炮班平时训练没有充足的实弹供发射，主要做两件事情。一二炮手测距和复测，计算炮弹有效射程内，合适的发射仰角；三四炮手挖座钣坑。座钣坑挖的好不好，对炮筒发**度和炮手安全，影响非常大。
“这座钣承托炮筒底，发射炮弹时，炮筒内会产生高温压缩气体推动迫击炮弹飞射而出。炮筒的后坐力经由座钣传导到地面，如果座钣跟地面贴合不完全，就有可能出现炮身向后弹飞砸伤炮手和其他同志的危险情况。
“下面讲一点我个人的总结，关于这种新武器的注意事项。”王承柱插完黄纸小旗，从身边一位炮班战士手中接过工兵铲，挖开回填了泥土的座钣坑继续说，“这种FM92刺弹炮是一次性用品，仅有一副两脚支架辅助支撑炮筒。
“平时瞄准发射，全仰仗这炮筒尾埋进土里后调整的仰角。母弹固定飞行距离二百米，到达目的地上空后会释放六枚高爆刺弹，对地面目标造成面杀伤。”
王承柱挖好坑，拆开一副写有FM92字样的油纸包。先取出两脚支架插在炮位前的地面上，接着把炮筒尾埋进挖好的坑内。
王承柱蹲直身体，竖起右手大拇指，用跳眼法对前方一杆一百五十米胸靶做瞄准。
快速心算一下距离，高声报出一百七十米的目标距离。紧接着对插在坑里的炮筒调整发射角，扣动握把扳机。
只听“嗵”的一声，一枚炮弹飞出炮筒，朝目标靶位飞射而去。
第七十七章 初试热诱导弹头
站在十米开外的炮班和学员战士们，只听到一声脆响，看到王承柱左边的炮筒口散出袅袅青烟。
王承柱试射完毕后，没有如以往那样收起迫击炮身和支架再转移阵地。而是蹲伏在地面上，用高位匍匐前进的姿势快速爬开。
待王承柱朝右边机动一秒钟后，后方参加学习的战士和干部看到了刺弹爆炸的一幕。
之前被王承柱念出距离的那杆胸靶位置附近，迸发出一大团尘土气浪，一时间竟看不到那胸靶时下情况。
“嘭嚓嚓”的爆炸声，随后传到王承柱和众人耳中。
张大彪快步走到王承柱身边，一把拉起试射表演的大师傅，不解地问：“我说王班长，你这怎地发射完就往一边爬，连战果都不看一眼吗？”
王承柱借着张大彪结实有力的手臂站起来，拍拍膝盖和胳膊肘上蹭的灰，满不在乎地嘟囔道：“大彪哥，我就是给同志们做个示范。”
接着，王承柱和张大彪并肩走回发射位。摇动两脚支架，把发射过刺弹后已报废的温热炮筒，从被反冲后坐力杵得更深的坑洞里扒拉出来。
王承柱提着两件套，走到学员前方，拿起来给战士们展示并说道：“同志们，我刚才的战术动作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围观队列里传来掷地有声的回答。
“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吗？”王承柱追问。
“……”得到的是一阵沉默。
“因为你注意安全，快速爬离发射位。”二连指导员脸上挂着没有人比我更懂的表情回答道。
王承柱读出了回答者话里的暗讽意味，但此刻现场仅有一人出声响应。他拿定主意，暂不计较这带刺的台阶，接口道：“指导员同志说的对，我确实在快速离开发射位。原因有三，第一这小炮以后要交给一线战士们使用，预防可能的反击报复；第二离开这个发射位，机动到下一个攻击位置，跟这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同理；第三这件武器属于射前瞄准、射后不管，制作成这样方便一线同志机动。不像普通压制炮兵，只有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的射击窗口期，急速射完毕需要立刻带上武器转移。
“这刺弹炮的有效射程，仅有二百米。比起同志们手中的步枪有所不如，但是胜在曲射炮弹和范围杀伤。比较适合依托堑壕的防御作战，以及攻坚战中攻击藏在掩体后的敌人。”
王承柱话讲完，拿在手里展示的炮筒和支架递给一营长张大彪。请他检查磨损情况后，交由其他干部和战士验看，为什么这件武器只有单发射击一种选择。
张大彪先看了一眼手里的支架，发现并没有明显损坏，事后拔出可以做凳子腿。只是另一只手上的炮筒，情况不说完全损毁，也已经在破裂成碎片的边缘了。
这就是无色技能的威力，为什么枪炮师在游戏中，有不断从背后掏出重武器射击的前摇动作，却看不见还枪入匣的收回动作。就是因为绝大多数重武器为了追求最大设计杀伤力，几乎无法承受自身发射弹药的破坏力，做成射后抛弃的样子。
张大彪随手把支架丢在地上，将内膛烧蚀、外壳龟裂的炮筒递给教导员验看，然后问王承柱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王承柱答道：“营长，趁着刚发射过定装炮，着弹点现在温度正高。我试射一发FM92-SW刺弹炮，这是改良型增程、热诱导弹头。”
张大彪同意这份请示，只见王承柱快步走向存放油纸包的储弹坑，挑出备射武器。拆开油纸包，如法炮制，把支架和炮筒安放好。
只是这次没有做目测瞄准，炮筒插进之前后坐力杵实的坑洞里，别好支架就扣动了握把扳机。
“嗵”的一声脆响，炮弹飞射而出。主炮手王承柱故技重施，再次用高位匍匐快速爬开了。
SW刺弹炮不同于垂直落下的型号，弹头前方安装有红外线热感应装置，弹尾加装有小型推进器。同样的母弹运载空间，装有高爆刺弹六枚，热诱高爆刺弹只有四枚。
三月中旬这段时间，少云无风。眼神好的战士看到百米开外天空中闪过火光，紧接着之前被炸出一篷烟尘土灰的靶位，再次迸发出尘土气浪。
窜到距离发射位五六米远处的王承柱，四肢一弹站立起身。看向十多米外的众人，问道：“各位同志，看到这发炮弹的战果了吗？哪位跟我讲讲情况。”
营教导员低声同营长沟通几句后，大声对正在拍打军装上尘土的王承柱回答道：“王承柱同志，之前被炸过的靶位，又被命中了一次。这会儿浮尘翻滚，等你演示过那榴弹发射器后，同志们一起检查战果便是。”
第七十八章 榴弹摧克五百米
王承柱想了一下，感觉教导员言之有理，开口应诺：“教导员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不过这榴弹发射器是直射火力，我建议找一处类似低堡工事的目标做演示。”
教导员听到王承柱的建议后，转身问营连干部谁知道哪里有这种靶位。
这里是靶场，射击位置划条直线，在合适的距离插上胸靶杆就合乎训练规范了，并没有现当代侦查特战狙击训练的复杂模拟工事。
一众干部和战士集思广益后，一连指导员提出可以去手榴弹训练场试试。手榴弹模拟训练在常规战术训练场完成，在实弹射击靶场这边有一处搭建胸墙、挖出三条安全坑的实弹投掷位。
只不过移防到这个村庄近一个月时间，搭建好的各种实弹训练场甚少启用。主要原因是战事紧张和物资弹药供给紧张，实战枪支弹药短缺到需要冲锋白刃战。少有战士或干部舍得把好钢用在刀脊上，供平常训练挥霍使用。
带掩体的实弹投掷场，仅在补充兵合训时启用过，用于遇到手榴弹或枪榴弹应激反应的安全教育。
王承柱记忆里没有掷弹兵训练场的印象，被带到一连指导员话语中的地点，他不禁感叹18GA训练设施虽简陋却齐备。
一米二高的胸墙上，垒出一臂宽一臂高的垛口。模拟堑壕的背墙后，挖开一米深的交通壕和紧急避险安全坑。看上去颇有章法，并不像穿越前五年间小说和影视剧描述的那般脱离历史环境。
王承柱之前没来过，一营营连干部特意带他进来参观学习。用教导员的话说，王承柱的新武器演示要拿这里当靶子，得先让他进来眼见为实，了解一下步兵的掩体工事有几重保险。
近半米厚的夯土胸墙，吸收子弹动能的效果还不错，极大地削弱了工事内战士被流弹击伤的风险。
王承柱见身边全是干部，落落大方地朝地上具现出几件防御性道具。有障碍物残骸合成的组合三叉路障、防弹金属碎片合成的轻质防弹插板和充当假人的博肯人偶等。
了解内情的张大彪喜出望外，拾起防弹插板说这东西比东洋鬼子的鳖甲精致多了；四位连长纷纷拿起鹿角把玩，直说这东西配合铁丝网封路想想就来劲；教导员和指导员们看着活灵活现的木制人偶，和凭空出现的物品，世界观受到不小的冲击。
原来王承柱之前的自述并不夸大，讲的还很保守。
只有王承柱一人把三叉鹿角拼接在一起，撑起背后刻着“呆子”二字的木人偶，把防弹插片铺在胸墙垛口和人偶身上。在避险安全坑里也放置了覆盖插板的木人偶，站起身呼喊陪他来观摩场地的干部，快些起身离开，说自己已经布置好目标场地了。
一行十余人走到场地南边近五百米的位置，王承柱拿起榴弹发射器，蹲姿瞄准之前布置的掷弹兵训练场。
“砰砰砰砰”一连四声脆响，火光一闪，那垒好的胸墙被打成废墟了。
第七十九章 易上手却难精通
抱有参观学习心态的营连干部和学员战士一样，看到王承柱臂弯紧贴FM31榴弹发射器尾端。炮口冲斜上方，用标尺瞄准数秒后，扣动握把扳机。枪榴弹接连四次击发射出，射手全身纹丝不动，仰仗身体素质抗下后坐力。
枪榴弹喷出灰白色的尾迹烟，接连命中那远处的实弹投掷位。远远看去，那堵半米厚的胸墙已不复存在，留在原地一座凹形废墟。
王承柱站起身，右手倒提发射器握把，走到身后四五米处的人群面前开始讲解：“这具榴弹发射器有效射程五百米，最大射程六百米。但是同志们都看到了，打出这样远的条件。”
“我说王承柱同志，你之前管这叫直射武器来着，怎地炮口仰那么老高？”二连长奇怪地问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事情，刚才那种战果，我再来一次未必可以四发全中。”王承柱谦虚道，“二八式枪榴弹和八九式掷弹筒的曲射角多在四五十度，攻击距离约一百七十五米。这武器主要是弥补步枪和手榴弹之间拿一百米的交火距离，设计成曲射炮有些舍本逐末。
“我建议战士们像以往使用步枪那样，来使用这件装备。把尾端抵在肩窝里，战壕用站姿，野外用卧姿。仅攻击五十到一百五十米的目标，安全且有效的完成战斗任务。”
“这又是为何？有效射程五百米，却建议打近处目标。”二连长追问。
王承柱自知炫技给同志们开了个不好的示范，只得尽力解释，挽回影响：“这榴弹单重有五百零九克，受重力和风阻影响，直线弹道一百五十米就维持不住了。
“所以刚才同志们看到的射击姿势，枪口斜冲上放，拨高标尺用来瞄准。蹲姿射击适合在训练场表演或者矮墙后攻击，开阔地和工事内做压制火力，机瞄直射够用了。”
教导员见王承柱一脸辩白表情不禁轻笑：“我们的小王同志，技战术是有目共睹的优秀。同志们好好学，认真训练，争取超过他这个老师。”有人开口说和，一连长不方便继续追问，这小插曲化作笑谈被揭过去了。
张大彪见搭档出头做和事佬，便招呼连队干部和战士一起去看武器攻击效果。
来到原掷弹训练位，之前提议王承柱选这里做标靶的一连指导员咂舌不已。十分钟前还是一副标准堑壕工事的模样，眼下已经被轰成平地上的一连串小土坑。
高出地面、厚度半米的胸墙正中，被炸开一个一米多宽的缺口；战壕里差不多被飞溅的泥土填平，王承柱亲手布置的木制假人和三叉路障在虚浮泥土中露出焦黑模样；背后的交通壕和避险坑里有不少泥土，作为掩体后工事，木偶和木偶上的防弹插板得以保全。
战壕里的木制假人不仅是看上去面目全非，上手扒开泥土，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不少战士回忆起被掷弹筒支配的战场。木制人偶没有血液肆意流淌，但是穿过防弹插板叠放缝隙，插在木偶身上的榴弹破片依然触目惊心。
探查过现场的战士和干部，把作为目标的木偶和路障从战壕里刨出。按照被攻击前后位置，摆在废墟旁的平地上，供其他人参观。
看完榴弹发射器射击效果，王承柱陪同营连干部去看了那座被炸两次的胸靶杆位。扬灰飞土在重力作用下落回地面，木制插杆上的胸靶已然化作了飞灰，只剩下白皮松木插杆在地下被翻出的一截没烧成木炭。
地面上的泥土被高爆炸弹炸成疏松模样，若非表土一片焦黑，这里倒是春种的好场所。
使用演示完毕，张大彪问出他最关心的话题：“王承柱同志，这三样东西看上去不难使用，至少我觉得是一看就会。你给我交个底，在不影响今后实战的前提下，可以拿出多少件用来给战士们训练？”
“张营长，放心好了。之前团长也问过这个问题，我给的答复是没有其他物品供应前提下，每天可以做出来五百个。”在众人期许的眼神中，王承柱做出了一个符合气氛的回答，“我在晚饭后，会收到团长政委关于物资的需求单。在这个基础上，每天给一营共计一百二十件新武器用于训练，我可以向现场诸位做一个月的保证。”
第八十章 老同志跃跃欲试
一营长和教导员以往没有经历过试验武器的试点工作，称得上是深闺绣娘坐花轿——生平头一遭。
而王承柱则不一样，拥有两世记忆的他，在二十一世纪工作中参加过几次项目试点。对于开会集中学习、编织程序文件和补充项目资料等工作有不少经验，于是才有这样无师自通的表现。加上政委建议的任务分解法，万事开头难的第一堂理论和实训课，总算被支应过去了。
万事不仅开头难，过程也难，收尾总结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会让旁人有此事甚易，做活的没有劳心尽力这种错觉。
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王承柱带领炮班战士，手把手教一连的学员，做基础观瞄心算距离。
身后做督导的干部们，脸上挂着不屑神情，仿佛看热闹一般闲谝谈笑。不仅影响到王承柱教学员用跳眼法做估算测距，而且影响到学员注意力不容易集中在数学心算。
王承柱对此颇为无奈，“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个道理不是说说而已，就可以把思想灌输到对方的惯性认知里。
脑袋说这个简单，眼睛说我看懂了，到手脚执行时多半会做出不符合认知的千奇百怪操作。
当身后传来我上我也行的声音时，王承柱终于忍不了了。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身走向督导工作区。
王承柱问：“刚才是哪位同志觉得自己可以上手的，请出来表演一下？我亲自给你做安全指导，让同志们开开眼界，学习一下。”
没想到二连长朝前迈步，站了出来：“王承柱同志，看你做演示的样子，这玩意挺容易上手的。战士们上午学文化课，下午到这里还要做珠心算。我打算尝试一下你这三杆炮，成绩过得去，请给二连学员直接上实弹训练。”
“既然二连长有意向，我尽力辅助就是了。只是基础训练不可以放松，等下我做个速算测验。通过的学员可以选择跳过算术测距训练，不知各位督促学员参训的同志如何看待？”王承柱联想到自己这些天在部队的作训情况，觉得战士参加的学习内容比较丰富。于是部分答应了二连长的要求，出于对等礼貌，加上了随堂测验过关免学的要求。
二连长听到王承柱同意他亲自上手这档事，正想去摸摸那看上去火力很足的炮筒子。没想到王承柱借坡下驴，提出要给战士们小考。
扭头跟同僚小声嘀咕了一阵，二连长爽快地答应了王承柱提出的条件：“不就是考试嘛！我上手试试，打的不好，我也要参加考试参加训练的。”
王承柱闻言一怔，这位喜欢较真的同志，对自己要求也挺严格的样子。
“可以，不知道二连长想先试试哪一样？”
“那就先试试那个榴弹发射器，四连发，劲大！”
“行！请问同志准备用什么瞄准姿势，尝试多远的靶位呢？”
“好说好说，站姿射击，二百米靶位。”站姿是常见的战壕里射击位姿势，而二百米是手中步枪的开火距离。
王承柱拆开一个榴弹发射器油纸包装，取出武器递给二连长。告知对方抓稳握把，炮尾抵肩，瞄准后再发射等要领。
看着面前老同志，娴熟的瞄准扣动扳机，王承柱笑了。
第八十一章 考是老师的法宝
二连长尽管有所准备，但是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肩部传来的后坐力和左手虚抬的触觉，无不向身体的主人诉说这武器劲有多大。
虽然王承柱反应极快，协助压制上跳的炮口，但是四发连射仍有两枚榴弹脱靶，从靶位上方形成跨射，落在了较远的位置。
跟过来那些看热……情的王承柱同志，协助二连长上手玩大炸子的干部们，站在一旁小声交流。
“二连长托大了，枪都没压住，枪口斜到哪去了！”
“你上你也是这结果，而且那不是步枪。刚才王承柱同志说了，一发榴弹一斤重，后坐力比三钱重的子弹大，太正常不过了。”
“小声点儿，二连长耳朵动了，多半在偷听我们说悄悄话。”
“那我大声说好了，柱子这手上功夫不错，刚才硬是把最后一发的弹道摁下来了。看口焰，没有中间两发仰角高。”
……
王承柱听着围观干部和战士在开小声畅谈会，心说聊八卦果然是国人承袭数千年的传统习俗。
跟二连长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前去靶位查看战果的两位战士回来了。
作为目标的胸靶，已经被炸成碎屑了。四发榴弹在靶场上炸出来一连串土坑，坑里散落着十几枚尚有余温的弹片，显示着热武器的杀伤力。
二连长一面听战士告知结果，一面把玩手里那根用完即毁的空炮筒子。遵从本心地向王承柱低头认罚：“我服气了，这玩意劲真大。难以想象，之前你蹲姿射击一动不动的样子，用身体担下了四连射的后坐力。”
王承柱笑道：“我之前说的，受过武财神点化，所言非虚。这双手有铁臂肌肉强化效果，我自己估摸可以做到赵老师单手扶迫击炮、另一只手发射炮弹的高等技战术。”
二连长亲自上手玩过四连发，虽然出了洋相，但也对王承柱的表现心服口服。再次听王承柱说起奇异事件，便接口问道：“我说王班长，那位梦中点化你的，是那般冠青巾、面猴腚吗？”
“二连长同志，敬鬼神而远之，哪有你这样调笑的？走走走，跟学员们一起去做摸底测验。五题三对选择免学，或者参加基础训练。”
王承柱从二连长和做看客的一众干部情绪里，朦朦胧胧地感觉自己或许着道了。
这些同志打着不服气的幌子，拿王承柱整出来的新把式找乐子。放在上个月憨厚敦实的王承柱身上，多半就范了。
眼下遇到一位有近十年办公室经验的世故人，奉行报怨不隔夜观点的穿越者。碰上扰乱课堂纪律的情况，下意识地用上了小侄子学校老师的处置方法。
“各位同志，看这边，我宣布一件事。”王承柱大声呼喊，把实弹训练场上五十多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刚才的情况，各位同志都看在眼里。二连长看过武器演示，觉得简单易上手，想尝试一下以练带学的途径。
“我作为武器开发人，也想知道我以外的同志上手情况。就目前情况而言，二连长的尝试并不乐观。
“综合以上情况，我的建议是，请各位同志继续参加基础内容训练课程。同志之间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另外，二连长同志的提议，颇有建设性。来参训是依据文化课里的算数和普通逻辑课情况，选调做第一批次学员。
“也就是说，战斗经验和体能测试成绩在选拔时，参考比重并没有令所有人满意。总结上述问题，我决定把实训课程的测试题，提前拿出来考考各位。
“规则是五题三对，可以选择跳过基础训练，直接上实弹训练；不达标的同志，继续参加全套训练。这是挑战，也是机遇。跳阶段训练机会只有这一次，以后批次的学员只会经历全套教程。”
第八十二章 轻便炮考核演示
在场的，有抱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思的营连干部；有看手下战士训练成果，暗自较劲的连长；有提前批次参训战士，自觉连队百里挑十的佼佼者。
看过二连长的表现，扼腕惋惜抛头露面的机会从眼前溜走，没想到王承柱居然给所有人一个这样的机会。
听说是实训考试的题目，那多半有上手一试的机会。在场不少人人脑海里浮现出，考出个高分甚至满分拿来做炫耀谈资的画面。还没有听到题目，已经有学员志得意满地笑出了声。
见面前众人没有提出异议，王承柱决定拿出昨晚研究出的那套实训题目。
王承柱穿越前在家里玩游戏，这习惯的时间有十三四年了。电子计算机推广普及成个人电脑，时间差不多是在王承柱出生那会儿。他年幼的记忆是，父母不在家时独自看电视。
没有机顶盒的年代，有线电视只搜得到三四十个频道。那时耕战频道的名字还是少儿科技农业军事频道，时常有看完快乐佳佳车，接着看某边防军光膀子在雪地里训练的情况。
昨天晚上做试点方案时，借助系统的记忆逻辑分区功能，王承柱找到了曾观看过的轻便炮兵单兵战斗技能考核新闻稿。穿越者的优势除了系统傍身，就是站在近三百年人类文明的知识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为人处世之道。
王承柱在脑海里，再次回顾了新闻稿里的野外训练战士战术动作要领，面向自己的教导对象们大声说道：“各位同志，请用心观看我的单人炮兵战斗技能考核内容演示。等会儿，一位一位的上来照做，接受我的评测。”
王承柱说完，抱起一只已经报废的空炮筒，俯身小步快跑冲向前方，一处有起伏的土丘。
在土丘后快速卧倒，右手抱住空炮筒做侧身匍匐前进。爬到土坡上，缓缓抬起头做隐蔽观察。
身体缩回土丘后侧，蹲在原地抬起右手做了跳眼测距。然后迅速布置炮兵阵地，支起炮筒，调整观瞄设备的仰角和方位角。
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向前方抛洒。待形成视程障碍后，扣动发射扳机。
然后提起发射后的空炮筒弓着腰，快速俯身离开发射位。
跑回起始位，王承柱面朝众人复述战术动作：“同志们，有看清楚了吗？我在讲一遍战术动作要领。一共分五步，进入战场、观察敌情、架设武器、掩护攻击、撤离前线。
“各位准备一下，五分钟后，从一连开始考核。我再说一遍，五个战术动作，完成三项就可以选择跳过基础训练。”杀人还要诛心，王承柱在即将开始的考核前，只给了五分钟回忆演示的时间，还重申了一边考核奖励，就差直说快忘掉那段实训流程动作吧。
五分钟后，一连队列左起第一名的学员战士，听从王承柱口令安排，出列参加考核。
战士接过空炮筒，挠挠头试图回想起王承柱演示的一连串动作。
把空炮筒抱在怀里，弓着腰跑向土丘。在土坡顶原地卧倒，抬头观察前方情况。
后撤两步，蹲在地上架设发射场。有模有样的举起右手大拇指瞪了一会儿前方，扣动空炮筒握把上的扳机。
紧接着，学员战士迅速抱起空炮筒，提起支架弓腰快步跑回起始位置。
王承柱面无表情地握住一根塞有炭条的空弹壳石墨笔，在左手捧着的黄草纸背面，写下缺了三笔画的正字。问过学员战士姓名，抬起头叫下一位上来测验。
第八十三章 指出错误再继续
接着是一连的第二名学员战士走出队列，接过重做考核道具的空炮筒，俯身跑向被当做前线阵地的土丘。
第三名、第四名……
直到一连十名战士全部参加过考核，王承柱才喊停一下，说要先点评这十位学员的考核情况。
“首先是一连的战士金胤宗，起跑姿势错误，右臂勾搂武器动作跟搬弹药箱类同，不要抱在身前；接近障碍掩体时，要提前卧倒匍匐前进，跑到掩体凸起再趴下容易被发现；后撤建立发射位，需要掩体略高于蹲姿瞄准，坐在右脚跟上比土丘掩体高处那么多，标准过程中有受攻击的风险……
“第二名名叫金大建，五项战术动作中三五两项，跟第一位出了一样的差错。第四项发射时，漏了撒沙土动作，挥挥手向敌人作别挺有想法……
“第三位李镐俊，右手捧起道具做高位匍匐，爬行速度倒是挺快。武器频繁在身体和地面之间碰撞，观瞄卡尺精度会受影响的……
“第四名姜大贤……”
……
评点过一连参训的学员战士表现后，王承柱从二连左起第一位开始继续测验。
就这样，二十分钟一组学员测验和点评，王承柱耗时一个半小时做完了学员战士的技战术快速掌握能力摸底。
有意上场的营连干部，在手下战士们解散交流动作要领时，找到王承柱套近乎。
在场多是秦晋男儿，论起交情来，三句话便可以找到附近县域内的熟人，从而攀上关系。
王承柱心里对这几位想要玩两把的意思猜到七八分，主动提出搬上没拆封的炮筒子去山脚下，请各位老哥哥开个荤。
就下午对学员的测评情况，王承柱认为需要继续教授基础知识。几位自告奋勇上场的连队干部表现勉强入眼，计划里的实弹教学无从下手。
搬出来的装备，消耗掉还可以落个人情；再搬回军需科库房，对下次去申领预算不利；而热武器的保管，需要人物分离保安全。
于是，王承柱先发出邀请，和连队干部们提起油纸包，朝靶场南侧的山脚下走去。
营长和教导员在王承柱组织考核测评到一半时，托辞有军务需要处置，先行离开返回驻地营房了。
这也是连队干部们会拉下脸找王承柱叙旧的原因之一。少了上级领导在场，同志间说话活泛起来。
大家说话比较客气，王承柱时而做听众，时而出声做捧哏，十多人聊天气氛暖热一路上的空气。
走到山脚下，看着进山路上萌出新芽的黄杨树，众人停下脚步。王承柱上前几步，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形，朝树林里大声喊道：“喂！树林里有人吗？我和同伴在这里围猎，请树林里的老乡注意安全，避免被误伤。”
这是王承柱出于安全考虑的举动，挂面调醋——有言（盐）在先可以先发制人，降低误击的风险。
王承柱聚拢声音，在山脚下喊了三遍。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摘下肩上的炮筒子，拆开油纸包装……
第八十四章 库房物资有增加
王承柱手提十多只空炮筒，跟心满意足的连队干部一起往回走。路上听着同志们胡侃瞎吹，各自拿手引以为傲的骄人战绩。
一起当过兵、扛过枪、同一锅灶搅过饭勺资深军人，会下意识追忆曾经伴随军号的生活。
王承柱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经常在微醺时，打电话找要好的战友，谝当年一起参军的生活；反之亦然，父亲不在家时，母亲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
作为曾经的军嫂，母亲被三两句话勾起回忆，电话粥煲出半小时是常有的事。
王承柱感觉现在这些战友的状态，就是他穿越前童年生活的缩影之一。
心情舒坦时，老战友在一起忆往昔、谈功勋、说故旧。虽然胃里没喝酒，脸上红光口似油。
王承柱安心做听众，在这个亮剑世界里，可以活到授衔，而不是被铭刻在过去三年和过去三十年的丰碑上，是一种福缘。
回到实弹靶场，众连队干部不约而同的收声，走成一横排整齐队伍。
刚才王承柱邀请几位老同志去山脚下前，给参训战士们下达了自由活动的命令。这会儿看到自己的连首长回来了，学员战士们自发聚集起松散的队形，只等整队带回。
该说的话，指导训练完毕后、解散队伍前，教导员已经说过了。这些第一批次学员明天还得来，继续接受指导训练。王承柱没有再讲什么套话，同连队干部们一起带领各自部队往回走。
此时，青天白日已经变成西天落日映霞黄，看天色就知道到了该回去准备吃晚饭的时候。
1940年的神州大地，大多数人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看天吃饭干活，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无奈适应。
家里有座钟或怀表的，是实打实的殷实人家。而腕表这种东西，长期是生活质量的象征物。
18GA的军事纪律里有一条“缴获交公”，所以部队里除了任务需要时，会下发对时腕表，平时协同行动不需要知道详细的时间。
带队回到驻地营房，王承柱先拿出木盆和布巾去屋外拍打军装上尘土，舀了些热水兑温擦洗一番，才去团部食堂吃晚饭。
部队食堂炊事员每天每顿饭有固定额度配给，除了个别大肚汉需要额外进食，平常战士基本可以保证饱食五到七成。
食堂空间有限，堂食吃得像流水席。也有领取一份饭食外带的情况，军务繁忙时，某些干部脱不开身，会请托熟识的战友捎带一餐。
王承柱赶到食堂时，三位炊事员还在分发晚饭。吃过晚饭，准备离开时，遇到了等在食堂门口的政委警卫员。
情况如旧，团长政委有事找他去说话。在警卫员和几位路过的战士眼里，王承柱这是受到新团长的器重，一时红火起来。
王承柱心里明白，这多半是军需清单商议出内容了，找他过去实施计划的。
敲门报告进屋，政委开门见山地递过两张稿纸：“王承柱同志，这是誊写的军需物资清单。军需科长那里我已经交代清楚了，请你直接进库房具现物资。摆放整理和出库转运的工作，由团里正常安排库管和运输。”
王承柱原地立正行抬手礼，接过清单：“是，保证完成任务。”
接着，王承柱在政委警卫员带领下，找到军需科库房。
军需科长跟下午出库时的苦瓜表情不同，听说王承柱此行是来存放物资的，科长和库管员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