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14章:相逢巧脱身
金钱的魔力是巨大的,有多远躲多远的百姓们终于被我鼓动,有人鼓起勇气上前拣起了第一块金子,大约是放进嘴里咬了一下,然后惊喜的叫出来:“真的是金子啊!真的是金子啊!”叫完这才咕咚倒地,看来郝寻芳的蒙汗药有点言过其实,这沾唇就倒四字,颇值得推敲。
无数的人飞快的涌了上来,不论那些官兵怎么喊怎么骂,仍是群相簇拥,争先恐后,为我组成了一片良好的隔离带,我虽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腿都软的像浸了醋,仍是忍不住要得意的笑,我简直太聪明了……
正在得意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叫:“令狐大人!”我眼前顿时乌鸦乱飞,令狐昭啊令狐昭,我跟你有仇是不是,你没事来凑什么热闹?
身后衣袂带风,有人迅速已极的向我扑来,我早已经累的不堪,跑的比寻常人还要慢三分,咬着牙回手掷出两把金银,其实现在已经是在乱掷,既无力气也无章法,令狐昭的速度显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声音几乎近在耳畔,沉声道:“海姑娘请留步,否则令狐昭要得罪了!”
凤尾刀飞也似的弹出,绕过我的身子,向他疾飞而去,令狐昭轻咦一声,我眼前忽然白衫浮动,我大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连凤尾刀都不能阻碍令狐昭的速度吗?我毫不犹豫的抖手打出一把金银,尽数击在那人身人,他却扑过来扶住我肩,惊喜交集的叫:“颜儿!颜儿!真的是你!”
我的黑布套子已经有点扭曲,不过从眼睛洞里,仍是勉强可以看到他闪着笑花花的眼睛。哇,用了一大堆他的东西,居然把本人都引了过来,我心里一喜。飞快的道:“郝寻芳,你来了!”
“颜儿,我找你找的好苦……”
喂喂喂,郝小帅啊,你倾诉之前能不能看一下形势啊!这时候显然不适合久别重逢的煽情场面,这一耽搁之下,凤尾刀飞了回来。令狐昭也已经疾步赶到,伸手来扣我地肩头,沉声道:“海姑娘!”
我大吃了一惊,也不顾前面就是郝寻芳,疾向前一冲,郝寻芳迅速的抱紧了我,脚尖轻点,向后倒纵而出,其势有如流星赶月一般,速度极快。偏又如此优美。令狐昭轻声喝了声采,回头道:“海姑娘,此为京师重地,姑娘若再一意孤行……”
“什么一意孤行,明明是官逼民反!”我飞快的打断他的话,把郝寻芳往他面前一推:“快,帮我挡着他!”
令狐昭急绕过郝寻芳,手臂一长,想来抓我,郝寻芳顺手挡住。令狐昭薄怒道:“真是胡闹,还不快些让开!”
郝寻芳不答,却回头急道:“颜儿!你要去哪里?”我已经转头就跑。跑了几步,微觉不妥,又遥遥回头道:“郝寻芳你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被令狐昭抓到了,如果真的抓到了也不要着急,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嘴里说着。脚下不停,又回头威胁道:“令狐昭你最好不要为难郝寻芳,要不然我一定纠结人马,卷土重来,掀了你的破京城!”
一边说着,已经跑地很远,也不知他们听到了没有。我也无暇顾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水。活水!幸好现在已经离他们很远,我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跳进活水消失吧!我停了几秒,喘出几口气,勉强自己定下心来,然后向东北方向偏过,又跑了足有十分钟,终于看到了一条河流,我四顾无人,立刻跳了下去。
身子入水,我放出了北凌风,抱紧了他无限向下,一直潜到河的最底,然后向外潜游。只要入了水,什么京城,什么令狐昭,都难奈我何,我的心也宁定了下来,怀中的北凌风仍是全无生机,但是呼吸平匀,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
有点悬心无缘无故被我拉下水的郝寻芳,可是想来他总有办法脱身的,反正遥不可及,也只能置之度外,一直游了两天,北凌风却始终没有醒过,看他的情形虽不容乐观,但幸喜也并没有更坏。看起来单只入水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这北海之行,恐怕避免不了了吧。
我辩清了路途,便一路向北,约摸到了近海之处,便召了临水的龙王,驾了龙车,把北凌风放进车中,北凌风人在水中,面色渐好,看起来已经微带血气,想来不日总可痊愈,我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一半。
龙车迅捷,水路通畅,再赶了几天地路,已经进了北海龙宫的水域之中。刚刚进入,北海龙宫迎宾的特使便已经到了,不一时,北海龙王也来了。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北海龙王,四海龙王,分别是东海敖广、南海敖钦、西海敖闰、北海敖顺,原身形容各异,青脸红须为东,白发须为西,橘黄发须是南,黑发须者为北,像我龙王老爹,原身就是青脸红须龙首的东东,不过,为了臭美起见,化身为中年美男。
而这北海龙王,虽然也是化身为中年男子,但居然甚是俊秀,与北凌风的英风豪气颇为不同,倒像一个吟风咏月的书生一般。要不是随行众人群星捧龙,我当真想不到如此斯斯文文的人,居然便是北海龙王,北凌风的亲爹。
我上前见礼,北海龙王却只摆了摆手,也无暇回应,便急急赶过来看他的宝贝儿子,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北凌风现况究竟如何,急步跟了过来,耐着性子看他在北凌风身上东摸西摸,隔了良久,我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北伯父,北凌风他怎么样了?”
北海龙王锁紧了眉头,沉吟道:“风儿龙珠为何离体如此之久?”
“呃……因为我受了伤,他把龙珠给我帮我疗伤……”
“你受伤?”他显然不以为然,大约在想你受伤为何要我儿子的龙珠效力云云,停了一下,又道:“身在陆上,为何竟要耽搁如此之久?”
“对不起,是侄女不知轻重,所以迟缓了时日……”
“不但龙珠离体太久,且也离水太久,又劳心耗神,辛苦乏力,三公主,不知你要我风儿陪你去做了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有些发急,急道:“您老人家能不能先告诉我北凌风怎么样了,回头再来训我不迟。”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15章:北海逢瑶月
北海龙王看了我一眼,神色甚是不善,却又抑住,慢慢的道:“风儿身体无龙珠保护,因此极之虚弱,龙珠法力却仍是强大,身体一时受不了,所以晕厥,必须假以时日,调养身体,方可慢慢奏功。”
“哦!”我放下心来:“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子只能举起十斤重的东西,给他一百斤,他自然举不起,是不是?”
北海龙王皱起了眉,淡淡的哼道:“三公主果然恢谐!”一边站起身来,对一干下人拂袖道:“还不快将太子送到宫中?”说着,也不理我,径自向前游去。
我知道父子连心,我知道北凌风受伤他很着急,我知道我错了,可是,你摆脸色给我,就能加速北凌风的痊愈吗?我有点气,可是,在势却不能一走了之,只能厚着脸皮跟上去。
北凌风在北海的地位,大约比我想象中还要重要的多,不只是北海龙王摆着一张爱搭不理的臭脸,龙后更是儿一声肉一声,抱着北凌风心疼到不行,完全视我于无物,虽然是你儿子,不过也是个成年的大男人了,能不能注意一下方式方法啊,瞧她这八爪章鱼的做派,幸亏北凌风是晕迷中,要不然被这样抱着,真不知怎么受得了的。
连番忙乱,合宫震动,我真不知北凌风的人缘居然如此好法,连下人丫环见到我都是一副白眼翻翻的模样,好像我是害了他们宝贝太子爷的凶手,可是,就算我是凶手,看在我投案自首的份上,也得给我个宽大处理吧!
我完全被晾了起来,整天无聊的待在客房睡觉,满心想走,又怕刚走北凌风就会醒来化身喷火龙。总归是对不起他。总归是欠了他的人情,受点气,就受点气吧,权当忆苦思甜。幸好挂着个东海三公主的名头,总还有人肯给我送饭,一直待到第四天,龙王龙后才把亲够抱够疼够的北凌风送回了他自己的轩逸宫。反正不会有人邀请,也幸好不会有人阻止,我自然也是自动自发地住进了轩逸宫的偏殿。
本来的用意是想就近照顾他一下,看什么时候醒来了我好放心的闪人,谁知这轩逸宫的丫环成群结队,而且个个尖牙利爪,每一个见到我,都像见到情敌一般,一副阴阳怪气,表面彬彬有礼。暗里心怀叵测的模样,看着让人郁闷,真不知是不是北凌风处处留情,连窝边草都不放过,所以我才成了众矢之的。
所以我只好颇为知趣地隐于殿角,看着他们有事没事的给北凌风洗脸梳头等等,真不明白整天躺着,又不出门,洗梳个什么劲儿。幸好每天总还是有一些分散的闲暇时光,让我可以托着腮坐在北凌风床前。虽然我对他这张脸没啥观赏的兴趣,可是,除了这个。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北凌风的面色仍是如常,看不出好转,也并不会变坏,不知在海水的泽润中,他需要多久才能适应自己法力强大的龙珠?我的身体也不见得多好,我吞他的龙珠时。为什么就没有一点不良反应?
海中不知岁月,大约总得过了十天的样子,我正在床前坐着打磕睡,忽听身后脚步刷刷,似有为数不少地人走了进来。我吃了一惊,急回头时,一群宫女正簇拥着一个大红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夺目的美丽。这女子红装娇娆。眉宇都丽,五官面容。发髻肌肤,尽皆美的无懈可击,好像上天拿尺子量好了来做成的一般。可是,不知为何,虽然如此美不胜收,却总觉不似真实,美的好像一个精致已极的面具,连神情,都是特意铸就的美丽。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失神,站定了等待,隔了许久,才一副居高临下般的道:“你就是东海三公主吧?”
“呃……是啊!”我站了起来,一时摸不清她地身分。
她对我细细的上下打量,恨不得连鞋子都研究一番,眉宇间缓缓浮起一丝轻蔑之意,似乎在说,也不过尔尔嘛!虽然是如此无礼的神情,仍是美地惊人。我此时这一身,仍是从人间穿来的那灰扑扑的裙子,在海中泡了几天,已经浸的难辩原色,想来在她的眼中,十足像个村姑吧。
她做势施了半礼,神情却极为骄傲,好像这半礼是给我的什么恩惠一般,我地思维与她的话同步,她说:“我是北瑶月,凌风的姐姐。”
原来她真的是传说中的北瑶月,真是耳闻不如眼见,美则美矣,毫无情趣,休说比不上超尘脱俗的青衣,连千娇百媚的龙后也要比她美上三分,我也还了半礼,漫不经心地说:“哦!”
她显然对我地态度极为不满,冷冷的道:“我听我父王说道,凌风因为把龙珠给你,所以才弄到如今这般模样?”
哦?她是来彰显姐弟情深,兴师问罪地吗?那好像来的晚了点儿,进宫都这么久了。如果说是盛装出来炫耀,倒还像些。最近几天,看轩逸宫丫环的冷脸,我本就一肚子郁闷,可是,她毕竟是北凌风的姐姐,北凌风为我受伤,我却跑到北海跟北凌风的家人吵嘴打架,不论怎么也是说不过去。我只好挑了挑眉,答她:“是吧!”
北瑶月更是不满之极,柳眉一竖,怒道:“凌风为何要把龙珠给你,他久在陆地,岂会不明白龙珠离体,与已有损?”
“这个,我已经说过是因为我受了伤,所以北凌风帮我疗伤。我又不是北凌风的对手,如果他不乐意,我难道还能抢他龙珠来不成?”
北瑶月气的不轻,哼道:“三公主果然利口,怪不得人家说惹不起。想不到三公主得脱龙身以来,不但哄的东伯父伯母如此欢喜,而且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骗得凌风相助,结果弄的自己卧床不起。”
她到底是来干嘛的啊!说的话真是有够无聊,我对这种狗血互掐没啥兴趣,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公主是来看弟弟的吧?”
“啊……当然,不然还能是来看你的不成?”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16章:双姝竞美貌
“哦!好,那请看吧!”我退避三尺,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倚了殿柱,继续打我的磕睡,北瑶月显然气的不轻,怒道:“好个三公主,害的我北海太子如此,却无丝毫愧疚之心,只顾牙尖嘴利……”
我说什么了就牙尖嘴利,我很想大度的不理她,不过实在气不过,带笑道:“我当然愧疚了,不过我的愧疚之情只跟北凌风说的着,对公主嘛,最多只能说句报歉,报歉害的令弟受伤让你着急,嗯……我是说如果你当真着急的情况下,现下似乎不必。”
北瑶月气的脸都白了,口不择言的怒道:“三公主虽然地位尊崇,但是凌风也不是寻常神龙,要当我北海的太子妃,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凌风风流倜傥,恐怕不会喜欢三公主这么……的人吧。”也许终是顾忌我脑袋上顶的东海二字,所以中间含混而过。
这么……的人吧,这话好有学问,我饶有兴味的看了她一眼,挑起眉毛,笑道:“公主是不是想告诉我,北凌风善良多情,仁慈博爱,日行一善,虽然无比讨厌我这么……的人,但却肯把如此贵重的龙珠给我,又对我百依百顺,无微不至,为了讨我欢心不惜舍身……”本来是想气气北瑶月的,说到这几个字,忽然心里泛酸,一句话说了一半,再说不下去,不由自主的转眼去看躺在床上的北凌风,这样一个神采飞扬的男子,此时却是如此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都痛了起来。
北瑶月怒的眼睛都凛冽了,却不知要如何反驳,这姐弟俩,终还有一点是相似的。一旦愤怒起来,怒火便装满了眼睛,一对漂亮的眼睛。亮的如此耀眼……
一边地丫环见事不对。赶紧上前几步。小声劝慰道:“公主,当心容貌,千万莫要动气。”
当心容貌?这样的劝词还真是新鲜,难道当心身体已经过时了?北瑶月迅速的放松了表情。又回到那一张精致华丽地面具之下,昂起了头,漫漫地道:“三公主来此是客,北海自然得好好招待,何况,凌风身边也需要人来伺候。那三公主便在轩逸宫多住几天好了!”一边说着,哼了一声,转头就走,我也懒地说话,眼睁睁看着她火红的背影慢慢的从门前消失。
借了北凌风的龙珠之助,此时地我内力法力已经今非昔比,虽然离的很远。仍是遥听到那丫环细声细气的道:“公主何必生气。这东海三公主,又哪里及的上公主一分美貌?”
北瑶月悻悻的道:“是哪个说她美若天人?我瞧她苍白的像个鬼一样。”
“是啊。真不知太子他……”
以下话声渐远,已经听不到,我有点苦笑,不知哪个无聊人士多了一句嘴,所以这位美公主便迫不及待地跑来看看,可是,难道他们姐弟俩之间情谊竟如此淡漠不成,若不是有此缘故,难道北凌风卧病回宫,她竟然一次都不来看视?即使今天来了,也并未向床上的北凌风瞥过一眼。
正在发怔,忽然有个丫环脚步匆匆而来,向我施了一礼,脆生生的道:“三公主,龙王陛下请您过去说话。”
这一家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女儿走了,接着就换老爹上场,我有点心烦意乱,瞥眼去床上望了北凌风一眼,认命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随着那丫环,来到北海龙王的宫中,其实初来时,也依足客礼,每天来这宫中请安问礼,顺便看看北凌风醒了没有,可是,他们一脸的不待见,我也就懒了,后来北凌风回到轩逸宫,我便托辞照顾,没有再来,他们并不遣人来问,我也乐的轻闲。
这次丫环带我来地,却是书房,北海龙王正在桌前独坐,手中尚握着一本书,脸上神情,甚是沉静。我倒感觉这个处身书籍之中地龙王爷看上去份外和谐,远比众人前发号施令的龙王爷来地可爱,也无暇细想,福身下去,带笑道:“侄女见过北伯
他放下了书,随手扶住我:“颜儿,不必多礼。”
咦?忽然这么亲热了?我赶紧很识抬举的站起来,偷眼打量他的神情,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忽然指手笑道:“颜儿,你瞧着那花冠可还漂亮么?”
我怔了一怔,走了过去,他身边的隔架上正放着一个小小的花冠,说是花冠,实则只是黄金造就了花冠之形,瞧那大小,当是一只手镯,看上去极是精致漂亮,我本能的伸手想拿来细看,北海龙王却用手一挡,我有点无趣,正想退回,他却道:“颜儿细瞧瞧。”
真是无语,不让我拿,却又偏要我看,难道还怕我抢了就跑不成?我不好违逆,只得凑眼上去,细看之下,这手镯居然精致已极,整支手锣纯金打造,雕琢成一个花枝的模样,首尾相连,妩媚天成,而枝上鲜花累累,居然全是以淡粉色的夜明珠镶嵌而成,虽在白日,仍是发出柔润轻灵的珠光。我不由脱口赞叹道:“好美的手环!”
北海龙王看了看我的表情,轻叹着点一下头:“果然是颜儿喜欢。”
什么意思?我又不是首饰鉴别家,让我看这个干什么?想送我?又不像,连摸都不肯让我摸……北海龙王再叹口气,笑道:“颜儿坐吧。”我也就坐下来,他的神情似乎比前几日温和,慢慢的道:“颜儿,嗯……你与风儿,是如何认识的?”
“啊?”干嘛呀,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和言悦色,还要陪我追忆往事,难道是把我当成了准儿媳?我有点无奈,轻轻的叹了口气,对北海龙王起初的一点怨怼,顿时烟消云散,如果有人害的我卧床不起,我龙王老爹估计会把人凌迟,就算凌迟不了,也得甩两巴掌过去,这般换位思考一下,北海已经很客气了。
不过,这个问题,如何认识嘛,从你宝贝儿子退亲认识的呗,我犹豫了一下,他似乎也想起了这茬,赶紧道:“我是说,你们在陆上是如何会面的。”
“哦!”说起陆上如何会面,可就精彩了,我脑海里立刻飞也似的浮现那个华丽的裸背,现在跟这裸背的主人熟的过份,连面容也自动套进去,画面顿时生动的让人脸红。
抬头时北海龙王正在研究我的表情,我赶紧开口道:“我跟我的朋友误闯进了北凌风一个朋友家,然后嘛……就认识了。”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17章:阴阳中蛊毒
北海龙王也不深究,微咳道:“只是,颜儿,伯父始终不明白,就算以龙珠疗伤,又有什么样的伤,要用两个月之久?而且,既然受了伤,为什么定要在陆上闲游,不回海中养伤呢?”
一时间,我眼前光华流丽,喉口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的伤在北凌风给我龙珠之前就没事了,是因为我太没用,所以他才用龙珠辅我增长功力,修习武功,在江湖上闯荡嬉游……我实在不知竟如此严重,北凌风他始终都这么厉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适……总之,是我不好,我欠北凌风的,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北海龙王沉默的点点头,嘴角微抿,“风儿一向目高于顶,不想竟对颜儿你如此情重,连龙珠都毫不吝惜,弄的自己这么狼狈……嗯,颜儿啊,想来我风儿醒来之后,一定要去东海求亲了?”
我有点嗫嚅,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他却紧紧的盯着我,等我回答,我犹豫了一下,才苦笑道:“北凌风对我,一向无微不至,有如父兄。”
“有如父兄?”他喃喃的重复了几句,眸中神采变幻,我正觉不安,他却又转口淡淡的道:“不知你们二人,在那陆上,究竟做了些什么,风儿又为何忽然晕厥,其势汹汹?”
我愧疚不已,轻轻吸了口气,将那事情过往,约略讲了一遍,北海龙王只是低头静听,一言不发,只在我说到京城戒备森严,而北凌风却孤身为我盗宝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只觉他瞳仁黑的不可思议。竟是一阵心悸,勉勉强强的讲完,便道:“侄女正想问问。北凌风不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瞧现在这情形。总须九九之数吧!”天哪。加法还是乘法,我死都不相信还要九九八十一天……他漫漫的道:“我一直在想,天儿的身体纵算再怎么折腾,却也不至于衰弱成这样。细究之下,竟是中了蛊毒。”
“蛊毒?”
“不错!”他看了我一眼,许是见我一脸迷茫,微叹道:“天下最毒之毒,便是蛊。制蛊多于端午日制之,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致人于病、死,手段恶毒……那制蛊的方法是将百般毒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经年后,视其独存的,便可为蛊害人。寻常见地,不过是些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疳蛊、肿蛊、癫蛊之类,但风儿中的,却是阳蛊之毒。”
我惊喘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北海龙王举起了手中的戒指,道:“我自从猜测风儿是中了蛊。便一直在想这蛊从何来,我翻遍了风儿地戒指,终于找到了这个花冠,这花冠上附着地,便是极为罕见地阳蛊……水属阴,火属阳,阴阳本就相克,若在平时,这点阳蛊自是不在话下,偏风儿正是身体有异,而且,风儿在中蛊之后,又施展轻功,跑的有些脱力,蛊毒才趁虚而入……”
我满心惊怖,纷乱如麻,一个字都说不出,北海龙王却似毫无察觉,仍是漫漫的道:“以风儿的精明,不会不知这上面附了蛊毒,但却明知有毒仍是硬要取了这花冠……风儿一向不喜这类机巧之物,我便想,这定是给别地什么人取的,果然是颜儿喜欢。”
他神色始终温文,道:“这阳蛊之毒,极少有人使用,所以我猜测,宝物一定并非一种,蛊毒也一定并非一种,常人便是功夫再好,如若中了蛊毒,也是难以支持,比下别的什么毒都更有效,居然把蛊直接下在宝物上,这人还当真阴狠斩决之极。”
“不错……北凌风也说这人阴狠,难道他当真有什么古怪不成?否则,若只是家有余财,何必弄的如此阴森,一个朝中的文官,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蛊毒?”
“嗯!必是如此。只是可怜我风儿啊,居然无缘无故陷身这人间阴谋,要在床上无知无识地躺上近百日……”
我满怀愧疚的抓紧了胸口,无意中触到了他的目光,忽然心里莫名的一凉。好一个北海龙王爷,不动声色的一步一步加重我负疚的砝码,让我无力抬头,无力翻身,我苦笑出来,轻声道:“北凌风还要两个月才能醒,我守着北凌风,在此期间,我除了看着,是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他沉吟了一下,“不错。”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不知伯父想要我做什么?”
他似有些尴尬,微咳了一声,“这阳蛊之毒,虽然可以等风儿醒来之后,用龙珠神力慢慢化解,但是如果能找到解药,却一定会加速风儿的痊愈……”
“好,我去找。”我站起来就走,北海龙王赶紧跟着站起,温言道:“这拥有宝物之人,必定城府甚深,性情阴狠,颜儿你孤身一人,似乎不宜犯险。”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静静地眸中波澜不惊,“多承伯父关心,北凌风肯涉险为我盗宝,我岂有不肯涉险为他求取解药地?”忽然想起北瑶月的一句话,这父女俩说地其实都一样的,北海太子妃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只是,我真的有点冤枉。
当真是谁的谁心疼,北凌风卧床不起,他们明知我便是始作佣者,却又偏偏难奈我何,如今却要我去为北凌风求取解药,这一来,纵是有什么闪失,也是我自取其咎,对我龙王老爹老娘,也不过说一句遗憾……其实我既然知道北凌风中了毒,就已经在想一定要不惜一切为他解毒,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本以为他只是气我害了他的儿子,现在才知道不止是气而已,如此神勇的北海太子爷,竟因我一个游戏般的行径受如此重挫,怎能怪他怨恨……只是这龙王爷既知北凌风对我情深无俦,却仍是如此诱我动身,难道当真不怕我若有什么不测,他的儿子会为我伤心?北凌风如此潇洒坦荡的人物,为何会有一个如此老谋深算的父王?
说来说去,还是我东海人杰地灵,纵有机巧,又岂会把人放死路上推?我忽然说不出的心灰意懒,罢罢罢,反正已经是负了北凌风的情债,总之是还不清,索性便还了命,也没什么。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18章:留书离北海
回到轩逸宫时,只觉全身无力,连看一眼北凌风的心情都没有了,很想趴在床上睡上十天十夜,却仍是强打精神,铺平了纸,拿起名贵的毛笔,在纸上东拐西拐:
凌兄,见信好!
这信已经是我写的第七次了,如果你仍是认为字迹丑陋,不方便阅读,可以不看,反正也不过是说了些废话……我是绝对不会再写第八次了,用的是你们北海的纸,能省则省。
如果你仍是在看,说明我的书法水平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当然如果你是让丫环代读的,我建议你去面壁,如果不是,那么,你是否已经鲜龙活跳,又或者,起码已经可以独立起坐,最不济,也已经可以独立睁睁眼睛了吧!
我一直没有找到良心铺子,没有买到可以吃的良心,所以你不必对我的不告而别感到气愤。我是很想在北海一直等到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来为我有始有终的人格画个圆满句号的,不过,这过程似乎漫长了一点儿。虽然你的确很英俊,不过,总是看着也很厌的,顺便告诉你一声,你左边的眉毛有五百四十八根,右边的眉毛有五百五十九根,左边的睫毛有一百二十一根,右边的睫毛有一百零九根,我已经数了不下十次,误差绝对不会大于十,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数,在此期间脱落与增长地除外。
当然。无聊并不是我离开的理由,我只是没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你的一切事情,都有数不清的人来帮你做,就算你头发丝动了一动,近在咫尺的我还没抬起手臂,身后身侧都会立刻伸过很多个神来之手帮你拂回原位,北海太子的宫殿里,果然都是高手……除了轩逸宫我完全不知道北海其它的地方,可是,在轩逸宫中。我坐在你旁边非常碍事,不论是给你洗脸还是整衣还是梳头我都必须要让开,我又比较懒,不想总是起起坐坐。
我是很想亲手帮你洗个脸什么的,不过,你的丫环显然对你地美色非常垂涎,没有人肯把这个轻薄你的机会让给我,所以我只好遥遥的坐着,看着自诩风流倜傥的北凌风陷身虎狼之手,无限同情……当然。洗澡的时候我是自觉回避的,虽然我总是感觉次数也太多了点儿。
我很报歉我害你躺在床上这么久,等你心情好时,顺便替我跟令尊和令姐也说一声报歉,不过,我为了救你脱险,几乎散尽了整个东海的财宝,现在京城的道路上,处处都是我天女散花时时的金银,铺满了大街小巷的路途。我又万里迢迢,历尽千辛万苦送你回来,所以。也勉强能还一点你地人情了吧。
我那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跟我说你看着那个吏部尚书很不爽,我想一定是你给我托了梦吧?所以我决定回去京城,跟那个吏部尚书捣捣乱,算是帮你出气,你不必太感激我。真的。
昨天早上,我过去看你时恰好没有人,所以我好心帮你做了一个面部柔软体操,模拟了一下哭笑怒等等的表情,好让你改天醒来时,面部肌肤没有那么僵硬,这就算是我的临别赠礼吧。我做到第三十个还是三十一个时。你的丫环进来了。所以我只好闪人,回来历时一天一夜。终于写好了这封信,看在我写的腰酸痛疼的份上,你能动时能不能派人给我个信儿,好让善良的我不再为你忧心。
海欢颜敬上
我吁了一口气,把那笔远远的丢了开去,一边揉着手指,一辈子都没写过这么多的字……
说我心里不怨,那是假地,我还没有这么好的度量,可是,真要怨也无从怨起,事情既然因我而起,自然要因我而结。
我把信纸小心翼翼的折了起来,然后收拾起地上地废纸团,说是七遍,恐怕连十七遍都有了,我其实真的很想写北海真是冰天雪地,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爹就是个老狐狸成心收拾我,你老姐还跑来跟我比美,连丫环都尖牙利爪,我在北海真是饱受欺凌一天也待不下去……
写的好痛快……可是,我之所以要写信,只是想告诉他,我离开是无奈或者迫不得已,免得他醒来时会有些伤心,却不想让他看到信纸勃然大怒,那说这些拉拉杂杂,便没什么意义。索性东拉西扯,只要他看到时,摇摇头,笑一笑,对于他静默数月的身体来说,总归算是一件好事情。
信是写完了,要放在哪儿呢?不管是袖子袜子,内衣头发,三五天之内总会被清扫一次,放在哪儿也不安全,我毫不怀疑只要有人先于北凌风看到这信,北凌风本人,就再也看不到了。一边心里盘算,一边试验性的在身上掏掏摸摸,忽然摸到了凤尾刀,立刻心里一动。
我从戒指中取出了一个金元宝,用锋锐无比的凤尾刀切割成片,然后把信折地小小的包进金片中,再把金片包在凰尾刀外,弄的像一个刀鞘的样子,细心的削去边角,免得不慎划伤了皮肉,在那刀鞘之外,又加了一个布制的套子,引出一根长长的红线,绑在凰尾刀地刀柄上。
凰尾有护主之能,又颇为通灵,我蹲在地上一阵唠唠叨叨,叮嘱它刀在信在,信亡刀亡,一定要全天二十四小时守候这信,如果出了差池,我一定让凤尾跟他离婚,移情别恋,让他打光棍
凰尾无语,只有锋芒毕露,我站起来,随手帮北凌风拉好被子,闭着眼睛地北凌风看起来仍是如此俊朗,深黑秀长的剑眉英气勃勃。我叹了口气,转身出来,门已经碰到了宫门,好像天外伦音,那沉钟也似浑厚悦耳地声音叫:“颜儿!”我飞快的回身,床上的北凌风安静的躺着,从来都不曾动过。
“北凌风从来不认输,身关终身,就更加不会……”
“你真厉害,你赢了,你居然能让北凌风动心……”
“丫头,你放心,你的余生,每一天都会有我在你身边。”
忽然便是满怀的苦涩,轩逸宫,北海,北凌风,想来总难免要辜负你的深情了……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19章:隔墙必有耳
北海的人其实都是有一点脸谱化的,北凌风是脸谱化的自信,北瑶月是脸谱化的自恋,老龙王是脸谱化的自私,虽然他可能只是气不过想收拾我,可是却无形中让我送死……一直都以为自己还算蛮讨人喜欢的,却没料到在北海竟被弃如敝履。
不能不有一点负气,几乎是怀着一丝必死之心离开北海,拿不到这什么劳什子的解药,我不如就拿命偿了他算了!人生气时总是会忘记累,所以我日夜兼程,不眠不休。
水底总是水草飘拂,曼妙如柳,奇石游鱼,琳琅满目,实在美丽,而偶尔浮上海面,天晴如洗,白云悠悠,时常有伶俐的鸟儿轻巧的划过天空……
好啦好啦,人家承认自己还没活够,舍不得美景美色美男……我远大的志向还没有实现,起初我只想八面威风,提笼架鸟,为恶乡里,可是,现在我却想,有朝一日能昂首挺胸的回到东海,见到谁都灿烂的笑,毫不勉强的笑……哭过笑过,玩过闹过,爱过怨过,这个世界仍是这么精彩,人间海底玩了这么久我都没死,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尚书府,我就拿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此时的我,在京城的地位,绝对不会高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怕还要更差一点,在皇帝眼皮底下玩了一场天女散花的抢金游戏,皇帝能坐的住才怪,更何况这个皇帝还有一个横死的皇帝爹,如果我爬了上岸,看到京城到处都是我的大幅海报,写着重金悬赏抓拿之类,我是丝毫都不会感觉奇怪的。
所以,离京城还有很远,我便悄悄的上了岸,易容术我是没郝寻芳那么神啦,不过。高难度的玩不了,低难度的玩玩一样好用。我本来想找点凤仙花之类,后来没找到,只好弄了点石榴皮,把手脸脖子的肌肤,俱都染的淡黄,又分一点长发。剪短了碎碎地覆了前额,把颊边的头发也剪的短了一些,又换了一身粗布的短裙,握了箫,骑了马,颇有几分写意江湖的味道。其实本来是想装男人的,不过,对自己的随时随时走神忘记变声地本性太过了解,所以还是放弃,此时的我。就是一个会两手武功的黄毛丫头,最接近自己的角色,通常最不容易露馅。
形象是设定好了,路子要怎么走?朝廷大员的家未必不容易进,可是,这人城府越深,筹画越大,便越是谨慎,何况,我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散金的同时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宣言。这简直都不能算是打草惊蛇,完全可以叫做当面挑衅了,这会儿不知那位景帝心里转的是什么念头。可是这位吏部尚书心里转的念头,绝对是要把我千刀万剐。
来到京城几天,我仍是只能在街头巷尾地乱转,拼命发掘每一条八卦,看能不能给我带来灵感。听说皇帝果然大发雷霆,把守城太尉连降三级。又把令狐昭杖责三百,连带着那监察御吏都罚俸三年云云……吏部尚书周文景上书请辞,皇上却抚慰了一番,还赐了些金银之物……还听说从此京城守卫更加森严,晚上连一只外地耗子摸过界,都会立刻被乱棍打死……听说皇上年少风流,喜好玩乐。却也雄才伟略。英明仁治……听说……听说……
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信息究竟哪一条对我有利用价值?怎么办?献宝贝?他未必不感兴趣,只不过。啥事不需要银子啊,花钱买宝贝,自然不如谋宝害命来的舒服。跑观音庵守庵待车?可是就算看到尚书夫人,我一不能色诱,二不能财诱,让我做什么呢……自荐当护院?一则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完全不可能入他法眼,再说我没事跑一个文官门上自荐当护院,明摆着有问题嘛,在传说中两袖清风的吏部尚书,清廉如洗,哪需要啥护院啊。
如果他有儿子,我真想考虑出卖点儿色相,幸好他没有,如果他有女儿,我很想自荐当丫环,可是连女儿他也没有,他跟他的美媳妇成亲十几年,居然膝下犹虚。据说这吏部尚书虽然人到中年,仍是容貌俊雅,学识渊博,斯文有礼,也就是说,这人伪装做的十足到位,口碑甚好,扳倒不易……
说到底,仍是走投无路,求告无门,北凌风是说过百密也有一疏了,可是这一疏究竟疏在哪儿?头疼啊!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本来都已经打定主意,在事成之前豁出去不洗脸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洗了又染,染了又洗,幸好每天住的客栈都不相同,否则,人家一定会对我忽浓忽淡的肤色万分诧异……今晚一时兴致,跑到山脚下地一家来住,本想乘兴游山散散心,不想黄昏时细雨淅沥,只得回来。
空气湿润微凉,正宜睡眠,我拥着被子睡的正沉,忽然隔壁咣啷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我顿时惊醒过来。
隔壁似有两个男人在饮酒交谈,不知说到了什么,那男子的声音高了起来,怒道:“傅兄难道要我去买官吗?”
另外那人声音已带一丝醉意,微微含混地道:“景兄才高八斗,却滞留京城三年之久,说是候补,哪个官员空缺了,会想到我们?不如走走门路,求个出身……
那男子长叹一声,这个傅什么似乎跟我心意相通一般,款款的劝:“景兄,你若有意,我表兄与那吏部尚书周大人私交甚笃,不如帮景兄你转托一下,走个门路……周大人上次出了这么悬的事儿都稳坐无忧,显见圣眷正隆,他若肯为你说话,岂不胜于你这般苦挨……”
吏部尚书!他居然说吏部尚书!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我心里大大一震,吏部尚书,不就是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选的吗?如果能鼓动这人去走吏部尚书的门路,我想法子跟着,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不被怀疑地进府了?可是进府之后,要如何留下呢?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0章:收留友人妾
一时走神,下面的话便没留心听,回过神来时,恰好听到那个傅兄大笑,道:“你放心,我表兄最是爱才,景兄只要开口,没有不成的。”他略微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始八卦:“知道我表兄为何与周大人如此交好吗?只因他二人都是极之惧内之人,诚所谓俱内之交,哈哈,没想到吧……”
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巴,惧内有什么好笑的,好男人都惧内的。便听那傅兄又道:“不过,我表兄不日就要离京,据说要为皇上采买什么东西,恐怕要等他回来了。”
我心里又是一动,不由自主的坐起身来,这几句话有什么意义?为何我会感觉好像云层中透出了阳光?他说了三句,爱才,惧内,离京……
我忽然笑出声来,很好,太好了,有一个与吏部尚书惧内之交的啥表兄,这表兄不日就要离京,这消息太好了!
我缓缓的站起身来,据我的听力,这个景兄大约正背门而坐,这个傅兄,大约正面门而坐,这很好,很方便下手。
我悄悄推开自己的门,又推开隔壁的门,桌子距门三步,我一步就迈了过去,不由分说的照着那景兄身后一通狂点,我点了四个穴道。只要中一个就能让人暂时晕迷,幸好运气不错,大约点中了一个两个,那景兄立刻向桌上趴去,一声都没发出。那已经喝的半醉的傅兄显然大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道:“你……”
水隐说过,法力越高,催眠术便越高,这时的我,催眠水隐大约也够格了吧?我迅速的对正他的目光,柔声道:“傅公子……”
半小时后,我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洗了他的记忆,心满意足的掩上门回去睡觉,美中不足地是我的点穴大约有点超常发挥,瞧来居然点中了两个以上,天不亮就听那傅兄怪叫:“景兄,景兄,怎么醉的趴在桌上就睡了……”那景兄却始终不应。显然还未醒,我有点郁闷,收拾了行装,便赶去那个表兄官儿,也就是刑部尚书韩朗的家门外坐等。
据说他明日便要离京,如果在今天晚上之前,他的惧内交不为他践行,那我只能晚上去催眠他,让他去找人辞行了。幸好没到晚上,便见这个传说中浓眉大眼四方脸膛的男人出了门。一个随从也没带,雄纠纠的骑着马离开。
我远远地缀着他,心里不停的祈祷,去见吏部尚书吧,去见吏部尚书吧……却见他径直向前,不一会儿,便进了一间乐坊。所谓乐坊,其实便是歌舞妓院,我如果想进这种地方,不被注意是不太可能的。
我只好满腔郁闷的在街角处坐等。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韩朗携着一个男人的手出来,两人俱是神采飞扬。谈笑风生,又谈了数句,才在门口分手,韩朗上了马,笑对那男人道:“文景,那我可要走了。两个月后再见了!”
那男人面白无须,眉宇疏朗,看起来倒颇为俊雅,他仰面温文尔雅的笑道:“韩兄一路走好,等回来我为你接风。”
好无聊啊!我真想打哈欠,刚张了一半嘴,忽然猛吃一惊。我真是糊涂。文景文景,分明是周文景啊!传说中样貌俊雅。言辞斯文的吏部尚书周文景!
周文景已经上轿欲行,韩朗打马驰来,已经没时间犹豫了,我飞快的捏紧了掌中的红圈,在那马儿擦身而过之际,飞也似的跳上了马背,然后盯紧了韩朗地眼睛。
这韩朗眉头一拧,一声断喝几乎要脱口而出,手中的鞭子也扬了起来,我的心跳的几乎到了喉口,却见他眼神忽然一阵迷朦,鞭子已经扬起,落下时却是无声。我的指甲几乎掐到入肉,慢慢的把我的意志,一点一点,灌进了他的意志…………
片刻后,我跳到了韩朗的身后,我一向只擅长把人催睡,这还是第一次用催眠驭使人做事,而且还不能总是盯住他施力。可是,除了紧张,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好在他身后暗暗的捏紧了双手,如果不成,那我转头就跑,量这周文景再阴毒,还能随时带着蛊不成?
韩朗拨马回身,追上了周文景地小轿,一迭连声的叫:“文景!文景!”
周文景似乎很是讶异,掀了车帘带笑道:“韩兄为何……”许是看到了我,声音一顿,我几乎没胆子去看他的表情,只能缩身韩朗身后。
幸好韩朗地话完全符合我的设计,他唉声叹气的道:“文景,我有个不情之请,本来是开不了口,可是,除了文景你,我实在找不到别的人可以托附。”
周文景的声音温文尔雅:“韩兄,我俩的交情,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我赶紧从马背后溜下来,双手相绞做羞涩状,那韩朗慢慢地道:“这是我前些日子私纳的小妾,这次出门,公务紧急,不方便带着她,可是……我那内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人在此,不如文景你带他回府中暂居几日,我回来时,一定好好谢你。”
我不敢抬头,却可以感觉得到周文景玩昧的目光正放在我的身上,虽然有点心惊胆战,却仍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柔声细语的道:“还望周大人仗义援手……”
周文景笑出来,伸手虚扶一下:“嫂夫人说哪里话来,韩兄既然开了这口,我岂有不允之理?”又向韩朗笑道:“放心吧,我保你回来之后,一眼就可以看到我这位端秀明媚的小嫂子。”
此时应该大笑比较合适,可韩朗默然。我赶紧回头假做羞涩向韩朗一盯,韩朗眼神甚是迷离,微低头大笑道:“那就有劳文景了!”
快告辞吧!我继续盯着韩朗,他说:“告辞了!”拨马回转,缓缓走回,我松了一口气,剩余地力道,大约也足以支撑韩朗回到家中,一觉醒来,这一切不过比梦还淡。
我简直想手舞足蹈,如此一来,在他回来揭穿我之前,我便有了两个月地时间,应该足够了。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1章:一轿乘小东
正在原地沾沾自喜顺便转来转去的休息眼睛,忽听身后的周文景微带打趣的笑道:“嫂夫人,韩兄已经走远了,看不到了!”
“哦!”我赶紧回头,羞涩的福了福身:“周大人见笑了。”
虽然不敢抬头,却依稀仍能感觉周文景兴致盈然的目光,难道这人口味特殊,喜欢黄皮脸不成?早知道不费那事儿染了。正在盘算,却听他笑道:“嫂夫人请上车吧!”说着,便上前掀开车帘,微微示意,甚是礼貌周到。我本能的迈步想往车上走,又觉不对,赶紧低头道:“怎么敢占了周大人的轿子。”
周文景大笑道:“难不成文景敢要嫂夫人走路,文景坐车不成?那文景怎么向韩兄交待?”
我一向最打怵这样彬彬有礼的打官腔,却只能陪笑道:“周大人太客气了。”
周文景继续颇有风度的举手请上,甚至还摆平了手臂预备我扶,十足像个谦谦君子,我虽然一万个不想与他同乘,可是当此形势,却只能苦笑道:“我瞧这轿子宽敞的紧,周大人若不嫌弃……”随说随后悔,一时却想不起拿啥话来转。
周文景却略一沉吟,笑道:“也是,有轿不坐,未免启人疑窦,那就要请嫂夫人见谅了。”
伪君子!我本想这些人会多少顾忌一下朋友妻不可欺呢!心里苦笑,可仍是摆好了一脸羞涩,曼步走上轿去,周文景随即也走了进来,落下了轿帘。
那四个始终沉默。显然训练有素的轿夫抬起了轿子。甚是平稳快捷,我有点紧张,生怕他会借机动手动脚,可是,周文景倒是中规中矩的坐着,轿中虽挤,两人之间,却也隔开了一线之地,隔了一会。他似也觉气氛有些尴尬,咳道:“嫂夫人是京城人氏吗?”
我条件反射的迅速道:“不是!”
周文景一笑:“那不知是哪里人氏?”
这个……我虽然走过不少地方,北凌风也会随时随时的担任免费导游,但是我对地名一向没啥兴趣,听过就忘,现在虽然还能记得一个洛阳,不过啥街啥巷一概不知。我总不能说我就住在离花会那条街不远地那条啥啥街吧?嗫嚅了一下,假做娇俏,眨着眼睛笑道:“韩朗是哪里人氏,我自然便是哪里人氏了。”
周文景失笑道:“是,是,嫂夫人说地不错。”瞧那神情,准是把我当成了四海为家的风尘女子,我心里郁闷到不行,却又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周文景又道:“嫂夫人……”我实在被这个称呼叫的发毛。于是截口笑道:“周大人一口一个嫂夫人,这实在不敢当。”
周文景从善如流的笑道:“也是,如果走漏了风声,文景也是吃不消的,文景唐突,请问嫂夫人闺名?”
这个我倒是想过的。飞快的答道:“我姓颜,名叫小东,周大人可以叫我小东。”
周文景笑道:“那可就真的唐突了,不过,为掩人耳目,却也是必要,小东。寒舍可比不上韩府高床软枕。只怕要委屈你了。”
“周大人太谦了,你们一个吏部尚书。一个刑部尚书,能差多少?何况,小东虽然……那啥……当了韩朗地人,其实却并没踏入韩府一步,嗯……也没啥名份。”一边说一边回忆韩朗的模样,虽不至于反胃,不过也难免有点不太舒服,悄悄皱一下眉。
周文景笑道:“小东居然直呼韩兄的名字,可见韩兄一定对你甚为宠爱了!”
“呃……过奖过奖……”有名字不叫要叫嘛?这韩朗别的不叫,偏叫个朗,起个昵称都不好起的,就算我肉麻叫他韩郎,还不是字不同而音同。
周文景有意无意的掸了掸衣襟,似乎是不经意的碰到我地腿,我赶紧尽力的往轿边缩了缩,可是他的目光分明望着窗外,忍不住又暗骂自己多心,却见轿子走的很快,眼见转过街头,便要到了,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周文景恰于此时回头,笑道:“小东,瞧,这便到了!”一边说着,早在府前落下轿子,走了下去,又把我扶下,笑道:“小东姑娘光临寒舍,文景真是荣幸之极。”
我满头冷汗:“那个……周大人太客气了,小东蒲柳之人,周大人这样说,真要折煞了。”周文景呵呵一笑,便当先走了进去。
这周文景真不像是朝廷大员,一点官架子也没有,反而酸文假醋的,难道是因为他和那韩朗交情好,所以对我格外优待?可是,瞧他一路进去,始终微微含笑,下人们也是笑面相迎,丝毫没有匆匆退避的感觉,倒真是像一个好脾气的大人,怪不得市井之间,都说他是斯文俊雅的好好先生。可是,如果他当真是好人,那蛊毒又从何而来?
跟在周文景身后,一路进了大厅,一个精瘦的男人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去:“老爷回来了!”
周文景回头对我一笑:“小东,这是管家,回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我赶紧点头称谢,周文景又道:“天顺,这是小东姑娘,是……夫人的远房表妹,你好好帮她安排一个住处,拨两个丫环服侍她,我去跟夫人说上一声。”
那管家恭声应了,抬起头来,这人面色微黄,若有病容,嘴唇甚薄,一对眼睛白多黑少,看人时带着三分邪气,实在不像好人,态度却甚是恭敬,抬手道:“小东姑娘随我来!”
我也没法挑三拣四,赶紧向周文景福了福身,屁巅屁巅的跟在后面,那管家一路将我带过来,我跟在他身后,尽力东张西望的熟悉景物记路。这周府并不大,房间也极简单,也看不到那晚家丁护院林立的情景。不过这是前院,不是后院,当然也没法一概而论。
天顺管家一直把我带到一个院落之前,回头笑道:“老爷和夫人在东院,这西院全是客房,离的倒也不远,若是小东姑娘想就近跟夫人叙旧,我命人在东院腾个房间出来?”
“哦!不用不用,就在客房就好,反正离地不远,要叙旧也很方便。”
天顺笑道:“西院人少清静些,东院丫环仆役人多,却也热闹。”
“多谢管家,小东蛮喜欢清静的。”其实很想说要是丫环不够用,连丫环也不用给我,我自己做饭都没问题,不过这样难免有点奇怪,只好缩住了不说。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2章:蚁战生何兆
丫环两个,一名春花,一名秋月,很滥很俗的名字,长的也不伶俐,实在只像是最寻常的丫环。关门睡觉前,我细细的想了很久,始终都感觉不出周文景像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眼睛不乱转,手指没拈下巴,而且也没有趁没人时坏笑……倒是那个管家,完全符合上述三条,难道这个尚书是傀儡尚书?一切坏事都是那官家背着主子干的?
想不通呀想不通,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根据我多年看小说和电视的经验,之一,丫环通常是被派来监视的;之二,刚来某个环境时,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之三,不管打算多好,一定要给自己再找个退路;之四,留下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人感觉你有用;之五…………
所以,来了四天,我晚上都乖乖的天一擦黑就睡觉,决不到处乱跑,而且,几乎没跟丫环打听过任何尚书府的内务,反而拼命向她们打听皇上的事儿,恨不得精确到皇帝一天吃几碗饭,喝几次水……当然那些丫环并不知道。如果被揭穿我不是那个韩啥人的小妾,我就说我想借吏部尚书的梯子爬进宫当妃子。只不过,实在不知尚书大人究竟缺什么,而我能展示的本事又实在太少,所以第四条暂时还没做到。
四天里,我每一天都会见到天顺管家,却只见到过一次尚书及夫人,那周文景在夫人面前果然老实,只向我微微点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面的机会少,这实在不能怪我,其实我已经多次尝试向外延伸,装做随意,四处走走的,只可惜我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院子。晚上不知怎样,白天只要一出院子,就会有丫环走上前来,满面笑容,明令禁止,我只好乖乖的走回去。
我很乖。无比的乖,我什么都没做,我只不过是伪装自恋,在房间里多买了几面镜子,各个角度精心的摆着,随时向某一个飞快的瞥眼过去……我只不过是伪装扑蝶,从花丛中找到一只玉蝶,便是翅膀地粉带一点鳞光的那种蝶儿,倚法杖之力,引了更多更多。不动声色的把院周的树枝树冠上涂的到处都是……虽然这周文景未必很厉害,不过,还是权且当他很厉害好了,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解药,把自己折进去,这买卖似乎不怎么划算……
可是,让我既放心又郁闷地就是。他似乎没怎么把我当回事儿,不管我玩急转弯还是斜眼折视,镜中从来没有发现过什么异样,春花秋月们,似乎总是坐在一边陪着我,手里绣着花,而我不管多晚不管什么时候悄悄从门缝里看窗外的树,树上那隐隐的鳞光仍是沿着树枝固有的轨迹,从来没有多出半条想像中沾了鳞光的手或脚的影子。所以我过的无比轻闲。除了不能出院子之外,我的日子简直可以叫幸福了。尚书府最让我满意的,无疑是饭后的甜点,几乎每一道都让我爱不释嘴,而尤其有一道,名叫焦糖胶。甜中微苦,据说是用糖和某种树胶炒成地,粘性和韧性超级好,完全可以当现代的泡泡糖来玩,所不同的就是,在嘴巴里会越吃越小,吹上十几个泡泡。就要再拿一块来吃。恰到好处的填补了我生活的空白。
今天仍是在继续我这新鲜的乐趣,抱着盘子滋滋的吃地不亦乐乎。最初两天那春花秋月看到我能把糖吹出泡泡来,还很稀奇的围着我转,最近两天已经对这个戏码失去了兴趣,只有无聊的我仍是在咔咔咔狠狠的嚼,用力的吹,吹的更大一点。
来了五天了,寸功未建,院子外的丫环人影浮动,我又不能硬闯,白天是绝对不可能探后院了。要不要今天晚上就把那陪夜的丫环催眠了,然后问几句话,去后院探探险呢?
正在盘算,眼角忽然瞥到脚前的一方地面有一点异样,正想找事做地我饶有兴致的跳上前,蹲下身细看,地面上一堆蚂蚁,正在围攻一只土黄的软虫,那软虫在地上挣扎翻滚,痛苦之极。
看在体型相似的份上,我顿时兴起同情之心,立刻回点心盘抓了一把核桃酥,撒到那附近,想分散蚂蚁的兵力,蚂蚁是被吸引过来不少,只不过都是外围人员,我又把另盘里掉落的油渣儿和糖粒也倾下去,继续食诱。
两堆美食迅速地吸引了不少蚂蚁,可是那软虫身上的仍是密密麻麻,看着身上直痒痒,我一边咔咔的嚼糖,啵啵的吹泡泡,一边小声鼓励那虫子突破重围,勇夺胜利,不过那虫子越来越是奄奄一息,到最后连翻都翻不动了,我把最后一块焦糖胶放进嘴里,恨铁不成钢的道:“亏我还看好你,这么帮你,原来你这么没用。”
一边说一边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撞正了一个人的下巴,哎哟一声,差点没又坐回地上,捂着脑袋回头,顿时吃了一惊,嘴里地焦糖胶咕地一下,就吞了下去,噎的伸了伸脖子,这才施礼道:“周大人!”
周文景讪讪地揉着下巴:“小东,你这是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啊……”一边把嘴边的残渣悄悄而飞快的打扫进嘴。
周文景笑道:“想不到小东姑娘还有看蚂蚁打架的兴致……”他笑着看了一眼地面,背着手踱了几步,坐回椅中:“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东姑娘慧质兰心,为何要把宝押在那软虫身上?”
我心里暗翻白眼,文人就是文人,再大的官儿也脱不了酸气,有事没事的引经据典,“没有啦,我只是感觉那虫子很可怜嘛,死就死了,身上到处都有蚂蚁在咬一定疼的要命。”
周文景笑道:“死都死了,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他如果挣脱了蚂蚁,一路逃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卷土重来,直捣蚁穴呢!”
周文景的神情温文尔雅,唇边淡含微笑,我不知为什么想起那个老谋深算的北海龙王,心里有点发毛,哼哼道:“周大人的意思就是说,失败了就得让蚂蚁当家,自己就得死喽!”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3章:友妻不可欺
周文景笑道:“小东姑娘果然聪明,试想蚂蚁天生便比那虫子体型弱小,若不能围攻,哪有什么办法可以致它死命,既然彼此为敌,这种死法,其实也是命中注定了。”
话里有话哦!绝对话里有话!可是,没有经过细致的推敲,我实在不敢靠本能的反应,索性继续扮天真:“周大人说的话好深奥,小东听不懂,您确认您是在说蚂蚁跟虫子的故事吗?”
周文景眼神一闪,抚掌哈哈大笑:“见笑了,最近在看兵法,所以说话便带了兵法味儿,倒被小东姑娘一语揭破了。”
“周大人真是为国分忧,竭尽全力,身为文官,却读兵法,全才全能,小东佩服之极。”
周文景笑道:“哪里,我只是偶然翻翻而已,不过是解闷,那里敢称全才。”
“可是我听周大人引经据典,借由虫蚁论及天下,足证胸中自有丘壑,而且……有道是欲报国何须生于乱世,为国分忧又何必定要沙场拼杀,周大人才高八斗,自然可以以满腹学识报效锦绣河山。”呼呼,累死,肚里的官腔和恭惟快要用尽了!
周文景哈哈大笑,笑道:“听小东一席话,文景也要有胜读十年书之慨了!”
饶了我吧,别再拽文了,再拽我可接不了招了,我迅速的转移话题:“周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文景笑道:“今天恰好有点空闲,自然得过来看小东姑娘,小东啊,在府中住的可习惯吗?”
“习惯,习惯,非常习惯,只不过要是饭后的甜点再多一点就好了,饭不饭的倒没关系。”
周文景失笑道:“是。是,别的也还罢了,焦糖胶一定要多一点才好。”
我倒没想到一个中年书生居然还懂幽默,忍不住一笑,起来福身道:“谢过周大人。”
周文景上前半步,贴臂扶我起来。笑道:“小东姑娘忒也客气了!”
我刚要谦恭几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在他的手掌里抽不回,心里微微一愕,却听周文景似笑非笑的道:“小东姑娘进府几日,难道是水土不同,肌肤倒是眼见着白净了。”
我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石榴皮我倒是带了,可是,那春花秋月守夜守地极是警醒,我稍微一动她们就赶紧端茶递水。我连起来看风色都是小心翼翼,哪有空泡石榴皮染色啊!虽然每回洗脸都轻手轻脚,不过颜色肯定还是洗去了不少,我索性抬头笑道:“周大人真有意思,小东这黄色是为了配进府时那件黄衣特意染黄的,这会儿衣服换了,自然不必再染。几天都洗不掉,小东心里正恼呢!”
周文景难得的愕然,喃喃的道:“染黄肌肤配衣服……”不行啊?人家有钱美女可以买一堆各色QQ车配衣服,我凭啥不能在脸上做文章?
周文景笑道:“小东你可真是有趣呢!”
我敷衍的哼了几声,试图抽回手臂,他却把住不放,倘若他年轻二十年,大约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可惜现在老了点儿。实在不招人待见。我于是笑道:“周大人来了这么久,还没帮周大人倒茶呢,真是失礼了!”一边硬抽回手,转身去桌前,倒了一杯茶过来,怕他趁机再来个摸手接杯大法。索性直接放在桌上。
周文景却丝毫不见尴尬,自己拿杯,饮了一口,笑道:“小东,你的力气好大。”
我有点好笑,欲待不认,又想起自己地定位。于是笑道:“小东举止粗鲁。周大人别见怪,小东小时候跟着别人练过一点功夫。实在不能称为功夫,只不过比寻常人有力气一点罢了。”不过收拾一个百无一用的半老书生,应该没有问题吧?
周文景笑道:“小东,不知你的功夫,比之韩兄的功夫谁更好些?”
我微怔了下,那个韩朗长什么样子,原本就不甚在意,此时在脑子里更是模糊,更别说去回忆他上马下马的动作,分析他武功如何了,可是此时显然不能迟疑太久,只得飞快的笑回道:“小东的功夫,自然不能跟韩朗比。”
一边说抬起头来,却见周文景紧盯着我,满脸笑容,眸里全是暖昧,听了我的回答,挑了挑眉,道:“是吗?”一边大笑起来。
谁能想到这话竟有十分挑逗,我回过味儿来,一时连耳根子都红了,气的要命,却不知要如何反击,周文景笑够了,回过头来,倒摆出一脸的一本正经,温温和和地道:“小东啊,文景自小习文,一向体弱多病,不如改日有暇,请小东姑娘指教几招,权且强身健体。”
我很想飚脏话,可是,却连个微愠的表情都不能用,哼哼着道:“小东倒认为,习文便习文,习武便习武,总须专心致志才好,若是左右摇摆,终不免一事无成。”
周文景哈哈大笑,缓缓的晃着手里的茶杯,一边笑道:“小东说的是,只不过,有些事情,左右摇摆的滋味也不太坏呢!”
这句的机锋我虽然一时没听明白,不过瞧他这似笑非笑地表情,也知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向那院门外一张,讶道:“夫人?”
周文景倒一愣,侧头一看,我笑盈盈的道:“我看错了,夫人的水蓝衣色,千娇百媚,倒真是引领满府衣履的潮流呢。”
周文景眯起眼睛来看我,似笑非笑,我心里微微一震,垂下头来,海欢颜啊海欢颜,你忘记你是来干什么的了,是不是?装天真装笨装无辜啊,你倒好,跟人家口舌是非,明争暗斗,生怕人家不注意你是不是?
可是……可是这死尚书调戏我啊,我就不能反调戏一下嘛!
切,又不是美男,跟个半老头儿,亏你也有兴致,等拿到阳蛊之解,随你怎么玩,这会儿,给我老实点儿!
打定了主意,我便头也不抬的扮淑女,周文景走过来,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我也勉强忍住了挥拳的冲动,幸好他也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动作,只笑道:“好一朵初放地牡丹花儿,倒被韩兄摘了去呢,怪不得他这么如珠如宝,连奉旨离京,还要百般挂念。”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的道:“韩朗已经把我托附给了他最好的朋友,周大人乃是诚挚君子,想来没什么可挂念的了吧!”
周文景哈哈大笑,松手放开了我,袍袖微拂,出门而去。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4章:猫命如草芥
在椅中坐了许久,摸着下巴,气的牙根痒痒,却是毫无办法。
午后的甜点居然跟午餐一起送来,焦糖胶摆了满满一盘,我一见之下,便是喜出望外,抛下了愁怀。这个周文景,倒也说话算数,可等丫环把那餐蛊掀开,一闻那味儿,我就有点头晕,居然给弄了一大碗新鲜的鱼汤。
我赶紧指着那鱼汤,急道:“我不吃鱼的,快把那个端出去!”
春花吓了一跳,拿着盖蛊迟疑,我又急道:“真的,我不吃水里的东西的,闻味儿也不舒服,快端出去吧!”
春花只得端了出去,随手放在院中的桌上,我这才松了口气,细细闻了闻盘中其它的菜,确认不是用鱼汤锅做的,开始放心的大快朵颐,许是因为上午斗嘴消耗了体力,我吃的无比香甜。刚吃了一半,忽然听到院中瞄呜一声,抬头时,恰好看到一个灰扑扑脏不拉叽的小猫儿纵身跃到了院中桌上。
这是院中除了人之外的第一个访客,所以,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蛊!不会是猫蛊吧!要吃死老鼠肉,或是活老鼠皮啥的来解的那种,可是那猫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嘴进了桌上的鱼汤碗,瞧那模样,十足像个饿极了的流浪猫。
我止住了反身拿扫帚想打的春花秋月,悄无声息的凑到了那猫面前,那猫一边吃,一边满足的眯着眼,喵呜喵呜细声细气的叫,见到我居然也不逃,反而拿圆眼睛瞅着我。很幽怨的喵呜两声。
“好啦好啦,我决定收养你了,别卖乖了!”一边说着,便想起身来抱,春花急叫道:“小心啊,颜小姐,那猫儿脏,身上有虱子!”
哦!我赶紧收回手:“你们喂饱它,然后给它洗澡。再抱到我这儿来!”
有丫环不用,过期作废啊!春花秋月显然对这个要求万分不满,却也不能说什么,不一会儿,湿淋淋香喷喷地猫儿,便到了我的怀中。
我随手抚摸那猫儿的毛,它笑眯眯的冲我点头,我也笑眯眯的冲它点头。它心里准想不枉我循味而来,勇吃鱼汤,看来已经得遇明主,我呢,当然是想。哇咧咧,正愁没借口闯后院呢。这下可好了,有猫儿带路,顽皮天真的少女追猫而至,这是多么顺理成章的故事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首先试验了法杖对这猫的影响力,然后整个下午给它抓痒按摩松散筋骨,据我地三分观察三分猜测和几分想当然。这黄昏之后,也就是说,吃过晚餐之后的一个时间,是他们换班的时间,比较适宜趁乱放猫。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的晚餐都没好好吃,吃过几口命人收了。便开始抱着猫。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心里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刚数到八,院门前忽然人影一闪,周文景居然又孤身一人跨了进来,遥遥笑道:“小东,吃过晚餐了没有?”
我差点没晕倒,这周文景怎么又来了,难道他媳妇不在家没人管了不成,周文景早已经一步跨了过来,笑道:“这是哪儿来的猫啊!”
“哦,不知道啊,从外面跑来的,我瞧着可爱,就留下了。”
周文景也不在意,笑道:“怎么不吃饭?”
“不好意思周大人,小东已经吃过了。”
周文景向那丫环摆了摆手,笑道:“那就再吃一顿。”
我实在无语,眼睁睁地看着酒菜又流水价的上来,不一会儿就满了一桌,周文景吃了几筷,笑道:“小东,怎么不吃?”
我想翻个白眼,又忍住:“小东已经吃饱了!”
周文景笑了笑,明明只是一个懒洋洋温吞吞意义含混的微笑,不知为什么,竟让人背心发冷,我飞也似的抓起面前的筷子,笑道:“不过能陪大人吃饭是小东无上地荣耀……”一边说着,便吃了两口。
周文景笑道:“小东姑娘,果然聪明。倒叫我瞧着喜欢……”
我忍不住一颤,温言道:“多承周大人谬赞,只不过小东已经身属韩朗,实不敢当大人错爱……”
周文景大笑道:“我与韩兄的交情,便是天下也可共享地,何况只是一个未得名份的小妾……”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一颤,筷子落了下来,戳中了怀里抱着的猫,那猫吃痛,喵的一声从我手里跳出,从周文景身边擦过,飞也似的向外窜去。我大吃一惊,也不顾周文景在侧,急起身去追,猫呀猫,你跑早了啊,快回来!没了你,我以后的戏还怎么唱……
那猫已经离的甚远,可是,却像我脑海中设计好地情节一样,飞快的向后院窜去,我紧张到不行,急急的跟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那猫跳过了那道院门,我一步跨了进去,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猫已经在一个人的手指之间高高举起。
我吓了大大一跳,急道:“放开它,这是我的猫!”
那人淡淡地向我瞥过一眼,我又道:“快放开,要不然扁你了!”
那人不为所动,缓缓地收紧了手,猫在他手里挣扎了一下,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已经被掐断了脖子,那人抛开了那猫,便向我走过来。
这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地……这儿是生死之地,不是可以拿来试验负气或玩耍的……我实在没想到这院中的人,居然视猫命如草芥,说杀就杀。一时惊恐的喘不过气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向后退,脚碰到了什么,我嗖的一下回转身,身后周文景笑吟吟的道:“这是干什么?”
那人立刻躬身向周文景行礼,却并不开口,我眼神一滑,这后院情形,仍如那日在树上所见,近看更是明暗无数人影,好好的一个院落,竟如龙潭虎穴一般。一个吏部尚书,却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自家设个杀场,如果我是皇上,这般情形,我岂会不生疑惑?不管是多大的官儿,就算有无数的财宝,一个后院,何必如此阴森神秘?这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儿有问题。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5章:夜来同盟军
周文景侧头看我,似笑非笑的道:“小东,你很想来这儿看看吗?”
“没有……我追猫,他杀了我的猫。”
周文景笑出来:“你可知这院子里有什么?冲了运势连我也吃罪不起。没我的允许,不管是人还是猫儿老鼠,都不能进的,进了就不能活着离开。”
我的腿直发软,却勉强笑出来,福了一福,笑道:“请周大人见谅,小东不知这院子有这规矩,否则便是十只猫丢了,也决不敢进来寻。”
周文景笑出来:“不是我不想饶你,可这是当今皇上定下的规矩。”
我有点打战,轻声道:“还望大人看韩朗的面子,饶了小东这一回。”
“韩朗?呵呵……为了韩朗便要饶你吗?”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咬牙道:“周大人自然会饶,否则,这人的手这么大,掐死小东,跟掐死猫儿也没多大差别,没啥好看,周大人何必巴巴的赶过来看呢?”
周文景挑起了眉毛,笑道:“是吗?也罢……幸好无事,我便为你担了这个罪责。”一边说着,便伸手过来,携了我手,我居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却死活不敢甩开,整只手臂都僵着。
周文景迈着四方步,一直拉着我回到我住的院子,甚是悠闲自在,一边笑道:“我当你不怕,原来却是真怕。”
“小东又不是神仙,当然怕死。”
“怕死的人我见过不少,只不过没见过一边怕。一边说三道四的。”
我还没来的及捂自己地嘴巴,我已经脱口问了出来,看来已经因为受惊吓而有一点儿失常:“周大人,小东想知道,这后院有什么?为什么不让人进?既然不让人进,干嘛不关上门?”
周文景大笑出来:“好个小东!厉害!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你当真不知这院中有什么吗?”他捏了捏我的颊,虽是风情,却用了不小的力道:“这后院守着咱们整个浮云朝呢!呵呵。不许你进,你便不进就是,拣了一条命,还不给我乖乖的。”
我痛的直吸气,却不敢叫,更不敢去推他,他便松了手,笑眯眯的看我。我满脸恭谨的垂着头,他似乎是看了一眼天色,笑道:“倒被一只猫扫了兴致。”拂了拂袖,居然并不进院,转身走了。
他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仍是心惊胆战。
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一大早,周文景就好好地跑来,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蚁虫论,酸文假醋的调戏一番,他到底想干什么啊!他为蚂蚁说话,把自己当蚂蚁啊!那谁是虫子?我一边悻悻的想。一边仍是揉着自己的脸颊,没来由的,背上忽然一阵发冷……
还用说吗?皇帝啊!年幼的皇帝,在他心里必定就是那个虫子……想不到他不止是贪财而已,他真的是想谋反,千里之堤,一朝溃于蚁穴……可是。他为什么把话说地这么明显?真当我听不出来吗?还是不在乎?一伸手便可以像猫儿一样捏掉我的命。也许他真的不在乎……
那后院,又藏着什么?明目张胆的重重卫护。连当今皇上都抬出来吓人,难道不是藏着他私人的宝库,啥叫藏着整个浮云朝呀,要是浮云朝到了尚书府地后院,那这个吏部尚书,也离当皇上不远了吧?
想着想着,忽然脑子里冒上常见的狗血剧情,难道他竟然软禁了皇上?可是不像啊,要是皇上失踪,这京城岂会这么平静?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听窗扇格的一声轻响,好似风声滚过,我拉了拉被角,正想翻身,唇上忽然一暖,竟是有人捂住了我的嘴。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手腕尚未抬起,已经被那人一把扣住,他俯身下来,压低了声音道:“海姑娘,我是令狐昭。”
我再度大吃一惊,直愣愣的看着他,室中一片漆黑,他脸上似乎胡子拉喳,只有一对眸子在黑暗中熠熠闪光,他放开了我的手腕,低声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不会是试探吧?不会是假的吧?我有点犹豫,他迅速的察觉了我地想法,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拉出一个东西,放进我手里让我摸了一下,居然是那块辟毒的玉佩,我这才放心,赶紧压低了声音道:“北凌风中了他们的蛊毒,我想来找解药。”
“蛊毒?”
“对啊,他们这儿的财宝上面,都附了不同的蛊毒,北凌风中的是阳蛊。”
“宝物上直接种上蛊毒?”
“嗯。”
令狐昭点一下头:“阳蛊,阳蛊,我记住了,我会留意的,你尽量想办法快些出去,这周文景志不在小,此地不宜久留,再不走当真要有杀身之祸了,我瞧他今天放你一马,似乎暂时不会杀你,你最好借机离开。”
孤军奋战中忽然冒出一个同盟军,我胆气大壮,“是啊,我猜他要谋反,而且我瞧就快动手了,否则,不可能逮谁都告诉人家后院不许进,他肯定把谋反地兵器啦什么地,都藏在后院,你们为什么不带兵来挖?”
令狐昭沉默了一下,有点苦笑:“尚书府恰好处在浮云朝的星位正中,后院是浮云朝地占星台,是占浮云朝国运用的,自然要重兵卫护,这个你不必管,总之,你快些出去。”
“啊?”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我这条八卦……“那你呢?”
“我?我自然要查清才能走。”
“你不怕啊?”
令狐昭有点苦笑,“我不能多待,海姑娘,这个周文景绝对不简单,你千万要想法子出去。否则我怕到时护不了你。”
“可是我得找解药,我说什么也得找着才能走……”
令狐昭苦笑一声,忽然又想到什么,道:“海姑娘,不知你素日用来收藏东西的那个器皿是什么?可否借令狐昭一用?”
“啊?”我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承认:“不是我不借,那是个法器,脱不下来的,你要拿来做什么,我陪你去啊!”
令狐昭沉吟道:“那就算了。”
“令狐昭,你说后院哪个方位最可能藏着财宝和解药?”
令狐昭似乎在皱眉:“海姑娘,听我一言,这解药绝不可能如此容易便找到,这后院如此受人注目,兴许反倒无事,嗯……北兄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他是从哪儿找到财物的吗?”
“没有……他晕倒了,至今没醒。”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6章:人来影相随
所以,我才一定要尽快的拿到解药,哪怕能让他提前一天醒来也好…我暗暗咬紧了牙关,压低了声音,眼睛仍无意识的打量着四周,忽然心里一颤。
令狐昭是从窗子进来的,为了怕弄出声音,窗子只是虚掩,微敞着寸许的一点儿缝。好像是眼花一般,我似乎看到远处的树上,一小片鳞光升起,又落下。
这玉蝶的鳞光有一点像鱼身上鳞片的闪光,所以我才加倍敏感,若是换了常人,只怕是看不到的。而这一抬一放,也极是模糊,若不是这些天全副精神致力于此,看惯了那树枝纵横的脉络,也绝不会注意。我正瞪大了眼睛,那鳞光又微抬了一下。
这绝对是一个人正站在树枝上,脚底沾了鳞光,正在微微挪步,我正要告诉令狐昭,却觉他的手掌一紧,迟疑了一下,声音立刻化为微沙的粗豪男子声音,仍是压低了道:“姑娘,你就允了我这一回吧,求你……姑娘娇美绝伦,天资国色……”
我实在忍不住好笑,虽然大半夜的,大约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交待,可这个令狐昭,还真是不惯做伪,更不知要怎么当采花贼,还什么娇美绝伦,天资国色,就差没吟诗了,可是嘴里却只能故做惊恐的配合道:“你快些放手,再不放我要叫人了。”
令狐昭道:“姑娘客居在此,若是惊动了旁人,只怕两边都不好看……不如就依我这一回……”
好善良的淫贼,这时候还循循善诱的。我仍是求道:“你快些放手,否则我必定告诉周大人,让他罚你。”
那鳞光正对正了窗前,久久不动,我似乎看到了一双窥视的眼睛,一时头皮发麻。令狐昭虽然不能回头,可是,背后却也似长了眼睛一般,忽然俯身虚抱住我。微沙地声音道:“好姑娘,便是明日就死,我今日也得遂了心愿……”一边在我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歉意道:“对不住!”
我对这种戏码实在不熟悉,仍是很没新意的说:“放手,放开啦!”再下面却不知要怎么说了,令狐昭又极低的道:“我认识他,引他进来!”,是。我知道你演个没完,就是想引他进来,可是我却不知是顽固抵抗还是半推半就比较有效。
床前两步外躺着的春花秋月都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令狐昭点了穴道,可是窗外那人也一动不动。我只得做势用力一推,令狐昭便借势退开。在地上滚了半滚,我赶紧跳下床,哼道:“死淫贼,快点滚,姑娘也是会功夫的,只不过,嚷了开来。周大人面上须不好看。”
一边说着,随手从旁边捞过了箫,做势抵挡,令狐昭冷声道:“好好求你,你倒不允,真当大爷是吃素的不成?”说着一跃而起,指掌一横。把那箫一指弹飞。撕啦一声便撕开了我的衣襟,我失声轻呼了一声。幸好我是和衣而睡,外衣撕了还有内衣,可这下却成了现场表演,借位之类一律无用,令狐昭拉我入怀,脸颊在我的颈边发际滑过,他尽量用自己地肩膀遮住我,可是有些动作却不能不做。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想要冷笑,于是极轻极轻的笑道:“如果那人一直看戏,你是不是预备为浮云朝献身啊?”
令狐昭本就僵的像木头,此时更是窘极,却忽然惊声道:“姑娘!”
我傻了一下,他已经伸手用力捏脱我的下巴,道:“姑娘且莫寻死,我再不敢了!”我又气又笑,其实下巴脱臼并不是很疼,可是难受的要命,我张大着嘴巴看他,窗扇格的一声,一个精瘦的男人终于闪身进来,动作有如鬼魅一般,落脚毫无声息。
令狐昭急退了一步,道:“是你!”一边挥手点了我的穴道,我头脑一晕,身不由已地向地上软去,却在刚跌到地面时便即醒转,闭紧了眼睛一动不动。
那人影桀桀一笑,声音却甚是虚渺,便好似浮在空中一般:“你小子才有几天没碰女人,就这么色胆儿包天的,连大人都不怕了?”
令狐昭微沙的声音道:“老兄饶我这一回,我不过是一时忍不住……”
那人影笑道:“要女人哪儿没有,何苦惹这个麻烦,你只图今晚快活一场,不怕明天早上这丫头咬你一口?”
令狐昭笑道:“不怕,我告诉她,我姓乔,就算告,也是小乔的事儿。”
那人哈哈一笑,却仍是压低了声音,“你小子!自己办事栽别人的赃!嗯,不过嘛……这丫头当真生地俊俏,一对眼睛溜溜一转,连魂儿都要被她勾没了。”
令狐昭呵呵笑道:“老兄身为影子,不想竟也会为女色动心啊!”他在影子二字上,似有意似无意的咬地重了一些。
那人影一顿,冷哼道:“这话你也敢说,我看你的小命不想要了!”
令狐昭笑道:“这房中三个女子,都被我点了穴道,不到明天凌晨,绝不会醒,你怕什么?”他缓缓的向那人靠近,一边笑道:“人毕竟不能只当影子啊……”
那人哼道:“小宋,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声音虽低,语意已是森然。
令狐昭似乎微微生惧,却又温言道:“小弟只是脱口说了,老兄就当没听到……老兄怎会此时出现在此?难道……也是来偷香不成?”
那人啐道:“偷香,早晚把小命偷掉,这丫头你也敢来尝尝?大人让我来瞧瞧这丫头晚上老不老实。我这就得回去复命。”
令狐昭状似无意的笑道:“这院中机关重重,还怕她跑了不成?难道……大人也对这丫头情有独钟?”
那人冷哼道:“不管是不是情有独钟,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好,要不然到时一命呜呼,可不要怪我见死不救。”
令狐昭笑道:“是是,受教了!”一边伸手过来,扶住我的下巴,轻轻一抬,嗒的一声推了上去,似乎向那人拱了拱手,脚步轻轻,越窗飞出。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7章:催眠珠入腹
我不敢动,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可以感觉得到,那人影仍是静静的站在室中,却连呼吸之声都没有,只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没有姓名,没有声音,只是影子,谁的影子……周文景的影子吗?
我正在盘算,他却已经走近身来,随手把我拎起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动作极轻,绝无半丝声音发出,若不是我正在走神,只怕早又忘记装晕,失声叫出来。
我悄悄张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他把房间中的被令狐昭撞歪的凳子,以及弹飞的箫等等俱都归位,整理出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人究竟是谁?周文景既然派他来查看我,那这人很明显是周文景这边的人,令狐昭对他心有忌讳,百般做状,可是,却不知令狐昭用了什么法子,他竟似对令狐昭颇为维护?令狐昭演完采花贼无良闪人,他却在这儿清理现场打扫卫生?
一个念头滑过:跟踪他!他要去向周文景回报!跟着他,一定能找到蛊毒的解药,一定能查到事实的真相,我就再也不必在这儿担惊受怕,不必再看到周文景阴险的脸……
我心里咚的一下,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这绝对是一个速战速决的捷径。可是,以我的武功,跟着他而不被他察觉,几乎是不太可能的。此事夜长梦多,周文景既然要这人来查探我,显然已经生疑,之后行事。必定难上加难,倒不如抓住今晚这个机会行险。
我正在暗下决心,却见他环顾室中,点一下头,似乎已经满意,顿了一顿,居然向床边走来,我一时吃不准他要做什么,赶紧闭上眼睛。从睫毛下悄悄相望,他居然伸手来解我的穴道。
我的穴道本就没点,他却来解,一触之下,便会露馅,我索性咬了咬牙,轻嗯了一声,做出刚刚醒来的样子。他显然吃了一惊,猛然抬头看我。
我本来地设想是迅速出手,扣住他的脉门,却忘记自己的手还在被子下面,一抬手之间。忽的一下掀起了被子,那人狠狠一掌按了下来。我的手指被他压到自己的胸口,指甲快要把自己的掌心掐破,急想用另一只手去推他,眼睛恰好对正他的眼睛。
月光映在我的脸上,他地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波诡云谲的光,四目相对,两人都是眨也不眨。我是满心惊恐,他却若有深意。我忽然感觉头脑一晕,只觉眼前的眼睛好像水的漩涡,紫粼粼的一路幽深下去……
这般的情形实在熟悉,我总是催眠别人,想不到今天居然也被催了一次,他显然是想要催眠我。洗去我今天晚上的记忆。可是,这般的催眠却与水隐不同。水隐地只像是意念最深处的某种似有意若无意的导引,他的催眠却似乎带着某种致命的魔魅……
也许是因为我比他高段?我居然只有短暂地微晕,随即清醒,我的指甲正掐正了掌心地红圈,几要渗出血来,我便试着反看过去,只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一念尚未转完,他的身子忽然一僵,眼珠好像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从戒指中弹出了一颗小小的避水珠,毫不迟疑的送进他的口中,然后仍是闭目装睡,前后最多不超过十秒,他好似从梦中醒来一般身子一颤,似乎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似的,略略一停,转身把床帐落了下来,然后跳出窗子,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走了好久,我才敢慢慢地张开眼睛,微微有点诧异,看自己的手掌时,已经皮破血出。难道这催眠术见血会更有效不成?又难道这种隐形人心理素质不过硬?又或者在自己催眠别人的过程中,更易被催眠?不过这样的催眠显然更加天衣无逢,他其实都没有睡着,只是短暂的失去神识,就好像人做着什么事儿,略一走神一样。而且,他正在集中全副精神专注于自己对我的催眠,对此全无一点记忆,纵是细细回想,也不过能想起自己加诸于我的情境罢了。
不过,珠子终究是已经吞下去了,郝寻芳虽然外表风流俏巧,其实性子极是坚韧,不论加诸于他怎样地痛苦与威胁,都不能让他动容,连这般地人物,都不能不受到海中珠子的影响,何况是这个影子。
避水珠是真正水属地神珠,比之驻颜珠,夜明珠之类,更是有效,珠子入体,我便可以感觉得到他大概的方位,如果离的近了,也可以靠与水属物体之间的联系来找到他,而我自己又是如此安全,简直不是跟踪,胜似跟踪,连我自己都要佩服我自己。
我越想越是得意,差点没手舞足蹈。令狐昭呀令狐昭,你还在这儿处心积虑的当卧底,深入查勘,不得头绪呢,我都已经成功了一半了!看来你那三百杖责也是假的,只怕是皇上御史加捕头,从上到下一条龙配合,却不及我没头没脑的瞎撞,天才果然是天才啊!
我得意洋洋的放平了枕头,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一觉直睡到太阳高照,晒的周身暖洋洋的,我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赖了好一会儿,实在肚子饿了,才懒洋洋的爬下床来,推开房门,揉着眼睛叫:“春花、秋月!”
本来是想让她们倒洗脸水给我的,可是,一眼望去,张口结舌,院中一人,背身而坐,正悠闲自在的呷着杯里的茶,却不是阴魂不散的周文景是谁?
我傻在门前,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周文景也不回头,只把杯子一放,笑道:“小东姑娘起的好早,这还没到午时,居然便起来了!”
汗啊!我讪讪的笑了两声,周文景回头瞥过一眼,又笑道:“不过还好,若是太晚,我带来的早餐恐怕便不新鲜了。”
我真是哭死的心都有,苦笑道:“多承周大人厚爱,小东一向对早餐不太讲究。”
周文景含笑拍了拍手,不远处侍立的春花便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上,我只觉春花的脸是异样的煞白,心里不由自主的一沉,却见周文景指手道:“小东,你不想瞧瞧吗?”
第四卷:盗宝之迷情 第028章:气激定惊魂
我的手有点抖,喃喃的道:“我……我还没洗脸,那啥……周大人先用……”
周文景脸一沉,淡淡的笑道:“怎么?小东不喜欢?”
“没有,没有……”难道是断手断脚?人血糕人肉汤?我的手已经放在那盖蛊上面,却直打寒颤,无论如何不敢掀开。
周文景笑道:“这是特意为小东准备的,如果小东不喜欢,那文景恐怕有点不好意思吧!”
我用力嗅嗅嗅,嗅不到什么血腥之气,略为放心,正在咬牙切齿的下决心,周文景却笑道:“莫非小东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不,不知道……不如周大人提示两句?”
周文景眉宇间滑过一丝玩味的笑,“好,既然小东姑娘有兴致,那不如来玩个赌局。我打赌小东姑娘会喜欢,如果小东姑娘真的喜欢,那文景送给你一个问题,你可以随意问,我一定会答,如果小东不喜欢,那小东姑娘就要送我一个问题……如何?”
“……”要装喜欢一个东西还不容易?你还能钻我心里说我说谎不成?就算真是断手断脚,我也不怕,电视上一天演八遍,我非要说我喜欢的要命,哇咧咧,这断手还真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涅……
一咬牙一闭眼,就掀开了那盖蛊,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倒,盖蛊咣当落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幸好昨晚和今天都没吃什么,也没什么可吐。我身不由已的退了几步,头发一阵阵发紧,周文景大笑出来,笑道:“不知小东姑娘喜不喜欢?”
我站在原地发抖,抖个不停,却暗中咬紧了牙,用力咧咧嘴,却还是没忍住磕磕巴巴:“喜……喜,欢啊!这人头洗的还真是干净。连发丝都纹丝不乱的,小东实在喜欢地紧。”
周文景笑道:“原来小东更喜欢乱发……”
他意味深长的停住,果然是变态至极,我已经横下一条心,又不是我杀你的,难道你还能找我索命不成?我走上几步,看也不敢看的在那人头头发上一拂,笑道:“这样岂不更俊些?”
周文景大笑出声。我捏着手掌再退回来,只觉手上粘粘腻腻,恨不得摘下手掌来扔掉,仍是忍不住的发抖,连人都敢杀。这周文景还真是什么都不怕,我继续咧开嘴巴:“周大人。不知这是哪位,怎么居然有这个荣幸,被周大人选中?”
周文景笑道:“小东不认识他?”
我看了一眼,这人面白微须,很长的眉毛,应该不是令狐昭易出的胡子拉喳的脸,我也不敢细看。摇头道:“不认识。”
“小东姑娘昨晚才和他春风一度,今天便不认识了?”
我有点疑惑,我并没有被会自己追自己地尾巴,绕着打圈圈,像风车一样,实在是可爱极了……后来,邻居家养了一只大黑狗,又脏又丑,却也来学猫儿打圈追线团,笨笨的样子,看着实在让人倒胃口,我从此就不玩线团了。”
周文景早已不耐,冷冷地看着,我便笑道:“其实小东只是想说,风雅清逸的人,动作也不妨风雅清逸些;严谨庄重的人,动作自然也得严谨庄重;富贵清华的人,自然也是满身雍容……只不过,小东实在瞧不出周大人是哪一种人,适宜什么样子的举止做派……所以呢,现在小东要问问题了,不知周大人认为自己是哪一种人?”
周文景气的不轻,他的脸愈是白,我越是笑地甜,他习惯性的拂了拂袖,仍是那么那么的故示潇洒,却又中途止住,冷笑道:“小东姑娘当真有趣的紧……”
其实我心里很忐忑,只是实在忍不住气,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笑道:“周大人也要先讲故事,再回答问题吗?”
周文景冷笑连连,我道:“周大人若是答不出,自然可以不答,小东为客,周大人是猪,自然是周大人说了算……”人哪能跟家畜计较是不是?沾了这猪与主二字的光,我更是笑的灿烂,“只不过,周大人亲口说了会答,还会答真话,周大人此时不胖不瘦,再要吃地多了,可就……”看你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