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这是病，得治。
神特么打情骂俏！
煤球你这家伙，你是故意在气我的吗？
我跟这个刚刚才把我摁在地上的女魔头打情骂俏？
我就是永远娶不到老……算了，不能随便发誓。
安平不能说话，即便表情已经有些扭曲，可这种沉默，就还是莫名其妙被阿呆这个小呆瓜，给误解成了承认。
于是，对于自己居然打扰了安平和柳如霜打情骂俏，而感到非常自责的阿呆，立即点头顺从的被煤球带着离开，消失不见。
仿佛更加幽暗，似乎还有水汽正在缓缓升腾弥漫的树林里，一时便又只剩下安平和一张好看的小脸，已然阴沉诡异的柳如霜。
煤球的走，自然又带起了一阵风。
感受到再次出现的诡异疾风，柳如霜身子微微动了动，跟着，只见她狠狠瞪大眼睛，死命注视起了安平，却不说话。
安平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他想要直接开溜，可就这样把柳如霜丢在这里……
哎，真是头疼！
“小霜，我说错话是我不对，咱两现在算是扯平了，行吗？”
闻言，柳如霜眨了眨眼睛，随即突然抬手竖起了三根手指，“三道风！还有，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安平，你是不是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嗯？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有点耳熟？
原话好像是……
狗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
安平眼皮跳了跳，“不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为什么跟我净说胡话？”
“安平，你回答我！”柳如霜忽然激动起来。
特别是，她的眼睛，居然莫名红了起来。
得，眼皮跳动的更厉害了，这到底是搞什么？
安平皱着眉头，猛地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这女人，该不会是遇到了跟妖怪有关的麻烦事？
柳如霜的确是他的童年噩梦没错，可童年已经过去很久，他们都已经长大……更何况，即使是那时候，他也没有真的有多讨厌柳如霜。
因为柳如霜虽然经常欺负他没错，可换个角度，在他离开轻云村之前，柳如霜却也是陪他玩耍最多的人。
我们，似乎习惯于去牢牢记住别人对自己的不好，而很容易忘记别人对自己的好。
这是病，得治。
想着，安平无声叹了口气，反正身上衣服刚才已经弄脏了，那就随便吧。他直接坐到了地上，“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不过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或许可以跟我说说。”
没办法回答，不等于否定，也不等于肯定。
只能这样了。
话声入耳，柳如霜眨了眨眼睛，她的双眼红得更厉害了一些。
很快，她坐到了安平旁边。
“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柳如霜不傻，安平的回答代表了什么意思，她已经明白，“其实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想去找你。可是一想到小的时候，我经常欺负你，我就觉得你不会帮我。”
“你说跑题了，”安平不喜欢听这些煽情的话，只好故意逗笑一些，“还有，能麻烦你坐的离我远一点吗？你说你这在家里，还往身上喷那么多香水干嘛，臭死了都！”
“安平…….”
你个死钢铁直男，本姑娘什么时候喷香水了啊！
柳如霜气着，狠狠一瞪安平，身子却是没有移动离开，“我熏死你！”
“好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就是一个让安平，真的是废了很大力气，才没有当着柳如霜的面，笑出来的故事。
原来，大约从三个月前开始，柳如霜时不时的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一个长得很好看，真的很好看的男人，说要娶她！
她虽然嘴上一直说不想结婚，要寻找真爱，不在乎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可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龄一年一年增涨的女人，那些话自然都是屁话。
所以第一次梦到那个好看的男人，在梦里，她是很开心的，所以她答应了。
却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她又梦到了那个男人….更诡异的是，那个梦，在一定程度上，居然还能跟上个梦，链接起来。
第二个梦里，她跟那个男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很多她压根不认识……长相千奇百怪…….根本不是人类的家伙，出席了那场婚礼。
当然，因为骨子里其实是个女汉子，外加又知道是在做梦，她便没有感到害怕，最多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而已。
第三个梦，梦里她跟那个男人去度了蜜月。
第四个梦，他们回到一个像是树屋一样的房子里，开始生活。
第五个梦……
一直到前天晚上，她都已经不知道她究竟做了多少个，能够连贯在一起的梦。她只知道，那么些个梦加在一起，她至少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也许更久。
下雨了，还有隐约的雷声可以听见。
这种天气，呆在树林里可不明智。
于是两人起身，缓步下山。
安平确实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他很想笑，也很好奇，“那……那个男人在梦里对你不好？因为光听你这么说，这些梦好像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听到这话，柳如霜顿时急了，“怎么没什么坏处，我又还没结婚，就跟一个我都不认识的人，在梦里结婚生活了，这算是什么事啊！”
额，琢磨琢磨，好像确实不太好。
而且，梦里，既然结了婚……
安平决定得问一下，“那你们在梦里，是不是还得做点什么？”
柳如霜身子猛地一停，小脸瞬间红彤彤，双眼似是快要喷火。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现在也许只有安平能够帮她，柳如霜不敢真发怒，她只能红着脸摇头。
然后低头声若蚊蝇道，“没有，不过快了…….”
“嗯？怎么说？”
“安平，你是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问这么细？”
“额，你这不是要我帮你吗？细节决定成败，这话你没听过？”
“哼！”柳如霜本能的不相信，可现在这种时候，她又还能怎么办？
内心狠狠一通挣扎，反正现在这里又没外人，豁出去了！
“因为前天晚上，那个男人在梦里跟我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
“噗嗤！”
没办法，真没办法，安平真不是圣人，真没办法听到这种话，还能够强撑住不笑。安平笑了，笑得贼大声，贼猖狂……
61 帮忙 （答应的五更完成）
“安平！你再敢笑！”
安平实在笑得太猖狂，要不是现在有求于这个家伙，以柳如霜的小暴脾气，她非得冲上去把人打成猪头。
柳如霜面红耳赤，又气又恼。
“安平，我是在跟你说认真的！我昨天晚上没有做梦，应该就是今晚了！”柳如霜急得直跺脚，眼看就要流泪。
见状，安平也是不敢再笑了。
虽然这个事说起来，就真的是很好笑很好笑，必须得承认这一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安平很努力收起笑声。
雨势似乎有增大的趋势，可柳如霜却一点都不在乎，“你知道了，那你要怎么帮我啊……我怕……”
“怕你真的会怀孕？”安平没忍住。
“安平！”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不开玩笑，”安平再次努力忍住。
“那你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助我？”
“现在不知道，我帮你问问吧，也许会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
“就这样？”
“额，不然还要怎么样？你看我像是会解梦的人吗？”
“不是……没几个小时就到晚上了哎……”
“那你今晚不睡觉不就好了？”
“嗯？倒也是……那如果你今天白天不能帮我解决好的话，我晚上去你那！”
“什么？”安平吓到，“我答应你去我那了吗，你就去我那？”
“我不管，你必须要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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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了冬雨，得洗澡换衣服，不然很容易感冒。冬天感冒，可是很不容易好的，于是在客栈门口，纠缠了一会儿后，柳如霜只得眼神哀怨的看了一眼安平，然后乖乖回家。
不过回家归回家，柳如霜就确实说了，“一会儿我再来！”
闻言，安平只得无奈叹气，哎，这都什么事啊。
不过，埋怨归埋怨。
柳如霜这个事，即使他对妖怪的世界其实并没有太多了解，他也能知道事情绝对不正常。
当然了，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跟妖怪有关。
那么，该跟谁打听打听这种事呢？
煤球仍旧是第一选择，只可惜煤球这家伙，神出鬼没的，不容易找到。所以看来，还是得去找三良。
现在年祭活动已经结束，三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应该是在轻云广场那棵银杏树上。
安平考虑了一下，因为马上要出门，而且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关系，他决定还是先不洗澡了，只换身衣服，拿把雨伞，便直接出门。
他很幸运，三良这家伙确实是在银杏树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还真别说，三良这家伙，就这样躺在树干上，有树冠为它挡雨，伴着雨声入睡，看上去还挺惬意。
“咳咳！”这股惬意劲，都让安平有点不忍心打扰。可是没办法，不忍心也还是得打扰。
三良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很快有了精神，“嗯，安平你找我有事？是要请我吃饭吗？”
“可以啊，不过今天这顿饭不能白吃，我有个事想问你。”
“成，”爽快应了一声，三良跳下了树，一点都不客气的便钻到了雨伞下面，“正好感觉有点饿了，边走边说吧。”
几分钟后，三良的爆笑声响起，差点没震破安平的耳膜。
安平承受不住，只好下意识带着伞挪到一边，与笑成了疯子的三良保持距离。
三良笑得止不住，倒是不在乎，反正它是妖怪，体质好，这么点雨还不至于会让它生病。
笑了好半晌，三良才终于勉强停止，重新钻进雨伞下面，“安平，你得承认，这件事真的很好笑。”
好吧，这话倒是不假。
“是吧是吧，你笑也笑够了，怎么说，会跟妖怪有关吗？”
三良想了想，然后点头，“应该吧，感觉像。我倒是没听说过这种妖怪，不过我知道谁会有可能知道这种事。”
“谁？”
“一个不太正常的妖怪，”说着，三良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像今天这种下雨天，那家伙一定在湖边！”
湖边？安平猛一停下脚步，因为他们现在前进的方向，可跟去湖边正好相反。
三良一见安平停下，立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只见它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外面那口湖，而是那里的湖。”
三良伸手一指，手指的方向，乃是群山。
所以，山里还有一口湖？
安平有些疑惑，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事。
“怎么样，要不咱们先吃饭，顺道等等煤球，让它陪咱们一起去找那个家伙？”三良提议。
安平感觉这家伙说这话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要等煤球？”
被察觉出了问题，三良立即尴尬的挠了挠头，傻笑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主要吧，我跟那家伙，以前闹了点矛盾。现在去找它，说不定会打起来。我倒不是怕它啊，这不是带着你，万一把你伤到了，不好嘛。”
呵呵！信你的鬼话。
你这不是害怕，还能是什么？
安平失笑摇头，同时就感觉到很有趣，他确实没想到，三良这家伙居然还会怕某个妖怪。
这样一来，他便是真想尽快看看那个会让三良感到害怕的妖怪了！
早上起床本来就晚，一通折腾后，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吃中饭的时候。
刚才在古镇里走了一趟，安平也注意到了，虽然确实已经有一些饭馆开了门，不过数量并不多。
是以，回到客栈，碰见方晴和李聪，他就提议方晴两人中午也在客栈吃。
方晴和李聪拒绝了，笑着冲他挥了挥手，便加快速度朝外，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他拦都拦不住。
客栈里其他客人上午都已经出去了，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溜达。
昨晚准备的菜还有很多，稍微热一热，很快就可以吃饭。
等饭的空隙，只见，简直都已经快要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三良，轻车熟路找了香烟和打火机，自顾自又抽起了香烟。
还一根接着一根的。
这个老烟枪！
“好了，吃饭吧，”安平将冒着热气的饭菜端到厨房里的餐桌上，说道。
三良眯着眼睛，先看了一眼餐桌，再看一眼指间的半根香烟，“稍等一下，我把这根烟抽完，顺道等等煤球。煤球那家伙，这下雨天的，它不回来，在外面干啥呢。”
话语传出，安平刚想说点什么。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喊声。
不是煤球。
而是柳如霜！
这个女人竟然这个时候跑来了！
哎，真麻烦！
……
62 妖怪的报答！(谢岁月丶依然如故的打赏）
柳如霜来了，毫无疑问，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进来厨房。
不然以安平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呵呵，接下来他就肯定不会有安宁日子可过。
“三良，你赶紧吃饭，我出去一下，”小声丢下这句话，安平赶紧离开厨房。
合上厨房拉门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懊悔，‘为什么当初不装个带锁的门呢？’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一些，天空同时也变得阴沉了许多。
‘今年好像还没下雪。’
因着下雨的关系，柳如霜倒是把她自己请了进来，正站在柜台前。
柜台跟厨房有着一定的角度存在，站在柜台前这个位置，柳如霜大约只能看到一半厨房门。
不过，一半已经够了。
“你怎么又跑来了？”安平头疼的坐到柜台后面的椅子上，他有点担心，毕竟这个位置距离厨房并不远，真要竖起耳朵仔细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到来自厨房里的一点声音的。
听到这话，柳如霜立即眉头微皱，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看起来更好看了一些的她，可不喜听到这种鬼话。
然而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柳如霜只好僵硬的笑笑，讨好道，“我来看看进展，你不是会帮我嘛。”
说完，柳如霜忽然吸了吸鼻子，跟着脸上便有了些变化，有点疑惑，“安平，你抽烟？”
额，烟味。
三良这个老烟枪，在厨房里一根香烟接着一根的吞云吐雾，都让安平衣服上沾满了浓烈的烟味。
安平稍微一想，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我是会帮你啊，可你也得给我点时间不是嘛。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打电话给你。”
话声入耳，柳如霜咬起了嘴唇，她可不想回家。
一方面是因为确实着急，确实有些害怕。另一方面则是，这种下雨天，回家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
“我可以在这里等……”
“不方便，何况我一会儿还要出门。”
“安平…….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秘密……你不需要担心的。”
呵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信你我才是傻子！
安平摇了摇头，他得把柳如霜这个女人赶走，至少短暂赶走一会儿，好让他可以回去吃饭。
他有点饿了。
关键，这个女人的倔脾气，似乎这么多年，就压根没有多少改变……这要怎么才能把她赶走呢？
安平想了想，想了想，这个时候，屋顶瓦片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东西踩踏的声音，紧跟着，一道沉闷落地的声音响起。
跟个落汤鸡一样的煤球，出现在安平和柳如霜的视野之中。
似乎，越重的东西，落地所会造成的动静越大。
煤球很重，再这么胖下去，肚皮恐怕就真得拖地。
抖擞了一下身子，瞥了一眼正在看它的安平和柳如霜后，煤球迈着猫步，很快进入室内，随即鼻子嗅了嗅，直奔厨房。
厨房的门是推拉门，煤球只需要伸出小爪子那么一掏，便就可以让自己进入。
它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柳如霜眼睁睁瞧见这一幕，直到厨房门重新合上，才冲安平满含深意的笑了笑，“你家猫，还真特别！”
被煤球这么一打岔……现在再听柳如霜这么一说话！
得，再这么客客气气下去，事情只怕得有很大几率，会变得很麻烦很麻烦。
所以，不能再客客气气了！
有了打算，安平立即脸一冷。
他自认为做出这样的表情，应该足够冷漠，足够不客气，“小霜，你要不要我帮你？”
“当然要啊。”
“那请你现在离开，我会打电话给你……不走的话，你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安平你…….”
柳如霜终究还是气鼓鼓，撑着一把也不知道是在哪买的油纸伞，大踏步离开……雨下得大了一些，雨声盖住了碎碎念的声音。
不过安平相信，以柳如霜的脾气，只怕毫无疑问，会从现在开始，一直在背后骂他骂到消气了为止。
哎，有些事，你不知道它发生，那也就罢了。
可知道了，那心里的滋味，哎。
目送着柳如霜离开的背影，安平一时只能无奈摇头叹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煤球这家伙到底有多厉害，安平没问过，煤球和三良也没主动说过…...但是显然，光从这一手可以变化成人的本领来看，这家伙绝对不简单。
安平回到厨房的时候，三良和煤球已经在大大咧咧的吃饭，又一次变化成林秀秀的煤球，扭头看了看安平，“我记得那个姑娘，以前她常揍你。”
“.……”
搞什么搞什么？这种话可以随便说吗？而且还是当着三良的面说？
还有，三良你这家伙，一脸的好奇宝宝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话声入耳的一瞬间，安平直感觉他面前有了数只乌鸦飞过，‘呱呱呱’，讨厌的很。
“你记错了，”安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拿碗盛饭。
可惜，光是一句记错了，可打消不了三良这个好奇宝宝的好奇心。三良立即问询起来，于是煤球这只臭猫，居然麻溜就将上午在山上看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个遍。
三良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真怕它会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笑死。
本来应该很快解决的一顿中饭，因为两只妖怪的聊天喝酒，而被硬生生拖延了至少半个小时。
安平耐心等待等待，到底还是坐不住，只好插话提醒还有正事要做，别闲聊了。
“行吧，”好在，打趣归打趣，听到安平的话，煤球倒是没有拒绝，“你那个朋友的事情，我听说过类似的，应该是妖怪做的没错，不过呢，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安平问，其实之前听柳如霜说完后，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原因很简单。
因为柳如霜所做的那些梦，都是好梦，梦里并没有发生任何可怕的事情。
煤球喝了一口酒，轻轻点头，“嗯，应当没有恶意。更像是，类似一种报答，让你的朋友做上一些美梦。”
“.….”
报答？这种报答方式，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还有等等，如果真是妖怪在给予报答，那岂不是说……
柳如霜接触过妖怪？
这个死女人，是不是没说实话啊！
63 爱钓鱼的妖怪墨离
拥有漫长寿命的妖怪们，平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穿着雨衣，行走在雨中，听着雨水滴落在雨衣上的声音，‘滴滴答答’连绵不绝。
安平忽然想起了这个，他不确定想不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下雨了。
群山不知不觉间，被蒙上了一层由薄雾编织起来的纱巾，看起来有些梦幻。
双肩包勒在肩膀上，两瓶刚买的白酒，外加煤球这只过于肥胖的肥黑猫，着实有点分量，背起来有点吃不消。
与他所以为的不一样，轻云山后面的一座座山峰，其实是有着小路的。
只不过小路不常被走，且比较隐蔽的关系，杂草生长的比较厉害。
雨下得很大，煤球不愿意出来飞过去。
所以只好步行。
三良笑笑，上山之后，因为两侧树木高大的关系，雨水能够淋下来的不多，“不算太远，走走也挺好。”
安平点头，这雨幕之中，静谧安详的群山，对他来说很新奇，一路走，一路欣赏，感觉很不错。
一人一妖，一路弯弯绕绕的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沿着小路，穿过安平都没想到会存在的山洞，一连‘翻’过了两座山，即将到达目的地。
三良口中这口藏匿在群山之中的大湖，是在第三座山峰和第四座山峰之间的谷地……这口湖看起来并不大，至少没有古镇外那口湖大。
“不大，但是很深，”三良如是做着说明。
只见湖的四周，与周围着实不太协调的，就有着很多很多的参天大树。
至少上百株参天大树，环绕着这口湖。上方浓密的树冠遮挡下来，挡住了不少光亮的同时，便也将这口湖保护的很好很好。
湖水透彻，嗯，清澈到这种程度，居然还不能看见湖底，看来确实很深。
有意思，或者说意外的是，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并不适合应用在这口湖上。
因为湖里不仅有着欢快游动的鱼儿，而且鱼儿们，数量还不少。
湖边有着一条不算宽敞的小道。
小道看上去是由青草组成，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十分特别，也十分有趣。
安平感觉，他好像一个不小心，走进了某处童话故事里的场景，这个地方，真是美得不像话。
如是想着，他便赶忙掏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三良瞧见，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走在这条小道上，几乎淋不到雨。于是，一路估计睡够了的煤球，从背包里跳了出来，抖擞了一下身子，开始自己走。
从安平此刻所在的位置，朝前方远处看去，看不真切，但却可以至少看见那边有着一道身影……
看样子，是在钓鱼？
妖怪也钓鱼？这倒是新奇。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这只妖怪的确是在钓鱼。
一棵大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下来，悬空横在了湖面上。树干很长，因此延伸出去的距离，着实不短，怕是得有个二十来米。
这只对安平来说，只能用陌生来形容的妖怪，便就坐在湖面的树干上，手持一根用竹子制成的简陋鱼竿，一动不动的盯着湖面，很认真。
三良瞧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这都多久了，还在这里钓鱼。”
煤球抬起后脚，挠了挠脑袋，“这不是挺好吗，这是爱好。”
说完，不等三良有机会再说点什么，煤球便径直面朝湖面上那只妖怪，叫喊起来，“墨离，钓到了吗？”
原来这只喜欢钓鱼，身上穿着颜色真心非常好看的长裙的妖怪，名为墨离。
听到煤球的声音，墨离扭头看了过来，看了几秒后，它的身子忽然一震，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只听墨离大吼一声，“三良你个混蛋，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吼叫着，鱼竿一提，墨离抄着鱼竿，便健步如飞冲了过来。
见状，煤球反应倒是干脆，伴随着一道‘喵’声，煤球选择闪到一边，摆出一副绝对不会掺和的架势。
瞧见煤球做了什么，真的是纯粹本能，安平就也赶紧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以免殃及池鱼。
墨离冲来的很快，不一会功夫，便就站在了三良面前。
三良很慌很慌，只见它下意识眼神求助向了煤球，可无情的煤球，居然直接脑袋一扭，朝向旁边，装作没看见。
‘这只死肥猫！’
三良并没有真的出声这么说，不过它的表情，其实就已经等于是说了话。
三良没办法，墨离已经出现在面前，装傻充愣肯定不会管用，只好硬着头皮，咬牙坚持过去。
“嘿，墨离你好啊，好久不见……”
墨离怎么回应的？
呵呵，这个模样比柳如霜还要好看，看打扮也很女性化的妖怪墨离，从某种角度来说，所给出的回应，就要比煤球还要果断干脆。
墨离挥舞起了手中的鱼竿，狠狠朝三良打了过去！
别忘了，这根鱼竿，可是用竹子做的……小时候因为调皮，而有幸吃过‘竹笋炒肉’这道菜的朋友，应当能够理解这样打在身上，会有多痛。
三良又不傻，当然立即躲闪。
奈何墨离实在有够愤怒，这股怒气，显然必须得通过暴打三良一顿，来发泄。
很快，两只妖怪‘厮杀’起来。
安平站在一边，看得十分清楚，他至少看见三良这个倒霉鬼，被狠狠打中了一次，痛得龇牙咧嘴。
三良和墨离正在厮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安平想了想，因着好奇，便悄悄移动到一副看戏姿态，只恨手边没有零食，不然一定会更开心的煤球身边。
然后小声问道，“煤球，三良究竟做了什么？这只妖怪下起手来，还真狠呢。”
“嘿嘿，那是它活该。”
“额…….”
“你仔细看墨离手中的鱼竿，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到这话，安平立即移动视线，朝鱼竿看去。可惜，不管怎么看，鱼竿就是很普通的竹子而已，至于说，鱼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
嗯？等等……不会吧。
安平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没有鱼钩？”
64 伴侣
因为墨离还在挥舞着鱼竿跟三良‘拼命’的关系，有没有鱼钩这一点，确认起来并不容易。
好在煤球直接给予了肯定，“是啊，没有鱼钩。”
“没有鱼钩怎么钓鱼？”
难不成是想要学姜太公钓鱼，来个愿者上钩？
“在我们的世界，在这口湖里，没有鱼钩也是可以钓上鱼的。”
“…...”安平本能的无法相信，“真的？”
煤球轻轻点头，“真的。墨离以前钓到过一条。”
“.…..”
听到这话，安平不可避免的就又想起了之前刚进山时，他所想到的问题。
妖怪们的平常生活，会是什么样？会不会很无聊？
现在看来，似乎也不会太无聊……感觉这些妖怪，是能够找到打发时间的各种方法的。
三良和墨离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故事不复杂，倒也没有那么简单。
闲着没事也没事，煤球便懒洋洋的说了起来。
“墨离和三良，是伴侣。妖怪的伴侣，不同于你们人类那么复杂…..对于妖怪来说，伴侣的意义，更多是在于陪伴着，度过漫长的时光。”
“时光漫长，妖怪总得找点事情做。具体记不清了，大概是四五十年前，一名修道老妖怪，一路修道，领略世间风光的时候，路过这个地方，遇到了墨离。”
“世间妖怪千千万，有妖怪喜欢就这样过活，不希望更进一步，不希望领略这世间的种种奥义。便就有妖怪希望。”
“墨离属于希望的那一类，它和那位修道老妖怪聊了聊……总之，修道老妖怪在离开前，给墨离指了一条路。”
“一根普通竹子做成的鱼竿，一根普通的细线，不用鱼钩，从这口湖里，钓出一条特别的鱼。带着鱼，以鱼作为信物去找修道老妖怪，修道老妖怪便会带领它走上修道之路。”
妖怪？修道？
这又是一个安平从没接触过的新世界了。
还有，四五十年前？墨离现在还在这里钓鱼？
额……
“那既然墨离钓到过一条，为什么还在这里？”安平忍不住插话问道。
听到这话，只见煤球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这就涉及到三良和墨离之间的恩怨了。”
“刚才说过，三良和墨离是伴侣。墨离想要踏上修道之路，三良不想。”
“三良不仅自己不想，它还不希望墨离离开，去修什么虚无缥缈的狗屁大道。所以，大约二十年前，也就是墨离坚持了二十多年，终于成功钓到了一条鱼的那一天。”
“三良偷走了鱼，逃进了村子，把鱼吃了。”
……
……
安平愕然，嘴角止不住一阵抽动。
好吧，难怪煤球一开始就说三良活该，这可不是活该吗？
墨离坚持了二十多年时间，才钓到了一条鱼，结果三良你个混蛋不仅偷了鱼，而且还吃了？
最重要的是，看样子干了那种事后，你还直接躲进了村子里，一晃二十来年，一直不跟墨离见面？
得，该打。
安平扭头再次看向不远处两只妖怪的厮杀，有了煤球刚才那些话作为前提，现在再这么一看，其实就不难发现，三良一直都只是躲避，并不还手。
安平看得微微有些入了神，直到煤球发出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煤球问，“是不是觉得三良做的很过分？”
就事论事，就目前听到的部分故事来说，安平得点头承认他确实这么认为，“是有点。”
“呵呵，”煤球忽然降低了音量，“那如果我告诉你，三良偷走的那条鱼，究竟有没有真吃了，还是个未知数。外加上，妖怪修道之路，满是艰辛，一个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呢？”
“如果换做你是三良，你会怎么做？”
安平再度愕然，他不是三良……然而即便如此，当一个选择，涉及到了极大的生命危险之时……
说实话，他不能说他不会做出和三良一样的决定。
不过……
“或许可以一起去修道？“
煤球笑笑，点头，“事实上，墨离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这个。那位修道老妖怪告诉它，这口深不见底的湖里，一共有两条不需要用鱼钩，就可以钓上来的鱼。”
“一条鱼对应一只妖怪，如果两条都钓上来，那三良就也有资格去。”
额…….所以从一开始，墨离就没打算跟三良分开，独自去修道？
“煤球，”安平有些忍不住，“这么说的话，三良就真的做得很不对了，不是吗？”
谁知，煤球摇了摇头，给予了否定。
“对与错，我们说了不算。”
说完，煤球瞥了一眼三良和墨离那边，“看样子还有一会儿，墨离才会消气。那我就再跟你说点。”
“你刚才提到了错与对…….那如果我告诉你，如果三良和墨离真的踏上了修道之路，未来某一天，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五百年，它们修道成功了，这个世界会发生一些变化，一些不好的变化。”
“从此以后，无论是人和妖怪，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和平生存了呢？”
咯噔！
这是什么意思？
安平不由得一阵紧张，“煤球，你在说什么？妖怪的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料，这种关键时刻，煤球这只臭肥猫，居然摇了摇头，不说了！
“我今天跟你说的已经够多，其它的，你现在不需要了解。”
“.……”
拜托，说话说一半，留图不留种，是有可能会挨揍的，你这只臭肥猫，懂不懂啊！
安平险些抓狂，险些就要伸手给煤球这家伙来上一拳。
他忍住了，忍得很辛苦，但还是忍住了。
于是，这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再次只有三良和墨离的声音。
这两只妖怪……并不是在真的厮杀……
墨离纯粹是在发泄三良当初偷走了鱼的愤怒而已。
‘也许，还有把它丢在这里，二十来年，明明离得这么近，却不见面的愤怒。’
安平如是想着。
毕竟，这两只妖怪，此时此刻的情况，用煤球上午的话来说，其实十分贴切。
它们是在打情骂俏来着。
终于，三良和墨离闹腾完了。
这时，有微风拂过。
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65 报恩与织梦
之前在古镇里的时候，三良说山里湖边这只妖怪不太正常。
现在看来，这话还就真不是什么谎话。
因为只见，将三良狠狠一通暴揍后，墨离瞪了一眼三良，拿起鱼竿，便果断转身，看样子像是又要去钓鱼。
“你，滚蛋！”转过身，背对着三良，墨离如是凶狠道。随即，语气猛地一变，和善了许多的朝向煤球，“煤球，好久不见了，要吃鱼吗？”
区别对待，实在不要太明显。
三良无奈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煤球瞥了一眼，微微摇头，“改天吧，今天过来主要是想问你个事。”
墨离的目光在安平身上打了好几个转……安平是个人类，又跟煤球在一起，外加上这股特殊的香味……
妖怪虽然对人类的样貌并没有多少分辨能力，可对于味道，则就十分敏感，所以它这么一看，这么一闻，便不难猜到安平的身份。
但它什么也没说，它甚至对安平能够看见它的事实，都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墨离笑笑，它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就知道你没事不会跑到这里来，说吧，我听着呢，”墨离一边笑着回应，一边脚下不停的，很快又走上了那棵倒塌的大树。
不一会儿功夫，墨离便回到了之前钓鱼的位置。
老实说，二十来米的距离，可不算近。
见状，煤球仰头冲安平道，“走吧，过去跟它说，这是你的事。”
额，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陪着过去吗？
我虽然会游泳，可现在是冬天哎，万一掉进水里，滋味可不好受……
可惜，现实很残酷。
已经在走向三良的煤球，态度等于表达的很清楚，无论是它，还是三良，都确实不会陪着一起走到墨离身边。
确定了这一点……
‘柳如霜你这个女人，为了你那点事，看看我得冒多大险！’
真不容易！
安平咬着牙，踩上了树干。
即便这个地方淋不到多少雨，可下雨天，又是山里，雾气很重。
雾气落在树干上，树干便多多少少会变得湿滑。因此走起来，难度着实有点大。
安平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胶靴，这要是穿正常鞋子过来，只怕铁定会掉到湖里去，跟鱼儿们比赛游游泳。
二十来米的距离，在平地上走起来，很容易很轻松。
安平揪着心，小心翼翼走了至少五分钟，也许十分钟，才终于有惊无险的来到墨离身边。
“你好，”安平开口，客气的打声招呼，“听煤球说你喜欢喝酒，我带了两瓶酒给你。”
背包在背上，安平说着便准备脱掉背包，拿酒。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安平是跟三良那个混蛋一起来的，可安平带了礼物，且身份也摆在那里……墨离勉强笑了笑，不算热情也不算太冷漠的开了口。
“我不喜欢人类，麻烦你往后退一些，离我远一点可以吗？”
可以。
安平笑着点了点头，乖乖退后了一段距离，“这样可以吗？”
“可以，”墨离眨了眨眼睛，安平的配合，让它微微有些惊讶，它扭头过来，再看了一遍安平，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好上了那么一点点，“是你有事要问我？”
“嗯，是的，我有个朋友遇到了一点问题，想请教请教你。”
“说吧。”
得到允许，安平便很快将柳如霜的问题描述了一遍。期间，墨离一声不吭，一言不发，只是安安静静的盯着水面，等待它的蠢鱼儿。
安平说完，墨离开口，“应该就是煤球说的那样，你朋友梦里的那个男人，便是她碰到的妖怪。那些梦，不像是作弄，而像是报答。”
“要我说，你朋友可能在做第一个梦前，无意间帮助过某个拥有织梦能力的妖怪……有一点细节，你回去问她一下，她应该能想起来。”
“这些梦，是关于男人，关于婚礼，关于两个人的生活……要我推测，你的朋友可能是跟那个妖怪说过自己关于这方面的期望…….”
“于是那个妖怪以为你朋友想要的就是那些东西，所以给了她那些梦。”
安平听得很仔细。
既然三良和煤球都说墨离精通这方面的知识，那他自然没理由去怀疑墨离的说法有什么问题。
如是而言，现在剩下来的，应该也就只有……让这些梦结束的方法。
墨离淡淡笑道，“方法很简单，你朋友做梦的时候，那只妖怪肯定就在她身边不远处，找到妖怪，告诉它不需要这么做了，就可以；”
“会报恩的妖怪，通常不会不讲理。你能看见妖怪，跟它好好说说就行。”
就这样吗？这么简单？
安平一时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去消化这些信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于是墨离替他做了决定。
“没有问题了，那就走吧，不要打扰我钓鱼。”
“好的，谢谢你了，那这酒，我给你放在…….”
放在这湿润的树干上肯定不行，会掉进湖里的。递给墨离，倒是可行，关键墨离又不喜欢人类靠近它。
那么，放在岸边？好像也不行，毕竟煤球可是个老酒鬼，难保它不会偷喝。
墨离也有些犯难，它无声思索了一小会儿，“好酒？”
“应该是挺好的酒，挺贵的。”
“这样……那你过来，把酒给我。”
嗯，这些个妖怪，确实都有点丢人来着。不是不喜欢人类吗？不是不想要人类靠近吗？怎么为了两瓶酒，就放弃了立场呢。
好吧，是丢人，或许也是可爱。
留下酒，再冲墨离感激的道了谢后，安平小心翼翼，顺利返回岸边。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便算是基本解决了，剩下的……应该也就只有三良应该怎么办，这一件事。
安平不好开口去问这种问题，煤球倒是没什么顾忌，它也确实直接问了，“事情已经解决，我们要回去了，你怎么办？”
是啊，三良怎么办呢？
三良抬手挠了挠头，望着还在专心钓鱼的墨离，看起来着实苦恼。
“安平，把背包里的香烟给我，然后你跟煤球先回去吧。”
“我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
66 下雪咯！（衷心感谢岁月丶依然如故打赏）
三良不走，只剩下他和煤球回去，走路的话，显得怪无聊，都没个可以说话的。
安平有些无奈。
谁知，三良这家伙，别看它平时没个正经，可事实是，它心很细。
这不，像是知道安平的无奈与为难一样，它开口说了一句，“煤球，外面雨越下越大了，你带安平飞回去吧。人类很脆弱，别感冒了。”
一句话，轻而易举解决了安平的无奈。
‘谢谢了啊。’
飞起来，速度很快。
几分钟后，安平重新站在地面上，煤球钻回了背包。
雨确实越下越大，而且，伸手感受一下，这一颗颗晶莹的小颗粒…...呐，下雪咯。
下山，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泡杯热茶喝喝。
“煤球，你吃水果吗？回去要不切点水果吃吃？”
“可以有，”煤球那慵懒的声音，从背包里传出。
已经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山路确实泥泞。才没走多远，安平的胶靴上，便就已经黏上了许多泥巴。
胶靴变得重了起来，使得并没有多远的这段路，走起来颇为艰难。
折腾了好一会儿工夫，安平才终于顺利下了山，重新走在了青石板路上，脚步一下子显得轻快了许多，直到……
直到它又莫名变得沉重起来。
因为柳如霜正站在云梦客栈的门口屋檐下。
安平看到了柳如霜，柳如霜自然也看见了安平。
于是安平无奈的微微皱起了眉头，柳如霜也就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笑，不过呢，小女人那套风格，就确实不适合柳如霜。
只见，尴尬笑容没能保持多久，柳如霜便像是豁出去不在乎了一样的，开口倔强道，“是滴，我又来了！”
好吧，你来就来，这么理直气壮干什么？
安平只能无奈叹息，“我说，你一天往我这跑八百回的，叔叔阿姨会误会的。”
“我妈已经误会了，事实上，是她让我来的。”
“什么？”安平猛地一惊，脚步赶紧停下，“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单身我也单身，不就那么回事嘛。”
“.…...”
“喂，安平，你这什么表情啊！本姑娘配不上你还是怎么的？”
“不不不，是你太优秀，我高攀不起。”
“安平！你过分了！”
“你才过分，居然拿这种事来吓我！”
……
柳如霜一下子真心气得肺都要炸了，偏偏即便气成这样，她还不能动手，甚至不能骂人。
‘报复，绝对是报复！’
‘这小子心眼比针眼还小，小时候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还想着要报复我！’
‘难怪单身！谁要是跟了他，那可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安平去洗澡换衣服，柳如霜一个人坐在柜台后，气得碎碎念起来。
嗯，她好像忘了煤球其实就在不远处来着。
不过煤球在与不在，倒是也没什么。毕竟煤球对这些事情，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而且，这样的下雪天，睡睡懒觉，不惬意吗？
碎碎念了一小会儿，柳如霜这才注意到了一些小声说话的声音。声音是从侧后方传来的，不是厨房，也不是卫生间，而是……
柳如霜并不知道后面还有块休息区，她起身怀揣着疑惑走了过去。
她脸红了！
这些人…..是客栈里的客人？那个姑娘，是早上打趣她跟安平的？
这些人一直都在这里？
‘这么说，刚才我跟安平的对话，全被听见了？’
好吧，其实她跟安平的对话，真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大问题。因为不就是一些，她这么个大美女，被安平那个小心眼，嫌弃到死的话嘛……
没人说话，气氛一时间很是诡异。
几十秒的紧绷后，方晴最先受不了这种气氛，主动冲柳如霜开了口，“你好，跟安老板吵架了？”
“额……没有没有，”柳如霜回过神，急忙摇头解释，“而且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你千万不要误会。”
听到这话，只见方晴先是微微一愣，跟着便扭头冲身边人笑了笑。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男生嘛，只是简单冲个澡而已，费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安平走了过来，看见了聚在一起打牌看书的方晴等人。
安平笑笑，“下雪了，你们不出去走走嘛。”
“等有了积雪再出去。”
现在客栈里一共只有九个客人而已，哪个人不在，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摄影师李聪不在，听方晴说，是看到下雪，匆忙跑出去拍雪景去了。
安平笑着点了点头，方晴这些人在这里玩，他要跟柳如霜说的事情，便不好在这里说。
“那，下雪了，我送你回去，”安平冲柳如霜道。
一小会儿功夫后，院门屋檐下，不等柳如霜问，为了彻底结束这个女人不停往这里跑的行为，安平便主动简单说明了一下。
“你的事情今晚应该可以解决，你晚上一般几点睡觉？”
“额……我一般凌晨一两点睡。”
“.……”
凌晨一两点？安平可不想晚上那个时间跑去柳如霜家附近，何况这都下雪了，今夜肯定会很冷很冷。
“不行，太晚了。晚上九点，你今晚九点睡觉。”
“九点啊……我不知道那么早能不能睡着啊…….”
安平感到一阵头疼，他感觉好像跟这个女人都说不清楚。
‘吁！’不要急，耐心一点，好好解释。
“来，柳大美女，你仔细听我说。为了不让你再做那种梦，我需要在你睡着前，到你家附近等着，这么说你能明白？”
柳如霜点头。
“然后，我可不想凌晨一两点在外面走动。所以我需要你九点睡觉，明白了？”
柳如霜再点头，不过这一次，她有话说了。
“那我之前一直都是凌晨一两点才睡，万一今晚九点就睡，那家伙不来呢？或者那家伙已经习惯了我的作息时间，还是得等到一两点呢？”
额……..这可不妙啊！
安平被问住，眉头不禁皱起，他觉得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并且几率还挺大。可这样一来，那岂不是必须得那么晚在外面游荡？
“那要不，我今晚睡你这？你这不是有空房吗，我付钱，住一晚，怎么样？”
67 猫头鹰！（三更完毕）
“不行，绝对不行！
安平承认他这一瞬间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所以柳如霜会立即黑了脸，咬牙切齿的回应，便就实在可以理解。
是啊，好好一个大美女，被嫌弃成这样，估计换谁都受不了。
安平不敢火上浇油，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好硬着头皮，无奈‘牺牲’自己，“那就凌晨一两点吧，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
确定了时间，还剩下一个问题。
“接下来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得仔细回想一下。”
柳如霜很生气，生气使然，她已经彻底不想再看安平这个混蛋哪怕一眼，“说。”
“你会做那些梦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可能是，在你第一次做那种梦前，你接触过某个……特别的东西，能想起来是什么？”
柳如霜眉头紧皱，想了一小会儿，“怎么个特别法？”
“你帮助过那个东西，而且……有可能你还跟那个东西，倾诉过……”
“倾诉过什么？”柳如霜一张小脸，已然阴沉的快要跟此时的天色一样，晦暗，可怕。
听到帮助过…..她其实已经基本想起来了！只不过，想起来是一码事……重点在于，安平这个混蛋，该不会知道她跟那只动物倾诉过什么吧？
不敢想象，不能想象！
‘如果被安平知道我对一只动物说过那种话……我会被取笑一辈子吧！’
柳如霜很慌。
可惜，生活嘛，总是起起落落，起起落落，然后落落落落落的……
很快，话语从安平口中传出。就这样，没有太多防备的，柳如霜的恐慌成为现实。
一点点，一点点，阴沉到了极致的好看小脸，似是真的在滴血。那双本来还算水灵灵的大眼睛，也止不住的在往外喷火。
火焰强悍，炙热，仿佛要将安平直接烧灼成一堆灰烬。
时间莫名变得无比漫长。
柳如霜直感觉，二十七年的人生里，此时此刻，绝对是她丢脸丢到最大的时刻。如果此刻这里有豆腐的话，她都会果断直接的一头撞上去，撞死算了。
毕竟，救了一只翅膀受伤的猫头鹰，然后跟猫头鹰诉说自己对婚姻，对恋爱，对男朋友的渴望？
杀了我！立刻马上杀了我！
“猫头鹰！”
甩下这句话，一刻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呆的柳如霜，拔腿转身就跑，连伞都不要了，叫都叫不住。
今天这场雨来的匆忙，这雪又何尝不是呢？
望着柳如霜匆忙逃跑的背影，微微出神了一小会儿后，安平这才恍然大悟的理解了这个女人如此反应的原因
他想笑，也确实笑了。
毕竟，这么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的美女，却被逼到得跟一只猫头鹰诉说内心的渴望……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说……柳如霜这个女人，指不定哪里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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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也就是大年初一。下午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
蓄势了个把小时的这场雪，终于开始真正有了雪的样子。
一朵一朵的雪花，缓缓飘落，落在地上，落在院子里，落在屋檐上。
安平站在柜台前，仰头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就感觉这里的雪，好像跟城市里下的雪，不太一样。
嗯，应该是错觉来着。
雪就是雪而已，最多就是干净程度的不同而已，又能有什么不一样。
瑞雪兆丰年！
这样一场雪，对于种庄稼的农民来说，是个好消息……具体怎么个好法，安平说不上来，他又没种过地，能够认识一些蔬菜，叫出名字，就已经很难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信息，沈晴雪那个神秘姑娘发来的。
“听说你那下雪了？好看吗？”
安平想说，你莫不是安插了间谍在这里，怎么连下雪这种事都知道。
想了想，没说。改成了，“才刚下，挺好看的。”
“有空帮忙拍几张照片吧，白雪皑皑的古镇，一定很好看。”
“好，回头出去顺道拍几张。”
“谢谢。”
谈话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将手机塞回口袋，安平长长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他忽然觉得，像这种下雪天，是应该要吃火锅的。
想象一下，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火锅，吃上一口，扭头再看一眼屋外的纷飞雪花。
啧啧，多享受啊。
只可惜，阿呆已经回去了山里它自己的家，三良又留在了那口湖边，说不定正在对着湖水发呆，煤球倒是在客栈里，不过天气这么冷，它趴在了正对着空调出风口的的地方，呼呼大睡……
算了，吃什么火锅，还是吃昨晚的剩菜吧。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降雪减弱了很多，已经到了可以让人们不用撑伞，直接在外面行走的程度。
整个古镇，原本空旷的街道上，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很多声音。
安平说不上他到底是个喜静，还是喜动的人。只能说，分情况吧。
所以他也换上了一双防水的鞋子，准备出门。
“煤球，你出不出玩？”
听到声音，煤球微微抬起像是很重的眼皮，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去。
煤球不去，那就不去吧。安平笑笑，将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可以说是全副武装的，抬脚朝外走去。
鞋子抬起落下，踩在地面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煞是有趣。
走上一段路，到人多的地方，有一堆小孩吵吵闹闹的聚在一起，看样子是想要堆雪人。
可这才下了几个小时的雪而已，积雪根本不够堆什么雪人。
搓个小雪球，打打雪仗还差不多。
小孩们尝试了一小会儿，便还是意识到了这个不好的事实。于是，只好改变策略，一人堆一个小不点，可以拿在手里的那种雪人。
安平闲着没事，站在一边耐心看了起来。
大约十来分钟后，一个个没一丁点大的小雪人出现。
孩子们很高兴，高兴着高兴着……
小雪人便被当做武器，扔来扔去。
哎，可怜的小雪人。
“叔叔！小心！”突然，有个小孩冲安平着急的叫喊起来。
安平瞬间一阵恍惚。
叔叔？等等！
这叫的是我吗？
安平还没能搞清楚，只听‘嘭’的一声，紧跟着，头顶上方一阵抖动……
有人踹了他身边的树！
人工降雪咯！
……
68 往事不堪回首
树被这么一踹，树上积雪尽数落下。
安平躲闪不及，得亏是戴了围巾，而且围巾围得还挺严实，不然这些雪要是顺着脖颈，掉进衣服里。
啧啧，那可就真是透心凉了。
一头的雪，安平下意识往旁边躲，奈何地面实在有点滑。结果不仅没躲得了，‘吧唧’一声，他还直接狠狠摔了一下。
顿时，包括刚才叫他叔叔的孩子在内，一众小孩，‘咯咯’笑得，笑声那叫一个响亮。
这一下摔够呛，屁股疼。
安平赶忙抬手抹掉了脸上的雪，朝不远处那个踹树的混蛋看去。
他承认，在没看到之前，他的确以为会是柳如霜那个死女人。可现在，男的？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有点眼熟。
安平爬起来，琢磨了一小会儿……他的确认识这个正在冲他嬉皮笑脸的家伙，关键尴尬的是，他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
感觉，在记忆里好几次都快要碰到了，却死活就差那么一点点。
踹雪的男人，见安平盯着他，露出那种奇怪苦恼的表情，很快理解了含义。只见他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安平肩膀上的雪。
“安平，咱两也没多少年没见，这就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光靠脸，确实没办法想起来。
可脸加上声音……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顾涛！”安平激动起来，“我就说谁会干这种缺德事，不是你小子，还能是谁！”
好吧，总归还是记起来了，不然这种尴尬，还不知道得持续到什么时候。
顾涛笑笑，“刚才看你摔倒了，我还觉得我做的有点过分。可你这小子，竟然连我都忘了，我忽然觉得我刚才不应该踹树的，应该踹你。”
“额……对不住啦。”
安平确实感到很愧疚，毕竟小的时候，顾涛对他很照顾，还经常和他一起反抗柳如霜那个小恶魔的压迫。
说的夸张一点，这都得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忘了名字，实在很不应该。
“行吧，我也害你摔了一跤，你再请我喝杯酒，我们算扯平，怎么样？”顾涛笑着提议。
安平当然不会拒绝。
轻云古镇里是有酒吧的，不过不是那种一到晚上就吵得要命的酒吧，而是清吧。
大家喝喝酒，聊聊天，谁想上去唱歌，就花点小钱，上去唱两首，简简单单。
“我们两真的有好多年没见了，”往酒吧走的路上，安平想了想，如是颇为感慨的说道。
顾涛点了点头，“是啊，我学习不好，上完高中就没读了，出去打工。”
谈起过去，特别是不那么美好的过去，谁不会感慨万分。
“结果打了这么些年工，除了挣了年纪外，其它什么都没挣到，”顾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先递了一根给安平。
安平摇了摇头，表示不抽。顾涛便自己点着。
“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吐了一口香烟，顾涛问道。
听到这话，安平只好再次摇了摇头，“也一般般，上了四年大学，赚钱的本事没学到，出来上了三年班，也没赚到多少钱。”
“都不容易，”顾涛笑笑，“我听说你把你家老房子改成客栈了？那现在就还不错了呗，比上班强。”
“那倒是，你呢？”
“我家房子被改成饭馆了，我在外面打工挣不到钱，老头子下了死命令，这次回来就不准再出去。”
古镇里饭馆挺多，安平虽然回来已经有段时间，可之前就因为一直没有想到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留意。
不过，现在记忆翻涌回来，顾涛家在什么地方，他自然记了起来。
“也挺好吧，也比上班强，不是吗。”
“哈哈，倒也是。”
多年不见，两人出乎意料的却没有那种陌生感，很快很舒服的聊了开来。
一路走，一路聊。
顾涛先停下的脚步，安平跟着停下，两人此时正站在……柳如霜那个女人的家门口。
看了一眼这栋没有被改成生意场所，依旧保持着原先模样的老房子，顾涛笑着伸手拍了拍安平的肩膀。
“安平啊，你小时候可是会绕着这里走的，现在想想，那时候，柳如霜可真把你欺负的够呛。”
“是啊，多亏了你帮我。”
“应该的应该的，那个刁蛮的小丫头，我一直都看着不爽。对了，你后来见过她吗？我好像没听说她结婚…….”
顾涛这家伙，自己说着说着，居然自己乐了起来，也真是厉害，“安平，我觉得这肯定是我们小时候的诅咒成功了，这丫头才会至今没把自己嫁出去。”
顾涛的笑声有点大，安平有点紧张。
他看出来了，顾涛肯定是不知道柳如霜现在就在家里面…….得，还是快别说了，赶紧走，不然万一被柳如霜听见，呵呵……
“顾涛，小点声，会被听见的。”
“被听见？”顾涛微微一皱眉头，这小子反应倒是挺快，“那丫头在家？”
反应过来确实是反应过来了，不过，顾涛小的时候就没有真的多害怕柳如霜，现在都是成年人了，他就更不存在怕什么。
于是只见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不用怕不用怕，那丫头就是再刁蛮，搁现在，我一只手就能给她摁倒在地！”
额……
摁倒在地？
听到这话，安平立即控制不住的想起了上午被柳如霜摁倒在地的经历……往事不堪回首……而且，他还隐约记得，柳如霜好像说过有练习过搏击？
“好了，我们走吧，跟一个姑娘计较什么呢，不得显得我们小气啊。”
“倒也是，那，要不要叫她出来一起喝个酒，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她了呢…….我记得她小时候还长得挺好看，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长残了。”
越说越可怕，不行了，绝对不能继续在这里聊下去。
“残了，残的非常厉害，我前两天刚见过，跟个丑八怪一样，”安平上手，拉着顾涛走人，“不仅人跟个丑八怪一样，脾气还比以前坏。而且我跟你说，她好像还练过搏击，真要打起来，你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我去，她这是要干嘛？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可能吧，走走，我们去喝酒，别在乎她的事了。”
‘咯吱咯吱！’
柳如霜家所在的位置，不算太偏僻，也绝对不算多热闹，巷子的地面上，积雪很干净，还没有被踩过。
抬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声音，复又响了起来。
听起来很正常。
直到，它变得不正常。
“安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好像在我们后面？”
是啊，可不是就在后面嘛。
两人一起转身回望。
‘嘭！’
……
69 一路走好。
快，准，狠，一击必杀！
一张好看的小脸，铁青铁青，都快要没有人色了的柳如霜，在安平和顾涛转身回去的一刹那，无比果断的便将手中不知何时攒起的一颗大雪球，轰向了顾涛！
什么？
为什么轰的是顾涛，而不是安平？
那没办法，谁让安平今夜还有用处。所以咯，是顾涛你倒霉。
确实很大的一颗雪球，稳稳轰中顾涛的脑袋。
立时，本就没有任何防备的顾涛，眼前一黑，脚下一滑，便同不久前的安平一样，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摔了个惨兮兮。
“我去，谁啊，谁砸我？”
三两下扒开脸上的雪，顾涛不爽的骂骂咧咧，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柳如霜的小脸上，骂咧声骤然停止。
事实上，不仅如此。
只见顾涛这个现实的家伙，还果断眉开眼笑着站了起来，厚脸皮的冲柳如霜伸出了手，“美女，抱那么大个雪球，冻手了吧，来，我给你捂捂？”
话声传出……
柳如霜：…....
安平：……
两人相视一眼，都没说话，不过眼神里的意思，就已经不要太清晰。
‘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认识这个家伙！’
柳如霜当然不会伸出手去跟顾涛握手，嗯，巷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太舒服，安平没办法，只好看了一眼跟个傻子似的，见到美女就快走不动道的顾涛。
“顾涛，她是柳如霜。”
顾涛听见了，所以才身子一震，跟着瞳孔放大，狠狠盯着柳如霜看了起来，看了差不多五秒，他硬是被吓到猛地往后连退好几步。
表情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你是柳如霜？”顾涛问。
柳如霜阴着脸，都快被顾涛这个傻子的滑稽样给逗笑了的她，为了保持气势，只能拼命憋笑点头。
“你真是咱们村里那个柳如霜，就小时候到处打架，欺负人的那个柳如霜？”
听到这种话，柳如霜不想笑了。
顾涛你个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要提起我，就必须得说我到处打架到处欺负人吗？
“你真是……”
顾涛还想说，安平听不下去，真怕再这样说下去，把柳如霜的暴脾气激上来，他和顾涛今晚都没办法走出这条小巷子。
“那个，柳大美女，我们要去酒吧喝酒，你去不去？”
“你请客吗？”
“嗯。”
“那当然去，”柳如霜拍拍手，双手插兜，潇洒的就走到了安平身边，“走吧。”
说完，柳如霜的小嘴忽然凑到了安平耳朵边上，极小声的威胁起来，“安平啊，你刚才在我家门口说我的话，我都听见了，呵呵。”
小巷子，经常接触的朋友会知道，这种不算宽敞的小巷子，似乎可以放大风声。
空旷地带的微风拂过，到了这里，说不定就会呼啸作响。
遇到大风天气，巷子里的风声，就似乎还会发出阵阵类似于哀鸣的叫声。
今夜没有大风。
可即便如此，随着柳如霜的话语传进耳朵，安平就还是控制不住的，狠狠哆嗦了一下身子。
事情要很糟糕，很糟糕了。
要不要在客栈院门上，写上‘柳如霜不准入内’，然后就躲在客栈里呢。
------
正月初一的晚上，估计是因为今年留在古镇里过年的游客较多的关系，三家酒吧都在营业中。
安平三人随便走进一家，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看得出来，顾涛有满肚子疑惑要问。
于是，逮着去吧台买酒的功夫，顾涛急忙将肚子里的疑惑全部倒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
“安平，看你跟柳如霜很熟？之前还说悄悄话，你们不会在谈恋爱吧！”
吓到！
安平正在掏钱的手一哆嗦，差点钱都没拿稳，“没有！绝对没有！不可能的事！”
“真的？”
“比真金还真！”
“这样啊，”顾涛忽然嘿嘿一笑，他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坐在窗边，架起大长腿，面朝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柳如霜，“那你对她有意思吗？因为你要是没有意思的话，我可就…….”
“你请！”安平回答的十分干脆，“我支持你，加油吧。”
“好咧！”
看顾涛笑得这傻样，这傻子居然还真的见色起意了？厉害，母老虎都敢碰！安平无声摇了摇头，在心里替顾涛默哀。
兄弟，一路走好。
落雪暂停了那么一段时间，像是在给予大家出来玩耍的机会一样。外面的人玩了个差不多，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的雪，便又开始缓缓飘落。
而且这回，看这鹅毛般的大雪，嗯，雪势更大了。
这样下一夜的话，按照经验，明天早上起床，积雪估计得厚到没过脚踝。
顾涛是个很有勇气，也是个说做就做的男人，桌子旁，只见他已经在厚着脸皮讨好夸奖柳如霜，浑然忘了就在不久前，他还被柳如霜这个暴力女人，一雪球砸倒在地的事实。
“真是女大十八变，不过你小的时候就很漂亮，现在是变得更漂亮了，”顾涛如是笑嘻嘻说着。
女人嘛，被夸漂亮，总是值得开心的，更何况，顾涛长得又不丑，甚至都还可以说是有点帅气。
“顾涛啊，之前在我家门口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柳如霜巧笑嫣然。
此时这副模样的她，如果不知情者，估计有很大几率会被骗到。
也或许，这个女人，确实是一个可软可硬，可柔可刚的姑娘？
安平再次哆嗦一下，被这种冷不丁冒出的想法吓到。
再这么哆嗦一下，他都得怀疑自己生病了。
“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你之前可是说我会嫁不出去的，对吧？“
脸皮厚是有好处的，比方说现在这种时候，顾涛就不会表现出多少尴尬来。
顾涛笑着摆了摆手，“我是说了，可我那时候不是还没见到你嘛，我哪里会知道你变得跟天仙一样了……说到这个，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
“那你看我行吗？”
咳咳咳！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真别提有多难受。
安平被迫着赶紧拍了拍胸口，好让自己缓过来。
头疼，非常头疼！
顾涛啊顾涛，我就没见过有谁比你还能急不可耐找死的。
你可真厉害！
佩服！
……
70 大千世界，妙不可言。
“我看你不太行。”
“哪里不行？”
“感觉不太对，”柳如霜笑，笑起来还挺美，忽然，她视线一动，话语一个转向，“安平给我的感觉就挺对。”
“额…….”安平再次被吓着，这次还是狠狠被吓到，这不，他脸色都止不住变了变，“不要开这种玩笑！”
玩笑吗？谁知道呢？
顾涛眼睛滴溜转了转，来回看了柳如霜和安平好一会儿后，装模作样的叹气了起来，“哎，你早说你喜欢安平嘛，那我就不费劲了啊。瞧你，这不浪费时间嘛。”
柳如霜可没想到顾涛会直截了当的说这种话，当即小脸发红，“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安平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柳如霜就听不得这种对她满满都是嫌弃的话，只见她立即柳眉倒竖，大眼圆瞪，“安平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顾涛挺好。”
两人莫名吹胡子瞪眼起来，气氛感觉…….或者说本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只是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电灯泡的顾涛，看着看着，就感觉这两人……
怎么这么像是在秀恩爱呢？
得，这酒也不好喝了。
九点多，古镇里的街道，渐渐寂静下来，安平三人所在酒吧里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开始离开。
时间差不多，结账回去吧。
顾涛回家的路线，跟安平和柳如霜回去的路线正好相反……即便不相反，他也不乐意继续再当三百瓦的电灯泡了。
顾涛笑着挥了挥手，“安平，我们电话联系。柳大美女，你们小两口走慢一点。”
瞧柳如霜这小暴脾气，弯腰就捞起了一团雪，随便捏捏，便冲顾涛砸了过去。
顾涛轻轻一闪，还挺灵活。
“没砸中，拜拜了。”
夜晚这个时间的古镇，很寂静，也很冷。
呼气成霜，一点都不夸张的，看样子，今天夜里肯定得零下好几度。
闹归闹，柳如霜又不是小孩了，不至于不懂事。于是，短暂的无声行走后，她开了口，“安平，今天夜里很冷的，要不我……”
“没关系，我多穿点就没事了。”
“行吧，”柳如霜点了点头，她好歹是个姑娘，同样的建议提了两次都被拒绝，再坚持也未免显得太厚脸皮，“那只猫头鹰……你会怎么对它？”
安平明白柳如霜的担心，他淡淡笑笑，摇了摇头，“它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它的。”
“那就好，”距离自家还有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柳如霜想了想，便还是决定多多少少解释一下，免得安平这个混蛋，真的认定她是个恨嫁女。
“其实，我会跟那只猫头鹰说那些话，是有原因的…....那时候我有一个同事正好结婚，然后那些其他已婚女同事，都刺激我，我心情不好，才喝了点酒胡言乱语…….我真的没有那么恨嫁来着。”
好吧，聊这种话题，是不是有点太尴尬？
安平不喜欢聊这种话题，毕竟如今的他，也是个没有女朋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结婚的单身狗。
“相对于这个，我更好奇，你是怎么会碰到猫头鹰的？这种野生动物一般都在树林里吧。”
柳如霜摇头，“不是我碰到的，而应该是…….它碰到我的。”
“嗯？这怎么说？”
“就是啊，有一天晚上下班，我去阳台收衣服，然后那只猫头鹰就在那里了……我看它想飞又飞不起来，才发现它翅膀受了伤。”
原来是这样。
回到客栈，随口跟煤球说了说这个事，煤球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肥胖的身子，随意的给予了一句评价，“这叫做缘分。”
“额……你们妖怪还相信缘分？”
“大千世界，妙不可言。不然你想想，为什么刚好是在她家阳台？”
“.…..”
安平觉得煤球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转念一想，就又觉得没道理。毕竟……
“就不能是巧合吗？”
“你要这么想，那是你的自由。”
这一刻的煤球，睿智的简直不像话。
因为对于睿者来说，不跟人争，便是真理。
过去这么一段时间，安平已经习惯了最晚晚上十一点钟睡觉，然后早上七点起来的生活。
于是晚上一到十一点，控制不住的，眼皮便开始打起了架，最后还是喝了一大杯速溶咖啡，才勉强撑住。
漫画已经好几天没有再画，今夜反正要熬时间，安平便埋头专心画了起来。
他的忙碌，与一旁煤球的惬意，可以说，形容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对比。
当一只猫，还真好。
安平如是笑着，可随即就又觉得，猫应该也有烦恼吧。
时间到达快一点的时候，因为实物就在身边的关系，安平成功将煤球‘移植’到了漫画里。
身子部分画起来并不复杂，最难也最费时间的，是眼睛。
光是一双眼睛，安平就至少花了一个半小时。然而即便如此，就还是最多只能说有八分相似，想再提升一些，难了。
柳如霜打来了电话，这个女人又没男朋友又没老公的，真不知道天天晚上熬这么晚，是在干什么。
挂断电话，打开房门一看，院子里的积雪果然已经很厚。
见状，安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棉拖鞋……深夜的寒风这么往屋里一灌，嘶，空调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累积起来的暖气，居然立刻就宣布了败北。
安平被迫抖了抖身子，冷，真冷！
安平冷，煤球也冷。
安平感到冷，却必须要去。可煤球是妖怪，它才不管那么多，于是只见它果断转身，迈着猫步就准备回到暖和的窝里去睡觉。
“煤球，我们说好一起去的。”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煤球，耍赖可不好。”
“哎，这么冷的天，你说你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干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煤球碎碎念，好在碎碎念归碎碎念，它终究还是乖乖钻进了背包里，由安平背着走。
毕竟，外面那么厚的雪，它的脚可是也会冻着的。
夜，很静很静。
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
安平带着煤球，一路向前，没有回头。
这一幕，被某个人用手机拍了下来，成为照片，发送了出去。
这夜，看似宁静。
可实际，却不宁静啊。
……
71 雪娃。
从云梦客栈到柳如霜家，走最快的路，大约十分钟。
还真别说，这一个人都没有的大半夜，伴随着每次落脚都会响起的‘咯吱’声，走在这种满满都是时代印记的青石板路上……
安平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走进了某个恐怖电影的场景里。
够惊悚，够渗人！
更糟糕的是，这东西还就真不能去想，越想就会越害怕……
走着走着，脑袋里已经控制不住的有了各种胡思乱想画面的安平，算是被迫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觉得他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走夜路，莫回头！
可是，身后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啊！
安平一直都以为他的胆量其实挺大的，毕竟从小被普通人看不见的各种妖怪吓唬，应当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
可这一次，他知道他错了！
他不害怕妖怪，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妖怪的存在。可鬼，于他而言，就还是一种未知！
未知，很可怕！
“煤球煤球，你还醒着吗？我觉得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踪我们，你能看看吗？”
安平不敢回头，因为他清楚记得以前没事的时候，所看过的各种恐怖小说里，都说这种情况，绝对不应该回头，一回头就绝对要糟。
所幸，煤球之前已经睡够了，加上外面温度这么低，冷得很，它也睡不着。
听到安平的声音，煤球将脑袋伸出了背包，它是妖怪，倒是不怕，便直接朝后方看去。
“什么都没有，”煤球如是鄙视的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真的什么都没有？”安平知道自己应该相信煤球的话，可他发誓，刚才停下来前，他真的听到了身后有动静啊。
“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自己看看不就好了吗？”
是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安平真心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咬着牙，鼓起勇气，缓缓转身过去。
干净的雪地上，只有他刚刚走过来留下的一串脚印。
不过有没有其它脚印，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妖怪可以不在雪地上留下痕迹，没理由鬼不行。
安平瞪大眼睛，仔细看了好半晌。
‘吁’，松了一口气。
“真是自己吓自己，”心脏的跳动渐渐恢复正常，安平自嘲的一边摇头如是说道，一边转身便要继续往柳如霜家走，“可既然什么都没有，那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转过身，抬脚，一步两步，咯吱咯吱！
踩雪的声音再度响起，与此同时，一阵音量极低，但却绝对真实存在的‘咯咯’声，确确实实响了起来。
不是幻听，真有东西！
安平身子一震，再度停下，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停下的下一秒，他突然果断转身回望。
巷子还是这条巷子，脚印还是这些脚印，仿佛什么变化都没有。
但这一次，的确存在着变化。因为这一次，煤球也听见了那一阵短暂的‘咯咯’声！
煤球来了兴趣，一双湛蓝的眼眸缓缓移动，同时，小小的鼻子还狠狠吸了吸。
这一吸，问题便被吸了出来。
正好这时，安平也发现了变化所在！
安平将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墙边的一个雪人身上…….他感觉他刚才猛一转身过来的一瞬间，那个雪人似乎动了动！
雪人是人类拿雪团堆起来的，本身是不可能发出什么‘咯咯’声的，除非说，有妖怪藏在里面！
安平刚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却被煤球抢先了一步，“有妖怪的味道！”
“煤球，你看那个雪人，会不会有妖怪藏在里面？”
“去看看。”
说来也真有意思，猜测是妖怪，而不是鬼的话，那股恐惧，似乎一下子就减少到快要没有了。
这是不正常的，正常人碰到妖怪，不都是应该感到害怕的吗？
有煤球在身边，安平胆大了很多，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在这里被某个藏在雪人里的妖怪吃掉。
很快，安平站在了雪人身前。
煤球又吸了吸鼻子，“味道就在这了，你给它的脑袋来一拳试试。”
额，不先交流交流，直接就动手？这是不是有点野蛮啊。
安平有些犹豫，可转念一笑，不管这只妖怪是什么个情况，刚才就确实吓到他了，他小小惩罚一下，也应该不是太过分。
想着，安平伸手，不是揍，而是拍了一下雪人的脑袋。
他压根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
事实上，看煤球目瞪口呆的反应，煤球也绝对没想到……
“啊哦，很疼哎！”雪人居然开口说话了！
所以，这算什么？
不是有妖怪藏在了雪人里？而是说，这个雪人，就是个妖怪？
安平还处于惊愕之中，没能回过神来。煤球反应较快，显然对这种未知也很不喜欢的它，果断就凶狠的叫了起来，“你这只妖怪，有毛病啊你，大半夜的装雪人！”
“嘿嘿，对不起啦，”雪人缓缓抬起了胳膊，抓了抓头，看动作，像是真的在道歉，“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对不起，实在是这个人类的味道太好闻，我忍不住就发出了声音。”
雪人如是傻呵呵说道，“还有哦，我不是装雪人呐，我就是雪人啊。”
“就是雪人？”安平更不理解了，脑子有点绕不过来，“你不是被人堆出来的吗？”
“不是啊，我是自己把自己堆起来的，从刚开始下雪的时候，就一点点悄悄的堆，堆成了现在这样…….顺带一提，很香的人类，我叫做雪娃。”
雪娃？
安平眨了眨眼睛，今夜这条小巷，面前这只自称是偷偷摸摸把自己堆成这么个雪人的妖怪……好吧，认知又进一步被强行扩大了。
这一刻，安平想起来了并没有多久前，煤球说过的那句话，‘大千世界，妙不可言！’
安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煤球忽然一惊一乍起来，像是在听见雪娃这个名字后，终于想到了点什么。
事实上，煤球都莫名其妙的激动了起来。
“雪娃！我听说过你…….据说你们会酿酒，而且酿出来的酒，超级好喝，是不是真的？”
……
72 等到猫头鹰
安平算是发现了，哦不，应该是肯定了，妖怪都爱酒。
这不，凌晨一点多，零下几度的小巷子里，一说起酒，煤球这只高冷的肥猫，居然立即跟这只来路不明，自称是自己把自己堆起来的雪娃，聊了个热火朝天……
看起来，似乎都还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只妖怪聊得正开心，安平不好立即打扰。而且，他现在脑袋里也有点忙，他在想一个或许可以说是很滑稽的问题。
‘雪娃自己把自己堆了起来，那是不是得跟人类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就能上天一样夸张呢？’
咳咳，真的很冷，柳如霜那边还有事呢！
眼见这两只妖怪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已经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的安平，双脚冻得冰冷，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咬牙坚持下去，只好开口。
“咳咳，煤球，我们好像还有点事情要去做呢。”
聊酒聊得正高兴，忽然被打断，煤球很不开心，刚想张口说点什么…..谁知雪娃这只妖怪，却通情达理的有些出乎意料。
“啊，原来你们还有事情要忙呢，那你们先去忙吧。”
好懂事的妖怪，真应该点个赞。
“好吧，”雪娃都已经开口了，煤球也没办法，“那白天我再来找你，你回头一定要送我一点酒。”
“好的，可以的，”雪娃点了点它那用雪组成的脑袋，动作憨态可掬，着实有趣。
与雪娃分开后，一路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之前晚上从酒吧回来的时候，柳如霜告知了安平她的房间，此时那个房间的灯已经熄灭，看样子确实睡觉了。
安平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冷，真冷。
“煤球，那现在怎么办？”安平仰头朝柳如霜的房间两侧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什么猫头鹰。
墨离说过，那只妖怪要想给柳如霜织梦的话，梦境发生的时候，它肯定会在柳如霜附近。
关键在于，附近多近，墨离也说不上来。
所以，有可能是在柳如霜的房间里，有可能是在房间外，也有可能是在房子外……不知道具体需要多近，才可以织梦，这大半夜的，要找起来就还真不容易。
换言之，得靠煤球这只妖怪，去闻味道，闻出那只猫头鹰的所在。
狗怕热猫怕冷，煤球虽然本质上是一只强大的妖怪，可论外在，它便还是一只猫，还是会怕冷。
室外这么低的温度，它是真不愿意从背包里钻出来。
于是只听，这家伙碎碎念碎碎念……
见状，安平只能无奈笑笑，“好啦好啦，明天我给你多买点好酒行不行。而且，你刚才跟雪娃聊天的时候，不是不冷的吗？”
“那能一样吗？我跟它聊的可是世间难得的美酒，美酒你懂吗？”
安平笑着摇头，他一个不喝酒的人，要他懂酒，还真为难。
瞧见安平的反应，煤球直接鄙视了一眼，“对牛弹琴！算了，站到院墙下面，我跳上去看看。”
煤球的肥胖，一点都不影响它的灵活，很快它便跳到了院墙上，一边稳稳的踩着猫步，一边左闻右闻的。
这种事，安平帮不上忙，只好乖乖站在院墙下，耐心等待。
时间过了大约五分钟，只见煤球去到了柳如霜家的屋顶上。
柳如霜家的房子和客栈房子一样，屋顶上都是瓦片。当然，因为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的雪的关系，此刻屋顶瓦片上，就已经都是积雪了。
在屋顶上走了一圈，煤球才跳了下来，很快先是蹿到了安平的肩膀上，跟着便麻溜钻进了背包里。
“冻死我了，真冷，”将身子缩进背包里，再把脑袋探出来，煤球如是说道，“屋顶上有妖怪的味道，这下麻烦了，现在那只猫头鹰还没来……”
额，这下可真麻烦了。妖怪还没来，那就得等。
可这种温度，又是这种下雪的大半夜，就站在这里等吗？
安平搓了搓手，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动了要把背包里的热水袋拿出来的念头……他以前只买了一个热水袋，出门之前充电加热后，放在了背包里，给煤球供暖……..如果不是有热水袋加持，这么冷的大半夜，他还真很难把煤球请出来。
因为这个原因，他是肯定不能从煤球怀里抢走热水袋的。
哎，等吧。
也不知道得等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雪仍旧在孜孜不倦的往下飘落，看天气预报，今夜这雪估计是不会停了。
‘滴’一声，手表时针到达两点整的提示音，其实很小很小，换做正常时候，一般都不会注意到。
可现在这环境实在是太静太静，想听不见都难。
凌晨两点了，安平很冷，还困，然后还又莫名其妙的饿了…….煤球也已经不耐烦，催促着要回去。
安平听见，反手一摸背包最底部，热水袋果然已经不再热。
已经等了半个来小时了，还不来吗？
安平轻轻跺了跺脚，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回去…….这倒不是说他喜欢放弃，而是说，柳如霜只是推测那只猫头鹰今夜会出现，并不肯定。
万一那只猫头鹰看今夜下大雪，觉得外面太冷，于是干脆缩在窝里，等温度回升的时候再过来呢。
那可不就白等了？
“我们都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再等半个小时吧，两点半，两点半要是还没有，我们就回去。”
“哼，真麻烦！那你快把包里这个冰冷的热水袋拿走。”
煤球没有坚持离开，这是好消息，的的确确是好消息。
约莫十来分钟后，事实证明，坚持等待是值得的。同时，就也证明了，妖怪要报恩，跟温度无关。
再冷，天气再恶劣，它都还是会出现。
飘着鹅毛大雪的夜空，一只猫头鹰扑扇着翅膀，从远处的黑暗之中，稳稳飞来。
它之前呆在什么地方？不知道。
不过想来，条件应该不太好，不然翅膀这么扑扇，身上不应该还有那些积雪。
“煤球，到你了。”
“好吧。”
煤球再次离开背包，显出真身，腾空而起，时机把握十分精准的，于半空中，正好挡住了猫头鹰的去路。
“猫头鹰！你知道过去这一个来小时，我是怎么过的吗？”
猫头鹰：“？？？？？？”
这家伙莫不是个傻子？
73 缘分与报恩
墨离说的没错，这只猫头鹰，或者说这只妖怪，既然会报恩，自然不会多坏。
只见，煤球发了一通牢骚后，猫头鹰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飞了下来，停在了安平身旁的屋檐上。
与安平微微保持了一点距离。
安平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没有介意，也没有理由去介意。
双脚已经冻到冰凉，重新回到背包里缩了起来的煤球，正在催促赶紧把事情解决，赶紧回去开着空调，暖和的房间。
安平也想赶紧回去，于是，多余的话也就不说了，他开口，将大致情况和猫头鹰说了一遍。
猫头鹰是猫头鹰，同煤球这只猫一样，脸上即便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安平也不可能看出来。
不过，表情是表情，眼神是眼神。
表情作假，容易一些。眼神作假，难，很难。
猫头鹰沉默了一小会儿，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做错了。”
额……深更半夜的，这种语气说这种话，是不是未免有点悲伤。
“不是不是，这个事你不能这么理解，”不忍看这只猫头鹰这样悲伤，安平只好努力尝试解释，“小霜其实很感谢你给她的那些梦，只是我们人类，梦做的太多，会影响到现实，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够理解？”
可惜，猫头鹰摇了摇头，它不能理解。
安平只好再努力，“那这样说吧，对于人类而言，现实是真实的，小霜她得活在这种真实里，不能活在虚幻的梦境中，因为那是虚幻的。”
说完，等待猫头鹰的回应。
所幸这一次，猫头鹰多多少少理解了一些。
也或许，理解与不理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知道该怎么做了。
猫头鹰点了点头，“我懂了，谢谢你，我不会再给她编织那些梦……对不起，我以为她会喜欢。”
说完，猫头鹰扭头看向柳如霜的房间，像是在对安平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开心。”
“小霜明白的。”
事已至此，这档子事便算是结束。安平可以回去了，他也确实打算回去了。
可是他没有，因为这只猫头鹰没有动身离开。
“那个…….你不走吗？”安平有些疑惑道，“外面很冷的。”
听到这话，猫头鹰眨了眨眼睛，“一会儿就走呐，想再看看，放心不下呢。”
“放心不下？”
这又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说，这只猫头鹰对柳如霜……有了感情？
额，这样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念头涌进脑袋，安平着实被吓到。
毕竟，光是妖怪与人类的接触，都注定会是一场悲剧。就更别提，妖怪与人类的……
“嗯，放心不下，”猫头鹰轻轻点头，随即扭头过来，看向了安平。
猫头鹰真的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安平在网上看过，说它的脑袋可以自由转动二百七十度，很厉害，也很渗人。
“其实很多年前，小霜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和她就见过。那一次，我受了伤，差点被封印，是她不小心撕破了封印，救了我。”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她又救了我一次。”
缘分？
听见猫头鹰说了什么，安平忽然想起来煤球早些时候的评价。
煤球说过，缘分。
安平承认，他当时确实不怎么相信。
可是现在……
安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相信这只猫头鹰不会伤害柳如霜。那么，也许他是时候离开了。
可惜，事情哪里会这么简单。因为只听，猫头鹰又说了一句话。
这样一句话传进耳朵，安平便不能就这样离开。
猫头鹰说的是，“小霜救了我两次，也该我救她一次了。”
救她一次？柳如霜是怎么了吗？
闻言，安平心口一紧，急忙开口，“这是什么意思？救小霜，她生病了？”
怎料，猫头鹰却摇了摇头，“不是生病。我…...我这种妖怪，拥有一些能力，一个是织梦，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能力，是感知。”
“前段时间，我感知到小霜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劫，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劫，我只知道她到时候一定会很危险。”
“我可以救她。”
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感知？预知未来？这种能力居然会存在？
安平还想再问，却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脑袋又探出了背包的煤球，忽然抢先一步出了声，“安平，我们回去吧。”
煤球没有说冷，没有埋怨的催促，它是在…….通知一个事实。
事实是，说完这句话后，煤球便立即转向了猫头鹰，“那个猫头鹰同志，注意保暖，别冻死了，有缘再见。”
安平不傻，煤球是在做什么，他看出来了。
煤球因为某种原因，不希望他再问下去。
他相信煤球，于是，尽快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他就也还是咬了咬牙，冲猫头鹰说了一声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回程的路很静很静，煤球没有再出声，安平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仿佛更厚了一些的积雪，依旧在脚下‘咯吱’作响。
雪娃已经不在原地，不知道是把自己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就这样走，走啊走的，凌晨两点多，安平已经有至少三年没有这个时间在外面走动过了。
上一次，依稀记得是上大学的时候。
熟悉的街道，不远处熟悉的云梦客栈已经可以瞧见。
这个时候，安平到底还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他必须要问，不然他确定他会睡不着，“煤球，你之前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了？你是不是知道小霜会出什么事？”
煤球并没有在睡觉，所以回应很快，它再次从背包里探出了脑袋，湛蓝的双眼里所投射而出的目光，明显深邃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不让你继续问，是因为再问下去，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只猫头鹰要救你那个叫做小霜的朋友，就必须得替你朋友挡下那一劫…....妖怪不容易死，但确实也会死，你需要知道这一点。”
‘咯噔！’
这又是什么意思！啊！猫头鹰要拿它的命，去……
74 上山拍雪景
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猫头鹰不挡那么一劫，柳如霜不久之后就会有很大危险。
猫头鹰挡那么一劫，那它就会有危险，甚至是……死亡。
所以，应该怎么选？应该怎么去理解这件事？
安平心情很沉重。
煤球却依旧坦然平静，“我没说那只猫头鹰就一定会死，我说的是，这是它的选择，你是个无关的外人，不关你的的事，睡吧。”
是这样吗？或许，非要讲出一个道理来，便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躺在床上，安平想了很多很多，迷迷糊糊睡着了过去。
这一觉，意外的睡得很沉，伴随着空调持续供应的温暖，安平又是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多，才翻了个身，因为听到手机闹铃，而醒了过来。
好在，虽然上午都已经算是过去了一半，但因为最近几天几乎不会有客人来办理入住，方晴等人也要过几天才会离开，所以客栈里很闲，多睡一会儿懒觉，没什么太大问题。
如是想着，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安平才缓缓起了身，穿衣服，下床，开启新的一天。
原来在床边睡觉的煤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安平严重怀疑煤球是惦记着雪娃的美酒，出去找雪娃，继续之前被迫中止的探讨了。
打开房间门这么一看……
安平以为他会看到白雪皑皑，厚厚堆积的画面。却没想到，院子里本应该有的积雪，此时居然已经基本没有。
问题是，怎么会没有了呢？
这个疑惑，很快便迎来了答案……
刚起床没多久，又一次看见柳如霜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客栈里，还是坐在柜台后面，架着大长腿，悠闲的磕着瓜子……
这幅几乎和昨天上午起床后所看见的没什么两样，仿佛时光倒回到了昨天的画面，就真的真的让安平止不住的感到一阵头疼。
安平很无奈，“我说，柳大美女，你在这很自在呢。”
柳如霜咧嘴开心一笑，“不用这么说话吧，瓜子是我自己带的，我还帮你把院子里的雪除了，现在只是在你这里坐一会而已哎。”
额……好吧，这么一说还真是。
头疼，算了，不跟这个女人啰嗦。
“行吧，那你这么早又跑过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感谢你啊。”
“不用这样，顺手的事情而已，”肚子有点饿，安平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准备做早饭。
却没想到，打开锅一看……
“嘿嘿，我给你买的早饭，应该还没凉，赶紧吃吧，”柳如霜站在厨房门口，如是笑着说道，“你帮了我，我总得感谢感谢你。要不，你说说你需要什么，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给你办到。”
需要什么吗？目前来讲，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吧。
安平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柳如霜这么一提醒，他就忽然意识到，原来他的生活，真的已经很好很好。
想着，安平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缺。”
“真的吗？”
“真的。”
“可我敢说，你一定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
“女朋友啊，”柳如霜调皮起来，看样子事情解决后，她轻松了很多，居然都有心情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要不，作为报答，我就委屈一下，做你的女朋友吧。”
嘶！吓到！吓死个人！
安平急忙扭头看向柳如霜，脸上尽是惊恐，“不是，你这哪是报答我啊，你这根本是恩将仇报啊！”
“……”
瞬间，柳如霜一张小脸，黑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当然，她也气得一塌糊涂，不然她的双唇，也不会颤抖起来。
“姓安的！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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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霜是不是在开玩笑，又或者说，玩笑之中有没有那么点意思，安平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
只能说，有些人，有些事，是得顺其自然的。
好吧，以上是废话。
这不，望着柳如霜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而缩了缩脖子的这种反应，就才是真相。
真相一点都不复杂，无非是安平不敢想象跟柳如霜这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鸡飞狗跳？鸡犬不宁？还是…….房倒屋塌？’
越想越觉得可怕，嘶，还是赶紧别想了。毕竟，活着不好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吃完早饭，本来按计划应该是要把院子里的积雪铲铲，可现在雪已经被柳如霜铲完了，少了一桩事……
‘要不，去看看雪景吧。’
安平想到了沈晴雪昨天发来的信息，他自然不会为了沈晴雪去专门拍什么古镇雪景……可王超宁雅苏琴她们，也都想看看。
甚至莫名其妙的，就连他那远在国外的老爸，昨天都打来了电话，强调有时间去帮忙拍张古镇雪景照片。
而且，他老爸的要求还贼高，要的是古镇全景照片，也就是说，得到轻云山上去拍。
或者，使用无人机应该也行。
真别说，安平还真有一台无人机。只不过当初买来新鲜一阵后，他就没怎么碰过，都不知道塞进了哪个箱子里面。
翻箱倒柜找出来吗？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
正犹豫着，电话忽然震动起来，顾涛打来了电话，巧合的是，顾涛打来电话居然是叫他一起上山去拍雪景。
顾涛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感兴趣，“去吧，很多人都已经上山了，听说今年的雪景，会跟往年不太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
“那我怎么知道呢，这不得上去看看才知道吗。怎么样，去不去？”
去不去？去吧，反正得拍照片…..外加这架无人机，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使用过，没电了，只能靠相机去拍。
“行吧，”想了想，安平点头，“我家在村尾…….”
“我知道你家在哪，一会儿见。”
约莫十来分钟后，顾涛出现，此时安平已经在客栈门口站了几分钟。有意思的是，就他刚才这一会儿工夫所看见的画面来说……
今天还真一点都不夸张的，有很多人在往轻云山走。
雪虽然已经停了，
可今天的轻云山……
应该这么热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