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你听我解释!
锦被之下,苏肆用手轻轻地环住姜茶,又或者说是裹住。明明身上是温暖的被子,可他的手却异常的凉,连带着身体也好像没有温度一样。
他在抖,像忽然溺水的旅人,明明很努力的呼吸,却怎么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氧气。
垂死挣扎,不甘而又悲戚,拼了命的想要攥紧。
母妃不要他。
父皇不喜他。
同胞兄弟们嫌弃他。
就连满朝文武也在利用他。
他是堕入地狱冰河的恶鬼,湿漉漉的,阴沉沉的,极尽丑恶的,从来没有任何人想要了解和关心的……
似乎活着就是一个错呢。
可他能怎么办?
他活着啊。
他不甘啊。
他也有欲念有好恶有渴求啊……
他要的一点都不多,他只要一个人就好。
就一个。
可为什么她也要离开?
回家?
哪儿才是你的家?
无数的思绪在苏肆脑海中翻涌,他不自觉的收紧了自己的双臂,俯下身,下巴轻轻地抵在姜茶的颈间,以更加亲密的姿态将她完全裹在了怀里。
直到这一刻,那被禁锢住的姜茶才从末日惊虹中反应过来。
连你也要丢下我么?
我?
丢下你?
我做什么了?
这一刻的姜茶又惊又怕又懵,明明是他要赶自己走,为什么他却说的跟自己是薄情郎负心汉,吃干抹净转头就不要他这个可怜虫了一样?
“我没有……”
“我没有不要你……”
姜茶几乎是立刻张口解释道。
可让她惊异的是,她的解释竟是无声的,她张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苏肆的一只手已经点住了她的哑穴。
“茶茶,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么?”
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少女,苏肆轻吻着她的耳根,话音里满是温柔与痛楚。隐隐间,还有一丝无限的、偏执的、病态的迷恋。
他害怕她拒绝他。
所以他索性不让她说话。
只要她不拒绝那便是答应了。
瞳孔一缩,发不出声音的姜茶想点头,可她的本能告诉她她应该先挣脱苏肆。
因为她手上的黑莲花还在刷新,白了又黑黑了又白,放在平时她一定会原地笑死,可现在她却只想让它停下。
让苏肆停下。
此时此刻她就是再笨也该回过味儿来了,苏肆不想让她走,那要驱散的后宫里也不包括她,而且苏肆也许真的像她奢望的那样对她有情,就算不是爱情,也肯定是一种不能割舍的情分……
毕竟这厮眼下明显是要黑化了,而且还是因为她要回家。
夭寿啊!
苏肆,你听我解释!
你把哑穴给我解开!
我不回了!
你干什么你!
姜茶在自救,她一边用自己那不怎么雄厚的内力冲击着穴道,一边试图空出双手去拥抱或是温暖苏肆。
然而在苏肆看来,她是在挣扎,在反抗,在拒绝……
她不想留下来陪他。
她还是要拒绝他。
她想回家。
她对家的定义里从来都没有他。
“茶茶,我不想这样的。”
随着苏肆这声痛苦的呢喃,试图自救的姜茶不动了,因为当潮水般的内力自苏肆手上涌入时,她的身体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晚了。
来不及了。
------题外话------
今天卡文了,你们待我想想……对了,不要骂肆肆,他是个病娇,所以肯定脑子不太正常,害,缺爱……
452 茶茶讨厌我~
山间马道上,对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头雾水的雾月忧心极了。
几次策马回望身后的马车,她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何要回临江,更对皇上方才的语气记忆犹新。
太冷了。
连她这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头子都感到了一丝战栗。
“阿月,你老看着马车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么?”
莫清荷本在后方与万顺闲话,此刻见雾月反常便也策马跟了上来。
她是敏锐的,尤其对于别人神色的观察。
“没什么。”
雾月摇了摇头,却还是简单的跟对方说了说方才的一切。
她自出来后便一直盯着马车,虽不好用内力直接窥探,但竖起耳朵擦亮眼睛还是能做到的。
好在这期间她并未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响,马车也没有出现倾斜或是不寻常的位移。想来这车内该是一片祥和,娘娘自会与皇上商榷吧。
“娘娘想回临江?”
闻言的莫清荷也有些讶异,因为她一直以为她们娘娘会留在京城。
不是说好要与那白小姐办女子学堂么?
而且她们在京城的生意刚有起色,耳目也在迅速的增加着,此刻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不理解。
而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到了一切的万顺则面色惶恐,眼神说不出的忧心。
娘娘想走?
那皇上他……
回头瞧了瞧身后随马道颠簸的车帘,万顺觉得这事儿大发了。
而在万顺如此感慨的同时,当事人姜茶也正经历着她最不想也最不该经历的一切。
她说不了话,起不了身,浑身上下除了眼睛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动弹。
她就像一个放大版的玩偶,一个活着的玩偶。
她不知道苏肆要做什么,她只能被迫等待,等着他再开口,或是再给她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然而苏肆就那么抱着她,紧紧地,像是孩童抱着他的玩偶一样,他不动,她也没法儿动。
他说他不想这样的,可她就想了么?
眼下的姜茶是又急又恼,那双水灵灵的杏子眼都起了一层红雾。那雾不浓不淡,其间却满是有劲儿无处使的憋屈。
等啊等。
姜茶就这样等了快小半个时辰,太久了,久到她都快以为苏肆这厮是抱着她睡着了……
那笼着她的锦被终于被掀开了,同时与她分开的还有抱了她许久的苏肆。
暖意骤然消散,姜茶觉得有些冷,这种冷一是温度,二是眼前的浓雾。
她能看到苏大反派的负面情绪非但没散,反而还比之前更加浓郁了。毁天灭地般的暗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的闷雷,还有那一直在刷新的莲花。
这恐怖氛围简直满到溢出了屏幕。
姜茶心里在打鼓,因为此刻连她都不确定苏肆会对她做什么了。
因爱生恨?
除之后快?
挫骨扬灰?
不是,如果她真的想跑被苏肆逮着了还好说,问题是她压根儿没那个意思!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冤大了?
这别家大反派话都很多的,杀人前都要跟主角逼逼赖赖好半天,苏肆,你不能因为我不是主角就不给我辩解的机会啊……
姜茶的眼睛更红了,她急啊,气啊,她好气啊……
她就没遇到过这么无语子的事情!
与此同时,那一直躲在她身后的苏肆也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月白锦衣,人如璞玉,一双凤眼殷红潋滟,似三月里开得最艳的那枝桃花,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陷进去。
太美了。
越是凄厉越是致命,那翻涌而来的易碎感甚至比罂粟更加夺人心魄。
可这样的美丽却伴随着破碎后的疯狂,越无助越疯狂……
“茶茶,我到底哪儿不好呢?”
在姜茶面前蹲下身子,苏肆单膝触地目光与她持平。他的手缓缓攀上了她的双肩,望着她那双早已红了的眼。
他似乎是被姜茶这样的眼神伤到了,连话音都止不住的发了颤。
“茶茶,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我没有!
“也对,三年前你便只想赶我走,你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却唯独对我恶语相向……”
不是的,那是因为我怕你,我胆小,我不敢收你……
“三年后我逼你入宫,你一定觉得我在报复你吧?池鱼笼鸟,你想走,我知道你早就想走了……”
我之前是想,可现在不想了,苏肆,你听我解释,你把穴道给我解开……
求求你……
姜茶想张嘴,想出声,想一一回答苏肆的话。
可任她红了眼眶掉了泪滴,苏肆依旧没有为她解开束缚的意思。
“你果然很讨厌我呢。”
垂眸,少年终是在姜茶紧缩的瞳孔中苦笑出声,对自己下了一个极其可笑又可悲的论断。
人一旦自卑起来,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将吞噬所有的光,所有的好,将你的卑微与不安无限放大。
眼下的苏肆就是如此,越是黑化越是卑微,连看着姜茶的目光都渐渐变成了仰视。
他经常这样看她,以前的她不甚在意,只觉得苏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其行为很多时候都是故意放出的诱饵。
而她则是被引诱的鱼儿……
所以她总会选择性的失明,告诉自己她看不见,不能信,信了会变得不幸。
直到此刻。
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是苏肆卸下所有伪装之后,毫不掩饰的模样。他像被撬开了壳子的蚌,正向她袒露着蚌肉深处那颗浑圆晶莹却又易碎的珠……
再次抬眸,苏肆在姜茶失神间忽然凑了上去。他轻轻地啄了啄她的唇,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可怎么办呢?”他柔声问她,周身寒意更甚,那双潋滟着桃花的凤眸中已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我喜欢你啊。除非我死,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茶茶,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么?”
他明明在问她,明明很想听她说一声“愿意”,可他却固执的不肯解开她的穴道。
他甚至靠在她膝上小憩了片刻,方才似下定了决心般抬头,眼神痛苦的望着她。
随之而来的是诱哄的,不容拒绝的,一字一顿的一句话。
“茶茶,你愿意的。”
姜茶一愣。
她发现苏肆的话语竟如魔音灌脑一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她很清楚这是什么。
这是苏肆的三大绝技之一,也是其中最邪门最阴毒的一个……
春末初夏的晚上依旧有些凉,云山常年云雾缭绕山下不见山头。但今夜不知怎么得,月色竟出奇的好。
一阵夜风吹开落叶,沙沙,道道黑影已自林间悄然掠出。
“夜宴已开,尔等即刻随我上山。”
为首的黑衣壮汉高举大刀,眼中寒光沥沥,有贪婪,也有狼一般的凶狠。
月光流淌在那把大刀上,折射出寒丝丝的光。
此光一出,后方死士尽数抬头。
杀!
夜宴之上人声鼎沸,官员们觥筹交错清谈不止,一张张或中年或老年的脸庞上,写的竟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可他们真的不愁么?
愁。
但再愁也要装出不愁啊。
要知道,东陵乱局已有三年之久,前两年朝中纷争不断,言官们天天吵架,武将们歪心甚多。
京中有凌王、成王、玉王,京外还有三大同姓亲王。这也就罢了,乱局中还有一堆想要顺势而上的世家。
怎么办?
打呗!
于是两年间,京城光是势力冲突和家族冲突就不知道爆发了多少次。别说政局了,整个朝廷都快荒废了。
若非东陵的确需要一位重开朝堂的新帝,那废物又草包的傀儡帝也不至于被推出来挡刀。
这也就是一年前九皇子苏肆被找回,并被光速扶上帝位的开端。
有了这个面子工程之后,朝大家是可以正常的上了,办事也似乎不用看皇上的脸上了。
可这有什么用呢?
他们紧接着便被逼站在了挑人的岔路口。
玉王是个闲主,又或者说是一位枭主。
因为他惊才绝艳有钱有势,除了脾气差不讨喜外,似乎是最优秀的一位主子。
文能不带脏字的骂哭言官,武能打得一众武官爬不起来。
这也就罢了,他还玉树临风相貌堂堂……
这难道不是一位天生的君主么?
是啊!
他们这些朝臣都觉得是啊。
可偏偏有人不这么觉得,其中最棘手的就是这玉王殿下自己。
他自己不上,你还能捆着他上不成?
由此大家只能另觅高林。
于是乎,部分官员追随赵家投靠了凌王,部分则被成王拿捏不得不听话,还有部分以王家为首裹挟了肃亲王,独立一些清高自持或是家大业大的还在中间观望。
朝堂早已四分五裂名存实亡,不出一年,这样朝廷便会迎来末日。
这连烟雨一个花楼老鸨都能明白的事儿,这群官员会不明白?
他们心里门儿清。
他们甚至很早就察觉到云山上会出事,而且会出大事。
再加上大家各有各的主子,多多少少都从自己主子那儿听到了风声。
所以摊开了说,他们其实是不想来蹚这一趟浑水的。
如果可以,他们特么的连京城都不想出,毕竟谁想来山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皇室派系的官员且不说,就连肃亲王手下的官员们也一样的不想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也怕双方打起来被误伤,或者直接被人拿了祭刀呗。
可身在局中不得不动,他们这些人里要是有人胆敢不来,别说别家主子了,就是自家主子都饶不了他们。
因为那是不忠啊。
所以为着不辜负自家主子的信任,他们不仅自己得傻呵呵的跟着来,还得把该带的老小都带来。
乖乖的坐好,认真的演戏,只要自己这边赢了他们也就赢了。
可万一输了呢?
夜风拂面,眼下那些官员表面笑嘻嘻,实际上背后一个比一个湿。
汗淋淋的,汗全是冷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一众被萧烨盯上的舞姬终于抬步上场。
那为首的舞姬腰纤腿长肤如凝脂,一袭红裙好似天边的血月。她面覆轻纱手抱琵琶,一双眼睛顾盼间媚态天成。
这种美显然对男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以至于她从上场开始便牢牢的抓住了众人的眼球。
“是她,就是她,琉璃啊!她以前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花魁娘子,还是江南选出来的花榜状元呢!”
江南繁华,秀外慧中。
这样的地方最是养人。
自然也养美人。
美人多了,便有人开始想方设法的糟践了。于是江南秦楼林丽楚馆无数,一众花魁娘子争奇斗艳难免要分个胜负。
这便是江南花榜的由来。
“所以这花榜上也有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
姜茶一边听苏肆给自己解释,一边在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这但凡能进花榜的姑娘,应该都是博学多才容貌极佳的。她们流落风尘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还得拉出来分个高下呢?
为了给自己抬价?
姜茶不知这些女子心中所想,只是单纯觉得可惜罢了。
她们若是生在个正常家庭,应该也会有美满幸福的一生吧。
想到这里,她也愈发意识到了白凤倾所言的重要性。
这女子学堂必需得开,而且还得做大做强。
“想当年她在江南红极一时,轻弹一曲值千金。我与承之去过好几次,连她的面儿都没见到呢!”
下方的官员还在议论,尤其个别几个爱玩儿的,此刻连心中的忧虑都暂且放下了。
因为忧也没用!
很快姜茶便听到了他们关于此女后来之事的解释,有人说她被贵公子给赎了,有人说她是自己赎了自己,还有人说她是跟人偷跑私奔了。
总之这位花魁娘子已消失了十多年,是不少官员们眼中的往事了。
可十几年的时光过去,岁月仿佛并没在对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至少他们看不太出来。
美,真美,是一种让人想开怀畅饮的愉悦之美。
很快琉璃便拨动了手中的琴弦,琵琶嘈嘈切切,时而若珠落玉盘,时而似水光迸溅,时而又婉转迷人……
是的,一众处在最前方的大臣眯了眯眼,眼中是迷离的光。
此刻他们的鼻尖正萦绕着某种异香,在琉璃带人翩翩起舞的同时被一点点吸入肺部。
这些异香还在弥漫,就像是刻意倾洒外溢的一般越变越浓。
可那琵琶声太动听了,血色罗裙与酒污同飞,舞姿好似梁上燕,月华流转唯照她。
一舞还未落罢,桌前已有好几人仰头倒下。
“怎么回事?”
“刺客——!”
“快抓住刺客!”
453 大反派的三绝技
摄魂术。
这是此刻姜茶脑海中除了魔音以外,唯一清晰的想法。
作为书中的终极大boss,一个需要男女主联手外带男二自杀式背刺的大反派,小说作者在给苏肆添技能上是毫不吝啬的。
毕竟反派大人够不够强,几乎直接关系到这本书的爽点与读者的阅读体验。
若是寻常反派,被主角踩了也就踩了,权当让读者开心开心。
可你若连大反派都拉胯的话,便完全无法体现出主角团,尤其是两位主角的厉害了。
因此苏肆不仅拥有过目不忘的最强大脑,还有与之相辅相成堪称bug级的三大绝技。
其一便是她学去的【仙山折梅手】,无论是武力值还是装逼打脸,那都是一顶一的强。
而这也是苏肆最常用,小说中前期出现次数最多的武功。
当然,也是最普通的一个。
至于这其二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叫【斗转星移】,是一门放武侠小说里谁学谁无敌谁会谁魔头的武功。
其原理大概与什么吸星大法和移花接木是差不多的,都是吸人内力然后为自己所用的武功。
据小说里解释吧,这【斗转星移】是苏肆学会的第一门武功。当年苏肆自京中外逃,身后跟了一屁股追兵,不仅浑身是伤还散尽了钱财。
也就在这条亡命天涯的路上,他遇见江湖魔头某某某……
嗯,她卡进书里都这么些年了,实在是记不清那个龙套的尊姓大名了。
只记得这厮千辛万苦盗了某个绝世高手的大墓,从中得来了两本传世秘籍。
可惜这两本秘籍皆是梵文所著,他又孤陋寡闻根本看不懂。
这下好了,在作者有意安排的机缘巧合下,自幼博览群书的苏肆自然成了他的不二之选。
接下来便是这位龙套帮苏肆除去追兵,而后胁迫对方就范的剧情了。
羞辱、毒打、威胁,许是见苏肆生得好看,他竟还生出了些不该有的龌龊想法……
众所周知,大反派不到最后那是绝不可能就范的,你一个送空投的小龙套还敢造次?
于是苏肆故意装作才疏学浅需要慢慢翻译秘籍,实则偷偷把【斗转星移】学了去。
尽管如此,他那日还是拼了半条命才将对方结果,由此打开了流亡临江,不得不拖着病体来碰瓷姜家小姐的剧情。
不得不说,姜茶觉得作者这个坑填的不错,因为它完美解释了苏肆的内力和武功究竟是哪儿来的,也为对方睚眦必报的性格披上一层凄美狠辣的色彩。
当然,还为小说后期苏肆越来越强,逼得主角团不得不开团做了准备。
而有了这个谋夺内力的技能在,苏肆得到的另一本秘籍也有了着落。
比起【斗转星移】,这【摄魂术】可让主角团吃了不知道多少亏。
因为【仙山折梅手】负责杀人,【斗转星移】负责强化,而【摄魂术】则能让他人为其主所用。
它是用来控制人的。
而【斗转星移】提供的雄厚内力,恰恰是这【摄魂术】的基础。
将自己的内力打入他人体内,并以此来影响对方的意识,控制对方的行为,甚至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像木偶一般简单行事。
姜茶曾说苏肆是个傀儡师,那不只是因为苏肆擅长控制人心,还因为他是真的能控制人。
只是这【摄魂术】的使用是有代价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就是在原文中苏肆也很少用。
姜茶看过的评论里也就记录了两三次,其中一次用在了白凤倾身上,还有两次则是白凤倾和苏墨玦的身边人……
总之此术需要大量内力支撑,且对施术者有精神上的负担,因此苏肆一旦施术便会内力空虚,陷入一段无奈的虚弱期。
这大概是作者特意给的限制,好让这厮无法在战斗中使用【摄魂术】,不然苏肆恐怕真的天下无敌只能被蠢死了。
可事到如今,苏肆最后会不会被蠢死姜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先死了……
被苏肆这厮给活活气死了……
特么的这厮居然给她用【摄魂术】!
而且还是用在“愿不愿意一辈子跟他在一起”这种事儿上……
她是喜欢他的啊,他只要明明白白的跟她说,好声好气的跟她表白,用他平日里诱哄的语气哄她,还愁她这个鬼迷心窍的不答应吗?
用得着伤害自己还连带着伤害她吗?
而且退一万步说,这种事是该用摄魂术问的么?一辈子那么长,一个傀儡的话又怎么做得数?
怎么……
做得数……
“茶茶,你愿意的。”
“茶茶,跟着我说,你愿意的。”
“愿意的。”
……
“我,愿……”
“我,愿意……”
“我,愿意的。”
蹲在姜茶的面前,苏肆痛苦的看着对方那双殷红的杏眼。里面有怒,有忧,还有他看不懂的愁……
但这些情绪在消失,在一点点的被抹去,就像对方那些多余的记忆一样。
她应该只会记得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吧……
可这样的闭目塞听能维持多久呢?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幅度使用摄魂术,连他也不知其效用能持续几日。
罢了,等回到宫中配上适合的药物,自己少说也能困住她半个月。等解决了苏墨玦那个大麻烦,没了那三年之谜的后顾之忧,他自然能腾出手来哄茶茶答应。
“茶茶,对不起……”
抬手轻轻的抚了抚少女瓷白似雪的小脸儿,苏肆复又起身在她的唇上啄了啄,他没有深吻,因为他从不打算在她神志不清时对她下手。
他很尊重她,她若是不同意他绝不会侵犯她。
哪怕她这辈子都不同意……
茶茶,留下吧,我只要你留下。
抬手将少女抱起,苏肆又将她放回了软榻上,并在为她盖好被子的同时低语道:“睡吧茶茶,睡醒了就好了。”
覆上少女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他寻思摄魂术应该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完全起效。
可茶茶这些日子记不得前尘事小,周围人必会瞧出异样才事大。
他得想办法让她少接触外人,更得用些法子笼络住雾月与莫清荷。
前者好办,他这几日本就要将茶茶拘在宫里,对外也就告个病的事儿,只是这后者……
春末初夏的晚上依旧有些凉,云山常年云雾缭绕山下不见山头。但今夜不知怎么得,月色竟出奇的好。
一阵夜风吹开落叶,沙沙,道道黑影已自林间悄然掠出。
“夜宴已开,尔等即刻随我上山。”
为首的黑衣壮汉高举大刀,眼中寒光沥沥,有贪婪,也有狼一般的凶狠。
月光流淌在那把大刀上,折射出寒丝丝的光。
此光一出,后方死士尽数抬头。
杀!
夜宴之上人声鼎沸,官员们觥筹交错清谈不止,一张张或中年或老年的脸庞上,写的竟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可他们真的不愁么?
愁。
但再愁也要装出不愁啊。
要知道,东陵乱局已有三年之久,前两年朝中纷争不断,言官们天天吵架,武将们歪心甚多。
京中有凌王、成王、玉王,京外还有三大同姓亲王。这也就罢了,乱局中还有一堆想要顺势而上的世家。
怎么办?
打呗!
于是两年间,京城光是势力冲突和家族冲突就不知道爆发了多少次。别说政局了,整个朝廷都快荒废了。
若非东陵的确需要一位重开朝堂的新帝,那废物又草包的傀儡帝也不至于被推出来挡刀。
这也就是一年前九皇子苏肆被找回,并被光速扶上帝位的开端。
有了这个面子工程之后,朝大家是可以正常的上了,办事也似乎不用看皇上的脸上了。
可这有什么用呢?
他们紧接着便被逼站在了挑人的岔路口。
玉王是个闲主,又或者说是一位枭主。
因为他惊才绝艳有钱有势,除了脾气差不讨喜外,似乎是最优秀的一位主子。
文能不带脏字的骂哭言官,武能打得一众武官爬不起来。
这也就罢了,他还玉树临风相貌堂堂……
这难道不是一位天生的君主么?
是啊!
他们这些朝臣都觉得是啊。
可偏偏有人不这么觉得,其中最棘手的就是这玉王殿下自己。
他自己不上,你还能捆着他上不成?
由此大家只能另觅高林。
于是乎,部分官员追随赵家投靠了凌王,部分则被成王拿捏不得不听话,还有部分以王家为首裹挟了肃亲王,独立一些清高自持或是家大业大的还在中间观望。
朝堂早已四分五裂名存实亡,不出一年,这样朝廷便会迎来末日。
这连烟雨一个花楼老鸨都能明白的事儿,这群官员会不明白?
他们心里门儿清。
他们甚至很早就察觉到云山上会出事,而且会出大事。
再加上大家各有各的主子,多多少少都从自己主子那儿听到了风声。
所以摊开了说,他们其实是不想来蹚这一趟浑水的。
如果可以,他们特么的连京城都不想出,毕竟谁想来山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皇室派系的官员且不说,就连肃亲王手下的官员们也一样的不想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也怕双方打起来被误伤,或者直接被人拿了祭刀呗。
可身在局中不得不动,他们这些人里要是有人胆敢不来,别说别家主子了,就是自家主子都饶不了他们。
因为那是不忠啊。
所以为着不辜负自家主子的信任,他们不仅自己得傻呵呵的跟着来,还得把该带的老小都带来。
乖乖的坐好,认真的演戏,只要自己这边赢了他们也就赢了。
可万一输了呢?
夜风拂面,眼下那些官员表面笑嘻嘻,实际上背后一个比一个湿。
汗淋淋的,汗全是冷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一众被萧烨盯上的舞姬终于抬步上场。
那为首的舞姬腰纤腿长肤如凝脂,一袭红裙好似天边的血月。她面覆轻纱手抱琵琶,一双眼睛顾盼间媚态天成。
这种美显然对男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以至于她从上场开始便牢牢的抓住了众人的眼球。
“是她,就是她,琉璃啊!她以前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花魁娘子,还是江南选出来的花榜状元呢!”
江南繁华,秀外慧中。
这样的地方最是养人。
自然也养美人。
美人多了,便有人开始想方设法的糟践了。于是江南秦楼林丽楚馆无数,一众花魁娘子争奇斗艳难免要分个胜负。
这便是江南花榜的由来。
“所以这花榜上也有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
姜茶一边听苏肆给自己解释,一边在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这但凡能进花榜的姑娘,应该都是博学多才容貌极佳的。她们流落风尘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还得拉出来分个高下呢?
为了给自己抬价?
姜茶不知这些女子心中所想,只是单纯觉得可惜罢了。
她们若是生在个正常家庭,应该也会有美满幸福的一生吧。
想到这里,她也愈发意识到了白凤倾所言的重要性。
这女子学堂必需得开,而且还得做大做强。
“想当年她在江南红极一时,轻弹一曲值千金。我与承之去过好几次,连她的面儿都没见到呢!”
下方的官员还在议论,尤其个别几个爱玩儿的,此刻连心中的忧虑都暂且放下了。
因为忧也没用!
很快姜茶便听到了他们关于此女后来之事的解释,有人说她被贵公子给赎了,有人说她是自己赎了自己,还有人说她是跟人偷跑私奔了。
总之这位花魁娘子已消失了十多年,是不少官员们眼中的往事了。
可十几年的时光过去,岁月仿佛并没在对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至少他们看不太出来。
美,真美,是一种让人想开怀畅饮的愉悦之美。
很快琉璃便拨动了手中的琴弦,琵琶嘈嘈切切,时而若珠落玉盘,时而似水光迸溅,时而又婉转迷人……
是的,一众处在最前方的大臣眯了眯眼,眼中是迷离的光。
此刻他们的鼻尖正萦绕着某种异香,在琉璃带人翩翩起舞的同时被一点点吸入肺部。
这些异香还在弥漫,就像是刻意倾洒外溢的一般越变越浓。
可那琵琶声太动听了,血色罗裙与酒污同飞,舞姿好似梁上燕,月华流转唯照她。
一舞还未落罢,桌前已有好几人仰头倒下。
“怎么回事?”
“刺客——!”
“快抓住刺客!”
454 震慑
天色渐晚,云霞漫天,浩浩荡荡的春猎队伍一入城,便发现了城中气氛的不对。
走时的满街热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与此刻车队一般无二的死寂与萧条。
商铺都关上了不说,道上连赶路的百姓都没几个……
车队中的达官显贵皆非庸人,在京中自然也是有不少眼线的。事实上,他们在还没进城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昨夜被清理的可不止是云山上的叛党,还有那些叛党留在京中的根基。
一夜之间,一座座府邸被连根拔起,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放的放,雷厉风行不给丝毫回旋的余地。
而且皇上留在京中的亲信极其得力,在诛杀那些人的同时就已经放出了剿灭乱党以正社稷的消息。
不仅如此,对方还极精准的寻到了一众目标,并没有牵连任何不该牵连的人。甚至连一些的确有连带之罪,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处置的其他党羽也未曾伤及。
顺理成章,师出有名,而且办得干净漂亮公正严明,即便是一众御史言官也无从指摘……
可那又怎么样呢?
眼下车队里没一个贵族或官员是高兴的,别说苏梓凌等人了,即便是一些清官忠臣也不由得背脊发凉。
云山与京中同时动手,而且同样处理的干净漂亮丝毫不乱……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他们眼中碌碌无为的庸才小皇帝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真真正正的筹谋已久,甚至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他的人昨晚就敢在京中清君侧,直接以叛党之名收拾掉苏信等人的党羽,这说明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
苏信就是叛党,在他们还没上山前一切就安排妥当了。
别看京城眼下人心惶惶,贵族官员们一个个畏首畏尾,一旦小皇帝把事情理清楚,这安抚的诏令一定会一道一道的往外发。
他是天命所归,是皇族正统,是朝中确确实实认了快两年的皇帝。
很快的……
不,这东陵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而他们这些人呢?
甭管是清是浊是慧是愚,都傻,都特么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蠢货。
没错,他们的皇上身体力行的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大嘴巴子,并为他们盖上了一个这辈子都洗不掉的蠢货的戳儿……
是他们有眼无珠,是他们识不得金镶玉天子命,竟错把一些庸才当成了珍宝……
而苏梓凌、苏成、苏慕,包括此刻正听着纤纤禀报一切的苏祈,他们就是曾被错当成珍宝的庸才。
得到这个评价的时候,他们几个说不想吐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他们没办法。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苏祈眼下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只能冷着脸坐在马车上,一副被姜茶骗惨了的模样。
此时此刻,苏祈终于知道姜茶曾经的从容来自何处了,也终于明白那日姜茶身后跟着的人究竟是谁的了。
是他误会了,又或者说姜茶根本就是故意让他想歪或是误会的。
苏肆当初需要他帮忙解围么?
完全不需要好吗?
倒是他厚了一张脸,竟在不知不觉中自以为是了……
455 早做准备
在一众朝臣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中,春猎车队终于停在了皇城之外。伴随着所有人光速下车,自发下跪的动作,一声声“皇上万岁”已山呼而起。
然而,在一众朝臣这前所未有的山呼声中,别说看他们一眼了,皇帝甚至都没给他们一个正脸儿。
人抱着贵妃娘娘,带着一众随从跨进宫门就不见了。
众人垂首,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因为啊,这不就是他们曾经对皇帝陛下的态度么?
都说风水轮流转,如今,哎,罢了……
目送皇帝等人离开,这些人却久久不敢起身。因为皇帝没有说平身,只要皇帝没说这两个字,他们就得一直跪着。
以前他们不在意,因为小皇帝根本发落不了他们,规矩不规矩的也从来没人记……
可现在他们若随便起身,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儿了。
别说一般朝臣了,连苏梓凌与苏祈等人都得乖乖跪着,谁也别笑话谁。
只是比起那些大臣来,他们的胆子总归要大些,至少他们还敢抬头打量苏肆,看看这位皇帝陛下究竟想干嘛。
而事实证明,对方的确就是想罚他们跪。
不止是春猎归来的朝臣,那些原本留在京中眼下前来接驾的官员也是一样。
敲打,持续不断又合情合理的敲打……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位公公终于满脸堆笑的走出了宫门,为众人带来了“平身”的好消息。
众人苦笑着起身,面面相觑间连寒暄都不想寒暄了。这一波三折的敲打,直接将他们磨没了脾气。
眼下的他们只有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目送众人一哄而散,那公公也笑着回宫复命去了。
不过在复命前,他还特地嘱咐了宫门前的禁军,告诉他们今夜宫门不下钥的决定。
而一众朝臣才刚刚回到自家府邸,探子们便又带来了一个震惊朝野,让一众御史言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消息。
皇帝要遣散后宫……
宫门不关宫灯不灭,从今晚一直到明早,宫妃们随时可以离开皇宫。
当然,说好听点是离开,说的不好听点便是卷铺盖走人。
尽管圣旨已经说的十分体面,甚至要求各大家族好好照顾这些离宫妃嫔,并披露了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的事实,但意思依旧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一时间,那之前还寄希望于自家女儿,觉得这些弃子终于能发挥点作用的朝臣也蔫儿了。
但这有蔫儿的,自然便有蠢蠢欲动的。
众所周知,之前皇帝境遇不佳,大家送进宫的都是些不懂事没人要的。别说争宠了,他们也就指望她们一个安生。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靠不住的,连家里人的欢心都讨不了,又哪儿有能力讨皇帝的呢?
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如今已是真正的皇帝了,她们也就不配了……
说到底,无论这群人出不出宫,他们最终都是要塞新人进去的。
是,如今宫里也不是一个女人都没有了,那不还有个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贵妃娘娘在么?
可她再嚣张又如何呢?
这皇帝到底是要开枝散叶充实后宫的啊。
所以他们也该早做准备了。
456 疑心~
华灯初上,照彻深宫。
与往常的夜色寂静相比,今日的皇宫竟热闹的有些过分。
一道圣旨,近百人重获自由,一时间上到皇后下到众人的贴身丫鬟,个个面色惊异,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太突然,却也太惊喜了。
“诸位娘娘,你们的今日来之不易,所以还是快些收拾东西,早点儿出宫与亲人们团聚吧。”
负责督办此事的雾月与莫清荷站在一块儿,正指挥着一众太监宫女上去帮忙。
以前内宫清贫,又或者说是这些娘娘们实在清贫。就算她们没多少东西,依旧不能让她们自己动手收拾吧?
她们娘娘说了,必须给她这些姐妹们一个体面,还得帮帮那些已经无家可归的人。
这不,雾月在这儿安抚人心,莫清荷则已经带人去给一些妃嫔发放银两了。
不止是银两,还得告诉她们她们或许已经无家可归,甚至家中已无人生还的事实。
雾月不擅长做这种事儿,可即便是擅长的莫清荷出手,那边依旧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纵使这些女孩儿身为家中棋子,并不被家族欢迎。可当噩耗摆在她们面前时,她们到底有些难以接受……
“雾月姑娘,本……我娘,她还好吗?”
皇后王芷一直站在雾月的身边,帮着对方安抚和安排自己的一众姐妹。这皇后当久了难免端着,刚刚她竟差点儿又自称“本宫”了……
“姑娘放心,王夫人一切安好,如今正与二姑娘一起待在娘娘安排的庄子里,就等着姑娘您去跟她们汇合了。”
王艳茹乃是姜茶身边的功臣,所以王家之罪自然挨不着她。
但王家毕竟是苏信的头号亲信,为之出了不知多少馊主意。据说当初的东湖陷落,其实也是王老爷子的意思。
所以王家的男丁女眷该杀,家产也必须一并抄没,王艳茹母女没事已经是皇上开恩,姜茶赠了庄子和一些银钱也就完事儿了。
不过王艳茹也并非贪心之人,对姜茶更是感恩戴德,所以她当日便在信中毛遂自荐,希望以后可以为姜茶效力。
姜茶寻思对方与王芷都有些商业才能,便打算将二人都交给丹沂培养。
当然,这就不是她雾月该说的话了。
“我等何德何能,竟能得娘娘这般照拂……”王芷看着一众姐妹,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不过贵妃娘娘她还好么?方才便听你和莫姑娘说她在路上染了风。”
“应该,还好吧……”
闻言的雾月顿了顿,神色竟有了一瞬的晦暗。
自打她白日里从马车上下来,便再也没见过醒着的娘娘。皇上说娘娘是路上贪凉,一不小心染了风,可她却觉得娘娘面色如常,似乎并无病容。
这也就罢了,她与清荷刚刚回宫便被打发来了这儿,虽说她们娘娘十分关心这些嫔妃,也的确给她们交代了事情,可比起生病娘娘的来说,这些事似乎没有那么要紧吧?
别怪她疑心,她虽然笨,可到底有些杀手的直觉……
她今日下车时皇上的眼神不对,娘娘的状态也不对。
可皇上他会害娘娘么?
不会吧……
457 痴心妄想
“……不是,主子,您真的,真的对娘娘用了那招?奴才觉得……”
夜色下的未央宫灯火通明,万顺目瞪狗呆的站在寝殿门外,瞧着自家满脸疲惫双眸通红的主子。
虽说他下午就听到了雾月与清荷的嘀咕,也知道了贵妃娘娘想离开皇宫回到临江的事儿,但他……
好吧,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家主子居然会对娘娘用摄魂术,虽然据他们主子说他只是想先腾出半个月时间来处置苏墨玦。
“这两日你尽量多给雾月她们找些事儿做,以防她们胡思乱想。另外,太医们那儿该怎么说应该不用朕教你吧。”
抬手揉了揉眉心,苏肆的眸色说不出的深邃。他并未与万顺多言,交代完这些便径直入了寝殿。
眼见殿门在对方挥袖间关闭,万顺的欲言又止也化作了难以言说的头疼。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家主子这三年来与娘娘的过往。
他理解主子不想让娘娘知道那一切的心,更理解对方只想守着这一个人,连江山与权利都可以不要的感情。
可他们真的瞒得住么?
娘娘是个人,是个大活人,她总不可能永远活在他们主子的眼皮子底下,被主子看顾防范着吧……
太难了。
又或者说万顺觉得这不可能。
就算没了苏墨玦,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知道么?
摇了摇头,万顺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懂爱的人了,没想到自家叱咤风云的主子居然比自己还拎不清。
可他无法反驳,也不会去反驳。
因为是主子给了他们这群人命,在他们永堕黑暗前拉了他们一把。所以只要是主子的决定,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执行。
罢了,但愿一切顺利吧。
与此同时,寝殿内的苏肆已挥手灭掉了大半宫灯,仅留床前烛火葳蕤跳跃。这样的寝殿晦暗如深空,唯有床前鲛纱似空中明星泛着璀璨而浪漫的光华。
这曾是姜茶睡前最喜欢的场景,她总会坐在床上笑吟吟的看着,眼里映满了星星。
“阿肆,你说这鲛纱都有了,人鱼会有么?”
“噗,人鱼你不明白的话,鲛人总懂吧?你说东海有鲛人么?”
“有的话会有鲛珠或者海怪什么的么?”
……
她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奇奇怪怪的话语,就像他曾扮做他人跟随她时,她也会跟他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样。
搬来一张椅子,苏肆安静的坐在了床边。床上少女睡颜恬静,烛光映照,鲛纱环绕,光晕与雪色的肌肤相融,让她像瓷娃娃一般精致,精致到苏肆都不敢伸手去触及。
他只能垂眸凝望着她,那双凤眸在不觉间氤氲了水汽。
姜茶太美好了。
是他的珍宝,他的渴求,他的心有不甘,他的痴心妄想。
他想抓住,无论如何都想抓住。
可他抓得住么?
他有信心对抗苏墨玦,他从来都不怕苏墨玦,他怕的只是姜茶而已。
苏墨玦怎么样都好,他只怕姜茶不愿意,只怕她一定要离开自己……
恍惚间,一滴晶莹自苏肆眼中滑落,不偏不倚的坠入了少女白嫩的掌心。
而失神的苏肆并未注意到,那只手竟轻轻地颤了颤,似乎早有知觉。
458 司马昭之心
次日清晨,以王芷为首的一众后妃依旧没等来姜茶。她们本可连夜出宫,但到底想再见恩人一面,所以一直守到了次日清晨。
宫门前,雾月与莫清荷并肩而立,代替自家主子做了这个送别之人。
别说一众后妃,就是她们也已经一夜未见过自家娘娘了。
不过娘娘自有陛下守着,哪里轮得到她们置喙?
倒是太医说娘娘此番风寒甚重,这几日恐怕都得卧床不起了。好在养着就是了,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劳烦两位姑娘为贵妃娘娘带句谢,我们便不多留了。”
心知姜茶肯定不会出现了,王芷也只得带着众人失落的走出了宫门。
天色将亮,蝉鸣阵阵,众女红着眼看向身后的宫门,复又悲戚的看向彼此。一时间哭声绵延久久不能停歇。
她们在宫中相依两载,如今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众女有一半儿人上了自家接人的马车,还有一半儿则被丹沂派人接走安置。她们若愿意留在丹沂手下,丹沂自会给她们差事,若是不愿也可领了银两自行离开。
在雾月、莫清荷、丹沂三人的协力之下,这件事办得十分漂亮,以至于一些官家都要感慨贵妃娘娘宽宏大度与众不同。
这似乎跟他们所认识的贵妃不同,非常的不同。
然而这时候又有一种声音出来了……
这陛下遣散后宫独留一人,难保不是这位贵妃娘娘恃宠而骄故意撺掇的。毕竟她也算云山政变的大功臣,是辅佐陛下拿到今日权势的中流砥柱。
女人嘛,别的要求不提,难保不会在这种事儿上犯浑。
而且听说这位娘娘自云山回来就病了,整日说着跟那些妃嫔是好姐妹,到最后竟连送都没出来送,也没让陛下去瞧上一眼。
啧,指不定是故意装病,好吸引陛下的注意力,不想让其他人分了恩宠呢。
此番言论一出,京城的风向很快又变了。
也许是姜茶向来飞扬跋扈横行霸道,所以大家都觉得后者更符合他们心中的姜茶,因此纷纷认定了那个小肚鸡肠的答案。
即便王芷等人曾多次澄清,丹沂手下的姐妹们甚至斥责流言,这件事儿也依旧没有扭转风向。
因为众人只道她们是受了姜茶的恩惠,根本不敢说实话。
有的则可能是傻,真把姜茶的小恩小惠当了真,却不知自己早已丢了飞黄腾达家族显贵的大好机会。
这些话偶尔听听没什么,可听多了就有人心里头不安稳了。
丹沂手下的姐妹们自知活命已是恩典,倒也得过且过在其手下创造新的人生,而那些回到世家大族中的则不然。
有些人起初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如今却是真的回过味儿来了。
云山政变,皇上夺权,百官臣服,叛党尽灭……
放在以前,那后宫的确是个蛮荒地,而她们这些人则是蛮荒地中的流放者。
可在她们出宫之前这个格局就已经变了,只要留在宫中,她们哪一个不是家族的骄傲?不是显贵的代名词?
而姜茶明知如此竟还要直接打发了她们!
可见其司马昭之心……
459 山雨欲来
“要说咱陛下也真是位奇人啊!幼时受尽苦楚颠沛流离,回京后帝位不稳处处受人钳制,如此逆境之下,竟还能反败为胜龙御九天。佩服,小生佩服。”
“切,你个穷酸书生懂什么啊?都说这示敌以弱,方能以弱胜强,咱陛下那是韬光养晦一击即中。”
“陛下卧薪尝胆数载,自是那人中龙凤常人不可企及,倒是那位姜贵妃最有眼色,人家可是一早就押对了宝的。这以前姜家便势大遮天,以后,这以后怕是要只手遮天咯~”
“这怎么行?自古外戚专权便是禁忌,这宫里自不能只有一位娘娘,我们国子监诸生第一个不同意!”
“是啊是啊,专宠弄权乃是禁忌,断不可重演啊……”
……
午后街头人来人往,随着一张张皇榜告示的张贴,云山之事也彻底公之于众。
肃亲王协同恭亲王、安亲王于云山谋逆,如今三人及其亲眷下属皆已伏法,麾下军队收过京营由新任将军统辖。
其余涉案人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还有一部分则被贬为官奴没为官妓。
不只是苏信一党受到了惩罚,连凌王的母家赵家也因布防不力被江御史弹劾,直接丢掉了大将军的位置。
一时间,东陵一半以上的兵权都握在了皇帝手里,皇帝还未宣布开朝议事,但内阁却已自觉的运转起来。
候补官员,云山善后,还有一系列国内势力纷争造成的错漏在等待着他们。
这是个百废待兴的开局,却也是个欣欣向荣的开端。
“来老伯,拿好,这是您的药。”
“诶,谢谢姑娘,谢谢。”
云芝堂内,暗香正一边发放草药一边督促着一众伙计干活。如今她已成了堂内的大管事,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相比之下倒是一旁的白凤倾十分清闲,正与妹妹白锦溪玩儿着手里的围棋。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又让我!二姐姐你今儿个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一连三把下来,白锦溪终于忍不住了。
以往她与二姐姐下棋,那都是她吃不了兜着走,今儿个倒好,她跟吃了神仙果子似得不费吹灰之力。
就算她二姐姐不是故意让她,那也绝对没认真的跟她下。
目色担忧的瞧着对面的少女,她记得对方昨儿个回来就是这幅样子了。
虽未表露出明显的异常,但她总觉得对方在思索什么,就跟有很重的心思似的。
“没,没什么,可能是昨日车马劳顿没休息好吧。”
闻言的白凤倾笑了笑,很自然的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也就在这时,那进宫传话的人回来了,跟着对方回来的,还有贵妃娘娘依旧卧床不起无法见客的坏消息。
“啊?娘娘的病这么严重么?”
白锦溪有些担忧的询问着家仆,得到的消息却仅有只言片语。
小风寒、无大碍、不见客、不送人,一个个关键词在白凤倾的脑海中拼凑,恍然让她回忆起了昨夜萧烨的来信。
他言当今皇上有古怪,希望她能找个借口进宫看看姜茶。
无论如何,至少提醒对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
还有就是那位皇上似乎不希望其他人接近姜茶。
当然,萧烨表示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对此,白凤倾沉默了。
但很快她便等来了下一个人,前皇后,王芷。
460 遮天~
王芷的到来在白凤倾的意料之外,因为她与这位前皇后并不熟,甚至连面儿都是第一次见。
当然,别人明面儿上也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来云芝堂为自家娘亲抓药的。跟她寒暄只是顺带,毕竟大家都认识贵妃姜茶。
“谢谢白二小姐的招待,时候不早了,我家娘亲还等着我回去呢。这不是刚刚出宫嘛,连京城的路都快记不清了……”
王芷握着白凤倾的手,有些自嘲的笑着。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白凤倾显然对这位知书达理的前皇后颇有好感,硬是拉着对方又多聊了两句。
两人就这般闲聊着走出了药堂,而后微笑着告别了彼此。
白凤倾看着王芷上车,一直等到马车走远方才敛笑转身,继续跟自家妹妹下棋去了。
这次她似乎对棋局上了心,以至于白锦溪一连输了五把,一张高冷面瘫的脸都忍不住抽动了起来。
二姐姐啊二姐姐,您还是真是我亲姐姐啊,说不让就不让,连底裤都不带留的?
“不玩儿了!我不玩儿了!”
赌气的推翻了棋局,白锦溪直接蒙头帮暗香干活儿去了。
太丢脸了,她好歹也是个闺中圣手,在一众京城贵女里难逢敌手,怎么到了这儿就只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
白锦溪很费解。
而察觉到门外探子终于离去的白凤倾也垂下了眼,一双秋月般的眸子倒映着手中字条上的每一个字。
这字条是王芷悄悄塞给她的,两人眉来眼去的尬聊了那么久,可不就是为了悄悄送出这字条么?
风寒?
悄然将字条收入怀中,白凤倾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是雾月或者莫清荷的手笔。
因为这字条肯定是王芷从宫里带出来的,而姜茶眼下昏迷不醒,能想办法给她塞字条的也就只有那两位了。
她本还无法确定王芷捎信儿的真实性,直到她瞧见了那个谨小慎微一直都在观察打量她们的探子。
对方一直都注意着她们,一直到王芷走后都还盯了她一个多时辰。
她相信不止有人盯着她,肯定也有人继续盯着王芷。
而这些人背后的人,很可能就是如今的东陵之主,能够在京城只手遮天的皇帝苏肆。
萧烨、王芷、雾月、莫清荷……
揉了揉眉心,白凤倾终于起身交代了白锦溪两句,而后抬步出了药堂大门。
那张字条里的内容很简略,写的是姜茶病后的症状,以及字条书写者的目的。对方想知道这是不是风寒,如果不是又是何症?
很显然,姜茶所表现出来的症状绝对不是太医所说的风寒,因为小小的风寒根本不至于让人一直昏睡。
更何况,姜茶身上也没有出现风寒的其他症状。
这摆明了就是太医院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而能让他们说瞎话的人还有谁?
答案不言而喻。
站在一家华丽酒楼前,白凤倾很快寻到了姜茶的外务管事丹沂。
她跟丹沂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她希望快些开设女子学堂,尤其是选址和宣传方面的事情,希望丹沂能尽快入宫与姜茶敲定,她们也好在此基础上好拟出个章程来。
当然,丹沂只需要进宫禀报,只要姜茶首肯,其他的事情她白凤倾都可以自己完成。
461 全员烦恼
得了白凤倾的委托,丹沂当即驱车入宫寻到了雾月与莫清荷,并跟她们说起了组建女子学堂的事儿。
她也从雾月二人那儿得知了娘娘依旧昏睡未醒,因此无法与她商量的事儿。
三人又闲扯了几句,互相表示了对自家娘娘的担心,丹沂便起身告辞了。
但丹沂并不知道,她走后不久雾月与莫清荷便齐齐变了脸色。
丹沂没有给她们传达任何信息,可单是她入宫这一点便已经给了雾月二人答案。
因为这是她们在纸条里跟白凤倾约定好的,丹沂入宫,便意味着太医的诊断的确有问题,她们娘娘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寒。
可不是风寒又是什么?
为何一连两日卧床不起?
再联想到娘娘清醒时与自己的对话,雾月不得不对当今皇上产生怀疑……
好在莫清荷比她更加的清醒,在第一时间便阻止了想要冲进寝殿看看的她。
这两日来皇上一直守在床边,连批阅奏折都未曾离去。期间不是没有内阁大臣前来觐见,但皇上要么直接回绝,要么让万顺代为传话。
由于姜茶一直未醒,雾月二人也的确没有机会接近对方。
“清荷,难道你也……”
雾月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是奉命来保护娘娘的近卫,是可以为娘娘出生入死的死士。
如今娘娘在她眼前出事了,而她却连对方到底怎么了都不清楚。这是她的失职,她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弥补。
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莫清荷一边对雾月摇头,一边提笔落下几个字:
莫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雾月瞳孔一缩,眼见莫清荷眼中流露出坚定,这才无力的点了点头。
不错,如果她们冒然出手,一定会引来皇上的怀疑,到时候别说接近娘娘,恐怕连自身都难保了……
唯有顺从皇上,继续如以往一般行事,才能在关键时刻成为娘娘的助力。
打定主意,二人刚刚走出房门,便见万顺急急忙忙的出门去。
她们本想询问,万顺却已跑远了。
在她们的记忆中,万顺极少走得这般匆忙,除非他真的有极重要的事情。雾月有心想跟上去看看,但她却知道自己做不到。
如今的皇宫看似太平,实则却是一座满是眼线的囚笼,娘娘、她、清荷,她们皆是这笼中的困兽。
怎么办呢?
雾月二人暂时找不到答案。
她们只能寄希望于自家娘娘的苏醒,以及如今身在宫外的白凤倾。
此时此刻,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坐在寝殿内的苏肆胜券在握,可唯有静静盯着榻上少女的他自己知道,连他也已经失去了对这件事的掌控。
姜茶一直都没有醒来,连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若非对方心跳脉搏呼吸一切如常,他恐怕都要掀了那太医院了。
抬手轻抚着少女细嫩白皙的脸颊,苏肆眼中已有悲伤流露。
茶茶,你迟迟不肯醒来,是因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么?
他想问,可姜茶却不会答。
因为此刻的姜茶正迷迷瞪瞪的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她要怎么爬起来,该用什么姿势什么表情什么动作爬起来……
462 越想越气!
对姜茶来说,她这两日的人生可谓大起大落一路飙车,以至于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比如苏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为什么一听她要走反应能那么大,大到不听她的辩解直接给她上了摄魂术?
再或者说,苏肆他究竟在怕什么?
没错,从苏肆对她使用摄魂术开始,她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苏肆的反应太大了。就算这厮的设定是个狗病娇,那也要有刺激源存在吧……
总不能平白无故的黑化,听她说了几句话就发疯吧?
除非他早就觉得她要走,又或者说是认定了她要走……
可问题又来了,这厮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姜茶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从她今天下午醒来开始就没清明过。
她参不透,读不懂,以至于她一时间竟不知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所以她就这么尴尬的躺着,硬是没有吱一声儿。
因为她知道苏肆就在床边,而且是寸步不离的待在床边。
期间除了万顺偶尔进来以外,房间里再也没有别人。
她几次忍不住想睁开眼睛,却都被自己的心劝住了。
她不确定自己爬起来有没有机会跟苏肆讲清楚,又或者说她根本不确定苏肆会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如果她侥幸被允许开口了,也说完自己想说的了,那接下来呢?苏肆会信她么?
想到这里,姜茶的心瞬间就凉了。
别说生性多疑脑子有病的苏肆了,就是她自己也不一定信啊……
她觉得她要是此刻的苏肆,八成会认为自己是在跟他使缓兵之计,又或者是迫于淫威这才暂时委身于他。
所以保险起见,苏肆估计会再对她使一次摄魂术,然后用别的方法加固对她的控制,让她彻底无法挣脱。
别说了,说起这个她就来气。
虽然她知道这孩子有病,可爱不是这么表达的……
若非她是个书外人,知道某些人悲惨的过去、无助的内心,以及这恶劣的秉性,她一定恨死他了。
就这误会剧情,放人小说里不扯个十来万字都下不来台。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姜茶觉得这事儿绝不能这么轻易的过了,她说什么也得给苏肆一点儿教训。
前日车上,若非她在危机时刻脑子灵光,一个十连下去侥幸习得了苏肆的【摄魂术】的话,她现在恐怕跟一个傀儡无异。
可这【摄魂术】她能用么?
不能!
就她那一丁点儿内力,别说控制人了,让别人卡顿一下就得被榨得干干净净。
她只能保证自己不被此术控制,而且还是靠着榨干内力,沉睡了差不多两日的时间才把其作用抵消掉的。
若苏肆再加大力度,她是不是又得睡个三五天的?
不行,得苟!说什么也得苟住!
打定主意,姜茶的脑瓜子也迅速的转动起来。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才刚刚决定给苏肆一点教训,便从苏肆与万顺的对话中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追风和逐影……
他们来宫里了?
来干什么?
463 囚徒
耳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身处黑暗中的追风逐影同时惊醒。疲惫,浑身上下绵软的不行,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
他们昏昏沉沉的,从昨夜吃下晚饭开始便没再清醒过。
他们知道押送他们的人在饭中加大了药量,无论是软骨散还是令他们意识昏沉的蒙汗药。
可他们还是吃了。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要么自己吃,要么别人灌。
这些人太谨慎了,谨慎到甚至会让大夫来验他们是否在伪装。
镣铐、药物、铁车、看守……
在这样无懈可击的防范之下,他们甚至无法再通过声音和细节来判断他们身处何处,判断外面又是何时。
“把他们带下来。”
昏昏沉沉中,追风听到了一道他有些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
他似乎认识这个人,可那声音却又有着明显的差别。
他想看,可那上车押解之人已用厚重的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不止是他,一旁的逐影也一样。
此刻,他们只能靠黑布透入的日光确定,眼下是白天,并非黑夜。
镣铐在手脚间碰撞,不断发出铿锵的回响,追风觉得自己在往下走,走了很久很久,这儿很暗,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地下……
他被搀扶着,渐渐听不到另一副镣铐的声音了。
一抹苦笑在嘴角绽开,果然,他与逐影是要被分开关押的。
这样不仅可以防范他们逃跑,还能方便审问,就连诱导与威胁也会有效不少。
他娘的,身为这些人的对手,追风觉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终于,他被丢到了一处类似牢房的地方,押解他的人似乎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和他们口中的那个“大人”。
也就是他曾觉得声音有些熟悉的那个人。
是谁?
追风昏昏沉沉的想着,他知道,他一定知道。可在药物的影响下,他的思维就像是打了结的绳子,怎么也解不开。
终于,那位“大人”替他解开了眼前的黑布,露出了一张他十分熟系,却又从未察觉到异样的脸庞。
万顺。
那个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从表小姐姜茶入宫起才开始跟随皇帝的司礼太监。
在追风的印象中,万顺跟皇帝苏肆是差不多的,甚至更加的懦弱更加的不堪。
奴颜媚骨,永远都低垂着头颅。
就连说话也尖声细语的紧,比寻常太监还要畏缩几分。
还有,他记得那日凌王大喜,对方曾被成王随从一巴掌扇倒在地。当时,当时对方是爬着跪倒在苏成面前,而后笑着,笑着……
“追风大人,我们好久不见。”
曾经的一幕幕在追风脑子里掠过,最终汇聚到万顺那张清秀俊美,再也没有半分奴气的脸庞上。
虽依旧是大太监的装束,但无论是气质还是表情,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有声音……
若非与对方接触不少,他恐怕都无法从中察觉到那丝熟悉。
当然,他也正好有话想问问眼前之人。
“万顺,苏……你们陛下究竟想做什么?是,这京城有千千万万人对不起他,可表小姐没有,她只是赶他出了门而已。如果陛下一定要她偿还,那三年的苦难与折磨还不够么?”
464 躺尸真是太难了
寝殿之内,苏肆不断翻阅着手中的奏折。他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可再好的巧妇也架不住成百上千的菜色。
奏折太多了,又或者说是这两日的国事太多了。
内阁重组、要职补缺、妃嫔采选,还有如今国内军队的整合与调度……
“呵,以前不理不睬不紧不慢,现在一个个倒是积极得很。”
冷笑一声,苏肆凤眼上挑厉色骤生。那平日里妖冶动人的泪痣,此刻竟也沾染了一抹杀伐之气。
此刻的他已撕下了所有伪装,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
当然,也包括如今那一个个假惺惺的扑上来要和他亲近的兄弟姐妹。
他不需要,他们也不配。
如果一定要说配,这里只有一个人配,可他却亲手……
抬眸望向榻上的少女,苏肆猛地合上了手中的奏折。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陛下,您都守了娘娘两日了,再这般不眠不休的坐下去,您就是铁人也扛不住的。”
来人不再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雾月,而是比雾月圆滑不少的莫清荷。
“无妨。”
冷淡的答了两个字,苏肆甚至连头都未曾回过。
他的目光始终焦灼在姜茶身上,就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牢牢印在眼底,藏入心间,说什么也不肯放过一样。
当然,他的眼神所表,亦是他心中所望。
只不过此刻的莫清荷并不懂罢了。
她只能越过少年皇帝修长的背影,目光焦急的望向榻上的主子,期盼着主子的手能动一动,能告诉她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她来请示之前,雾月已多次进来看过。
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对方小心行事,对方也的确照做了,没有多问半句,更没有试图靠近榻上的姜茶。
但几次试探之后的雾月与此刻的她,得出的竟是相同的结论。
娘娘根本不像是病了,而像是被皇帝用某种法子给软禁了。
如若不然,皇帝怎会寸步不离,根本就不给旁人靠近的机会?
呵,答案似乎很明显,但要行事却无比的困难……
“陛下莫要忧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莫清荷说罢便告退出了门。而她前脚刚踏出寝殿,身后的殿门便再度闭合,将她们与姜茶彻底隔绝。
床前,苏肆眼中的阴霾犹如乌云扩散,一点点将殷红吞噬,连那疲惫的血丝似乎都少了些许。
伸手握住姜茶白皙如玉的小手,他低眸亲了亲,虔诚而又脆弱,很小心,很在意,以至于久久不愿放开。
这似乎是最后一根能救命的稻草,至少于他而言。
“都不信我,果然,他们都不信我。”
“但茶茶,你放心,我不会动雾月与莫清荷,你的人我都不会动的。”
“不会的……”
……
耳边萦绕着苏肆低哑的声音,姜茶不觉心中一阵抽痛。
疲惫、干涩、病态、凄凉、可怖,但也好可怜……
这是她未曾见过的苏肆,即便她没能睁开眼睛细瞧,但她依旧能从对方的声音与触碰中察觉到他的挣扎。
罢了,她这尸是躺不下去了……
夜半时分,行宫清池波光粼粼。灯火下,红白锦鲤于池水中翻腾,正争抢着那一粒粒落入池中的鱼食。
池是囚笼,食是诱饵,而那投食之人则是决定生杀予夺鱼生鱼死的天神。
“主子,恭亲王与安亲王皆已伏法,苏信在京城内的残余势力也被悉数剿灭。按照您的嘱咐,内阁此刻正在连夜拟定新的官员任职名单。我看新首辅的意思,想必明日便能递到您的手上。”
池边,洗尽血污的万顺躬身垂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而这淡笑的背后,是隐隐的激动与疯狂。
两年了,自打跟随主子回京他一直在努力的压抑自己。
忍。
怒要忍,笑要忍,即便被骂被辱被打也必须陪笑献媚,装作胆小懦弱无知无觉。
可他们是恶鬼啊。
杀啊!
他无数次想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世间险恶,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直到他们踏上了这云山之巅。
从今日起,他们再也不用看那些“贵人”们脸色,听他们口中所谓的礼义廉耻仁义道德了。
抬眸,万顺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苏肆,注视着他们的新皇。
他看着对方将手中鱼饵悉数丢入池中,而后一点一点擦拭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十指。月光皎洁中,少年白得像玉一样,甚至比玉还要苍白一分。
在万顺的记忆中,自家主子的容貌一直是胜过大多数女人的。
很美,美得凄厉,甚至是危险。
“很好。”苏肆点了点头,竟似闲聊般问道:“万顺,你觉得今日之后那些人会服朕么?”
“主子,您今夜救了他们的命,他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您本就是他们亲手推举的皇帝,是东陵的血脉正统,是……”
“血脉正统?什么是正统?”
起身,苏肆那双凤眸微挑,眼底晕开一抹氤氲的笑。
“朕从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正统,更不在乎自己姓不姓苏。是人都有欲念,而朕的欲念便是将想要之物想要之人牢牢攥在手中。权之一字在手,方有随心所欲之能。朕所愿,仅此而已。”
万顺瞳孔微缩,几乎是瞬间跪在了地上。
主子在敲打他。
他们在一夜之间斩杀乱党,逼得朝中大臣纷纷臣服。所以在以他万顺为首的暗卫们看来,他们赢了,他们熬出头了,他们的主子也将是真正的九五之尊东陵之主了。
所以他们飘了,他们觉得主子应该也很开心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此刻的万顺竟从自家主子身上寻不到一丝一毫的喜色。
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吧……
然而这就是他眼前的事实。
回眸看向池中抢食的游鱼,苏肆的笑中也多了几分自嘲,甚至是讽刺。
曾几何时,他带着对东陵对父皇对朝臣对所有人的怨恨离开京城,他满心阴暗,睚眦必报,誓要站在东陵之巅杀掉所有轻他害他贱他之人。
他对皇位是有过期许的,甚至是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以为他想当皇帝,想报仇,想杀人,想站在众生之巅。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叫姜茶的疯子。
他被带偏了。
他恨啊,恨不得掐死她,将她化为蝼蚁无情的碾碎,然后挫骨扬灰。
可人都是趋光的,他也一样。
所以他失败了。
他开始明白他想要的不是皇位,而是掌控人生、保护自己,不再于黑暗中哭喊嘶吼无助的自由。
生杀予夺,随心所欲,是不是登上皇位站在巅峰便好了?
如果是以前,他没得选,他只能认。
因为他很笨,他只知道这一条路。
可现在呢?
他明白他即便当了真正的皇帝,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让无数仇人尽数跪于脚下……
他依旧会怕。
跟当初寻找食物被鞭打时一样,跟出逃被追捕时一般,跟无数次重伤濒死时绝望中又祈求着生机似得,希望那个人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
我曾欲尽我所有向神明祈愿,祈愿给我一抹朝阳,照亮我的世界。
光来了,可我却快抓不住了。
可我能怎么办呢?
我怕啊。
我好冷。
真的好冷。
我抓不住也是要抓呢。
不择手段、不顾一切……
苏肆勾唇一笑。
所以他提前了自己所有的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了东陵,掌控了京城,甚至掌控了他的茶茶和茶茶身边的一切。
他要捂住她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封闭她所有的消息……
当然,他也不会给苏墨玦那个鸟人半点靠近她的机会。
“传令下去,今年春猎提前结束,明日一早所有人启程回京。”斜靠在石桌之上,苏肆再次向池中丢了一把鱼食。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促使苏信迅速造反,然后以正当理由将其剿灭的。
好不容易夺来的时间,岂能白白浪费?
“另外,立刻安排人手盯紧京城各个城门、街口、甚至是地下水道,朕要知道苏墨玦何时回来。如今没了反贼苏信,朕有的是时间跟他玩儿。”
“是!”
万顺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瞬间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在主子的终身大事面前,他说什么也不能马虎!
今日他已经跟兄弟们达成了共识,坚决捍卫自家主子与娘娘的感情,万不能给玉王那个小人兴风作浪为祸人间的机会!
别说他万顺了,就是他手下的兄弟们都看得出来自家主子这是真动心了。
他们这些恶鬼找到个良人不容易,何况是鬼中之王般的主子呢?
娘娘多好啊。
说什么也不能被鸟人给搅合了!
于是万顺一拍脑袋,立刻狗头军师的道:
“主子,那两个人怎么用?是活着吊城门口呢?还是直接砍了挂头?”
他说的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被手下人抓住的追风和逐影。
“他们何时能入京?”
闻言的苏肆一挑眉,他倒是差点把这两个人质给忘了。
“最晚后日。”
“后日?”
看着自家主子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万顺觉得他恐怕得再催一催了。
害,这年头砍头都得加急了啊。
月色朦胧,一支黑衣小队正于山间小道上穿梭。
叮叮当当,队伍中央的铁车与铁链相互碰撞,在这寂静无人的山林中泛着凛凛冷光。
这一幕显得格外诡异,连山林中的飞鸟也纷纷远离。
“逐影啊,你说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车内,伤势已愈的追风正靠在车壁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一旁的逐影聊天儿。
他觉得这脖子凉丝丝的,就跟谁在念叨他似的。
“不清楚。”
逐影在黑暗中摇了摇头。
这已经不知是追风第几次问他这个问题了,都说了不知道了……
可逐影也不嫌追风烦,而追风更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没办法啊,这破铁车里连盏灯都没有,别说看画本子了,他连逐影的脸都看不清楚。
太特么无聊了。
他觉得要不是小皇帝在故意恶心他们,就是这群看管他们的人不懂事。
这软骨散都喂了好几瓶了,这么多人守着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车可以不下,但灯好歹给一盏啊。
“这路线明显是提前挑过的,周围没有人声不说,连农忙的声音都听不见……”
逐影叹了口气。
铁车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所以他们只能靠听和偶尔下车方便来获取信息。然而对方早就把他俩调查清楚了,如今的一举一动明显都是在防备他们。
就比如这穿山越岭不见人烟的道路,他们几乎很难遇到能传递消息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逐影擅长传递消息,追风巧言令色惯会哄人,他们也没有用武之地。
对方是在磨他们的心性,让他们除了吃和睡什么都做不了。
是,他们还能聊天,可他们两个大男人还能聊家长里短不成?
王府和主子的事儿是不能聊了,画本子的东西逐影又不愿意听……
不行了,追风觉得自己要疯了……
说实在的,此刻的他真有些后悔了,他觉得他那日就不该莽撞的。
早知道进来了这么难出去,当初说什么都得再挣扎一下。
然而逐影的想法则跟追风完全不同。
他觉得他们这次是遇到硬茬儿了,又或者说他们主子这是遇到对手了。
小皇帝藏得太深了。
深得让他都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然而逐影并不知道,此刻背脊发凉的不止有他,还有那刚刚在房间内醒转的萧烨。
看着床前面露担忧,正跟他讲述着今夜危局的烟雨,萧烨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下冲上了头顶。
苏信败了,傀儡帝赢了,而他在一切开始前便晕倒在了草地上,若非烟雨及时发现带人将他抬走,他可能就被卷进厮杀里了。
而就烟雨所说,周围人都说他是自己晕倒的,连她托莫清荷请来的太医都说他是因为身子虚又吹了冷风这才出了岔子。
可萧烨很清楚,他根本就是被人捂住嘴从背后敲晕的。
而且他也是习武之人,就算武艺未能痊愈身子尚有差池,那也绝对不是烟雨她们能比的。
别人都没晕,就他晕了?
不可能的。
这根本就是有人在故意害他……
不对……
是警告他。
465 害怕
“误会?”
“什么误会?”
“呵,居心叵测虚与委蛇卑鄙无耻!你们以为我追风很好骗么?”
“你给我回来!万顺!你回来!”
……
快步走出地牢,万顺脑子里嗡嗡的,里面全是追风那“我不听我不听”的呐喊。
罢了,这特么是个话痨,你说一句他回十句。
比不过比不过……
没事,这追风不行不还有个逐影么?
一炷香之后,万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觉得他们主子说的真对,他就不该跟这俩神仙哔哔。
一个哗啦哗啦倒豆子,让你恨不得拿块儿布给他嘴堵上,另一个呢?惜字如金,你说啥他都“嗯”,“嗯嗯嗯”,“嗯”你个头“嗯”。
罢了,看来这场硬仗是不得不打了。
摇了摇头,走出地牢的万顺抬手遮住了日光。
这几日不止是他们主子没有休息,他也熬的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大家都知道这一关不好过,不是他们怕了玉王府,而是他们怕自家主子扛不住。
人都需要光,主子是他们的光,而娘娘大概就是主子的光吧。
寝殿之内,姜.某人的光.茶一咬牙,终于轻轻地不那么刻意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头。
一下、两下、三下……
嗯?
没反应……
怎么会没反应呢?
此刻她的手依旧被另一个人的手握着,明明是深春初夏,那人手却凉得惊人,所以她能清晰的判断自己有没有触碰到对方。
明明触及到了。
明明……
心里咯噔一下,尽管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不信邪的姜茶还是自然的动了两下。
依旧没反应。
好吧。
苏肆不可能没看到,更不可能没有感觉,他就是不想回应,也没打算给她这个可以利用的信号。
看来她只能硬演了。
在心中苦笑一声,姜茶手上的动作却还得继续。
她也不管自己演得真不真了,缓缓坐起身来,她决定跟苏肆赌一把,也跟自己赌一把。
起床的动作是缓慢的,她没有急着睁眼,而是伸手胡乱的摸索着,其中被苏肆攥着的那只手自是首当其冲。
姜茶承认她有些紧张,甚至脑子里有一半儿都是空白的。
因为她知道苏肆的危险与警觉,也知道对方显然有事儿瞒着她,而且这件事很可能关系到他们的未来。
她得醒着。
得以清醒的意识去面对。
不管了。
拼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显然还有些畏光,所以视线都模糊的没有焦距。她觉得这样刚刚好,至少看起来一定傻乎乎的,很像被控制了的样子吧……
然而她的想法还未道完,便已经被某人粗鲁的动作打断了。
苏肆动了。
那一直握着她的手动了。
身上一凉,当她回过神时她已靠在了少年的怀里,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肩膀。他紧紧地抱着她,没有审视,没有质疑,更没有她想过的种种试探。
他在抖,明明是细不可查的动作,却被靠在他怀里的姜茶全然感知。
抬手木讷地拍了拍他的背脊,姜茶眼底的疑惑一深再深。
阿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