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花烛
沐浴过后，穆知许换了一身大红色的丝绸里衣，外面披着同色的曳地长袍，乌黑亮丽的头发放了下来，上半部分简单的用白玉簪子挽着。
“郡主，这是侯爷让人准备的吃食。”见穆知许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听墨福了福身子笑道。
穆知许眸色柔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她看着推门而入的某人。
这才出去多久呢。
“陪你用膳。”顾凛轻车熟路的拉着她的手，带她在桌子前面坐下来。
“放心吧，有傅允卿他们顶着。”傅允卿只是起哄，实际上是给顾凛挡酒的。
穆知许没再多问，她挥手让听墨和雪盏她们下去。
顾凛已经盛了一碗莲子百合汤放在她面前，“尝尝？”
“味道不错。”穆知许眼眸亮了亮。
“你喜欢就好。”
顾凛一直给穆知许布菜，她基本都没怎么吃，见穆知许吃完，他眼眸深了一些，叫来人把东西撤下去。
“咳咳……”穆知许擦了嘴角，不经意转头，对上了一双灼热的眼睛。
“阿许，等我。”顾凛声音低沉，尾音压抑，反而更加撩人。
穆知许只觉得心弦波动得厉害。
她缓缓点头，某人迫不及待的起身。
不用想，肯定是去沐浴了，穆知许失笑，走到床边坐下。
嗯，可以名正言顺的吃了。
……
“……侯爷洗澡的速度也太快了。”院子外面，西玄嘴角隐隐抽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等了半天没见身边的人回答，他不满。
寒星一板一眼，“私底下议论侯爷是重罪。”
你做好被惩罚的准备了吗？
“……”木头。
房间里，顾凛只着里衣，缓步走向千工拔步床上的穆知许，他的墨发还带着水汽，眼眸璀璨，似玉如兰。
你携带清辉走来，万物枯荣皆为你眼，我目眩神驰。
穆知许第一次心若擂鼓。
看着她眼里浮现起来的惊艳和缱绻，顾凛眼尾微动，染上点点绯色。
“阿许……”
近乎呢喃的声音，却往穆知许心头狠狠一撞。
两人视线相交，抵死缠绵。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升高，灼人至极。
两人离得近，温热的呼吸打在彼此脸上，带着点点酥麻。
顾凛欺身上去，大手霸道的揽过穆知许的腰，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正要抬头，某人另一只手覆上来，盖住她粲然的眼眸。
紧接着，穆知许唇上一软，心头一顿——
芙蓉帐暖度春宵——
穆知许有些晕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顾凛这厮哪里学来的？
记得白日里傅夫人给了她一本春宫图，她没看，难不成这厮看了？
顾凛似乎是察觉到了穆知许走神，心中无奈，加深了动作。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
……
“恢复得不错啊。”次日练武场上，逐风歪着头，吊儿郎当的看着楚怀言，
刚才一番试探，他发现这厮武功不低。
估计是因为毒，所以才着了别人的道。
“仰仗郡主的医术。”楚怀言都惊诧自己的恢复速度。
而且不是错觉，他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
“算你有点良心。”堂堂绝音谷的前杀手，竟然谈起了良心。
楚怀言和脸色微白的时云起嘴角都狠狠抽了一下。
“谁有良心呢？”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来。
几人回头，一对璧人相携而来，同色衣裳，同样风华无双。
女人梳了妇人的发髻，墨发挽成一个元宝髻，戴的是全套的金丝镶嵌红宝石头面，明艳卓绝。
是进宫谢恩回来的穆知许和顾凛。
“说他呢。”逐风收起眼里的惊艳，用下巴点了一下愣神的楚怀言。
“见过侯爷，郡主。”时云起一身青色的锦袍，如翠竹挺立。
楚怀言回过神来，同样拱了拱手。
人在屋檐下，突然屈居人下，有些不习惯。
顾凛牵着穆知许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听墨带着丫鬟再泡了茶过来。
“明日给你解毒。”穆知许示意他们喝茶。
时云起一顿，“多谢郡主。”
“不用客气，反正我也拿到我应得的。”穆知许弯着嘴角，“一句谢谢可不能抵消我的救命之恩。”
“……我没想反悔。”
穆知许放心了，楚怀言她不怎么担心，但有江湖诸葛之称的时云起，她就不确定了。
此人心机深沉。
不过还好，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的在楚怀言身上顿了顿。
时云起眼底微沉。
都是聪明人，他怎会不明白摇光郡主的意思。
他放下茶杯，“郡主想要我们做什么？”
“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穆知许弯着嘴角，“你和楚怀言替我去岭南道……”
解下来的话让时云起和楚怀言震惊得忘了拒绝。
他们和岭南道那边有仇。
且那边的人认识他们，两人进退两难。
“这个给你们。”穆知许似乎是知道两人心里的担忧，她袖子遮挡，从里面拿了两个巴掌大的盒子出来。
“这个是人皮面具……”
“恶心。”她话还没说完，楚怀言就嫌弃的撇嘴，“我不要带别人的脸。”
穆知许抽了抽嘴角，“……这不是真的人皮，是我已经做的。”
她做的人皮面具足以以假乱真，薄如蝉翼，且能伪装到脖子以下，被别人发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真的？”
“我从不说谎。”
“好吧，勉强信你。”
其他人:“……”你可真容易相信人。
“那这个呢？”时云起无奈的收回眼神，指着另外一个稍微大一些盒子。
“鬼画符？”楚怀言已经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道士所用的东西，嫌弃得不行，“你也会装神弄鬼？”
“你想死？”穆知许睨了一眼楚怀言，
自从时云起安全后，楚怀言本性就暴露了。
“清风，你们成全他。”顾凛淡淡开口。
“别，我开玩笑的。”楚怀言连忙抬手。
一言不合就杀人，救命。
“这是保命的东西，比火药还要厉害。”穆知许不疾不徐的道。
话落，除了顾凛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火药？！
大燕曾经出现过火药，那是几十年前，叛党想要复国，不知道哪里得来了一种黑疙瘩，杀伤力极大。
大燕士兵阻挡起来尤为困难。
－－－－－－题外话－－－－－－
唉，孩子长大了
第330章:比火药厉害的东西
后来还是前一任国师用阵法，才把叛党围剿，一网打尽。
不过，随着叛党死亡，火药的配方也失传了。
就这几张纸，比火药还厉害？！
大家眼里明晃晃的不信。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城外走走吧。”穆知许笑着站起来。
这符纸，是她以前在修仙界面时制的最低登记的爆裂符。
在修仙界不算什么，但这里就十分恐怖了。
不过她空间里也没多少，这东西用完就没有了，这片大陆没有灵气，她想要制符也不可能，所以珍贵得很。
逐风等人十分感兴趣，呼啦啦的跟了一大串。
一行人骑马出了城。
许多人看到，都道定远侯与摇光郡主感情和睦，两情相悦。
新婚第二日就出城游玩。
消息传到在家里养伤淑华耳里，她忍不住又砸了一堆东西。
丫鬟看着满地的瓷器心疼得不行。
城外温泉庄子后面的山上，大家目光灼灼的盯着穆知许手里黄色的符纸。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他们好像看到了符纸上一闪而过的流光。
“阿许，我来吧。”顾凛眉头微蹙。
比火药还要厉害，肯定会有危险。
穆知许眨眼，“放心吧，不会有事。”
言罢，往前走了几步，右手快速做了一个动作，手里的符纸扔了出去。
轻飘飘的符纸仿佛有重量，一下子飞到了十米外的地方。
“轰隆——”
卧槽！
楚怀言一个不注意，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躲在了时云起背后。
逐风和西玄等人也震惊的看着爆炸出现的大坑，坑里还有火烧过的痕迹，一片焦黑。
可怕！
他们眼底浮现起骇然，这……
穆知许从顾凛背后走出来，“效果如何？”
“简直恐怖至极。”西玄咽了一口口水，“如果用在军队里……”
统一各国只是时间问题。
大家目光灼灼。
穆知许翻了个白眼，“这东西珍贵得很，且需要内力深厚的人才能引爆。”
一般人就想让符纸爆炸，想屁吃。
“再说了，制作不易，至少目前是做不了。”
“那这个……”西玄下意识的问出口，在顾凛的眼神下，他硬生生的住了口，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明白了，不能问。
时云起眼里流光溢彩，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穆知许，“郡主放心，您所托之事，吾定然竭尽所能！”
“我信你们。”穆知许把剩下的符纸递给他们，“小心保管。”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眼都不眨就给了，时云起和楚怀言顿感复杂。
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他们一定不会辜负。
“回去吧，明日药材齐了就给你解毒。”穆知许拉着顾凛，率先走在前面。
“下次过来泡温泉。”她眼波流转，粲然明亮。
“好。”顾凛心里盘算多搞几天假。
回去后，房间里，穆知许突然道，“爆裂符我这里不多，不过……我有火药的配方。”
“嗯。”
“你不希望我献给皇上？”
顾凛轻柔的给她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嗯，对你不好。”
他心里，阿许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要靠边。
再说了，火药拿出来也不见得是好事。
君王谁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
他绝不可能让阿许陷入不义之地，风口浪尖。
“你已经拿了很多。”他抚摸着她如丝绸般的墨发。
爱不释手。
穆知许笑了，是啊，她拿了许多，榨油机的图纸，肥皂的方子，新稻种，红薯和土豆，解下来……
“我这里还有一种产量极高的粮种。”
顾凛微顿，也不问她在哪里，如何得到的。
逃荒时他们就有这个默契。
“不是时候。”
“确实。”
红薯和土豆还没推广，稻种也才在京城和融川府推广开，这时候再出现新粮种不是一件好事。
……
回门之前，穆知许就给时云起解了毒，他正在修养，两人定好过几日就出发去岭南道。
穆知许想到明孝想去南方，想了想，又和时云起长谈。
也同时定下明孝去南方的事情。
不过中间出了点小插曲，明廉和明仁也想去，穆知许索性让明言和明清也一起去。
还让他们各带了二十个山上下来的人。
如今威武镖局已经走上正轨，穆知许可以光明正大的培养人手。
所以她根本就不缺人。
京城有逐风和明月几人在，明信留下就足够了。
北疆除了商羽川和大堂姐，还有明廷带领的五十多人，散落在各地，如今已经成了气候。
解下来南方和岭南道，一步一步，她要把经济掌握在自己手中。
“郡主，也也去岭南道。”许久不曾出现的楚蓁蓁突然过来。
穆知许等人正在商议事情，闻言大家都看了过去。
楚怀言眉头倏然皱了起来。
“楚怀言？！”楚蓁蓁眉头也狠狠皱了一下，她眼里闪过寒芒。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上次你不是不承认自己身份吗？”楚怀言懒洋洋的嗤了一声。
“……郡主，他这是……”楚蓁蓁转头看着穆知许。
穆知许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楚蓁蓁沉默了片刻，“蓁蓁明白了。”
她很快没纠结这个，反正都是给郡主做事。
“郡主，我也想去岭南道，京城的夕颜阁已经站稳脚跟，这里有郡主，不会出什么大事，我们可以往外扩张了。”
她眼里闪过的野心一览无余。
穆知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楚怀言，果然不愧是兄妹。
楚怀言也惊诧她的野心。
“郡主，我可以先去岭南。”她知道，岭南对郡主来说拜师最重要的。
宣王……是一个定时炸弹。
“不，你和明孝他们一起去南方。”富庶的南方才是她最大的目的。
宣王是仇人，但把仇人后方的经济斩断，他就是困兽。
就像顾凛断了岭南的纸张，那边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我听郡主的。”楚蓁蓁拱手。
既然他们都去，穆知许也不会厚此薄彼，她准备的东西都一样。
除了符纸和人皮面具，还有各种毒药和伤药。
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回门当日，穆深和穆渊从国子监请了假。
“姐夫，你说真的？”穆渊激动得跳起来。
第331章:上任
他可以去军营了。
男孩子心里总有个将军梦，他早就想去军营了。
“不过有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了，是个条件穆渊也答应，他迫切的看着顾凛，“姐夫，你说。”
“明年必须参加科举，拿到秀才的功名。”
“……”
“怎么？觉得为难？”顾凛看着面前抓耳挠腮的少年，不知不觉都快有他高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
他心里略微有些复杂，更多的是欣慰。
好像……自己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姐夫，我一定努力！”穆渊深吸一口气，不就是秀才吗？他拼了！
他还不知道后面还有举人等着他呢。
穆知许和顾凛最低的要求，是要考中举人。
“那就好，后日我让云雾带你去军营。”
“耶！姐夫，你可真是太好了！”穆渊一蹦三尺高，恨不能跳上屋顶掀瓦。
“哟，难道我就不好了？”穆知许阴阳怪气。
“就是，亏我还给二哥做荷包呢。”知夏扭头。
穆渊:“……你们也好啊，阿姐好，夏夏也好，都好，咱们全家都好。”
“噗嗤，哈哈哈！”穆知许忍俊不禁。
大家看着耍宝的穆渊，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容。
次日，顾凛大张旗鼓的搬进了郡主府。
京城众人知道后:“！！！”
好家伙，定远侯这是……入赘？！
傅府，正好休沐的傅老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直接扯掉了几根胡子。
他脸色扭曲了一下。
“这臭小子。”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来，他也不怕把老定远侯气活过来。
他可是顾家唯一的血脉，竟然还入赘？！
疯了！
大家都觉得顾凛疯了。
泰安帝知道后都忍不住瞪了一下眼睛，“胡闹！”
夏公公连忙战战兢兢的垂下头。
“让他滚进宫来。”臭小子，就算不在意顾家的颜面，皇家的颜面也要维护啊。
虽然摇光那丫头不同，但……也不能入赘啊。
他身上可是留着皇族的血。
“是……”
“等等！”夏公公才走到殿门口，泰安帝就开口，他眉头皱着，“算了。”
想到谨之第一次带摇光入宫的场景，泰安帝嘴角抽了抽，这事恐怕没有回旋的余地。
罢了。
摇光是个有分寸的，谨之要作就让他作吧。
郡主府，顾凛还不知道自己在京城造成的震动，他幽怨的看了一眼大咧咧喝茶的夏侯卿和苏清漪，忍了忍，差点没忍住时，明忠进来禀报，“郡主，侯爷，赵公子他们来了。”
中了进士后，几人还未被授予官职。
他们排名靠后，如果没人运作，那就只有等下分配了。
像榜眼和探花，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
传胪去了京郊一个富庶的县做县令，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有了安排。
“来了，坐。”顾凛脸上露出笑容。
赵景淮三人见有客微微顿了顿，后面发现顾凛和穆知许没避开，就知道是自己人。
三人坐下，“还未亲自恭喜你们，百年好合。”
两人大婚时他们也来了，但人太多，他们就没往前靠。
这次来郡主府也尽量避开人。
“多谢。”穆知许笑着点头。
闲话几句，顾凛示意东铭拿出堪舆图，说正事。
“你们过来看看。”
三人走了过去，堪舆图铺开，上面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城池，十分详细。
如此详细的堪舆图，三人心里吸了一口气。
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给他们看没事吗？
“我相信你们。”顾凛头也不抬的说道。
似乎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三人:不好意思，我们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
“我圈了四个地方出来，你们自己看看，选择一个。”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堪舆图比较靠南的位置。
那里用朱砂笔圈了四个县城出来。
四个地方相隔不远，这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定下来的。
“我先给你们说说具体的情况……”
四个县城情况都一般，也差不多，不好不坏，做得好能出政绩，做不好也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他话音落下，三人都皱眉沉思。
他们对着几个地方都不了解，其实选择哪个都差不多。
“这四个不行。”就在这时，一直懒洋洋的苏清漪突然开口。
大家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她耸了耸肩，“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外放是谋求政绩，以待后面好晋升吧。”
如果只是为了镀金，留在翰林院多好？
“这四个地方不温不火，没什么挑战性。”
赵景淮三人:“……”
顾凛掀了一下眼皮，“你的意思？”
“这几个啊。”苏清漪眼里浮现起狡黠，“要想出政绩，这几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手落在了堪舆图南方的位置。
顾凛嘴角抽了抽，很好，胆子很大。
这太有挑战性了好吗。
穆知许幽幽道，“你芳华楼开在那里？”
苏清漪指的地方，是南方最大的三个世家中间的位置。
这是一个有些诡异平衡的府城。
不仅三大世家有旁系在这里，还聚集了几个小世家，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
外来的县令要想站稳脚跟，没有世家的帮衬简直难如登天。
但如果苏清漪有办法……
“自然，我芳华楼遍布大燕。”她扬着下巴。
顾凛明白了，她手里有当地世家的情报，有了这些东西，就事半功倍了。
“我们愿意选择这里。”赵景淮开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就是冒险吗？我们不怕。”人家姑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畏畏缩缩的，如何成事？
路清川和陶子羡也点头，“不错，我们愿意。”
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挑战的勇气。
“决定了？”顾凛看到他们坚定的眼神，就知道她们不会改变主意了。
“去这里好运作吗？”陶子羡有些担忧。
“可以。”顾凛道。
这里其实更好运作，毕竟不想去的人太多。
果不其然，他基本没使劲，这事就成了。
穆知许也给他们准备了东西，一些常用的药方，还有粮种，再就是保命的东西，符纸是没有，但各种毒药她应有尽有。
当然，也准备了各种解药。
送三人去祭祖，随后上任的那天，穆知许观察了穆知禾与陶子羡许久，发现终究是落花无意。
第332章:清算
陶子羡反倒是有些心思。
回到府里，她单独见了穆知禾，询问之后才知道，陶子羡确实有意，但他做不到穆知禾的要求。
才送走了赵景淮三人，楚怀言等人也准备出发了，时云起的身体已经完全修养好。
临行那天，穆知许给了两人更高深的武功秘籍，“别说我厚此薄彼。”
逐风几个都有，他们也有。
楚怀言压住心里的狂跳，“你可真是大手笔。”
怎么办，五年才开始呢，他就已经不想离开了，这待遇太好了。
时云起深深地看了穆知许一眼，“一定，不负所托。”
她想做的事情，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嗯，不过无论何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给你们武功秘籍，最大的目的是让你们保重自身。”穆知许看着他们。
包括楚蓁蓁，明孝等人。
大家心头一热，“郡主放心，我等明白。”
有这样的主子，还有何怨言？
她又看着时云起和楚怀言，“小心绝音谷的杀手，给你们的毒药和符纸别舍不得用。”
“知道。”楚怀言压住心里的复杂，完全摆烂了。
他已经打算跟着穆知许混了。
一行人整齐的翻身上马，几十个人在黑夜里还是十分显眼，带着无声的压迫。
“好了，走吧。”因是深夜，穆知许和顾凛都披着披风。
已是深秋，临近寒冬，天气自然冷。
逐风最后说了一句，“都要保重自己的命，别对不起我辛苦的培养。”
众人:“……”
好好的一个人，长了一张嘴。
“首领放心！”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来。
“嗯，走吧。”
一行人再次还穆知许和顾凛拱手，之后策马离开。
黑夜里，马蹄声渐渐没了。
穆知许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眼底略微复杂。
这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紧紧握着她的手，温暖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们回家。”低沉的声音带着深情与宠溺。
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逐风:“……”
无语，欺负人算什么？
……
把这兩桩事解决，穆知许和顾凛终于抽出时间来清算苏家和淑华的事情。
“苏月汀定亲了？”穆知许有些诧异。
她一直让人盯着苏家，原来的苏夫人合离后没回自己家族，而是带着嫁妆和皇帝暗地里给的补偿自己独自居住。
不过也没人敢说什么，她生了两女一子，嫡长女是宫里的苏昭媛，次女是苏月汀，儿子则是苏家嫡长子。
将来继承苏家时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凭这几个孩子，她晚年并不会差，只不过苏月汀还未订亲。
她怕淑华那女人做什么手脚，趁那女人抽不出手来时，她火速选了一个人，给苏月汀订了亲。
否则她女儿就毁了。
“和谁？”穆知许脑海里浮现起苏月汀，倔强执着，却有些豁达的脸来。
那姑娘挺通透的，一腔痴情，哈难得的有分寸。
她心里是佩服的。
“新科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雪盏还穆知许添了茶。
“寒门出身？”穆知许眉头微蹙，不是她看不起寒门出身，她就出身寒门，但苏月汀可是官家贵女。
配寒门子弟……
“是寒门出身。”雪盏叹了口气，“听说是苏小姐自己同意的，她见过了那位郎君。”
“那应该人品不错。”穆知许笑了起来。
“郡主就如此喜欢苏小姐？”雪盏无奈。
“我表现得很明显？”
“当然，刚才郡主脸上的轻松可没有作假。”听到对方是苏小姐满意的人之后，郡主整个人都放松了。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希望她今后生活顺遂吧，有说婚期定了吗？”穆知许笑着。
“订了，下月底。”
“这么快？”
“估计苏夫人，哦不，严夫人想快刀斩乱麻。”严夫人就是原来的苏夫人。
她娘家姓严。
……
隔天，京兆府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呗捆成粽子的人，狼狈不报，鼻青脸肿。
如果不是有人依稀辨认出来此人是苏家三爷，恐怕已经被扔到了大牢里。
就在官差想要送苏三爷回家时，突然，从他身上掉下来一张轻飘飘的纸。
“给我！”苏三爷混沌的脑子猛然清醒了过来。
不过已经晚了，官差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脸色巨变，“来人，赶紧把他关起来，我去找大人！”
“放开我，凭什么关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苏三爷脸色变了，挣扎得不行。
官差不由分说的把他押下去，丢进了大牢里。
而苏府也已经得到了消息，苏淮安脸色铁青，失踪了的苏三爷竟然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兆府尹，要说其中没有任何阴谋打死他都不信。
“淮安！”淑华提着裙子跑了进来。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苏淮安没看见。
“怎么了？”两人身上的伤都还未养好。
“三弟……我们救三弟吧。”淑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不能慌。
“自然要救。”苏淮安狐疑的看了淑华一眼，她怎么这么着急？
这么想，就已经这么问了出来。
淑华眼底的慌乱已经没了，她拿出手帕押了押嘴角，嗔了苏淮安一眼，“人家还不是担心你。”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如此做派，苏淮安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也就没深究刚才她不同寻常的慌乱。
“来人，去京兆府……”
“老爷，不好了！”官家慌乱的冲了进来，打断了苏淮安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好好说话，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苏淮安脸色沉了下去。
“不是，老爷，王大人带着官差来了，说三爷，三爷与绝音谷的杀手勾结……”明明是深秋，管家却满头大汗。
轰——
苏淮安只觉得脑海里雷声轰鸣，绝音谷？！
那可是刺杀皇上的绝音谷，老三什么时候和绝音谷有了联系？
“老爷，王大人在前厅，您快拿个主意！”管家急切的说道。
他们都没发现旁边淑华脸色的变化。
“走，去会会他！”苏淮安咬牙。
他原本的官职比王大人高，但因为上次……被连降三级……
苏淮安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淑华，“你怎么了？”
他发现淑华脸色有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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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恩情
苏淮安带带着狐疑去了前厅。
这边淑华腿一软直接倒在椅子上，她一把抓住身边的嬷嬷的，“嬷嬷，他会不会，会不会……”
巨大的力道让嬷嬷脸色变了变，“夫人莫要担心，他不会的。”
“真的不会？”
“不会。”
似乎是得到了准信，裴淑华松了一口气，下一瞬脸色阴沉怨毒，“没用的废物，蠢货！”
……
郡主府，从外面回来的东铭咧着嘴，“侯爷，郡主，搞定了。”
两人大婚后，他们依旧没有改掉称呼，毕竟两人都有爵位。
顾凛和穆知许相视而笑，“不错。”
“希望有人上钩。”
东铭是去查探苏三爷的事，竟然得知他在外养的还有一个外室，那外室还生了一儿一女。
好了，这下不怕他不会吐出一切了。
勾结杀手刺杀皇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相信苏三爷承担不起。
很快，苏家的气氛再一次变了。
苏三爷受不住刑罚，吐了个一干二净，指使他的人，就是如今的苏夫人，裴淑华。
京兆府尹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黑，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亲姑姑刺杀皇上！
这可不得了了，他直接带着证据和口供进了宫。
而此时，泰安帝正在太后的慈宁宫。
母子两脸色都不好看，泰安帝神色微沉，苏家还真是从来都没选择过他们。
所以，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太后闭了闭眼睛，“皇帝想做什么就去做，苏家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自从大哥去世，苏家就注定会败落。
泰安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母子感情一直就不错。
昔年最艰难的时候意思抗过来，自然不会离心。
“宣召三省六部官员，还有大理寺卿进宫……”
夏公公跟在皇帝身后，连忙跑出去通传。
京城变了天，郡主府紧闭大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过这个时候穆知许却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她眉头微动，“严夫人亲自去求的？”
雪盏叹气，“她就跪在宫门口呢。”
也难为她的一副慈母之心了。
为了儿女，她也是豁出去了，“听说严家人已经去劝过几次了，但她还是一意孤行。”
“苏家这是抄家灭族的事情，她也怕自己子女受到牵连。”旁边的明月说道。
穆知许听着她们讨论没有说话。
苏家确实和绝音谷勾结，这事苏淮安也是知道的，只是苏淮安不知道绝音谷的人还参与了刺杀皇上。
他背地里确实支持宣王，也为宣王做了不少事，可刺杀皇上……他暂时还是不敢参与的。
此时已经被打入大牢的苏淮安，眼神阴沉的看着不远处的裴淑华，“是你！”
裴淑华心里慌得很，“我什么都没做，你别冤枉我。”
鬼知道绝音谷的人会被抓住。
而且她明明是让绝音谷的人去劫楚怀言和时云起，为了他们手里的银子。
没错，那日留下的两个活口，此时也出现在大理寺的监牢里。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京兆府能管的了。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老三明明说了是你指使的，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会把苏家害得万劫不复？啊？”苏淮安怒气直冲天灵盖。
他站起来冲到裴淑华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放开……放……”裴淑华脸色青紫，怎么挣扎也没用。
就在她感觉濒临死亡时，突然一道烦躁的声音响起来，“能不能别闹了！烦死了！”
是裴珏，哦不，现在应该叫做苏珏，裴淑华和苏淮安成亲后。他就认祖归宗了。
这监牢里，就关了他们三个，其余人在隔壁。
苏淮安猛然一顿，脑子清醒了一些，最终还是送来了裴淑华。
“咳咳……苏淮安，咳咳，你个蠢货……”裴淑华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苏淮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
“皇上，严夫人……还在外面跪着。”夏公公小心翼翼的看向眉头紧蹙的泰安帝。
已经三个时辰了。
“哼，她这是逼朕？”泰安帝扔下朱砂笔。
“皇上息怒。”夏公公连忙跪下来，其余宫女太监也不敢站着。
“行了，去告诉她，准许苏月汀跟她回去，但是苏大郎不行，不过朕会网开一面。”
“皇上圣明！”夏公公连忙退出去。
宫门口，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已经深秋，严夫人冻得脸色铁青。
她旁边的苏月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夫人，苏小姐，这是我家郡主给的。”明月策马而来，从怀里拿了个瓷瓶给两人。
“是摇光郡主！”苏月汀唇角哆嗦了一下。
“郡主说，夫人和小姐会得偿所愿。”明月颔首，把瓷瓶给她们后，策马离开，
她走后，愣神的严夫人死死拉住苏月汀，“她说，她说的……什么意思？”
“母亲……”苏月汀看着这样的母亲，眼眶霎时红了。
“摇光郡主是个好人，她既然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她心里很复杂，但比起复杂，更多的，是释然。
心里那最后的执念，终究是消散了。
苏月汀眼眶一酸，想到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不由得泪如满面。
“夫人，小姐，皇上有令，准许小姐和夫人归家，至于大公子……皇上会网开一面。”不多时，宫里就有太监出来。
太监得了严夫人的好处，连忙把人扶起来。
“公公……说的是真的？”严夫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太监点了点头，扶人起来时压低了声音快速说了一句，“不久之前定远侯进宫了。”
一句话，道明事情所有原委。
苏月汀听到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马车上，裹着披风，喝了一杯丫鬟端来的热茶，两人终于感觉到一丝暖意。
苏月汀哆嗦着嘴唇，握紧手里的瓷瓶，摇光郡主的恩情，她记下了。
……
“侯爷，郡主，北隐回来了！”半夜，穆知许和顾凛熟睡中，被听墨叫醒。
两个多月前，北隐去了南疆，原本云雾也一起的，但后面没去。
他是去查叛入南诏的宋家。
第334章:身份
穆知许和顾凛从床上坐起来，看来查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两人快速穿了衣裳，顾凛又拿了个披风，轻柔的给穆知许披上，这次出去。
听墨提着灯笼。
“又下雨了。”穆知许看了一眼黑夜里的雨幕。
“路滑，郡主当心。”
顾凛握着穆知许的手，牵着她去前院。
北隐风尘仆仆，正捧着听竹泡好的热茶喝，见穆知许和顾凛进来，连忙起身，“属下拜见侯爷，郡主。”
“坐。”顾凛抬手，拉着穆知许坐在主位。
“查到了什么？”
想到查到的东西，北隐吐了一口气，“镇北王妃不是安国公府的血脉，她是南诏宋家的嫡女……”
轰隆！
似乎为了应景，外面的天空突然打雷。
穆知许脸色微沉，南诏宋家，是大燕的叛国贼。
“属下到达南疆后，无意中救了一个女人……”
北隐此行很是顺利，顺利得让他怀疑得到的信息是都为人伪造。
他小心翼翼的求证，查探，最终证明消息属实，于是快马加鞭回京，一刻也不敢耽搁，“且镇北王妃知道自己的身份！”
穆知许和顾凛心里同时一沉。
北隐的意思很简单，他们要防备镇北王，镇北王妃。
如果镇北王妃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又和宋家不亲近，那她很有可能和南诏宋家有联系……
穆知许眉头拧在一起，她想到了夏侯卿，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痛，“这事得想办法试探一下镇北王妃。”
“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顾凛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那女人背后不是宣王，你说最可能的是谁？”
穆知许微顿，“……镇北王！”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有些怀疑，毕竟镇北王一直对商家的宝藏耿耿于怀。
他还让夏侯峥去寻找商晩棠留下来的女儿。
或许夏侯峥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寻找商家遗孤。
商羽川！
“你是说利用淑华长公主钓鱼，镇北王没在京城，如果他们夫妻一条心，那镇北王妃就会有异动，如果没有……”
“没有耶不代表镇北王妃没事。”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不过也可以排除一部分怀疑。
“夏侯峥已经回来了，也可以试探一下他。”穆知许眯着眼睛。
她总觉得夏侯峥不简单。
顾凛心里略微有些复杂，“好。”
他私心里不希望夏侯峥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人。
……
次日一早，安国公看着匆忙进来的官家，有些诧异，“你说谁来了？！”
一大早的，又没有拜贴。
“摇光郡主，她说来拿回自己的东西。”管家小声说道。
宋家一行人心里一咯噔:“……”
完了，他们就说忘了什么事，答应摇光郡主的条件还没做到呢。
“快请进来。”原来的摇光郡主他们就不愿意得罪，这下更不想了。
穆知许只带着明月，大摇大摆的进了安国公府。
“早啊大家。”她笑着看向宋家一大家子人。
倒是挺齐全的。
“咳咳，郡主请坐。”安国公有些不自在。
宋玉臣今日没休沐，所以没在家。
穆知许坐下，丫鬟立刻上了热茶，她端起茶杯，温热的雾气氤氲在她脸上，更加美得惊心动魄。
“我来是为了兑现咱们当初的约定。”
一句话，安国公笑容有些勉强。
穆知许挑眉，“国公爷这是不打算履行？”
安国公无奈，“郡主多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噢。”穆知许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她低头抿了一口茶，“那国公爷今日就兑现了吧，省得我难跑。”
安国公知道这事今日必须了结，他正想让人去叫老太爷，老太爷院子里的下人已经过来了。
“国公爷，老太爷说请郡主去书房。”
安国公还没说话，穆知许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嘴角一抽，“郡主这边请。”
书房里就只有老国公和安国公，还有就是穆知许。
老国公也没客套，“郡主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随后老国公说了一些事情，比如宋家曾经遭受的威胁，比如宋家怀疑的下毒之人，比如……镇北王妃的身世……
反正很多，但真假掺半。
穆知许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国公，随后收回了眼神，宋家水还真深。
那么宋家背后又是谁呢？
宣王？镇北王？还是另有其人。
有意思极了。
老国公让人备了厚礼，送穆知许离开，等她离开后，安国公松了口气，“父亲，摇光郡主会不会怀疑……”
“就算怀疑又如何？只要她抓不住把柄，便能高枕无忧。”老国公眼里浮现起狠辣。
……
马车上，穆知许突然嗤笑了一声，老狐狸。
以为放出镇北王妃的身世烟雾弹，她就会被转移注意力。
下晌顾凛从军营回来，满身寒气。
“发生了什么事？”穆知许接过他的披风挂起来。
“那个女人让人在路上拦住了我。”顾凛眼里浮现起嘲讽。
真是异想天开。
“狗急跳墙，不必在意。”穆知许拉着他的手，让雪盏把她亲手做的甜汤端上来，“尝尝，去去心里的火气。”
顾凛被她哄孩子的语气逗笑了。
甜汤甜丝丝的。
“不过我还真发现了异常。”他一边喝甜汤，一边开口，“那女人手里得用的人还真多。”
比如今日去拦车的，身手在江湖上也能排二流了。
“人呢？”
“抓了。”
夫妻两对视一眼，笑了，这人总会知道点什么。
“我还抓了几个异常的人，应该都是和她有关系的。”顾凛冷哼一声。
以为混在人群里他就发现不了？
……
稍晚一些，西玄就送了口供过来，两人翻看，从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结合目前得到的消息，他们确定了，真正和裴淑华勾结的人，是镇北王。
“镇北王所图甚大！”顾凛眼眸微眯，眼里划过寒光。
“这消息先告诉皇上，但镇北王妃的身世等一等。”穆知许眉头也皱着。
“明日我见一见灼华。”她叹了口气。
“好。”
为什么是明日，因为今晚他们要夜探安国公府。
今天她去安国公府最大的目的，是‘打草惊蛇’。
－－－－－－题外话－－－－－－
一觉醒来，整个城市都被封了……
还在做核酸
今天请假一天，看看明天早上补起来，哎哟，又下雨，冷死了，穿了大衣你们敢信？
第335章:
安国公府戒备还算森严，京城这些家族，除了自己养的护卫，许多都会在江湖上做一些能人养着，不过也挡不住穆知许和顾凛的脚步。
两人一路上避开了五六拨巡逻的护卫，这才到达安国公府的书房。
果然，这里亮着灯。
夫妻两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屋顶上。
顾凛揭开一块瓦片，书房里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除了安国公父子，还有一个黑衣人。
是他！顾凛眼神几不可见的变了一下。
穆知许没开口询问，两人继续盯着书房，安国公脸色不太好看。
黑衣人表情不太真切，声音却没多少温度，“主上的意思，咬死定远侯和摇光郡主。”
“恐怕不妥。”老国公眉头深深蹙着，“谁人不知定远侯与淑华长公主关系势同水火，攀扯不了他。”
定远侯心冷如铁，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从来都不假辞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血脉岂是说断就能断的？”黑衣人呵了一声。
“还是宋家怕事？别忘了这是主上的交代。”
宋家上了船，再想离开就不可能了。
老国公脸色一变，“不会，只是主上不是还有用得上摇光郡主的地方吗？”
他属实有些不明白。
“以泰安帝对两人的信任，就算攀扯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安国公父子懂了，也就是说摇光郡主只要留着一条命就可以了。
“还有什么？”黑衣人见两人迟疑，有些不耐。
堂堂国公，被一个下人吼，老国公和安国公眼里都涌起了怒气。
“淑华长公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黑衣人就说了几个字。
……
黑衣人离开，穆知许和顾凛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
国公府里，安国公父子沉默了许久才说话，“父亲，跟着这样的人，我们……”
老国公明白儿子的话，淑华长公主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就连亲生儿子也是想杀就杀，结果到好，出了事说放弃就放弃了。
父子两人心里都涌现起一股悲凉。
兔死狐悲。
可宋家已经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可不容易。
十多年前，是镇北王先找上的宋家，他们那时候还不知道宋弦凝不是宋家的骨肉，还是镇北王告诉他们的。
老国公亲自给老妻求证，这才知道自己女儿出生时，恰逢南诏宋家的夫人隐瞒身份在大燕做事，她算计着宋家，在老妻去庙里求福时，被她算计早产，换了孩子。
直到孩子十岁，他们才从南诏宋家的口中知道这件事。
那个时候已经说不清楚了，他们还怕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不得不受南诏宋家的威胁把孩子留下来。
而他们的孩子，却早就死了。
老国公想到这些事情，心里就暗恨，镇北王明知道宋弦凝的身份还难娶她，就是为了得到南诏的支持。
可恨他们宋家，不得不上贼船。
……
穆知许和顾凛追着黑衣人穿过大半个京城，来到了镇北王府。
夫妻两对视一眼，跟了进去，
黑衣人七拐八拐的，进了前院一个布置精心的院子。
穆知许和顾凛都没来过镇北王府，自然不知道这院子是谁的。
但根据布局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少主！”黑衣人走到正在喝茶的夏侯峥面前，恭敬道。
此时的夏侯峥与以往都不同，浑身蔓延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怎么说？”
黑衣人恭敬开口，“就是疑神疑鬼，少主放心，摇光郡主绝对怀疑不到咱们身上。”
他们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
一直躲在背后，谁能想到淑华长公主竟然会帮助一个外人？
“不可掉以轻心。”夏侯峥眯了一下眼睛，“记住小心行事。”
“是！”
……
郡主府，穆知许和顾凛换了一套里衣，洗漱好躺在被窝里。
“知人知面不知心。”穆知许叹了口气，拍了拍顾凛的后背。
谨之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毕竟他和夏侯峥交情不错。
特别是两人在江湖上相遇的那一段时日。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面具怎么能戴得那么好。”没有一点破绽。
“或许他和你相遇时，才是真实的他。”一个人戴面具久了，就很难做回自己。
或许江湖上的那一段时日，才是夏侯峥心里最真实的。
顾凛下巴抵在穆知许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头。
“明日宋家可能会发难，你准备怎么办？”穆知许转了话题。
他们都不在意名声，可这世道就是这样。
口诛笔伐，一样是杀人的利剑。
“不怎么办。”顾凛冷笑，一副只要我不在意名声，谁也奈何不了我的模样。
穆知许无奈的笑了笑。
次日，顾凛很早就入宫了，话虽如此，但也要有所准备不是？
而穆知许则约了夏侯卿过来。
府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穆知许见到夏侯卿时，她眼眶还有些红肿。
夏侯卿苦涩一笑，想到昨夜母亲说的话，她深吸一口气，“知许，你知道吗，我母亲其实并不是宋家的血脉。”
“……你知道？！”穆知许有些惊诧。
“镇北王妃告诉你的？”除了这个，应该不会有其他了。
“你也知道？！”
－－－－－－题外话－－－－－－
小朋友突然发烧了，被封控体温表又坏了，有多少我发多少吧
第336章:和泰安帝做交易
夏侯卿震惊过后，就是无奈和苦涩。
穆知许拍了一下她的手，“无论如何，宋姨主动告诉你，就证明她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真的？”夏侯卿似乎很需要别人肯定。
穆知许坚定的点头，“嗯。”
抛开其他，宋弦凝的爱女之心是毋庸置疑的。
何况还不确定宋弦凝究竟是不是和镇北王一起的。
她和顾凛试探的结果，只是证明夏侯峥知道镇北王在做的事情，且助纣为虐，而镇北王妃，则不清楚。
“我母亲说，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宋家养着她是迫不得已，从小她就渴望父母疼爱，兄弟和睦，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家里人对她就是不亲近，后来终于明白，她是自己亲生母亲算计放在别人家的……”
夏侯卿红着眼眶叙说。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妃，她记忆中的母妃虽然情感淡薄，但一直很温柔。
那样犹如一潭死水的母妃，让她心慌。
母妃说的明明是悲伤的事情，但她眼里却没有丝毫波动。
她有种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母妃早就……
“你别多想。”穆知许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对宋弦凝也不了解，不知道她突然告诉夏侯卿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但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此时绝不简单。
果然，顾凛从宫里出来她就知道了。
“正好你也在这里。”顾凛端着穆知许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这才看向夏侯卿。
见夏侯卿神色疑惑，他道，“我进宫，从皇上那里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这事与她有关，夏侯卿心略微提了起来。
“你母亲是南诏宋家的人……”
“皇上也知道了？！”夏侯卿一听就慌了。
“你别急，听谨之把话说完。”穆知许安抚住她，看向顾凛，“具体怎么回事？”
顾凛说了进宫之后的事情。
他原本是为了让那女人的事情牵扯不上他，但在和皇上交谈的过程中，皇上提到了镇北王有异心。
他和阿许商量好，关于镇北王妃的身世，得先和夏侯卿商讨再做打算。
毕竟南诏宋家是叛国贼。
一旦传出去，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夏侯卿和镇北王妃。
但皇上却主动说了。
“也就是说，宋姨在被先帝赐婚给镇北王时，就见过了当今？”穆知许都震惊了。
那时候泰安帝能不能坐上皇位还另说呢，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豪赌。
夏侯卿早就惊呆了，母妃没告诉过她。
“嗯，她见了皇上之后，就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也把猜测说了。”顾凛心里都忍不住佩服镇北王妃。
聪慧至极，也胆大至极。
“因当时是先帝赐婚，取消婚约不可能，他们就将计就计，宋……姨依旧嫁给镇北王，替皇上做眼线，作为交换，皇上许给她三个条件，只要不有损江山社稷，不损皇家颜面，其他的都可以。”
夏侯卿沉默了许久，才消化掉这些消息。
怪不得母妃告诉她时，欲言又止，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
穆知许一眼就看出她心里想什么，“你母妃没说，应该是顾及和皇上的约定，再者她也怕说了会给你带来不利。”
毕竟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嗯，我明白。”夏侯卿本就聪慧，她只是一时身在局中，所谓的当局者迷就是如此了。
一旦开了个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关于苏轻舞的死。”见她平静下来，顾凛才继续道。
穆知许和夏侯卿一震。
“她是被镇北王下毒的……”顾凛都觉得有些一言难尽，镇北王果然心狠手辣。
“为何？”穆知许和夏侯卿眉头皱起来。
“这么说清漪不是镇北王的孩子？”
“这个皇上倒是没说，他只是说芳华楼的主人，曾经和他见过一次，做了个交易，但后来被镇北王发现，镇北王才给她下毒。”
又是做交易。
当年怎么一个两个都看好还未登基的皇上？
明明那时候最受宠，最有望登上皇位的人，是宣王。
她和夏侯卿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同时疑惑，那么，皇上在这些事情中，又做了什么呢？
“所以上次圣山行宫，皇上是装作不知道清漪的身份。”穆知许眼眸微眯。
既然皇上和苏轻舞有过交易，怎么会不知道风华别院的主人，其实就是芳华楼的主人。
“我记得清漪以前说过，她总觉得芳华楼这些年发展得很顺利，似乎背后一直有人在推芳华楼。”夏侯卿道。
那人是皇上！
苏轻舞因为他们的交易身中剧毒丢了性命，唯一留下一个女儿，照看是应该的。
“不是应该，当初苏轻舞的条件，就是皇上护着她的孩子长大，必要时候护一下芳华楼。”顾凛叹了口气。
皇上没说他们具体交易了什么，但苏轻舞除了原本答应的条件，还拿了五十万两银子充盈国库。
这件事也要告知苏清漪，于是稍晚一些苏清漪也来到了郡主府。
姐妹三人相对而坐，一时相顾无言。
是夜，用过晚膳，穆知许和顾凛去了书房，北隐几人也在。
“侯爷，郡主，属下去帮助南风。”北隐主动开口。
他才从南疆回来没两日。
“换一个人。”顾凛眉头微蹙，北隐是快马加鞭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这又要去北疆，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南风在北疆查镇北王。
“属下可以，侯爷，消息必须口口相传。”他坚定的看着顾凛和穆知许。
他此去北疆，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其他的事情都理得差不多了。
目前还有两个最大的疑点需要去证实。
第一，灭商家幕后真正的黑手是不是镇北王，还是另有其人。
第二，查郡主的生父是否与镇北王有关。
其实还有第三第四，但这两个是最重要的，他要亲自去见商羽川和南风。
“属下无事，有郡主的药在。”北隐很是坚持。
“再者……”
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属下曾在南疆救的那个女人……”
第337章:北隐去北疆
“你和她有约定？”穆知许有些意外，不过也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能理解。
“不是不是，郡主您误会了。”北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其实我救了她，她也救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只是我觉得她有点眼熟，她的眼睛有点像郡主……”
穆知许和顾凛神色猛然凝了起来，“眼睛像我？！”
“觉得像，可是又有些不像……”北隐皱眉，“当时属下没深究，也无法深究。”
那女人深不可测，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细细想来，她身上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违和感。”
“违和？”
穆知许拧眉，“她伪装过自己。”
只有这样，才会有违和，北隐从小跟着顾凛，也跟着隐卫训练过，拥有极强的洞察力。
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八九不离十。
“好，你去北疆！”穆知许一锤定音，“我给你收拾行囊。”
“谢郡主！”北隐立刻行礼。
他知道，只要郡主同意，侯爷不会说什么。
顾凛睨了他一眼，“去好好查清楚，否则唯你是问。”
北隐知道侯爷在开玩笑，笑嘻嘻的点头，“是，属下遵命。”
“不过最重要的是保重自身知道吗？”穆知许叮嘱了一句。
“明白！”
说走就走，次日天还未亮，北隐就带着穆知许准备的东西去了北疆。
“希望他们回来，能解开所有的谜团。”穆知许叹了口气。
顾凛拢紧了她身上的披风，“会的。”
他有预感，谜团就快要解开了。
两日后，泰安帝大义灭亲，苏家和已经被贬为庶民的淑华长公主勾结江湖上的杀手刺杀皇上，按律当斩，抄家灭族。
然泰安帝终究是念及骨肉亲情，从轻处置，只是抄了苏家和裴淑华的家产，苏家除苏淮安和苏三爷斩立决之外，男丁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至于裴淑华，皇上原本打算饶她一命，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
但她冥顽不灵，口口声声攀扯早就与她断绝关系的定远侯。
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皇上恼怒至极，又听她言语不敬，辱骂皇上与太后，皇上迫不得已，只好判了她斩立决。
此中真相究竟是什么没人在意，大家只在意皇上让他们看到的。
民间就更不用说了，百姓只会称赞泰安帝仁义。迫不得已才杀亲姑姑。
……
“三日后行刑？”穆知许正在喝熬得软糯粘稠的粳米粥。
顾凛给她夹了一块酥脆的葱油饼，“嗯，皇上不可能等。”
他需要杀鸡儆猴，震慑背后所有有异心的人。
“午门血流成河了。”穆知许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三日后是苏家一行人处斩，但明日，可是叛变的赤南侯嫡长子处斩。
比起苏家，百姓更激动赤南侯嫡长子被处斩。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挑起战争，还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大燕。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百姓只会拍手称快。
“阿姐，我可以去看吗？”闻言正在喝粥的知夏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
“……你喜欢看别人杀头？”穆知许微顿。
“我没见过，所以想见识见识。”小姑娘脸上没有丝毫害怕。
“你不怕？”
“阿姐说笑呢，我见过比那更可怕的尸体。”知夏眨眼，嘴角弯着。
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寒毛直竖。
穆知许顿了顿，是了，逃荒的路上她们什么没见过？
没在她们心里留下阴影，她很是欣慰。
“行，想去就去，”
“阿姐最好了。”
“我也去。”穆知禾犹豫了一下，开口。
穆知许点头，又看向穆深和穆渊，两人头也不抬，“我要去国子监。”
“我要去军营。”
他们忙死了，才没时间看别人杀头。
穆知许不用问顾凛，他肯定是要去的，不过估计没太多时间。
当然，这是明日的事情，眼下说眼下的事，穆知许看着穆知禾和知夏，“你们两个想学习琴棋书画不？”
她不想对姐妹严苛，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懂一些唬人的东西也是好的。
两人生存的能力一直学着，也小有所成，以后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现在就该考虑陶冶情操的东西了。
两人闻言都是一顿，对视了一眼，知夏先开口，“我想学棋和画！”
其实书画不分家，学画的话，书法也必须一起。
“你不喜欢弹琴？”穆知许失笑。
“还行吧，不过我更喜欢下棋。”棋盘上可以掌控人的生死。
她喜欢摆布别人，不喜欢被人摆布。
所以她要做执棋人。
穆知许大概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笑了笑，之后又看着穆知禾，“堂姐呢？”
“书画吧。”
让穆知许意外，她们两个都没选择琴。
“好，我给你们找先生。”
京城有名的先生不多，教导学生不仅束脩贵得厉害，还要看她们的眼缘。
其实也不好找。
“郡主，有客。”几人正在闲话喝茶，明忠就进来道。
他手里有一张精美的帖子，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是威远侯府的老夫人。”
穆知许惊讶的和顾凛对视了一眼，江浥臣的母亲？“她来做什么？”
“算了，将人请去花厅。”穆知许摆手。
她去会一会这位老夫人，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对这位江老夫人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虽然没有交谈过，但也能感觉出来几分。
这位江老夫人，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穆知许就穿着宽松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重工大袖，头发全部挽了上去，挽成凌云髻，贵不可言。
举手投足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这是已婚女子特有的。
她见到江老夫人的那一刹那，没有忽略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喜。
于是，穆知许脸色也淡淡的。
她不用曲意逢迎，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又如何？
穆知许淡定的坐下，“不知江夫人上门所为何事？我接到夫人的帖子可是意外了许久。”
和话让江老夫人脸色有些僵硬。
她确实没有提前送拜贴，贸然上门确实有些无礼。
但这不是这丫头嘲讽她的理由，江老夫人脸色冷硬，“摇光郡主府的门槛很高，老身差点就进不来了。”
第338章:王卓然
这是讽刺她恃宠而骄？
穆知许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就是恃宠而骄又怎么了，再说了，她没有，江老夫人倚老卖老，人都到门口了才送拜贴，这不是逼迫人吗？
“老夫人言重了。”穆知许淡淡道。
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江老夫人再次气结，京城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可不多。
她很想起身离开，但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她深深克制住了脚步。
“摇光郡主，我这次来，是有一桩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京兆府尹王大人家吧？”她深吸一口气，脸色还是有些僵硬。
穆知许只觉得一头雾水，“京兆府尹京城谁人不知？”
“……是这样的，他家庶子也是不久前在茶楼见到了令堂姐。”
“所以？”穆知许脸色古怪。
这是上门来说和的？但王家怎么会请江浥臣的母亲过来？
这太奇怪了。
王家出了个贤妃，王贤妃宠爱虽一般，但也生了个女儿，也宫里也是十分自在的。
王家也是世家，王大人官拜正四品，还有实权，将来别说更进一步，两步三步也不无可能。
要给庶子说和，也不会请江老夫人？
据她所知，两家没有什么交集。
“原本这事不该和你说的。”江老夫人一脸同情，“但你们都没长辈，所以也没办法，王大人家的庶子恰好和令堂姐年纪相仿，有意聘她做妻，托我来探探你们的口风。”
“王家是世家大族，嫡枝庶子也是十分受姑娘们青睐的，郡主可要好好考虑。”
看她一脸意味深长，我是为你们好的模样，穆知许有些不适。
许久没见这样不要脸的人了。
这话哪里是说这些，明白着嘲讽她们无父无母，是孤儿，被王家庶子看上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还不偷着乐？
“不用考虑。”穆知许脸上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让江老夫人心头一顿。
“我堂姐不出嫁，她要在家里招赘，再者，我愿意养着她。”
“老夫人若是想操心，不防操心操心自己的闺女，我记得江小姐似乎也……不高不低的？”穆知许眼里闪过凛冽的气息。
一下子就镇住了江老夫人。
“雪盏，送客，下次接帖子要看清楚。”
“江老夫人，请！”雪盏的声音把江老夫人拉回过了神。
她脸色铁青的瞪着穆知许，“你……”
“老夫人，请！”雪盏面不改色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分尊卑的东西。”江老夫人甩袖离开。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雪盏还是说穆知许。
“郡主，她太过分了！”听竹愤怒道。
穆知许失笑，“有什么好生气的？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
刚和顾凛一起进来的傅允卿听着这个话，嘴角狠狠抽了抽。
他无言的对穆知许竖起了大拇指！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江老夫人。”
刚才他们在门口遇到江老夫人，脸色铁青，看样子就气得不轻。
穆知许笑了笑没继续说这个，傅允卿也只是随便提了一句。
君子不背后议人长短。
傅允卿纯粹是没事过来玩的，用过午饭后就离开了。
穆知许就把今日江老夫人上门的目的告诉了顾凛。
“王家若真的有意，为什么会找她？”不是结亲，怕是想结仇噢。
顾凛蹙眉想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宫里的贤妃娘娘。”
“嗯？”
“王贤妃曾经救过一次江老夫人。”
“所以她这是报恩？不对，她时报仇吧？”穆知许嘴角微动，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顾凛……
王家，王大人看着眉头皱着的儿子，恨铁不成钢，“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男大也不中留。”
王卓然:“……”
王家虽是世家，但家风还算不错，也甚少有隐私之事，王大人的嫡妻又是个贤良淑德的，对待庶出子女也不错。
所以，还真不是江老夫人夸张，王家的庶子，看上的人很多。
特别是王卓然，他可是新科进士。
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王家有意培养他，让他进大理寺，他原本是有未婚妻的，但临近婚期，一场大病带走了那姑娘。
王卓然没再相看，直到两年后他中了进士，在茶楼遇见穆知禾。
那双坚韧的眼眸，让他魂牵梦萦。
“老爷，二公子，江老夫人过来了……”管家敲了书房的门。
一刻钟后。
王家气氛变了，王夫人心里颇有微词，王家是什么人家？
虽说摇光郡主和定远侯如今正得势，但这样看不起王家，未免太轻狂了。
王家父子则没有说话。
待江老夫人离开，王大人招来管家，“你想办法打听打听今日摇光郡主府的事情。”
他总觉得摇光郡主不是这样的人。
王卓然也赞同，“父亲，母亲，穆姑娘眼神清澈坚韧，绝不是拜高踩低的人。”
王夫人看着他们父子，“就算如此，那人家放话要招赘，你们打算如何？”
堂堂王家公子，进士出身去给人做赘婿？天方夜谭！
父子俩同时沉默。
这是个难题。
对于穆家拜高踩低的说法他们持保留态度，但如果是招赘，那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
毕竟穆家二姑娘都已经十九了，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
如果不招赘，也不可能留到现在。
听说穆家大姑娘也没出嫁，都快二十了……
京城人向来闻风而动，在王家之后，也有几家人陆陆续续的上门。
王家也终于知道，招赘是真的，拜高踩低是假的，一家人对江老夫人膈应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
次日，穆知许带着知夏和穆知禾混在人群里，去了午门。
她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
什么烂菜叶，臭鸡蛋全部往赤南侯嫡长子身上砸。
跪在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没例外。
俘虏自然不止赤南侯嫡长子，推出午门斩首的都是叛国者。
百姓义愤填膺，官员鄙夷厌恶。
“阿姐，看不见。”知夏小姑娘想哭，她什么时候才长高啊。
“我们去那边。”穆知许失笑，一只手拉着一个。
“见过郡主。”三人来到了旁边的阁楼入口，这里有金吾卫把守。
第339章:劫法场
巧得很，这是接她进京的金吾卫。
“郡主请。”金吾卫都没问，直接放穆知许等人上了阁楼。
“多谢。”穆知许笑着点头。
那金吾卫也咧着嘴。
三人上了阁楼，有些意外，这里已经有人了。
“宋世子，裴世子。”宋玉臣和裴屿珩。
还真是奇怪，裴屿珩和宋玉臣的关系竟然比和江浥臣的好。
“摇光郡主。”裴屿珩眼睛几不可见的亮了亮，下一瞬看到穆知许梳着妇人的发髻，眸色又暗了下去。
穆知许今日一身海棠红撒花长裙，外面罩着黑色袖卷云纹的披风，头发全部梳了上去，挽成了一个高髻，头上是金丝镶嵌红宝石的头面，贵气十足。
接着，阁楼上又来了几个人，江浥臣和长乐郡主，还有……柳茵茵和江云叶。
还真是……
江云叶一上来就对穆知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穆知许淡淡的无视了。
她和长乐郡主把其他人都忘在了一边。
“长乐姐姐，你也不怕看人被杀头吗？”知夏对长乐郡主也挺熟悉的。
穆知许带着她们参加了几次宴会，两人都各自交到了好朋友。
“你都不怕，我自然不会怕。”长乐笑眯眯的揽着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软乎乎的妹妹呢。
“我不怕是因为我见过啊。”知夏眯着眼睛，“长乐姐姐是娇娇，应该扔在手心，怎能来看人杀头？”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嘴角齐齐一抽。
穆知许时扶额，长乐郡主哭笑不得，裴屿珩两人有些意外。
江浥臣就尴尬了。
毕竟长乐是他夫人，他带来的。
但长乐显然没这种感觉，她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脸蛋，“哎哟，我们家夏夏可真会怜香惜玉。”
谁教这丫头的，简直人小鬼大。
“时辰差不多了。”穆知许目光看向下面浑身脏污的人。
特别巧，那人猛然抬头，视线和穆知许的交汇上。
穆知许微顿，那人眼里的情绪好复杂，他眼底看不见一丝温度，有的只是漠然，一片漠然。
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穆知许眉头蹙了起来，她还看到了他眼底的厌世。
这人……如果不死，那大燕肯定会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毋庸置疑。
穆知许这个时候有些怀疑赤南侯如此坚定的反叛，是不是和面前此人有关了。
“阿许。”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穆知许偏头，“你来啦。”
她嘴角的温柔，是其他人不曾看到过的。
“嗯，怎么了？”顾凛注意到了刚才那一刹那她的不对劲。
他看向下面那人，发现那人还看着这边，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凛道，“阿许，我去去就来。”
话落，他匆匆离开，都没顾上和其他人打招呼。
因为默契，穆知许大概猜到了他去做什么。
真巧，她也想到了呢。
她看向下面跪着，狼狈不堪，却腰背挺直的男人，嘴角弯起。
明显看到那人眼里微怔，她满意了。
果然啊。
“有人劫囚！”就在要行刑时，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许多黑衣人。
咻——
弩箭！
宣王的神箭营也来了，看来此人对宣王来说很是重要。
可是……
穆知许心里有些疑惑，如果很重要的话，那为什么不在路上想办法劫走？
那样不是更简单吗？
她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安国将军回京述职，可是带足了军队。
他们吃过此人的大亏！
刑场一片混乱，穆知许把妹妹和堂姐，还有长乐郡主拉过来护在身后。
伸手抓了一个空的江浥臣:“……”
“啊，夫君，我怕……”柳茵茵柔若无骨，脸色苍白的躲在江浥臣怀里。
阁楼上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江云叶也不例外，她兄长应该护着她！
穆知许收回目光，塞了个小巧精致的弩箭在长乐郡主手里，“待会儿如果乱起来，好好保护自己。”
前仆后继的黑衣人，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是金吾卫和左武卫！”宋玉臣和裴屿珩看着下面，两人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皇上也有准备。
下一瞬，他们看到了人群气质卓绝的顾凛。
他一身暗紫色的锦袍，手里拿着软剑，浑身透着肃杀之气。
守在刑台上，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王卓然也赞同，“父亲，母亲，穆姑娘眼神清澈坚韧，绝不是拜高踩低的人。”
王夫人看着他们父子，“就算如此，那人家放话要招赘，你们打算如何？”
堂堂王家公子，进士出身去给人做赘婿？天方夜谭！
父子俩同时沉默。
这是个难题。
对于穆家拜高踩低的说法他们持保留态度，但如果是招赘，那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
毕竟穆家二姑娘都已经十九了，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
如果不招赘，也不可能留到现在。
听说穆家大姑娘也没出嫁，都快二十了……
京城人向来闻风而动，在王家之后，也有几家人陆陆续续的上门。
王家也终于知道，招赘是真的，拜高踩低是假的，一家人对江老夫人膈应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
次日，穆知许带着知夏和穆知禾混在人群里，去了午门。
她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
什么烂菜叶，臭鸡蛋全部往赤南侯嫡长子身上砸。
跪在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没例外。
俘虏自然不止赤南侯嫡长子，推出午门斩首的都是叛国者。
百姓义愤填膺，官员鄙夷厌恶。
“阿姐，看不见。”知夏小姑娘想哭，她什么时候才长高啊。
“我们去那边。”穆知许失笑，一只手拉着一个。
“见过郡主。”三人来到了旁边的阁楼入口，这里有金吾卫把守。
巧得很，这是接她进京的金吾卫。
“郡主请。”金吾卫都没问，直接放穆知许等人上了阁楼。
“多谢。”穆知许笑着点头。
那金吾卫也咧着嘴。
三人上了阁楼，有些意外，这里已经有人了。
“宋世子，裴世子。”宋玉臣和裴屿珩。
还真是奇怪，裴屿珩和宋玉臣的关系竟然比和江浥臣的好。
“摇光郡主。”裴屿珩眼睛几不可见的亮了亮，下一瞬看到穆知许梳着妇人的发髻，眸色又暗了下去。
第340章:斩首
果然穆家姑娘不愧同出一脉。
“久仰摇光郡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被捆着无法动弹的男人勾着嘴角，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此时的窘境。
穆知许半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刺穿了黑衣人的胸膛。
男人眼眸微微眯了一下，还想再说话，突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意，他心头一凛，猛然偏头。
顾凛！大燕最年轻的定远侯。
“定远侯……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他舔了一下嘴角，注意力转移到顾凛身上。
如果不是原来的定远侯太过顽固，一心只忠于泰安帝，顾凛还得不到定远侯的爵位呢。
毕竟当初顾凛可是另立门户，和定远侯势同水火。
“我就知道你不在意。”男人似乎也不需要顾凛回答，他意味深长的继续道，“京城谁人不知裴公子六亲不认，是冷心冷情的小可怜。”
“我记得以前淑华长公主曾经说过你是孽障，是扫把星，专门克别人的，啧。如果我被这么说，我……”
噗嗤！
男人脸上的神色一僵，感觉到肩头传来的钝痛，他低头。
穆知许面不改色的收回了滴血的刀，淡淡道，“你就怎么样？”
男人在心里吸了一口气，下手真重。
“……我也会六亲不认。”
穆知许微顿，这个时候来共什么情？
她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提刀拦住背后的黑衣人。
现场的金吾卫各左武卫不多，但顾凛有准备，在这段时间已经从皇宫抽了人出来。
加上有他们夫妻两，黑衣人接连倒下。
在最后一个黑衣人被杀了时，地上已经血流成河。
天气本来就凉，再看满地尸体，躲在暗处的百姓和文官顿时觉得一股凉起猛然蹿了起来。
负责监斩的官员是大理寺卿杜大人，刚才他差点被黑衣人杀了。
是穆知许眼疾手快救了他。
此时看安全，他走了出来，“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杜大人直接拜了下去，差点小命就玩完了。
“杜大人不必客气。”穆知许虚扶了一下。
“啧，虚伪。”被捆着的男人又开始了。
杜大人脸色一沉，“闭嘴！”
他抬头和顾凛对视一眼，见顾凛点头，于是招呼衙役和其他官员赶紧处理现场。
“阿许。”顾凛已经把软剑收了起来，他毫无顾忌的对穆知许伸出手。
穆知许也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在他手心。
只见顾凛慢条斯理的拿了一块手绢出来，无比认真的给穆知许擦手。
她手上适才不注意沾了一点血迹。
地上还跪着的男人:“……”这特码是那个有些偏执阴鹫的裴公子？
杜大人等:“……”非礼勿视。
阁楼上的裴屿珩等人……
就连江浥臣也是一顿。
顾凛给穆知许擦干净手，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被人托了下去。
只剩下满地鲜血，
此时，天空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顾凛眉头一蹙，拿袖子给穆知许遮雨，转头看着杜大人，“继续行刑。”
说完，运用轻功把穆知许带到了阁楼上。
百姓们……
“侯爷，伞！”清风拿了伞过来，给了顾凛一把，又给了穆知禾和穆知夏一把。
剩下一把……他自己打了。
其他人:“……”
刑场上，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凛和穆知许，见两人连多余的话都不想对他说，他也收起了心里最后的恶趣味。
搞那么多事干嘛，都要死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
“时辰到，斩！”经过刚才的变故，杜大人眼神发沉。
如果不是定远侯与摇光郡主，今日囚犯就被劫走了，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刽子手也发了狠，手起刀落，男人终于人头落地。
但和其他惊恐仓皇的人不同，男人脸上最后是解脱的笑容。
雨越下越大了，冲刷着刑场上的血，真正的血流成河。
“我们回家吧。”穆知许转头对穆知禾与穆知夏笑。
她的笑和满地的阴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屿珩下意识的捂住胸口，眉头皱了起来，阴雨绵绵中，她的笑容犹如一束阳光，穿过密不透风的黑云，直达他心底。
可是……
裴屿珩看向顾凛，却对上顾凛清凌凌的目光。
片刻后，他稍微有些狼狈的躲开了顾凛的眼神。
警告，威胁！
明晃晃的，他不会看错。
穆知许见江浥臣已经拿了伞给长乐郡主，和她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
“阿姐，姐夫，你们回来啦。”穆深恰好从国子监回来，在门口和她们遇上。
“阿姐，你们遇到危险了？”他鼻子动了动，有血腥味。
“没有，有人劫法场。”穆知许笑着道。
回了家，丫鬟上了热茶，她才把刑场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穆深，“那样的人死了是最好的。”
否则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一个没有任何底线的人。
“阿姐，我去换身衣裳。”喝过一杯热茶，知夏嘟着嘴站起来。
刚才身上还是淋了一点雨。
“知许，我也回院子了。”她今天的书还没读完。
两人回去后，穆知许突然想起找先生的事情。
顾凛道，“这事交给我。”
见穆知许疑惑，他解释道，“以前无意中救过一先生的命，她现在是京城有名的书画大家。”
“书画大家？”穆知许有些意外。
“嗯，明日让东铭带你过去，你见了就知道了。”
“好。”
次日，穆知许还没出发，就接到了皇后宣她入宫觐见的旨意。
夫妻两对视一眼，有些无语。
不用想，肯定是裴瑾辰在作妖，那小子回宫后被皇上扔给了国师。
整日里学东西，忙得脚不沾地。
这不，一有空闲就出幺蛾子。
皇宫里，皇后看着有些没正形的儿子，忍不住扶额，“你这是……”
裴瑾辰赶紧坐好，“放松一下。”
皇后:“……”
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已经显怀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公主。
太医和皇上都暗示过她。
且，她也知道杨婕妤肚子里的三个孩子，至少有一个是皇子。
原来她心里还略有担忧，后来圣山祈福之后，她才从皇上的态度上找到蛛丝马迹。
第341章:中毒
皇上对杨婕妤的胎，没以前那么重视了。
“母后，我可以选摇光郡主的弟弟做伴读吗？”裴瑾辰打起了歪主意。
如果这样，摇光郡主和他的关系就更紧密了。
皇后嘴角一抽，这儿子怕是变傻了。
“摇光郡主的弟弟都已经束发了。”比你大了六七岁。
人家已经是可以成亲的年纪，想什么呢。
裴瑾辰摆手，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
穆知许跟随宫人进来，就听到一句太可惜了。
“摇光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大皇子殿下。”自从泰安帝说穆知许是大燕的福星之后，就没人让她下跪了。
大燕的福星下跪，除了天子没人承受得起。
“摇光，快过来坐。”皇后对穆知许一直很和善。
和皇上夫妻多年，她还是有些了解皇上的。
穆知许在皇后身边坐下，不意外看到了裴瑾辰，那小子正对她眨眼呢。
她视而不见，和皇后聊天。
裴瑾辰:“……”就好气。
皇后忍俊不禁，“摇光，本宫宣你，是想你帮本宫看看，最近夜里老是睡不安稳。”
这只是一个召见穆知许的借口。
但皇后最近也确实睡不太好。
穆知许给皇后把脉，眼神微沉。
她眼神的变化皇后也看在眼里，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真的出问题了？
“摇光，你直说便是。”皇后神色也微沉。
穆知许仔细把了脉，“确实有些问题，不过发现得早。”
此话一出，殿里的气氛骤然变了。
裴瑾辰猛然站起来。
“摇光姐姐，我母后怎么了？”经历了两世。裴瑾辰自然知道皇后对他有真心。
这在皇家十分难得。
皇后挥手，让殿里其他人下去，只留下贴身伺候的人。
穆知许，“从脉象上看，中毒了，只是时日尚浅，一般人无法发现。”
皇后神色彻底沉了，“好，好，好得很！”
若不是辰儿闹着要请摇光郡主进宫，她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摇光姐姐，我母后的毒能解吗？”
“可以。”穆知许毫不犹豫的点头。
大家闻言都松了口气，“能解就好，能解就好。”
皇后心头也略微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有些担忧，“会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
有些大人中毒，会转移到胎儿身上。
“娘娘体内的毒素还很浅，不会对胎儿有影响，不过这毒……轻者滑胎，重则伤及性命。”
话说到这里，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后宫的阴私手段。
好，好得很。
“摇光姐姐，还请你帮我母后解毒。”裴瑾辰眯着眼睛，稚气未脱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和年纪不符的狠辣。
皇后没看见，她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辰儿，你怎能叫摇光姐姐？”
“按照辈分，你要叫的话应该称呼表婶。”
裴瑾辰嘴角狠狠一抽:“……”
穆知许手也微微顿了顿，是了，谨之是皇上的亲表弟，这辈分可不能乱。
“我不叫，”裴瑾辰拒绝。
平白无故年纪小就算了，还比人家矮了一辈。
“娘娘，我没带药箱，劳烦让嬷嬷去太医院借一副银针过来，我给娘娘解毒。”穆知许赶紧道。
这事不能掰扯。
和皇家论辈分，她觉得很无聊。
“嬷嬷等等，我再写张药方，一并把药材拿过来。”
不用皇后吩咐，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和宫女立刻准备了笔墨纸砚。
还好有摇光郡主，否则娘娘有个万一，她们就是死个十次八次也不够。
“好字！”裴瑾辰看到穆知许写的字下意识道。
他上辈子对书法很有研究。
摇光郡主这手字，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这摇光郡主……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是好字？”皇后哭笑不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
关雎宫，崔贵妃有些坐立不安，“嬷嬷，怎么办？摇光郡主进宫了，她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娘娘，您别自个儿吓自个儿，就算看出来又如何？您什么都没做。”
“对，本宫不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是那个蠢货自己蠢。”崔贵妃捏紧手帕。
穆知许给皇后施针，又让宫人熬了药给皇后喝了下去。
“之后再配个一些药膳，就不会有事了。”
皇后心头一松，“辰儿，你不是想带摇光郡主去成文馆看吴大师的画作吗？你们去吧。”
裴瑾辰听说皇后没事，也放下心来。
他们都知道，皇后这会儿要查殿里的情况，两人避开也好。
于是穆知许跟着裴瑾辰出了皇后的宫殿。
成文馆是宫里收藏各种大师作品的地方，皇后说的吴大师，是近年的新起之秀。
很是受文人墨客的追捧，她的画有种狂傲不羁，却又不得不谨小慎微的矛盾感。
“摇光郡主！”两人穿过御花园，在成文馆附近遇到了一个神色憔悴的女人。
女人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宫女。
和穆知许第一次见她天差地别。
“苏昭媛！”对上苏昭媛眼里的愤恨，穆知许语气平淡。
哪知她一开口，苏昭媛神色蓦然僵住。
就在穆知许疑惑时，裴瑾辰突然嗤笑，“已经不是昭媛了。现在是苏采女。”
采女？
一朝直接贬为末等采女，采女可是九品。
怪不得能在这里见到她了，这里离冷宫就不远。
看来苏家出事，牵连了她。
苏采女神色僵硬，她没想到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这个女人。
“走吧。”面对苏采女吃人的目光，穆知许淡定极了。
她和裴瑾辰扬长而去。
因为有裴瑾辰在，苏采女就算有诸多想法，也不敢宣之于口。
毕竟……比起死亡，她还是想活着。
“你和她有仇？”走远了之后，裴瑾辰询问穆知许。
“你幸灾乐祸？”穆知许斜斜的看了他一眼。
私底下，她对裴瑾辰的态度随意得很。
裴瑾辰不仅不在意，还觉得这样挺好的，“哪里的话，我只是奇怪。”
穆知许信他才有鬼了。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没办法，天生就容易招人嫉妒。”
裴瑾辰：“……”
这么不要脸吗？
跟着裴瑾辰的宫人都有些震惊，这是摇光郡主？
－－－－－－题外话－－－－－－
每天抢菜，给我累死
第342章:诅咒
“这就是吴大师的作品？”穆知许看到了画作后，有些意外。
确实造诣挺深的，最重要的是形成了自己的流派，独具一格。
这种才容易传承。
但也很难被人承认，这条路必定走得很艰苦，
“你也觉得不错吧？”裴瑾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只有在穆知许的面前，他眼里才会透露出沧桑，哦不，还有那个老狐狸。
裴瑾辰想到自己每天被支配的恐惧，脸色有些扭曲。
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呢。
“嗯，我倒是挺想见见他的。”她总觉得这位吴大师一定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的话独具一格，和时下流行的画风都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但就是这样，她也能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流派。
了不起。
“见他做什么，能有这造诣的，肯定是个糟老头子。”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
裴瑾辰撇着嘴，但眼神却不是这样的。
他眼里也有兴趣。
“这副画给我吧。”穆知许说着话，就把画卷了起来。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裴瑾辰嘴角抽了抽。
脸皮真厚。
“这可是成文馆里收藏的东西，你知道这副画价值几何吗？六百两银子！”
一幅画能卖上百两银子就算画师出名了，能被称为大师的人，六百两能买到，肯定是以前他名声没这么大的时候。
“噢，我知道你能做主。”
裴瑾辰看着穆知许脸上如果一幅画你都不能做主的话，还不如趁早死了争夺至高无上位置的野心。
“……”
最终，穆知许带着吴大师画的圣人像，还有皇后赏赐的一大堆东西出了宫。
任谁看到一大串宫人们手里端着的托盘，都会忍不住眼红。
……
隔日，午门又有人被斩首。
苏淮安一家，他和裴淑华跪在最前面，两人被五花大绑，身上的衣裳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想来在牢里也吃了不少苦。
裴淑华眼神怨毒，脸色青白的盯着阁楼上的某一处。
她知道那个孽种就在这里。
果然是孽种，自己母亲都不知道救，白眼狼。
戴着人皮面具的顾凛和穆知许也发现了裴淑华的目光。
人言可畏，哪怕他们不在意，但世人就是这样，同情弱者，如果他们堂而皇之的来看裴淑华杀头，肯定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穆知许捏了一下顾凛的手，在他看过来时，温柔一笑。
顾凛心头一热，握紧了穆知许的手，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大人，我家侯爷和郡主让我来送……苏夫人一程。”就在时辰快到时，一女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侯爷？郡主？
百姓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路。
这不是摇光郡主的贴身丫鬟和定远侯的贴身护卫吗？
雪盏和东铭提着篮子穿过人群，来到了刑台上，她声音不大不小，附近的人都能听到，“夫人，侯爷与郡主本来……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让你在上路之前吃饱饭。”
这话透露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定远侯与摇光郡主不是不愿意救人，是她们也无能为力。
也是，苏夫人犯的是抄家灭族之罪，
“大人，可否通融一下？我们也想给我父亲送点吃的。”苏月汀和严夫人也来了。
好歹夫妻一场，虽然最后闹成那样，他让她颜面尽失，但严夫人还是来送了。
苏月汀消瘦了很多，但眼睛明亮坚韧，她穿着素衣，却没掩盖住身上贵女的气质。
得到了监斩官的同意，裴淑华和苏淮安嘴里的破布被拿了出来。
“滚！谁要那个孽种的施舍？孽种，本公主知道你在这里，你就是孽种，天煞孤星，注定得不到好下场的，哈哈哈，我会看着你，看着你众叛亲离，死无全尸……”
“快堵住她的口！”监斩官脸色一变，拍案而起。
衙役立刻又把破布塞进了裴淑华的嘴里。
但现场已经一片哗然。
“这淑华长公主可真恶毒，不是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
“她竟然诅咒自己的亲儿子？！”
“定远侯与摇光郡主那么心善，还来送她最后一程，真是好心没好报。”
“如果我是定远侯，有这样的母亲我可真是……”
“怪不得我就说摇光郡主那么善良，素不相识的百姓都能伸出援手，不怕鼠疫，只身去了鼠疫泛滥的县城，怎么会对定远侯的亲生母亲如此冷淡，百因必有果……”
“谁说不是呢？”
“侯爷和郡主太可怜了。”
“这么恶毒的女人，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群情激愤，原本饭已经喂到了嘴边的苏淮安也被衙役塞住了嘴巴。
“……”他转头死死等着不停挣扎，脸色扭曲疯狂的裴淑华，眼里浮现起了恨意和悔意。
他悔不当初。
“我们走吧。”严夫人把苏月汀拉了起来。
来送一程已经仁至义尽了。
为了儿女，她不敢多纠缠，皇上已经网开一面。
苏月汀眼眶一红，泪流满面。
这是她父亲，是在她心里如山高大的父亲。
就算他做了错事，但也还是她父亲。
她无法救他，也不能救。
“时辰到！斩——”监斩官脸色有些冷再者他也怕出现前日那种事情。
刽子手手起刀落。
而这个时候，顾凛和穆知许已经走远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牵着彼此的手，穿过长长的巷子。
他们看不见，不知道自己的背影是多么契合。
……
转眼到了十月，午门血流成河已经过去，百姓们也渐渐没有提起。
苏家除了苏淮安和苏三爷，其余男丁发配边疆，祸不及出嫁女，苏家的女儿们基本都没事。
只是苏月汀和她的未婚夫婿在热孝里成了亲，如今单独住在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是她夫君买的，她夫君是个有志气的，来了京城后，一直卖自己的画作和话本，也积攒了一点银子。
不过买了院子后就没多少积蓄了。
所以苏月汀遣散了身边的丫鬟，只留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和粗使婆子。
又给她夫君买了个小厮。
这生活和她以前比起来，也算十分清贫了。